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天晚上程非很热情，牟宇却没有做爱的欲望，勉强笑了笑，轻轻把人推开。程非也不恼，反正自己主动也不是因为有多想，只是今天的事情感觉有些内疚，想弥补一下而已，牟宇不做，正好。 背对着程非，牟宇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进入了梦想。梦里，没有程非，没有沉默，没有冷清的房子，只有那年夏天的阳光。 遇到莫青是牟宇这辈子最庆幸的事，那么一个瘦弱的少年在自己教训不肯交“保护费”的同学时愣愣的跑出来，一点都没有实力强弱的概念，有的只是是非和对弱者的保护。真是个傻乎乎的笨蛋，也就是这个笨蛋一点点走近自己，一点点用笨拙而单调的言语说着硬邦邦的道理，说得人烦了，干脆以吻封缄。 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感情足够，了解足够，相守一生的信念足够。求婚的那天，莫青所有的家人都在，还有苏尘，每一个他在意的人都是幸福的见证，当时的每个人都相信，这段不同寻常的婚姻可以一直走到两个人生命的尽头……梦醒了，睁开眼，朦胧中，枕边是程非熟睡的脸。 “阿青……”轻声叫了莫青的名字，程非依然在熟睡，牟宇有些恍惚，怎么身边的人突然变了模样？ 愣愣的盯着灰白的天花板看了两分钟，牟宇才从梦中回到现实。因为程非，跟莫青离婚了，斩断了婚姻的束缚找到了真爱，现在自己身边的正是追求了很久的人——用一段人人羡慕的美满婚姻换来的真爱。 人一旦陷入回忆中便很难自拔，牟宇不停的回忆着与莫青结婚后的种种，一切跟之前好像没有什么区别。莫青一样会照顾自己，一样会提醒劝诫自己，一样会把两个人的感情当做最珍贵的东西悉心呵护。 牟宇知道，莫青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那张嘴也常常是得理不饶人，可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计较什么，会发火却不会摆脸色，会吵架却从来不会冷战，任何伤害感情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结婚需要冲动，离婚同样也是。莫青的陪伴给了牟宇结婚的冲动，直到现在，牟宇都不后悔跟莫青结婚。只是十几年对着同一个人，再多的感情也会被岁月慢慢侵蚀，于是，程非的新鲜感给了牟宇离婚的冲动，在这个夜晚，牟宇有些不确定了——离婚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放弃莫青选择程非，真的是自己想要的感情吗？自己现在对程非的感情能经得起又一个14年吗？ 牟宇用一夜的睡眠换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重新走近莫青，看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关总，这个计划是不是要跟嘉恒那边沟通一下？”牟宇明白，现在想要接近莫青，私人身份显然不合适，好在还有另一个身份可以利用。 “嗯，是的。”关新扫了一眼大致内容，“交给你了，明天下班之前搞定。” “好。” “喂，莫青。”接通了莫青的电话，牟宇突然有些紧张，“今天晚上有空吗？” “什么事？”再次接到牟宇的电话，莫青已经淡定多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算见到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一起吃个晚饭吧。”生怕对方拒绝，牟宇补充道，“合作案里有些地方需要跟你沟通一下，时间很紧急。”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有事，如果实在很急的话你找陆宇阳也是一样的，他是这个案子的总负责。”莫青礼貌的拒绝，不想跟牟宇吃饭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今天晚上真的有约，谢默刚刚打电话来说今晚有空，欠了人家两顿饭了，莫青自然一口答应。比起跟牟宇相看两相厌，跟谢默一起吃饭显然更让人身心愉快。 “什么事？”晚上有事，除了加班就是约会，莫青没有说要加班，还让自己联系陆宇阳，那么，很显然这个事情不是加班。 “我的私事应该不需要告知吧。”莫青没好气的呛回去，牟宇说话的语气让人讨厌——我有什么事要你管？ “那好吧。”挂了电话，牟宇或多或少有些意外，以前莫青对自己的邀请从来不会拒绝的，不管多重要的事，他都会推掉来跟自己约会。今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毕竟两人的关系算是很尴尬，一下子就答应了才叫奇怪。但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还是让牟宇感到了一丝不快和失落。 没有约到莫青，牟宇一整天都有些莫名的焦躁，下班之前，不意外的接到程非的电话说晚上加班，不回家吃饭了。扔了电话，牟宇感觉到说不出的疲累，程非是自己的选择，将近半年的时间，最初的兴奋和新鲜感过去之后，最近的日子似乎越来越让人不满了。牟宇说不出哪里不满，程非还是那个程非，跟自己刚遇到他的时候没有任何改变，为什么当初的激动和义无返顾这么快就消退得这么彻底？牟宇有些害怕，害怕会不会有一点对程非会相看两相厌。这种害怕本身让牟宇不安，如果背叛抛弃莫青最终换来的是一个这样的结局，叫自己情何以堪？ 对莫青，从起初对程非产生好感开始就没有停止过愧疚，牟宇甚至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不爱莫青了，只是程非的诱惑太大，大到压过了对莫青的感情。牟宇知道自己对莫青做的事情非常不应该，但在“真爱”面前，谁没有对不起过一些人呢？当初程非深深吸引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呢？牟宇问自己，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大概是那份不同于莫青的若即若即的神秘感吧。 第53章 “小尘，我今天请个假，提早半个小时下班，OK么？”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莫青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厚着脸皮跟苏尘请假。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个星期你刚请过一次假，今天又要请？”苏尘放下手里的事情，饶有兴致的抬头，“给个理由？” “上星期那是上星期的事，今天是今天，两回事啊。”莫青在心里默默吐槽，上个星期请假还不是因为要给你牵线搭桥，还有啊，那天你不是先走了嘛，我提早闪人也知道？ “不要回避问题，你在我这里我就要对你负责，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苏尘说得严肃无比，一脸的担忧。 “就是跟朋友去吃饭，我答应了人家请吃饭，总要提前过去接人家吧。”莫青倒也不避讳，实话实说。 “自己小心，早点回来。”虽然知道在S市莫青除了自己没有什么其他相熟的人，也对他口中的“朋友”充满了好奇，但基于尊重朋友隐私的出发并不打算多问。 “你竟然不问是跟谁一起？”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还要别人来管。” “好吧，其实是跟你那个小师弟，所以放心好了。”莫青知道，苏尘嘴里不说，心里还是担心自己的，不说，是不想让自己心烦。 “谢默？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想到上次谢默送来的午餐，苏尘有一种自家孩子背着自己偷偷谈恋爱的复杂感觉，说不上不高兴，却是有些酸酸的。 “有几次碰巧遇到了，很聊得来，就熟了。” “知道了，你去吧，别太晚回来。”从莫青的角度说，能走出过去一段感情的阴影，主动跟新结交的朋友相处，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看着莫青心情颇好的离开，苏尘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当初把莫青带来S市这个决定并没有做错。现在的莫青开朗积极，工作上的表现越来越好，生活中也认识了新的朋友，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小师弟啊，下班了么？”车开到优博门口，莫青在路边给谢默打电话。 “快了，你应该也快了吧？”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莫青的电话，让谢默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归心似箭什么的是最贴切的形容。 “我跟老板的关系好，现在已经下班。”莫青忍不住得瑟，“现在在你公司楼下，你直接出来就行了，不用开车了。” “你来接我？”谢默笑出声来，这种待遇还真是从来没有享受过，莫青总是能给人惊喜。 “不要吗？那我走了。” “要！既然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等我十分钟，马上就好。”反正离下班也没几分钟了，提早一点走也没什么，谢默给自己放假，心安理得的收拾东西下班。 “咦？老板，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就要走？”刚出办公室门就被周群逮个正着。 “怎么？有意见？”谢默心情好，也有兴致说笑几句。 “春风满面，这是……佳人有约？”既然老板都说了提早下班，周群也乐得以朋友的身份调侃几句。 “有约是不错，但不是佳人。” “不是？” “对了，明天上班的时候去我家接我一下。” “咦？” “今天有人来接我，我就不开车走了。”难得看到周群吃惊的表情，谢默很淡定的欣赏着。 “人家来接你？是客户？” “怎么可能。” “不是佳人，不是客户，那是……”周群彻底晕了，谢默这唱的到底是哪出？ “朋友而已啊。”说完，踩着不怎么稳重的步子下班走人。 “朋友？信你才有鬼！”周群在心里鄙视谢默的说辞，什么朋友能让你面带桃花连班都不上了？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想吃什么？”谢默一上车，莫青就自然的侧过脸来问。 “随便，我都可以。”谢默觉得有些别扭，这种对话好像烂俗言情剧里高富帅泡妞的惯用台词——自己还是被泡的那一个。 “怎么跟女孩子一样没主意？还是小师弟你本身就是一个随便的人？”莫青笑着打趣。 说随便吃什么就是随便的人？谢默刚想反驳，突然想起自己在对待同样的状况的时候也会做出和莫青一样的判断，看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这是相信你的决定啊。” “这么相信我？那更不能辜负你的信任了。”莫青眼珠转了转，“不如去吃大排档吧！” “大排档？！”谢默真的默了，谢家三公子连大排档是什么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发表什么意见了。不过，光听那高端洋气的名字，就知道自己又被莫青摆了一道。 “是啊，怎么样？”莫青一边憋着笑一边征求意见，“还是说小师弟嫌弃？” “不就是大排档吗？只要你敢请，我就敢吃！”大不了就是被莫青捉弄一下，又不会中毒。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莫青没想到谢默还真的什么不说就答应了，这下骑虎难下的变成自己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一边开车一边暗下决心，一定要拍几张照片，如果哪天他得罪自己了，就把谢家三少吃大排档的照片卖给八卦杂志。 莫青说得夸张，谢默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什么污水横流、苍蝇乱飞、人声鼎沸……怎么脏乱差怎么脑补。真正到了地方，倒也算惊喜了：“你说的就是这里？”虽说是开在路边的摊子，但成排的摊位有序的摆放在规定的地方，支起的桌子当然比不上高级餐厅精致，但也算干净，菜品都用纱网罩着，灯光是有些昏暗，但没有讨厌的虫子，总体来说，是个自由的环境。 “是啊，怎么样？不满意的话我们现在就换地方。”莫青挑挑眉，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挺好的，就这儿吧。”谢默脱了西装外套解了领带，大有把自己融入这就餐环境的意思。 “给我吧。”莫青也脱了自己的外套领带，拿着两人的东西送回车里，“你先点菜。” 合着莫青和自己的口味，谢默点了一桌子的菜，看着摊主端上来的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谢默突然觉得，有个人一起吃路边摊也很好。 第54章 下班之后牟宇没有开车回家，反正那个家现在只是一间没有人气的空房子，那么早回去干什么呢？一个人沿着街边走，不远处灯光成片、翻炒各种菜色的声音不绝于耳，看来是一篇大排档。控制不住的，就往那个方向走。 彼时，两个18岁的少年，刚刚上了大学，有了打工挣来的一点收入，吃腻了食堂的饭菜又不想回家，便欢天喜地去大排档打牙祭。那时候，以为烤肉串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啤酒就是最奢侈的饮料，也以为身边的人永远都会那样欢笑着相互陪伴。 大排档的油烟熏了牟宇的眼，烟熏火燎中似乎看到了那些被自己不经意间遗忘了的时光。再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的力气，随便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来，点了几个菜，今天的晚餐就这样吧。 大排档吃的不仅是味道，更是一大群熟悉或陌生的人凑在一起烘托出的热闹气氛。牟宇一个人，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身边每个桌上都有举杯对饮或是高声谈笑的人。看着他们，孤单的感觉更加深刻的钻进骨髓。 牟宇自虐似的一桌一桌看过去，看别人的热闹。左边这桌是朋友聚会，推杯换盏间尽是别后重逢的感慨和喜悦；对面那桌是同学聚会，少年人特有的冲动，装着大人喝着酒，嘴里说的却是最天真的梦想；右边这桌是家庭聚会，没有拘束的环境，家人们交换着生活和工作的点点琐碎……这些，曾经自己都有，莫青带着自己跟苏尘秦沐一起吃饭，带着自己一帮同学一起玩通宵，带着自己融入他的家庭……现在，却都失去了——或者说，是自己主动放弃的。 再看过去，隔了两个桌子那两个人似乎有些特别，虽然只是穿着西裤衬衫，没有太夸张，但这么正经的装扮跟这个环境还真是不搭调。 那个人的侧脸好像莫青，牟宇暗自嘀咕着，不对！不是像，那根本就是莫青！十几年的了解不是假的，那个对着别人笑得开心的人正是莫青。怎么会是莫青呢？莫青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在普通朋友面前永远都是淡定温和的样子，不会离别人太近，也不会让对方觉得被冷淡，教养良好的维持着相处的最佳距离。能够让他露出本性的人并不多，在牟宇的印象中，除了家人，就是自己和苏尘他们了。那么，现在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又是谁？直觉的，想去阻止，想把莫青藏起来，哪怕已经离婚了，哪怕是自己主动放弃了他，牟宇在心里也一直把莫青当做自己的专属。年少的时光，初恋的甜蜜，相守的点点滴滴，并不会随着婚姻的破裂而消失。 不自觉的，起身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坐在莫青对面的是谢家三公子，听说优博最近在忙一个大案子，各家公司都在竞争，看来莫青是代表嘉恒来跟谢默谈公事的。牟宇心里松了口气，又悄悄走回自己的桌边坐下，筷子动了几下却再也没了胃口。干净的小桌上零落的放着几个没动过几口的菜，跟莫青那桌热热闹闹的盘碗杯碟相比，这边真的冷清的可以。 谈生意？就算是，又怎么可能是只谈生意？哪家谈生意的会把合作伙伴带到大排档吃路边摊？莫青那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分明就是亲密的朋友相约小酌。牟宇曾经以为，离婚对莫青的打击会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却没想到，才过了半年，他就已经走出了过往，结交了新的朋友。那么，自己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抱着新欢怀念旧爱？不对！莫青怎么就成了“旧爱”？那时口口声声说的会爱莫青一辈子的呢？是什么让他成了过去时？这些日子来，这样的自问和反问，在牟宇的心里断断续续就没有真正停止过。 “原来你怕辣！”那边桌上，莫青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谢默被麻辣小龙虾辣得眼泪直流猛地往嘴里灌冰啤酒。 “不，不是……咳咳……”谢默一边顺气一边分出神来否认，“我不怕辣，但是……咳咳……这个不是正常的辣啊……” “它怎么不正常了？”谢默咳得眼泪都下来了，莫青有些不忍心，坐过去轻轻的帮他拍背，“对了，回去喝点菊花茶，不然明天嘴唇就好看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难得请我吃个饭，这么没诚意。” “我可是征求过你的意见的，你自己愿意的。”莫青双手举在脑袋两侧，无辜的反驳。 “你……”谢默顺过了气，放下酒杯想要继续辩出个道道来。 “阿青，谢总，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在谈公事吗？” 悠哉悠哉的喝着冰爽的啤酒，看着谢默闹笑话，莫青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正准备吃口东西继续斗嘴，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嘴里的土豆片卡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活活能把人噎死。 “嗯？牟助理？”莫青没说话，谢默以为他没认出来人家或者不记得人家的名字了——就像上次在健身房一样，于是好心的解围，也没怎么注意牟宇对莫青那过分亲昵的称呼。 “谢总记性真好，我们应该只见过两次吧。”牟宇伸过手和谢默握了握，摆出和煦的微笑。 “牟助理是宇天的人才，就算只见一次也能记得很清楚。”说完这句话，谢默自然的把目光移到莫青身上。在外人面前，莫青还是很温文有礼的，就算刚才没记起来牟宇是谁，自己都已经把台阶铺得这么舒服了，顺着说几句也就可以了。没想到，莫青只是微垂着头，一言不发，一副根本不打算开口的样子。趁着牟宇不注意，谢默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莫青的胳膊。这样的小动作落在牟宇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暧昧，不管莫青现在跟谢默是什么关系，都不能放任他跟这个人走得太近。莫青是我的，一直都是，这是牟宇从来没有变过的认知。 “你吃饱了么？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莫青没有看牟宇，只是抬头看了谢默一眼，表示自己在跟他说话。 “好吧。”谢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再笨也看出了牟宇的出现让莫青的情绪一下子降到谷底，既然莫青不喜欢，那就没有继续交流下去的必要了，“不好意思牟助理，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聊。” 莫青去付了钱，拉着谢默转身就走。没有跟牟宇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看一眼。 牟宇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莫青拉着另一个人上了车，驾驶座旁边的位置，传说中最不安全的位置，却是对开车人来说最亲密、最特别的位置，莫青给了别人。 一个愉快的夜晚就这样戛然而止。 第55章 谢默坐在莫青的旁边，两个人都喝了酒，车开出没多远就被莫青停在了路边。这一整晚都很好，直到牟宇出现，联想起第一次见到莫青的情景，谢默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莫青不说，谢默也不主动去问，如果他想让自己知道，一定会说的。 “要不要找人来代驾？”犹豫了半天，谢默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一向口若悬河的谢家三公子竟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谢默暗自鄙视自己的智商。 “不用，刚才只喝了几口，坐着散散就好。”莫青深深吐出一口气，有些抱歉的转头看着谢默，“不好意思，本来是请你吃饭的，结果饭都没吃好。” “麻辣小龙虾很好吃。”谢默无所谓的笑笑，“下次吃一定要先告诉我，我会记得先喝点菊花茶。” “谢家小少爷还真是随和。”莫青终于笑了笑。 “也不是对谁都这样的。”谢默认真的纠正。 “是吗？”莫青有些好奇，“对什么人就不会这样呢？” “对不喜欢的人啊。” “哦，原来你喜欢我……”顺着谢默的话，莫青接了下去，还没说完，自己先停了下来。虽然对谢默的性向有所耳闻，但相处中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莫青不知道自己没把门的嘴顺口溜出的话会不会让谢默误会，停在中间不上不下，难受了。 “你没说错，怎么不说了？”谢默侧着头，很认真的问。 “嗯，我也喜欢你的，就跟喜欢小尘一样。”莫青愣了一下，决定不管怎样还是解释一下。 “我也喜欢师兄，但跟喜欢你不一样。”没等莫青反应过来，谢默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喜欢师兄，但是不会想跟他一起去法国餐厅吃饭，不会雀跃的翘班跟他一起吃路边摊，也不会在他不开心的时候想抱抱他安慰他。” 莫青坐着，手始终握着方向盘，生怕一个失控停在路边的车就会滑向路中间似的。谢默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向莫青表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莫青的喜欢就已经变了质，如果让谢默重新考量，现在据对不是一个合适的表白时机，但有些话就这么不经大脑的蹦了出来，既然说了，也并不后悔。莫青安静的听完，似乎并不怎么专心，谢默好不容易这么认真的表白一次，不想就这么被忽视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凑过去想要吻莫青的脸。一直坐着不说话也没动作的莫青突然轻轻偏了一下头，谢默的唇擦着他的耳朵停在半空。 “对不起。”莫青转过头，认真的看着谢默，“我也很喜欢你。” “但是不是跟我一样的喜欢，对不对？”谢默有些失落，虽然谢家三公子的名声在外，真正喜欢过的人却没有几个，恋爱的经历也少得可怜，遇到莫青，是运气也是缘分。这些日子愉快的相处，让谢默有了顺利发展的信心，谁知道却是空欢喜一场。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喜欢。”出乎谢默意料的，莫青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决然，只是摇摇头，有些疲惫的说，“我不敢去深想，能跟你像最亲密的朋友那样相处，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如果你认为不够，我也没办法给再多了。” “还好，没有直接给我发好人卡。”谢默笑了笑，莫青一定有一些不痛苦的往事，而那些不愉快的经历甚至影响了现在的他，不用多想，也知道跟刚才出现的牟宇有关。既然莫青不愿意说现在也不该追问，眼下，不要让坏情绪一直延续下去就好，“刚才光顾着喝酒了，饭也没吃，找个地方再吃一点吧。” “……”莫青想象不出，自己刚才算是变相拒绝了谢默的表白吧，为什么这家伙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要吃东西？是有多饿？ “不要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幼小的心灵刚刚被你伤害了，还不许我吃点东西补偿一下？” “……好吧……”莫青无奈，发动车子，带着谢家三公子吃货小师弟默同学转战面摊，吃今天晚上的第二餐。 没有了打扰的第二餐吃得很开心，两个人好像都忘了刚才的插曲，谢默更是竭尽所能的调戏莫青，引得莫青战斗力指数狂飙，几个回合的强力吐槽之后，谢三公子就败下阵来，乖乖吃面了，全然看不出刚刚的沮丧。 送谢默回家之后，莫青心情不错，谢默的表白让人意外，却并不讨厌。对谢默说的话都是内心真实所想，想要彻底拒绝，却又不忍心，心里某个角落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喊着“给自己一个机会”，于是，受了蛊惑般没有把话说死。 “莫青！”莫青停好了车，刚准备上楼就被人叫住了。 “陆宇阳？”这个时间，这个人，莫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尽遇上奇怪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我能跟你一起上楼么？”陆宇阳看上去相当淡定，好像遇到朋友想要上别人家喝杯茶那么自然的提出要求。 “啊？”莫青快要被弄疯了，并不迟钝的脑子却怎么都想不出陆宇阳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只好不耻下问，“跟我上楼？你想干什么？” “搬走的时候我有东西丢在这里了，想上去找找。”陆宇阳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看上去真诚又可靠，没有一点撒谎编故事的迹象。 “哦，那你可以跟小尘说，让他给你带去公司就可以了啊。”那是苏尘的家，莫青跟他再熟也知道自己不能随便带主人的前男友进家门。 “我跟他说过了，他让我找秦沐，正好遇到你，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拉着脸拒绝的话，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既然苏尘没有反对，只是拿个东西而已，也没什么。莫青点点头，转身拿出钥匙打开楼道门。陆宇阳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手心里的一模一样的一串钥匙已经攥得发烫了，手上的每一块皮肉都被烫得生疼，十指连心，连着心脏也疼得难以忍受。 第56章 自从那天苏尘说让找秦沐取回东西，陆宇阳就一直在找机会重新回到那间房子。可惜，秦沐心疼自家少爷，又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只要看到陆宇阳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这种情况让陆宇阳无奈，也不敢轻举妄动。思来想去考虑了好几天，才突然想起苏尘还有一个比秦沐关系更密切的同居人。莫青的上下班时间都很规律，几乎每天都是跟苏尘一起进出，陆宇阳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星期，才等到了今天莫青落单。 “不是说会早点回来的吗？怎么还玩到这么晚，明天要是迟到不要来找我开后门。”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苏尘放下电话，念念叨叨先把门打开了，一边数落着莫青一边开着小玩笑。等到发现莫青身后还跟着一个陆宇阳的时候，苏尘一下子噤了声，视线很快转到莫青身上。 “他说他有东西丢在这边了，要上来找，说你也同意的。”莫青理解苏尘突然变化的脸色，赶紧解释。 “哦，秦沐在房间，你自己去找吧。”对着陆宇阳没什么好说的，苏尘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回客厅继续打电话。 “看什么看，找到东西你就快走吧，没看到他不欢迎你吗？”对陆宇阳，莫青也没什么好态度，但总归比秦沐要好一些，还算客气的提醒。 陆宇阳一边在玄关处慢吞吞的换鞋，一边由着自己的视线跟着苏尘回到客厅。在家里，苏尘穿着柔软贴身的棉质居家服，盘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懒散随意，客厅柔和的光线打在身上，就是一副美妙的居家图。想到自己那间房子里冷冰冰的沙发，冷冰冰的白色灯光，陆宇阳恍惚了，苏尘以前在家里也是这样吗？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过去的两年，苏尘是什么样子，脑海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你是我大哥，订婚我当然要回去啊。” “公司的事再忙哪有你重要？” “不用为我推迟！静姐那么好的女人，你要是再推，小心人家不要你了。” ……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苏尘眉飞色舞的讲着电话，突然之间，陆宇阳无比确定自己想要这个人，让他住进自己那冰冷的房子，温暖那个冰窖似的家。那些苏尘曾经给过却又收回、根本没来得及好好体会的感情，通通想要再次拥有。 “你的东西都给你了，扔掉的也是经过你同意的，你现在到底要找什么？”在整间房子里翻翻找找了一个多小时，陆宇阳还是没找出个所以然来，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秦沐不耐烦了，揪着人死活不让继续下去，“说出来，我帮你找！” “你不知道的，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东西，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陆宇阳一边不急不忙的回答，一边继续在屋子里溜溜达达，从容的翻找着。 “哼，肯定又是那个白桦送的，既然那么重要，怎么也不收好。”“很重要的人”这个形容秦沐并不陌生，几乎可以和白桦这个名字画上等号。一想到为了这个人陆宇阳大半夜的在这里搅合的一屋子的人不能休息，就更没有好脸色了，加倍的冷嘲热讽起来。 “时间不早了。”陆宇阳找东西的时间里，苏尘打完了电话，洗好了澡，现在，连晚间新闻也看完了。看了看陆宇阳，苏尘说了今晚对他的第二句话。 “嗯。”陆宇阳的眼睛亮了，以往苏尘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睡觉了，有时候甚至是表达身体的渴望。现在，虽然分手了，但就算是朋友，时间晚了，留宿一下也很正常吧。 “我们都要休息了，东西在这间房子里不会丢的，没找到的话改天再来吧。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我可以赔给你。”苏尘也知道，东西真的丢了的话自己就算赔个一模一样的，陆宇阳也未必愿意接受，但这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不用你赔！”陆宇阳赶紧打断，苏尘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如果不来找东西，自己还有什么借口能踏进这间屋子？“有时间的话我会过来继续找的，只要你不介意就行。” “随你便。”关上电视，苏尘径自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那间住过两年的房间对自己紧闭上大门，陆宇阳心里的酸意一阵阵的往上翻。 “你还不走？准备在这里当门神吗？”秦沐扔了个白眼过去，催促着陆宇阳，“想找东西下次请早，不要耽误别人的休息时间。”说完，也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莫青，能请你帮个忙吗？”客厅里只剩下莫青一个人，这也正是陆宇阳希望的，赶紧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拉住莫青。 “我能帮你什么忙？找东西我又不在行。”莫青暗想着，我能把自己的东西保管好就已经很不错了，别指望我帮你找东西。 “不是找东西。”陆宇阳连连否认，开门见山的说，“请你帮我劝劝苏尘，让他收回分手的决定。” “你自己都说是决定了，还怎么收回？”莫青有些好笑，难道自己真长了一张月老脸？怎么一个两个都来要帮忙？ “我知道这很为难，但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 “不好意思，除了你，还有个没有明确宣布过分手的初恋也来找我帮忙，我比牛仔还忙啊。”莫青耸耸肩，颇有些“不是我不帮，是我真的很忙，没空帮你”的意思。 “真的是关新？”虽然早就猜到了，陆宇阳还是有些不甘心，而且，就连重新追求苏尘，那个人也赶在了自己前面。 “你还不算太笨。”莫青也没打算隐瞒，反正情敌迟早要刺刀见红的，关新已经知道陆宇阳了，让陆宇阳知道关新，也算公平。 第57章 陆宇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苏尘家的，车子停在路边，夜风并不算很冷，一个人在街上，却真实的感觉到刺骨的冰凉。陆宇阳知道自己对苏尘来说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但直到今天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愿意答应苏尘成为恋人，心里惦记着别人，对苏尘视而不见，总是有意无意的用白桦来刺激他……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陆宇阳都想抽死自己，想要挽回，胜算有多大，实在不好说——况且，还有关新那么个强劲的对手。最头疼的是，莫青似乎还是站在关新那边的。 时间指向第二天的凌晨，陆宇阳想起明天并不是周末，还要上班，还可以看到苏尘。至少现在苏尘没有答应关新，还不是死局。要找的东西没有找到，苏尘说了，有空的话随时可以去。陆宇阳决定了，接下来的每一天，自己都是有空的。 “陆经理，宇天那边发了个传真过来，说要我们派常驻联系人过去。”小怡说着递了文件给陆宇阳。 “常驻？”陆宇阳接过文件，仔细的看起来。文件的内容很简单，宇天方面认为两家合作的项目时间长、涉及的事项复杂，建议嘉恒派驻常驻联系人，负责协调、整合工作。陆宇阳微微皱眉，宇天这是什么意思，再大的合作案也没有要求对方派人进入自己公司的先例，即使是合作双方，也会防着对方窃取商业机密的。宇天现在弄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或者说，关新是想干什么？不管他想干什么，苏尘是不可能去的，自己是销售部经理，也不可能去。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做梦！ “阿青，宇天那边要人派驻过去，你觉得谁比较合适？”一大早收到传真苏尘也惊讶了一下，不过静下心来想想，派一个常驻人员过去，确实能给两家的合作带来不少便利，公司上下最熟悉这个案子的就是陆宇阳跟莫青了。陆宇阳是销售部经理，不可能直接派驻过去，剩下的只有莫青。于公，苏尘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莫青，但对莫青怎么可能只有公事上的考虑？宇天有牟宇在，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苏尘打消让莫青过去的念头，但莫青心里怎么想的，苏尘也不能确定，于是把人找来当面询问。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莫青坐在苏尘身边，拍拍他的肩，“小尘，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该去面对的事情躲是没有用的。你看，我跟你来了S市，不是照样跟他遇上了么？刻意的回避也许能躲一时，但之后还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又遇上，我这辈子总不能为了躲他而活吧。”莫青没有提昨天晚上的偶遇，也没有说跟谢默的事情，怕苏尘紧张，也怕他胡思乱想。 “既然你说没问题，那你当然是不二人选。”苏尘点点头，其实莫青说的很对，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也不能一直为了逃避而活，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向前看才是最重要的，“不过，那边的事情没那么多，我不打算让你一直待在那边，我会跟那边说，上午你还是留在公司，每天吃完午饭再过去。” “好，听你安排，不过我中午要怎么过去？”莫青现在每天都是跟苏尘一起上下班，如果下午去宇天的话，开苏尘的车苏尘就没车回家，不开的话就只能打车。 “让小沐中午送你过去，晚上接你回来。” “就让小沐送啊，真没诚意。”莫青撇撇嘴，不太乐意的样子。 “好吧，为了表达对莫助理为公司奉献精神的感谢，只要有空，我来接送，OK吗？”本身就不怎么放心，亲自接送也好，苏尘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那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吧。”莫青心里很得意，苏尘每天两趟的接送，总会“碰巧”遇到关新吧，到时候一起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也是很自然的吧。当月老嘛，就是要灵活机动随机应变，抓住身边一切可利用的机会撮合。说不定关新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打的就是找机会接近苏尘的算盘呢。 远在市中心办公楼的关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里想着都说打喷嚏是一个有人想两个有人骂，刚才这一个喷嚏，是不是小尘在想我？回来这么久了，跟嘉恒的合作也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但接近苏尘的机会几乎没有，极为难得的通个电话，说的还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关于私事，只要一起个头，苏尘立刻就挂电话。这么坚决的态度，让关新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说当年的事情不想解释，现在就是想解释也找不到机会。不得不说，牟宇实在是个得力的助手，就在关新一筹莫展的时候，竟然提出让嘉恒派常驻人员来宇天的天才建议。是啊，嘉恒派了人来，做BOSS的怎么也会过来看看关心一下吧，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好不容易等来嘉恒传过来派驻人员名单，牟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向关新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就是让莫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工作，可以说宇天这边的坑就是照着莫青这个萝卜量身打造的，牟宇算准了莫青是最合适的人选。就怕莫青不肯来，现在好了，莫青明天开始就每天下午来宇天报到了。这个消息让牟宇很振奋，终于可以每天都见到他了，心里被满足感和期盼填满了，兜兜转转这么些日子，莫青又回到身边了。 第58章 莫青第一天到宇天报到，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苏尘都应该送过去，跟关新打个招呼。不管怎么说，这个过程是逃不掉的，苏尘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等一下应该怎么面对关新。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还差点把车开到路边的花坛里。 “小尘，你心神不宁大半天了，如果很为难的话，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苏尘的犹豫纠结莫青完全能够理解，现在的关新对苏尘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用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好像都不合适。 “你第一天来人家的地盘，没人撑腰怎么行？”苏尘摇摇头，“放心，我能应付。” “你就死撑吧！”莫青恨恨的咬牙。 “跟你学的。” “莫青，欢迎你来宇天。”一看到莫青跟着苏尘进门，等了许久的关新立刻迎上来。苏尘陪着莫青一起来真算得上一个惊喜，跟莫青打完招呼，又十分认真又带着些忐忑的向苏尘伸出手，默念了三遍“小不忍则乱大谋”之后，到了嘴边的“小尘”转了一圈硬生生吞了回去，变成一声没有感情色彩的：“苏总你好。” “你好。”苏尘犹豫了一下，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也伸出手跟关新握了握。关新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跟多年前一样，“莫青在这里要麻烦关总多照顾了。” “没有的事，莫青能过来坐镇，我求之不得呢。”说着，一本正经的跟莫青点了点头。莫青来了真是好，以后想商量什么计划都不用绞尽脑汁找理由了。 “人我送来了，没事的话我先回公司了。”跟关新说完，苏尘转身叮嘱莫青，“有事给我打电话，晚上下班别乱跑，在门口等我。” “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你跟小尘是情侣，我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送走了苏尘，关新把莫青领进自己办公室，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调侃。 “我怎么听着这话里有股酸溜溜的味道？”莫青笑着调侃回去。 “确实有一点。”关新这句话不是说笑，莫青和苏尘的关系没办法不让人嫉妒，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但是那种相互关心、惦记对方的感情确实能让任何一方的恋人眼红。 “不要给我穿小鞋啊，你还要靠我牵线呢。” “放心，你过来之后不归我管，等下会有你的顶头上司来领你走。”关新手指轻叩桌面，颇有些遗憾的说。 “哦，能不能麻烦关总先透露一下我那位上司姓甚名谁，也好让我有个准备，等下见到人不至于太丢脸。”嘴上说的轻松，新的工作环境对莫青来说还是有点忐忑的，刚刚在嘉恒做上了手，现在又要来宇天重新开始，希望工作伙伴不要太难缠——如果能像谢默那样就更好了。 “牟宇，来了，正好，给你介绍一下。”关新刚要开口，牟宇正好拿着一摞资料进来，把人叫到莫青身边介绍，“这位是嘉恒的莫青，莫青，这位是我的助理牟宇，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莫青连说换人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已经做好了跟牟宇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准备，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直接的关系。机械的伸出手跟牟宇握了握，想要抽回来，却被牟宇牢牢抓住了：“阿青……” “嗯？你们认识？”听到牟宇对莫青的称呼，关新有些惊讶，这个名字只听苏尘叫过，应该是很亲近的人才会叫的吧。 “我们是……”看到莫青一来就被关新叫进办公室，两个人一副很熟很有秘密的样子，牟宇不放心，也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跟着进来了。昨天刚遇上一个谢默，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开就让人跑了，这要是再来一个关新，牟宇觉得自己肯定会疯掉。倒不如先跟关新摊牌，省得留下后患。 “之前见过，算认识吧！”没等牟宇说什么，莫青抢着开口打断，跟牟宇也确实只剩下“认识”这么一层关系了而已。 “哦，那就更好了。”关新敏锐的发现莫青的情绪不怎么对劲，却也不好开口问什么，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干涉太多会讨人厌的，“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关新说的很轻巧，莫青也很希望能够是这样，但牟宇似乎并不这么想。一个下午，先是把莫青的位置安排在自己的对面，然后又把自己的水杯送给莫青用，接着安排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事情。漫不经心的做着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莫青有些发蒙，牟宇这算是给自己下马威吗？但是，哪有人这么立威的？再说这个杯子，很显然是一对情侣杯，一想到这个，莫青就一阵恶心，另一个是在程非那里吧，拿这么个东西来恶心人，亏他想得出来。如果程非突然出现，看到现在这个画面，不知道会不会被膈应死。 牟宇很高兴，莫青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了，没有让人嫉妒的苏尘，没有讨厌的谢默在他身边绕。他用着和自己情侣款的水杯，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己——当然，自己想看他的时候也只需要抬头就可以了……这种办公室恋情似的安排给了牟宇很大的满足感和抑制不住的甜蜜感受，枯竭了许久的感情终于又一次丰润起来。哪怕是一开始跟程非在一起，也只有兴奋、期待，这种隐隐的甜蜜感受只有面对莫青的时候才会有，牟宇微垂着头，抬着眼睛偷偷瞄着莫青。时间好像回到了那些年，坐在自己身边的莫青专注认真的听着讲台上老师没玩没了的絮叨，自己则一动不动的看着专心听课的莫青。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甜蜜和心动，谁都无法代替。 第59章 昨天晚上被莫青模棱两可的拒绝了之后，谢默一整晚都在思考下一步的对策。思来想去都觉得莫青的过去是他放不开的关键，也是自己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去问无疑是愚蠢的，但如果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哪天就踩到莫青的底线，那自己就彻底没戏了。走投无路之下打了电话去问苏尘，但苏尘只态度温和的说：“如果你真的有这个心，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你吧，外人说的毕竟都是表面。我只能告诉你，阿青在上一段感情中受了很多委屈，也做过一些傻事，现在虽然走出来了，但谁都不知道过去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多少阴影。还有，我要提醒你，那个混蛋又出现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安的什么心。如果你是认真的，要注意那个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苏尘并不知道谢默已经跟“那个人”正面遇上过了，也不知道谢默已经把事情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对了，今天开始阿青上午在我这里，下午在宇天。”其它的话苏尘一句都没有多说，谢默怎么做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至于牟宇，该知道的他迟早会知道。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苏尘的保留是对莫青的保护，谢默能理解，也从心里感谢苏尘对莫青的好。 “谢就不用了，如果你是认真的，就耐心点，做好准备再去找他。如果只是玩玩，我请求你不要找阿青，他受不起了。”苏尘知道谢默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在大事上还是很靠得住的，但谢默的身份毕竟特殊，没有坚定的决心，很多困难都过不去。 “师兄放心，我都想清楚了。”谢默知道苏尘在担心什么，但在用行动说话之前，不想说多少漂亮话。 想要跟莫青在一起，这是谢默想得很清楚的事，但是，怎么让莫青心甘情愿的接受谢家三少奶奶的位子，谢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谢家老大老早就说过，自家这个幺弟是智商挺高情商为负，虽然有点作为家人的吐槽夸张，但跟现实情况也相差不多。在家里，谢默是最讨喜的一个，讨家里人喜欢的招数永远只有被哥哥姐姐们鄙视的“卖萌”一招，凭着这一招鲜，谢小少爷吃遍天。老人长辈们最吃这一套，但放在同龄人里面就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看莫青的态度，应该不会喜欢这款吧？要不，这回改走高富帅路线？ “谢总，时利的程非过来了。”正想得出神，周群打来内线通知。 “怎么又来了？”谢默蹙紧了眉，自从上次谈过之后，这个程非隔三差五的跑过来，大有不拿下单子不回头的架势。按理说，这种人是谢默最欣赏的类型，有毅力，够执着，能力也有，但莫名的，一看到这个人就不爽，连带的连他带来的计划书都懒得认真看。 “他说上次回去照着你的要求又做了修改。”周群也很无奈，谁说总裁助理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可以的？做谢默的助理根本就是被辣手摧花的，时不时要忍受这位祖宗的少爷脾气，还要忙着应付居心难测的各路人马，助理而已，要不要这么苦逼啊。 “让他进来吧。”谢默告诉自己：因为对一个人的不喜欢而放弃可能的机会是不理智的。 “谢总，上次的计划书我回去又按照你的要求修改过了，请过目。”一进门，程非便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碰了一次钉子之后立刻改变的策略，不再着急着忙的发展其它场外关系。 “辛苦了。”谢默点点头，今天的程非好像没那么讨厌了，伸手去接文件夹。仅仅那么一秒钟，程非的手指擦过谢默的指尖，轻轻滑过手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简单的翻看了几页，谢默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很符合自己要求的计划书，从理智上来说应该立刻拍板签合同，但如果对方是程非的话……“时间不早，我要下班了，计划书先留在我这里，等过几天跟开发团队商量之后给你答复。” “好！我等谢总的好消息。”辛苦了几个月，这次谢默终于没有打退票，程非很兴奋，也许刚才自己的暗示起到作用了？不管怎么样，算是有眉目了，“那我先回去了。”适当保持距离和神秘感很重要，这个经验是在牟宇那里学到的。 “不送了。”谢默看看时间，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这个时间去宇天的话正好能赶得上莫青下班。苏尘说了，莫青没有车，中午是他送过去的，这种献殷勤的好机会怎么能放过呢？顺手打了个电话给苏尘，让他不用绕路去接莫青，晚饭也不用等他吃了。 眼睁睁看着自家BOSS甩着车钥匙光明正大的翘班，周群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谁能阻止雄性动物散发他的荷尔蒙呢？会被踢死的。 好不容易得到了谢默的认可，程非心情很好，想着这几个月为了这笔单子忽略了牟宇，心里有些愧疚。对牟宇，是喜欢的，从长相到能力都无可挑剔，又有上进心，唯一不足的是没有过人的家世，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支潜力股。既然喜欢，就要用最保险的方式得到。从一开始，程非就知道牟宇是已婚人士，也知道他的另一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伴侣，即使那时牟宇表达了好感，但那种冲动之下的表白根本不可靠，如果想得到，就要有耐心，一点点的剔除那另一半对他的影响。 程非知道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并不占理，但谁让莫青没用，抓不住自己的男人呢？牟宇喜欢上自己，那也是他的事，自己只是给他一些机会而已，如果两个人的感情真的没有问题，谁能插的进去呢？不过，程非发现这段时间牟宇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不知道是工作压力太大，还是因为自己太忙忽视了他。不管怎么样，对恋人表达关心，力所能及的制造一些小惊喜还是很有必要的。从优博的大楼出来，程非看看时间，现在回公司也没什么意义了，干脆去接牟宇下班好了。 宇天的办公楼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因为年代久远，地下停车场的位置基本上要靠抢的。谢默看看时间，离下班只有五分钟，找了路边不碍事的地方停了车，为了让莫青一出门就能看到，特地站到车外，靠着车门——典型的富家公子骚包等佳人出现的POSE。 第60章 “阿青。”一整个下午，牟宇跟莫青说了很多话，但都是借着工作的名义，快要下班了，才犹豫着以私人身份叫了莫青一声。 “嗯？”莫青正收拾着东西，听到熟悉的声音叫着熟悉的称呼，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抬起头，才突然察觉出不对。不再说话，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第一天上班，事情并不多，自己也不拿宇天的薪水，做完了事情就可以走人了。 “阿青！晚上一起吃饭吧。”眼看着莫青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身边走过，牟宇的心揪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莫青没有回头，径自往电梯走。 “跟我不熟？”这样的说法狠狠戳伤了牟宇，不受控制的追到电梯口，拉住莫青，红着眼睛问，“那你跟谁熟？那个谢默吗！” “跟你有关系吗？”莫青冷淡的看着牟宇发神经，“宇天还有这种规矩？上司还要管下属跟谁熟跟谁不熟？” “我不是以一个上司的身份在问你！”牟宇从来不知道，莫青还会有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这样尖锐的对别人释放着不友好的信号。 “那就请你放开我。”电梯来了，莫青挥开牟宇的手，走进去，关门。 一个人回到办公桌前，无力感席卷而来，牟宇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莫青说得对，除了勉勉强强的半吊子同事身份，自己根本找不出什么立场去阻止他跟别人接近。或许，朋友？跟莫青从来就没有做过朋友，最亲密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未曾改变过。前夫？更可笑了，虽然是“夫”，奈何前面有个抹不掉的定语——前任，对了，这个定语还是自己迫不及待义无返顾的给加上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眼睁睁看着莫青把自己当成陌生人——连陌生人都不如，莫青从来不会对陌生人这样冷淡强硬——却一点说“不”的立场都没有。牟宇知道自己活该，自己放弃了14年的感情，莫青放弃了自己，这很公平。可是，后悔了，真的真的后悔了。莫青抹掉的不仅是一段美满的婚姻，还有和自己一起度过的岁月，相互扶持的感情……既然是自己毁掉了这一切，那就一点点重建起来，牟宇有信心，莫青现在对自己的敌视，是因为对过去的在意。既然还放不下过去，那自己就还有机会。更何况，朝夕相对就是最好的机会。 莫青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有这么没风度的时候，好像所有的恶意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倾泻在牟宇身上，看到牟宇失控的样子心里还是会难过，如果能像自己说的那样，可以真的把他当成陌生人，那就太好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很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对自己都那么能狠得下心，对牟宇，就更可以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呢？”猝不及防的，一个戏谑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毫无准备的莫青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谢小默！吓死人不用偿命的吗！”看清面前的人，莫青怒了，要不是在大街上，绝对会一拳揍得他不认识家。 “冤枉啊！”谢默无辜的举起双手，“我一早就过来等你了，结果你头都不抬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长得真的这么路人吗？” “嗯？你来等我？”莫青糊涂了，这是什么节奏？谢默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苏尘呢？ “哦，是这样的，师兄临时有事来不了，就托我来接你回家，顺便去吃晚饭。”莫青问得太突然，谢默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好出卖苏尘了。师兄啊，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师弟我的终身幸福，你就委屈一下哈。 “小尘也真是的，不能来跟我说一声，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还要麻烦你。”莫青有些不好意思，苏尘这种家长式的不放心让人很受用，但是，让谢默来接替家长的任务，感觉就有点怪怪的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很想见你。”表白这种事情，有人可以说得很浪漫，有人可以说得很认真，当然，还有人可以说得像调戏——比如谢三公子这样的。 “……”莫青无语了，这要怎么接下去？默默的坐上谢默的车，叹息着自己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程非没想到会在宇天门口看到谢默，下班时间，他也跟自己一样来等人？好奇之下，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想见识一下能让谢默亲自来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色天香。 莫青？！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是莫青？从莫青出现，直到坐上谢默的车，程非都在消化这一连串的事。莫青在这栋大楼上班，谢默等的人是莫青，莫青跟谢默很熟，莫青可能跟牟宇见过面了……莫青，莫青，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你怎么来了？”在公司门口看到程非，并没有让牟宇的心情好起来，相反的，是隐约的厌恶和不耐烦。 “怎么？不想我来？是不是勾搭上什么人了，嫌我碍事？”程非半真半假的试探。 “乱猜什么，你想太多了。” “跟你开玩笑的。”牟宇的脸色不太好，程非也不敢惹他的火，随便找话岔开话题，“对了，我刚才在你公司门口看到谢默了。”至于莫青，说不定牟宇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一座大楼里，那就更没有必要提了。 “谢默？！”如果不是车里的空间有限，牟宇肯定会跳起来，“他真的来了？”刚才自己提到谢默的时候，莫青并没有否认，牟宇以为那只是赌气，没想到，真的有谢默的事。 之后，程非又说了很多话，牟宇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赶走谢默抢回莫青。 第61章 莫青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秦沐面色不善的站在客厅里，苏尘在看书，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正是上次找东西没找到的陆宇阳。 “……”这个场面有点诡异，莫青很明智的选择放下东西去洗澡，没有炮火声的战场才是最可怕的有没有！ 洗完澡出来，莫青无语的发现，秦沐依然站在客厅中间，苏尘依然在看书，陆宇阳的位置倒是移动到苏尘对面了，隔着茶几，站在那里。这是在演默剧？莫青可不打算憋死自己跟这几个人玩无聊的游戏，擦着头发坐到苏尘身边，一如往常的抢过他正在看的书：“亲，眼保健操时间到了，来跟我做，第一节，揉天应穴。” “谢默请的晚饭味道不错？”莫青的“返老还童症”又犯了，苏尘无奈的拿起手边的一张纸片，随手夹进书里。 “是不错，大概上次的小龙虾吃怕了，这回我一上车问都不问，直接带去喝粥了。”莫青摆摆手，抓起果盘里的橘子剥开吃，顺手喂了一片到苏尘嘴里。 “喝粥？你不是最讨厌那个东西吗？”张嘴咽了味道酸甜的橘子，苏尘有些惊讶的问，虽然莫青喜欢清淡的东西，但按他的说法“粥那种汤不汤水不水饭不饭的东西，哪里好吃了”，今天愿意去喝粥了？看来谢默还真是有两下子。 “还不是你，有事就有事，我自己回来随便吃点就行了，还专程找人来。” “有人愿意代劳，我当然乐得轻松了。” “你说的有事，就是回来看小沐对着个外人生闷气？”莫青颇有兴趣的指着面前的两个人问苏尘。 “我没那么闲。”苏尘抬头，扫了陆宇阳一眼，拍拍莫青的肩，拿了自己的书起身准备回房间。 “苏尘！”陆宇阳开口把人叫住，从进门开始，苏尘就没有看过他一眼。无论是跟秦沐对峙，还是在屋子里大大小小的角落寻找自己的东西，甚至现在，站在苏尘的面前，他都懒得看一眼。莫青跟他聊天，莫青喂他吃橘子，莫青靠着他……这种感觉很糟糕。这些天来，陆宇阳一直在给自己打气：苏尘是爱我的，就算分手了，就算初恋回来了，那么痴心执着的爱了两年，不可能一下子就没有了。可是，一天不把苏尘握在手里一天就不安心。不说关新那个不知底细的情敌，单单一个莫青就足以让人揪心难受——凭什么他能喂苏尘吃东西？凭什么苏尘那么舒心自然的接受？凭什么他累了就可以靠在苏尘肩上？这些权利原本都是我的，是我的。 “时间不早了，你这么晚回家没问题吗？”苏尘停下脚步，无力的回头，“东西再重要毕竟只是东西，实在找不到也只能说明你们没有缘分。你也看到了，你一来，小沐就不高兴。” “那你高兴吗？”秦沐高不高兴，陆宇阳一点都不在乎，哪怕他脸黑成炭，也不会不顾苏尘的意愿对自己怎么样。陆宇阳关心的，只是苏尘的想法。 “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苏尘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提醒你，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之前先考虑清楚，不要给别人来带困扰还扮无辜，这样真的很讨厌。”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前的苏尘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有时候陆宇阳甚至觉得苏尘对自己好得不真实，现在的苏尘会发火，会指责，却让人觉得格外亲近和真实，“我想跟你在一起。” “陆宇阳！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一边的秦沐听不过去了，冲到中间，瞪着眼睛大骂，“我家少爷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你放在心上了吗？你的心里只有那个白桦，跟少爷在一起搞得像忍辱负重多委屈你似的。人家回来了，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指着少爷的鼻子说了什么？你说‘我以为自己爱上你了，原来是我的错觉，你这种人不配’。少爷做什么了？不过是生病了，想让你在家陪陪他而已，耽误你去会心上人了，你说他装病，说他不配。现在跑来说要在一起，你脑子没问题吧！” “小沐！”过去的事情苏尘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堪，落在旁人眼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秦沐虽然是最亲密的伙伴，但听他把那些事情一件件说出来，还是有落荒而逃的冲动。深吸两口气，苏尘很认真的看着陆宇阳，一字一句坚定的说，“我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在一起这种事情不适合我们现在的关系。” “我记得分手是你说的，我没有同意，所以不算数。”陆宇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你连钥匙都没有拿回去，我们顶多算是分居。现在，我想清楚了，我爱你，想跟你在一起，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变了。” “操！陆宇阳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这种肉麻而幼稚的戏码莫青实在没办法把自己当看客了，“小尘既然说了分手，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怎么想，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以为地球都是围着你陆宇阳一个人转的？宇阳宇阳，还真把自己当宇宙里的太阳了？” “莫青，你以什么身份指责我？” “哼，老子的身份可多了，哪一个都比你这个前男友有发言权！” “好了，大晚上的几个大男人吵成一团不嫌难看么？”苏尘知道秦沐和莫青都是为了自己跟陆宇阳杠上，也深深感激他们对自己的了解，但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家，又都是自己的人，再吵下去未免有人多欺负人少的嫌疑。安抚好家里两个炸药桶，苏尘这才转过头看着陆宇阳，“我给了你两年的时间，你想出一个我不配的答案，现在，你想没想好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好，就算现在没有关系，会有一天有关系的。”陆宇阳知道，现在不是在这个话题上硬碰硬的时候，于是问道，“上次你说如果我在这里丢的东西找不到的话，你会赔我一个，还算不算数？” “当然。”苏尘点点头，只要能把陆宇阳打发走，赔个东西有什么关系。 “我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D&G的戒指丢在这里找不到了，那对我很重要，请你赔给我。” 第62章 莫青眼皮一跳，陆宇阳平时看着无害，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个狠角色。 陆宇阳说的戒指是去年生日的时候苏尘送的，款式简洁，单独一枚，没有像一般的情侣那样买一对。在苏尘看来，送了戒指，已经足够了。或许是因为生日，陆宇阳并没有拒绝那份礼物，却也仅仅是没有拒绝而已——苏尘一次都没有看他戴过。 苏尘突然笑了起来，看着陆宇阳：“你到底想怎么样？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了。” “你自己说会把丢了的东西赔给我的。”陆宇阳很坚持，搬出苏尘自己的话。 苏尘很想抽自己一巴掌，都不知道人家丢了什么东西就敢说什么都赔，现在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你再找找吧。”苏尘没办法再那么珍而重之的送一个人家不要的东西出去，没等陆宇阳再说些什么进了卧室关上门。 “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还会弄丢？”陆宇阳的表情让莫青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又同情不起来了，“虽然不是定情信物，但也差不多了吧，你还好意思让人家赔你一个？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吧。” 被莫青一顿奚落，陆宇阳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临出门前出乎莫青意料的说了一句：“关新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 “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节奏？”莫青摸摸鼻子，我只是无辜的中间人而已，陆宇阳的火怎么都冲着我来了？更年期到了？ 隔天到宇天上班的时候，莫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关新说：“人家都要戒指了，你还一点行动都没有，是想把小尘拱手让人了？” “什么？”刚吃完午饭，大脑供血不足，莫青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关新心惊肉跳，什么时候要把苏尘让人了？还有戒指，是什么意思？ “陆宇阳说在小尘家丢了一枚小尘送他的戒指，要小尘再送一次。”莫青言简意赅的省略掉昨天那诡异的对峙场面，直接挑了重点。 “不要脸。”关新冷冷的用三个字概括自己此刻的想法。 “你跟小沐的想法倒是很一致。”莫青努努嘴，没想到关新也有这么没风度的时候，对情敌破口大骂，不像关总的风格啊。 “人家至少有行动了，你是想坐在这里等小尘自己送上门吗？”莫青无奈的发现，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呸呸呸！说错了，打鱼的不急背鱼篓的急。 “我现在能想到的都是很俗的办法。” “俗不要紧啊，能把人追到手就行。你看陆宇阳这招不俗吗？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变形版吗？”莫青怂恿着，陆宇阳那边的戏看了好几出了，关新回来这么久，还没看过他的戏呢，真没意思。 “阿青！”从关新的办公室一出来，莫青就被人拦住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有事吗，牟助理？”走廊上没什么人经过，单独面对牟宇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你昨天真的跟谢默一起吃饭了？” 莫青这回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解，怎么陆宇阳也好牟宇也好，都是一个毛病？该问该管的时候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到了没资格没立场的时候倒是一个个都管得挺宽。是天下所有的前男友前夫都这毛病，还是自己跟苏尘的运气格外的不好？ “还有完没完了？我记得昨天就说过了，我跟谁吃饭跟谁一起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牟助理？” “你怎么能这么三心二意？”牟宇一着急，双手捏住莫青的肩膀，想抓住莫青，又怕真的弄疼他。 “是啊，我就是喜欢跟谢默在一起，就是这么三心二意。”莫青干脆大方承认，说完这句突然觉得这样的争执很没意思。牟宇终究是自己爱过的、珍惜过的，分开了，哪怕是做陌生人，也实在没有必要闹成仇人，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已经得偿所愿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我交个朋友不过分吧？” “不要，不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牟宇从来不反对莫青交朋友，哪怕是亲密如苏尘，都没说过什么。因为对两个人的感情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哪怕莫青跟朋友的感情变了质，也敌不过自己跟他的感情。但是，这次不一样，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牟宇安全感，甚至连干涉的立场都没有，“阿青，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睡醒了吗？”莫青咬咬牙，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一拳打在牟宇的左脸，不重，却足以表达此刻的情绪，“重新开始什么？当初是谁说‘错误的感情早点结束对大家都好’？错误都结束了，还要重新开始一个错误？” “不是，那不是错误，是我错了，阿青，我知道错了。” “好，重新开始可以啊。”莫青点点头，看着牟宇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突然觉得很讽刺，“你现在是单身吗？” “我……” “牟宇，你就是清静日子过多了，时不时想用出轨来找点新鲜感。” “不是的！我会跟程非分手！” “当初，你也是这么哄他的吧。”莫青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不会疼了，没想到，还是被自己的话戳得生疼。 第63章 晚上下班，谢默又一次出现了，这回的理由倒是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莫青也很有默契的没去问。相比起牟宇的纠缠不休，谢默这种呆头呆脑的追求方式实在是傻到可爱。 “今天想吃什么？”昨天带莫青去喝粥，结果他老人家嫌汤汤水水没味道，稀里哗啦往里面加了一堆油盐酱醋。这回，谢默学乖了，先征求意见比较好。 “小龙虾。”莫青心情颇好的看着谢默的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发现这小师弟实在是个开心果，不管再怎么不开心，只要跟他说上几句话，心情都会放晴。 “不要了吧……” “逗你的！”莫青一本正经的看着谢默，直把小师弟看得心里发毛才悠悠的说道，“听说优博最近在忙一个大案子，没想到大BOSS这么闲。” “再忙也要吃饭啊。”谢默为自己辩解，“不过我的助理倒是说我从此君王不早朝，哎，对了，前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春宵苦短日高起。”莫青很骄傲自己的记忆力，中学时候背的诗现在还记得。 “哦~~~~~”谢默眯着眼，色狼似的在莫青身上转了一圈。 “谢小默！”这才意识到被捉弄了，莫青怒了，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 “啊？” “好好开车！” “没问题。”谢默吹了声口哨，心情大好的继续开车。对了，今晚吃什么呢？管他呢，吃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跟谁吃。 周群最近很郁闷，老板三不五时的翘班，就算上班，心思也不在工作上，不是在查哪家餐厅好吃，就是在学怎么追求心上人……不要让我看到那个蓝颜祸水！哼，看到的话……真看到的话，直接扑上去叫“老板娘”！ “老板，时利的程非来了。”除了没见过面的老板娘，这个程非也是让周群很苦恼的一个人。见过执着的，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但人家每次都礼貌得体的跑过来，根本挑不出什么错。有时候周群甚至想劝谢默干脆跟人家签约算了，这么见天儿的往老板办公室，传出去不怎么好听吧，要是被老板娘知道了，老板不是更没戏了。 “让他进来吧。”跟周群的想法相似的，谢默也烦了程非这隔三差五跑来的毛病，如果只是正常的谈事情也就算了，这位根本就不安分，每次不弄点小动作就难受似的。看在他也是为了工作，而且计划书也确实不错的份上，给个小单子尝试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谢总。”程非算着时间，如果谢默应该已经把上次的计划书详细看过了，这个时候再来添把火应该就能成了。 “坐吧，你的计划书我看过了，做得确实不错。我想了一下……”谢默一板一眼的说着，突然电话响了，看了一眼，立刻站起来跟程非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 程非看着谢默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走到窗边的角落去接电话，声音很低，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看表情也能感受到他对电话那头那个人温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程非不会相信，谢默会对什么人这么好。 “莫青同学！我很认真的提醒你，你欠了我两顿饭，是饭！不是小龙虾！今天要是再拿小龙虾糊弄我，我要吃法国大餐！有红酒蜡烛的那种！”接连几天都是谢默接送下班吃饭，莫青虽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也不能太理所当然，况且，请谢默吃饭也是一件愉快的事。趁着快下班的时候给谢默打了电话，没想到，一句逗弄就把小师弟弄炸毛了，连办公室里还有别人都忘了。 莫青？程非的耳朵敏感的捕捉到关键词，电话那头的人是莫青？想起那天在宇天门口看到的画面，程非突然明白了什么。哼，跟牟宇离婚的时候要死要活的，还发短信说想见牟宇最后一面，看来都是说着玩的，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谢默。说起来，莫青还真应该感谢自己，要不是那时候自己先看到那条短信然后删掉了，牟宇肯定会回去看他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的婚八成是离不成的，莫青又哪来得这么逍遥快活？ “不好意思，今天我还有些事，合约的事以后再谈。”软磨硬泡下，莫青答应去吃“有红酒蜡烛的法国菜”，谢默挂了电话，早就没了工作的心思，再一看到程非，原本想要勉勉强强签个约的想法更是烟消云散了。 “谢总！”程非忍了很久，终于憋不住了，谢默刚才的表现分明就是打算签约了，要不是莫青的电话，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拿到合同回去等着升职了，“签个约并不会花费你多少时间。” “签不签什么时候签是我的自由吧？”谢默很烦，这人怎么这么没颜色，还等着跟莫青约会呢。 从优博的大楼出来，程非很郁闷，十拿九稳的合同没签成，原本计划好的升职进度完成不了，后面的职场计划都被打乱了。不行！一定要在一个星期内拿下这个合同，不管用什么方法！在此之前，还是要先安抚好牟宇：“牟宇，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晚上要加班。”电话那头，牟宇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拒绝。刚才莫青出去打电话，悄悄跟出去听了，又是跟谢默，这回还是吃法国大餐。牟宇红了眼，吃了饭，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再去兜兜风，然后，然后……不能再想下去了，牟宇知道，自己会疯掉。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人跟别人眉来眼去，这一次，一定要做些什么了。 第64章 说是烛光晚餐，只要跟谢默在一起，多浪漫的韩剧桥段最后都会变成搞笑情景剧。对此，莫青认为这完全是谢默二货本质的体现，谢默则表示这是莫青不懂得欣赏。 “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在家吃饭。”走出餐厅，莫青痛心疾首的表示，跟谢默一起吃饭压力太大了，不是被他气得吃不下饭就是被他逗得喷了汤，一顿饭下来，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屈指可数。 “好啊！我可以负责洗碗！”天天在外面吃饭，谢默也很受不了，以前还可以回老宅吃饭，现在天天粘着莫青，连回去打牙祭的机会都没了。 “我说我回家吃饭，你凑什么热闹？”莫青瞄了谢默一眼，小师弟后面长条尾巴直接就能变身哈士奇卖萌了。 “我跟你回家啊，反正师兄跟秦沐我都熟。”厚脸皮的人有一点好——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要脸是病啊小师弟，得治！” “为了追到心目中的男神，我放弃治疗！” “……”彻底没词了，这段时间莫青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面对谢默的战斗力变低了。 “阿青！”从一下班牟宇就跟着莫青，看着他开车去接谢默，看着他跟谢默走进那家颇有名气的法国餐厅，在车里如坐针毡等了两个小时，想象着里面的情景，牟宇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熬。好不容易把人等出来了，看到的还是一副有说有笑和谐无比的刺眼画面。 莫青自认为已经跟牟宇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却没想到他是这么的死心眼。想装作没听见，但人就在面前，连装的余地都没有。想绕过去，看样子也不太可能。谢默还在旁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牟宇是个好面子的人，莫青还做不到一点情面都不留，只好停下来，耐着性子打招呼：“这么巧。” “不是巧，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想下午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我是准备跟他分手的，你等我！” “我的意思你好像还是没弄明白，你分不分手跟我都没有关系，那是你自己的事。” “我知道现在没资格说重新开始，我会处理好跟他的事，在那之前你不要跟他在一起。”牟宇说着激动的指向谢默。 谢默怒了，本来这是莫青跟牟宇的事，并不打算多问，甚至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自己一个老实人躺着也中枪，什么都没说，倒是被这个混蛋挑拨。是可忍孰不可忍，欺负我给谢家添少奶奶，找死啊！ “喂！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提这种过分的要求？” “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阿青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吧。”牟宇得意的看着谢默一脸阴郁，雄性动物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不得不承认，牟宇的话戳到了谢默的痛处，对于这个大混蛋，莫青没有主动对自己说过一句，所有的判断都来自苏尘的三言两句和自己的猜测。但不管莫青是怎么对自己的，对上牟宇就不能输：“不就是个见异思迁出轨找真爱不要脸的前男友吗？” “前男友？这种等级的关系我根本不屑。”果然，莫青什么都没跟这个讨厌的人说，牟宇很高兴，隐隐的还有些莫青保守着两个人之间小秘密的甜蜜感觉。 “不是？”谢默糊涂了，这种局面竟然不是前男友？那是什么？总不能是邻家大哥哥吧？ “是前夫。”莫青冷冷的打断，“牟宇，这种咬文嚼字有意思么？”说完拉着谢默上了车。 又是这样，这是不长的几天里，第二次看到莫青拉着谢默从自己身边走过，牟宇看着谢默轻车熟路的坐到驾驶座旁边的位置上，侧着头跟莫青说着什么。 失去的东西能不能找得回来，这要靠运气，丢弃的东西能不能追回来，要靠什么呢？牟宇捂着眼睛蹲在路边，阿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跟别人走，好不好，好不好……阿青，阿青…… “没什么想问的？”跟几天前几乎一样的过程——遇到牟宇，不欢而散，车停在路边，身边坐着一言不发的谢默。 “你会说吗？”谢默轻轻叹了口气，“那些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让你再不开心一次。” “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前夫……”莫青望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一点一滴的说着，那些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重现，甜蜜的、痛苦的，全都再次经历。有些事情，不会因为时间的冲刷而褪色，而彼时的情绪却似乎已经无法真切的重温了。 谢默安静的听着，握紧了莫青的右手，年少时的感情让人羡慕，却并不嫉妒，牟宇拥有过莫青最美好的时光，也亲手扼杀掉了。 “那天，我给他发了短信，想要在签字前最后再见他一面，他却什么都没有回，哪怕是一句拒绝的话。”莫青停了停，“那个时候，我很绝望，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说完，抽出被谢默握住的右手，解开左手的袖扣，一道清晰的伤疤横亘在手腕上，看得谢默心都收缩起来。 这是自杀之后第一次给别人看自己的伤口，莫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的就把内心最不愿意暴露的东西揭给谢默看。这是最后一点秘密了，牟宇不知道，谢默知道了。 第65章 谢默没说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莫青不那么难过。夜风吹进车窗，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安静的接受着微风的轻抚。有些事情不能去想，害怕一碰就疼，可是，说出来了，心里好像卸掉一块塑料膜，没有减轻什么重量，却呼吸顺畅了。 “回去吧。”终于，谢默轻声开口，生怕打破周围宁静的空气。 “对不起。”莫青的眼睛依旧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为什么？”谢默侧过身，紧张的看着莫青的侧脸，莫青说了所有的过去，如果这个时候说出拒绝自己的话，那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总是让你遇到这种难堪的场面。” “这有什么，难堪的是他，又不是我。”谢默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我们不可能”，一时兴奋，说出的话也有些不过脑子，“他是已经自动申请出局的前夫，我是还有比赛资格的追求者。” “你真是……”莫青有些哭笑不得，转过脸看着谢默，小师弟好像永远不会有负面情绪，却总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像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太阳，哪怕被乌云遮住了光芒，也会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亮天空。 “真是很适合你，对吧？”谢默勾唇一笑，竟然让莫青有一种被诱惑勾引的感觉，“我说真的，给我一个机会，男友前面加上实习见习的前缀都行。” “这个时候你不怕我找你当救命稻草？”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你会直接拒绝，那种拿别人疗自己伤的事情你不会去做。” “如果考察期会很长呢？” “啊？”谢默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莫青这是要答应的节奏，一时紧张的说都不会话了，“我愿意！” “……”莫青被这突然义正言辞的表决心吓了一跳，然后，嘴角扬起来，发动车子，“实习期不确定，能不能转正也不确定，你还愿意？” “给我一个机会，还你一个奇迹！” 莫青把车开得飞快，将往事一起远远甩在后面。接受谢默——或者说重新接受任何一个人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有过那样过去，实在很怕重蹈覆辙。可是，人总要向前看，那些事情都被一刀割裂在上辈子了，这辈子遇到了谢默，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喜欢谢默吗？莫青很清楚，自己是喜欢的，跟他在一起很放松、很开心，就算面对那些沉重不堪的往事，这个家伙也总能让心情好起来。 刚刚荣升莫青实习男友，谢默就吵吵着不要回家，要先跟莫青回去拜见他的同居人。 “这么晚了，小尘他们也要休息。”架不住谢默小狗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莫青很快败下阵来。同时，也有些头疼，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去找些《怎样收服任性女友》之类的书来看看学习一下。 谢默挺幸运，进门的时候苏尘和秦沐正在看晚间新闻。听到谢默的新身份时，苏尘的眼角抽了抽，男友就男友，还实习？实习期的待遇跟转正了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只能牵手接吻，不能见家长上床？ 时间不早了，谢默家离这里距离不算近，又没开车，多种原因凑在一块，最后争取到沙发一夜的使用权。这一晚，蜷缩在苏尘家的沙发里，谢默睡得很满足，这次是沙发，下次争取睡床！ 有人一夜好眠就一定会有人辗转难眠，晚上程非特地带了外卖去宇天，想做一回贴心恋人，结果发现大门紧锁，一个加班的人都没有。在家枯等了四个小时才等到牟宇进门，问他干什么去了，得到的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加班，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最近牟宇的反常程非一直隐隐有所感觉，今天的事情更确定了之前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当初，牟宇跟自己在一起又要瞒着莫青的时候，加班是最常用的理由。现在，这招也要用到自己身上来了吗？ 如果牟宇要背叛，那就让它变得有价值一点吧。程非在床上翻了个身，盯着牟宇挺直的后背，知道他跟自己一样没有睡着。是不是也在想着心事？对这个男人，程非是喜欢的，却不是爱，自认不可能像莫青那样爱他入骨。既然莫青那么爱他，那么，就把他还回去吧。 背对着程非，牟宇第一次体会到同床异梦的痛苦，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自己想的却是怎么跟身边的人说分手。对程非有些抱歉，却也只剩下抱歉。不自觉的，想起当初跟莫青提出离婚时的点滴。那时，听到牟宇说离婚的时候，莫青愣住了，足足一分钟没有反应，回过神来之后只不停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莫青不相信牟宇会爱上别人，更不相信牟宇会为了那个人跟自己离婚。事实证明，莫青是对的，牟宇没有爱上别人，牟宇后悔了跟莫青离婚。 等等吧，等程非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到时候跟他坐下来好好谈——就像当初跟莫青一样，趁着莫青放大假，前前后后谈了一个月，终于如愿以偿。 第66章 一大早，嘉恒的上上下下就炸开了锅，因为花店的伙计十分高调的送来了一盒鲜花。嘉恒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公司里隔三差五就会有女孩子收到鲜花，能造成轰动效应的，要么是因为数量特别庞大，要么是因为送花的方式特别有新意。但这次都不是，花是白玫瑰，盒子也是正常大小，如果不是盒子上Roseonly的LOGO，这也不过是一束普通的花而已。 Roseonly，一辈子只能送一位佳人的玫瑰。填写收花人的资料时，会被提醒：Roseonly的玫瑰，一辈子只能送一位佳人。所以，落笔为证，收花人的姓名将烙在Roseonly。这种来自厄瓜多尔的贵族玫瑰不仅长得好看，价格也很好看。女孩子们不说，却都希望有一天能收到这份浪漫的礼物，可惜第一次亲眼看到却不是送给自己的。当然，这并不妨碍八卦的心情，自己没收到，看着别人收也沾沾喜气啊。 “请问，哪位是苏尘先生？”一路被众人的目光洗礼，帅气的伙计倒是见惯了市面似的，淡定的很。 “是送给苏总的？” “真的是苏总？” “给男人送花，这科学吗？” “给男人送这种花，这位白富美真是够大胆！” “明显是高富帅啊。” 热闹总是不嫌人多，因为一束鲜花，一层楼都没了工作的心思。敬业的员工们纷纷自告奋勇的要带路，大家都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浪漫，也很想知道冷静的苏总收到这么一束表白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行了行了，大家都别吵了，我替你们去看看，现在大家都冷静，回去好好工作，不然……”莫青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吓得一干围观群众纷纷缩回自己的小隔间，有些不甘心的，一边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文件资料，一边悄悄伸头往苏尘办公室瞄。 “是苏尘先生吗？”在莫青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的小伙计终于见到当事人了，礼貌的问，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把怀里的盒子递过去，“请您签收。” “什么东西？”长长的盒子看上去无害，苏尘一边签字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人家只负责送到，你自己打开不就知道了。”怕小伙计提前说出来破坏了惊喜的效果，莫青赶紧把人打发走。 “RoseOnly？”轻声念出标签上的LOGO，纸质的盒子朴素大方，缎带扎成的蝴蝶结点缀其上，增添了亮色。苏尘对新鲜事物并不热衷，对这种专为情侣设计的营销更是知之甚少，只是看到这个盒子就觉得舒服。打开盖子，12支纯白的玫瑰整齐的排列其中，没有刻意的修建，也没有什么花哨的造型，一切都保持着最原始的样子。 “里面还有卡片，扫一下那个二维码就能看到送花的人想对你说的话，这么高科技，想偷看都不行。”莫青指指花枝中间的卡片，当了一回技术指导，“你慢慢看，我先出去。” 苏尘是个3C盲，虽说用的是最先进的智能手机，但使用的功能仅限于打电话发短信——有时候还可以看时间。二维码这种东西倒是经常看秦沐玩，怎么操作？没留意过。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把秦沐叫进现学。点开搜索引擎，按照图片指导的步骤先去下了扫描软件，然后对准卡片上黑黑白白的方块扫描、点开网址。 四核手机的效率很高，等待打开的过程并不漫长，苏尘却紧张得心脏乱跳。从收到这束花开始，就隐隐知道是谁送的了，他会说些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打开网址，跳出来的不是冰冷的宋体字，而是一张照片。木纹的信笺、熟悉的挺拔字迹。 【小尘：真可惜没有机会亲手把这束花送到你的手上，也没有机会看到你现在的表情。你曾经说过，恋人之间送花是最俗的事情，那时候你的脸上明明是很跃跃欲试的，让我在那一段时间里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突然有花店的小伙计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来让我签收。真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收到过，所以，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做一次俗不可耐的事，这束花的名字叫初心，跟我的心一样。既然已经俗气了，也不在乎再俗一点，小尘，我爱你。】 关掉网页，苏尘愣愣的盯着盒子里的鲜花，穿过白色的花瓣和绿色的叶子，时间的界限好像变得模糊了…… 情人节的街道被往来的情侣们填满了，人群的掩护让两个牵手并肩的男人也并不那么显眼。看着擦身而过的女孩子们怀里抱着各种颜色的鲜花，苏尘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送花是恋人之间最俗的事了，还不如送钻石呢，虽然也俗，起码能保值。” “没想到我的小尘跟超市里抢鸡蛋的大妈有相同的见解。”关新捏捏苏尘的鼻子，笑说，“以后有钱了，一定买最贵的花送你，不买红色的，太俗气，白色最配你了。” “那你最好保存好收据。” “干嘛？” “退货啊。” “你见过哪家花店卖出去的花还能退货的？” “那还是我先买一大束红色给你惊喜一下好了。” “真的吗？” “是啊，先下手为强嘛，这样你就不会乱花钱了。” “我家小尘真好，净想着给我省钱。”关新说着，狠狠亲了恋人的侧脸。 “滚！”狠狠一胳膊肘拐过去，直把关新疼得趴在地上，“这招用过很多次了，不灵了，笨蛋。”苏尘说着拍拍手自己走人。 “我老婆最聪明了。”被识破了，关新也不恼，嬉笑着跳起来又粘到苏尘身边，紧紧攥着他的手，和街道上的霓虹融成最美好的初恋风景。 …… 所有的誓言都还清晰，所有的昨天都是难以磨灭的画面，曾经以为那些爱恋和一起走过的时光可以战胜一切，到头来最先消失的不是感情，不是记忆，而是一起携手的人。 第67章 一束鲜花让嘉恒上下骚动了一上午，八卦大军敏锐的发现，主角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个上午。没有出门，也没有叫任何人进去，不用猜都知道，那是一束白玫瑰引发的“从此君王不早朝”效应。 从那束花进门开始，陆宇阳的注意力就没有集中过，好像有什么感应似的，直觉的知道那是关新送来的——这大概是属于情敌的默契？ 看着莫青领着送花的伙计进了苏尘的办公室，没几分钟，送花的人和莫青先后出来了，陆宇阳的心也拎了起来。送花这种烂俗的追人方式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况且，这种用在女人身上的法子，苏尘不一定会买账。可是，一个上午，苏尘的办公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更不要说陆宇阳所期待的把花扔出来了。 没了办公室可去的莫青只能跟秦沐挤一张桌子，对此，秦沐倒是很乐意——苏尘工作停摆了，助理当然也可以休息，这个时间用来聊天八卦最好不过了，而且，少爷收到那么高调表白的花，怎么说都算大事了，不找莫青聊聊都对不起自己的耿耿忠心。 “莫大哥，那个花是不是谁送的啊？关新，还是陆宇阳？”本来这个问题不难猜，跟苏尘在一起两年，也没看陆宇阳送过什么礼物，但这段时间陆宇阳的表现实在很像中了邪，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整天没事往家里跑，缠着苏尘要戒指。这倒是让秦沐有点不确定了。 “你看他像有这个心的人吗？”莫青往陆宇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不像，他比较缺心眼。”秦沐摇摇头。 “连你都看出来了，说明他是真的很缺心眼。”莫青赞同的点点头。 “莫青！”秦沐是反应慢，但不是反应不过来，愣了一秒钟，反应过来莫青这是说自己智商不高呢。 “叫哥。” “小青哥哥~~~” “……”也不知道秦沐什么时候听到谢默私底下的叫法，这个时候乍一听到，叫得莫青鸡皮疙瘩直跳。 “看这个样子，午饭我们要自己吃了。”秦沐看看时间，跟莫青商量，“午饭吃什么？” “就知道吃，小尘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货！”莫青痛心疾首的控诉。 “这么凶干嘛，这个关新也真是的，以前跟少爷约会都会给我带点吃的，这次竟然忘记了。”秦沐也很委屈，到时见吃饭，不是很正常的吗？还是关新人好，爱屋及乌的。 “这么喜欢他，不如下午你替我去宇天？”这些天牟宇倒是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言行，但总对着那张“欲说还休”的脸，怎么都让人不自在。可是，当初去也是自己要去的，这才去了没几天就回来，也太没出息了。莫青确实很想找人替自己去几天，调整一下再继续。 “怎么了？”玩笑归玩笑，秦沐还是能听出莫青语气中的认真，“关新应该不会为难你啊。” “他不敢，得罪我他是找死。”莫青手指灵活的转着笔。 “那……”秦沐脑子转了几个圈，终于想起宇天还有一尊大神，“是牟宇？” “嗯。” “靠！”秦沐激动了，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把莫青当成家人了，虽然娶回家当少奶奶是没戏了，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被别人欺负了，“让谢默揍他啊！” “……”还以为秦沐能出什么好主意呢，结果出的主意果然还是这么的秦沐。 “哦，对了，谢默还在实习期，现在就去揍有点不合适。”秦沐摇头晃脑的扯着莫青站起来，“不要烦了，有关新在，牟宇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跟关新有什么关系？” “你是少爷的娘家人，他讨好你还来不及呢，不会放着手下的人欺负你的。” “你还真是了解他。”秦沐对关新这么拼命点赞，莫青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上次那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就能看出很多细节。 “当了那么多年准少奶奶，当然要了解清楚。”秦沐有些感慨，“可惜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跟陆宇阳比呢？”莫青有些好奇，在秦沐这么单纯的人心里哪个更不可原谅。 “辜负少爷的都不是好人。”秦沐的是非观很简单。 “说的也对。”莫青点点头，亲人就是这样，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护着他们、守着他们、不让他们被人欺负，是不需要考虑的事，“下午去宇天的时候我会告诉关新你想他的。” “你跟关新很熟？你怎么能背叛少爷！”秦沐不乐意了，在他简单的认知里，关新是换人，莫青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淡定，秦沐同学。”莫青拍拍秦沐的肩，“吃饭，我们去吃饭，消消气。” 秦沐跟莫青去吃饭了，苏尘却还一个人待在办公室，一整个上午几乎没换过姿势。办公室门被推开了，扫了一眼时间，苏尘没有抬头，轻声说道：“阿青，你跟小沐自己去吃吧。” “是我。”陆宇阳知道现在进来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对手已经出招了，自己如果坐以待毙的话，那就真的要被三振出局了。 “有事？”这个时候看到陆宇阳，苏尘的眼神有些恍惚。 陷在回忆和现实中的苏尘来不及调整，看上去有些脆弱，这是陆宇阳从来没见过的姿态，哪怕是生病了，伤心了，也没有流露出这样让人想要好好保护的眼神。心中一动，陆宇阳感觉到心疼的滋味，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受，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他，只要他不再难过。 “你一上午都没出来，也没安排工作，我很担心。” “谢谢，我没事。”苏尘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的表情很快隐藏起来。 “秦沐跟莫青出去吃饭了，你想吃什么？”陆宇阳盯着桌上那束白色玫瑰，手心攥出了汗。 “你去吃吧，我等一下。”陆宇阳好心来邀约，苏尘也不想拒绝得太生硬。 “没关系，我陪你，什么时候想吃了我们再一起去。”也不管主人是不是愿意，陆宇阳在苏尘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跟苏尘，只隔了一个办公桌的距离。 第68章 经过几次的折腾，苏尘确定，陆宇阳是真的想要重新捡回两个人的关系——在分手大半年之后。这种事情实在有些可笑，苦苦追求了两年的东西，在放弃了之后，突然自己飞到怀里来了，这算什么？“失去之后才知道你有多重要”，还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吃什么？”苏尘投降了，自己不吃陆宇阳也要吃啊——这话在心了过了一圈，怎么听怎么别扭，突然灵光乍现，电视剧里闹绝食的怀孕女主角，家人都是这么全她吃饭的。这个想法让苏尘脸上没绷住，一下子笑出来。 “你想吃什么？”苏尘终于妥协，陆宇阳很高兴，这也是分手之后第二次跟苏尘一起吃饭，上一次还是自己莫名其妙向人家请教真爱的问题。现在想想，陆宇阳觉得自己绝对是个大傻X。 “随你吧。”苏尘觉得自己是个极品，这边收着初恋的花，那边吃着前男友的饭，真是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了。 “我们边走边看吧。”陆宇阳知道苏尘不是故意敷衍自己，他现在的状态能答应跟自己一起去吃午饭已经很好了。可是，不自觉的就想到当初的自己，苏尘说出去吃饭，自己除了跟着走，不提意见、不说要求，吃饭的时候不主动说话，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搞得像贞洁烈女为了救人上了恶霸的床一样。唯一还算说得过去的就是吃完了会买单。可这是钱的事吗？ 苏尘点点头，没有意见，拿了外套出门。陆宇阳跟在后面，关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花，不得不承认，关新很有眼光，白色的玫瑰跟苏尘很配。 最后，陆宇阳选了一家咖啡馆，点了简餐。苏尘有些意外，陆宇阳一直都对咖啡没什么好感，以前就算陪自己，喝的也很少，选这么个地方吃午饭，实在不像他会做的事。这家店的咖啡味道倒是很正宗，简餐就差了点，毕竟人家的专业不在这里。苏尘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端着咖啡不放手了。 “怎么不吃了？不吃东西光喝咖啡胃会难受。”陆宇阳放下餐具，不满的盯着苏尘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瓷盘。 “吃饱了。” “吃这么点就饱了？” “你吃你的，我坐一会。” “怎么会饱？这点东西喂猫都不够。”陆宇阳着急，苏尘这种为了别人茶饭不思的表现实在让人心里痛快不起来。 “真的饱了。” 陆宇阳没有再说话，埋头吃自己的东西，本来味道就一般的食物吃在嘴里更是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对苏尘的，他说什么，自己一律三言两语的唱反调。不同的是，苏尘今天是真的没心情跟自己说话吃饭，而自己当初是故意想让苏尘难受。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苏尘对自己的爱，证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苏尘的情绪。明明不是真的不能接受，却非要做出那样的姿态。如果当初能对他好一点，现在，就算分手了，自己的机会也会大一些吧。 看着陆宇阳大口大口吃东西，苏尘苦笑了一下，在一起的时候，陆宇阳的胃永远像麻雀一样，总是吃几口就说没胃口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六十四天是没胃口的——还有一天是白桦的生日，那一天他总是心情很好，胃口也好。 秦沐吃晚饭回到公司的时候，苏尘还没回来，莫青直接去宇天了，一个人坐在苏尘的办公室里想了半天，杜天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事说了。杜天很认真的叮嘱不要乱来，秦沐很乖的表示关新和陆宇阳都不是好人，自己谁都不会帮，不背后使绊子已经算给少爷面子了。 宇天下午上班的时间并不算早，莫青不急不慢的吃完午饭，正想着这会不是什么高峰期，干脆坐个地铁走过去，那边谢默的电话就到了。小师弟很诚恳的表示，作为一个合格的男友，每天接送恋人上下班是很应该的，作为一个尚在实习期的男友，就更应该了。莫青笑了一下，也不跟他客气，报了自己的位置。看看时间，谢默开车过来也要20分钟，在附近找了家书店逛。没想到，不到5分钟谢默的电话就来了。 “这么快？”莫青抬头望天，谢默换飞机了？ “本来中午想约你吃饭的，怕你烦我，就算了。我吃过饭就出来了，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嘉恒楼下了。” “……”这么殷勤的男友让莫青有点不适应，不过，小小的体贴还是很让人甜蜜的。 “陆宇阳是不是在追师兄？”中午的时间路上没什么车，谢默也能分出神来跟莫青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八卦上去了。 “你怎么知道？”莫青有点意外，这种事情公司里的人都不一定看得出来，谢默长通天眼了？ “刚才在门口看到他跟师兄一起回公司，应该是一起吃午饭了吧。” 莫青咦了一声，陆宇阳果然有办法，苏尘今天那个状态，自己跟秦沐都不敢去打扰他，那个人竟然有办法约到他一起吃饭。 “别人的事情你少管。”苏尘在过去两端感情里的遭遇莫青想想都心疼，自然也不想让更多的人来围观他的伤口。 “师兄是我师兄啊，也是你娘家人，怎么能算别人？”谢默撇撇嘴，颇有些不认同，“再说那个时候为了陆宇阳的事师兄来找我帮忙，他们的事说不定我知道的比你都多呢。” “小尘为陆宇阳找过你？什么时候的事？”这事莫青还真不知道。 “就是前几年陆宇阳被抓那次，商场上那些人都不肯帮，最后师兄没办法才来找我的。”那是跟苏尘认识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给他帮忙，谢默印象深刻。 “陆宇阳知道吗？” “我没说过，如果师兄也没说的话，那就是不知道。” 苏尘怎么会说？莫青叹气，那种把心掏出来给人都不会说一句的性子，从来都相信做比说重要。他对谁好，只能体会，听是听不到的。“怎么了？”莫青的脸色不太好，谢默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说错了什么。 “没事。”莫青摇摇头，想到谢默又二又热心的性子，忍不住提醒，“陆宇阳是在追小尘，不过小尘好像不怎么想接受，你不要添乱子。” “哦，反正只要不是追你，我就不管。”谢默倒是很随和，莫青说不要管那就不管，什么时候莫青说“给我上”，那就义无返顾了。 对谢氏调戏式表白，莫青已经很习惯了，淡定的偏过头去看风景。等红灯的间隙，谢默侧过头，看到莫青微红的耳根，很有成就感。 第69章 牟宇跟同事一起去吃午饭，想着莫青这几天每次到的都很早，便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回公司，想趁没人的时候多跟莫青说几句话。程非最近在跟的案子应该差不多了，跟他分手已经在倒计时，在此之前，可以不谈重新开始，但修复感情还是必要的。 想什么来什么，刚到公司门口就看到了莫青，正兴奋着准备过去，却看到谢默从停在路边的车里走出来。牟宇也知道自己最近这样的状态很不好，也知道这样没风度的表现只会让莫青更讨厌自己，可是，看到莫青跟谢默在一起，心里的邪火就突突直往上窜，怎么压都压不住。上大街上问问，哪个男人看到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有说有笑的，还能忍着不发火？ “谢默！”牟宇不敢冲着莫青去，只能冲着谢小三去，“没想到谢家三少爷是这么没底线的人，破坏别人的感情还这么死缠烂打！” 谢默没说话，提了拳头直接一拳砸在牟宇脸上：“这一拳是替谢家三少奶奶揍的，本来还有一拳是我的，可惜现在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留着等我实习期满转正之后再揍。” 在莫青反应过来之前谢默就已经拳打牟情敌了，等到反应过来，想拦已经来不及了。谢默这一拳不轻，砸在牟宇脸上莫青看着都疼。刚想过去看看，就听到谢默掷地有声的耍狠……可是，哪有人用那种恶狠狠的语气说这种不着调的狠话的？如果有虚拟的漫画形象，莫青确定自己的后脑勺一定有一大滴汗。 “你没事吧？”牟宇猝不及防下被一拳打坐在地上，莫青跑过去蹲下来问。 “我手疼。”谢默拉着莫青，把自己的右手伸过去，红通通的一片，看上去确实很疼。 “你活该！”莫青狠狠的瞪了谢默一眼，“这样怎么开车？” “我忍忍。”谢默疼得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 “不做死就不会死知道吗？”莫青心疼了，“上车，我送你回公司。” “那你怎么办？” “我开你的车过来，下班去接你。” “阿青……”牟宇捂着发烫的脸站起来，拦住正要上车的莫青，看上去有些可怜。 “你先上去吧，用冷水敷一下。”莫青停了一下，交代了一声，然后钻进车子，发动，送谢默上班。 牟宇一个人站在路边，看着谢默那辆骚包的跑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心里的苦水止不住的翻滚，那些年的莫青是绝对不会把自己丢在路边的…… “你怎么又受伤了？不是答应我不跟别人打架了么？”穿着高中制服的莫青蹲在牟宇身边，轻车熟路的检查着他身上的伤。 “他们主动找上门，不打就太孬了。”牟宇身上的制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混合着灰尘和不知道哪里沾上的油污。 “打了就是英雄了是吧！”还好，都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莫青放下心来，也有心思算账了。 “反正人家挑上门来了，就没有往后缩的道理。” “好啊，你去打啊，我不管你了。”说完，莫青转身就走。 “嘶……”牟宇低声忍着疼。 “怎么了？”走出不到五步，莫青又转回来。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再废话就把你扔在大街上。” …… “阿青……我没有废话了……”牟宇轻声念叨着，身边却没有了那个去而复返嘴硬心软的人。他跟别人走了。 牟宇上了楼，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忙碌的上班族充分享受着午间放松休息的时间。对面莫青的桌子干净整齐，就像他一贯的作风。莫青没有洁癖，但他总会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牟宇不爱收拾，还总喜欢搞点破坏，经常把莫青气得跳脚。现在，房子再乱都不会有人冲自己发火了。 回宇天的路上经过一家药店，犹豫了一下，莫青还是停了车，进去买了消炎药。谢默那一拳下去，牟宇估计好几天见不了人了，如果他追究起来，不知道谢默这算不算故意伤害。当然，谢家三少是不怕这种指控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烦能避免就尽量避免了。给牟宇带点药，也算安抚一下了，莫青也没有去细想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谢默还是为了牟宇。 莫青到办公室的时候，牟宇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发呆，走过去拍拍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擦点药吧，谢默小孩子脾气有些冲动，你不要跟他计较。” “你替他道歉？”牟宇敏锐的捕捉到重要讯息——莫青让自己擦药是次要的，要自己不要跟谢默计较才是真的。 “不是道歉。”说完，打开电脑准备工作。莫青没觉得谢默做错什么，牟宇本来就该揍，道歉？完全没必要。 牟宇没有上药，任由脸火辣辣的疼着，又慢慢的肿起来。没有莫青上药的伤口，连疼痛都这么难以忍受。 第70章 “莫青，来我办公室一下。”下午一上班，关新就迫不及待的把莫青叫进办公室。 “是不是想问花的事？”莫青在沙发上坐下，关新这个BOSS单独叫自己进来从来都不是因为公事，今天又大手笔的表白送花，不问问效果都对不起他花的心思。 “是啊。”关新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小尘收了吗？有没有扔掉？” “那么贵的花，他哪里舍得扔。” “……”关新无语，这是钱的事吗？ “不要紧张，小尘收了花，也没扔。”看关新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莫青不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话他想听还是不想听，“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一整个上午，中午跟陆宇阳出去吃饭了。” 从莫青三言两语的概括中，关新能得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自己送的花引起了苏尘剧烈的反应，这比扔掉好太多了；坏消息是，苏尘想了很久之后——跟陆宇阳一起吃饭了！这个举动有很多种解读，可以是苏尘彻底不想再跟自己有关系，打算重新跟陆宇阳在一起；也可以是想好了跟自己重新开始，出于礼貌去跟追求者说清楚，划清界限。 “你怎么看？”关新不太敢放任自己去分析，有些不确定的向莫青求助。 “我又不是元芳，能怎么看？”莫青不理解，关新这么聪明有头脑的人，怎么遇上苏尘的事就笨得让人想揍一顿呢？ “……”跟莫青斗嘴，永远是谢默的强项，关新这种不善言辞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与其在这里跟我瞎猜，不如自己去问啊。”耍够了嘴皮子，莫青终于提出有建设性的建议。 “他不想见我。” “当初小尘还没让你人间蒸发呢，你怎么就那么潇洒的消失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怎么跟陆宇阳那个厚脸皮的抢人啊。小尘说不想见你就真不出现了？”莫青大摇其头，“你再这么听话下去，老婆被人抢走了别说我没帮忙啊。” 莫青的话大大刺激了老实人，对关新来说，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苏尘不可以。如果尊重苏尘的想法最后的结果是把人弄丢了，那关新也没什么耐心慢慢来了：“莫青，帮我个忙。” “说吧。”关新这种人，情商不低，就是有时候太死脑筋——还是个特别听话的老婆奴，苏尘说什么都照办。 关新三言两语跟莫青说了自己的计划，莫青点点头，这个办法倒真是可行。现在的情况最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关新找到了重点，如果计划成功，后面的事情应该好办很多。看来，关新也不是好欺负的，就像守护宝藏的龙，轻易不出招，那都是在闭关修炼。谁敢动他的宝贝，那就是招招见血了。 这天下午的任务不算多，牟宇请了半天假，没有了打扰，莫青早早结束了自己的工作。想着谢默的车还被自己暂扣着，便提早走人去接伤员了。关新的计划里还需要谢默配合一下，今天先好好串通演练一遍，特别是时间点一定要掐准。谢默本身就对苏尘的感情很八卦，再加上莫青的耳提面命，更加来了兴致，手舞足蹈的演了一晚上，直到莫青受不了了，才把人打包送回家。 “师兄，今天我要加班，麻烦你帮我接一下谢家未来的三少奶奶。”下午刚上班没多久，谢默的电话就打到苏尘的手机上了。自从莫青去了宇天，谢默就天天按时报到，除了第一天把人送去，苏尘还真没再去接送过。谢默这个电话也没什么过分的，自己不能去接恋人下班，拜托恋人的同居人（好像有点奇怪？）去接一下，很正常，正常到苏尘没有任何怀疑和犹豫就答应了。 “今天想吃什么？正好时间还早，这会去买菜都还新鲜。”为了接莫青下班，苏尘特地提前半个小时过来，这个时间正是超市人少的时候。 “买菜？”莫青一愣，随即想起来，跟苏尘约定好的，大家轮流做饭，自己这是跟谢默在外面吃多了，完全忘了这码事。糟了！如果回家吃饭的话，那计划就通通被打乱了。不行，无论如何都要拖住，“今天累死了，就不要做饭了吧。” “你说说你，整天跟谢默在外面吃，已经欠了我跟小沐多少顿饭了。不过，如果你累的话就我来做好了。” “不要！”莫青大叫一声，颇有些宁死不屈的意思。 “嗯？”苏尘被吓了一跳，搞不懂莫青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是说，你大老远跑来接我，回家还要做饭，这样我会很不好意思的，还是不要了。”莫青一边望天一边瞎扯。 苏尘疑惑的盯着莫青看了好几秒，总觉得这家伙今天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不过，既然莫青想在外面吃，那就在外面吃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秦沐今天跟公司里的年轻人一起出去玩了，两个人回家做饭也确实麻烦了点。 “想好吃什么了？” “法国大餐！” “……”苏尘抽抽嘴角，没有反对，反正吃什么不是吃？再反对下去，这个不太正常的阿青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在餐厅门口遇到关新，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是莫青跟对方很熟的样子，还很愉快的邀请人家加入，苏尘不想拂莫青的面子，不说话随他去，于是，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同桌。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刚坐下来，谢默的电话来了，莫青急急忙忙的表示自己要去约会了。于是，三人同桌又变成了二人世界。 如果到这个时候还没觉察出不对劲，那苏尘就是蠢了，盯着关新看了好一会，才问：“谁的主意？” 第71章 “是我请莫青帮忙的。”关新老实交待，不过还是聪明的绕过了苏尘的问题。 关新能让莫青帮忙？这个组合让苏尘有些意外，莫青对自己的维护就像自己对莫青一样，他能出手帮关新，真是有点想不通。既然已经坐下了，这个时候再走，就有点矫情了，关新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一定是有话要说了。苏尘没说话，等着他开口。 餐厅的环境很好，优雅的音乐、柔和的灯光，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关新不急着说话，叫来了服务生，把菜单递给苏尘却听到一句熟悉的“随便”。关新笑了一下，苏尘还是这样，在外面吃饭总是懒得自己点菜，可嘴上说着随便，要是真的随便点了他不爱吃的东西，那就等着自己全部吃掉了。 苏尘喜欢吃什么关新都记得，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有没有变。按照记忆点了菜，关新看见苏尘的眼底有细微的光闪过。前菜上来了，苏尘拿起餐具吃起来。 “我知道这样的方式跟你见面你不高兴，可是我想不到别的办法。”看到苏尘没有挑嘴，关新这才放下心来开口说话。 “已经见到了。” “小尘，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关新知道自己跟苏尘之间问题的关键，也不打算回避，但又不想把跟苏逸的事情说出来，“可是我现在不能说，我……” “你有苦衷。”苏尘干脆的打断他，放下手里的刀叉，抬头直视关新的眼睛，“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所以，你走掉之后我一个人毫无目标毫无希望的等你。王宝钏独守寒窑十八年好歹也有个盼头，我呢？”本来打定了主意吃晚饭就走人，但面前的关新让苏尘无法不动容，他记得自己爱吃的每一道菜，知道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偏偏不肯为当年的事情做些解释，从小就是这样，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是亲近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尘……”苏尘的控诉让关新整颗心都揪在一起，疼得难受，“当时我答应了别人什么都不能说。” “对，你答应了别人，那个人比我重要。”一遇到关新，苏尘骨子里的那点任性就不需要任何人召唤的复苏了。 “不，任何人都比不上你。”关新犹豫着，苏逸当年说过，只要自己能达成目标，回来之后可以解释，可以用任何方式挽回。但是，回来之后还没有跟苏逸好好沟通过，如果贸然把当年的事说出来，苏尘应该会原谅自己，可是，苏尘跟苏逸之间，会不会形成新的隔阂？苏尘从小就崇拜自己的哥哥，苏逸跟自己的约定也是出于对苏尘的爱。因为要向苏尘解释而破坏了他们兄弟的感情，关新下不了这个决心。 “小尘，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这件事好好跟你解释的。”不能再耽搁了，跟嘉恒的合作已经上了轨道，回国的第一件事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就该去见见苏逸了，沟通好之后再商量一个缓和婉转的方式把事情告诉苏尘。 “那今天是什么意思？”既然不准备解释，那见面是什么目的？ “就是想见见你。”关新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尘没有答话，只是重新拿起餐具开始吃东西。法国菜上得很慢，一样一样各有说法和规矩，当年苏尘总说吃法国菜就是自己找罪受，去吃之前最好先塞点抵饱的东西，不然饭没吃完，人先饿晕了。今天如果正在吃饭的两个人自己选地点的话，苏尘是绝对不会选法国餐厅的，而关新再燃也因为苏尘不会选而不选。可惜，地方是莫青选的，关新是有求于人不好反对，苏尘是迁就莫青的要求。结果，两个不爱吃法国菜的人愣是吃完了全套。 “今天算不算破纪录了？”出来的时候，关新问苏尘。 “算。”以往两个人去吃法国菜，从来没有等菜上齐过——太慢了，两个人都没那个耐心。 “要不要再去吃一点？”法国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却分量少，即使所有菜都上齐了，但每道菜的间隔时间都很长，用苏尘的话说，等下一道菜的时间里已经把上一道菜消化得差不多了。 “不用了。”即使饿了，苏尘也想早点回家，哪怕自己做一碗面，也不想再跟关新一起吃宵夜。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 “小尘。”关新按住苏尘的肩膀，不让他有逃走的可能性，“我知道我做的事情莫名其妙，也知道你心里怨我，现在我真的不能解释什么。我跟你保证，最多一个月，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事。” “你等了我三年，放心，到时候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让我等三十年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你知道的，每次你不理我我都会做蠢事。”当年的苏尘一生气就闹冷战，为了赔罪，关新爬过苏家的窗户、拦过苏尘的脚踏车，甚至伙同秦沐混进苏家扮过女佣……傻事做过一箩筐，却也都能达到烽火戏诸侯千金一笑的效果。 想到关新做过的那些傻事，苏尘的嘴角动了动，态度稍稍软化下来，没有反对让关新把自己一路送上车。 站在路边目送着苏尘开车离开，关新抿着嘴笑了一下——还好，小尘还是那个小尘，会在自己面前使性子，会闹别扭。这样的苏尘让关新怀念，也让关新安心——小尘有过别的感情，喜欢过别人，却没有被那段感情改变，那个情敌，不足为惧。 关新记得自己欠苏尘一个解释，却忽略了因为自己的离开，苏尘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经历了一段心力交瘁的感情，这份亏欠该向谁讨要呢？ 第72章 回到家，秦沐跟莫青都还没回来，苏尘给自己下了碗面，这种没什么花样的阳春面关新做得最好吃…… “说请我吃生日大餐，就是这个？”生日当天，关新神秘兮兮的拉着苏尘说有大餐吃，结果却是在家做了一碗面。严重感觉上当受骗的苏尘表示非常不满。 “这是我自己做的，学了一个星期，我爸妈还有我弟这几天吃面都快吃出毛病来了。”关新很得意的邀功，“以后一个星期学一个菜，等到你明年生日的时候就真的有大餐吃了，今年先将就一下？” “你自己做的？”碗里的面很简单，褐色的酱汤、翠绿的葱花，还像模像样的卧了个煎得金黄焦脆的鸡蛋。 “吃吃看啊，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大厨拉着苏尘坐下，催促着，紧张的看着苏尘尝了一口，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真一般。”苏尘皱着眉，很严肃的回答。 “真的吗？”关新很失落，明明家里尝过的人都说很好的。 “假的！”本来就是逗关新玩的，看到他当真了，苏尘赶紧补救，“很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不用安慰我了。”关新耷拉着脑袋，就差去墙角画圈圈了。 “再装就不像了关新同学。” “哪有人像你这样安慰人的，说句好听的都不会。” “怎么样叫好听的？” “像是‘你做得再难吃我都会全部吃掉’或者‘你做一辈子我就吃一辈子’。”关新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 “关新！” “到！” “性别？” “男！” “年龄？” “23！” “我还以为性别女，年龄16呢。” “小尘，你竟然嫌弃我。”关新委屈了。 “谁说的，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老婆，我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小尘。” “啊？” “面吃完了？” “嗯。” “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好老婆’的问题吧。”说着，抱横起苏尘踢开卧室门，按照关新的说法，有些事情不是说说就成立的。 …… 没有人动，碗里的面已经糊成了一团，卖相实在不怎么好，苏尘懒得处理，干脆连同碗筷一起扔进垃圾桶。 最近总是很容易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原本以为那些过往已经淡忘了，却没想到连同每一句对话都记得清清楚楚。苏尘知道，自己并不恨关新，那么深刻爱过的人，没有背叛，没有矛盾，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快乐甜蜜的记忆，怎么恨得起来呢？只是，没办法不怨——虽然这不像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情绪，但苏尘确定，那就是怨，像每一个深闺怨妇一样的怨。 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但能重新跟苏尘在一起吃饭，对关新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而且，苏尘并没有排斥和反感，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有机会。这一晚，关新睡得很踏实。 清冷的月光照进窗口，渲染了关新一夜的好梦。同样的月光照进牟宇和程非的住处，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程非，我们分手吧。”这件事已经酝酿了好几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今天难得程非没有加班，两个人吃了饭，回到家，牟宇很直白的开口。 “什么？”程非愣了一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程非知道牟宇最近有些不对劲，但也只当自己工作太忙忽视了他，一直想着等到拿下优博的单子就好好补偿，“我知道你最近一个人很辛苦，可我也是为了工作……” “不是的。”牟宇打断他，“你的工作一直很忙，我已经习惯了。” “那是因为什么？”程非想不通，除了没时间陪牟宇，自己没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想了半天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因为莫青？” “你见过他？”这就是承认了。 程非冷笑了一下，不屑的说：“哼，这次他又是怎么求你的？又闹自杀？这种女人似的招数用了这么多次，也不嫌老套。” “什么叫又闹自杀？！”牟宇敏锐的捕捉到什么，自杀？又？这么说……死死扣住程非的肩胛骨，牟宇的双手都在颤抖。 情急之下说出的话往往不经过大脑思考，隐瞒了那么久的事情突然被自己说漏嘴，程非很懊恼却也被牟宇的态度激怒：“你问我？你不是要离婚么，签字前一天晚上他发了短信要见你，那个时候……我想想……对了，我们刚做完，你去洗澡了，我就替你删了。” “你！”设身处地想想当时莫青的处境，牟宇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一脚踢在程非腰侧，看着人飞出去，心里只有恨，“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呵呵，牟宇，你不要忘了，我充其量被人说是个不光彩的第三者，斩钉截铁跟他离婚的可不是我，在床上跟我说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也不是我。怎么？现在心疼了？”程非靠着桌腿坐着，眼睛里尽是嘲笑。 牟宇无力反驳，程非说的对，不管他做了多少过分的事，如果不是自己变了心，一意孤行的要跟他在一起，莫青也不会受到伤害，更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能够伤害莫青的，永远不是程非。 “我明天会搬出去。”牟宇说完，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房子是租的，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又一起来到S市，付了三年的租金租下这套条件不错的两室一厅。当初跟莫青结婚之后就在N城买了房子，跟程非在一起之后，住过很多地方，时间有长有短，却从来没有动过买房子的念头。 虽然不甘心不舍得，程非却也看得明白，牟宇终究还是爱着莫青的，他在自己身边短暂的流连最终没办法变成一生的相守。既然分手是无法挽回的事，那么，自己争取点东西也不过分吧。 “喂，你好。”下午刚上班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莫青没有多想直接接通。 “莫青，我是程非，晚上有空吗？” 莫青神色古怪的看了牟宇一眼，如果是一年前接到这个电话，一定会情绪失控，现在，只是好奇，本季的流行趋势是小三有时差的示威？ 第73章 本来晚上跟谢默约了吃饭，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莫青给谢默打了个电话，没打算隐瞒，直接说明了是前小三有约。 “你都跟那个神经病人渣已经没关系了，那个小三还找上门来？”谢默有些不可思议，“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大概吧……”莫青无奈的笑了笑。 “理他干嘛，不要去了，那种神经病就应该跟神经病凑作对。” “放心，我就是好奇，去坐一下就走。”莫青说的是实话，心境的改变使得程非也变成了认识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要不要我陪你去？”谢默热情的建议，“踹掉神经病，找到我这么个优质的，晒一下吧。” “谢小默，咱稍微低调点，不要这么厚脸皮行么？” “那我去接你，不能再还价了。”谢默很坚持，看牟宇那个神经病，就知道小三是个什么水准了，要是敢欺负莫青，那谢家三少爷怎么都要讨回来。 “好吧。”莫青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谢默这穷紧张的劲头其实让人很受用，“你先想想晚上吃什么。” “你不去了？” “去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说完我就走，还真指望跟他一起吃饭？他不恶心，我还恶心呢。” 因为牟宇的关系，莫青对程非的名字很熟悉，真正见面却只有一次，按时来到约定的港式餐厅，程非已经等在那里了。 “想吃什么？”看到莫青，程非略略吃惊，去年见的时候太匆忙，陷在离婚风暴中的莫青状态也着实不好，看上去就是个不值得放在心上的路人。时隔一年，莫青好像变了个样子，本来就长得不差，加上最近的生活顺遂，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磁场。 “不用了，有什么话直说吧。”莫青坐下来，很直接的拒绝，只跟服务生要了一杯水。 “我知道跟牟宇离婚对你的打击很大，”程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绕弯子了，“我把他还给你。” “操！”莫青低声骂了一句，发现对方好像还有下文，便顺水推舟问，“条件？” “我知道你跟谢默的关系很好，卖我个人情，让他跟我签约，牟宇我就还给你。”反正今天一早牟宇已经搬出去了，不久应该也会回到莫青身边，程非想着，这种无本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你怎么就觉得他会听我的呢？”莫青有些紧张，不知道程非对自己和谢默的关系了解到哪一步，如果成为把柄对谢默造成负面影响，那就必须防范了。 “据我所知，他的朋友并不多，你既然是他的朋友，说话至少有些分量。” “这个我做不了主，你自己跟他说吧。”莫青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什么？”程非没听明白，一抬头正好看到谢默从门口过来。 “怎么了？”谢默执意过来本来就是要给莫青做后盾的，结果一进来发现那个小三竟然是程非，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看他总不顺眼了。看都没看程非一眼，谢默只关心莫青为什么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程先生让我跟你说你跟他签约，明白？” “然后呢？” “然后他把牟宇还给我。”莫青在心里默默鄙视过去的自己，这种小三这种出轨男也值得自己去死？莫青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你答应了？” “我哪敢替你做主啊。”莫青说完，靠在椅背上喝水，反正谢默来了，一切交给他就行了。 “程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谢默看着程非，非常真诚友好的建议，“明天你就去我公司签约，唯一的条件是看好牟宇那个神经病，你们一定要白头到老千万不能分手。” 程非没想到自己盘算了半天，竟然得到这样一个交换条件，看起来莫青也很赞同谢默的建议，现在的局面让程非彻底糊涂了。 有谢默那番话放在那，程非知道跟优博签约已经不可能了，结果意外的得到了别家公司的大合同。喜出望外的回到公司，却发现每个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带着研究和躲闪，留心开水房里的闲话才知道，公司所有人都听说了自己靠身体贿赂了合作对象，并且受贿者很满意。至于谣言是从哪里发出的，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了，由此及彼，时利上上下下只知道业绩突出的程非原来是靠着身体换来一个个订单合同，堪称交际花——对了，程非不是女人，所以连交际花都算不上。临下班的时候，上司把程非叫进办公室，给了一个新任务——跟一个出了名好男色的老财主谈判，谈下这笔单子，升职进修都好谈。 “你这招也太损了吧。”聊天的时候谢默无意中提起，莫青眯着眼问。 “谁让他那么蠢，哪有人以还回前男友为条件找人家现任男友帮忙的？二百五吧，还有，三番两次想勾引我，那种货色还想让我动摇？”本来，瞒下程非的那些小动作根本不算什么，但谢默就是觉得恋人之间应该坦诚，况且，莫青受过欺骗，如果有一天被他自己发现了，那么自己这头就怎么都说不清了。 “嗯？” “我发誓，全都是他骚扰我，我是非常坚定的。” “嗯，坦白从宽，每天勾引你的人都不少吧？”莫青瞄了谢默一眼。 “请三少奶奶放心！那些人哪有你好看。” “不肉麻你不舒服是不是？” “好好好，我认真的说一件事。”谢默投降，“这个周末来我家吃饭吧。” “你家？”莫青一愣，有些摸不准谢默说的家是他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还是…… “我家主宅，我爸妈说想见见你。” “你跟他们说了？”这么快？莫青有点惊讶。 “当然，我准备跟你一生一世的，迟早都要说的。” “他们没揍你？” “所以说老幺好啊。”谢默说得很轻松，隐去了中间种种斗争的艰难。 “可是这个周末不行，”莫青并不排斥跟谢默回去见家长，只是时间刚好不巧，“这周末小尘的哥哥要订婚，我要跟他一起回去。” “那我先跟你回家。” “……” 莫青也搞不懂是怎么搞的，谢默还在实习期呢，怎么突然就进入了见家长的节奏？ 第74章 苏逸订婚，苏尘要赶回去帮忙，莫青作为苏家亲近的朋友自然也一起，谢默要跟着莫青回去见家长，加上小书童秦沐，四个人定了星期五的机票一起走。没想到一上飞机遇到了熟人。 “关总！”最先发现关新的是搞不清楚状况的谢默，“这么巧，你也去N城？” “是啊。”关新笑了笑，跟所有人打了招呼，“朋友订婚，我去凑热闹。” 秦沐年纪小，一下子没忍住：“你朋友也订婚？” “是啊。”关新笑着点头。 苏尘没说话，莫青看他沉默，也不好对关新表现得太友好，好在还有一个不明真相的谢默，既然有缘乘同一班飞机，也就自然的聊开了。五个人以一种奇怪的组合方式登机。苏尘找到自己的位子坐定，却发现关新跟着坐在了自己身边。对这种安排，苏尘没有说什么，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怀疑——没办法，关新以往作弊的记录太多。对此，关新表示自己很无辜，为了证明这回真的没有作弊，特地把自己的登机牌给苏尘看。两个人坐的是三人排的位子，靠近窗子的位子坐了个胖子，一个人占了一个半位置，苏尘被挤得没办法，又不想里关新太近，缩着肩膀，难受的把自己变成夹心饼干。 苏尘的窘境落入关新眼里，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关新也不强求他现在就能对自己投怀送抱。站起来拍拍苏尘的肩，示意他跟自己换个位子。看出他的意思，苏尘有点别扭，轻声说了一句“不用了”。 “乖，不要逞强。”关新这次倒是没有顺着他，牵着手把苏尘拉起来，自己在苏尘的位子上坐下，又拍拍旁边的位子，“快起飞了，坐好。” 苏尘没办法，不情不愿坐下，因为要跟关新保持距离，空间已久算不上宽敞，好在靠着过道，只要没有人经过，总归有一边是比较舒服的。忍不住转头去看关新，一米八的个子侧着身子缩在狭小的位子上，闭着眼养神。一边是胖乎乎的陌生人，一边是不愿碰触自己的心上人，苏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残忍，只是一个座位而已，把人家弄得跟小媳妇似的。 “你不难受么？”苏尘问。 这是今天甚至这么久以来苏尘第一次主动开口，关新睁开眼，笑了笑：“还好。” “坐过来一点。”苏尘说着，自己却没挪地方。 “好。”关新也不客气，往苏尘的方向动了动。 因为座位而产生的小插曲结束了，去N城不算远，两个小时就能到，苏尘准备先睡一会，刚闭了眼，关新却在耳边说：“先别睡，等起飞了要个毯子盖着再睡。”苏尘没说话，随手拿起座位上的杂志翻看起来。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关新要来毯子，给苏尘盖好：“睡吧。”苏尘这才闭了眼，关新总是这样，用最温柔也最霸道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爱，让人无法拒绝，不知不觉中沉沦。 下了飞机，苏尘带着秦沐回苏家，莫青先带谢默回自己的房子打算第二天再去见家长，关新也回自己家。五个人各有方向，总的目标都是先回家休息。 回家的路上，关新接到了苏逸的电话：“到了么？” “刚到，跟小尘同一班飞机。” “明天中午有空一起吃饭么？” “有。” “好，时间地点等下发给你。” “好。” “早点休息吧。” “再见。” 挂了电话没多久就收到苏逸的短信，关新确认了一下时间地点计算好明天的出门时间。跟苏逸唯一一次见面就是那次谈判，时隔六年再见，关新发现自己依然跟当时一样，忐忑又期待。急于向苏尘的家人证明自己，却又担心不被对方接受。 跟苏尘一起吃饭的第二天关新就给苏逸打了电话，说了两件事——我回来了，见过小尘了，没有跟他说当年的事；我想跟你见面谈谈。对关新回来这件事苏逸一点都不惊讶，按照当年对他的了解，以他的能力，现在也该回来了。可是，他竟然没有把当年的事跟苏尘说，这就让苏逸有些兴趣了，这小子不简单。所以，关新说要见面，苏逸不仅很爽快的答应了，还很诚挚的邀请关新来参加自己的订婚礼。 “爷爷，奶奶，爸，妈，静姐。”苏尘一进门就发现家里热闹异常，几乎所有家庭成员都在客厅里聊天。 “小尘回来啦。”苏家老夫人招招手，把宝贝孙子从头到脚看了半天，才放下心来，“长胖了一点？” “应该是吧。”老人家总是喜欢孩子们长点肉，苏尘便顺着奶奶的话说，惹得老夫人直乐呵。转了一圈没看到苏逸，转头问黎静，“静姐，我哥呢？” “在楼上打电话呢。”黎静笑着递给苏尘一片西瓜，笑道，“一回来就找你哥，跟小时候一样。” “小尘回来了？”这头正说着，苏逸打完电话下来了，“厨房里给你留了汤。” “我说怎么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碗都不让我们多喝呢。”苏家现任当家人笑着叫佣人把汤端过来，自家儿子自小就感情深厚，兄弟阋墙这种事永远不会在苏家发生，“小尘这碗比我们的都多。” “跟儿子吃醋，你还能再有出息点么？”苏夫人对自家老公的幼稚表现完全的无语。 苏尘一边喝着汤一边听着家人聊天斗嘴，被家人环绕，被家的温暖包围着，这种感觉真的太好。 第75章 “来得挺早？”迈进定好的包间，关新已经到了，苏逸确定自己没有迟到。 “我刚到。”关新站起来，给苏逸倒了茶。 “昨天跟小尘一起回来的？”苏逸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小尘没把你踹下飞机？” “没有，他一直在睡。”关新实话实说。 “就是没理你了。”苏逸毫不留情的戳到关新的痛处，看到关新纠结的脸，苏逸逗弄关新的欲望得到了满足，瞬间正经起来，“你说要跟我面谈，想说什么？” “当年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了，希望你能兑现诺言。”苏逸的态度给了关新很大的信心，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不想再拖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要求见面的目的。 “你以为赚到足够的钱就算达到我的要求了？”苏逸手指轻叩着桌面，直视着关新。 “当然不是，我现在有能力担负起两个人相守一辈子的责任，这也是你最想看到的吧？”苏逸的苦心关新都能理解，这也是当年愿意接受条件的原因。 “大话谁都会说，我是那么好蒙的？” “我可以独立照顾小尘，哪怕嘉恒破产了，小尘也可以在家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临走前我已经跟父母沟通过了，现在他们很期待多一个儿子……”关新一件一件说着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安排，六年的时间，除了经营自己的事业，也在一点一点扫除着每一个可能的障碍。 “这些你都跟小尘说了？” “没有，如果他愿意重新接受我，这些事会一点一点知道。如果到最后都不愿意接受，这些事就没有知道的必要了，我不想用这些做筹码。”关新说得很诚恳，苏逸也相信他不是在说漂亮话，这个男人从骨子里散发出让人信任的气场。 “为什么不把当年的事情跟小尘说清楚？”苏尘的脾气苏逸最清楚，如果关新不把事情解释清楚，就算感情再深，苏尘也没办法接受关新。 “如果小尘知道当年拆散我们的是他的亲哥哥，他可能不能接受。” 关新说得很简单，苏逸却明白他的意思。确实，就算是为了苏尘着想而跟关新达成了约定，毕竟客观上说，做的还是棒打鸳鸯的事。一想到苏尘可能会跟自己翻脸，苏逸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这个弟弟可是从小疼到大的，要是为了个外人就不要自己了，那真的很伤心啊。 “嗯，现在不说是对的。”苏逸点头，对关新顾全大局的做法非常赞赏，但同时又觉得这样很对不起人家，不管怎么说都应该给点补偿。苏逸知道，关新现在什么都不缺，唯一想要的只有苏尘，要补偿，只好卖了小尘了——本来按照约定，也是要把小尘打包送人的，于是，苏逸很肉痛的“割弟赔偿”，“小尘那边我会帮你，另外，两个月后我的婚礼，你留出一个礼拜的时间来。” “一个礼拜？”喝喜酒需要这么久？这是准备办流水席？ “伴郎总要提前准备吧？”苏逸好心提醒。 “伴郎？”关新搞不懂了，“你结婚找我做伴郎？小尘呢？” “小尘当然也是，现在不是流行伴郎团么，你跟小尘就算以后在一起了，要真正办一场自己的婚礼还是有点难度的，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你们一起走进礼堂。”苏逸对关新很满意，家长那里都知道苏尘的性向，也对关新很熟悉，只要自己回去说清楚了，家庭阻碍几乎没有。 “谢谢。”关新没想到苏逸能考虑到这么多，除了感谢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两个月，你自己好好加把劲，不要给我带着个心不甘情不愿闹别扭的小尘进礼堂。”苏逸有点没底，苏尘那个脾气，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连自己也被殃及还真是不好说。自己这边要怎么说，需要好好斟酌，关新那边，最好也能争气一点。 “我尽力。”关新点头。 “今晚你来我家住，明天给我帮忙。” “会不会太打扰了？”关新有些顾虑，“小尘会不会不欢迎？” “苏家那么大的房子，还缺你一张床？我请你去你就是我的客人，跟小尘有什么关系？”苏逸十分霸气的拍板决定，大舅子都这么说了，关新觉得自己再继续推脱就有些矫情了。 “晚上早点来，今天家里人都在。”说完，苏逸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好。”关新有点紧张，苏家去过不少次，跟每个人也都很熟，但毕竟六年没见了，加上这次又有些特别的意义，一时间颇有些女婿上门的微妙感觉，“需要准备什么吗？” “你想准备什么？”苏逸抬头，“带嫁妆来？” “我知道了。”关新埋头吃饭，对苏逸这种自带的吐槽属性有些应付不来，同样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小尘的哥哥跟小尘这么不一样呢？再说了，就算带，那也是带聘礼去啊。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告别了苏逸，关新一个电话打给谢默，那边小师弟正准备跟三少奶奶回家见父母，简单交流了几句，直奔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哪怕不是被苏尘带回家的，六年没见，该有的见面礼还是不能少的。 关新这边忙着按照苏家各人的年龄和喜好大采购，那边苏逸也没闲着，趁着苏尘跟秦沐去杜天家拜访的时候，先跟长辈们一五一十交待了来龙去脉，最后说了晚上关新会过来。老太爷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心疼小儿子的李素清劈头盖脸把大儿子一顿臭骂。 “妈……我也是为小尘好……”苏逸战战兢兢的替自己申诉。 “要不是看在你是为小尘好的份上，你还有机会在这儿坐着？” 苏逸认错求饶的态度十分良好，客观上说苏逸当年做的事正是长辈们关心的，现在关新既然做到了，自然应该给人家开绿灯。 “这件事不能说小逸做错了，但方式欠考虑。”苏老太爷最后发话了，“该怎么跟小尘解释你自己想办法，小尘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决定吧，不要因为觉得亏欠人家就拼命推销，最后搞成包办婚姻。” 苏尘回到家的时候碰头会刚结束，发现家里的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盯着自己看，莫名的，有一种要被卖掉的感觉。 第76章 明天家里有喜事，苏家上上下下的情绪都很高，因为不是结婚，没那么多讲究，为了方便，黎静也提早一天过来，明天一起去酒店，这一大家子一个不缺全到齐了。 “小尘，干嘛去？”看看时间，关新也该到了，李素清一整个下午都在留意着小儿子的一举一动，看到苏尘往门口走，有些着急的问。 “回来的时候杜天的爷爷送了些自己种的葡萄，我刚想起来，回车上拿过来大家吃。”苏尘很奇怪，自家老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草木皆兵过了。 “哦。”李素清点点头，对自己的瞎紧张有些尴尬。 “妈，你不要这么紧张，弄得我也紧张了。”看苏尘出去了，苏逸苦着脸对李素清抱怨。 “还不都是你！”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洋相，李素清正有气没地方发呢，苏逸这头自己送上门来了，“让你自作主张！” “阿姨，小尘马上回来了。”黎静笑着给李素清顺气。 “小静啊，你可不能由着他胡来，该管的时候狠狠的管，阿姨给你撑腰。”对黎静，李素清一百个满意，就是再生儿子的气也要给媳妇面子。 苏尘很快拿了葡萄回来，也没麻烦佣人，直接拿到厨房洗干净端出来：“我尝了一下味道不错，大哥，尝尝看。” “还是小尘对我好。”刚被自家老妈一通数落的苏逸感受到了兄弟爱的温暖，感动坏了，摘了一颗葡萄剥好皮，刚想送进自己嘴里，心思一动，手腕一转，“妈，你吃。” 苏家老夫人乐呵呵的看着儿孙们热热闹闹的闹腾了一下午，不时跟丈夫交换一个欣慰满足的眼神。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相互关心着、为对方着想着，其他的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也不需要老人家多操心。 “大少爷，您的客人来了。”张嫂笑着通报。 一听到这声通传，客厅里除了苏尘，每个人都知道是谁来了，不经意间，每个人都抖擞了一下精神，李素清还稍稍整理了自己的头发。黎静没见过关新，倒是好奇更多一些。 “请他进来吧。” 苏尘对苏逸的客人很好奇，这个时候请朋友来，是要介绍给全家人吗？自家哥哥性格开朗，朋友也很多，但请回家里的却很少，像这样一大家子都在的时候请朋友来的情况更是第一次。什么样的朋友能让大哥重视到这种程度，在订婚前一天请来家里跟全家人见面？关新出现的时候，苏尘只想问——这个世界疯了吗？关新出现在苏家并不奇怪，当年作为苏尘的朋友，没少在苏家吃饭，现在，他变成苏逸的客人了？ 关新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苏家都是熟人，但以往见面的时候身份不同，这次算是正式见家长吧，可是哪有人见家长是自己上门而恋人全然不知情的？态度谦和的向苏家二老苏父苏母问好，又跟苏逸打招呼：“逸哥。”这个称呼关新想了很久，其实很想跟着苏尘一起叫大哥，又怕太急进惹人反感，只好折中一下，选了这么个叫法。 长这么大苏逸还没听人这么叫过，总觉得有种黑社会古惑仔的感觉，嘴角抽了抽：“坐吧。” 关新很听话的在苏尘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才笑着叫了一声小尘。看着全家人包括黎静在内对关新的到访都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这种情况就有点奇怪了，苏尘有一种自己一大家子跟关新结盟要做什么买卖的诡异感觉。 跟苏家上上下下轮番打过招呼，关新又按照对每个人的了解送上了见面礼，黎静是第一次见，送了一枚珍珠胸针，黎静笑着道谢，说正好可以别在明天的礼服上。苏尘眼睁睁看着家里每个人都收到了礼物，心情复杂的猜测着关新会给自己什么，等了半天，到了自己这里关新的手里却空了。不仅是苏尘，苏家的每个人都被惊到了——这是无视小尘？还是为了引起小尘的注意故意的？猜不透关新心思的苏家上下只觉得这真是一个特别的孩子，好在小尘有时候也不怎么正常，嗯，还是很配的。 “小尘没有么？”苏逸纯属看热闹不嫌娄子大的，虽然已经准备站在关新这边，但不妨碍设置些无伤大雅的小障碍，家里人这么多，为了明天的订婚仪式都忙了很久了，订婚前夜，看看戏放松一下嘛。 “嗯，有的，小尘那份已经送过了。”关新若有所指的朝苏尘笑了笑，补充道，“跟小尘经常能见到，想到什么随时可以送。” “哦？送了什么？”这回倒是黎静好奇了，虽然是初次见面，却对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不了几岁的准弟夫印象很好。听了关新的话，长辈们都露出好奇的神色，碍于长辈的尊严不好开口问，准媳妇也就乐得跟老公唱双簧了。 “是……”关新跟苏尘对视了一下，收到对方“你敢说一句试试”的警告目光，赶紧封口，“小尘不让说。” “……”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苏尘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可惜，没有。于是，只好盯着关新，试图用目光把他脸上烧出一个洞。 “好了，先去吃饭。”这个画满还是挺有趣的，一大家子人看得津津有味，倒是李素清心疼关新，出声解围。 跟其他大家庭不太一样，苏家的餐桌不大，长方形的桌子平时一家六口人坐正好，现在多了黎静和关新，只能挤挤坐了。长辈们的位子不动，黎静自然跟苏逸挤，更自然的，关新到了苏尘身边。 瞄了一眼身边的关新，苏尘往旁边让出些空间，不禁又有些怨念的发现——坐飞机要跟关新挤，吃饭要跟关新挤，接下来在哪里、做什么事还要跟关新挤？ 第77章 关新不挑食，吃什么都很有胃口，跟这种人一起吃饭，同桌的人心情和食欲都会提升一个等级，这样的人在餐桌上是很讨喜的。这孙媳妇真好养活，苏老夫人暗自点头，对这个随和的孙媳妇很满意。 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在活泼热闹的苏家基本上等于废话，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聊着天，期待着明天苏逸和黎静的订婚仪式。苏尘虽然没有全程参与筹备，但几乎每天都跟家里通电话，对所有事情都了若指掌，聊起来没有任何被隔离在外的感觉。桌上的八个人，只有关新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可是，奇异的，苏家人聊的每一个话题他都能参与进去，甚至还能带动话题。这会关新跟苏老爷子正聊得开心，苏尘转头看了看，不知道该对他的自来熟作何评价。 吃完了饭，关新又陪着苏老爷子下了一盘围棋——苏尘第一次知道关老先生这么多才多艺。难得棋逢对手，苏老爷子兴致很高，一盘结束还想继续，被老夫人婉言劝阻了。关新乖巧的表示，如果老爷子不嫌弃，以后自己有空可以经常来作陪，老爷子这才满意的上楼休息。 这一晚上又是聊天又是下棋，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有正事要办，老爷子一上楼，大家也相互提醒着早点休息。苏家的主人房都在三楼，客房在二楼，黎静虽然是苏逸的未婚妻，每次留宿也都住客房，今天多了一个关新，这房间安排起来就有点麻烦，让一男一女两个客人单独住在同一层，虽然不是一个房间，可说出去也不好听。 “小尘，你看这怎么办？”父母已经先回房休息了，客厅只留下四个年轻人，苏逸向弟弟征求意见。 “你请来的客人，怎么让我安排。”苏尘撇撇嘴，脸上清楚的写着“你自己看着办”几个大字。 “这样吧，关新你睡小尘的房间。”苏逸也不废话，直接安排了。 “什么？”苏尘惊了，这是什么荒唐的安排？ “什么？”关新惊了，这也太豪放了吧？ “关新睡小尘的房间，”苏逸重复了一边，停了一下，看够了两人变了又变的脸色之后，才不急不慢的补充，“小尘来我房间跟我挤挤，我想来想去只能这样了。” 就现状来说，苏逸的方案是最合理可行的，苏尘没什么意见，关新自然也没意见，各自洗漱，回房。 苏尘离开家之后房间就不经常住了，虽然每天都会有人打扫，但屋子里的陈设已经很久没有变过，这让关新一进门就有一种强烈的亲切感。简洁明快的布置让身处其中的人心情放松，整间房间没有什么特别的主题和色调，所有的东西搭配在一起却出奇的协调。因为不经常住，房间里的私人物品很少，关新笑了一下，还是很怀念那个满桌子都是课本和资料的房间。洗完澡，让自己陷在苏尘温暖柔软的床褥里，被子枕头里慢慢的都是苏尘的味道，可惜不能把人抱在怀里，不过，能抱着被子也该知足了，关新带着满足的笑意沉入梦乡。 被征用了房间的苏尘睡在关新的床上倒是没有一点不自在，从小就跟哥哥感情好，有时候父母不在家，兄弟两个窝在苏逸的房间玩游戏到深夜，懒得回自己的房间，就直接爬到哥哥的床上呼呼大睡，所以，对苏逸的床睡得很习惯。 “小尘，睡了吗？”苏逸洗完澡出来，看到自己的宝贝弟弟已经裹着被子睡下了，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苏尘坐起来，“你这里太无聊了，只能睡觉。” “……”苏逸被噎了一下，擦了擦头发，坐到床边，“小尘啊，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苏逸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苏尘也跟着紧张起来。 “是跟关新有关的。”苏逸一边说一边一动不动的观察着苏尘的脸色，还好，看样子小尘没有要跳起来咬人的迹象。 “说吧。”苏尘这回倒是淡定了，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看到苏尘这么淡定，苏逸倒是不淡定了——不应该啊，以小尘的个性，不应该这么平静啊。 “怎么不说了？”苏尘有点好笑，苏逸这种被噎死的表情实在很少见，机会难得，赶紧多看几眼。 “你竟然不奇怪？”苏逸就纳闷了，小尘这是不在乎关新呢，还是已经知道实情了？关新蒙我？已经跟小尘说过了？不可能啊…… “在你之前，莫青已经明里暗里帮过他很多次了，多你一个不嫌多。”苏尘瞥了自家大哥一眼，“我早就奇怪过了，所以在你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哦，多我一个不嫌多，多我们一家子就更无所谓了吧。苏逸默默想着，对关新的策略非常赞赏——先把小尘周围的人全部搞定，制造群众战的氛围，这样还搞不定那就真是天怒人怨了。 “其实，六年前的事也有我的责任。”苏逸一咬牙，说了开场白。 苏尘心中一跳，苏逸说当年的事有他的责任，也就是说不全是关新的责任，竟然有种微妙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当年的事怎么跟苏尘说，这是苏逸一直在纠结的问题，怎么在帮关新解释清楚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苏逸跟全家人求教了半天，结果，全家人——包括黎静在内，都表示，当年的事情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现在要解释也是你自己的事，我们都很忙，没空给你想办法。 “其实当年你跟关新的事家里人都有所察觉，我们家很民主，对你选的人是男是女没什么意见，但是，对他是个怎样的人很在意。”苏逸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下去，“后来，就由我出面去找了关新。” “然后你给了他一张支票让他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苏尘的脑子里很自然的蹦出自家大哥很拽的扔出支票的画面。 “小尘……”苏逸哭笑不得，“我像会做那种狗血事情的人么？” 苏尘认认真真的盯着苏逸看了三秒钟，然后很认真的点头：“像！” “……” 第78章 说起当年的事，苏逸倒是条理清晰，只是把其中的一些细节做了些“调整”。比如关新出国的原因，是苏逸的建议，为了让长辈们放心的把最小的儿子交给他。为什么出国那么就不联系？因为怕你担心。只是怕我担心？呵呵，那个什么，小尘啊，其实，也是对他和他感情的考验嘛……毕竟你们都还那么年轻，怎么能确定对方就是真正想要的那个人？ 虽然苏逸说了九成的真话，偷梁换柱了一成跟自己有关的事实，苏尘还是根据自己对苏逸和关新的了解，把当年的事拼凑了个十成，对关新为什么不肯解释也心里有数了。 “小尘，你……不要怪他了。”说完了关新的事，苏逸心里轻松了一半，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好办啊，“那个时候你们经历的事太少，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没有去体验……” “那我应该怪谁？”苏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反而让苏逸心惊肉跳，“你们都是因为爱我，我能怪谁？”苏尘语气平淡的说着，苏逸倒希望他冲自己发发火，哪怕打一架都行。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苏尘说完，钻进被子闭上了眼。 “小尘……”苏逸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该说的已经说了，自己现在已经无话可说。 这一晚，苏尘发现自己认床了，哥哥的床没有自己的舒服，睡在上面硌得难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想到自己床上现在睡着的人，更难受了。苏尘知道，关新、苏逸他们都是爱自己的，现在这样，能怪谁呢？每个人都有自己善意的出发点，怎么忍心去责怪他们？不怪他们，自己这么多年的痛苦都是假的么？ 因为正式结婚的日子定在两个月后，苏逸的订婚礼并没有办得太复杂，只邀请了关系亲近的亲友参加。在专业策划公司的操持下，前期工作准备得非常充分，真正到了这一天倒也不怎么辛苦。结束之后苏尘没有多待，带着秦沐直接回S市，关新自然也一起走。谢默撒娇卖萌的本事在见家长时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一个高兴，谢三少给公司放假一个礼拜，自己留在N城继续巩固胜利果实，顺便的，也给三少奶奶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临走的时候，秦沐被自家夫人叫到面前，非常严肃认真的交待了对待关先生态度问题——不用太好，但也不能横眉冷对。秦沐想不明白，杜天简单扼要的说：“只要像对待普通人那样，不要把他当仇人就可以了。”太复杂的事秦沐不懂，但这么简单的操作规则还是能闹得明白的，于是，回去的航班上，关新很顺利的跟秦沐换到了苏尘身边的座位。 对关新，苏尘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去面对，当年那两个人背着自己定下的男人间的约定，切断的不只是时间，考验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成长。“你哥都跟你说了？”飞机快到目的地了，关新终于开口。 “嗯。”没有去看近在咫尺的人，苏尘只轻轻应了一声。 “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什么时候有空？” “最近都很忙。” “那我等你。”知道苏尘需要时间来消化，关新也不逼他，小尘能等三年，自己只是等几天最多几个月而已，有什么不能等的？这个想法没有持续太久，到了三个人走出机场，看到陆宇阳的时候，关新才意识到，有些事不是自己愿意就一定不存在变数的。 “今天运气不错，飞机没有晚点。”看到自己等的人出来，陆宇阳自动无视掉旁边的关新，笑着接过苏尘手上并不多的行李。苏尘没留意，行李就跑到人家手上去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再拿回来，只好由着他。 “你怎么来了？”苏尘突然觉得现在这个世界变得很陌生，每个人似乎都脱离了原有的状态，这种陌生感让人不安。 “你下飞机，我不是应该来接么？”陆宇阳回答得理所当然。 在一起的时候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苏尘有些好笑，送上门的不稀罕，没有了，倒是追得紧，人非得这么贱，糟践自己才会开心么？ 秦沐对陆宇阳的出现很不感冒，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陆宇阳愣了愣，随机装作没听见。关新挑挑眉，也不出声。苏尘不知道该赞同自家小书童的话还是因为没礼貌而说他两句，两难之下，也只好什么都不说。四个关系复杂的人一路尴尬的沉默着往停车场走，苏尘的行李在陆宇阳手上，自然的，两个人走得近些。不知是刻意的跟前面两个人保持距离，还是被他们落下了，关新形单影只的跟在他们身后，不靠近，也不离得太远。 看着自家少爷和身边的两个男人，秦沐心情复杂。自家少爷从小跟关新一起长大，关新性格好、对少爷好，事事想着少爷，如果不是抛下少爷那么多年没消息，在秦沐心里，关新就是个满分少奶奶。至于陆宇阳，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少爷在一起，心里装着别人还整天拿出来说，恣意挥霍少爷对他的好，简直是个混蛋。所以，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关新顺眼一点。望着关新被落在后面的背影，秦沐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可是，如果不是他的狠心，少爷又怎么会陷进那么一段狼狈的感情里？所以，不值得同情！ 来的时候苏尘自己开了车，陆宇阳没有送人回家的机会，同样的，关新也被留在停车场。 “关总，又见面了。”站在关新对面，陆宇阳笑了笑。 “是啊，又见面了。”关新也笑，甚至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 “上次买西兰花的钱还没还给你。” “小事。” “下次有机会一起买菜的话我付钱。” “好。”关新点点头，接着补充道，“下次应该不会跟你抢西兰花了，小尘不喜欢那个味道。” 第79章 跟关新相比，谢默这个周末过得无比舒畅，同样是见家长，不用孤军奋战，也不用在恋人面前遮遮掩掩。有牟宇那个混蛋神经病在前面，一开始见面，莫家人对谢默并不热情，可谢默是谁？驰骋谢家三十年没有被讨厌记录的谢家三少爷啊！卖萌讨好赢得好感是第一步，但人家要找的是跟自家儿子共度一生的可靠男人，可不是卖萌讨巧的活宝，这一点谢默当然非常清楚。 吃完晚饭，趁着大家都在，谢默很认真的向全家人承认错误，说自己脾气不太好，前几天刚把牟宇那个混蛋给揍了，一大家子人或明或暗的露出了为民除害的满意神色。接下来，谢三少介绍了自己的家庭——当然，只说了家人是公务员，一下子说太明白怕吓到未来岳父岳母，说了有两个哥哥，所以自己没什么传宗接代的压力，还说了自己家庭对莫青的态度，甚至说到了自家父母很愿意跟亲家一起吃个饭。说完了家庭又说了自己——大学的时候用功努力，心思全放在学业上，嗯，这一点师兄苏尘可以作证。出了校门就一门心思自己创业，直到遇到莫青才体会到爱情的美好…… “我怎么觉得跟你在一起好像占了很大的便宜？”回家的路上，莫青疑惑不已，以前也没觉得谢默有多好，怎么听他自己这么一说，变得这么不确定了呢？ “现在才发现？”受到莫家上下一致点赞好评通过，谢默的心情非常好，笑眯眯的凑到莫青耳边，“这个便宜怎么就让你占了呢？” “都说占小便宜吃大亏。”莫青摇摇头，要保持距离的架势。 “我这还算‘小’便宜？明明是这么‘大’的便宜！”被说小，谢默不乐意了，“要不要试试有多大？” “那么便宜的，不要。” “要啦要啦，试试看嘛~~”进了家门，谢默直往莫青身上蹭。难道真像师兄说的，实习男友只能牵牵手接接吻，不能上床见家长？可是家长都见过了，这床什么时候才能上得去呢？ “你确定要在这里？”光蹭蹭已经不能满足欲求不满的小师弟了，眨眼功夫已经在莫青的脖子上啃了好久口。莫青也不推开他，只笑着问。 “不要！”谢默立刻反对，才不要在这间房子里跟莫青做爱做的事呢！ 这间房子是莫青结婚时买下的，牟宇净身出户只求离婚，房子自然也过到了莫青名下，之后莫青跟着苏尘去了S市，这房子还没来得及处理，这次回来也只能将就着住着。虽然只是暂住，谢默可不开心了，一会嫌弃家具的颜色俗气，一会嫌弃风水不好。莫青哭笑不得却也顺着他，最后还答应回S市之前把这房子挂出去卖掉。 “快去洗澡，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对谢默孩子气的表现莫青觉得幼稚，却也十分受用。 “我想跟你睡。”谢默洗完澡出来又蹭到莫青身上摸摸啃啃。 “不嫌弃那张床了？”莫青笑着问。 “哼，嫌弃，你来跟我睡客房。” “要么现在跟你去睡我家的客房，要么回去以后去睡你家的客房，选一个吧。”这件事莫青想了很久，已经跟谢默在一起了，苏尘也在S市，在那里定居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苏尘现在的情况自己再住在他家也不太方便。谢默提过好多次让莫青搬来跟自己一起住，现在想想，反正都是麻烦，麻烦朋友不如麻烦恋人。找到新住处之前先去谢默那里麻烦一下，也省得他每天城南城北的两头跑。 “我，我家？”谢默一时反应不过来，“你愿意了？！” “住客房。” “怎么能让谢家三少奶奶住客房呢~”谢默又开始撒娇了，“我房间的床很大的，可以滚来滚去都没关系。” “……” “来嘛来嘛~~~” “再说。” “来嘛~~~”一边说一边直接扑倒，上上下下把人啃了个够，谢默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人放开。 “乖乖睡觉去，明天记得早点起来。” 虽然一个人睡客房很郁闷，但想到回去之后就可以每天跟莫青缠缠绵绵翻翻滚滚，小师弟心里就充满了期待和斗志——再忍几天吧。 搬出跟程非同居的房子，牟宇这几天一直住在公司的休息室，周五下班，去了房产中介，登记了租房信息。拿出车钥匙准备开车，突然发现钥匙扣上还有一把钥匙，之前所有钥匙串在一起，搬出来之后钥匙也留给程非了，这把被遗忘忽视很久的要是突然就显眼起来。阿青……那套房子，你还留着吗？突然有个冲动，回到N城，看看跟莫青的家。 想着反正周末无事可做，牟宇直奔机场，不是出行高峰，很容易买到飞往N城的机票，只是时间不太好，半夜出发。急着飞回去的牟宇也没在意这些，在机场吃了晚饭，等了四个小时，飞机终于起飞。 到达N城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如果阿青还留着那套房子……牟宇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极为普通的防盗门钥匙，因为长期使用，磨损得厉害，握在手上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如果阿青还留着那套房子，现在回去，还赶得上睡个回笼觉。 坐在出租车上，牟宇的心跳得厉害，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就要回家了，就要到家了，回到跟阿青的家，游荡了这么久才知道，只有那里才是自己的心承认的家。赶快回去看看，只要房子还在，家就还在，阿青就还会回来。 第80章 站在曾经的家门口，牟宇迟迟不敢动，门口的一切都没有变，应该，应该没有换过主人。捏着钥匙的手一直在发抖，对了半天也没把钥匙插入锁孔，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把钥匙对准了，手腕一转，门打开了。站在玄关处，牟宇奔波了一天的心才安定下来，这种安定是家和家里的人给的。家里的所有陈设都没有变，甚至连茶几上的小摆设都是当初跟莫青一起挑的，莫青没有卖掉这套房子，甚至没有改变房子里的一砖一瓦。眼前的画面让牟宇又有了信心，阿青现在跟谢默在一起又怎么样，这里才是他最在意的家。 在门口弯下腰准备换鞋进门，却突然发现鞋架上有两双皮鞋，其中一双很明显不是莫青的喜好——多么经典的捉奸前奏，牟宇刚刚兴奋起来的心情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冷的水，莫青带了别的男人回家，别的男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谢默。 突然没了进门的勇气，牟宇知道自己在害怕，清楚的感觉到从内心深处渗出的恐惧。不要进去，不要进去，想要逃离，却不甘心，不会的，阿青不会真的这样对我的。牟宇不断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没有看到，什么猜测都是不可靠的。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还好，卧室里没有传出什么异常的声音。牟宇轻手轻脚的换了鞋，走到卧室门口，手握住把手，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猛地推开房门。睁开眼，莫青正在双人床上睡得安然——就像每一次自己加班回来时看到的那样。 莫青的睡觉姿势是典型的婴儿型，牟宇曾经笑说我家阿青到了七老八十睡着了都还是个小孩子。现在，莫青还是在那张床上，还是以那样的姿势睡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没有背叛，没有伤害，没有绝望，没有分离。 “阿青……”牟宇心中激动难平，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和莫青——还有两个人共同的家。脱掉外套，牟宇走到床边，轻轻在莫青身边躺下，像过去一样，把睡得正沉的人抱进怀里。拥过别人的怀抱再次把莫青抱紧，这个时候才知道，只有这个人是和自己的怀抱最贴合的。阿青，阿青，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牟宇想着，手上不自觉加大了力度，恨不得把莫青嵌进怀里，想念了这么些日子，莫青安静的睡颜就在眼前，牟宇忍不住了，贴着莫青的侧脸吻了吻，这样可以抱着他、亲着他的日子，才真正让人感觉到幸福美好。 莫青昨晚跟谢默闹腾了好久，睡得晚，虽然自己说今天要早起带谢默去吃好吃的，可真正到了时候又懒得起了。睡得正开心，总感觉有人在边上骚扰自己，往身边的怀抱里蹭了蹭，迷糊间轻声嘟囔道：“谢小默乖，别闹……” 这种情况下听到谢默的名字，牟宇像武侠小说中被高手点了穴路人，立刻失去了行动能力。僵硬的松开手坐到床头，看到莫青翻了个身，睡衣没遮住的脖子和锁骨处尽是暧昧的痕迹，突然间宁愿捉奸在床也不想面对这样的画面——莫青的身上带着别人留下的印迹，叫着别人的名字，无意识的靠在自己怀里却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心里燃着一把火，烧灼这满满一缸的陈年老醋，又痛又酸的在整个胸腔间发酵着。这种痛却无法叫喊，酸却没有人安慰的滋味搅得牟宇握紧了拳头咬痛了牙床。阿青，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的错误，甚至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留。 牟宇知道自己的背叛对莫青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亲身体会了，才知道那种痛苦真的像用沾了盐粒和辣椒水的刀子狠狠的扎在心尖上。现在，只是把当初莫青的痛苦尝了万分之一，牟宇已经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去求莫青的原谅。莫青现在是单身，他跟谁在一起、睡梦中叫谁的名字都是他的自由，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呢？有什么资格用一个什么都不如莫青的人来羞辱他？凭什么让他用命为自己的背叛买单？看着莫青左手腕上的伤痕，牟宇不停的问自己，你凭什么！凭什么！ “三少奶奶~~再不起床好吃的就要被人抢光了，我就要来吃你啦……”一大清早，整间房子里就被谢默欢快的声音填满了，兴冲冲的推开莫青的房门，被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的人吓个半死。家里进贼了？不对啊，没听到声音，东西也没乱啊。 “知道了……”莫青睁开眼，有些糊涂，谢默不是在自己床上吗？怎么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牟宇，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进来的？！”谢默反应快，站在门口质问不速之客。 “这是我家，为什么不能来？”牟宇红着眼站起来，不管对莫青有多少愧疚，面对情敌，寸步不让，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怎么进来的？进自己家门当然是用钥匙。” “你家？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谢默嗤笑一声，“不要脸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就算不是我家，也不是你家吧？”这个家，是跟莫青最私密的地方，拥有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所有记忆和印迹，现在出现了外来入侵者，牟宇非常排斥。 “牟宇，你怎么在这里？”就算睡得再迷糊，两个开足火力的男人在耳边吵架，也让莫青彻底清醒了，一坐起来就看到牟宇跟谢默剑拔弩张的对峙着，没有得到牟宇的回答，莫青也没办法，只好让步，“你们先去客厅坐一会。” 两个战斗模式全开的男人根本听不进去，莫青也火了：“我要换衣服，你们是要留下来看吗！” 两个人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莫青，穿着睡衣刚醒来的莫青风情别具，衣服遮掩下的精致当然很想留下来看，但又都不想让对方看，于是颇有默契的到客厅继续对峙。 莫青叹了口气，起床洗漱换衣服。一走进客厅，整个空气中就突然多了几分火药味，牟宇和谢默各自占据着长条沙发的两端，两个人都是一副不屑跟对方为伍的架势。莫青头疼，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喜欢小孩子型的？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尚早，但今天带谢默去吃好吃的早餐的计划是铁定要泡汤了。 第81章 “阿青！”看到莫青出来，牟宇叫了一声，想让莫青坐到自己身边，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局促的往旁边挪了挪，原本就跟谢默保持的巨大距离变得更大了，莫青都不知道，自己家的沙发竟然可以有这么宽敞的空间。 “三少奶奶……”谢默痛恨牟宇，不仅因为他做的那些混账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把莫青最短的昵称给霸占了，害得自己每次对上他的时候，叫莫青都显得那么不简洁。 “在外人面前再这么叫就把你扔出去！”莫青坐到谢默身边，恶狠狠的低声威胁。 “哦，以后在外人面前不叫了。”谢默点头，特地对着牟宇加重了“外人”两个字，又低声对莫青说，“只在内人面前叫。” “其实这房子挺好的，还是不卖了吧。”莫青瞄了谢默一眼，轻声嘀咕。 “卖！一定要卖！快跟他说，快点快点！”谢默急了，严肃认真的看着莫青。 “还乱不乱说话了？” “不说了！不说了！你快跟他说！” 看着莫青和谢默小声的嘀咕着什么，牟宇觉得自己完全成了多余的人。在两个人过去的相处中，莫青看上去总是弱势的那个，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多说什么，给足了自己面子，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莫青有多强势、在家说话多有分量，他总能用最巧妙的方式达到目的而又不让对方不快，莫青有多聪明，只有真正亲近的人才知道。 “牟宇，你怎么来了？”这头安抚好了谢默，莫青这才来处理一大清早找上门的问题。 “这是我的家，我想回来看看。”牟宇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但这是最不加掩饰的实话，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看看，安心，没想到结果却会是这样。 “你好像忘了什么？”莫青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反问。 “我知道我知道，”牟宇忙不迭的接过话，“是我糊涂是我犯浑！可是不管我在哪里，只有这里才让我感觉是真正的家。” “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自己不会觉得恶心吗？”莫青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深呼吸好几个来回才慢慢平静下来，“跟别人滚在一起的时候你想过这里是你的家吗？家对你来说是什么？想来就来想丢就丢的东西？” “阿青……” “这房子我会卖掉。”没等牟宇继续说下去，莫青开口打断他。 “是因为他吗？”牟宇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来，指着谢默吼起来，“我们离婚一年你都没有卖掉房子，他来了，所以你要卖？” “之前没卖是因为出院之后就跟小尘去了S市没来得及处理，现在要卖……也确实跟他有关。”莫青看了安静把自己当摆设的谢默一眼，“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我不想让他心里有疙瘩。” “所以你要卖掉我们的家？”牟宇不能接受，心似乎已经疼得麻木了。 “从你背叛的那天起，这个家就只是一个躯壳了，我现在只是卖掉一个躯壳而已。” “阿青，不要卖掉房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这样狼狈的牟宇让莫青有些不忍心，不管最终的结局如何，两个人一起走过的岁月是真的，曾经拥有过彼此最真挚美好的感情，想着这些，莫青就狠不下心了：“你觉得我对谢默好吗？” 牟宇看了眼谢默，虽然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莫青微微笑了笑：“我喜欢他，所以对他好我自己也会开心，相应的，他也会对我好，为我做很多事，原因很单纯，都是因为喜欢，因为这样做我们都会开心。如果跟你在一起，对你好，我会鄙视自己、唾弃自己怎么这么贱。你明白吗？” “你不用对我好，我来对你好、疼你就可以了。” “没用的。”莫青摇摇头，“我相信你会对我好，可是，我分不清你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愧疚，我会不安会怀疑。我也不能一直冷落你、对你不好——那不是爱人之间应该有的态度。” 莫青的话像是最后审判，牟宇知道，自己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可是，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人就这么投入别人的怀抱，怎么能甘心？“阿青，如果没有他，我还有没有机会？”这句话问得谢默心里一凛，这是要把自己杀人灭口的节奏？ “如果我没有去S市，还会遇到他么？”莫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了一句不怎么相关的话。 如果没有去S市，当然不会遇到谢默，为什么会去S市了呢？是啊，因为离婚了，莫青难受了，苏尘不放心，所以把他带去散心……牟宇想着想着就再也忍不住了：“阿青！阿青！”男儿有泪不轻弹，牟宇流泪了是因为真的伤心绝望了，莫青选择了别人，罪魁祸首，是脑子犯浑的自己。 “虽然现在说这些有点往你伤口上撒盐的嫌疑，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一直没出声的谢默走到牟宇身边，认真的说，“如果你没有放开他，谢家可能就没有三少奶奶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莫青看看时间，这个时候去吃早餐应该还赶得及，走过去拍拍牟宇：“我们要去黄记吃东西，你要不要一起？”牟宇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这一夜的疲累和感情走到尽头的绝望让人心力交瘁。 “刚才他问的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一边吃着黄记的招牌汤包谢默一边追问自己也想知道的问题。 “哪个？” “就是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跟他在一起那个。” 看着谢默认真追根究底的表情，莫青笑了起来：“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到现在都没有勇气面对他，哪里还能跟他说那些话？”这应该算交往以来莫青说过最肉麻的话了，于是，一个高兴，谢三少又多叫了两笼汤包——一个人全吃了。 第82章 两个人吃完了东西又在N城有名的景点转了转，下午的时候谢默陪着莫青去中介登记了卖方信息。回到家的时候牟宇已经不在了，好像早上那一场谈话只是一场幻觉。 请了假的两个人在N城待足了一个星期，谢默跟着莫青去了他上过的学校、喜欢的餐厅、爱逛的公园……卖方的进度很快，星期四的时候中介打来电话通知，有人要买那套房，不用看房，直接付款办手续。莫青虽然有些奇怪，但现在房子一天一个价，有人急着买也说得过去，带着证件去办手续的时候却发现买房的人是牟宇。牟宇要买房，莫青倒是不怎么惊讶，这一次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是卖房，卖给谁不是卖呢？没必要矫情的说不卖。 谢默第一时间知道了牟宇买下房子的事，二话不说直接回S市，刚下飞机就直奔苏尘家收拾了莫青的东西直接打包回家做三少奶奶。 苏尘眼睁睁看着谢默风卷残云般收拾了莫青的行李，又急匆匆的把人拐走，一句话都插不上。好在莫青脸上并没有勉强的样子，苏尘这才放心放人。至于其它的事情，明天再找莫青好好问问吧，这会儿谢家三少奶奶忙着哄人，没空。 “怎么样，说说吧，想好了跟谢默一生一世了？”今天苏尘的主要任务是关心好友的终身大事，一大早也不忙工作了，抓着莫青直接问。 “一辈子的事情谁说得清呢，”莫青笑了笑，“至少现在我想跟他在一起。” “怎么突然这么急着搬走？”虽然之前莫青也说过搬出去的事，但也只是说说，两个人都没有太当真，苏尘没想到去了一趟N城，莫青就被谢默赶急赶忙的打包带走了。 “上个礼拜牟宇也回去了，正好在那边遇上，本来我那套房子就想卖掉的，谢默非要越快越好，结果前几天处理掉了，买主是牟宇。”莫青说得很轻松，所有的事情都轻描淡写，但苏尘知道，过去的一个星期对莫青来说是一次和过去的彻底告别。 “你自己开心就好，谢默这个人虽然平时挺二的，但是个可靠的人。” “我看上去像那么需要依靠别人的人吗？”对苏尘这种类似嫁女儿的语气有些无奈，莫青笑着说，“放心，虽然过去的杀伤力很大，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他要是不靠谱，我也可以让他靠。” “你还真是有耐心。”苏尘摇头，谢默那种时不时犯二的性子，大概也就莫青这种又二又好脾气的人才能hold得住吧。 “要说有耐心，最有耐心的不是我吧。”莫青意有所指的看着苏尘，“你看，我都能走出来面对了，你呢？关新回来了，陆宇阳也开窍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知道。”苏尘轻轻叹了口气，“关新走的最初那几年，我曾经想，等他回来了，我出国，他走多久我就走多久，甚至比他走得更久，让他等着、熬着。后来，等着等着越来越绝望，到最后，连这样的幻想都不能给我带来支撑了。我开始自责后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太任性了，每次吵架不管对错都是他先道歉，他什么事都顺着我，无条件的为我做那么多事。我想，大概他是烦我了，不想再忍受我的任性了，所以不要我了。遇到陆宇阳之后，我就想，这一次，好好的学着去爱一个人、迁就他，我用关新对我的方式去爱他，却得到相反的结果。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两个人在一起相爱是首要条件，不然再怎么努力都是相互折磨。那两年里我也幻想过，如果有一天陆宇阳爱上我了，我就不理他，不管他怎么求都不理他，让他尝尝那种滋味。现在幻想变成真的了，我却是真的不想理了。” “陆宇阳我不好说，可是关新当初离开是有原因的吧？”当年关新对苏尘的宠溺几乎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那么爱他，怎么会说走就走还杳无音讯那么多年？怎么看这里面都有蹊跷，可是时间久了，背后的原因慢慢不记得、不追究了，只记得无尽的等待带来的绝望。 “是被我哥逼的。”苏尘轻笑了一下，把当年的事又复述了一遍。 “那这不能怪他啊。”莫青听完，表达自己的意见。 “是啊，不能怪他，所有人都这么说。”苏尘苦笑了一下，“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什么事都自己做决定，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他代我把所有的事都挡了？我不是豌豆公主，不需要这种呵护。” “你是怪他不跟你商量？”绕了这么久，莫青算是有点明白事到如今苏尘的心结所在了——不是关新的不告而别，也不是一走多年没有消息，而是当年面对苏逸，关新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压力，从头到尾，苏尘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不管是关新还是苏逸，都没有人问过苏尘的意见。苏逸是亲哥哥，气不能朝他撒，关新这个倒霉蛋一个人担了两个人的罪过。想到这个，莫青笑了，苏尘嘴上说着不能再对关新任性了，其实不还是再跟人家使性子？不能冲哥哥发的火都奔关新去了。 “我不该怪他？” “该怪！当然应该！”莫青点头，换做自己，如果那样做的是谢默，那自己也会怪他，虽然对方这样做是出于爱和对自己的保护，但能同甘不能共苦，这不应该是爱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找到了症结所在，关新就有希望了，莫青暗暗记下这件事，准备下午去跟关新“讨人情”。 “你不替他说话了？”苏尘倒是有些奇怪了。 “我帮理不帮亲。”莫青一脸正气的回答。 “他是亲？”苏尘要笑不笑的挑眉。 “不不不，你是有理的亲！”莫青心中一跳，开玩笑，跟关新要是“亲”了，不要说苏尘，谢默就先要就地打滚耍赖求抚摸了。 “阿青啊，你真是越来越像谢默了。” “哪里像了？” “嘴像。” “……” 第83章 下午莫青照例到宇天报到，见到牟宇，点点头，也没再说些什么，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也不过是各人造业各人还而已。 “关总，去一趟苏家回来你好像变得更不着急了？”那天关新给谢默打电话的时候莫青就在旁边，对关新这么快就能登堂入室，莫青表示很好奇，怎么看苏尘都不会这么快让关新进门的啊，“你自己跑去没被小尘踹出来？” “我觉得其实小尘应该是很踹想的，是苏逸邀请我去的。”关新笑了笑，带上了几分得意，“晚上睡的是小尘的床。” “睡了？！”莫青觉得自己跟不上节奏了，上午苏尘明明还是一副不会轻易让关新好过的样子，怎么……都睡了？！难道是因为关新表现不够好，让小尘不满意了？不得不说，莫青脑补的能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几秒钟时间已经在脑子里描绘了一部生动的狗血连续剧——还是带颜色的那种。 “没有。”关新摇摇头，很遗憾的打破了莫青的幻想，“小尘去苏逸的房间睡了。” “你没争取一下？如果你说的话，苏逸应该会帮忙的吧。”知道当年苏逸在整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莫青能猜想出苏逸现在对关新的态度，为什么这家伙不好好利用呢？ “小尘会不高兴的。”关新摇摇头，“我不想让他为难。” “知不知道为什么小尘知道了当年的事对你的态度却没怎么变化？”莫青有些恨铁不成钢，关新这脑袋是榆木做的吧。 “他还在闹别扭吧。”关新笑了笑，颇有些怀念的想起当年，“他总是这样，每次跟他吵架了，他都会气很久，其实到后来已经不气了，就是想跟我闹闹别扭而已。” 原来他都知道，莫青撇撇嘴，对这种幼稚的相处方式有些无语。一个像小孩子爱闹别扭，一个就由着他、顺着他，还真是绝配。不过，“你到底知不知道小尘这次为什么要跟你闹别扭？” “怪我什么都不跟他说吧。”关新看着窗外人来车往，想着城市另一头的人，心里就被甜蜜和温暖充满了，“他那么要强，什么事都想自己扛。”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做？”莫青发现，从本质上说，苏尘和关新是一样的人，都想用自己的肩膀挑起所有的责任，在他们身边，每个人都会被照顾得很好。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无微不至的呵护，他们会在爱情中体会到比一般人更多的爱意和感动，却也会在某些时候受到对方以爱为出发点的伤害。 “我不想小尘因为我为难。”关新的答案不出莫青所料，接下来的话却让莫青没想到，“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当时苏逸说我们都年轻，没有经历过其他人，对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选择，以后如果遇到更合适的人会不会变心、在漫长的一辈子里会不会发现其实根本不合适，所以，这个时候就做这么重大的决定很草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所以我给了自己和小尘时间和空间。这六年，除了做到了当年承诺的事，我也确定了，今生今世只想跟小尘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莫青原本还想好好“教育教育”关新，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这个男人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事实证明，苏逸当年说的是对的，小尘爱上了别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关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莫青知道，这件事是关新心里的一根刺，一直坚守着彼此感情的人回来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爱上了别人。 “这不能怪他！”莫青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出于帮苏尘解释多一点还是想安慰关新多一点，“你刚走的那段时间，小尘天天想着你，手机都不敢关机，为怕你打电话的时候占线接不到，他专门另外办了一个号码，所有人找他都只能打那个号码。表面上看他还是那个小尘，每天正常的上学，毕业了就正常的去家里的公司上班。除了这些他的生活就是一片空白，不出门、没有夜生活，生活规律得像个苦行僧。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年多，苏家人跟我都很担心他，却都束手无策，能解决问题的只有你，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把你找出来。我想安慰他，却根本不得要领。如果你真的爱小尘，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大概也宁愿他爱上别人也不要他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后来遇到陆宇阳，我也鼓励他勇敢一点再试一次，当时我是想有另一个人来填满他的生活，至少不会那么难过。谁知道那个笨蛋以为你是因为他太任性受不了他才不要他的，结果把从你那里学到的温柔迁就全都用到了那个混蛋身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小尘有多爱你你会不知道？”莫青反问，“你是为了两个人的感情做了很多，小尘他也在努力，你以为他为什么选择自己商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并不喜欢，甚至讨厌，他跟你说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吧。其实他一早就在为你们在一起做打算了，他跟我说过，如果家里暂时不同意，他至少能独立、能养你，可以一直陪你等到得到认可。小尘不像你想的那么坚强，你不在他身边他随时可能崩溃，他也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不需要你像保护女人一样去保护他，有的时候让他保护你会让他更开心。” “你好像比我更了解他。”明知道苏尘跟莫青的关系，关新却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吃莫青的醋，这种了解真的让人嫉妒。 “那是当然，你羡慕不来的，当然恋人之间有点神秘感有点对方不知道的事还是必要的，不然很容易厌倦。”说到这个，莫青颇有感触，随后提醒，“至于吃醋，这个事情你好像找错对象了。”莫青的提醒不是空穴来风，今天苏尘的偏头疼犯了，一整个上午都不怎么舒服，莫青就眼睁睁看着陆宇阳跑进跑出，又是送药又是端茶。 第84章 该说的都说完了，莫青出门前提醒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们给气的，小尘又头疼了。” 怎么又头疼了？关新皱了皱眉，苏尘这偏头疼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看过很多专家，都找不出原因。每次犯病关新都只能看着，犯头疼的苏尘特别粘人，喜欢一边哼哼一边往关新怀里蹭，倒是让关新又怜又爱。后来，慢慢发现，只要在他耳边轻轻唱歌——最好跑点调，苏尘就会很专心的找茬纠正，注意力分散了，也就不觉得疼了。现在，小尘身边没有人给他唱歌，头疼起来肯定很难受。一想到苏尘正受着罪，关新就坐不住了，文件看不下去，会也不想开。交代了牟宇一声，直奔停车场。 苏尘的偏头疼来势汹汹，陆宇阳进进出出忙了一上午也不见一点好转。苏尘是个能忍的，疼得钻心却硬是忍着一声不吭。 “起来吃点药。”虽然在一起的两年里对苏尘不怎么关心，却也知道他药箱里有这种止疼药，不怎么好找，刚才趁着中午休息跑出去绕了好几家药店才找到。苏尘这会正斜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陆宇阳坐到他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拿药一手拿水杯。 “谢谢。”头疼的实在厉害，苏尘也顾不上陆宇阳现在稍嫌亲昵的姿势，接过药就着递过来的水吞了下去。 “你这个样子也没法工作了，不然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在一起的时候苏尘也偶尔会犯头疼，每次陆宇阳只当他是故意夸大，好引起自己的注意，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过。现在看到他这么难受，陆宇阳恨透了自己的脑残想法，如果当初能注意一点，多关心一点，现在起码知道怎么样能让他好过一点。 “不用，你先出去吧，我趟一会等药效上来了会好一点。”苏尘闭着眼，轻声拒绝。 “你这样，我哪有心思工作？”陆宇阳也不勉强，也不离开，知道苏尘现在没力气跟自己争，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抱抱他。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这样安静的相处是多么的让人沉迷。 像陆宇阳想的那样，苏尘没有拒绝，不管怎么说，头疼的时候有个人陪在身边总是安心的，疼痛无法克服，却因为有人陪伴而舒缓了痛觉神经。止疼药带着些催眠的副作用，药效上来，苏尘迷迷糊糊的靠在陆宇阳怀里睡着了。 “陆经理，小怡让我提醒你十分钟后销售部的例会要开始了。”独处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本来小怡准备进来请示的，秦沐怕里面的画面吓到人于是拦下了，亲自跑进来提醒。 “我知道了，出去说。”怀里苏尘睡得很安稳，陆宇阳根本舍不得走，又担心自己在这里处理公务把他吵醒，纠结了一下，还是慢慢把苏尘放平，盖了件外套，自己出去了。 关新出现在嘉恒的办公楼，让公司上下都骚动起来，什么事要劳烦宇天的老总这么赶急赶忙的亲自跑来？而且一来谁都不通知，直接进了BOSS的办公室，最奇怪的是，BOSS最得力的秦助理竟然也没有把人拦下来。 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答，关新慢慢推开门，看到苏尘刚好睡醒，正靠在沙发上发呆。止疼药的效果仅限于缓解疼痛和催眠，睡醒了，头依然不屈不挠的疼着。疼痛一阵阵的袭来，想着今天温柔体贴的陆宇阳，还有过去的关新，苏尘觉得自己这头疼大概是好不了了——你看，都出现幻觉了，竟然看到关新出现在门口了。 “怎么样，头还疼么？吃药了没有？”那个“幻象”的关新走过来，说话了，温暖的手握着自己疼得冰凉的手，感觉舒服又安全。原来不是幻觉，真的是关新啊。 “疼……”关新一坐到身边，苏尘就自动放弃了跟疼痛的对抗，老实的交待。 “傻瓜。”虽然这种情况遇到过很多次，但每次关新都会控制不住的心疼，恨不得自己能代他疼。抱着苏尘，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一边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开始唱歌。歌是很老的歌，都是那些年苏尘爱听的，关新是个音盲，学多少遍都学不会，借歌抒情这种事从来不适用于关总。倒是每次苏尘犯头疼，关新的歌都能起到意外的疗效。 “错了。” “哦，那重来。” “又错了。” “没关系，重来。” “又错了！” “这句我怎么都唱不好，你教教我。” 苏尘闭着眼，轻声哼唱着刚才关新反复唱错的歌词，没什么中气的沙哑歌声撞击在办公室的墙壁上，反弹回两个人的耳朵里。 那首歌词唱的是：“没有你的日子你，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唱着唱着，苏尘又没了精神，昏昏欲睡起来。可是想着自己刚刚睡醒又要睡，苏尘有些抗拒，硬撑着眼皮想起来。 “再睡一会吧，醒了就不疼了。”关新一把把人按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苏尘靠得更舒服些。 “还会疼。” “不会，我保证。”生病时的苏尘爱跟自己闹别扭，关新很习惯了，“要是还疼你就咬我。” “咬你还是疼……” “不疼了，乖，快睡，我在呢。” 睡着的苏尘脸上还带着被疼痛困扰的表情，关新用眼睛描画着苏尘的脸，穿越六年的时光，苏尘还是一样的眉眼，眉宇间却多了些抹不去的痕迹，想着自己和苏尘这六年里经历的一切，视线渐渐模糊…… 第一次吻苏尘的时候，也是相似的情景。那天，苏尘犯了头疼，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关新手足无措，只能一遍一遍安慰，吃了药还是不见好，关新着急又心疼。 “阿新……疼……”关新很少看到苏尘这么脆弱难过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苏尘疼得眼眶通红，几乎落泪，关新也跟着心酸难受。 “小尘乖，医生说这种药副作用小，药效比较慢，睡一觉就不觉得疼了。” “睡不着……” “我陪你睡。”边说边低头吻了苏尘疼得发白的嘴唇，初吻，就这样猝不及防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 看着眼前跟那时一样发白的嘴唇，关新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太久没有品尝过的滋味让人沉迷，却不敢再深入更多。 “你怎么在这里？！” 第85章 陆宇阳惦记着苏尘，心不在焉的开完例会，一散会立刻冲到办公室，结果看到的却是让人恼火的画面——苏尘枕着关新的腿，睡得很安稳，关新低着头，吻了睡在腿上毫无防备的人。这种竞争太犯规了，让陆宇阳很愤怒，竟然抢人抢到自己的地盘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关新抬起头，看清门口站的人，对他大呼小叫的失控行为有些不满，小声道：“闭嘴！” 被狠狠噎了一下，却又碍于苏尘正在睡不好开口，陆宇阳快被憋死了。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边，放低了声音质问：“趁我不在跑来撬墙角，这种做法太不光彩了吧。” “这不叫撬墙角，只是公平竞争而已，你占着近水楼台这么大的优势，还不许我偶尔来一次？” “少废话！你快走，他今天头疼，你别惹他不高兴。” “你怎么知道他看到我会不高兴？” “你！” “再吵就都给我出去！”从陆宇阳进来开始，苏尘就醒了，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两个人在吵架，以为他们吵两句就会停下来，结果却像小孩子一样没完没了了。 “小尘，头还疼不疼？”看到苏尘醒了，关新紧张的问。 “托你们的福，又疼了。”听到苏尘这么说，关新也就放心了，有力气骂人，说明没什么事了。 “快下班了，我送你回去。”已经被关新抢了个先，送人回家的事怎么也不能再被抢了去，陆宇阳赶紧要求。 “不用。”苏尘有些尴尬，从机场回来的那天时间匆忙旁边又有秦沐在，没来得及体会那份尴尬，谁能来教教，怎么处理剑拔弩张的情敌关系？ “小尘，我有话要跟你说，不过你今天不舒服，肯定也没心情听，我先回去了，改天一起吃饭，可以吗？”关新不怕直接对上陆宇阳，却知道这种局面会让苏尘为难，不想让他刚熬过去的头疼又犯，关新适时退出战圈。 “嗯。”睡着之前的事情苏尘是有印象的，关新这样的态度更苏尘无法拒绝，“慢点开车。” “我知道。”关新笑了，很久没有听到小尘这么啰嗦的叮嘱了，实在很怀念，“那我先走了。” “苏尘，我们走吧。”关新走了，陆宇阳暗自窃喜，这局自己是赢了，敌人落荒而逃。 “谢谢，不用了。” “你头疼刚好，开车很危险。” “我的车都是秦沐开。”苏尘淡淡的提醒。 苏尘这么一说，陆宇阳没了继续坚持的理由，只能依依不舍的叮嘱：“药还是要记得吃，晚上早点休息。” “嗯。” 陆宇阳关上了门，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隐约的疼痛尾感时不时从头部深处袭来，苏尘闭着眼，今天的情况远在想象之外，却让自己看清了一些事，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感情最清晰的时候。 出了办公室，陆宇阳郁闷了半天，最后决定约白桦出来吃晚饭。 “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坐在陆宇阳对面，白桦有些意外，自从陆宇阳意识到自己对苏尘的感情，就有意无意回避着跟白桦接触，结果弄得白桦很郁闷——这家伙是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典型的有异性（同性？）没人性。 “苏尘的初恋回来了。” “哦？然后呢？”听到八卦，白桦很有兴趣的发挥想象力，“他们旧情复燃，你被飞出局了？” “没有。”陆宇阳否认，想了想现在的情况，又咬牙补充，“但是很危险。”陆宇阳能够感觉到苏尘对自己和关新的态度不太一样，有时候会为了这种区别对待暗自欣喜，但回过头想想却又觉得他对关新的态度虽然不好，却带着说不出的亲近。就像今天下午的事，表面上看自己是赢了，但细想起来好像关新才是该偷笑的那个。 “听不明白。”白桦实事求是的表达自己的困惑，跟陆宇阳已经很久没见了，他现在又情绪激动，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连蒙带猜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陆宇阳简单把关新回来之后的事说了一遍，白桦听完，很客观的表示：“说实话，我觉得你快要悲剧了。” “为什么？！”陆宇阳正在为下午的事不安着，这会白桦还说这种话刺激人，一个忍不住，火气就全冲无辜的白桦去了。 知道陆宇阳这会着急，白桦也没多计较他的态度，依然很淡定的替他分析：“首先，人家对苏尘足够了解，你呢？对他了解多少？而且，人家应该也没有在恋爱的时候想着别人。这两条是致命的。” “我……”陆宇阳想反驳，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其实，白桦说的陆宇阳都意识到了，只是每次想到这些都会下意识的回避，“我真的没机会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啦。”白桦放轻松了语气，拍拍陆宇阳的肩，“只要苏尘喜欢的是你，还在乎你，那个人有再多优势也是白搭。” “他当然在乎我！”苏尘有多在意自己，陆宇阳比谁都清楚。 “你确定？”白桦挑眉问道。 “至少以前是的。”陆宇阳自己都觉得这句回答很没底气。 “你也说是以前了，以前你们没分手，也没有初恋回来，跟现在的情况能一样吗？” “那我怎么办？”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最介意你做什么事？”对陆宇阳无精打采的状态很不满，却也同情，谁让他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呢，朋友有难处，怎么样也要帮忙的。 “他最介意我提你找你，一切跟你有关的他都介意。” “陆宇阳啊，你这真是自作自受，如果他还喜欢你，让他知道你来找我，你这不是找死吗？” “如果他真的介意那就好了。”陆宇阳现在宁愿苏尘像以前一样，看着自己、过问自己的行踪，因为自己提到白桦而露出难过而隐忍的表情。 第86章 “那就试试看啊。”白桦很有献身精神的鼓励，“我都不介意做炮灰了。” “不会弄巧成拙么？”陆宇阳有些犹豫，“如果被他误会我还对你有想法……”那不是便宜关新了？ “如果他真的误会、很介意，那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么。”白桦最见不得陆宇阳这举棋不定的态度，“你再这样下去，能把人追到就见鬼了。” 被白桦一说，陆宇阳真急了，本来就是自己的原因把人给弄丢了，这会如果再不努力的话，说不定真要后悔一辈子了，那就找个机会试试看吧。 期待的机会很快来了，陆宇阳暗喜，简直是天都在帮忙，真是好兆头。 “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一大早，小怡就哀怨的在陆宇阳耳边叹气，“我都跟老公约好了去逛街的，为什么其他部门不需要加班呢，我们销售部也不是都要加班。” “今天的事情不多，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你还是可以去逛街的，就是晚饭要变成宵夜了。”陆宇阳笑着安慰自家小秘书，心里也在盘算下班前怎么跟苏尘说。 按照惯例，下班前苏尘都会出来跟要加班的同事打招呼，然后请大家吃晚饭，今天也不例外。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苏尘出来了，一看到他出现，陆宇阳立刻拿起手机，等到苏尘走到面前的时候只听到他在说：“喂，白桦……你有事我一定要来的，放心，我没事……”挂了电话，陆宇阳一脸为难的对苏尘说：“苏总，我今天能不能请个假，晚上我有事，加班如果任务不急的话我明天晚上再加，如果实在很急我明天早点来……”陆宇阳确定自己刚才的声音不高，但苏尘一定听到了。 “哦，不用请假了，我来就是通知大家今天的加班取消了。”苏尘很奇怪，陆宇阳不是要去见白桦么？怎么不用加班反而一副苦脸？ “怎么取消了？” “我晚上临时有事，总不能让大家留在公司加班我一个人走掉吧，反正不着急，明天再加也是一样的。” “好，我知道了。”陆宇阳点点头，反正加不加班都无所谓，重点是找了个机会让苏尘知道自己跟白桦有约，“那我今天早点走可以吗？白桦有事。” 听到白桦的名字，苏尘愣了一下，抬手看看时间，点点头：“事情都做完了你就先走吧。”这头话刚说完，那头电话响了，苏尘看了一下手机，接起来：“我还有半个小时……你已经到了？……不用，等下我自己下去。” “可是我已经上来了。”这句话，陆宇阳倒是听到了，因为说话的人就出现在自己身后。 “不是让你在下面等的吗？”看到关新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苏尘闷着声问。 “车里太闷了，不用管我，我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关新笑着回答。 “去我办公室吧。”苏尘没办法，带着关新回办公室。 陆宇阳站在原地，看着关新跟着苏尘进了办公室，关门前，还很得意的冲自己摆摆手。苏尘根本不在意自己去见白桦，苏尘为了关新取消了加班。这两件事哪一件单独拿出来都够让人闹心的了，更何况是同时发生？原本想要让苏尘吃醋，结果把自己弄得满肚子酸水。望着苏尘紧闭着门的办公室，陆宇阳很想冲进去直接跟关新打一架。放着自己的公司不管，这么隔三差五的跑来别人的地盘算什么？很招人烦不知道吗？ 下班前的半小时效率都很低，加上原本需要加班的任务取消了，又来了个这几天出镜率很高的宇天老总，嘉恒上下年轻而八卦的心又开始骚动了。 “为什么一开始通知要加班，突然又说不加了？苏总从来没有这么说话不算话过吧？” “不让你加班还这么多话？” “这是两回事啊，我觉得跟关总有关，你看，下班前半个小时出现，一看就不是为了公事。” “那是什么？私事？” “肯定是！你看苏总那个眼神，多娇嗔啊。” “嗯，我觉得也是！这就是典型的从此君王不早朝嘛……” 这些话听在陆宇阳耳中，字字句句都像尖锐的细针戳在心上，跟苏尘在一起的时候怕被同事看出端倪，一丝一毫的亲昵都不愿流露，也警告苏尘不许做任何超出同事关系的举动，公司上下倒是真的一句流言都没有。现在，陆宇阳想要听听别人说几句苏尘和自己的流言八卦都成了奢望。 关新很老实，进了办公室就坐在沙发上装空气，莫青下午在宇天，整个办公室只有两个人，看他没什么动静，苏尘也乐得清静，收拾资料和文件，把一天的工作扫清。看着苏尘把不同的文件分门别类放好，又把办公桌上上下下整理了一遍，关新突然笑了，小尘有轻微的洁癖和整理癖，不严重，是刚刚好的程度。上学的时候是整理书包和课桌，之后就是整理房间和办公室了。 “你笑什么？”整理好东西准备下班的苏尘一抬头就看到关新正笑得开心，也没过脑子，脱口问出来。 “笑你收拾东西还是这么有条理，真贤惠。”这句话就近乎调戏了，回来这么久，关新第一次这样跟苏尘说话，大概是因为上次吻都吻过了，说两句亲昵的话也就没什么了。 “会做饭才是真贤惠。”苏尘脑子一抽，龇牙咧嘴的回了一句，看到关新微微抽搐的嘴角，颇有些得意。 “好吧，那今天就这么决定了。”关新想了想，突然被苏尘点醒了，外面的东西再好吃，怎么比得上自己做有心意呢？况且今天要说的话很重要，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什么地方就算了。嗯，如果在家里吃的话，还可以做很多事。 “什么？” “没事，你好了么？” “嗯。”莫名的，苏尘有一种要被怎样的感觉。真奇怪，只是去跟关新吃个饭而已。 第87章 既然是跟关新一起去吃饭，苏尘就不可能自己开车了，跟秦沐说了一声，直接跟关新下楼。这个情况让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八卦爱好者们更加兴奋，没了约束的女孩子们恣意交换着自家BOSS和宇天老总关系的猜测。快下班了，冲着陆宇阳平时的随和，更有胆子大的女孩跑到他身边打听：“陆经理，跟宇天的合作你不是一直在跟吗？咱们BOSS什么时候跟人家关总那么熟了？上次BOSS不舒服关总就跟装了雷达一样直接就冲过来了，今天BOSS跟人家去吃饭肯定是临时约的，连安排好的加班都不加了，两个人肯定有点什么吧。” “他们的事我怎么会知道。”陆宇阳正憋着气，正好有人送上门当出气筒，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直接把人家小姑娘冲得直哆嗦。 “陆经理你怎么了？”虽然陆宇阳的态度不好，但大家也都看出来，这是因为他心情不好。这很奇怪，今天一天都很正常，就快下班这会突然就变天了，难道……“你是不是暗恋我们BOSS？” 陆宇阳没说话，只是狠狠瞪了一眼正在脑补的小姑娘。本来这姑娘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见多了各种世面的姑娘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敢情刚才那无名邪火其实是妒火中烧啊。深知被抢了心上人的男人不能惹，小姑娘很识相的安慰：“其实陆经理你的条件也很好啦，也不是没希望的。而且你跟BOSS天天都能见到，想做点什么也很方便，要对自己有信心啊。”这段话，前几天安慰一个闺蜜的时候刚说过，所以说起来特别顺溜——那个闺蜜暗恋的男神刚刚宣布他的女神答应跟在一起试试看了。 “嗯，下班了，你还不走？”听了小姑娘的话，陆宇阳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她说的对，苏尘又没有跟关新结婚，只是一起去吃个饭而已，自己怎么能这么自暴自弃斗志全无？敌人越是强大，自己越是应该迎难而上，打败强敌才对。 可是，现在苏尘不在身边，光有信心有什么用？这个时间，他们已经离开快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苏尘被关新带到哪里去了，他们吃哪家餐厅的东西？吃完饭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安排？光是想着这些问题，陆宇阳就满心的烦躁不安，恨不能在苏尘身上装个跟踪器。突然有些理解那两年里自己晚归时苏尘的反应了，心上人跟别人出去，不管是做什么，自己被隔绝在外，怎么想都觉得充满了危险，好像随时会被别人抢走了心头的宝贝。这种不安，轻易就能扰得人坐立不安，根本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 “这是去哪？”关新的车一路开进居民区，苏尘有些奇怪，这是准备去吃私房菜？ “我家。”关新笑着侧过头，言简意赅的回答。 “……”不用多说了，苏尘明白，这是关大少爷准备自己做饭坐实“贤惠”之名的节奏了。 车子很快拐进一个闹中取静的小区，绿化环境很好，刚到下班时间，小区的广场上三三两两有些老人带着小朋友玩耍。 “这是一个比较新的小区，入住率挺高的，邻居都很友善。”看到苏尘放松的表情，关新边放慢了车速边小声介绍，“家里还有昨天炖的鱼汤，做个排骨、一个虾，在炒两个蔬菜，怎么样？” 这样的问话带着说不出的亲密感觉，好像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现在只是一起下班回家，自然而然的商量着晚上吃什么，苏尘点点头：“好。” “看看，喜欢吗？”进了门，关新直接把人带到阳光房，透明的玻璃房间给人开阔明亮的感觉，窗外的夕阳给一室花草染上了淡淡的金色。这是苏尘喜欢的有热闹人群有阳光房的房子。 “花太丑了，你是养花还是养野草。”苏尘撇撇嘴，指着花盆里长得比花还旺盛的杂草。 “它们在等待你的解救。”关新笑着在苏尘唇上亲了一下，“等一会就有的吃了。”这种程度的吃豆腐占便宜对关新来说简直就是驾轻就熟，虽然很久没有练习过了，但这个好像也不需要复习，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了。 苏尘愣了三秒钟，然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想做点反应，却发现肇事者已经在厨房忙乎开了。对关新厨艺的了解，仅限于那次生日的阳春面，那时说要一个星期学一道菜一年之后做满汉全席的人，没等到兑现诺言就已经远走了。 虽然跟莫青说好了一人做一天的饭，但莫青已经被谢默拐回家做三少奶奶了，这做饭的事自然没有了下文。没有了练习改进的机会，苏尘现在的厨艺还停留在把饭做熟以及把菜烧出味道来的阶段，好吃什么的是完全不能指望的。所以，看到关新挺着一米八的个子在厨房里娴熟的摆弄着各种器具食材，不管做的好不好吃，那架势首先就hold住了，苏尘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太弱了。 关新做的菜很家常，甚至没有因为苏尘的到来特地做汤，只是把前一天炖的鱼汤热了热就端上了桌。苏尘看了一眼桌上，四菜一汤有模有样的在餐桌上摆出一个讨喜的圆圈，荤素搭配，简单又营养，典型的居家菜式。四个菜里有三个是自己爱吃的，另外一个清炒苦瓜是苏尘最讨厌的菜——没有之一。 “天热了，吃点苦瓜对身体好。”看出苏尘的不满，关新循循善诱，“我放了一点糖，没那么苦。” “不要。”知道我讨厌苦瓜还让我吃？苏尘狠狠瞪了关新一眼，埋头吃另外三样。 “再闹别扭我就喂你吃了。”苏尘不算很挑食，但遇上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那是绝对的立场坚定坚决不碰。对此，关新也有办法——直接喂食，当然恋人之间的喂食方式跟妈妈喂小朋友是不可能一样的。这招用来对付犯别扭的苏尘非常有效，有时候苏尘甚至会故意不吃某些东西，有人喂多省事。当然，这些都是六年前的老黄历了，放到今天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第88章 苏尘愣了一下，然后乖乖动筷子夹了一口苦瓜塞到嘴里，嚼也不嚼，直接吞了下去。关新好笑的看着苏尘极其灵巧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中途动作连停顿都没有一下，简直就是一气呵成：“这是无声的抗议？” “吃都吃了，你怎么还那么多废话？”苏尘抬头，恶狠狠的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大嚼特嚼。 “吃一口有什么用，要多吃点才能有效果。”关新笑眯眯的夹了苦瓜淡定的开吃，“这个真的是好东西。” “西兰花你也说是好东西，反正只要我不爱吃的都是好东西。”苏尘不满的抱怨，每次被人循循善诱的逼着吃不喜欢的东西真的很痛苦啊。 “谁让你爱挑食呢？”关新说着，不动声色的又夹了一块苦瓜放进苏尘的碗里。 “我挑食？”苏尘不乐意了，“谁还没有个几样不爱吃的东西？不然明天我请你吃芹菜，我做得可好吃了。” “……”一想到芹菜的味道，关新不说话了，闷着头开始吃饭。 “芹菜是好东西啊，就这么说定了！”终于扳回一城的苏尘心满意足的开始吃饭，苦瓜什么的，就交给不爱吃芹菜的人解决吧。 吃完饭，苏尘很自觉地洗碗收拾桌子，关新也不跟他客气，说实话，这种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的感觉哪怕只是一天，也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自我陶醉。一个人在S市这么多年，虽然身边有个秦沐，但却是个不会做事的孩子，苏尘做家务的能力自然不差。利落的洗好碗，又顺手把刚才关新做饭时弄乱的厨房给收拾干净了。出来的时候，关新已经切好了水果。 “这个葡萄味道很不错，尝尝看。”关新指着果盘里晶莹剔透的葡萄推销道，“前天吃了一次觉得水分足口味也满好的，昨天就多买了一点。我已经用消毒水洗过了，皮可以直接进嘴。”苏尘吃葡萄喜欢直接把整颗果实塞进嘴里，吃好了连皮带核一起吐出来。因为这个习惯，每次吃葡萄都是自己洗，洗的很干净了才敢直接进嘴。 “谢谢。”苏尘也没客气，直接揪了一颗放进嘴里，甜中带着淡淡的酸味果香，水分充足，果然很好吃。按照苏尘的预想，关新这个时候应该开口说他想说的事情了，可是，这家伙只是坐在那里陪自己吃葡萄，完全没有想说什么的样子。这倒是让苏尘有些不满了：做了那么多事，“贿赂”了那么多人，到现在应该自己出场的时候怎么掉链子了？是不准备解释些什么了？还是对自己有信心，觉得什么都不说，就可以搞定？关新你搞清楚啊，我这还没原谅你呢！苏尘一个人边啃葡萄边纠结，郁闷了半天也不见关新有什么动作，彻底火了，你不说是吧？那我走了。吃完葡萄去洗了个手，苏尘准备开口告辞了。 “小尘，有件事要跟你说。”关新憋了一晚上了，看到苏尘濒临暴走翻脸的边缘，时机到了，可以说了。 “说吧。”终于说了？我还以为你准备做烈士——打死不开口了呢。 “那个，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走，好不好？”关新软了声音，可怜兮兮的打预防针。 “你先说。”嗯，生气是肯定的，走，倒是可以听他说完再走。 “那个……”关新小心翼翼的开口，“我的车没油了，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 “！”酝酿了半天，纠结了半天，要说的竟然是这个？苏尘火了，“你能不能换点新招！” 那一年，两个人还是纯洁的男男关系，趁着周末家人出去旅游的机会，关新把苏尘带回家做功课，到了晚上苏尘要走的时候，关新同学很着急为难的说自己的自行车没气了。于是，那一晚，没了交通工具的苏尘只好住下来，不好意思睡人家家人的房间，只能跟粗心的家伙睡一张床。睡到半夜，两个人都有些不安分，磨磨蹭蹭间总是会自然的发生些什么。于是，到了第二天，纯洁的男男关系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是真的没油了。”关新苦着脸，非常抱歉的说。本来今天车子就是要加油的，不过就是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加油站恰好忘记了，没拐进去而已，“不信我带你去看油表。” “不用了。”那次自行车没气也是这么说的，自己还傻乎乎的真的跟着去看车胎，结果当然是没气的，这次苏尘也学聪明了，你说没油就没油，“我自己打车回去。” “这个时间外面很难打车的。” “那我走回去。” “我家门锁坏了，出不去了。” “跳楼总可以吧。”苏尘的脾气上来了，这个混蛋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该说的事情一个字不提，尽在这说些乱七八糟的。 “小尘乖，咱们不闹了哈。”关新一把将暴走中的人抱住，“你刚才都答应了不走的，不许反悔。”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反正没反对。”聪明人总是善于抓住对自己有利的点，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那就不用管它了，“我知道你在等我说一些事，你现在乖乖去洗澡，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我要是不去呢？”知道自己体力不如关新，苏尘干脆让他抱着，反正这个怀抱无比熟悉，也让人安心，何必像女人一样扭捏？ “那就只好让我来帮你洗了。”关新自己都认识到今天好像黑化得有点严重，没办法，以前都只是想想，还能保持克制冷静，可是现在小尘就在自己面前，在自己家里，不好好把握机会一解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真是对不起自己了。 “你是土匪吗？”这种架势除了土匪，苏尘想不出什么更合适贴切的形容了。 “是啊，所以我的压寨夫人现在是要乖乖自己去洗呢，还是想要土匪变身流氓帮你洗？” 第89章 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呢？苏尘黑着脸去关新的卧室翻了一套干净睡衣出来，直接钻进浴室洗澡。关新摸摸头，一脑门子的冷汗，真怕小尘一个生气翻脸走人，那就真是哭都来不及了。还好还好，小尘只是暴走，没有真的翻脸。炸毛的小尘好可爱，关新对着紧闭着的浴室门心心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板起了脸——都三十岁的男人了，还跟小女孩一样对着喜欢的人犯花痴，真的大丈夫？ 洗完澡的苏尘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出来了，关新很后悔，为什么要买这种两件套的睡衣？从上到下全都包得严严实实，除了脖子和手脚，什么都看不到。好吧，这个问题等洗完澡再说。 洗完出来，关新特地解开了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结果，出来却看到苏尘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翻看着杂志，对出浴美男没有一点反应。 “小尘~”关新委屈的坐到苏尘身边，小尘你怎么能这样无视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大美男呢？ “说吧。”苏尘放下杂志，侧过脸盯着关新。 “你想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我承认，当年是我不够成熟，以为自己可以承担起两个人的未来，也相信我们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的。”关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当时的激情澎湃到现在都只剩下言语的苍白无力，“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苏尘平静的看着关新，不说话也没有表情，这让关新心慌，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正在纠结间，苏尘开口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时我答应了你哥，就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说话算话。”关新握住苏尘放在膝盖上的手，这双手牵住了就真的一辈子不想放开了。 “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苏尘挣开，哑着嗓子问，“我哥把我当易碎品也就算了，你呢？也跟他一样吗？我就不配跟你一样承担两个人的未来和责任？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伟大？忍辱负重？” “不是的！”不顾苏尘的抗拒，关新不屈不挠的重新握住他的手，“我爱你，当然也尊重你，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弱势的一方。当年我确实太鲁莽了，不该那么自以为是被你哥一激就那么草率的答应了他的条件。” “是，你是一时冲动答应了他，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被留在原地，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那种被最爱的人抛弃的感觉你有没有尝过？抱着希望一点点绝望，你试过吗？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国外很辛苦，可是你还有盼头、有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呢？” “对不起小尘，对不起对不起……”不管之前别人转述了多少，真实的听到苏尘自己说出这些，还是让关新心疼自责得无以复加，“我错了，真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多怕自己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麻木冷血的人，可是又无法控制的慢慢滑向那个深渊。所以，当一根救命稻草出现的时候，我义无返顾的投入了全部的感情和心力……” “不要说了！”关于陆宇阳的事，关新已经听莫青说得很详细了，也知道那段感情给苏尘带来多大的打击和伤害，不想再让他自己揭开伤疤，那样不止苏尘难受，自己也会跟着难过，“我都知道了。” “如果你没有把我一个人扔下……”这种可能性跟陆宇阳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再难过再失落苏尘都从没想过，因为根本没有意义，关新离开了，丢下自己一个人，还去对已经消失的人做假设有什么用呢？但是，现在他回来了，关于他的一些假设就可以去想了。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有人疼的人更爱哭的原因吧。 “小尘对不起对不起……刚听到莫青跟我说那些事的时候，我恨陆宇阳，恨他为什么那样对你。”关新想抱抱苏尘，却又有些退缩，虽然把人留下来了，但总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怕会彻底失去挚爱，“后来，我发现自己才是最可恨的，如果我没有离开，你根本不会对别人动心，更不会受到那样的对待。” 苏尘一直平静的脸上现出些裂痕，被关新握在手心的手动了动：“我不会原谅你的。” “嗯，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的原谅。”关新认真的点头，“只要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哪怕抹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也可以。” “以前的事都不算了？”苏尘盯着关新的眼睛，问的很干脆，“好的坏的都抹掉？” “其实……留点好的行么？小尘你不会真的弄了忘情水准备喝吧。”关新苦着脸，真怕苏尘突然掏出忘情水绝情丹之类的东西一口吞下去，那就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原本严肃认真的谈话，被关新这么一搅合，气氛全没了。苏尘想了想，觉得这很不科学，关新不是这么二的人，该不会……？“你跟莫青学坏了。” “不对么？他说只要把你逗笑了就没什么问题了。”为了追回苏尘，关新做足了功课。 “我是说莫青那家伙跟谢默在一起之后就越来越二了，别他说什么你就学什么，他们那个路线不适合你。”苏尘头疼，关新这傻子，真是好骗。莫青也是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明知道关新是自己的人，还这么捉弄他。 “哦，小尘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我不理他了。”关新赶紧抓紧机会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不理他？你想让我以后被他说有了老婆忘了朋友吗？” “有了……”关新暗自把苏尘的话咀嚼一遍，突然福如心至，“小尘你愿意接收我了？” “留校察看。”这段时间，苏尘想明白了很多事，对关新的怨也好恨也好，全都是因为自己还爱他，对他有期待。而关新当年做的事虽然可恨，但毕竟是因为爱，而且他那六年能守身如玉（？）也真是难为他了。回来之后做的一切很温和却都切中要害，用足了心思和诚意。要是因为那一点年轻事做的错误决定就断送了两个人可能幸福的未来，那就真的太矫情了。如果能从一个错误中吸取教训，那比一百个承诺都有用。 “那今晚……” 第90章 重获新生的关新兴奋不已，一兴奋肾上腺素就分泌旺盛，激素一旺盛，就容易有些想法。 “不许碰我！”苏尘这头还没说完，关新就扑了过来，上次在办公室偷香根本不过瘾，现在终于有机会，不亲个够本真是对不起这六年辛苦的左右手。 狂风暴雨般的袭击弄得苏尘措手不及，只能双手撑在沙发上勉强保持平衡。关新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苏尘也习惯了他的温柔相待，一下子开启恶霸模式，苏尘根本招架不住，嘴唇上传来刺痛的感觉，不用看也知道被咬破了皮。苏尘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关新依依不舍的离开，看到苏尘被自己咬破的嘴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口重了：“小尘对不起，我没轻没重的，疼不疼？” “你是属狗的吗！”虽然并不怎么疼，苏尘还是冲着关新一通火。 “不是，就是很久没吃了，有点着急。”关新笑着凑过去，轻轻舔过破了皮的地方，愈加温柔的亲吻起来。六年来，关新一直惦记着苏尘，根本没有过跟别人接吻的经历。苏尘虽然跟陆宇阳在一起两年，但即使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亲吻这种代表亲昵和喜爱的动作却是少之又少。两个人半斤八两的，接吻的技术都是从对方那里得到练习。关新的吻让苏尘熟悉又悸动，不自觉的配合着、顺从着，任由这个男人侵入每一寸领地，占领每一分柔软。 忘情的亲吻让苏尘没注意自己什么时候被关新抱到了卧室的床上，头脑似乎完全罢工，只听到关新哑着嗓子问：“可以吗？” “不可以！”都这个时候了，还假装什么民主？苏尘扭过头，不理他。 关新简直有些喜出望外，今天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把苏尘留下，跟他好好说几句话，没想到，竟然KO掉陆宇阳重新赢回男友的身份。接下来，亲了，抱了，现在还得到默许可以更进一步。以后买彩票一定都不会中奖了——哪怕小奖也不会了，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大概已经用尽了这一辈子所有的运气了。 好运的关新当然不会放弃难得的机会，抱着苏尘温柔的做足了前戏，最后只完整的做了一次。因为关新的小心翼翼，苏尘并没有太难受的感觉，结束之后还有力气自己去浴室重新洗个澡。关新洗完出来，苏尘已经歪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了。 “小尘？睡着了吗？”轻轻躺在苏尘身边，把人抱在怀里，关新这才有了真实的安心感觉。 “嗯……”已经半梦半醒间的人含糊的应了一声。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虽然这样趁着人家要睡不睡的时候说这件事有点不厚道，关新还是觉得今晚的好运气一定要好好把握，错过时机以后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哦……”应完这一声，苏尘彻底陷入梦乡。 “好，就这么说定了。”今晚的运气果然好得不可思议，关新笑着亲了亲怀里的宝贝，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有填满怀抱的夜晚真的很安心，很甜蜜。 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关新专注的目光，让习惯了一个人睡的苏尘吓了一跳，反应了五秒钟，才想起为什么自己一睁眼会看到关新。 “早，小尘。”关新用恋人之间最甜蜜的早安吻表达着醒来就能看到最爱的人的喜悦。 “早。”苏尘在被子里微微动了动腰，发现并没有什么不舒服，于是坐起来准备下床。 “你的衣服在阳台，昨天你第一次洗澡的时候我帮你洗好晾起来了，这会应该干了，你再睡一会，我帮你去拿。早餐好了我叫你。”关新说完，径自下床，帮苏尘把被子盖好之后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去。 这就在一起了？苏尘懒洋洋的趴在床上，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昨天晚上怎么就脑抽了留下来了呢？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了呢？更过分的是，怎么就这么跟他……一定是被下了迷魂汤了，一定是的！苏尘自暴自弃的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管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随他去吧。 “小尘，起来了，早餐好了，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起来。”一进门，果然看到苏尘在睡回笼觉，关新无奈的摇摇头，苏尘不赖床，但对回笼觉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早上如果一觉醒来就起床那没问题，一旦让他睡回笼觉，那十次有九次是要迟到的。 “……”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关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尘，快起来了！”关新有点后悔了，刚才让他再睡一会根本就是个在溺爱之下做出的错误决定。 “……” “苏尘！再不起来我掀被子了！”这句话说出来关新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威胁力，初夏时节就算掀了被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要吵。”还好，这回总算有点回音了，可说完之后还是照睡不误。 经验丰富的关新当然不会就此束手无策，坐到床边开始帮苏尘脱睡衣、穿衣服，结束之后抱着人去浴室，让还迷糊着的人靠着自己，手把手的拿着牙刷开始刷牙……环节进行到洗脸的时候，苏尘已经可以自理了，关新这才转身去厨房把早餐装盘上桌。 “咦？”看到盘子里烤的恰到好处的面包，苏尘惊叹了一声，“你竟然没有把面包烤焦？” “人总是会进步的嘛。”关新给把热好的牛奶倒好，有点小得意，“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你吃烤焦的面包吧。” “也不知道是谁，用机器都烤不好。”关新刚学做饭的时候，其它都很顺手，只有烤面包这一项，哪怕用烤面包机设定好了所有程序，都会莫名其妙的把面包烤糊。为了鼓励他，苏尘没少吃焦炭一样的面包。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早就不会了。”说话间关新已经抹好了一片吐司递给苏尘，“这次绝对不是焦的。” 吃着金黄焦香的吐司，想着昨晚口味很不错的晚餐，苏尘觉得自己家这个真是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就是居家旅行的必须装备。 第91章 “对了，牟宇是不是在追莫青？”早餐时间，不怪关总也有偶尔燃烧的八卦之魂，实在自家助理这段时间一直不正常，只要莫青一出现，牟宇整个人都不对了。 “婚都离了，阿青也有归宿了，他怎么还不死心？”一听到牟宇的名字，苏尘整个人都进入护犊状态。 “离婚？”关新感觉自己的脑回路不够用了，完全听不明白苏尘的话了。 “你走的时候他还是阿青的男友，后来变丈夫了，再后来犯贱出轨就变前夫了。”一句话概括了十几年的事。 “他就是莫青那个爱惹事的男友？”关新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自己的助理竟然跟莫青是那样的关系？ “对。”搞了半天一群人搅和在一起都不知道谁是谁？苏尘也凌乱了。 “那现在莫青到底……” “跟谢默在一起，也不可能再跟牟宇有什么了。” “哦，我看牟宇也挺可怜的，整天恍恍惚惚的，莫青不在的时候失魂落魄，莫青来的时候手忙脚乱，再这样下去很多事情我都不敢交给他做了。”说起牟宇，关新很感慨，当年就知道莫青有个过分活跃的男友，因为不是一路人，也没见过，真没想到现在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他可怜？他出轨找小三死活要跟阿青离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可怜？” “那个……我不是不知道吗……”关新小声提醒苏尘自己是不知情人士。 “哦，对，那个时候你不在。”苏尘反应过来，“总之不要给他任何接近阿青的机会，听到没有？” “知道了，你放心。”对于妻奴来说，是没有是非对错的，只有听老婆话这一条原则。 吃好了饭，苏尘收拾了碗筷，然后跟关新一起出门。早高峰时间路上并不好走，关新要先把苏尘送去嘉恒，自己再回公司，已经做好了迟到的心理准备，可是看今天的路况，苏尘能不能准时到公司都是个问题。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关新没办法，苏尘也没脾气，反正堵车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两个人就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聊天。 好不容易把车开到嘉恒楼下，已经迟了半个小时了，好在苏尘是自己的老板，就算迟到了也没人查岗。临下车的时候，关新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就着脖子啃了一口，自己的人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宣示主权，省得有些讨厌的人整天抱着幻想围着人转。 “你幼不幼稚？”关新的小心思苏尘怎么会猜不出，但是这种行为真的跟一个30岁的男人不搭。 “再说我就送你上楼。”反正都迟到了，跟情敌示威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快走吧，话那么多。”苏尘无奈了，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小尘！” “又怎么了？”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关新一脸受伤的表情，让苏尘陷入认真的自我反省中，到底忘记什么了？很重要？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呢？”边说边把苏尘拉回车里，凑过去亲了一下才放开，“以后不能忘了。” “……”关新其实你是从十八岁穿越来的吧，苏尘已经懒得当面吐槽了。 一看到苏尘出现在门口，正在秦沐位子上摸鱼的莫青响亮的吹了声口哨：“苏总今天迟到了，按制度应该怎么处罚？” 看上去BOSS今天心情不错，加上莫青的推波助澜，一层楼的人都开始起哄。更有眼尖的八卦人士发现了苏尘没换衣服，这下子“后宫误国”的说法都跑出来了。 “明天全体推迟半个小时上班。”苏尘咬牙，都是关新害的，磨磨蹭蹭腻腻歪歪。 “耶！老板娘万岁！” “BOSS以后尽管跟老板娘甜甜蜜蜜，不用按时上班哈！” 巨大的欢呼声听得苏尘脑仁疼，一大早就对着心智不正常的关新，来公司又遇上精神不正常的下属，作为正常人，压力真的很大。 “小沐说你昨晚没回家？”一进办公室，莫青关切的问，“跟关新在一起？”一大早就看到陆宇阳黑着脸坐在位子上，苏尘进来之后脸色更是黑得能滴出水来。不用问，苏尘昨天肯定不是跟他在一起。 “嗯。” “原谅他了？”莫青不太能想得通，苏尘脾气犟得很，怎么这么快就放关新过关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一次全问了吧。”以苏尘对莫青的了解，不把他所有的疑惑解答清楚了，他是不会安心的。 “睡一起了？”是你叫我问的，那我就真问了。 “……” “真的睡了？”莫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都不矜持一下？” “又不是十八岁的少女，想就睡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了？” “小尘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奔放了？”莫青都被小伙伴给惊呆了，这节奏根本就跟不上了好吗。 “他是关新，不是随便什么人。”彼此是那么熟悉和亲近，除了那欠考虑的决定和六年的空白，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障碍，在一起哪怕做最亲密的事也是那么自然。 “这倒是……”莫青点头，看来关新这次是苦尽甘来了，可是，苏尘这边还有问题啊，“那，外面那个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了？” “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到他比铁锅还黑的脸。” “你说人怎么这么贱呢？”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幕墙看向外面，苏尘感慨，“那个时候，我每天就在这里看他，总担心一个不留神他就跟白桦联系，他跟别人出去我也总是担惊受怕，就怕他回来说分手。后来，对他的无视我都麻木了，只要他不提白桦、不去见他，我就能继续过下去。现在，换他了，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甚至连报复的快感都没有。” “你会难过、忍让是因为那个时候对他有感情，现在没有感觉，是因为感情被消磨光了。”莫青知道，这些话苏尘肯定明白，现在只不过是需要一个人帮他说出来让他确定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对关新那么深的感情都能放得下去爱别人，对陆宇阳那么多的付出都可以全部收回看着他碰壁。”苏尘苦笑了一下，“我真不专一。” “专一过头就是死心眼了。”莫青摇头，“有些人值得，有些人不值得，看清楚了再专也不迟。” 第92章 “关新说牟宇对你还没死心？” “卖房子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房子卖掉了，我们最后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莫青很坦然，“现在他对我来说真的就是陌生人了。” “他没骚扰你吧？”苏尘很担心，牟宇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乖孩子，把他逼急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默现在每天都来接送，就差到宇天做免费劳动力了，他就是想骚扰也找不到机会。”谢默的紧张让莫青有些好笑，却也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重视。 “他们没打起来？”苏尘挺好奇，情敌相见不是应该分外眼红吗？ “关新见到陆宇阳是不是会打起来？” “应该不会吧……”顶多就是做些幼稚的事情挑衅示威而已。 “那你怎么就觉得他们两个会打起来？”莫青无语，凭什么喜欢自己的就是喜欢打架的野蛮人啊。 “牟宇就是个好斗分子，现在又被抢了人，情绪肯定不怎么稳定，你跟谢默还是小心点好，别被个发疯的神经病伤到。”苏尘怎么想都觉得牟宇很危险，再加上关新的描述，更觉得这是一个定时炸弹。 “嗯，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出去找小沐拿文件了，对了，明天推迟半个小时上班是真的吧？” “是真的。”苏尘决定，要跟关新索赔，这损失太大了。 聊完了私事，苏尘开始一天的工作，跟宇天的合作已经上了轨道，莫青每天去宇天事情不是很多。苏尘考虑，是不是可以让莫青减少点去那边的时间，跟牟宇少点接触也好让他少点念想。 中午谢默照例还嘉恒接莫青，苏尘不满的对谢三少表示，因为谢默的粘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莫青“约会”了，这是对两个人感情极大的破坏。小师弟立刻表示这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师兄需要，今天就忍痛割爱让三少奶奶跟师兄去“约会”。苏尘表示小师弟真是孺子可教。 难得有机会跟莫青一起吃饭，苏尘一早就把车开到宇天楼下等人下班。 显然，苏尘同学忘了宇天是谁的地盘，没等到莫青，倒是先把关新等来了：“小尘，怎么能让你来接我呢？这种活应该留给我啊。” “……”苏尘暗自懊恼，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是来接阿青的。” “不是接我的？”关新满脸的失落，“那我走了。” “今天跟阿青约好了，明天来接你。”这种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的表情是苏尘最招架不住的，软着声音安慰。 “那好吧，不要忘记了。”今天不行有明天，关新觉得自己还是赚到了，幸好今天按时下班，捡到个约会机会。 “回去的时候小心开车。” “你跟莫青别玩得太晚了，到家了给我电话。” “嗯。” 这样温和平淡的相处对苏尘来说熟悉又陌生，游荡了太久的感情终于找到了停靠点，让人从心底生出丝丝点点的感动和安心。 “关总，不好意思哈，今晚小尘是我的。”关新一下班就出门了，莫青就猜到他肯定会在门口遇到苏尘，算准了时间下来，这会正赶上可以炫耀一下苏尘当晚的所有权。 “没关系，你们玩开心点，小尘开车，就别让他喝酒了。”关新笑笑，跟莫青打了个招呼就很爽快的放人了。 “竟然没有要跟着去，他真的是关新吗？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当年的关新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苏尘跟朋友出去玩关大管家婆不把时间地点人物问个清楚是不会放人的，如果只有莫青跟苏尘两个人，那关先生不管怎么样也会磨着一起跟去——关先生的理论：孤男寡男的在一起太危险，万一发生点什么，小尘肯定是会负责到底的，到时候自己不就悲剧了？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十几年如一日的长不大？”一上车，莫青就靠在椅背上不动了，苏尘无奈，“你坐谢默的车他都不提醒你系安全带？” “提醒，不过我天天忘，到最后他都懒得开口了。”莫青边说边自己系上安全带。 “去醉龙阁？” “行啊，我都行。”不过，一想到天天在外面吃饭，莫青就觉得很绝望，“改天我得让关新教我做做饭，天天在外面吃真是吃不消。” “谢默不是会做饭吗？” “他跟我一样，会做的概念也就是把饭菜烧熟了，能不能吃完全要看运气。”莫青很悲伤，两个做饭无能的人凑一块，到现在还没被饿死，真是要感谢上苍了，“唯一能改善伙食的机会就是去主宅吃饭，吃完顺便还带一点回来。” 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辆，苏尘深深怀疑，对这么光明正大蹭吃蹭喝的儿子媳妇，谢家都没有意见吗？陷入纠结中的苏尘不知道，受到三少爷熏陶的三少奶奶在谢家那叫一个吃得开，每个周末都能接到家里不同的人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虽然每天都能见面，苏尘跟莫青倒是真有好些日子没好好在一起聊天，找到预定的位子，两个人各自点了自己爱吃的，边聊边等。 “咦？”正聊着，莫青轻声惊了一下。 “怎么了？” “好像看到前小三了。”莫青不是很确定，毕竟刚才看到的那个很像程非的人是被一个男人搂着的，虽然现在这个群体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受歧视了，但两个人男人这样走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有点刺眼，况且，能在公众场合下做出这般姿态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正当的恋人关系。 “嗯？”苏尘这倒是来了兴趣，对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前小三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牟宇迷得五迷三道的。 “不是很确定。”莫青摇摇头，准备收回视线，反正现在跟牟宇都没有关系了，更何况是程非？ “是那个胖子？”顺着莫青的视线看过去，苏尘小心的猜测，牟宇的眼光这么差？中年胖男人都要？ “怀里那个。” “操！”一向淡定的苏尘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第93章 “你也太激动了吧，难道你跟他也有点关系？不会吧，我一定要告诉关新！” “我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太超出想象了。”在苏尘的想象中，能让牟宇那么死心塌地变心的人，不管外貌气质还是能力智商至少都应该跟莫青在一个水平线上，结果，竟然是这么个被男人搂着的货色？ “他原来好像不是这样，后来做了件很蠢的事，被谢默治了一次，不知道现在的状况算不算那件事的后遗症。”之前的谈话让莫青认识到程非是个多有野心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到了不择手段不顾脸面的地步，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这么作践自己去换取名利，“别人的事就不要管了。” 莫青看到程非的时候，程非也看到了莫青，同时也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苏尘。苏尘的长相气质在正常人中算亮眼了，用大众标准衡量，也算个及格的高富帅。程非搞不懂，莫青有什么好的，先是勾得谢默死心塌地，又让牟宇浪子回头，现在又跟这么一个男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莫青到底是被什么妖孽上了身，有这么大的魔力？再想想自己，程非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身边的男人感觉到异常，笑着问：“宝贝儿，怎么了？” “没事。”程非仰起脸，露出一个笑容。 “我也说嘛，有钱赚怎么还会不开心。”男人心情颇好的捏了捏程非的脸。 程非低着头，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自从上次得罪了谢默，谣言在公司传开之后，上司就把一个喜欢男色的客户交给程非，紧接着，牟宇就提出了分手。原本还在犹豫的程非好像一下子没了顾忌，只用了一个星期就搞定了那笔单子，之后升职加薪一路顺遂。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现在，程非已经成为行业圈里有名的人物了——对自己够狠。程非也想得开，女人都能豁得出去，自己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纠结的？程非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过下去了，可是，一遇到莫青，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那个没什么出色的人、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的喜欢？程非想起了牟宇，这辈子最安定放松的一段日子都是跟他一起度过的。因为一出生就失去了幸福的资格，所以程非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用尽心机和手段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也是一次次的争取与得到之间明明白白的等价交换，消磨了善良和羞耻心。牟宇……还能挽回吗？ 今天陪的这个客人已经盯了半个月了，应该很快就能拿下，这大概是程非当下最值得期待的事了。可是，这种期待的背后，隐藏着更多的悲哀，自己的人生就只剩下这些了吗？不停的出卖自己，换取无底洞似的名利，真的有那么开心吗？程非有些迷茫，一直在拼命追求的东西真的被握在手中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兴奋？除了空虚就是冰冷，好像死在今天和死在几十年之后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有多久没有像莫青那样跟别人在一起吃饭聊天然后开怀大笑了？不管那个在一起的人是谁，相互的陪伴都是让人温暖充盈的。突然之间，程非羡慕起莫青来。那个曾经用生命祈求爱人回头的人，如今有了值得自己羡慕甚至嫉妒的一切，他的生活想必是很精彩的，不会像自己这样像个游魂一样过着每一天。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程非阴沉了一晚的心情愈发难受起来。那个男人的欲望很强，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应付得来的，一整晚的折腾让人从里到外都渗透出弄弄的厌烦情绪，这样的日子真的受够了。躺在空荡荡的双人床上，程非开始想念那个曾经在身边给过自己温暖的人。原来，心还没有完全冷却，感情也还没有完全荒芜。明天，去宇天找他吧，虽然已经分手了，但几年的情分总还在，而且现在莫青已经有了别人，牟宇也会重新考虑吧。 一下班就在公司门口看到程非，牟宇有些意外，程非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自己主动，接人下班的事情少之又少——分手之后才慢慢了解到，那仅有的几次也不过是他约客户吃饭不果而找自己替补而已。 出来的时候程非已经注意到了，牟宇再想装作没看到人实在有些假。因为程非对莫青做的那些事，牟宇自认做不到分手后还做朋友，但把对方当做陌生人却也不可能。 “刚下班？”说出这句话，程非自己都觉得很傻，像个中学生一样的拙劣搭讪方式。 “嗯，你来这边办事？”牟宇被迫停下脚步，站在路边跟前情人对话，这种见面方式真是狗血到让人反感。 “晚上有空吗？找个地方一起吃饭？”这种话以前牟宇经常对程非说，当时的程非心里一边不屑着一边享受着。 “有事吗？”对程非，牟宇一直有怨恨，恨他隐瞒了莫青自杀的事，虽然清楚的知道在整件事中自己才是最该被唾弃的那个，但没办法不怪程非。失去莫青后，牟宇经常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程非那该多好，如果程非没有对自己那样暧昧不清，如果自己能够再坚定一点……很多的如果，最终却改变不了已经既定的事实。失去莫青，让牟宇的整个世界都黯淡了下来。 “我想跟你聊聊，不要说你有事，现在已经下班了，看样子你也没什么约会，就当陪老朋友吃顿饭，打发时间？” “去哪里？”想想这么早回去，也不过是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没有回家的期待和归属感，没有另一个人跟自己分享那个名为“家”的居所。也许程非说的对，就当打发寂寞的时间吧。 第94章 程非选的餐厅是上次约莫青见面的那家，店面赶紧，氛围安静，既不会太暧昧也不会太嘈杂，适合谈话聊天。 “最近过得怎么样？”程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真的像个老朋友一样问起牟宇的境况。 “还好。”牟宇没什么胃口，或者说对他来说，吃什么根本不重要，人不对，什么东西吃在嘴里都是味如嚼蜡。 “我昨天看到莫青了。”程非很清楚现在什么话题才能引起牟宇的注意，不出所料，听到莫青的名字，牟宇的眼睛亮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但程非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下文，“先吃点东西，他家的咖喱做得不错。” “谢谢。”程非的个性牟宇知道，如果自己不吃，他是绝对不会往下说的。草草的扒拉了两口桌上的食物，牟宇放下餐具，望着程非。 “我看到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程非说得很简单，顿了一下，怕牟宇弄错似的补充，“那个男人不是谢默。” “你想说什么？”牟宇的手抖了一下，带着些愠怒质问。 “他选择了别人，就算换再多的人，也不会回头找你了。” “那是我跟他的事。”程非的话狠狠刺激了牟宇，脸上的怒气已经隐藏不住也不想隐藏了。 “既然我们分手的理由已经不成立了，分手的决定是不是可以收回？”程非也不躲闪，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今天能跟你一起吃这顿饭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现在看到你只会感到恶心，恶心你更恶心我自己。不管他跟谁在一起，会不会再接受我，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别人、跟别人在一起，但跟你是没有可能的。”牟宇摇头，说得很坚决，不留一点余地。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程非不死心的追问，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牟宇都是个很适合的伴侣，不然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把他弄到手。就这么放掉实在太可惜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再努力争取一下。 “没有这个必要。”牟宇站起来，放了两张纸钞在桌上，“这顿我请，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程非想过牟宇的冷淡态度，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决的跟自己划清界限，一点余地都不留的彻底断绝关系。这个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男人，不带丝毫留恋的收回了全部。 走出餐厅，牟宇打了量出租直奔机场，周五的路况并不算好，一路走走停停，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那天心血来潮回N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到机场，回到家里却经历了那样的一幕。很巧合，买到的票跟那天是一个时间，坐在平稳飞行的飞机上，牟宇闭上眼睛养神。不再有期待，不再有妄想，刚才那么坚决的拒绝程非，是因为内心真的无法接受再面对那个人。突然间，也就明白了莫青的感受，或许不是不想接受自己，而是受过伤的心生理反应似的排斥某个人再进入。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对对方最狠的惩罚。 从莫青手里买回房子之后，牟宇就没有再回来过，如果不是今天见到程非，大概还要过很久都鼓不起勇气。依旧是那把钥匙，依旧是那把锁，牟宇站在门口，盯着手里扣在一起的两把钥匙，心里酸疼的不像话。 交付手续的那天，莫青把这间房子的钥匙连同一起买的钥匙扣一起递给牟宇，那个时候他说：“房子是你的了，钥匙我也不好留着，按惯例，新买了房子最好还是换个锁比较安全。” “你留着吧，以后回来也好有个落脚点。”牟宇不想就这样给彼此的感情画上一个无法更改的句点，哪怕莫青能留下那串钥匙，自己也好有个念想。 “不用了，我回来可以住家里，实在不行重新买房子也可以。而且，以后回来应该也不会是一个人，你也不希望自己家里住上那么多陌生人吧。”莫青笑笑，把钥匙放进装房产证的纸袋里一起递过去，“我先走了。” 钥匙上的小装饰是很简单的情侣图案，当年两个人一起出去旅行的时候随手买下的，这么多年莫青一直挂在家门钥匙上。离婚之后牟宇的家门钥匙就有意无意的被各种钥匙淹没了，相应的，钥匙扣也难见踪影。直到跟程非分手，从莫青手里买回这套房子，那已经磨损的不像话的钥匙扣才被重新发现。 用莫青的钥匙打开门，房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莫青临走的时候应该很细心的打扫过了，每个地方都像他还在家的时候一样，干净整齐。灯光下，两串钥匙交相辉映，成对的钥匙扣讨喜的依偎在一起，舍不得分开。牟宇坐在沙发上，直愣愣的盯着手里的钥匙，刚买下这套房子时的心情又浮上心头……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刚刚结婚又买了新房子的两个人，像所有期待着未来的小夫妻一样，在自己的小窝里喜笑颜开。莫青抱着牟宇，很认真的宣布，“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两个人的。” “阿青，谢谢你。”从小没有家没有爱的孩子，因为和莫青的爱情有了想要的一切，家人、朋友，现在还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说什么傻话呢？”莫青笑笑，亲了亲牟宇因为激动而泛着泪的眼睛，“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有这个家啊。” …… 曾经，那个人那么肯定的告诉自己，这里是两个人共同的家，彼此是对方最亲近的人。那个人用心的布置家里的一切，悉心维护着这个家的幸福和温暖，这个家就是最安心的城堡，没有人能够从外面破坏它。最后，亲手毁掉它的，却是城堡里的人。 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想着它们是怎样被自己和莫青安放在每一个角落的，牟宇失声痛哭，哭累了，靠在沙发上无力的睡过去。 第95章 周末的时间除了像牟宇那样在旧房子里怀念过往、想念无法挽回的人之外，还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情值得去做，比如，搬家。 “早啊小沐。”一大清早出现在苏尘家门口，关新笑嘻嘻的对来开门的秦沐打招呼。 “关大哥？你怎么来了？”自从知道自家少爷又跟关新在一起之后，秦沐也对这个准少奶奶亲热起来，小孩子的原则很简单——苏尘跟谁好，谁就是自己的朋友。原本就对关新有好感，要不是他莫名消失，秦沐也不会讨厌他。现在好了，不用纠结了。 “你们还没吃早餐吧？”关新扬了扬手中的纸袋，“过来的时候可能有点冷了，去热一下就能吃了。” “哦，好，你先进来坐啊。”秦沐接过袋子，开心的把关新领进门。 周末的时间，苏尘总是能把“休息”贯彻得很到位，能够放任自己睡到自然醒是一件让人很享受的事。秦沐热好了早餐出来，看到关新还一个人在客厅坐着，有些不好意思：“关大哥你坐一会，我去叫少爷起床。” “我去吧。”关新站起来，很轻易的从秦沐口中得到指引，找到苏尘的房间。 紧闭着的窗帘隔绝了外面已经明亮起来的天空，苏尘窝在床上睡得很安稳。关新走到床边坐下，轻声叫：“小尘，起床了。” “……” “小尘？” “……” 好吧，看来这又是醒过一次在睡回笼觉了，反正今天是周末，晚点起来也没关系。关新也不着急，出门让秦沐自己先吃，又回到苏尘的房间，坐在床头看他睡。苏尘的五官从小就好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关新觉得，自己是着了苏尘的魔，认准了这个人死活不想撒手。是因为这张脸吗？好像不是，这么多年，看过的男男女女，比苏尘好看的人多不胜数，却没有一个能入得了眼。是因为他的脾气？天哪，算了吧，小尘这个脾气？冬天能取暖，夏天就直接能自燃了。难道我是个M？关新默默的问自己，然后又默默的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好像真的有点这个意思。最后，关新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上辈子欠了苏尘的，这辈子来还债了。 “小尘，看在我这辈子表现还不错的份上，下辈子要对我好一点啊。”关新把手伸进被子里，握着苏尘的手，好像只要这样，说出的话就能刻在奈何桥边的三生石上，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卧室里昏暗的光线让一早起床的人也起了睡意，斜靠在床头，放任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苏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想掀被子右手却不听使唤，被子也死死定在床上动不了。这是……鬼压床了？苏尘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这个诡异的猜测，怎么办？苏尘睁着眼暂时不敢乱动，反抗？还是就让他压？等一下！这个“鬼”怎么长得这么像关新？ “阿新？”苏尘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醒了？”关新睡得很浅，苏尘稍稍一动也就跟着醒了。 “真的不是鬼啊。”苏尘松了口气，撑着胳膊坐起来，突然发现有什么好像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小沐给我开门的。”关新回答得理所当然，“快起床，今天时间很紧。” “干嘛？”刚睡醒的人脑子不够用，完全想不起今天跟关新有什么约。 “搬家啊，忘记了？” “什么？”苏尘一边起床一边勉强转动脑子，还是有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谁搬家？” “当然是你呀，上次不是说好了？”关新一脸“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记”的表情。 “我？”苏尘震惊了，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确定不是在做梦，“我什么时候说要搬家了？搬去哪里？” “那天在我家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搬来跟我一起住吗？”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收拾好房间，苏尘准备去洗漱。 “就是在……”关新凑到苏尘耳边，小声描述着那天的情景——当然，重要的不是苏尘迷迷糊糊答应搬家的时候，而是……那之前的事。 “……”苏尘瞥了关新一眼，直接无视掉这个买通自己身边所有人的坏人。 “少爷，你起来啦？”秦沐看到苏尘出来，高兴的招呼，“关大哥带了早餐来，我已经吃过了，很好吃。” 这个吃货！苏尘看到眼前有一万匹神兽咆哮而过，对自家这个小助理实在无力吐槽。用点好吃的就能把他收买了，真是太没难度了。 “少爷，每样我都给你留了一份，要再热一下吗？”好吧，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这孩子还知道想着他家少爷，苏尘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开吃——味道真的还不错。 “你吃过了么？”苏尘吃了两口，抬头问坐在身边的人。 “吃过了。”关新点点头，“不过现在又饿了。” “那再吃一点？”苏尘椅背上靠了靠，好让关新能看清桌上的食物，“我都没动过。” “我就要你手上那块。” “……”苏尘也不跟他争，直接递到他面前，反正也不是什么外人，给他吃也没什么。 “……”关新没动手，直接张嘴就着苏尘的手把剩下的一口土司吞下去。 “……”这个人！苏尘突然有一种不想认识这个人的强烈愿望。 “嗯，好吃。”向流氓方向发展的关新舔舔嘴唇，毫不犹豫的把流氓风范发挥到极致。 “你能不能正常点？”苏尘忍无可忍，差点砸了装牛奶的玻璃杯。 “好吧。”关新收起嬉笑的表情，很认真的看着苏尘，“小尘，搬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住在一起吗？苏尘犹豫了，跟关新在一起很开心很放松，可是，会不会重蹈覆辙？明知道关新跟陆宇阳不同，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可是，受过一次伤的人想要再迈出那一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住在一起，不只是两个人搬到一间房子里那么简单，对两个人男人的爱情来说这意味着更多。 “小尘？”关新很紧张，手心都攥出了汗，苏尘的顾虑关新当然都知道，可是，如果因为一个混蛋而剥夺了自己的机会，那岂不是太冤了？ “让我想想。” 第96章 “小尘，你不相信我？”苏尘的犹豫让关新的心都揪紧了。 “不是。”苏尘下意识的否认，真的不是不相信他，很久以前也一起幻想过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只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似乎又下不了决心了。 “吃饭吧，这件事先不着急，等你想好了再说，我等得起。”关新心里很失落，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内心深处还是抱着期待的。不过，这种事情确实急不来，苏尘等了自己那么多年，现在也该换换风水了。 “你很失望吧。”苏尘看着身边的人，这么多年了，对方的情绪哪怕不说出来，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说实话是有一点。”关新老实的点头，“不过谁让我拿你没办法呢，你不愿意，我总不能把你绑走吧。” 听他这么一说，本来就很犹豫很不坚定的苏尘更加动摇了，不就是跟自己爱的人住在一起吗？哪有那么多好纠结的？大不了就是最后狼狈的再搬出来——他要是敢这么对我的话，就先把他阉了！ “我不放心小沐一个人。”苏尘想了半天，给自己找了个完全站不住脚的理由。 “少爷你放心，我一个人可以的！”坚强勇敢的秦沐站出来，坚定的表示自己对少奶奶的支持，“我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实在不行就请钟点工——关大哥会报销的吧。” “当然。”关新笑眯眯的表示这笔费用就包在自己身上了。 “秦小沐，你是哪家的？”这俩人一唱一和，苏尘已经很习惯了。当年跟关新闹别扭的时候，他关老先生就买通了秦沐，假扮成家里的女佣，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背揉腰，一边要讨人欢心，一边还要防着被苏家人发现，真是鸡飞狗跳。 “少爷，关大哥是我们苏家的少奶奶，我当然更是苏家人啦。”秦沐委委屈屈的回答，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帮着“少奶奶”说话有什么不对。 好吧，苏尘不得不承认，秦小沐说的还是挺对的。现在再看关新的脸色，那真叫一个好看，一边为“少奶奶”的身份得到认可而骄傲得意，一边又对“少奶奶”这个称呼别扭得很，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高兴欢喜还是尴尬害羞。这下子，苏尘开心了，能让关新吃瘪的人还真不算多，秦沐这个小笨蛋倒是歪打正着。 “那个，小沐啊，不用这么客气，叫关大哥就可以了哈。”关新笑眯眯的对秦沐释放强大的“少奶奶”气场。 “那怎么行！”秦沐断然表示这不合规矩，“对少奶奶不敬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我是要挨家法的。” 苏尘边吃边看着两个人上演的欢乐情景剧，名字都替他们想好了，就叫《苏家小书童和少奶奶的清晨对话》。 “少爷，你就从了少奶奶吧。”那边秦沐跟关新的探讨暂时告一段落，因为还需要秦沐帮忙做内应，关新只好暂时接受了这个跟自己不怎么搭调的称呼。于是，秦小沐很开心的替自家少奶奶说话。 “小沐啊，你是不是说反了，你不是应该努力说服你家少奶奶从了我搬来跟我住吗？”苏尘非常和蔼可亲的跟自家小书童探讨很严肃的问题。 “少爷，你是嫌弃我了吗？是要赶我走了吗？”秦沐突然就疯了，抱住苏尘不撒手，“少爷~~~你不能不要我啊，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苏尘脑袋都要炸了，一大清早的就被这两个能闹腾的搅得乱七八糟不得安生。 “你要少奶奶搬来，不就是要赶我走吗？”秦沐继续带着哭腔控诉，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少爷你不能有了少奶奶就不要我了啊。”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我搬我搬。”苏尘没辙了，秦沐是个懂事的孩子，极少撒娇耍赖，所以偶尔为之还是很有效的。 “真的吗？！”一听苏尘妥协，秦沐立刻来了精神，泪也不流了，嗓子也不哑了，哪哪都舒坦了。 “……”看着秦小沐和他家少奶奶挤眉弄眼傻乎乎的用手比划“二”字，苏尘才反应过来，这是被这两人初级水平的苦肉计给算计了。 “小尘，你自己说的话，不能反悔了哦。”关新兴奋的赶紧盖章确认，拉着苏尘的手就往卧室走，“快，我们去收拾东西。”“带坏小孩子，你也好意思。”苏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关新的行为表示鄙视。 “不是啊，我冤枉，是小沐自己提出的方案，我是无辜的。”苏尘收拾东西，关新就跟在旁边摸摸弄弄碍手碍脚。 “你没出现的时候他一直很乖，你一来，他就这样了，还说无辜？”苏尘越想越觉得关新就是带坏秦沐的罪魁祸首，“半夜帮人翻墙，溜进女佣的房间偷衣服，扎破自行车胎……他做的哪一件坏事跟你是没关系的？” “……”关新没词了，好像还真是都有点关系，难道我真的是教坏小孩子的坏人？真的是大宅门中阴险毒辣的坏少奶奶？脑补的威力是可怕的，关新同学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中不能自拔。 收拾好了当季的衣物，苏尘转身想叫人，却发现关新满脸的自责悔恨，立刻意识到这个神经病又开始不正常了，不禁深深担忧起自己的命运——整天跟这样一个脑子时不时抽风的人生活在一起，自己还能正常多久？ “都跟你说了我家少爷现在很忙，没空理你，你这样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了！”这边苏尘正在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忧，那边秦沐恼怒的声音隔着门板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了？”关新不明所以，周末一大早，什么人会私闯民宅？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其实不用看，苏尘也知道是谁来了。自从秦沐开门之后，陆宇阳就不客气的用钥匙自己开门了，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想过换锁，但这样好像有点太难看了，可是陆宇阳现在这样，好像让场面更加无法收拾了。 或许是来找麻烦的邻居吧，关新想着自己出面也不方便，也就听话的留在卧室，把苏尘拿出来的衣服叠好放到行李箱里。原来传说的打包带走就是这样的，真的很形象啊。 第97章 苏尘一到客厅，就看到秦沐黑着脸瞪着陆宇阳，不速之客则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 “早！”一看到苏尘，陆宇阳就来了精神，也不跟秦沐吵架了，直奔着苏尘就过来了。 “早。”苏尘今天心情不错，看到陆宇阳，态度也很温和友好，可一想到卧室里还有个关新，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心虚感觉，“你怎么来了？” “我来替你做饭。”陆宇阳献宝似的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到厨房，却看到苏尘吃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早餐，“你吃过早餐了？”苏尘周末都不会起得很早，这个时间应该是刚起床没多久，怎么会？ 秦沐跃跃欲试的想说话，被苏尘拦住了：“嗯，吃过了，谢谢。” “哦，没关系，那等一下我做午饭。”苏尘的周末生活都很单调，要么是在家看书休息，要么是找一家咖啡馆坐上一天，正是算准了苏尘今天不会出去，陆宇阳才兴冲冲的跑来做煮夫。 “那个……”看到现在的陆宇阳，苏尘总是会想起那时的自己，小心翼翼的做着自以为能让对方开心的事，殊不知如果对方不想接受，再多的付出也只能感动自己。面对这样的陆宇阳，苏尘毕竟狠不下心，只能委婉的表示，“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要出门。” “有事？”陆宇阳很清楚这个星期公司的事都已经做完了，苏尘周末说有事，那肯定不是去加班，能想到的就只有约会这一件。至于约会的对象，除了关新不做第二个人想。一想到这个，陆宇阳就没办法淡定了，“我陪你去。” “……”问都不问什么事就说要跟去，对这种紧迫盯人的战术，苏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到对方的自尊心。可是，如果不把话说清楚，总这么想去也不是个事。 “小尘，谁来了？”关新在卧室等了半天也不见苏尘回来，细细听上去外面也没有吵闹的声音，那应该不是什么陌生人来犯吧。想着苏尘的朋友自己大多认识，出来见见也没什么，关新同学很坦然的出来见人了。 一大早在心上人家里见到情敌是个什么心情？这个问题拿来问关新和陆宇阳，两个人会给出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一个是从自家老婆的卧室里出来的，一个是看着对方从自己住过的却已经搬出去的卧室里出来的，心情能一样吗？于是，关新很大度很客气的跟情敌打招呼：“早啊，陆经理。” “你怎么在这里？”这个问题似乎根本没有问的必要了，陆宇阳唯一觉得庆幸的是关新穿着整齐而不是穿着睡衣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的，我就是怎么在这里的。” “我是自己用钥匙开门进来的，你呢？”陆宇阳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赌最后一口气。 “哦，那你比较厉害。”关新点点头，甚至很真诚的竖了个大拇指，“我是小沐给开的门。” “你不犯幼稚会死是不是？”这种交流方式根本不是两个三十岁的男人应该有的，苏尘受不了了，不好说陆宇阳，只能逮着关新一顿教训。 “好了，我不说了。”关新同学很有原则的听老婆的话，单方面停战。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对话，如果再看不出些什么，陆宇阳就真的白活了这么多年。可是，苏尘真的放弃自己了？放弃了追求了两年的东西？曾经他那么倔强的坚持着，为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样的改变陆宇阳接受不了，却不得不承认这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坐吧。”面对情敌的最高境界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站在自己这边，现在已经是赢家了，关新更觉得自己应该大度一点，跟这个可怜的情敌好好谈谈。 这间房子，这间房子里的人，都曾经是陆宇阳熟悉的，现在，再站在这里，听到关新把自己当成客人对待，巨大的反差让人心里酸得难受。看他一副想要长谈的样子，陆宇阳倒也不拒绝，三个人的事情是该好好谈谈了。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关新笑着问陆宇阳，没等陆宇阳反应，苏尘先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半天——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这两个有什么吧？这是分分钟情敌变情人的节奏啊，要不要这么狗血啊亲！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应该跟我一样，是个好男人。”这是在夸人还是在夸你自己啊自恋新，苏尘不动声色的暗自鄙视了某人一通。 “我是不是好男人不用你来说。”关新这种人生赢家的姿态让陆宇阳很不爽，苏尘一言不发只坐在他身边围观的态度更让人心里凉了半截。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关新说得很诚恳，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陆宇阳呕死，“如果不是你那么坚定的拒绝小尘的情意，现在我可能没机会再追回最重要的人，那他跟我受的那么多罪都白费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陆宇阳冷笑了一下，“如果真像你自己说的那么爱他，当初就不会离开他。”在陆宇阳的想象中，关新一定是为了其它的东西离开了苏尘，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个东西一定都是比苏尘重要的，既然有一件东西在他心里的位置超过苏尘，那他有什么资格回来说苏尘是最重要的？更没资格来指责自己。 “你说没资格就没资格吧，关于这个，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关新一脸“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还白白受刺激”的表情，“总之，现在小尘选择的是我，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可能！”陆宇阳下意识的否定，紧紧盯着苏尘，“苏尘！你说！你还没有做决定，我还有机会的，对不对！” 关新没说话，也转过头看着苏尘。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是无辜的好吗！苏尘觉得自己要被关新弄出神经病了——你说你直接宣布不就行了？我都要搬去你家了，你还非得来这么一出，幼不幼稚啊关新小朋友！ 第98章 空气中隐隐流动的火药味让苏尘有些不习惯，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情敌对峙的画面的：“我要搬家了。” “搬家？搬去哪里？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陆宇阳首先想到的是苏尘想躲着自己，或者要告别这个伤心地，所以想换个环境。 “搬去跟他一起住。”本来这件事没有必要昭告天下，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陆宇阳知道比较好。 “你……”陆宇阳想问你为什么要选择他，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很多想问的，到了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什么资格呢？选择谁、跟谁在一起，是苏尘的自由，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问了耶只不过给自己找不痛快。陆宇阳知道自己输了，跟情敌的战争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自己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竞争的机会。 “对不起。”苏尘知道感情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现在能给陆宇阳的就只有抱歉了。 “最后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吗？”这种狗血的台词让关新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混蛋是不是想问“你有没有爱过我”？然后小尘再深情款款的回答一句“爱过”？虽然心里十分不愿意，却也不想在苏尘面前显得太小气，更不愿在情敌面前跌份，也只好静观其变。 “你问吧。”反正就是最后一次了，想着以后还要在一起工作，苏尘觉得不需要把两个人的关系弄得那么僵。 “如果他没有回来，我还有没有机会？或者如果当时我对你好一点，结果是不是会跟现在不一样？” “你刚才说只有一个问题。”苏尘有些为难，这种问题当着关新的面问出来，不是让他难堪，就是让自己难堪，陆宇阳这又是何必呢。 “就当是分手礼物，让我死心，不行吗？”明知道答案可能会让自己难受，陆宇阳还是坚持要听一个结果。 苏尘低着头，思考怎么说才能让三个人都不那么尴尬难堪，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不管是已经接受的还是已经放弃的感情，都需要坦诚的面对对方，欺瞒和徒劳的安慰都是对对方的不尊重：“如果你对我好一点，当时我大概不会跟你分手，那样的话，他回来了，我会很为难，但我不会背叛自己选择的感情。要真是那样，也只能说明我跟他有缘无分，是他先离开我的，最后不能在一起，也是他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如果他没有回来，你这么穷追猛打，大概我总有一天会抵挡不住吧。可惜，当初你没有对我好一点，而他也没有一去不回。所以，一切假设都是不成立的。” 苏尘的话对陆宇阳来说，不仅是宣判，更是提醒，提醒他今天的结果全是在为当初的错误买单。陆宇阳不甘心，更无法原谅自己，却也不肯轻易放开苏尘：“你当初爱我，是因为他吗？” “如果没有他，不会有当时的苏尘。”这一次苏尘没有直接回答，说完了，苏尘站起来，“以后如果有人很爱你对你很好，记得要对人家好一点，你不知道自己哪天会爱上他，给自己留点余地。”说完，苏尘回书房收拾自己的书籍和电脑了，看关新那个样子，不给他留点时间跟情敌放放话，他是不会舒坦的。 “其实我刚才说谢谢你是真心诚意的。”关新坐在陆宇阳对面，诚恳的说，“我了解小尘，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还在一起，他是不会主动离开你的。他那个人死脑筋的很，很难喜欢上什么人，一旦喜欢了，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如果真是那样，我可能真的没机会了。” “这是胜利者对手下败将的讽刺吗？” “不是，只是替你感到遗憾。” “你已经赢了，一定还要这样来刺激我，提醒我干了多愚蠢的事？” “其实小尘也没有多好，脾气差，爱吃醋，也不爱做家务……”“那你把他让给我。” “不不不，这么糟糕的人，还是让我打包回家，不要放出来祸害别人了。”陆宇阳呕得几乎吐血，关新却一脸真诚的表示自己是在牺牲小我、为民除害……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了，你有这间房子的钥匙是吧？” “对！你想干什么？”这是陆宇阳最后的一点念想了，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刚才苏尘没有把钥匙要回去，至少陆宇阳可以在心里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主人。关新这个不相干的家伙这个时候跳出来提钥匙的事情，是想干嘛？ “不要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关新举起双手，示意陆宇阳冷静，“小尘马上要搬去我那里，小沐这孩子玩心重，有时候还要回N城，这房子给他一个人照看我有点不放心。你如果有空的话多来照看照看，OK吗？” 原来不是要钥匙，可是，这样语气亲昵俨然主人的态度请自己帮忙照看房子，比要回钥匙好多少？还不如直接开口要回去呢。陆宇阳心里不忿，却舍不得说出“钥匙还你，想看房子自己找人”这样的话。这是苏尘的房子，自己在这里跟他有过两年最亲密的时光，很多事情都被自己刻意忽略了，现在剩下的也只是一个时间的概念而已，连回忆都贫瘠。可是，就是舍不得完全跟他断绝关系：“我尽量。” “谢谢。有空去我家玩。” “你觉得我会去吗？”哪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会跑去情敌跟自己心上人的爱巢做客？嫌刺激不够大，得不了神经病吗？ “不会。”关新笑了笑，满满的得意和炫耀，“我就是随便说说。” “这样刺激我好玩吗？”陆宇阳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会败在这么一个幼稚的情敌手里。 “其实你是一个好人。”陆宇阳已经要疯了，好人卡这种东西说什么也轮不到关新来发给自己吧。 “你够了！说完没有！” “说完了，我去陪小尘收拾东西了，你随便坐哈。中午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对了，你不是还买了菜过来吗？” “砰！”摔门而出的声音狠狠回答了关新的问题。 “怎么了？”听到声音，苏尘跑出来一看究竟。“真是没风度，我又没让他做饭，就这么跑了。”关新指着门口，无辜的摇头。 第99章 被陆宇阳这个插曲一闹，搬家的事情反而显得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苏尘要带的东西不多，况且现在的房子也并不打算卖掉，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回来拿，离开的时候只一个行李箱外加一个电脑包就完事了。 关新的房子不算大，但两个人住却是足够了。用了半天时间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苏尘竟有了微妙的归属感——狗血的“有你的地方就是家”的感觉！ 对已经有深入了解的两个人来说，住在一起并不需要太多的磨合。就连最容易引发家庭战争的家务分工问题，两个人都解决得很好。除了做饭，关新几乎不用做什么家务，两个男人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做饭，也几乎没有什么家务……两个人对这样的分工都表示非常满意。 “小尘！电话！”晚饭过后，苏尘去洗澡，电话响了，出于对彼此隐私的尊重，两个人从来不会随便翻看对方的手机。听到铃声，关新也只是通知一声。 “谁的？” “你哥。” “帮我接一下。” 关新从善如流，接起电话：“喂，逸哥。” “嗯？关新？”苏逸拿开手机确认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拨的苏尘的电话没错，“小尘呢？” “哦，他在洗澡。”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心里也希望自家宝贝弟弟能有个幸福的结果，但是，竟然这样不声不响的就住到一起了？还是正好两个人出去开房被自己撞上了？苏逸纠结了，不知道自己希望是哪一种情况。 “逸哥？”关新也拿开手机看看——信号满格啊，怎么没声音呢？ “你们在一起？”苏逸觉得有必要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正经事。 “是的，小尘现在跟我一起住。”关新很认真的宣告，就差在后面加上一句“我们是合法同居”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苏逸郁闷了，自家弟弟就这么不吱声不吱气的把自己送上门了？关新这混小子怎么做到的？ “呃，我跟家里说了……”关新表示，自己是凡事都向家里汇报的好孩子，至于苏尘说不说，这个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啊，按苏逸现在的状态，如果自己兴头头的跑去说了，没准又给安上个“拐了人家儿子还得瑟”的罪名。 “小尘人呢，让他接电话！” “他在洗澡……”关新很耐心的重复，“要不等他洗完让他给你打回去？” “算了，你们下个礼拜的事情安排好了吗？”绕了半天，苏逸终于想起正经事来。 “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晚上就能到。”苏逸的婚礼是大事，上次回去就分别跟两个人说好了空出一个礼拜的时间回去准备。关新想着还要带苏尘回自己家见父母，两个人干脆连着前后两个周末调处了10天的假。 “这么早回来？”苏逸有点意外，以为还要过几天呢。 “我爸妈很久没见小尘了，我想先带他回去一趟。” “嗯，这是应该的。等我婚礼结束了，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吧。” “好。”关新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小尘出来了，要让他接吗？” “算了，不打扰你们了。”苏逸很郁闷，自家宝贝弟弟跟人同居了，做哥哥的竟然不知道，这种伤害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抚平。 “怎么了？”挂了电话，苏家家长看到苏逸一脸不爽的表情，纷纷表示关心，“小尘不好？” “好，好得很，都跟关新住一起了。” “那你干嘛一副谁欠了你几百万的表情？” “我弟弟跟人同居了，没告诉我，我很受伤！” “我儿子跟人同居了，没告诉我，我都没受伤。”李素清无语的看着大儿子，“你说你怎么这么矫情？” “妈，弟弟是哥哥前世的小情人，你们没听说过吗？” “我只听说过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阿清，我前世没有小情人哦。” “爸！” “好了好了，小尘的事情他自己有分寸，不跟我们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小逸你就不要难过了。我们都知道你从小就跟小尘感情好，但你们总归要过自己的日子。关新这孩子我看不错。” “只要下棋下得好爷爷你都觉得不错。”苏逸默默吐槽自家棋迷爷爷。 “那当然，棋品看人品，你还年轻，不懂。”说起这茬，苏家老爷子突然想起，“他们回来住哪里？” “关新说先带小尘回家，之后应该还是住家里吧。” “那就好那就好。”苏老爷子笑眯眯的表示满意。 “阿嚏！”远在S市的关新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苏尘看看空调遥控器，室内温度不算低，这家伙也会感冒？ “应该不是。”关新揉揉鼻子，“大概是什么人在骂我。” “确定是骂？不是有人想你？” “想也没有用，我现在有主了。”话还没说完，关新就扑到苏尘身上，抱着刚刚洗得清清爽爽的身子又摸又啃。 “电话！电话响了！” “不管它……” “关新！你是属狗的吗！” “对！” “啊……你摸哪里！放开……嗯……” “小尘……很舒服吧？” “嗯……混蛋……” “咦？奇怪，怎么小逸打就有人接，我打就没人呢？”苏家老爷子拿着电话，满脑袋问号，“小逸，家里的电话费交了吗？” “爷爷，家里的费用都是我妈管，我怎么会知道。”刚才小尘在洗澡，这会就没人接电话，关新你到底在干什么！苏逸现在很不爽——关新！抢我弟弟！抢我小尘！我恨你！ 第100章 跟关新回家，对苏尘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事，上学的时候就是关家的常客，这次回去，虽然身份有些变化，但关家人对苏尘的态度还是一样亲切。不管是谁，能得到爱人的家人认可和接纳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苏尘也不例外，再想起自家哥哥做的那么不靠谱的事，更觉得对不住关家人，不过，只要跟关新好好的在一起，应该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补偿了。 在关家住了两天，苏尘终于带着关新回家办正事。一进门，关新被苏老爷子拉去书房下棋，苏尘被苏逸拎去客厅教育，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 “小尘，下午你们有空吗？”跟自家弟弟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之后，苏逸终于舒坦了，正常了，全家人都表示欢欣鼓舞。 “阿新没空，我们还有一盘棋没下完呢。”没等苏尘说话，苏老爷子先说话了，生怕苏逸又欺负人家，赶紧先把人护着。 “爷爷……”苏逸无语了，总算知道这一家子的幼稚基因是从哪里来的了，“我是想带他们 去试礼服。” “哦，那没事了，回来再下。”苏老爷子表示下棋这件事不着急。 回来本来就是为苏逸的婚礼出力的，苏尘跟关新自然也没安排别的事，所有时间全部交给准新郎。试礼服什么的，又不是新娘伴娘，要挑款式颜色，顶多就是试试尺寸，调整些细节，不是多麻烦的事。两位伴郎表示自己一切行动听指挥，新郎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到了地方，苏尘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这比新郎款式还华丽的伴郎礼服是怎么回事？这一黑一白CP感极强的礼服真的是给伴郎穿的？ “哥，这个是不是太高调了？”苏尘指着自己那套白色礼服上的花纹装饰，不明白自家哥哥又哪根筋搭错了，“而且伴郎团的话颜色统一点比较好吧，我们一黑一白，你穿什么？” “我穿那套银灰色的。”苏逸指向旁边一套礼服，苏尘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那才是伴郎应该穿的，这到底是谁给谁当伴郎啊？“一辈子就这一次，当然要华丽一点。” “可是哥你这个一点也不华丽啊。”苏尘凌乱了。 “我没关系，你静姐的婚纱专门请了法国的团队设计制作，我低调点衬托他就行了。你们的礼服是我专门挑的，一起进礼堂，不能随便。” “这怎么行！又不是演穷小子跟公主的婚礼。”苏尘总算回过味来，苏逸这是顺便帮忙把自己跟关新的“婚礼”一道给办了啊，“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能这么轻率。能借你的光跟关新一起进一次教堂，我已经很开心了，如果因此喧宾夺主让你的婚礼有遗憾，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牛脾气又上来了？”苏逸着急，却又想不出什么说辞来说服苏尘，只能不停的原地踱步。 “逸哥，你看这样好不好。”关新一直没说话，眼看着兄弟俩搞不定，只能出面劝，“这两套伴郎礼服做新郎礼服都绰绰有余，你选一套，我跟小尘把另外一套照着样子做两身一样的。” 这个办法两边的愿望都能满足，苏家两兄弟都觉得可行。于是，苏逸挑了黑色的那套，又找人给苏尘关新量了尺寸，吩咐照着白色那套做两身一样的。三个人的身材都很标准，即使定做也能在三天内拿到成品，拿到订单的时候，三个人竟都有了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今天我哥让我们去试礼服的时候，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回到房间，苏尘忍不住问关新，“你是不是早就跟他串通好了？” “没有，我只是知道他要做什么，顶多只能算知情人。”关新摇头，表明自己的清白，看苏尘一脸不相信，只好继续招认，“好吧，上次回来，他说让我两个月之内把你追回来，否则带着你进礼堂就成逼婚了。” “你还真听话。” “谁让他是你哥呢。” 三天后，三套礼服送到苏府门上，三个要进礼堂的男人被一大家子人催着去换衣服。苏逸出来的时候大家交口称赞，苏尘跟关新出来的时候，没人说话了。 “妈？”苏尘有点忐忑，不好看也直说啊，这样面面相觑是怎么回事？而且，刚才照了下镜子，虽然不是多帅，应该还没有丑到让人无语的程度吧。 “过来过来。”李素清招呼小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我们小尘真帅，这白色穿着真合适。”说着看看关新，再回头来看看苏尘，这两个真是怎么看怎么配，“没想到阿新穿白色也很好，能把白色穿得跟我们小尘差不多的人真不多。” “能有这么帅的伴郎团跟我们一起进礼堂，我真是太幸福了。”黎静笑着说，“我有很多单身的朋友，要是到时候来要你们的电话，我可不保密啊。” “静姐放心，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关新淡定的笑答，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盒子，这个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坐在母亲身边，苏尘心里狠狠的一跳，手不自觉握紧了。李素清没动，只轻轻拍了拍小儿子的手背。苏尘坐在原地，看着关新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带着熟悉的笑容，打开那只盒子，两枚同款的戒指正静静的等待着主人。苏家人都惊到了，虽然已经认可了两个人的关系，却没想到自己会在现在见证两个人互许终身，关新还真是该有的一样都没少了小尘的。 “小尘，你愿意嫁给我吗？” “求婚都不用下跪的么。”苏逸轻哼一声。 本来关新也想跪的，又怕苏尘嫌这种方式太娘，现在既然苏逸说了，那正好顺水推舟，关新同学很真诚的单膝跪地：“小尘，你愿意吗？” 苏尘盯着戒指看了半天，一言不发，关新的心都快跳到喉咙口了，老婆你不能在全家人面前不给我面子啊……好吧，那重来：“小尘，你愿意娶我吗？” “哪个是我的？”苏尘终于开口了，说的却不是经典台词IDo。 关新兴奋得跳起来，抖着手捏起那枚刻有自己名字的戒指套在苏尘的无名指上，然后很期待的把自己的左手伸到苏尘面前。 两个人都戴上了属于彼此信物，关新笑着对黎静说：“这下不会有人跟静姐要号码了吧。” 第101章 苏尘没想到，在苏逸结婚的前两天，自己先成了“已婚人士”，虽然没有一纸婚书，但有双方家人的祝福，有刻着对方名字的信物，对苏尘来说，一切都已经足够圆满。 接下来的两天，苏家上上下下都在为苏逸的婚礼做着最后的准备，直到前一天下午，所有事情才安排停当。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对明天的婚礼充满了期待。苏逸没有像时下很多年轻人那样在结婚前夜弄什么单身派对，为了明天更有精神，不能输给两个伴郎，新郎一早就回房休息了。苏尘陪着关新和爷爷下了一盘棋，也被长辈们催着上楼睡觉。 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睡意，被家里人这么一弄，好像明天要结婚的真的不止苏逸一个人。苏尘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问关新：“结婚之前新郎跟新娘是不能见面的吧？” “好像是，静姐今天不就在娘家么。” “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应该分开？” “哈哈，那是你回娘家还是我回娘家？”苏尘的问题让关新笑出声来，坐起来抱着苏尘躺好，“我的傻小尘，你这是婚前恐惧症吗？没事，放轻松，明天我们只是给你哥做陪衬，既不用你当着亲朋好友宣读誓词，也不用亲吻新娘，不怕啊。” “不是怕，我就是紧张。”说起来好笑，苏尘也知道自己这是瞎紧张，但就是没办法平静。 “好，那我陪你说说话？”关新自己其实也很紧张期待，看到苏尘跟自己一样，也就安心了。 “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要知道，不是所有人结婚前都能在一起聊天的。” 窝在关新怀里，苏尘终于平静一些，这个男人从小就在身边，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人生很多重要的时刻，现在，终于走到一起，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纯洁的？”这个问题苏尘想过很多次，似乎自己跟关新的关系从感情刚刚懵懂的时候就已经变得不单纯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关新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总不会是幼儿园的时候吧。 “你猜。”关新笑眯眯的亲了亲苏尘的侧脸，那样子十分欠扁。 “我要是猜得到还要问你吗。”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关新边说手边在被子里不安分的上下游移，终于在某处停下来，“嗯？真的？” “不许乱动！”苏尘慌了，这个没轻没重的家伙，是想让自己明天丢脸吗？ “那快说。” “就是你突然不理我天天粘着那个给你送情书的校花的时候。”被关新摸来摸去，苏尘已经有些气息不稳了，“你笑什么。” “笑你太迟钝了。”关新开心的又亲了一下苏尘的嘴唇，“校花什么的，哪有我的小尘好看？我怎么会喜欢她呢，要不是有人整天围着你转，害你都没时间搭理我，我怎么会想出那种办法呢。” “你是故意的？” “当然，我从幼儿园就认定的老婆怎么能被别人抢走。”关新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耍心机被发现的愧疚和不安。 “……”所以真的是幼儿园？苏尘无语了，就不该找这么个话题，“你喜欢一个男的，不会觉得奇怪？”想当年，苏尘发现自己对关新不是朋友间的在意和喜欢，纠结苦恼了很久，这人好像一点都没有？ “没有啊，都跟你说了从幼儿园就认定了，那个时候谁懂喜欢男的跟女的有什么不一样啊，等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改不了了，就接受啊。反正那个人是小尘，有什么关系。” “……”好吧，苏尘承认这真是个狗血的故事，“睡觉。” “小尘。” “干嘛？” “我们做吧。”关新凑过去，磨蹭着苏尘。 “……”苏尘翻了个身，不理他。 “做吧做吧。” “明天还有正经事！”苏尘怒了，这个家伙能不能有点正形。 “就做一次，好不好……你摸摸……”关新可怜兮兮的拉着苏尘的手放到某个部位。 “……”苏尘无语了，只好转过身来，握着滚烫的地方上下摩擦。 “小尘……手不够……”关新凑过去不依不饶的搂着苏尘不撒手。 “再说就捏断它！”苏尘恶狠狠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见过哪对新人结婚前夜还这么厚脸皮的？” 关新委委屈屈的任苏尘用手照顾自家兄弟，终于爆发的一瞬间，突然灵光一现——小尘一直用结婚新人的标准要求自己，那明天办过仪式就算拜过天地了，接下来不就是洞房花烛夜了吗？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抱着苏尘，关新笑得很满足，反正也就一天了，再等等好了。已经迷迷糊糊睡着的苏尘不知道，身边的人已经翻来覆去的想出了108种“吃掉小尘的好方法”。 婚礼前的一夜总是过得特别快，婚礼的主角们也理所当然要起个大早。苏尘一早就醒了，关新怕他一个回笼觉睡下去就难叫了，手脚麻利的把人拖起来，两个人一起洗漱换衣服。下楼之后才发现，家里一个人都还没起呢。 “就说让我再睡一会吧。”坐在餐桌前，苏尘很怨念，起床气全撒在关新身上了。 “再让你睡等下肯定迟到。” “就你管得多。” “我老婆，我当然要管。” “嗯？好像我只答应娶你的吧。” “好吧，老公，你需要一个管家婆。” “……” 等两个人吃好了早餐收拾好了桌子，苏家人才陆续下楼，看到苏尘跟关新都已经准备停当，李素清有点吃惊：“小尘今天起这么早？”怎么没赖床？ “一大早就被人拖起来了。”苏尘无奈的表示自己是被逼的。 “看来还是阿新的话管用。”李素清笑着坐下吃饭，全家人都对这句话表示赞同，就连苏逸都表示自家弟弟这是典型的“妻管严”。 第102章 婚礼选在近郊的一个教堂举行，黎静喜欢西式婚礼的庄重，苏逸自己倒是无所谓，中式西式都OK，只是一方面迁就黎静的喜好，另一方面西式婚礼上弄两个伴郎也不会显得太奇怪，于是两个人一致选择了这个口碑颇为不错的地点。 站在教堂的门口，苏尘从一大早就开始紧张的神经更加紧绷起来，看他这个样子，苏逸都不放心把结婚戒指放在他那里。揣好苏逸的戒指，关新牵着苏尘的手给他减压：“怎么了？紧张成这样？只知道你考试会紧张，原来结婚也会？” “只有你跟我哥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才会这么轻松。” “好好好，是我不对。”关新指了指苏逸的方向，“刚才大哥已经来催了，我们赶快过去。不怕，我在呢，要相信考试的时候给你递纸条的男人。” “……”这是很光荣的事吗？苏尘无语，完全找不出递纸条跟可以信任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走上红毯的那一刻，苏尘感觉周围的人和声都变得模糊了，只有身边这个人是清晰的。从有记忆开始，这个人就已经在身边了。幼儿园的时候，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就会拿着玩具跟在自己身后，兴冲冲的说“妈妈说可以把玩具给最喜欢的小朋友一起玩，我最喜欢小尘了，长大了要娶小尘当老婆，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到了小学，关新小朋友不用人盯，就知道要好好学习，因为这样小尘就可以轻松一点了，有什么不懂的问题直接来找自己就可以了。可惜，好学生关新同学直到高中才得到发挥才能的机会。作为男生，苏尘同学的文科是软肋，全靠全能型选手关新连拖带拽的帮忙才能在每次考试中不被拖后腿。到了大学，住在一个宿舍的室友都知道，苏尘有个对他非常好的“哥哥”，比他亲哥哥还亲……后来，这个人离开了，又回来。现在，这个人正和自己走上红毯，成为彼此的主角，准备携手以后漫漫的人生路。 “苏逸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黎静小姐为你的妻子，爱她、尊重她、保护她，无论疾病健康，贫穷富贵，始终忠于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 “黎静小姐，你是否愿意接受苏逸先生为你的丈夫，爱他、尊重他、保护他，无论疾病健康，贫穷富贵，始终忠于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 …… 苏逸和黎静，一对新人在所有人的祝福和掌声中交换了彼此的誓言，许诺终身相伴，不离不弃。 关新伸手，握住了苏尘的左手，轻轻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誓言的婚礼，却有彼此最真挚的心意和决心。 “可惜我两个哥哥都结过婚了。”被邀请参加婚礼的谢默遗憾的对身边的莫青说。 “你想干嘛？”莫青眼睛一跳，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结婚啊。”谢默突然严肃起来，看着莫青，认真的说：“莫青，你愿意跟我结婚吗？嫁给我或者娶我都可以，你愿意吗？” “……”在别人的婚礼上求婚，这真是个浪漫的举动。 莫青半天没说话，谢默着急了：“你不愿意吗？怎么可以不愿意呢？谢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谁是三少奶奶了，你不愿意的话，我怎么办？” 谁见过这么不靠谱的求婚，人家不说话就不依不饶的撒娇耍赖：“你这是在逼婚么？” “如果逼婚有用的话，你就当我是在逼婚吧。你就答应吧~~~三少奶奶~~~~~” “你以为那么肉麻的称呼谁叫我都会答应么？”莫青气急，给了谢默一拳。 “所以你是答应了？！”幸福来得太快，谢三少有点承受不住，抓着莫青反复确认了八遍才终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求婚成功了，“快戴上。” 在莫青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左手的无名指已经被套上了信物，很简单低调的款式，却很让人喜欢。曾经无名指上留下的戒痕，经过时间的冲刷早已消失不见，现在，有人珍而重之的将曾经的痕迹掩盖，留下不闪亮却足够让人安心的印迹。 婚礼结束，苏尘跟莫青一起回S市，理所当然的，关新和谢默也一起。从这趟归途开始，每个人都将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旅途，好在彼此并不孤单，身边有这样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陪伴。 回到S市，苏尘很低调，没有刻意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的事，只是有眼尖的女孩子发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联想到BOSS请了十天的假，这一趟是去干什么的，不言而喻。一时间，道喜的声音，想要见老板娘的呼声，要吃喜糖的起哄声，闹得整间大楼都快被掀翻了。苏尘笑了笑，本来，跟关新的关系并不打算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却也不想刻意隐瞒什么。于是，从善如流的说会找时间让老板娘请客，嗯，就选在跟宇天的合作完成的时候好了——两顿饭并一顿，替关新省点。 嬉闹的人群中，陆宇阳攥紧了手中的戒指——苏尘送的生日礼物，那个曾经被自己扔在一边，又被当做借口的D&G指环。收到这件礼物的时候，嫌弃它太过正式，暗示性又太明显，现在，每天戴着它，苏尘却在无名指戴上了别人的戒指。 苏尘看到了陆宇阳，也看到了他脸上落寞的表情，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吧。曾经苦苦追求过，失败过，碰了壁，受了伤，回过头，发现原来世界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每个人都曾从别人那里受过伤，也曾让别人受伤。一路走走停停，到最后总会遇上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他一直在那里，或正在赶来的路上。 正文完
疗伤 下——呆空sky
作者：呆空sky 录入：08-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