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当道----日月同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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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澹明叹气。
"师兄,我一生的幸福可就靠你了。"
"那么多日子都受过来了,我自是不会允许楚钰属于别人的,你放心。"尉迟声音坚定。
傅澹明嘴角上扬,"小时候我们就说好了要拽着楚钰过一辈子,这可是我从小的梦想,你要是弄飞了我的梦想我一定找你拼命。"
"你威胁我?"尉迟眼里含笑挑了挑眉。
"我起止是在威胁你,我是在命令你,命令你为了咱俩的幸福日子呕心沥血。"傅澹明跳到尉迟源雅身上,笑着要弄乱尉迟梳得整齐的乌发。
"傻孩子,"尉迟源雅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傅澹明莫名定住的身子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在地上躺半个时辰吧,我先睡了。"说着尉迟已是舒展了胳膊,向床上走去。
"没想到真的有人每次都被点穴,还每次都不防范。"

 


第六章
清晨,朝阳大好。
后院的空气中夹杂着草木的清新,慢慢呼吸时仿佛进入肺里的空气都是凉凉的。
三位师兄弟都是只穿着中衣站在宽敞的院子里,脸上身上带着运动后的畅快和汗意。
尉迟源雅虽然跟师傅学的是医术,但行医时很多病症也需要内劲辅助,所以他的武功虽比不上靳楚钰和傅澹明陪他们练练手却是足够了。
淋漓尽致地出了一番汗之后,人的心情通常都是不错的。靳大少心情舒爽,又运动了一会儿便觉得饿了。想起母亲说今早要亲自下厨煮粥给他们几个喝,更觉腹饥。两个体贴的师兄师弟见他无心再练,干脆就各自回房洗澡换衫,一起到食厅里等着吃饭。
靳老爷,也就是靳大少的父亲,最近有生意不在家,靳夫人又是尉迟和傅澹明小时候常见的,看着这几个孩子欢喜还来不及自是不加管束。一方有意纵容,另一方当然倍感舒心,以至于靳大少坐在往日食不语的食厅里随意嬉笑时,竟有点日子美好的不似真实的感慨。
靳夫人年近四十,可肤白细腻,五官更是精致妩媚,略略看下来竟像二十几岁的少妇一般。傅澹明嘴甜,见着靳夫人就黏了上去,左一个研淑姨我好想你,右一句研淑姨好漂亮一点都没变老,哄的靳夫人满脸笑意,眼里也不看儿子了,只忙着给他盛粥夹菜。尉迟源雅摆不出傅澹明那种无赖样子,但淡笑盈盈地递出自己新配的调理养颜露就足以让靳夫人母爱泛滥,恨不得那么体贴的孩子是自己的儿子。一顿饭吃下来,竟是靳楚钰这个正统儿子最受冷落。好在靳大少也不在乎这些,靳夫人长年难得下厨,趁着他们说话多吃一些在靳大少心里才是正理。
吃完饭,丫鬟上茶漱了口,又换了饮用的茶,靳夫人便和这三个小家伙坐着闲聊。虽然平素常和一些相熟的夫人说话解闷,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些家常话题,靳夫人难得听傅澹明滔滔不绝地讲些江湖趣闻,心下里不由十分欢喜。
其实说起来,这靳夫人却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人士,当然这一点靳楚钰并不知道。靳夫人娘家姓李,闺名研淑。李家在江湖上小有名气,靳夫人年轻时更是闯荡过一段江湖,得了个什么什么女侠的称号。只可惜名气还没有混多大,便遇着了靳老爷,被人疼着爱着莫名其妙地就嫁了人。至于金盆洗手,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因为靳老爷宠都宠不及,哪里还舍得放她出门。
这会儿,听着傅澹明那么手舞足蹈地说着,靳夫人更是有一种叫做回忆,或者说是缅怀的情绪在心中激荡。江湖儿女,情长意重。傅同学这里还讲着怀袖女侠和修玉公子的江湖情缘,靳夫人这厢已经陷入了自己年少时和靳老爷相爱相知的往事里,等默默回忆完了这一切,靳夫人才发现三个各有风姿的后生正古怪地看着自己。饶是靳夫人性子豪爽,此时也不禁脸有点发烧。
靳夫人想那我还是找个话题,解解尴尬吧,可又想到自己那么一副神情全落在三个小家伙的眼里,靳夫人心里又不禁有些愤愤。要出丑,大家一齐出,于是靳夫人干脆摆出脸长辈的样子问道:"源雅和澹明常在江湖上行走,就没遇见什么心仪的女孩子?说出来,研淑姨给你们做主呀。"
傅澹明扮演的就是坦率单纯的小师弟,此时的举动自然是孩子式地害羞猛摇头。尉迟源雅的表情倒像是别人只是问他吃没吃饭一样,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笑着说没有。
只可惜傅澹明入戏不错,却是忽略了对人的心理研究。他要是像尉迟一样淡然否定,靳夫人再追问几句也就算了,偏偏他一脸害羞反倒引起了靳夫人的兴趣。女人最爱八卦的两种场景:一种是明知某人有恋人却不知是谁;第二种就是被人问到恋人会脸红会害羞的人,最能勾起女人欺弱的恶趣味。
傅澹明很不幸的和第二种情况表现一致。
更不幸的是,他勾起了靳夫人的恶趣味。
"澹明那么英俊的小侠士居然没有喜欢的人?"靳夫人用了一种不敢相信的语气调侃道:"不应该呀,澹明的嘴巴明明那么甜的,怎么会呢?"
知母莫若子,靳夫人一说话,靳大少已经开始向傅澹明投以同情的目光了。只是事不关己,靳楚钰乐得作壁上观。
"我嘴巴是很甜呀,"付澹明此刻也在心里暗暗呻吟,"可那是为了讨好您老人家,以达到我理想中的完美生活,并不是用来追求女孩子的啊。"
尉迟源雅坐在椅子上,依旧是人淡如菊,气质清雅,只是望向傅澹明的眼神却是有些古怪的。但至少傅同学能看懂那双眼里传来的意思,他必须得装的符合他的性格,要害羞要脸红。靳夫人不是靳楚钰,表现不对的话她事后想想总是会觉出古怪的。可脸红何其不易,尤其是对于一个内功高手来讲,他的内息是很绵长的,想憋的脸红实在是太难了。
我不喘气,我要脸红,付同学不断地鼓励着自己。
可这时,靳夫人却觉得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心动就要行动,靳夫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说服这三个孩子。
"不如这样吧,我们去燕云山的云顶寺好了?距离上京又不远,来回两天足够了。"靳夫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既能逗逗着帮好玩的小子,又能自己出去逛逛,还不用担心靳老爷发现。毕竟两天很短,等老爷回来她也早回来了。
为什么?靳大少有点困惑地望着母亲,话题转的太快了,而且母亲不信神佛这点他也很清楚,从他的记忆里母亲还没主动去过寺院呢。
"呵呵,"注意到靳大少的迷惑,靳夫人露出了有些自得的笑容,"据说城里的很多官宦小姐都有去那上香的习惯哦,没准你们在哪里就会遇见让你们心动的人呢,是吧?小澹明。还有楚钰,虽然你嘴很懒,但是母亲相信你的脸骗女孩子还是很好使的。尉迟呢,也不要让研淑姨失望,从小你就是那么个温和冷淡的性子,现在年纪大了,总该让姨见识一次你为爱拼搏的样子。"
靳大少此刻惟有苦笑了,他很确定母亲打的绝不是为他们好的牌,说是想看看他们的窘态为自己凑趣还差不多。
可是,母亲大人决定的事又有谁能改变呢?
三个不太情愿的人只能陪着这个很兴奋的夫人坐上了去云顶寺的马车。

 


第七章
马车赶了三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燕云山的山脚。
抬头上望,可以看到蜿蜒不见的青石路和层层叠叠的树木。
云顶寺建在燕云山主峰的山腰处,并不算太高,站在山脚下可以看见树木掩不住的琉璃檐角,在下午的阳光中静默的存在。
虽然云顶寺并没有像玉雄寺那样被封为国寺,但毫无疑问相较于后者的恢宏庄严,云顶寺则更多了几分清幽宁静的味道,为它吸引了不少游者香客。
靳夫人见路边有不少山民抬着竹轿招呼生意,便也租了四架,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被抬到了寺门口。
这一路上,倒也真如靳夫人所言看到了不少夫人携着小姐们坐着竹轿上山进香,其中更有靳夫人旧时认识的一位夫人。那位夫人说话倒是亲切有礼,只是她家的小姐行为之间颇为忸怩,总是打着扇子做娇羞状,让靳楚钰稍感反感。偏偏那夫人见他一表人才,话里话外总是透出股想要年轻人多亲近亲近的意味,搞得靳大少出了不少冷汗。
所幸的是,靳夫人对于那种大家闺秀也是向来看不上眼的,四平八稳地推了几句之后那位夫人便也听出了拒绝的意思,只好转聊些家常闲话不再多做纠缠。
到了寺门口,众人下轿。给过钱之后,靳夫人先指使靳大少去找佛堂执事收拾几间厢房给众人住,自己则是让尉迟源雅和傅澹明陪着不紧不慢地在寺里四处逛逛。表面上她是一路风姿袅袅地参观古树建筑,可实际上只有跟在身后的那俩师兄弟才知道靳夫人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这姑娘太瘦了,抱着恐怕要硌手。"
"这个,长得恐怕有些妖吧,小雅呀,你喜欢这样的吗?"
"小明明,你看这个呢,虽然矮了一点但是珠圆玉润的,也不错是吧?"
"你们总是摇头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呀!"靳夫人在自言自语地转完大半个寺院之后终于发飚,对于尉迟源雅和傅澹明不合作的态度提出了谴责。
我们喜欢你儿子那样的,但是我们敢说吗。这一刻师兄弟俩心里想起了同一句话。
"研淑姨,你就别费心了,我才不要娶妻呢。现在大家都让着我,等娶了妻大家肯定就拿我当大人了,我才不要那样呢。"傅澹明撅了撅嘴,开始撒娇。
靳夫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又把目光移到了尉迟身上。
"研淑姨,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我即使再着急也要等机缘,只希望到时我求研淑姨帮忙您可不要拒绝。"
"我怎么会拒绝呢?"靳夫人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所以答应得很干脆,只怕等她知道了尉迟要追求的是谁之后,一定会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那就先谢过研淑姨了。"尉迟源雅淡笑,眼神熠熠。
靳夫人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一脸失落的样子看的傅澹明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有人乱点鸳鸯谱了。
"嗯......,难道我保媒的第一个对象应该尝试一下楚钰?不知他会不会答应,算了,回去问问他好了。"靳夫人小声念叨着,听得傅澹明没松下多久的心又提了起来。

寺院厢房有限,虽然知道靳家往年都捐过大笔的香油钱,但也不能把其他女眷赶走,所以只腾出了两间屋子。靳夫人独占一间,其余三人挤一间。执事专门过来道了歉,又准备了一大桌斋菜请众人享用,搞得靳大少原先有些不满现在也不好再提。
靳夫人吃过斋饭喝了茶,便觉得有些倦了,自回房间休息去了。只剩下这师兄弟三人,坐在房子里聊些闲话。靳大少平素睡觉喜欢不穿衣服,所以已经好几年不曾和师兄弟们一起睡了,现在突然又要挤一间屋子饶是他神经粗也觉得有些不便。而那俩人却是求之不得的,觉得这次云顶寺之游也不算毫无收获。
"楚钰,你要是不困的话,我们不妨出去走走。"尉迟源雅于是看出了靳楚钰的不自在,体贴道。
靳大少一想,走走也好,反正总比三个人坐在屋子里等睡觉要自在,所以便点头应下。
几个人出得门来,寻了处有亮光的亭子坐下,尉迟离开了片刻,端回了三个杯子和一壶茶。靳大少喝了一口叹道:"这茶倒是挺香,有点像原先咱们在谷里喝的茶。"
尉迟源雅皓齿微露笑道:"那里是像,这本来就是我衣囊里放的茶砖,只不过借了些寺里的山泉水冲泡而已。"
靳大少脸有些发烧,索性赖脸道:"反正我就是不懂这些了,再好的茶我喝着都一样。"
傅澹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楚钰终于承认自己和我一样都是牛饮了。"
"我本来也没装过自己善饮。"靳大少不服。
尉迟也不管他俩争论,自顾喝着茶,表情也一直是淡淡的。
"我们回去吧,看这天似乎马上会下雨。"尉迟又饮了一会儿茶后道。
那俩人也停住了吵闹,一起抬头看了看天,果然天上不知何时铺上了浓云,周围似乎也起了一点风。
尉迟收了茶具,三人一起回屋。刚到屋没多久,雨果然就下了起来,电闪雷鸣的听起来分外吓人。
靳楚钰本还想说会儿话,可坐在床上眼皮却是越来越沉,后来竟连衣服也没除就睡着了。傅澹明唤了他两句,诧道:"楚钰怎么睡的这般沉?"
尉迟凑过来轻吻了一下熟睡人的唇,"我涂了些药在杯子上。"
傅澹明的眉眼上也慢慢挂上了邪魅的笑,"师兄,你太坏了。那我们不是可以随便占便宜了?"
"别太过分就好,我身上只有一些化淤的药。"
"也就是说我只要小心一些不留下太重的痕迹,楚钰都不会发现的,是吗?"傅澹明兴奋地说道。
尉迟源雅笑着点了点头,开始伸手解靳楚钰的外衣。傅澹明却是早已忍不住,俯身开始细细品尝楚钰的唇。
夜还很长。
连绵不断的雨遮住了很多细小的呻吟。

 


第八章
清晨雨歇,天空碧蓝如洗。
僧人们的早课声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却更显出了房里的安静。靳楚钰用头蹭了蹭枕头,才迷糊着睁开眼。尉迟源雅和傅澹明早去了前头吃早饭,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靳大少慢慢地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竟是怎么都想不起昨夜是怎么睡着的。
算了,想不起就不要想了,靳楚钰懒劲发作不愿再多动脑子。
只是身上却有些酸麻,撩开小衣看看又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靳大少便也没当回事。反正又不是女孩子家,没必要有点小痛小痒的就大惊小怪。
靳大少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衣服叠地整整齐齐的放在椅子上,便从床上爬起来慢悠悠地穿衣服。还没等他穿完,尉迟源雅和傅澹明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尉迟手上端着个漆木托盘,放着粥盅和一碟酥皮点心。傅澹明则是单手揽着水盆,另一只手端着青盐香汤,肩膀上还搭了条毛巾。
靳楚钰笑,这个情景怎么就那么怪异呢。
傅澹明却是抛了个媚眼,嗲声道:"爷,让奴家伺候你洗漱吧。"
靳大少也装模作样地应了一声,待傅澹明把盆放好就走到盆边站好,等着傅澹明服侍。
傅澹明先将毛巾浸湿拧干,象模象样地开始给靳大少擦脸,神情也是严肃无比,只是靳楚钰却觉得那双手似乎总是无意间抚过他的嘴唇和耳垂,引得他一阵酥麻。
果然是没干过这种事的人呀,靳大少自顾自地将他的不自在归于傅澹明的经验不足,却忽视了宝贝师弟眼里狡猾的笑意。
净了脸,又细细地净了手,靳楚钰自己动手蘸了些青盐净了口,又漱了些香汤。尉迟拿了木梳,轻轻地将他的头发拢顺,束了个简单的髻。靳大少大神在在地享受完师兄的服务才坐在桌子旁准备吃饭。
尉迟掀了盅盖,粥的热气和香气便一起冒了出来。梗米粥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四味小菜,卖相很好。
"这些小菜是寺里自种的新鲜的菜蔬腌制的,味道不错,我便帮你挑了几样估计你爱吃的,你尝尝吧。"
靳楚钰笑的忘形,看着师兄弟为自己忙这些生活中的小事心里竟是有种难言的高兴,一时之间反倒忘了喝粥。
"这小菜已经按你的习惯在粥里热了一会儿了,楚钰快吃吧。"尉迟源雅柔声道。
"嗯,嗯,我马上吃。"

饭后,自有人来收走了器具,三个师兄弟在自己的房间里稍微盘桓了一会儿,便一起去靳夫人的房间里问安。靳夫人精神极好,见他仨进来便又要拉着他们出去逛。按靳夫人的话说那就是晨光中的翩翩少年,宿于寺中的寂寞少女,最是一见钟情的好时机呀。只可惜这三个少年很明显没有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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