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之章8.不该死去的你和应该死去的他（二）
推门而入的，正是应该死去的烟火。
"烟火，你怎、怎麽。。。"
高浩因为再见烟火的喜悦而脑子短暂的空白。
但激动过後，却是源源不断的疑惑。
烟火，不是已经死了麽？他撘过他的脉搏，那时的烟火，的确已经死了。
可现在。。。
高浩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
少年仍然站在那里。
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的确是烟火！绝对不会有错！！
但是。。。
正当高浩脑中乱成一团的时候，他身旁的季熙和却展开了一个微笑。
"你。。。终究还是来了。"
烟火维持著一脸淡漠走了过去，看到季熙和颈项上的伤口时，他微微皱了皱眉。
"。。。我不是说过让我来的麽？"
虽然是一贯的少年声线，可烟火的语气，却少了应有的孱弱，反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气势。
高浩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人，明明是他熟悉的那个烟火，那个可爱而天真的烟火啊！
可是。。。为什麽说话的语气，却是如此的陌生？
不仅如此，高浩发现，自己印象中少年那种柔弱的氛围已经完全不见踪影。眼前的烟火，周围漂浮的空气冷静的让人发寒。
高浩愕然的望著眼前的少年。
他。。。到底是谁？！
季熙和却似早就熟悉了这一切。
"不用担心。。。这里的气温很低，又潮湿，血液没那快凝固。"因为大量失血的关系，季熙和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虚弱。
但是，他语气中那份鲜明的情感却让高浩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日季熙和回到大屋时跟烟火说的那句话。
──我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少年并没有羞涩的回答他：欢迎回来。
"算了。。。这样就好，我可不想事到如今才功亏一篑。"
在季熙和身前蹲了下来，烟火从怀中掏出一个瓷质的小瓶。
季熙和一点也不介意烟火那冰冷的态度，他吃力的伸出手，轻轻触上了烟火的脸颊。
烟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闪避。
"不会的。。。你该知道，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不会让你的愿望落空。"顿了顿，季熙和轻轻的笑了，"真好。。。在我最後的时刻，你能在我身边。"
"。。。。。。"
烟火握住了季熙和的手，将它从自己的脸颊上缓缓的移开。
"别说了，你现在很虚弱。"
"呵，我现在不说。。。以後可就再也没机会了。。。烟火。"
"。。。恩，我听著。"
"我知道，我不是第一个如此对你这般说的人。我想。。。之前的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应该都说过同样的话吧。。。呵，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他们的心情了。。。"季熙和抬眼，凝视著少年的面容，"烟火，我爱你。"
"。。。我。。。"
"嘘！"季熙和飞快的打断烟火的话，"不要说了。。。不必在我临死的时候再打击我一次吧。你停著，我能够成为你计划里的一部分，我很开心。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指望过你能在乎我，不过没关系，真的。我会成为他的一部分，看著你，感受你的快乐。很早以前，我就说过，你的快乐才是我的幸福。"
"。。。我知道了，你安心睡吧。"
季熙和像是得到保证般，满意的笑了一下，然後闭上了眼睛。
烟火看了看他，然後打开瓶子的盖子，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在了季熙和脖颈处的伤口上。
白色粉末触碰到季熙和的伤口，顿时如煮沸了的开水般沸腾起来，但反观季熙和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几乎是瞬间发生的变化。季熙和伤口的血液如泉涌般涌了出来，量大概有之前的五倍以上。
石室内，寂静中混杂了浓浓的血腥味。
片刻之间，季熙和伤口处的鲜血的流量就从多变少，再成了细细的红线，最後只在缓缓的滴落。
烟火的双目一直紧紧的盯著那滴落的鲜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水滴状的透明容器。
鲜血，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烟火的双目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他快速的伸出手。
"滴答"一声，水滴状的透明容器中多了一滴豔红的血滴。
那时，最後一滴鲜血。
烟火轻轻呼出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棺材边缘，他将那滴血液滴在了自己的舌尖上。
迅速的俯下身，烟火吻上了棺材中季燃的双唇。
季熙和那滴血液，无声的融在季燃的嘴里。
缓缓直起身，烟火半垂著双目，凝视了季燃一会，露出了他进入石室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或许是他暧昧的眼神，或许是他眼角和嘴唇的弧度，本来清丽的少年面容在这一瞬间变得极致妖豔。
"燃。。。就快了哦。"
他耳语般的叹息著。
随後烟火转身将季熙和已经干瘪的尸体抱了起来，放在一边。
他一个未成年的少年，抱起季熙和一个成年男子，居然看起来轻而易举。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烟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
忽的，一个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真的是烟火吗？！"
烟火因为这个声音而缓缓转过了头。
然後，他微微的笑了笑："我是啊，高大哥。"
高浩盯著烟火看了一会，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你不是。"
烟火，不会像眼前的少年这般微笑。
"呵呵。。。"这一次，烟火真的笑出了声。向前走了几步，他在高浩身前蹲了下来。
"高大哥你可要看仔细啊，我真的是烟火呢。"
"。。。不要叫我高大哥。"
烟火轻叹了口气："好，不叫就不叫。其实。。。我本来就不想这麽称呼你的，怪别扭。"
高浩闭了闭双眼，深吸一口气："你，才是这些天来杀人事件的真正凶手？"
"恩，我是啊。"烟火回答的很干脆。
似乎没想到他回答的这麽干脆，高浩倒是愣了愣。
"。。。季熙和呢？"
"他？他只是帮凶而已。"
"那。。。这石室里的人都是你杀的？你跟季家之前的杀人事件有什麽关系？！"
烟火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呢。。。这样吧，我告诉你，这些人是从季家第一代到第五代的家主和佣人们。"他瞟了眼透明棺材，"当然，燃除外。有些人都死了几十年了，你说我会跟他们有什麽关系？"
"。。。。。。"
眼前的少年最多不过十四五岁，理应不会跟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人有什麽关系。
高浩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他却没能说出口。
说是直觉也好，经验也罢，反正就是有什麽东西在隐约告诉高浩，事情似乎不是那麽简单。
烟火微微扬起了头。
"怎麽。。。难道你认为这些人也是我杀的？"
高浩只是默默的看著烟火，并不回答。
烟火也回视著高浩，忽的，他笑了出来。
"呵呵。。。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好吧，看在我难道遇到一个能让我产生好感的人的份上，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猛地，烟火靠近高浩，一双大眼睛中射出了锐利而嘲讽的光芒。
"我，是不老不死的哦。"
高浩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老。。。不死？？
这种超出常识范畴的语言让高浩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
"你。。。。。。"仅仅说了一个字，高浩便说不下去了。
烟火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你无法理解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能理解。"
咽了咽口水，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人物现在活生生的站在高浩眼前，这让高浩的大脑处在了纠结的状态。
"那你那时的‘死'是。。。？"
"那个？"烟火弯起了嘴角，有种自然天成的魅惑，"我那时的确是‘死'了。毕竟你也是受过专业培训，不装像一点怎麽瞒过你们呢？只不过，你们跟熙和来地道後我又‘活'过来了而已。"
。。。受过专业培训？！
"你。。。你怎麽知道。。。？！"高浩愕然出声。这件事只有景子文一个人知道啊！
"怎麽会知道你是警察？其实很简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身上有著浓厚的警察气息。"
"。。。。。。"
气息？这算是什麽东西？！
高浩完全无法想象，单凭"气息"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就能判定自己的身份！
似乎看穿了高浩心中的疑惑，烟火摇了摇头。
"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如果你活的长一些的话便会知道，长期从事某个职业便会形成特定的气息。话语和动作都可以骗人，但这种气息却不会说谎。"
这一次，高浩是真正的沈默了。
烟火轻轻一笑，拿起身边刚才季熙和用过的刀。
看了看高浩，又斜了一眼自他进来後就没再说过话的景子文，烟火转了转刀柄。
"好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等一下！"高浩突然大声打断了烟火的动作。
烟火挑了挑眉："怎麽？"
看著烟火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高浩一字一句的道："我是警察。你至少应该在杀了我之前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
烟火歪了歪头："真相？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我是不老不死的麽。。。"突然他似想起什麽似的拍了拍手，"哦，我知道了！你想知道这几天我和熙和都是怎麽做的是麽？"
侧头想了一会，烟火微笑了一下。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已经等了这麽多年，不急在这一时。"
"从哪里开始呢。。。恩，其实，在你那日在庭院里找到我之前我就见过你了。就在你来的那一天。所以後来你看到我哭之类的，都是我装出来给你看的。以前我杀季家的人时才不会像这次这般费功夫，只不过。。。这次因为有你这个警察在，所以，我决定跟你玩玩。"
"然後谢晓云的死。你想的没错，那日把谢晓云叫出去的的确是季熙和，当然，是我让他去的。到了树林里後，我就把谢晓云给杀了。然後利用监视器的死角把她的尸体放在你发现她的地方。那些佣人们自然都不知道我的真实面目，一个个欺负我欺负的起劲，我可不是什麽宽宏大量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们死的很舒服。那张写著‘复仇之声开始回响'纸条，是为了让这个家里的人怀疑我。因为我知道。。。别人越是怀疑我，你才越是会相信我。把你吵醒的那声枪响是熙和用狙击枪打的，当然，是站在监视器拍不到的地方。至於我为什麽能抽空去杀谢晓云。。。呵呵，我想，凭我的身手，不吵醒你和景子文而去杀人还是很简单的。"
"接下来，我自己跟你说是我杀了谢晓云，自然的，我越这麽说，你对我的信任就会越多。所以朱敏死的时候，即使我没有不在场证据，你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被幽灵附身的男人'，像我这般不老不死的人，跟幽灵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了吧。"
"再然後。。。啊，对了，是元旭。那日白天你们看到的元旭其实是我假扮的。那时元旭早就已经死了。你认为我不可能在短短两三分锺内杀了刚刚跑出去的元旭又抽干他的血，其实我只是扮作元旭跑出去，然後利用在那附近的地道出口之一，将藏好的元旭的尸体放在那里而已。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时间内抽干元旭的血，但两分锺却足以让我换掉那身假扮元旭的装束了。啊，顺带一提，那声惨叫自然是我事先录好的，到时间只要远程操控让它播放出来就行了。"
"之後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杀了程冰彤和小柯，用熙和事先借来的程家的车子运过来。也亏了他们家的车子技术先进，可以通过操作自动行驶。停电倒是个小小的意外，不过，就算电路没有老化，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别的接口来分散你们。毕丹青一跟我出去就被我利用地道带到这里杀了。不过。。。看在他平日对我不错的份上，我没有为难他就是了。後来熙和利用远程的通讯器告诉我你们都出来找我了，我就自然回到客厅，先把游光宇带到地道里杀了，再将现场布置一下，最後自己‘死'就可以了。"
"不过呢，说实在的，我的‘死'也是我陪你玩的最後一场游戏。该死的，差不多都已经死了。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最後的晚餐'。世人一提到‘最後的晚餐'想到的是什麽？自然是达芬奇的那副画吧。‘最後的晚餐'主题其实就是犹大的背叛。所以，‘最後的晚餐'暗示的就是犹大，也就是我，这个‘背叛者'。"
长长的喘了口气，烟火重新看向高浩。
"好了。关於这次的杀人案件，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该满意了吧。"
"。。。那季熙和呢？"
"熙和？你是指他对我前後不一的态度吗？那当然是他装出来的啊！‘那不属於我的管理范畴'。他这句话并没有说错。我的事，本来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问你，季熙和那麽爱你，你为什麽要杀了他？"
在听烟火陈述杀人的过程中，高浩一直都很沈默。
沈默的甚至有点不像他。
在听到烟火是凶手时，他有愤怒。
在听到烟火不老不死时，他有惊愕。
只是，不管是哪一种，打从心底的，还是一种化不开的、浓浓的悲伤。
高浩甚至不知道这种悲伤从何而来。
烟火说的这一切，不论那一点都足以让正常的他惊讶与愤怒上好半天。
可现在，看这这样的烟火，高浩突然觉得，有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为什麽本来那些重要的事情突然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不知道，高浩真的不知道。
那种感觉，比直觉还要虚幻。
可笑的是，比起质问烟火，他更关心的，居然是烟火杀死季熙和的理由。
是什麽样的理由，才能让烟火下狠心杀了一个如此爱他的男人？t仅仅是因为烟火活了很久，不在乎正常人短暂的生命了麽？
而听到高浩如此询问的烟火，居然也愣了愣。
伸出手，挑起高浩的下巴，烟火反问了回去。
"对了。。。那日我扮成元旭的时候，你似乎说你看见了燃的幽灵了呢。。。你，真的看见了麽？"
高浩轻轻的笑了。
他很佩服自己，这种事後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不然你认为我和景子文是怎麽来到这石室的？"
"。。。也是呢。"
烟火松开了高浩，一下子站起身。
从上向下，烟火俯视著高浩，嘴角，挑起一个豔丽的笑容。
"看来。。。我跟你似乎很有缘呢。。。怎样？有兴趣听我说个故事麽？"
高浩呼出一口气。
"。。。我想我会是个好听众。"
烟火微微一笑，双目移向透明棺材，眼神渐渐朦胧起来。
"这个故事，真的很漫长呢。。。"
目前在第29篇
第三十五滴鲜血9-1（腹黑管家X热血警察）
建档时间: 11/28 2008更新时间: 11/28 2008沈睡之章1.夜幕下那人拈花而笑（一）
夜幕深沈。
尽管早在几百年前便进入了电力时代，但装饰华丽的大厅里仍然使用了蜡烛作为照明工具。
或许比起工业化的电灯来，蜡烛总能给人以一种神秘的奢华感。
尤其是当蜡烛成片的时候，这种诱惑般的华美就更加深入人心。
推了推脸上黑色的面具，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季燃往铺著红色天鹅绒的椅背上轻轻一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