亘古赋(生子)----圣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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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耀眼的光辉,破坏了结界,透进云层之中,让温暖的春风吹了进来,青黑色的发丝浮动,似乎流动出水的声音,挽纱晃动,焕然一新的金色龙鳞隐隐约约从破碎的衣服里透了出来,殷秋练额间感到一阵顿疼,缓缓开启了第三只水色的眼目,天皇帝君的象征,沿着第三只眼目,金色的龙纹从身体一直延伸到脖颈上。
"九天龙王印,没想到还有在看见的一天啊。"李小古微微一笑。
"乾坤戟已经在你身体里了,作为你成为天皇帝君的礼物。"他合起双目仍然这样笑着,声音却只能从殷秋练的脑海中听到。
秋练紧紧咬住了唇,绯色的焰目,已经沉得失去了任何表情,他站在那里连步子都已经迈不开。生怕在前进一步,他最怕的一幕将会发生。
"太一。"许久许久,他终于叫出了那个名字。
伪装的笑容也挂不下去了,太一,摇摇晃晃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鲜红的曼珠沙华一簇一簇的开始渐渐消失,他落入一个熟悉的怀里,可是他已经看不见秋练的样子了。
"用你的力量,去救重华和少昊。"他轻声说着,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消逝,五百年前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好不容易支撑到了现在,用这个残破的元神试着将最后的力量交给他的继承人。
"太一···"别走,他很想喊出来,可是却失去了勇气,后面两个字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喝,既然你都想起来了。"太一仍旧笑着,空洞洞的眼目会吓倒那个孩子,虽然他知道他一向笑起来不好看。他真正的眼睛在三万年前就丢了,他一直靠着幻术,来维持着李小古的样子。"那还记得那年瑶池盛宴上,问你的问题吗?"
"那个问题啊,"秋练突然想起那年瑶池盛宴上第一次见到太一时的样子,不由的微笑起来,为着自己的孩子气,为着那个没有帝君样子的太一笑起来,一晃万年已过,"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只是原因?。"
"月光如练,秋水如波,你回到天庭的时候,百年蛟龙逆流而上的时候,你去看,就会明了。"
"太一。"他伸手去拉他的时候,手掌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稀薄的触感,越来越淡。 秋练伏下身体,贴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只有太一可以听见的话。让他隐藏了三万年的一句话。让太一等了三万年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曾听过,说过的一句话,可是就是这样一句话,整整三万年的时光,都变得有了意义。
被剜去双目的时候,钻心的痛,被打落下界时候,在黄泉幽冥之地独自一个人游荡的时候,被陷害,被骗的时候,他都不曾哭过,他是堂堂的战神,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便知道自己大限快到的时候,他都不会落泪,却因为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轻易,让他尝到真正的泪水的淡淡咸涩的味道。
"我爱你。"
"君不弃,念切思专,碧落黄泉,为卿寻遍。"他说,温热水珠沿着脸侧滚落,带着太一浅浅的笑。
他的手在看不见的地方,在虚空之中,试图抓到些什么。
太一伸手的方向只有遥远的天空,"我已经飞不上去了,可是你有足够的力量带我飞上去,碧落一样的青天。"
"这次就让我来背你吧。"
龙啸如歌,仰天一吼,金色的光辉乍现,朗朗晴空之上,黄龙破天而出,碧落苍穹之中,是浩瀚飘渺的云海,一条金色巨龙在云海之中遨游穿梭不停,声极八雷,响彻四方,吐云郁气,飞翔八极,周游四冥。盘旋于九天之处,威风凛凛,阳光照耀在金色的龙王鳞之上,熠熠生辉,成年五爪巨龙,腾云架雾,修长锋利的龙角,金色的龙尾,继承了上古神兽混沌血统的黄龙尊贵无比,令万物俯首,令人界祈求恩泽。
太一闻到浮云中湿润的气息,烟尘飘渺的轻柔,太阳温暖的照耀,大地仍然会生生不息延续下去,有人会代替他守护这个世界,黄龙御宇,定然会恩泽万物,为红尘带来福佑。
几十万年前,他刚刚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睁开双目看到的是只有洪荒的大地,洪水肆虐,火山汹涌,日月不分,没有任何生命能活的下来焦黑的大陆,只有还在协调阴阳平衡的烛阴,忙于与凤凰不停的争斗。他的族人也相继被那只火红色的大鸟所吞噬。残酷的生存环境,练就他所向匹敌的神力。可是,无论走到那里也没有一片可以让他们创造生命的土地。神族感到了深深的孤独,于是烛阴九子力挽狂澜,拔起了山,阻挡了洪水,将不停落下的天水变成了银河之中的蛟龙,盘古分割了天地却因为劳累,而陷入了沉眠之中,他们用天上的云建了宫殿以管理人间,分开了黑夜与白天,将汹涌的火山深埋在地下。他引来九天银河的水,让大地冷却了下来。不久之后,重华洒下天之莲的种子让绿色第一次开在了人间,少昊,用自己的羽毛造了飞禽百兽,女娲造人之后,颛顼教给人灵性与良知,刑天则教给人贪婪与战争。
几十万年过去了,大地已经苍翠一片,山峦叠嶂,江河湖海,四季变迁,江山多娇,潮涨夕落,日月更替,人已经成了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飞禽走兽遵循着古老的守则繁衍生息,尘世一片繁荣的景象,让神也遗忘了孤独,早不是当年那片洪荒焦黑的大地,早已经没有妖兽鬼魅魍魉四处横行,为祸人间了,他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他已经不需要在战斗了,重华的事情,就让这个新任的天皇帝君头疼去吧。而他已经心力交瘁撑到了极限了,他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去管这件事了。
现在他伏在黄龙的脊背上,感受着飞舞在九天之上的畅快淋漓,柔和的风,真是春天的气息到了,繁花盛开的季节,曼珠沙华花开的的一千年,叶落的一千年。
只是,他伸手摸索着坚硬冰冷的龙鳞,他仅剩的唯一的遗憾。他对他说过,他会等着,等他在茫茫人海找到他,可是那天已经不会到来了。
"秋练,如今你即将君临天下,要记得《庭燎》,重振山河,阻止冥帝重华,你是人间第一位天上派下的帝王,你是统御天界三千三百万天兵天将的天皇帝君,你要肩负起与冥帝战斗的责任,天帝虽然有过,但是为了三界千千万万的苍生,你仍要站在天帝身边,要永远记住紫微帝君,记住子吟,以前的重华还会回来带着子吟一起回来的。"可是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出了,时间在慢一些就好了,让他看见他登基的那一天,看见他威风凛凛的样子,在看一眼那仿佛浸过霞光的绯色焰目,在看一眼,那年在瑶池盛宴上淘气的小鬼。
其实,小鬼早就不是小鬼了,他会君临天下,会权术谋虑,会深思熟虑,可是秋练却越来越寂寞,于是他赖在他的身边,逗他笑,陪着着他说说话,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出色的男人,
教他写字的时候,"要像这样,像拿鸡蛋一样,食指要自然的弯曲。"
"没吃饭吧,自己搬个椅子过来坐下慢慢吃。"
"真奇怪,你是我唯一不想动手的人。"
"···你真···真的···不能··回来了?"
他,原来还是那个他认识的怕寂寞的孩子,愤愤不平公然违抗天帝。
差点被大蛇吃了的小家伙。想要飞上天空,无论如何都要一幅翅膀的孩子。
会不甘羞辱自己撕裂翅膀。瑶池盛宴上,不肯双膝跪下的高傲的龙神。
"我爱你。" 低沉婉转的声音从空中飘来。带着清澈的水声,在宁静的月夜里,有一条银色的小蛟龙翻腾着,扑通,扑通,他越过去,往不停在银河水中翻腾的蛟龙走去,蛟龙越跳越高,他越走越远。
月夜下,一个流星在蛟龙的身后滑落,留下一条璀璨的星痕。
金色巨龙在皇城上空盘旋,一阵轻柔的风拂面吹过,带着一声轻唤,"秋练。"脊背上唯一的一点重量,终究消失不见了。
金龙长啸一声,朗朗晴空突然乌云密布,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雷电交加,似是惊春一雷,唤醒沉寂的万物,而龙却从天空之中消失了。
"以后的故事,还是让殷教主告诉大家吧。"
"只有当你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失去的含义"
"记住,你是我太一的继承人,天出混沌之兽,是上古神兽,地位尊贵,是创世之龙烛龙身体所出。"
"凡你所爱之人必糟你所杀,凡爱你之人必会杀你。"
"我已经不恨你了,只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君不弃,念切思专,碧落黄泉,为卿寻遍"
碧落烟云浩渺无垠,却可见一条银色的河流横穿天庭,纵贯九重天界,银河的尽头有一片白色的花,风过处,花海起起伏伏,沉沉落落,那些叫做曼珠沙华,意思是天上之花。


第一百零一章
天空之上,飞舞的黄龙,横空出世,在突然消失于磅礴的大雨之中,素君笑站在雨中,将自己淋了个通透,青色的眼睛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转瞬而逝,他抬手,水滴穿过他的指尖,落到了地上,初春的第一场雨,却来得太过悲伤了,遥想当年,洪荒之中焦黑的大地,四御帝君,纵横驰聘,怎样的畅快惬意,如今太一却早一步离他们而去了,他身出烛阴,尊贵无比,走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唯一的气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黄龙现世的时候,将九渊带到子吟身边。"这是太一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他晚了一步,空荡荡的大殿上,安静的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沿着人皇的御座下,血流一直蜿蜒流到他的脚边,他皱起眉,有冷汗流了下来。
逆着从御座后透过的光,照出了一个侧影,他坐在御座下的台阶上,宛如石像般一动不动。手中
捧着一个小小的荷花花蕊。四周堆叠的尸体,几乎能垒砌一坐小山,他坐在尸体堆砌的小山旁,静得如同失去了呼吸。
血滴滴答滴答的声音,是空洞的大厅中唯一的声响了,只是奇特的是空气中却嗅不到一丝血腥的味道,反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清华香气。
他寻觅到不寻常的力量的气息,张开了一个简单的结界,那气息是从那静坐着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压抑着窒息般的沉重,仿佛轻轻一碰,一切都会毁灭一般。即使他在不断的靠近,那坐着的人还只是捧着手中一朵逐渐枯萎的莲花的花蕊。
最后一朵莲瓣从那个男人手中飘落后。他突然震住,身后太和殿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来,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从门外透进的光映照在御座阶梯上的男人脸上,一时间,三个人静立在一个同一个空间之中,忘却了语言是何物。
有规律的滴答声,是这个空间中唯一的声响,一声一声,滴落的声音,记录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至少都有五百年,没有见了。再一次见面却是谁也不想记住的场景。
太和殿的大门,开启时,他看见了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然而真正让他迈步出步子来的却是,金龙绣凤的红地毯延伸的台阶上,坐着的那个男人,穿过门的阳光照射在那个人的脸上,他走到素君笑的身后,不由得跟着素君笑一起定在那里再也迈不动步子。
滴答,滴答,的血滴声似乎没有停止,那个人维持着那个姿势究竟多久谁也不清楚了。就连一向冷静的素君笑,也失去了思维。
薄如蝉翼的剑刃,被血染成了通红的颜色,光华四射的宝剑,乌红乌红,红到发黑,遮住了原本银白色的剑身,穿过那个人捧着枯萎花蕊的手掌,牢牢的插在地面上。血就从那里一滴一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第三个人走了进来,再次打开了太和殿的大门,阳光穿过的太和殿的大门,照射在静坐在台阶上的男子身上,最后进来的第三个人,缓缓往前走去,从素君笑和上邪仲天面前走过,目子深的宛若一潭死水。
太一走了,却还是无法挽回重要的东西。重华的心底只剩下了恨,他作为冥帝而重生,当时的场面究竟如何,怕是比三万年前好不了多少。
印入殷秋练的眼底的男子,被羽炎从后穿透了身体,沿着羽炎的锐利的剑锋滴答滴答的,落到乌黑的大理石地面上,冰冷,干涸。
即便就是这样让血一直流下去,那男子依然不会死去,因为他是凤凰之躯。可是这个伤,也够让他重新涅槃一次了。
"子吟呢?"不冷不热的声音从殷秋练嘴里吐露出来。
听到这个名字,男子手一抖,小小的莲花蕊,从他手中掉落到地上,化成灰烬。
他动了一下,利刃陷得的更深了些,羽炎几乎燃烧起来,通红通红。
"他阻止重华,已经尽力了。"这是他唯一能还能说出来的话了。重新看见那个人时,所有的记忆,全部涌出,邪像重华那样一笑,九渊知道他终究是逃不过少昊这个枷锁,他是少昊,可他也是九渊,曾经都真真实实的存在过,对于重华的执念,让他失去了往昔的记忆。
他是来寻找子吟的,可是当他踏进太和殿的大门时,所有尘封已久的记忆,就轻易的被打了开来。重华,他的重华就立在那里对他微笑着,觉醒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伴随着记忆一同复苏。
三万年了,时隔整整三万年的时光,重华一如往昔般,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立着,淡淡的微笑着。似乎一切不曾发生过,紫耀宫的宫变只是一场少昊的噩梦。
少昊的感情是激烈的,是叫人浴火焚身般的激烈,三万年前那一幕在脑海中再一次上演。他一直爱着的人,一直拼命所要的保护的人,却是凤凰最恨的人。
而他却已经无法分辨爱与恨的界限了,重华的影子深深的扎进少昊的灵魂之中,使他欲罢不能,却又想要逃离。
这种执念,夺走了九渊的理智,全部被少昊留下的记忆所占据。
少昊虽然元神已经变成了九渊,但是他所留下的记忆,却比历代的凤凰都要强烈,
他要见重华一面,告诉他三万年前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只想在见他一面。
而此刻,邪就如同重华在世一般,静静矗立在那里,等他走过来。
他忽略了所有,眼中只剩下了那个人。
"九渊。"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将他从少昊的记忆之中拉了出来。
子吟,他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子吟离开的时候,穿走了他最爱的天青色娟衣,带走了他所爱的宝剑。可是,衫已非天青色衫,剑也非传说中的名剑太阿。子吟更不是他所认识的子吟。
虽然酷似重华的外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子吟看到他时,脸上明显的写着激动两个字。子吟突然僵了一下,开始收拾脸上的血污,样子有些尴尬。那是重华绝对不会有的动作。无论到了那里,重华都是一幅悠然从容的姿态。
"你怎幺找到这里来了。"
"殷秋练缠住了守在午门的敌人。"
"你是来找我的吗?"子吟问。
九渊一笑,点点头。子吟倒是脸腾的红了起来,他最看不得九渊笑了,这人这样笑,会把他剩下的魂魄都带走,即使看了一千年了,他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醉其中。黑色的凤目,会微微弯起,他会在九渊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要我喝药的话,就亲自呈上。"
子吟词穷,一时找不到借口。
"即使不认识的话,也还是会爱上。子吟你连这个都忘了吗?还是要我来提醒你。"
"都记起来了?"子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是他所惧怕的结果,他怕自已在九渊心里只是重华的替代品。
"你就这样对自己没有信心,难道我抱的都是别人?"
"闭嘴·····"。子吟的脸色已经堪比熟透的西红柿。
"现在不让说,晚上还要的是那个?"
"你·····"
"夜夜承欢,在天元宫吃进飞醋的又是那个?"
"禽兽。"
"我不禽兽,谁能满足你。"
"········"

推书 20234-12-17 :玩笑----Asre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