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elf(FZ)——分野

作者:分野  录入:08-01

 文案:

 本以为不是父子,所以小心翼翼靠近了。 没想到原来他们…… 内容标签:不伦之恋异国奇缘强取豪夺灵异神怪 关键字:主角:安心,安凡┃配角:even┃其它:吸血鬼,狼人 序幕 “蔑视”是伊苏拉达——罪恶之都的心脏,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张狂地插在城市的最高处,一副唯恐天庭中众神看不见的样子,明明是最腐烂枯朽的肉体,却披挂着全世界最光华四射的外衣。 “蔑视”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无秩序、无法律,只要你有足够的力量在这里生存,哪怕是被联邦通缉的国际重犯,也能在这里逍遥法外,各种各样在外面令罪犯闻风丧胆的法制机构、政府组织通通对“蔑视”敬而远之,因为它的幕后,集合了几乎全世界的主要黑道。 杀人,在这里比喝水还简单。 一辆黑色的机车飞驰在通向“蔑视”的架桥上,庞大的黑色机身拉出的风响和超微粒引擎喷射的声音撕开了这个罪恶的夜晚。 车上有两个人,骑士一身黑,后面的人也用黑色斗篷盖住了全身,衣服在身后扭曲挣扎出诡异的篇章,两侧的灯火迷离成了光带,越发衬得这个夜晚不真实。当黑色机车呼啸着经过几辆慢行的机车后,被挑衅的几个车主加快了速度,紧紧追在后面,距离稍近就放开嗓门吼叫起来。 “臭小子!找死啊你!” “滚到路边去!这条路不是给小孩玩的!” 故意弄得震天响的引擎,还有尖利的口哨和着摆动的机车头一起迫向中间的黑色机车,一个人伸出手去拉,眼看就要被抓到时黑色机车奇异的拐了一个弧度,轻易的绕出包围圈超向前,这一举动猛地激起那几个人的怒火,全部把速度加到最大,还把机车上挟带的铁链、钢刀都拿了出来,挥舞着想杀掉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重型机车显然经过改装,灵敏度大大超过普通同等重量的机车,车尾的蓝焰发出白亮的刺目光芒,在一个插口拐下空中架桥,等几个愤怒的家伙追到路口,黑色机车的尾焰早已消失在那头,不过,只要上了这座架桥,最终到达的只有“蔑视”。 富丽堂皇的大门洞开,之下的宽敞阶梯和活动广场被绚丽的灯光照得五光十色,阶梯上两排骠悍的保镖审视着广场上涌动的人群,看谁有资格走进“蔑视”的大门。 还是那辆机车,毫无变动的引擎声保持高速穿过广场,人人疯狂的闪避开,怒骂声四起。 车主没有减速的意思,眼看离“蔑视”越来越近,“蔑视”门外的人都注意到这张似乎要自杀的车。 近乎毁灭的速度,除了黑之外毫无杂色的一团影子…… 所有人都感觉到恐惧,“蔑视”是地狱,人间的地狱,而那团影子就是真正从地狱出来的恶魔。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瞬间就过去了,差不多二十米距离时,黑影中寒光一闪,刮刺的摩擦声尖锐的响起,机身倾斜打横,伴着飞溅的火星急剧减速—— 摩擦声弋然而止,机车稳稳停在阶梯下,而车主用来减速的,居然是一把看似纤薄的武士刀。 一片寂静。 后座上的人跳上阶梯,拉下黑色风衣的帽子,娇小玲珑的身材,黑发下圆圆可爱的小脸,竟然是一个清纯美丽的少女。 车主的黑衣一摆,下车取下头盔,瞬间撒落丝丝黑色的……顺如风过水纹般的长发,修长的眉扬起打量着“蔑视”,深潭样的黑瞳里好奇、稚气、猖狂和冷漠融合——绝色的少年,纤细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紧身衣下,半垂的衣襟下摆盖到长靴靴帮,腰际挂着一把古老的武士刀。 还刀入鞘,白得好像病态的唇微微勾起,他把头盔丢给呆立在一旁的侍应。 “泊车。” 安静平稳的语气,撩得人心颤抖的华丽声线,却包含着不容人拒绝的高傲。 就在两人踏上“蔑视”阶梯的时候,刚刚的图像已通过网络传到各个黑暗的角落,被有心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蔑视”不仅是亡命徒的乐土,更是黑道老大们挑选得力手下的场所。 1.“蔑视”(半) 两位年少的客人一踏进豪华张扬的大厅,接到消息迎出来的主管已等在厅门,适度的点头问候显示出“蔑视”的档次。 “想玩点什么?” 主管把惯常用的“需要什么服务”改了,这两位客人年纪都小,虽然看起来气势凌厉,但不具备经年沉淀的厚重气息,那么好奇的神色,一定是第一次踏入这种场合,不用说是来找新鲜刺激的。 少年还没说话,勾住他胳膊的女孩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里走。 “Kill,听说这里很多玩的,我们看看再决定好不好?”女孩摇着少年的手,撒娇的说着。 Kill?有人用这个词做名字?取名的不是太狂就是太愚蠢,主管没有显露一丝想法,微笑的朝前领路,一边做着介绍。 “你们想象得出的所有玩法,‘蔑视’都有,一层是交易大厅,”主管平伸出手,一圈圈盘旋而上的阶梯将大楼内部的天顶推上难以企及的高空,主管骄傲的说:“二层是赌场,三层是搏击大厅,四层是色情场所,五层是解剖俱乐部……”在说到色情场所时,主管把以往的详细介绍省略了。 那些介绍无非是说‘蔑视’收集了全世界最美丽性感的生物,可这句话若在这两个小客人面前说出,只会显得可笑,女孩子是万里挑一的极品,而那个少年,除了让人惊叹不已的完美五官,他身体的每一丝动态都带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若是留意了他指尖的细微动作,又会为了错过他流畅的步伐而遗憾。 面对这个叫“Kill”的少年,主管第一次感觉到眼睛可见的范围太小……太小! 少年对身边的女孩子点头。 “好,那我们从第二层开始。”说着向楼梯迈步。 主管不动声色的带他们上二楼,“蔑视”每上一层楼,罪恶便更进一层,能进入的人也越凶恶,不是随便谁都能上去的。 像以前一样,二楼楼梯口的两个大汉放过主管,拦住他们。 女孩子甜甜的笑着,少年略皱了下眉,没等他发问,几个打扮得另类的大汉冲进大厅,手里的钢刀绞着铁链发出刺耳的噪音,一看见他们,追着上了楼梯。 “臭小子!敢在我们面前玩飞车!找死!” 主管一看是赌场的常客,示意保镖堵住楼梯口,单是看Kill停车的身手,这些家伙绝不是他的对手。 主管期待地等着看他再次拔出武士刀…… 拔刀的,却是那个满脸可爱笑容的小女孩,她的动作像是在跳舞,脚步轻盈地落下,身影陷入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中间,雪白的刀身划出一道道柔和的光弧,大汉们身上飞出的血迹没有一滴沾在她身上,她仍然笑着,仿佛在飞扬着红色花瓣的林中起舞。 Kill甚至没回头看一眼,堵在楼梯口的保镖自动让开路,他踏上二楼的鲜红地毯,衣襟带着特有的摆幅向前。 没想到那个女孩身手那么好!主管愣了一下才接着在前带路。 “Kill!也不等我!好过分啊!” 小女孩追了上来,把滴血未沾的刀插入少年身侧的乌黑皮鞘。 少年斜眼看着她说:“你好慢啊……Even,明明是你的刀,偏要我帮你带。” 小女孩不满的厥起嘴说:“你见过穿公主裙带武士刀的吗?” “没有。” “那不就完了,再说刀很配你嘛!” 她再次抓住少年的胳膊,头靠着少年的肩说:“Kill最帅了,我最喜欢Kill了。”旁若无人的姿态在娇憨中隐隐显出一种诡异。 赌场里很多人涌出门外观看了刚刚的一幕,在这里混的,都是外面令人闻风丧胆的穷凶极恶之徒,见他们走到门口,自然谁都不会惧怕得让开。 除了对小女孩偶尔露出的无奈表情,少年一直保持着冰冷,此刻路被拦住,主管看不出他情绪有什么变化。 一个男子排开众人站到女孩面前,轻佻地笑着说:“哦!今天‘蔑视’来了贵客啊!身为赌场主人的我怎么也该表示一下欢迎。”他的手摸上女孩白嫩的脸颊。 女孩没有反应,赌场主更加得意,能在蔑视里称霸一层楼的,在外面都是“声名远播”的凶徒,他见惯了人们的畏惧退缩。 正得意着,耳朵一凉,一旁沉默的少年用两根指头捏住他一边耳朵,周围的人都吸了一口气,以赌场主的身手竟然被个少年捏到耳朵,匪夷所思! 少年轻声说:“Even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能碰她。” 跟着是一声惨叫,主管饶有兴味的盯着少年——主人一定会对他感兴趣的,那个女孩身手也好,看来今天,主人心情要大好了。 少年把手里血淋淋的耳朵丢开,赌场主捂住半边脸跪在女孩脚边,被女孩一脚踢开,那半边脸上肉被撕得见骨……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些人的血很脏!” 女孩嘻笑着抱怨,把少年送往唇边的手拉开,取了旁边侍应的手巾擦干净那根沾上鲜血的细瘦手指,少年腰间的刀弹跳了一下,女孩指尖泛红,涌出一股血线,凑到少年唇边。 “我再说一次,只可以喝我的血,这回你一定要记住了。” 少年握住她的手,唇瓣轻启,把那根手指含进嘴里,苍白柔软的唇,与送进去的艳红形成鲜明的对比,危险而魅惑的画面—— 紧盯着那两片唇,在它们因为吮吸产生微弱起伏后,周围的人不约而同感觉到喉头发紧,吞咽困难。 不止是二楼赌场门前的人,隔着网络坐在监视屏幕前的“蔑视”幕后老大——“夜枭”,也觉得喉咙发紧,刚含入口中的酒很困难才咽了下去,不过,此时的他更对这个少年的能力感兴趣,他究竟擅长哪方面?现代武器还是冷兵器?女孩是绝佳天赋加优良培训的产物,而一直没真正出手的少年Kill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夜枭端坐在屏幕前,双手十指交叠托住下颚,脸上浮现出难测的笑容,真是一个意外的夜晚。 向人群让出的大门内看看,少年说:“还是上去吧,一看这里就没意思。” “嗯!” 主管引着他们向上,第三层是搏击场,这次没有保镖来拦路,仅凭女孩的身手已经能把搏击冠军比下去了,那些保镖都识相的让开。 一推开隔音的门,门里疯狂的叫喊声溃堤一样冲了出来,女孩忙拉着少年离开。 “你不喜欢吵,这里太讨厌了。” 四楼的楼梯也让了出来,不同于下面的大厅,这一层分成很多很多小间,每一间里的“宠物”都不相同,门上以晦暗的图形标明了这一间里的“宠物”类型和表演方式。 没等主管解释第一间门上的图形,少年拉开女孩缠绕在胳膊上的手说:“在外面等我,我有点难受。” 女孩乖巧的放开手,目送他走进房间里。 难道把这里当成卫生间?主管很想笑,女孩没有进去,他也只好陪着站在外面。 好奇的大眼睛转向他,女孩问:“里面是什么?” “是从南美实验室里出来的人鱼。” “哦!?” “在挑选出的孩子身上注射试验药剂,据说上千个里边才有一个成功,不过也只能活一年,可是皮肤和嗓音变得很美。” “呵呵,真想看看!” “您可以进去看看啊!” “不行,Kill会不高兴的,对了,还有干净的毛巾吗?他马上就会要。” 不解她什么意思,不过主管立即叫人拿来一条。 女孩看起来委屈的厥着嘴,说:“为什么我身上血不够多呢?” 主管仍然不解,门滑开,少年走了出来,旋即门又合上了,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有点困,Even。” 眉毛不舒服的蹙起,让女孩擦净他手上零星血迹,少年看中四层中段豪华的小酒吧,女孩立即缠上他,一行人往酒吧过去。 他们走过之后,楼梯口的保镖发现滑门缝隙下流出粘稠发黑的血液…… 夜枭兴奋的眯起眼,门里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出现在屏幕上,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他——吸食人的鲜血,而且还非常挑剔,房间里十几个人,少年仰起头闭上眼睛,就像只伺机捕猎的野兽,依靠敏锐的嗅觉找出最适合的那个。 夜枭看着他找到看似身体最健康的那个,像吸血鬼一样扣住对方的脖子咬下去,不过一呼一息间就放开了手,滑下地的已经是具枯萎的尸体,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少年已经鬼魅般的用尖削的指尖结束了他们的生命,并不是以往见过的吸血鬼,甚至是夜枭自己,都从未见过不使用武器而杀那么多人,却只花这么点时间的。除非,他看到的是传闻中的黑暗术。 等少年从容离开后,大量的血才从尸体脖颈上的细微伤口涌出,很快透湿了厚毯。 夜枭向后靠回宽大的椅内,修长的指尖搭在一起,淡淡下令:“我要他。” 会黑暗术的少年,一千个异能者中才能出一个具备这种能力的,就算他不是,这样的能力也足够让夜枭动容了,虽然其后台必定强势,既便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从十几岁开始,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从来没把什么势力看在眼里,他是这黑暗世界的王者。对这个头一次见到的黑暗术者,绝没有放手的可能。 少年在酒吧宽松的沙发上坐下,长腿一提,脚搁在了玻璃桌面上,女孩依偎在他身边,他仰靠入沙发,只手抬起摸过眉侧。 主管为他们点了两杯价值不菲的“血雾”,“血雾”是只有在“蔑视”才能喝到的极品酒,女孩看着猩红的酒液,不高兴的说:“Kill要喝水,什么都不加的白水。” 说完话,她拿起“血雾”舒舒服服地喝了起来。 主管命人抬杯白水来,对这两位小客人越来越有兴趣,少年似乎没有与陌生人说话的习惯,女孩满身的娇贵,举手投足间生活环境的优越表露无疑,可是,总觉得她和少年像主从关系,总是她来做决定,把少年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不明显,也能看出她在竭力满足少年的要求。 “Even,我睡一会。” 平直顺长的睫毛低垂,少年竟然选择在这种地方入睡!女孩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对主管甜甜的笑着。 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就像皇宫里长大的贵公子,一切由着脾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无视他人。 可就是这样少不更事的青涩,越发比熟透了的苹果更加刺激人的味觉。 “蔑视”的幕后老大是夜枭,可是“蔑视”是集合了所有黑道力量的混合体,虽然没有一个能与夜枭相提并论,可也存在很多不容人小觑的黑暗势力,常常为了争夺一个有用的手下,各位老大们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冲突时有,不过都维系在一定范围内。 撕破了面皮,笑的只会是环伺在外的政府组织。 一如往常的夜晚,两个意外的客人惊动了所有潜伏在“蔑视”地下层蠢蠢欲动的猛兽,与夜枭不同,看不到房间内情况的其余黑道老大,看上的都是那个笑着杀人的小女孩,顶多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手与心智却叫这些游走在黑暗中的人心动。 早已有人先于夜枭行动,“蔑视”之内,难以避免的冲突又将发生。 一辆轮椅被推入小酒吧,轮椅上瘦得不成人形的一堆骨头和皮组成一副苍老的身体,眯缝的眼睛内闪着叫人厌恶的光,他的手下推着他直接来到女孩面前,主管的脸马上拉了下来,他一直在这里陪着,就说明夜枭已经盯上了,居然还来抢! 夜枭也注意到了,他命令手下退回来,让“枯柴”先碰碰,说不定那个少年还能给自己意外,有人想去垫底,当然是最好的。 迷离的灯光,五颜六色水晶样的吧台……闭着眼的少年会不会梦到这样不真实的场景? “枯柴”刚要说话,小女孩对着他“嘘”…… 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是……” “嘘——” “枯柴”郁闷得说不出话了,吧台的音乐明明开得很响,难道他的声音比音乐声还吵?? 示意手下代替他说,“枯柴”的脸色不大好。 “这是我的主人——‘枯柴’,有没有兴趣为我们效力?” 枯柴,国际刑警闻声色变的人物,他本来是安分守己的大学教授,地下人体试验曝光之后遭到通缉,但从来没被抓到过。 他在活人身上做试验,还在自己身上做试验,只要是他想得出来的,他就会尝试,到最后,政府不得不疲于应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而昔日的教授也变成了人性全失的“枯柴”。 这是个能让联邦议长半夜做恶梦的名字。 女孩皱起眉头,一根指头放在唇边说:“‘枯柴’?原来你就是枯柴。” 活似骨架模型的老头阴沉下脸,这小丫头也太不识抬举了,不用他说话,身后的一个手下脱掉外衣赤条着上身走到女孩面前,炸雷样的说:“你叫什么?敢跟我打吗?” 握住女孩小手的手捏紧,少年睁开眼睛,女孩忙笑着缩进他怀里。 “我是谁?我是Kill的女人。”娇声笑着。 …… 小小年纪说出这种话来,周围的成年男人们都是一窒。 少年端着水杯站了起来,一边喝一边走近那个人,那人把拳头捏得格格响的狞笑着。 “那么点个子还想英雄救美?是不是……” 杯子轻轻放回桌面,少年只手掐住他的咽喉,手腕上一个黑色金属环扣“喀嚓”的响了声,他迈出一步,比他高壮得多的大汉被凌空丢了出去——看起来比与他同龄的学生丢铅球还轻松。 惨叫声里,大汉从四层的扶栏上飞了出去,一层大厅传来惊叫,少年捏着手腕转了转,准备重新坐回去。 枯柴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啊!你们是哪个组织的?阴影?还是吸血鬼?” 只有这两个组织敢不加入“蔑视”,阴影和吸血鬼是黑洞,不要说国际刑警,哪怕是政府间谍,甚至于“蔑视”,想找到他们都是最大的挑战,两个小客人明显不属于“蔑视”,但少年腕间的环扣却是全世界最新研制出的高科技产品——GSS04,就这么一个小东西,价值赛过一颗军用卫星。 如果是别人也判断不出来那么先进的东西,枯柴开始考虑撤退,不是他怕阴影或者吸血鬼,大家势力相当,谈不上怕,不过惹了他们任何一方都烦不胜烦,“蔑视”的核心在地下,一共三十层,形象的来说,阴影、吸血鬼和“蔑视”比就是地下一百层。 2.“蔑视”(下) 女孩刚要回答,下面大厅传来野兽的怒吼,跟着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身影跳落到酒吧里,顿时地板震动、玻璃碎裂四溅。 “这是什么东西!?” 女孩尖叫着躲在少年背后,酒吧里站着一个长满了毛的巨型野人! 枯柴叫手下把轮椅推走,发狂了的试验品连他也控制不了,如果对付得了,算这两个小家伙好运,对付不了,夜枭也一定会派人打死这个试验品,有点可惜,试验很多次才能成功一个啊!干瘪的头摇着,轮椅被推走了,临走还依依不舍的上下打量了Even一眼。 野人踩着支离破碎的桌椅走向他们,主管和侍从站到一边看着,又一个失败品,他飞快的计算着这回损失是多少,跟枯柴要钱是很郁闷的一件事。 少年看着野人的表情充满了厌恶,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的厌恶。 女孩看到他的表情,马上越前说:“Kill讨厌它?那还是我来吧!它长得真恶心,我最讨厌体型大的动物了。” 抽出武士刀,女孩跳起掠过野人身边,锐利如光的刀锋在野人手臂上割开一条口子,马上吸引了它全部注意力,她脚在扶栏上一踮,笑着跳了下去,还不忘对少年说:“我下去打,你困就睡会,我马上回来。” 野人狂叫着追扑了下去,主管听见少年低低的叹息。 “……马上?你哪一次不玩够了才回来?” 他走到扶栏边,单手扶着朝下看,女孩稳稳的落了地,纱裙飞着开始东一下西一下的跑,后面的野人一路大叫着追,可惜就是摸不到她的边,巨大的个头撞飞了他碰上的一切东西,吓得满厅里交易的人到处躲藏。 主管走到少年身旁一起望着下面,笑道:“大灰狼和小白兔。” 没有反应,他似乎很习惯无视周围的人。 “就是狼毛长得不太好,像被烧过。” 意外的,少年听了他这句话后笑起来,冷硬的脸刹时洒上一层温柔的色彩,令主管看直了眼。 夜枭对那个女孩没多少兴趣,他想要的是这个会黑暗术的少年,硬来的话,就是他的实力也没几分把握,女孩身手比看到的还要好,那种发狂的试验品,他手下也没几个可以对付呢!看她咯咯笑着,逗自家宠物小狗似的玩法,夜枭抓紧时机下令动手。 那个少年……希望能不伤到一分一毫地弄到手,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主管接到命令,想起以前那些抗拒的到最后致残或是死亡,面对这个少年,他有些不忍。 试一下,如果成功的话,主人也会高兴的。 “楼上更好玩,有兴趣吗?” 主管觉得自己很白痴,就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少年看他一眼,点头当作回答。 他难道真的在皇宫长大?差点失态,主管调整好表情把他带往升降梯。 “走楼梯太慢,请走这边,一会儿会有人带Even小姐上来的。” 电梯和楼梯,其实分属不同的地方。 电梯通向的是地下,每一层数字都该在前面加上负号,侍从没有资格进入这部电梯,少年在看到侍从留在电梯外时,稍微迟疑了下。 门,瞬间关上,少年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从此与过去的人生隔断。 电梯在荧光显示器跳到“30”时停下,门滑开,主管抱着昏迷的少年直直走到夜枭——安心面前。 安心接过少年说:“你干得不错,竟然敢跟黑暗术者一起走进电梯。” “黑暗术者!?” 主管难以置信的瞪圆眼,心底寒气涌了上来,要是知道他是黑暗术者,打死也不敢在电梯里偷袭他,如果失败…… 安心往左侧走,主管站在原地,和刚刚的侍从一样,再往前已经超过了他能活动的范围,他有点怜悯的看着主人怀里毫无知觉的少年,就算是黑暗术者,落在夜枭的手里也要自求多福了。 “手术已经准备好了,送来得挺快嘛!” 少年被转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手里,安心叮嘱:“千万仔细,布莱恩,抹不全也没关系,但是注意,不要破坏到任何神经。” 布莱恩笑着说:“知道知道!老大那么宝贝他,干脆!我把他变成老大的儿子好了。” “我只要他服从我的命令,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安心年过三十五,当然有儿子,他的亲儿子比这个少年还要大上两三岁,懦弱不堪,真正的“虎父犬子”。 “那就说定了,美丽的小家伙,你马上就要变成黑暗之王的儿子了,真可惜看不到他的笑脸,不知道有多诱人!” 安心黑眉压了下来,周围仿佛立即压上了看不见的浓黑云层,布莱恩识相的打住连篇废话,抱着少年走进外观透明的手术室。少年被放到了一张雪白的手术台上,布莱恩按下了一个按键,手术台周围升起一层透明的薄壁,少年纤瘦的身体浮了起来,几根纤丝探向头部…… Even连声的笑着,大厅里的人都看着她,兽化了的试验品和如此美丽的小女孩一前一后的追逐,这种场面可不是常常能见到的,试验品力大无穷,每次起跳就把大厅的地板踩裂,哪里人多,Even就往哪跑,把足有一个球场大的大厅搅得一片混乱,却没人收拾得了。 在大厅外的地方,“蔑视”专门对付突发状况的保安已经荷枪实弹的准备好了,就差冲进去把又一个试验品打成肉沫。 厅里的混乱中,有人被试验品挤撞得头破血流,更有被踩得血肉模糊的,Even只当在花园玩闹一样高兴,跑得身上出了汗,她才抬头,双眼锐利地向上一扫,眉蹙了起来,脚步放慢,后面的试验品怪叫着扑上来,她往旁边让出一步,武士刀斜着向上一挑,试验品巨大的身躯轰然前扑,滚了几圈才歪在地上不动了。 稍顷,有人小心的靠近试验品,发现他左侧肋骨下开了条宽不过五公分的口子,已经死亡。 目睹了伤口的众人不敢再说话,连呼吸也要放轻,普通杀手从这个角度下手的也有,通常是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一枪毙命,冷光穿透肋骨射入心脏不难,可女孩用的是把武士刀,且不论她杀的是个怎么暴怒的东西,单是改变了的骨骼,武士刀从两根肋骨之间穿过的准确就让人心悸。 Even急匆匆跑回四楼酒吧,主管站在酒吧外面,微笑着说:“小姐,您的朋友在楼下等您。” “楼下?” 女孩显然不像少年那么好骗,她甩着手里的刀,用跳芭蕾一样的舞步走向主管,主管可不会把她的笑容看成愉快表现,身体朝电梯方向侧开,他说:“我们可以边走边谈。” 主人要的少年已经到手,手中有了筹码,主管很有把握的在前引路,女孩偏头看了看他,迟疑着跟了上来。 “我的主人是夜枭,您应该没听过他的名字,”如主管所料,女孩摇了摇头,他继续说:“主人看上了您的朋友,那个叫Kill的少年,您可以选择,是跟我下去见夜枭,还是独自离开?” 站在电梯面前,主管停下来问她,意思很明白。 Even望着洞开的电梯门,明白一旦踏进去,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法全身而退,但是她无路可退,背叛阴影的代价……几乎没人能承担,她捏紧小拳头走进电梯。 安心坦然坐在桌后,Even进到房间里就双手持刀高举,对着他虚劈而下,他只手拄着下巴,毫不在意地笑笑。 “把他还给我,我们的主人是Shadow。”Even很有把握,阴影的老大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安心敲着桌面,意料之外,也在他意料之中,Shadow不好惹,不过为了这个黑暗术者,倒是值得与Shadow过下招,反正迟早都要对上,那么,不如把这个女孩也一并要下来,他悠然地笑: “他叫Kill?Shadow取的名字?跟他的作风很像啊!这种名字……” Even小心地盯住他说:“我要带他回去,主人很看重他,你留下Kill就是想他替你干活,主人只要知道他在你这里,一定会找来的。” 她说得万分肯定,安心不禁开始猜疑Kill的身份,他说:“找来?能借此机会见到阴影老大,是我的福气,只怕这么一个孩子还动不到他,你在撒谎。” 他是故意的,Kill和Even的身份不会有假,他们年纪虽小,举止间阴影和吸血鬼的习惯倒是有了个十成十。 Even毕竟还小,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忍不住眼神打颤,被他一激就叫:“他是主人亲自培养的继承人,你必须放了他!” “哦!” 安心全身凝住了,食指翘起,几秒后才放下,继承人?在Even下来的时间里,手术已经开始,现在没法中止,只有进行到底,可如果他真的是Shadow亲手培养的继承人……真麻烦了。 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安心笑道:“看来我的眼光很好,一挑就挑到了宝贝,放他是不可能的,因为手术已经开始了。” Even紧张的问:“什么手术!?” “脑部手术,”安心手指朝头上比了一下,说:“抹除以前的记忆,植入新的。” “你!!!” 武士刀又高高地举了起来。 “你什么都做不了了,如果你不配合,我自然有办法把你的尸体送回给Shadow,夺走他的继承人,送不送还你的尸体已无差别,你最好听话,那么你还可以留在Kill身边。” 单凭先前所见,安心能肯定这个小女孩很喜欢Kill,以和Kill在一起为诱饵,他有把握说服她。 果然,Even慢慢放下刀,眼睛里盛满了疑惑、彷徨,安心也不急着逼她,他打开桌子上的监控屏幕,手术已接近尾声,布莱恩笑得好像一只狐狸,安心心头一动,他不会是真的给Kill植入了什么父亲儿子的东西吧? Even一直没有回答,直到布莱恩进入房间,他不怀好意地对Even笑笑,径直走到安心面前说:“恭喜老大!多了个漂亮的小儿子。” “……” 黑暗之王顿时满脸黑线,这家伙也太乱来了吧!可手术都做了,任谁也没办法改变,这种手术只能做一次,布莱恩是脑科手术权威,他曾尝试过给同一个人做两次,人的脑部很奇妙,理论上很成功的手术,那个人却从此成为了植物人,他不是“枯柴”,这种试验也就中断了。 在他质询的目光下,布莱恩笑道:“我想,他会是个乖孩子的,一定会追着老大叫爸爸。” 不好笑的笑话…… 3.“家” Kill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以后,房间里的仆人飞跑来告诉安心,安心正在吃早餐,餐桌旁还坐着布莱恩和Even,Even跳起来,被布莱恩拉住。 “放开我!” “请你记住,”布莱恩笑的和煦,“在这个家里,家长是你父亲,也是Kill的父亲——安心,你要做任何事情必须先得到他的同意。”话说得客气,却也不容置疑,分量已经稳稳地砸了过去。 Even愤恨地甩开他的手,认命般坐回座椅上,她清楚记得安心和布莱恩给她订下的规矩,不照他们说的做,只怕连Kill都见不上一面。 三个人沉默的坐在餐桌边,落地窗外斜射入的朝阳带来柔暖的光线,不清楚内情之下,乍一看,似乎真是一个平静恬淡的早餐聚会,精致的餐具闪着光,清淡却丰盛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普通人家已经看不到的木桌椅更显得餐厅内舒适惬意。 当餐厅外传来脚步声,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 “小少爷,头还疼吗?看到你下楼用早餐真是太好了。”是骆管家的声音。 Even咬住下唇,差点把手里的叉子捏弯,不用说,安心安排得很周全,妥帖的把Kill插入他的生活,自然不会留下什么破绽给Even找。 安心和布莱恩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餐具,餐厅门口却久久没有出现那个身影。 还是骆管家的声音。 “小少爷不舒服?要不要回房休息,我叫人把早点送到房里去。” 不知怎么回事,安心有点失望,对面前的食物也没了兴趣,他刚想起身准备出门,身后的助手熟捻的双手扶住椅子,隔着打开的玻璃门,少年尚在变嗓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不,我很好,头有点疼……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你们?还有,这是我家?我连餐厅的路都忘了?”他说得很慢,言词间对陌生人谈话的别扭仍清清楚楚。 ……磁性,曾经有好几个人形容安心的声音为磁性,这个词除了奉承,似乎没有太多的含义,找不到什么来形容听进耳朵里的,好像也只剩了这一个词适用。 知道会被粘住,但还是忍不住去触摸铁栏上的薄霜,同样的冷冰冰,同样诱人的细绒绒感观,明知冰冷刺骨,就是无法忽视臆想带来的可能,安心深深地透了口气,他尽量控制住胸腔的起伏,不让人看出他做了这个动作,否则心底的什么东西就会被别人发现。 那个少年还是没有出现,骆管家说:“这个……还是老爷亲自跟你说好些,正好迪格尔医生也在,你的手术就是他做的。” 跟着,安心在监视器上见过的身影走进了视线,不是那天的黑色紧身衣,他穿着一件质地绵软的白衬衣,下身是条室内穿的宽松休闲裤,脚上套着双绒线拖鞋,脸色比那天夜里多了些血色,不过过于细致的脸蛋和直顺的发还是让他看起来有点阴邪。 安心放下按在桌边的手,身后的助手也退回角落里。 在座的三个人里,一个是动人的少女,一个是年轻英俊的男子,所以Kill的目光最后才落到了相貌平平,又毫无吸引人特质的安心脸上。 很漂亮的孩子……可是安心失望了,Kill有一双覆着坚冰的眼睛,冰层太厚,甚至于连安心这样老于世故的人也看不透那下面究竟是不是一团黑墨,只是随意地看一下他就撇开了头。 第一次见面,他就对这个地底来的生物丧失了兴趣。 他站起来,不顾布莱恩的暗示,随随便便地说了句:“才做完手术,别吃辛辣的东西。”还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也只是下一两个命令,一两句话的时间,可是他得花上大半天才能得出结论,而冷静思考的时候他习惯呆在合适的位置上——不是家里。 从他身上逸出的低气压压迫得周围人没一个开口,他从Kill身边走过,径自离开了餐厅,他的肩和平常不大一样,有些无力,他没回头,但他知道那孩子一直看着他的背,这让他很不舒服。 在Kill打量餐厅里几个人的同时,Even失望的发现Kill望向她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熟悉,全然的陌生让她愤怒地盯着造成这一切的人,然后,她不易察觉地笑了。 安心和以前一样去了“蔑视”,在三十层的地下一呆就到深夜,打发了生意上的几起纠纷,推掉了几个晚宴的邀请,随意的吃了些有营养却口味很差的流质食物,然后才把疲惫的身体摔进车后座,在回家的路上过一遍白天做过的事,然后陷入纷乱的几乎什么都回想不起来的烦闷里。 开始是为了野心,或许还有什么现在已经忘记的算得上可以说出来给人听的想法驱使着他,可现在,明明还不到衰老的年纪,他会天天看似勤奋的做事就完全出于习惯了,好像一部没油的汽车,只因为斜坡的惯性才会向前,一个向下的斜坡,而且也并不是没有头的…… 离开城市的五彩灯火,车子开始向上爬,车速相反提高了很多,因为没有那么多拥挤的车辆了。 安心把家安放在了城市之外的地方,越过眼前的山,在靠海的那一侧,只有在听得到海潮的家里,他的心才能稍稍稳下来。 可是……布莱恩,他的医生却把和他生活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带回了家,看来,就是现在的那点享受也要远去了。 踏上家里的台阶时,安心还在为了家里多出的两个人感到厌倦。 那种冰冷看得太多了,混迹在蔑视的大多都带着点抗拒别人的冷淡,年纪小的那些孩子为了显示出他们可怜的一点沧桑或者为了表现得更危险一些,也常常故意的露出硬邦邦冷冰冰的表情,他看得实在是太多了。 大厅一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被管家挡住了大半,不过伸出的腿翘在沙发扶手上,让他得以看到。 和管家打着招呼,安心边走边往那边看过去,少年纤长的身体倒卧在沙发内,听到动静坐了起来,立即,安心发现他和早上变了很多—— 脸蛋还是细致漂亮的,紧抿的唇也还是把脸颊绷出了直硬的线条,眉毛配合着肆无忌惮打量他的眼睛……不知是夜晚的灯光原因还是其他什么,他没有在少年眼里看到坚冰,安心还注意到那孩子肩劲处稍微隆起的肌肉,很明显是长期锻炼出的,要不是宽松的衣服遮盖住了,一定能看到正在生长的美好身形。 看了看他,Kill远远的绕开上楼了,安心不置可否的走到沙发边坐下,这是他的习惯,回家以后都会坐在这里喝上一碗炖了整天的汤,曾经玩命的打拼把他的肠胃糟蹋得够呛,睡前他都会需要一点热的东西来暖胃,否则很难入眠。 Kill在他回来前可能一直躺在这里,把整条沙发都占据了,他坐下以后还能感觉到布面传来的微温……原来那孩子还有人的体温。 他喝完汤才慢慢上楼,走到卧室门口刚要推,旁边的走廊窗台上跳下一个人—— “住手!” Kill站在几步外看着他,他开始怀疑若非自己阻止及时,这孩子就要被身后的保镖用冷光穿上几个窟窿,阴影培养出的杀手就这么点身手? 不过,他身后的保镖可不这么想,通常回到屋子里他们都会放心下来,真的在屋子里发生袭击事件,恐怕很难应付。 Kill偏一下头,问:“你在窗子外面也放了保镖?”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安心反问他:“这么晚,谁愿意站在根本没有立脚地的窗外?” 这孩子是从窗外跳进来的吧?他推开卧室门打算进去,却被Kill拦住,少年的动作很快,没人看到他是怎么越过这几步距离的,他拦住安心说:“我指你卧室窗外。” 轻薄的空气擦过他的耳廓,可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你该回你自己的卧室去了,”安心生气地说,挥手想要推开Kill,可是一想到Kill杀人的手法,就连他也退缩了。 看Kill的样子,若得不到答案就不会移动半步,安心只好敷衍地说:“好吧!没有,这幢房子无需太多人手保护。”最先进的保安系统,最周密的监控,从来没有人能进到屋子里来。 Kill没有让开,他朝漆黑的卧室内侧过脸,安心心头一动,那单薄的身影已经像蝙蝠的影子样飞掠进屋子里。 就在一刹那卧室里边的玻璃碎裂飞溅过来,等安心放下挡住眼睛的手臂,只看到Kill的一只脚勾在残余的窗框上,身体从外面凌空旋转回室内。 冰上芭蕾一样流畅的动作,不过不是在洁白的冰面上,背景是泡在黑寂中的海滩和狂飞的青色窗帘。 轻松地站回室内,Kill伸出舌头舔指尖的血,这时,安心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宅子里外的保镖乱轰轰的跑过来,跟在安心身后的两个保镖先前没来得及上前,这会才急急忙忙的开灯扑到粉碎的窗户边往下看,两个人分别站在Kill的两边,一副戒备的样子。 安心没动,立在门口看着正做善后处理的少年,他正含着两根指头——就像个吃糖吃不够的小孩子,连沾在指头上的甜汁也舍不得擦掉。 只不过,这孩子在舔的,是血。 楼下草地上有具尸体,眼睛还小心的眯着,很明显死者在掉下楼前就已经断气了,要不然脸上就该是恐慌的表情了,几分钟后就证实这个人不是宅子里的,是外面潜伏进来的杀手,躲过了电子设备,又躲过了几十个保镖,很不错了,可怎么就没躲过一个还不算成熟的杀手呢? 安心带上了笑,他对Kill放下心来,布莱恩的手术很稳妥,看Kill的样子也没有太过无法猜测的怪异脾气,掌握这样的小家伙应该不难。 Kill似乎被他的笑吓到,眼睛往别处滑开,然后脚步无声的走出门,只在路过安心时轻轻说了一句:“我没有吃辛辣的东西。” 吩咐调查楼下尸体的身份,和助手随意的猜测出几个可能,等到所有事情结束躺到另一间卧室的床上,安心才想明白为什么Kill走时说那句话,原来那孩子一直记得他早上说的话,而且还记了一天。 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吩咐,居然能够记一天。他实在太疲倦了,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太久,沉沉睡着之前,他模糊的想起那孩子的头发变短了……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他无法避免的盯着Kill短短乱乱的头发看了好几分钟,而Even的脸色随着他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糟,最后,Kill不得不放下餐点,安心有些尴尬的扭头注意Even,不是错觉,那女孩的眼神已经到了恶毒的地步。 一支红玫瑰放到了她动也没动的餐盘里,她这才收回目光,布莱恩又递上一杯果汁才笑道:“不要一大早就对着老头子发呆,这会让我很难过的。” 安心早已习惯被这个玩世不恭的医生叫成老头子,听到也只是一笑,在Kill低头时,他又转回来看他的头发,骆管家忙解释:“小少爷自己要求剪的。” “哦!”安心笑问:“为什么?” Kill没有回答,布莱恩和Even说上了话,不过看样子也只是布莱恩一头热而已,Even看向Kill的目光多少带有些警告,安心暗想,现在的Kill还明白她的意思吗? 短发确实更加适合Kill,原来还有的阴柔感觉完全消失了,邪气不减,可是年少青稚的味道更重了。 其实也不算很短,比平头什么的还要长得多,脸颊两边可爱又酷酷的鬓角甚至快触到肩,发型看起来乱,但是因为小主人的头发柔顺,刚好协调统一起来,不再有长发的大片反射,光线让那张出色的小脸多了很多生动的光影,就是这样毫无表情的用餐看起来也极赏心悦目。 布莱恩强拉着Even离开,等安心四下看,刚才还满是人的餐厅里竟然只剩下他和Kill两人了,布莱恩一向有些自作主张,难道又猜想出什么来,把所有人都支使开。 4.Shadow 先开口的是看似沉默寡言的Kill,后来安心才算明白过来,他只是不善于和人交谈,并不是不爱言词。 “你是我的……” 安心只是笑,早在昨天布莱恩应该就对Kill解释过了,现在又问顶多是想从他这里得到肯定,对阅人无数的他来说,没有了昨天的奇怪冰层,Kill的想法几乎就浮在脸上,虽然看起来还是拒人千里的模样,可他明明吃完了,却还好好坐在身旁没走。 Kill观察了他的笑容,然后才不确定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 安心从容笑道:“你还记得机车吗?”说着,他侧转身体,窗外是花园,错落的灌木那边,砂石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机车。 安心派人查过Kill以前的那辆机车,没有产地,那是组装的,在黑亮的机壳内还刻有“Kill”字样,一定出自少年自己的双手,时下很多年轻人都喜欢自己装车,看来面前这个也是。 Kill看到机车,点了点头。 “你和朋友出去玩……其实就是半夜里去飞车,出了车祸,还好,虽然脑袋被撞到,只是失忆,要是换成别的问题就糟糕了,记忆嘛!大家帮着你,慢慢的会记起来的。”轻松随意的口气,任谁听到都会以为他就是Kill的父亲。 一点点惊讶出现在微棕的眼里,Kill不再避开他的目光,终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正好视线相撞,于是立即挪开了。 安心伸手摸他头顶,被他避开后不在意的说:“不要担心,我不会因此限制你的,你技术好,只要保证以后会更加小心就是了。” Kill喝了一口牛奶,眉毛皱了起来。 “怎么?这个保证都做不到?那么,我叫他们把车砸了,以后不许再去了。” “不!”Kill有点晕,他想抱怨的不是这个,牛奶的味道很怪,但那种粘稠的感觉他不讨厌。 安心凑近他:“那就告诉我,以后你会小心。” 不等Kill回答,安心又说:“西欧出了最新的机型,照我看,他们的机车还不如你组装的性能好,不过那种新型车上有几个部件不错。” 布下一个小小的圈套,放点这孩子喜欢的诱饵,本来早在昨天就该做的,可惜昨天他没兴趣,那今天补上也一样,布莱恩说的——父子嘛!安心恍惚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事,但是又抓不住,Kill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躲闪地飘向他,让他马上从自己的想法里跳出来,看来诱饵很管用,他只手拄着下巴等待。 Kill犹豫了一会才投降似的说:“我想要……” “那就好,下午迪格尔医生要去那边,请他回来的时候带一辆来给你。” 借着说话把手收了回来,安心克制住去触摸那头头发的欲望,看起来细细软软的,摸上去大概和草坡上没有修剪的长长草叶相同,有些扎手,还有些冰凉,就像露水未干之前的样子。 Kill的唇抿了一下,露出一个别扭奇怪的表情,然后就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安心继续细嚼慢咽着盘子里的一点东西,或许Shadow把Kill藏得很好,保护过度了,这个小家伙单纯得很,不仅不善与人交际,更不懂得掩饰自己,他是有在遮掩,可是却让情绪反映得更加清楚。 云层散开后,和昨天一样的朝阳照了进来,Kill的不自在更加明显,他不停的扫视桌面餐具,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餐具上反射的阳光晃得眯起眼,安心终于闷不住笑起来: “走吧!我还有事要做,走之前让我找点事给你做做?” 谈笑着说的,并且用了询问的口气,这在安心——不,这在夜枭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连等候在外面的助手也禁不住探头向里看了看,安心把那个别扭的孩子领到了地下车库里,那里摆放整齐全面的各种车型立即让Kill的眼睛冒出光来,嘱咐技师陪着他,安心打着电话离开了家,去迟一点,“蔑视”那边的下属已经担心起来了。 下午,他意外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骆管家怀疑Even的午睡时间太长,检查下居然没在屋里发现她,下令搜查后安心忽然想起问一下另一个新来者,没想到骆管家说那孩子玩了机车之后就一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好像病了,可是他的身体检查过并没什么问题,安心也没往心里去,挂了电话照旧做事。 哪知道,前一天夜里才被杀手拜访过,这一天又来了一个,这次正好碰上Kill睡着,那个杀手无声无息杀了宅子里两个保镖后才被发现,所幸才经历过,宅子里的守卫增强了,不然也许就真要了夜枭的命。 Even和前一天一样出现了两次,在Kill附近转转,看没有机会说话又回了房间,一副听话的样子,却不知道她的行动已经被严密监视起来了。 等到第三天,被Even破坏的电路得到及时修复,电力回复后四个杀手的尸体被发现在不同的角落,安心喝汤的时候Kill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安闲地……吸着指头。 那以后,所有人看Kill的眼神都降温十度,而Kill还是和来到这里的开头两天一样,玩半天机车,然后在沙发上呆到安心回来,也总要在走廊那端看着他进了卧室才会去睡觉,安心也习惯了他落在背上的冰冷目光。 只不过从这些频繁发生的事件里,夜枭已经能感觉到针对自己而来的阴云,他的生活总是与暗杀和阴谋暴力交织在一起,这不过是“又要”发生的事情,他才不担心。 “小少爷比小姐听话多了。” 某天骆管家发出一声感叹,安心一下子没想清楚,问他:“小姐?” 骆管家奇怪的回答:“Even小姐啊!” 安心愣住了,开始的安排确实把Even也算了进来,可他给忘了,根本没觉得这两个孩子影响了他的生活,甚至……在客厅看到不发一言,扫他一眼转身就走的Kill时,还觉得胸口的某个地方铺进了细沙,柔暖得好像才从黄昏的沙滩上捧起来。 等一切都看似平静下来后,阴影的老大Shadow造访了。 他就是Shadow,让所有政府高官和黑帮老大脊背发寒的阴影之首,虽然太年轻,虽然太耀眼,可和Kill如出一辙的眼神以及骨子里潜藏不住的傲慢表明——他就是Shadow,更何况Even还站在他身后。 笔挺的西装和过肩的金发显出肤浅的派头,蓝色的眼睛似乎还化过妆,显得有些深邃。 看Even忿忿不平的脸和驯服的举止,安心知道这个对手并非徒有虚名。 “哈哈哈……Shadow大驾光临寒舍,真是安某人的荣幸。” 一边说,安心一边走进小会客厅,在Shadow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Shadow扬眉笑起来,眼睛里不见一丝温度,“枭?在黑暗之王——夜枭面前,我只是个后辈,连敛去无用的光华和声名都做不到,能见到夜枭,才是我的荣幸。” “我做的事情确实不好怎么出名,人们常常只关心他们的钱能否洗干净,流进联邦合法的银行帐户内,谁会对我有兴趣?” “对,阴影的钱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你,那些钱我还真用不了。” 是事实,也有点奉承的意味,对Shadow这样高傲的人来说,恐怕已经很难得了。 安心笑了一会,忽然问:“有事吗?” Shadow一窒,没有跳起来发火已经不错了,Even一动不动,脸上虽然愤恨异常,可也不敢说一个字。 厅里沉默了好一会,安心慢慢的喝着瓷杯里的茶,平庸无害的笑容一直很自然的保持,Shadow似乎是独自一个人来的,或许显得很有底气,可是未免托大。 他是谁?他是夜枭,不是街上一抓一把的黑道老大或者商人,每年有百亿甚至上千亿沾满血迹的钱从他手里流过,然后悄然进入银行,一部分变成金条存放在保险库里,一部分进入各种各样的人手中,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淌入法律维护的大海中。 实力?他不是毒枭或者军火商人,不会被联邦用“恐怖组织”的称呼通告全球,他还活着就是实力的证明,是有很多人,宁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他的平安,但是有更多的人,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盘算怎么杀死他。 联邦是地面世界的唯一政府,夜枭手里的钱网就是地下世界的法律,全世界的经济大权不是掌握在联邦财政部长的手里,而是握在他安心手里,他要是愿意,立即可以颠覆目前世界的格局。 货币……早已不用了,充斥在世界上的数百亿张卡起到了和货币一样的商品流通作用,那些跳动的阿拉伯数字,就是夜枭的法制机构,遍布……比联邦的警察更加无孔不入,也更加有力。 既然知道他是谁,那么最好先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再说话。 Shadow的表情恢复得很快,友好的笑着,仿佛他不是阴影老大,仿佛他是什么明星,对着媒体多久也照样可以笑得随意而灿烂。 两个人就像熟识的老朋友一样默契十足,这个早晨的阳光很明媚,空气也好得让人赞叹,除了吸血鬼,没有什么生物是不可以活在阳光下的。 终于,Shadow开口了,他输在成长的岁月不及夜枭漫长,那些夺目的特质就是他输掉的原因。 “我来接Kill,想必Even已经告诉你他是什么人,若是夜枭看上了我阴影的任何影子杀手,我都可以双手奉上,可是Kill不行,除掉他是我的继承人之外,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这个孩子,我无法割舍。” 在人情淡漠的地下世界,又是最为阴冷的暗杀者首脑,却突然用感情做理由,大大出乎安心的意料,也让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继承人可以找,而且Shadow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重新选择和培养阴影下一任主人,可是他竟舍弃了阴影一贯的阴冷习性,用感情来向他索要Kill。 安心忍不住猜测他的用心,虚假的?只为了那孩子的价值还是他真的很在乎那个孩子? 沉吟了一会,安心诚恳的回答:“不瞒你说,在手术之前,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此重要。” Shadow的表情真的僵住了,而且寒冷程度持续加剧,他淡淡的叫了一声Even,Even立即单膝跪在沙发一侧,模样像极了日本古代随侍主人身旁的忍者。 安心心底一悚,眉目间却仍是从容淡定的。 Shadow对他说:“Kill从来不曾接触外面的世界,他的身份太特殊,即使是阴影之内,也不是人人都认识他,对他而言,我只是Shadow,只是我这个人,我从来没有告诉他阴影是什么,连阴影都不知道的孩子,如果他在‘蔑视’内做了冒犯你的事情,请让我来承担。” “另外,”Shadow转向Even说:“我想先问清一件事,Kill怎么去的‘蔑视’?说。” 最后的一个字让Even全身抖了一下,她旋即红了眼眶。 “Kill说在家里骑车很无聊,我就自作主张带他出来了,本来想转几圈就回去,他听别人说起‘蔑视’,就提出要去……” Shadow嗤笑一声:“是你跟他说的吧!” Even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们去了‘蔑视’,主人你说起过的那个枯柴来找麻烦,Kill不愿意动手,我就跟他的一个手下打起来,等我回来,Kill就被他们带去做了手术!” 说到这里她黑眼睛瞪得圆圆的,怨毒地盯着安心。 Shadow一手摸着眉头笑道:“你是影子杀手,收拾枯柴手下的试验品应该不用花多少力气,更不需要离开Kill身边,在我面前撒谎,Even,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还是说我把你放在Kill身边陪伴他,你觉得你自己也不得了了?” 小姑娘的头低低垂下,双肩轻轻地颤抖起来。 安心静静地看着他们,Shadow在话语里故意透露出的讯息有两条,一是他非常之重视Kill,二是在阴影手下,像Even这样的影子杀手还有很多。 照这样看来,前面几天来的杀手应该都在影子杀手之列,唯一让安心感到不妥的是,Shadow为什么一直把过错推在Even身上?Even这几天的举动被严密监视着,而且被她破坏的电路很快修复,那四个失败被杀的杀手应该已经让Shadow明白——她早就引起这边的注意了,可是……Shadow为什么还要一再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到Even身上?这样做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或许该说他想要让Even掩护谁? 有些疑问渐渐的汇聚成线,可是还不够清楚,还有很多互相矛盾的地方。 安心决定静观其变,他拿出一个长辈的姿态说:“不要责备她了,他们都还小,好奇心重一点也没什么。” Shadow不再理Even,恭敬的问安心:“手术?我能知道是什么手术吗?” “记忆抹除,”安心答得坦然,事实上他一直很坦然,“手术很成功,没有伤到Kill的神经,看起来这几天他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了,他的爱好很少,碰巧他喜欢的机车我这里有很多,也还好有人可以帮他拆拆装装。” Shadow好像瞬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安心故意不看他的表情,其实更加肯定面前的人在演戏,这样的阴影老大,就是出现在联邦的高层酒会上,也不会招人怀疑,这就是一个生活优越的花花公子。 他和他亲手培养的继承人是从里到外完全不同的人……还是仅仅外表看似完全不同? Shadow的伪装实在高明,英俊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那么……您的意思我必须放弃Kill了?” 安心交叉双手,静观他的表演。 连眼神也掩饰得很好,他这身过人的本事是否传给Kill了……也许他们擅长选择想要表现的一面,而真实的情绪早就遗落了。 Shadow似乎在做着艰难的决定,安心在心底冷笑一声,开口配合他:“不瞒你说,记忆抹除手术只能进行一次,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请医生来给你说明,进行第二次手术只会毁了那个孩子,让他变成植物人……或者白痴,你肯定不愿意见到那种结果,这样吧!既然这件事情无可挽回,你也只有尽量往好处想想,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提出对我们双方都好的条件。” 完全谈合作的口气,而非歉疚。 “我会考虑的,谢谢您!夜枭开口说出的话,对我对阴影都会是极大的好处。” 5.花间梦 Shadow沉重的点头,看向Even——Even挺直了背,坚决地说:“请允许我跟在Kill身边,继续照顾保护他,那是我的责任!” “你觉得你还做得好吗?”Shadow每次都很快转开眼睛,一副不想看她的样子。 Even换单膝为双膝跪着,弯下腰回答:“正因为是我的错误,所以我才要全力承担,请允许我留下,除非死,我不会再让他发生意外。” 字字落地有声,让安心都侧目正视她,如果Kill和她以前真是一对,那她还真配得上那性格孤僻能力惊人的少年。 Shadow思考了两分钟,随即起身说:“记住你说的。” 安心也站了起来,客气道:“你随时可以与‘蔑视’联系,我静候你的消息。” 他身后的人上前,把Shadow引了出去,Even也跟随走出了会客室,他重新坐下,把放凉了的茶啜了一口,眉头皱起:“去把布莱恩的助手叫来,别惊动其他人。” 稍后的询问里没有任何进展,安心查了“蔑视”的录像,一切都显示布莱恩所做的手术和以前一样,没有药剂不同,没有步骤不同,没有器材不同。 布莱恩没有问题的话,他把怀疑转移到与活动频繁的Even相反,安静的Kill身上,在布莱恩去美洲开学术讨论会时,他为Kill安排了一次检查。 换上了牛仔裤和黑衬衣,Kill不怎么高兴地站在阳光下,看上去睡眠不足,安心在他肩上拍了拍,钻进前面车子里——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假如Kill真的如料想一般没有失忆,到目的地的路上夜枭会很危险,Kill可以从容杀人并逃走,因此他的下属们做足了保护工作。 安心猜测他之前不动手是因为无法全身而退,阴影之前已经散放出足够的烟雾,让他们注意那些故意送来的影子杀手,甚至还用Even这样的王牌杀手引开视线,让Kill来动手。 做出这样的猜测很正常,按照惯例,做杀手的初入道必须要一鸣惊人,这样才能保证以后的身价,这在阴影更是传统,所以它才能在密密麻麻的杀手群体中保持最高价。还有……Shadow很看重Kill,这是不会有假的,他决不会拿Kill的命来换夜枭的,那少年若真走杀手一路,做了阴影的老大,将来只怕还要凌驾在现在与阴影并驾齐驱的吸血鬼之上。 Kill顺服地上了后面的车,车走一半时安心不放心地按下手边的按键,里面传出后面车上司机的声音: “老爷?” “他怎么样?” “很好,没有任何举动。” “哦!”看来安全做得不错,防弹隔音抗重击的玻璃,只有司机能开关的门窗,还有以防突发事件的隐蔽冷光探头,只要他在这边下个命令,那辆车的后排连老鼠也不能活。 “不过……”司机犹豫起来。 “怎么?”安心提起心,隐隐觉得那孩子和自己料想的一样,用冷漠外表隐藏了阴谋,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小少爷坐下来就没动过,根本没往窗外看一眼。” 正常人处在密闭狭小的环境里,下意识总会向开阔明亮的地方看,安心明白司机的担心,他思考了一会下令:“释放催眠气体。” “是!” 过了一会,司机回答Kill已经昏睡在座椅上,安心却没办法放下心来,他烦躁地看着窗外飞掠的景物,直到车子滑进一条杂乱肮脏的小街,在一间门面破烂的私人诊所外停下。 保镖们护着他先进了诊所,应邀来的医生已经恭敬地等在里面,走过几间放置病床的小房间,最里边的房间一下子变大了,雪白的墙面和地板,洁净的隔离手术室,以及全世界最好的器械。 他在对着手术室的椅子上坐下,Kill被人抱了进来,看着他被医生安置到手术台上,安心明白了让自己提着心的问题所在——他不希望布莱恩背叛自己,更不愿意知道Kill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杀手,虽然那样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检查而已,用探入颅内的感应触手测试记忆区的神经反射,进而判断出他具备哪些记忆。 安心尽量不往随时变化记录的电脑屏幕上看,尽管看了也看不明白,那些颜色繁复的曲线和数据只有医生才看得懂,他静静地看着少年的侧脸,有种再也不会看到他睁开眼睛的错觉。 实际上,假如猜测得到证实,不等催眠药效过,医生就会遵照之前的指示给他注射一针,那就真的不会再睁开了…… 漫长的时间过去,酸痛的脖子提醒他自己的失常,轻敲着椅子扶手,他自嘲地淡淡一笑,这么漂亮的孩子可不多见,死了多可惜,不过是惋惜而已。 手术结束,又等待了一会医生才走到面前——布莱恩的手术做得很干净,他也好,Kill也好,都没什么问题。 安心忍不住松了口气,轻松地向周围陪同的人说:“看来,我真的多了一个小儿子。” 说完,他走进手术室,俯身看了看仍在昏睡中的Kill,出乎周围人意料的把他抱起来,“我接受他,他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小儿子,你们也必须记住这一点。” 尽管源于布莱恩的一个玩笑,不过比较Kill的价值以及自身的心情,他决定从这时开始,让生命里再多一个亲人。 虽然Kill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只有尖牙利齿的幼兽,危险又狡诈,不过在和他的相处中,也仅仅是只对他没什么威胁的小狐狸,尖利的牙齿和爪子,天生排拒的性情,可是却压不住那身蓬松柔软皮毛带来的可爱感觉。 还小啊!要是一个成年人,他必定不会这样轻易放下自己的防御,Kill还在那种可以由环境来塑造的年纪,好比种下一棵小树,长在墓地就将是狰狞的,长在大树荫下就只能成长为漂亮的观赏植物,这样一想,安心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太需要一个黑暗术者做手下。 他抱着Kill上了车,他自己乘坐的那辆,把那孩子放在身边,让他舒服地枕着一边的垫子,可是这样一来,司机却不知道该把车开去哪了。 按计划他要去“蔑视”,而Kill应该被送回家,可那是两个方向。 “去‘蔑视’。”不容置疑的口气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方向,先前Kill乘坐的车也跟在后面,为主人随时可能改变的主意做准备。 车才走出一段,安心身边的人已经蜷曲了下身体,苏醒过来,比医生说的时间要早。 除了缩起腿,Kill没有做别的动作,连眼睫也没有睁开,安心瞧着他小心翼翼地感觉周围环境,不自觉地笑起来——完全没这个必要,要是他知道自己先前任凭别人处置,不论发生什么都没办法躲避的话,恐怕现在就不会那么小心了。 安心向后靠进舒适的椅背内,充斥了满心的愉悦,面前这戒备着别人的孩子将得到他的保护,这让他找到了在亲生儿子身上找不到的做父亲的满足感。 和他想的不同,Kill没有坐起来,呼吸仍然平静而舒缓,要不是确定自己的判断,安心几乎以为他还在昏睡中。 想要付出……保护也好,安全感也好,或许只是一个微笑,可他没法对一个装睡的孩子付出。 Kill坚持了一段时间,然后如他所愿地无声无息地坐直起身,借着坐起来的动作,整个人往另一边挪了一截,他们中间立即空出一片地方,让安心丧失了付出的欲望。 “醒了吗?” 他还在看着那孩子,希望他表现得更需要自己,可惜,Kill让他失望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Kill没向他看上一眼,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安心把目光转向窗外,车子随着他手指的一个动作很快停靠在热闹繁华的街边,Kill不解的抬头看他,但错过的已经不在,仅仅得到一句:“你既然醒了,那么到后面车上去,然后回家。” Kill在安心看不到的位置抿紧了嘴,有人替他开了车门,他从乱乱的头发底下望着“父亲”,一动不动。 “小少爷,您该下车了。” 车外的人在提醒他,他侧过头朝街上看,脚还没有踏出,挨近车子的几个路人发出惊讶的抽气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晴朗的天气,繁华而热闹的商业街,密集的人流和各式各样的商店招牌被阳光覆盖,明晃晃且燥热的世界。 Kill迟疑了,呆坐在车门边,让注意到他的那些人能够仔细地打量他。 安心是在听到外面的抽气声时回头,Kill背对他,车门开着,外面站了几个惊讶的人,目光在那孩子身上、脸上……抚摸着……脑海里只能跳出这个词来,安心不悦地开口:“怎么了?这么一点太阳也怕晒到?” Kill慢慢的下了车,车窗上倒映出他的神情,脸色苍白得好像在生病,双唇紧合在一起,眼神闪烁而寒冷。 安心的心一紧,平白觉得自己的话太无情,可能伤害了Kill。 “我要去办事,你先坐车回去,还有……”无法说出太关心的话,也担心自己猜错了那孩子的想法,安心顿了顿才说:“我回来吃晚饭。” Kill回头了,站在车门外的阳光底下,阴冷的脸突然就放出了光,仿佛得到了立足在那里的肯定,然后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没说出来,终于对安心极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快步朝后面的车小跑过去。 6.miyani 安心看着他上了后面的车,这才示意这边开出去,在路口,两辆车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开走。 想着那个笑容,安心有些坐不住,这对他来说实在太奇怪了,不就是扯起嘴角不太容易看出来的一个笑容吗?怎么就乱了他衡稳跳动的心? “蔑视”的大楼已经遥遥在望,在那里又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试着回想昨天看过的文件,可是,直到他走出地下三十层的电梯,他赫然发现自己还在回味那薄唇拉起的生涩弧度。 投入到事情中时间过得很快,稍微休息时这古怪的状况又发生了,他再也坐不住了,尽管时间刚刚过午,他还是决定回家。 车才爬上盘山路,他就打了电话给骆管家,让他叫Kill等在客厅,自己回去有话要和他谈,挂掉电话,张开的手掌摸上下巴两侧,他发现了自己的微笑。 那孩子乖乖的呆在客厅沙发上,见他进来,有点拘谨的站起身,他一招手,把Kill叫到身边,随即揽住单薄的肩笑道:“不用紧张,爸爸只是想跟你随便聊聊,怎么变得那么陌生了?”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话,听起来温和亲切,Kill侧偏了头看他,还没想好该不该拒绝这个亲密举动,身体已经被他带得向书房走了。 书房不在同一幢房子里,走进土耳其风格的花园中,安心放开了Kill,Kill顿住脚,打量着眼前简洁但是花木错落有致的花园,他虽然来了一段时间了,可是活动的地方有限,竟然没有好好看过这花园。 花园不大,一眼可以看到那头,中间是一个三层的喷泉,水花一层层跌落,直到落入最下面的池面,水池在花园中规则的分布,以小水道相连,池边并没有中式花园的围栏或者砌边,花园的四个角落分别有小一点的喷泉,白色飞溅的水花、几棵高大的棕榈,还有低矮葱茏的灌木交杂,一看就让人眼前一亮。 安心朝前走着说:“忘记爸爸的书房怎么走了?” Kill站在花园里环视着周围的三幢屋子,红瓦白墙,很多地方都能看到荷枪实弹的保镖,这些场景加起来,他心里的疑惑渐生,没有一样是熟悉的,可当他想要搜索记忆时,如同以前一样,只有一片空白。 “Kill!” 安心站在花园那头喊他,他犹豫了一下,往那个方向过去,安心面前是一扇宽大的玻璃门,怎么看,Kill都没法把那间布满了绿色藤萝植物的阳房看成书房,带着奇怪的心情,他走了进去,门口侍立的两个仆人对着他躬身行礼。 “小少爷。” 安心摆手对他们说:“你们下去吧!” “是!” 仆人退下了,玻璃门开着,Kill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他走到矮几边的木椅上坐下,书房那一边的树林映入视线。 植物已经价比黄金,可这里到处都是绿色,Kill的眼睛透出疑问。 安心端着茶杯坐下,点头说:“都忘干净了吧!你父亲的资产比世界财富排名榜上的第一位还要多出几倍,要不是这样,怎么会把你和你哥哥教育得这么失败?” 一种说不清的温暖感觉从心底涌出,好像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带着责备的玩笑,来自于长辈的……很疏远,但是又很亲切的……Kill又对着安心勾起嘴角。 “还有什么记得的吗?” 安心状似无心的随口问着,翻阅着矮几上的报纸,报纸在这个年月已经是奢侈品,报社的新闻早已采用电子方式免费发放,只限量发售纸张印刷的,供人们收藏。 Kill目不转睛的盯着安心手里的报纸,安心不禁在心里暗叹自己真的老了,眼前的孩子一定没见过这样看新闻的“老古董”,和自己亲儿子之间的代沟问题让他清楚,想要两辈人毫无隔阂的生活在一起,互相信任,基本不可能,所以,他不打算用“爸爸”这个身份来压制Kill,只要潜移默化的给他加入“家庭”的观念,时间越长,Kill就会越留恋这里。 况且,Kill之前的表现已经让他窥视到了这孩子的内心。 “你爸爸——我,叫安心,黑道上叫我夜枭,帮人洗黑钱出身,现在控制着世界上三分之一的地下钱庄,别的行业很少涉足,即不贩毒,也不倒卖军火。你哥哥安成什么都没干,成天和他的朋友在外,我也懒得管,你妹妹安雯得过神经病,现在也不知道好了还是没好,爸爸不怎么喜欢他们,你和他们一样,都是爸爸的私生子。” “啊!” 被他直白的口气吓一跳,Kill把视线从报纸上抬起,眼睛里瞬间冷了几度。 安心笑笑,直视着他说:“你们的母亲都不相同,我的妻子还没给我生下孩子就被人杀了,之后我没有再结婚,而我和你母亲只有过一次关系,她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后就没跟我联系过了,我给了她一笔钱,迪格尔医生鉴定过,你确实是我的孩子,我真的想不到我安心能有那么漂亮的孩子。” 他笑得真诚,几乎都是谎言,可最后这句话发自内心,安心长得很普通,年轻气盛时也许谈得上踌躇满志,有些勃勃英气,现在又已中年,那些沧桑和渐渐出现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人,温和无害,所以Kill的惊讶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来,更让安心高兴。 要是能把这小家伙永远留下,也许不止是可以帮到他而已。 安心低下头,看着报纸说:“你身上有异能,学过黑暗术,所以自己管自己叫Kill,爸爸给你的名字是安凡,很普通的名字,爸爸很喜欢你,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可惜你正好和爸爸希望的相反,什么危险做什么。” 说完沉默了一会,安心起身从缠绕着文竹的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笑道:“对了,骆管家把你妈妈的照片也收在里边了,要看看吗?” Kill点点头,安心从盒子里拿出一本老式的精致相册,一页一页的翻着,然后翻到其中一页递给Kill。 “这就是你妈妈。” 少年低头仔细看着照片上美丽纤瘦的女子,安心看的却是少年,他有自信,经过这样的谈话,即使Shadow亲自出现给Kill解释,无论他们拿出多少证据,这单纯的小家伙都不会再相信了。 首先,他的财富,拥有一个富有的父亲曾是他自己年幼时的幻想,谁不希望自己的家庭尽可能的富有呢?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其次,告诉Kill,他是三个孩子里最得宠的,一个人不论年纪多大,始终会在心里比较,父母最喜欢的是谁。 同样参照了安心自己的身世,父母的冷漠让他恨了他们多久?从记事开始…… 最后,为了保险起见,过几天布莱恩回来后,将要进行的催眠暗示。 为了避免植入记忆对Kill可能造成的伤害,布莱恩自作主张的,在手术中只进行了记忆抹除这部分,然后采用心理疗法把一些东西慢慢加入Kill的潜意识,同时需要安心亲自来给“儿子”灌输记忆。 布莱恩早就说过,只不过没说非要安心亲自来,但他现在想要自己来,小家伙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哪舍得让给别人。 Kill随手翻了几页,前面夹着的都是美女,后面再翻两页就成了空白,从右下角记录的时间看,“爸爸”认识他最后一个情人是在三年前。 看着最后一张照片,Kill半天没动静,让安心吊起了心,难道有他认识的人在里边? Kill盯了很长时间,好像在准备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身体紧张而僵硬,最后张口问:“爸爸,你还和她在一起吗?” 安心尽可能和蔼地笑起来,故意不去注意他过分艰难才吐出的两个字。 “不,爸爸从没把她追到手,她现在是联邦议长的情人。” Kill第一次在安心面前露出可以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和这天前两次不同,明净的、揶揄的、放松的笑,眼睑稍微下垂,黑瞳中的星光就调皮的闪到了边缘,嘴角翘起一个快乐的弧度,光洁的脸颊上跟着出现了一道暗影,邪气更胜,可是露出的一颗虎牙尖尖可爱得难以形容。 安心的心脏一收,好像是被它自己抓紧到有点疼,差一点,他就伸出手…… Kill低头翻回“妈妈”那一页,没看到安心失措的手和眼睛,少年琢磨着说:“还是她漂亮。” “不,”安心回过神,“最漂亮的是你,我的小儿子,你比你妈妈好看得多。” 7.kmlysun “不,”安心回过神,“最漂亮的是你,我的小儿子,你比你妈妈好看得多。” Kill抬头看他一眼,不自觉的噘起一点唇嚷嚷:“爸爸!我是男的……” 天哪!这个小东西知道他在干什么吗!?勾引!?挑逗!?这种语气和表情!安心忍不住吸回一口气,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好补救说:“啊!心脏不舒服,把药递给爸爸。” 更加让他惊讶的是,从来没想到这些生动的表情能这么轻易就出现在Kill脸上,他究竟懂不懂人情世故,会不会保护和掩饰自己?还是说,他仅仅是个鲜少接触人的普通孩子,缺少的只是理解? Kill在矮几一边找到药——其实瓶子里只是维生素,他一双眼睛安静的看着安心,手指头从容的按开瓶盖,倒药、取水,平稳镇定的动作透露出他平时的自信,也许还有点自负。 安心细细的看着,把少年的动作一丝不漏的看在眼里,他一向心绪平稳,不容人猜测,何时变得那么控制不住情绪了?为什么看到这个Kill就老是有失控的冲动? 布莱恩下过暗示的不是Kill吗?怎么他老觉得被暗示的是自己?安心打算找时间问一下布莱恩。 等他装模作样的吃下药,Kill想起另一件事,也不坐回先前的位置,直接在安心身边坐下问:“我是你的小儿子,不是还有安雯吗?”那个女孩子总用复杂的眼光看他,让他很不舒服。 “她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她母亲为了救我死了,所以我才收养了她,我能给的,只有良好的生活环境,因为,爸爸的爱可是全部给了你啊!” “这样……” 很淡的,可是安心能看出他流露的一点点满足。 听说阴影喜欢收养孤儿,自小培养,所以他们的人都带着他们特有的习惯和行事作风,犹如招牌一样刻印下来,看Kill的举动十成有九成是孤儿,既然Shadow把他当作继承人,想必除了宠溺,更多的是严厉的教育,毕竟阴影和吸血鬼都是以冷酷无情而着称的。 听话的孩子,不是命令或者暴力得来的,安心有自己的用人方式,在他身边,至今还没出现过“背叛”这两个字。 “这几天乖乖在家休息。” Kill的身世还没查到,意料之中的,他需要时间把少年的过往抹除,阴影一定做过同样的事,在无线索之下查找会更难,但是他必须把这些做得比阴影还要干净,Kill,对阴影那边是下属,这边……是儿子,容不得丝毫意外,要怨也只能怨布莱恩的多事,突发奇想弄个什么“儿子”出来。 Kill没有察觉安心的想法,一双黑瞳静静的瞅着他,身子舒服的蜷缩到长椅上,白皙的脚指头一个挤着一个乖乖的抠在椅子边缘。 原来他穿着拖鞋,安心怀疑他不习惯坐太直,每每缩在沙发上也是歪躺的样子,看来现在已经信任他了,才会做出随意放松的动作。 Kill太瘦了,安心甚至能在他脚背上看见细微的青色血管,是吃不胖?还是不可能长胖? 学校里三分之二的学生都体型臃肿,剩下三分之一也绝对谈不上瘦,像Kill这种体型的,虽然还没达到时下流行的“骨感”,在常见的同龄人中,也算少数了。 和那些利用先进医学减肥的人不同,Kill虽然带着不太健康的脸色,可是……还真难以形容,安心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扭头直视Kill,视线相撞,Kill脸上似乎是瞬间多了点苍白之外的色彩,飞快的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上。 安心能看到的只剩下乌黑亮泽的头发,刚刚Kill脸上的……是错觉吧? 他把手伸到Kill头上,重重地揉了两下,说:“小狐狸。” “什么?” “小狐狸。” 抬起头,Kill指着自己说:“我?” “嗯!瘦瘦的营养不良的小狐狸,虽然营养不良,不过毛色倒是很好。” Kill把他的手抓下来抱怨:“爸爸!” “爸爸”这个词他已经喊得很自然了,从他第一次叫出口到现在还没过几分钟呢! “营养不良……营养不良……”就像饥饿中的小狐狸,看起来可怜又可爱,但也是危险的野兽,具备极其优秀的身体强度和韧性,还有尖利的牙齿和爪子。 “老狐狸!” 安心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Kill是说他,从来没有人把他说成什么动物呢!如果夜枭算一种动物的话,但是狐狸,而且还是老的…… Kill竟然得意洋洋地说:“我是小狐狸,你当然是老狐狸。” 老狐狸就老狐狸,蒙在鼓里的“小狐狸”还正沾沾自喜,安心觉得在他面前,自己真的就是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手从小狐狸漂亮的皮毛上自然下滑,在肩上一拉,小狐狸掉进了老狐狸的怀里…… 清甜的奶香混着少年身上独有的淡淡腥味突然就扑进了安心的鼻腔,他全身上下好像突然僵住了,Kill一推就把他推开,不禁愣了愣,迟疑着喊:“爸爸?” 安心没有回答,他要怎么回答……只是抱了一下Kill,身体就诡异地起了点反应!为了掩饰不严肃的下半身,他只好努力的严肃起上半身,脸上温和不再,眼睛也转回报纸上,一瞬间就被上面的新闻吸引住一样。 “你要做什么?”Kill不解地问。 “看报纸”安心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哗哗响的。 “然后呢?” “……” 安心还真没想过看了报纸之后做什么,原本的计划被Kill打乱了。 Kill抬起头,偏着脸问:“还要出去?” “可能吧!” 安心低下头,这次是真的准备好好看看上面都登了什么,可是Kill一把抽走报纸,边裹着报纸筒边往外走。安心笑了,意外之喜啊!小家伙摆明担心他出门,依恋很强呢! 他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说:“好好好,爸爸陪你去玩机车好吗?” “嗯……噗——” Kill站在水池边,从嘴里吐出什么东西来,在水面漂漂荡荡,安心仔细看了看,居然是报纸!这小家伙什么爱好?!再看他,脸上酷酷的,照旧什么表情都没有,把手里的报纸卷得像长面包样送到嘴里,嘴唇一合一扯再嚼一嚼吐掉,只有半张的眼帘宣示出小主人此刻的满足。 难道……因为刚刚看报纸不理他,所以小家伙报复?占有欲还真强啊!布莱恩设计的不过是父子,他的占有欲就那么浓烈,要是不是父子,是另一种关系呢?好像情人的关系…… 嘲讽的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安心看看问题不大的下身,无奈地走过去和“大咬大嚼”的Kill一起去了车库,Kill把扯烂的报纸吐了一路…… 收藏了很多机车,而且在最近无意识的添置了很多台,但安心本人并不怎么喜欢机车,从来不曾留意过,于是刚到车库,他被自己的收藏吓了一跳。 上下两层,侧面有一个滚轴式的停机台,那上面就有差不多十五辆机车,下面的平台上有更多崭新漂亮的车子被连排放着,Kill比他熟悉这里,当他走进车库以后,整个人都发生了转变,怎么说呢?视线有了焦距…… Kill兴致勃勃的摆弄了一会,等转过头去,安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Kill兴致勃勃的摆弄了一会,等转过头去,安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小少爷,要喝点什么?” Kill听到仆人问,冷冷一记眼神扫过去,吓得那个人倒退几步,看他拎着扳手去杀人……不,去敲打机车…… 这位小少爷,果然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Kill恢复了冷漠的外表,安心也从容地进行着他的生活,相安无事,如此几天之后,Kill烦躁起来,不愿意下楼一起用早餐。 安心说服自己不要对一个孩子抱太多心思,当个小动物好了,但是当他抬着Kill的早餐推开房门时,Kill笑得万分可爱,于是安心的行程被往后拖延了一个多小时。 不久,Shadow再次来访,还特意挑选在晚餐时间,很耐人寻味。 安心如同上一次那么客气地接待了他,当然,华夏人的习惯邀约吃饭,尤其在此时,Shadow没有推辞,跟着安心到餐厅落座,稍后Kill才来到,一直盯着Shadow看。 他……不可能还记得…… 安心觉得叉子很滑手,过于重了点。 仆人给Kill布餐完毕,Kill的眼光才从Shadow身上挪开,而Shadow一直面无表情。 于是,很自然的—— “爸爸,你没有等我。” Shadow的脸色第一次难看了起来。 安心倒了杯果汁给少年,笑道:“你说过要我等吗?” Kill噘起小嘴嘟哝:“说过!” “啊?我怎么不知道?” 坏笑的,Kill说:“我真的说过,梦里说的,你没听到吗?” “……” 小家伙好像很满意安心露出的表情,拿起调羹喝汤,是罗宋汤,他喝了一口就把漂亮英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好酸!?我不喝了。” 果汁也是酸的,连饮食这些琐碎的事情也要注意?安心没料到这件事情麻烦到如此地步,牵牵扯扯的…… Shadow危险的笑了,蔚蓝的眼瞳让安心很难看出阴影,可是,他就是有说不清楚的感觉,好像Shadow预计了什么陷阱要他付出代价。 果然,Shadow开口了。 “Kill,你喜欢吃甜食,一点酸的都受不了,你喜欢黑色,现在是下午,是不是觉得躁躁的,很想喝冰水?” Kill抬起眼睛盯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Shadow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外人,他很少同外人说话。 安心揉着Kill的头发说:“挑食,营养不良的……” “老狐狸!” Kill的注意力马上被安心不动声色的拉回来。 安心大笑着说:“啊?你是老狐狸?” “你,我是说你!我是小狐狸!” 说完看着安心压都压不住笑得大大咧开的嘴,闷了一会,迟钝的小狐狸才反应过来,嚷嚷:“我不是狐狸!” “那刚刚谁说的?哦!知道了,不是Kill说的,是某只小狐狸说的,说他是小狐狸。” “爸爸!” 气呼呼的,这声“爸爸”喊得格外清晰。 安心满含笑意的眼望着Shadow,来得叵测又如何?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从夜枭手里抢人! Shadow站了起来,不顾优雅和礼仪的说:“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然后,好像一刻钟也不愿多呆下去,他不等安心回答就径直朝外走了,等安心用完餐巾,仆人来说Shadow已出了大厅。 安心有些疑问,先前的错觉是怎么回事?还有,Shadow不像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为什么Kill出现以后,他变得那么容易被激怒? 故意做给他看的么…… Kill在进攻盘子里七分熟的牛排,还把鸡尾虾醮着牛排的黑胡椒汁一起吃,叉子和刀丢到了一边,十根指头都沾上了黑黑的汁液,安心不爱吃西餐,这顿午餐一定是骆管家专门为Shadow和Kill准备的,虽然不懂,可安心也知道一点,西餐最讲究吃的礼节,Kill的随便是谁宠出来的? 无礼归无礼,可是少年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在自己没意识过来的情况下,安心就坐在原位看着Kill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光,午餐最后,Kill还不满足的舔手指头,粉色的小舌头飞快的依次刷干净指尖,小脸上仍旧酷酷的,就像在吸毒,而不是舔牛排酱汁。 既纯真无知,又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冲突的、异样的,明明能够轻松看透,却牢牢的吸引了安心的注意。 难道Shadow对Kill不止是对手下或者继承人这么简单?如果是那种关系,Shadow的失礼就解释得通了。 胸口闷闷的,安心起身对骆管家说:“以后还是照旧,西餐有什么好吃的!” “爸爸。” 很想装作没听见,但是……安心还是回身了。 “明天中午吃鲑鱼好吗?” “好!” 答应完,安心才懊恼起来,他这是在干什么?找手下还是……宠儿子? 为了补救一下心理危机,安心说:“以后这些小事告诉骆管家就够了。” 小家伙没听出他的警告,扁着嘴说:“可是,只有西餐才能把鲑鱼做得很好吃。” “谁说的?现在全球一半多的人在吃中餐,怎么可能连条鲑鱼都做不好?!” Kill的冰冷来自于天性,一瞬间就降得比安心还让人发寒,抓着仆人递给他的湿毛巾跑出餐厅,安心追到餐厅门口,见他跑上楼才叹了口气。 骆管家在身后喊:“老爷?” “去找,把全球最好的中餐厨师给我找来,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一条鲑鱼!!!” 骆管家笑得有点怪异,点头哈腰的退下了。 安心更加郁闷,强调的说:“我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一条鲑鱼吗?还是一个绝色的少年? 8.不曾忘记 轻易的让Shadow失态,又轻易的让夜枭失控,安心又想叹气了,老都老了,老天爷还要给他个克星?还好是个小的。 那个小克星——不,那只小狐狸……不不不,Kill,对,Kill轰轰轰的冲回房间,把门口的仆人一把推开,再把房门一把推开,最后把窗户一把推开,缩着脚坐到宽阔的窗台上,脸上写着“惹我者死!!!”自然不会有人不识相的这个时候跑去招惹他。 窗外是一片醉人的茸绿草地,种着一种开红花的树,似乎是叫“合欢”,很俗的红,却开得很美。更远处,是披着浓绿的山峦,只有一个角落能看见城市里倒插着的巨剑样的楼房。 他看到了树林一边的玻璃屋子,那不是早上爸爸带他去的书房吗? Kill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房,角度问题,他能清楚看到书房里的大部分,可是一刻钟过去,安心没有出现,又一刻钟过去,安心还是没有出现,他转了转酸软的脖子,脑子里空空的,傍晚的阳光依旧热度不褪,晒得他朝外的那条腿烫烫的,很不舒服,很燥热。 在窗台上站起来,身后传来叫声。 “Kill!” Kill回头,Even站在卧室门口,摆摆手,他朝外跳了下去,在空中轻巧的展开手臂,身子一翻,脚尖无声的碰到地面。 脚下茸茸的青草地看起来舒服极了,他把拖鞋踢开,朝着合欢的树林走去。 Even跟着他,也从窗台上跳下来,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 合欢的花一丝一丝的,偶尔从枝叶间掉下,落在草地上,Kill伸脚碰了碰,和脚底的青草一样,冰冰的、柔软的,一用力就听到细弱的折断声,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和脚下的沙沙声,安静得叫人心慌。 Even看着前方的少年,动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美丽的小脸上露出和落花一样的神情,随着微风在林间旋转——飘荡。 好几次,她张开嘴,可是始终没叫出声音。 “少爷——” 树林一侧,一个保镖站在张拉风的机车旁叫Kill。 “刚送来的,听说迪格尔医生从西欧带给你的礼物。” 没有第二种可能,Kill立即小跑着过去,Even站在合欢林里看着他的背影越跑越远,他在机车边左敲敲右看看,最后上了车朝更远处骑走了,好几个保镖跟着往那边又叫又跑,她淡淡的笑了。 “Kill……总是这样啊!无论你在哪里,都是大家的宝贝,在你身边……我是多余的……” 当他沉浸在机车七零八落的部件里,他确实忘记了对周围不自在的陌生感,安心手下各式各样的人都有,Kill最喜欢的那个是机师,下午他和那个人一直泡在一起,那个人懂得真多,不仅仅熟悉全球最新的引擎、增压器、离合器等等状况,而且还有一套独特的窍门,从家用小货车到航天飞机,Kill觉得他在自己面前把这些东西都拆了开来,然后按照一种有趣的模式组合起来,出来的东西……太奇妙了! 骆管家来请Kill去用夜宵时,Kill还有点舍不得和那个机师分开,想了一会,他把手套脱了。 “明天等我,早餐后我来这里找你。” 把手套丢给机师,Kill跟着管家走了,机师站在诺大的地下机库中笑着,对一旁的人说:“小少爷,比大的那个可爱多了。” “小少爷?你不要搞错,少爷只有一个,老大不会那么随便的。” 机师揉着手套说:“不一定,我倒觉得老大会喜欢他,可能还要超过那个‘少爷’。” 两个人说着话走出机库,仆人立即进来收拾。 Kill慢悠悠的洗澡换衣服,又慢悠悠的下楼来到餐厅门口,磨了快一个小时。餐桌旁只坐着一个人,骆管家看到Kill的眼睛眯了起来,随即恢复。 Even等他坐下才拿起筷子,仆人揭开中间竹笼的盖子,荷叶型的瓷盘里盛着条清香四逸的——鲑鱼。 用鲑鱼做夜宵? 看桌子边的两个孩子都露出好奇的目光,骆管家不无得意的开始介绍: “这是清蒸鲑鱼,用黄酒、精盐抹匀鱼身内外,再将笋片、火腿片、香菇、猪油丁放在鱼身上,加葱结、姜片、淋上熟猪油,上笼用旺火蒸透,再取出葱姜片,完全保留住鲑鱼的鲜美肉质,而且是中式做法,希望少爷、小姐喜欢。” Kill双手按在桌子边缘,望着那条让人食指大动的鲑鱼问:“爸爸呢?” “老爷出去了,后天回来。” 没有生气或者离开,Kill平稳的……抓起筷子,骆管家一个眼色,侍立的仆人立即走上前,取筷、剥肉、盛盘递到他面前。 看看仆人手里的筷子,Kill看了看自己抓住的两根“细棍子”,再抬头看看自顾自吃着的Even,Even对他笑一下,比着筷子说:“我妈妈是日本人,在她被炮火炸死之前,我跟着她学会了用这个东西。” 仆人展开手掌,给Kill看怎么握住,Even连声笑着说:“你要学吗?Shadow说随便你,你吃东西就只用手了,真是被宠坏了。” “小姐!这鱼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是请快点用餐吧!” 让管家松了口气的是Kill没有追问下去,他低头闻了闻餐盘里的鱼肉,把筷子一放,四根细长的,长着淡篮色薄贝的手指捏住鱼块,一拉,雪白的鱼肉露了出来,就着指头被他送进了嘴里。 不用再说味道,骆管家知道安心交给他的任务圆满完成了,Kill没半分钟就把面前的鱼肉吃光了,这顿夜宵,他吃了三盘鱼肉加小半碗糖酥小排,最后还喝了一杯甜得发腻的葡萄汁,至于米粥,他一口也没碰。 餐后,Kill觉得喉咙难过,布莱恩还没回来,骆管家只得凑合着叫了布莱恩的助手来看,最后结论……Kill被鱼刺卡住了。 直着脖子,脑袋高高的扬起,嘴巴张成了“O”型,紧张过度,他的手紧紧抓着椅子边缘,那位还在学习的医生助手拿着把镊子,比Kill紧张百倍的望着他张开的小嘴,骆管家站在一边,举着盏小灯…… 安心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怎么了?” “啊……哦、哦、呃!” 这是Kill的回答。 “老爷,您怎么回来了?” 这是骆管家的回答。 “这……我在、我在取,很快就好。” 这是满头大汗的医生助手的回答。 没有一个说出问题答案,所以安心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Kill冲他的方向转转眼珠,骆管家这回好好的回答了,医生助手擦了把汗,安心大笑起来。 “我才出去几个小时,回来就看到那么难得的场面,看来Kill很满意今天的鱼,我还没吃呢!饿死了。” 骆管家说:“都凉了,热一热吧!” 安心摸了摸盘子说:“还是温的,不用了。”说着伸头去看鲑鱼,除了个鱼头,只有尾巴上面一截还有肉,好的部分都被挑得光光的。 “哦!都是Kill吃的?还翻了面呢!也不知道给爸爸留点。” 医生助手手一提,Kill“啊”的一声,那根小刺被取出来了,骆管家忙着拿水给他喝。 “呼噜呼噜”的灌了几大口,Kill终于得到机会说话: “你自己不回来,不是要后天才回家吗?我要留到后天?我就是留,你吃吗?” “嗯……” 安心没了早上用餐的文雅,舀了盘底的鱼汤倒在米粥里,随便夹一点别的菜“刨”起来,中间嘴巴得空的时候说:“你们都下去吧!Kill过来,跟爸爸说说,你都干什么了?” Kill拄着下巴说:“机车运来了,刚刚拆出来,明天装。” “哦!”安心笑道:“这饭真难吃,以后吃饭等爸爸。” “为什么?” 小家伙又开始拽拽的了。 “因为……嗯……怎么说呢?看你吃东西我会很有胃口。” “为什么?” “香!” “香?” “对!” “如果你不回来,我不等你!” 安心拿筷子头敲敲桌面说:“小狐狸!我可是从外面赶回来的,你当我赶回家数钱?” 头仰得快翻过去了,Kill简直是拿鼻孔看着安心,“哼”一声说:“我怎么知道?” 安心目瞪口呆的看着儿子,真难为他把脑袋仰到这么高难度的角度,用鼻孔看他!?居然不买他的帐!?才一天而已,这小家伙就爬到他头上来了,前所未有啊!!! 目瞪口呆之后,他的嘴角翘了起来,哗啦哗啦的连汤带饭送进了嘴里,味道不差,虽然有点凉了,虽然最主要的大菜没剩下多少,不过,他的胃口不坏,破天荒的吃了两碗,搞得骆管家笑眯眯的。 “想去参加宴会吗?爸爸一个老朋友的女儿过生日,她可是个小美人啊!年纪比你稍微大点,弹得一手好琴。” 用完餐,喝上一杯上好的红茶,安心靠在沙发上问Kill。 Kill在玩刚刚从墙壁上取下来的古董手枪,没什么兴趣的回答:“Even就是个小美人,何必到别人家去看?你想去你去。” 安心接住一颗滚到茶几边缘的子弹,捏在手指间把玩,Kill拆东西的本事和他的黑暗术不相上下,这种老古董枪都拆成了一堆。 “你喜欢Even?” Kill不知听到没有,把枪管凑到眼睛边,比着到处看,转啊转,转到安心脸上。 “她很漂亮,爸爸没想过多报答她妈妈一点吗?” “嗯?” “把Even娶了得了,我不介意。” “咳咳咳咳……咳、咳……” 险些把茶喷出来,憋回去的后果就是老命被呛掉了半条,安心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的。 Kill蹭到他身边,伸出手拍着他的背说:“爸爸,我说真的,你看我才提一下你就激动成这样,其实没什么,用不着脸红,脸皮怎么那么薄?” “咳——咳咳!” 狠狠的再咳了两下,安心猝不及防的一把拉过Kill,把那颗由得意洋洋转为惊讶的小脑袋按到自己腿上。 “爸爸脸皮不薄,很厚!来,我来看看小狐狸的皮是不是比我还厚?” “啊——” 不是Kill叫的,小家伙抓住空隙飞快的逃开,逃到安全范围才回头看。 安心的腿上留下几点潮湿印记…… “咬我?嗯!?看我怎么把你的皮毛扒下来做衣领!” 他还没说完,Kill转身就跑上楼,逃得真快,不顾周围人的侧目,安心一边掳着袖子一边追上去。 边哼嗤哼嗤的爬楼梯,边在脑海里提前扒小狐狸的皮,真是的,一点也不体谅他的老骨头。 两个声音同时叫起来,安心一转过楼道就看到Kill站在楼梯口摇摇晃晃往后倒,他急忙赶上两步,正好接了个满怀!这才看见Even坐倒在楼梯口,脸色苍白得吓人。 Kill抓住安心的胳膊站直起身,火大的对Even吼:“你躲在那里干嘛!?” Even脸上血色尽褪,爬起身踉踉跄跄的跑了。Kill两步跳上去,看着她跑掉的方向问安心:“她怎么了?” 安心淡笑说:“没事,她经常这样,不用管她。” 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听到他们刚刚在楼下的对话,不知道Kill以前对她如何,安心有点可怜她,Kill是个多么吸引人的孩子,被他遗忘,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偏偏又倒霉听到这些,打击不轻哪!Shadow想必也没打算带她回阴影,就这样被阴影丢弃掉,真叫人同情。 同情归同情,安心很是庆幸,失去了记忆的Kill不再对她感兴趣了,好事啊! 见Kill还望着那边,安心一把揽住他的肩说:“被抓到了,准备扒皮吧!” “啊!”Kill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会跑上楼来撞Even,“扒就扒!随便你!下次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 “那么自信?” Kill只到安心的下巴高,他们一起朝卧室走,宽敞的过道里,他们走过以后仆人们都瞪圆了眼睛,骆管家下午就吩咐过大家,说这里添了一个小主人,大家最好完全的迅速的接受他,当时还有人在小声的笑,说管家没事找事。 没想到,从少年醒过来到现在,不长的一点时间里,跟谁都亲切但是跟谁都保持着无形距离的屋主——安心,对这小家伙竟然……竟然! 少年青稚的声音说着:“那当然,我爸爸是你啊!” 安心沧桑的笑着:“是啊!我是你爸爸,你是我儿子,想不拽都不行!” “爸爸,我们一起拽吧!” 可是走廊的通道有了岔路,安心准备跟Kill道晚安,可是Kill看着他的房间。 “我不喜欢这个房间,这不是我的。” 安心一怔,笑着说:“要换就换,怎么会不是你的房间呢?那可是这房子里风景最好的地方,能看见很宽的海面。” Kill的表情很奇怪,那么不解的看着他,就像他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有什么不好吗?你想换的话,随时可以换,哪一间都没问题。” “真的?” 安心忽然觉得不妙,可是无法说不,他点了点头,Kill指着他的房间。 “为什么……” 为什么不挑空的,要爸爸的房间? Kill皱着眉:“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很确定我不喜欢海,非常,非常的不喜欢,这个房间是房子里唯一窗户没有对着海的。” 他的理由无可挑剔,实际上也和安心自己选择了这一间出于同一个理由,只不过安心不是不喜欢海,而是习惯了窗外的灯光,面海那边没办法做出他习惯的城市的灯光来,所以……Kill莫非也是如此? Kill堂而皇之地走进那房间,然后把门关上,并没有锁。 安心呼了口气,准备跟他沟通一下,可是晚了几秒进去,就听到Kill在卫生间里呕吐。 他冲进去,Kill完全没有平时傲挺得几乎像是把弓的姿态,费力地趴在马桶边缘呕吐,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布莱恩赶到时,安心已经把几乎虚脱过去的Kill放置到了除了夜枭本人,谁也没上过的床上。 “这……” “他突然吐起来,好不容易停下来,你来得真快!” 安心离开床边,坐到房间那边的木椅里,他很恋旧,这间房间里全是中式的老家具,沉重地压抑着,安心坐下去以后,就像得到保护一样松了口气。 布莱恩知道最好不要问下去,他尽快做了检查,Kill醒着,看来不太愿意被他碰到,这孩子还是昏迷着的时候比较可爱。 身体没有丝毫异样,他很健康,可是吐到脱力,连拍开布莱恩手的力气都没有,这可不是健康的表现。 安心看着这边,可是样子像一只不愿伸出脑袋的老乌龟,布莱恩自作主张地催眠了Kill。 他催眠动作很快,不像医生像杀手,安心听到他问“刚刚在想什么?”而Kill竟然温顺无比地回答:“海”才知道布莱恩干了什么。 “你催眠他……” “嘘……他身体很好,会吐只能是精神上的影响。” 安心闭嘴看着,不可否认他想知道海对Kill是怎样的存在。 人体很奇妙,就算可以把大脑灰质上的记忆抹去,可是催眠的时候仍旧会记得那些本来不应该再存在的记忆。 “海?”布莱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诱拐。 “……海……尸体,肿胀的……发白的……” “哪里来的尸体?” “她……她丢下去的……被咬碎了,浮着肉块……呃!” 催眠被Kill再次突如其来的身体反应打断,他早已吐光了胃里的东西,干呕了一会后昏睡在布莱恩臂弯里。 安心看着布莱恩,布莱恩也看着他,“阴影究竟是怎么训练杀手的?” 9.开罗 Kill脸色不好,这是当然的,哪怕他睡了足够的时间,安心从蔑视回来,就看到他呆在门厅的沙发那,脸色苍白地发楞。 “小凡,脸色还那么差,小少爷有没有吃东西?” 后一句问的骆管家,骆管家担心地看了看Kill,“没有,小少爷说没胃口。” “那就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安心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有很明显的担心,Kill这才回过味来,他就是爸爸说的“小凡”。 小凡是他。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安心走近,Kill眯起眼睛,好像停在门外的车窗反射了夕阳,刺痛了眼睛。 Kill偏头说:“爸爸,我饿了。” “不饿才怪,你吐得很厉害,今天就吃容易消化的东西吧!”安心准备叫仆人,“想吃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让安心很不舒服的安静,他刚走到门口,Kill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人”。 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安心杵在那儿不动了。 “爸爸,我需要新鲜的、热的,健康的、活着的,最好还要长得不会让我没胃口的那种人。” 安心明白过来,隐去震惊的表情与Kill错肩而过,准备叫人——可实际上对于叫来干什么没有清楚的概念。 总之不会叫来让Kill“吃”就对了。 “爸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满脸笑容的,安心用溺爱的眼光看着Kill说:“当然不。” “那……不用准备了,这里有现成的。” Kill的动作仍旧快速而优雅,像一只蝙蝠,“滑”出门外,然后有人倒下,面无血色,眼睛已经不会转动了。 安心无法说话,在这几天里,他已经忘记了Kill本来的身份,可刚刚过去的几秒钟把他推回“蔑视”那晚,在监视器上见到的场景也回到脑海里。 Kill,不是纯洁善良的天使。 “爸爸?” 努力让自己的表现恢复如常,安心故意走近Kill说:“饥饿?这一种饥饿?可他是爸爸的人……” Kill露出淘气的笑容,安心周围的保镖不约而同的退开一步。 少年似乎没看到他们的畏惧,手插在裤包里,身体微微晃着说:“爸爸的人?为什么回到家里反而心跳加快浑身紧绷?倒像是在准备杀人……” 不必问,Kill已经摆明感知得到他周围的这些人的细微变化,包括他们的呼吸。 Kill看了一眼安心。 安心一窒,曾骗他说有心脏病,他不会当时就知道是谎言吧? 骆管家已经着手让人调查这个死掉的人,Kill虽然危险,但他已经证明过他的判断力和行动力,只要不论心态的成熟与否,他比安心身边最强的保镖还要可靠。 Shadow在干什么,到底想要透露什么讯息给他? 不是他习惯猜测,实在是Shadow做得太露骨了,就像给夜枭闻到腐肉的气味。 一个张开口的陷阱,只是这个陷阱在Kill身上……还是在Even身上?如果是Even还好,只怕……就在失忆后如同一张白纸一样呈现在他面前的Kill身上。 Kill有些肆无忌惮,并且没有什么寻常人礼貌道德观念地过来拉住他这个爸爸的手,冰冰凉凉的指头塞进他掌心,苍白的脸仰望着他。 “还饿吗?”安心笑问:“爸爸这里不缺吃的。” “不要把尸体丢到海里。” “呃?什么?”安心猛然想起前一晚布莱恩催眠后Kill说出的话。 “我不喜欢海水,会把尸体泡得很恶心,让我难受。” “……”催眠,会不会让失去的记忆重新回来? 那一分钟大脑似乎停止了工作,安心说出一句话: “靠那边的卧室只有一间,就是爸爸那间,只好一起睡了。” 说出来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和Kill一起睡?和喜欢喝血的……一起!?Kill愉快地笑着,脑袋上下不停的点,点得安心晕…… 晚上回到卧室里,安心的担忧显得多余,他们根本没有脸对脸尴尬的时间。 Kill似乎没看过电视…… 在遥控器上选择了喜欢的,他就津津有味的坐在电视前地毯上——一动也不动了,安心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是滋味,他从来不看电视,从来不为那些不赚钱的事情花费时间。 不到三分钟,他和少年肩挨肩的并排盘腿坐着。 “他在干什么?” “唱歌,Kill没去过演唱会?什么时候……” “怎么那么多人在下面叫?想压过他的声音吗?为什么不爬上去?” “……因为,他是明星。” “明星?” “对,那下面叫的,都是喜欢他的人。” “哦……” 好奇又新鲜的目光,比起Kill的兴致勃勃,安心郁闷得想骂人,无聊的电视,最不可忍受的是他居然坐在这里,好像除了看电视没什么事情可干了!? “爸爸,我渴。”看得目不转睛的Kill。 安心笑着叫仆人抬来牛奶。 “他的声音不好听,爸爸觉得呢?” “肯定没你的声音好听啊!”笑着的安心。 “我也想去,站在那个台上,看下面那么多人裹在一起。” “不错的主意,爸爸支持。”笑着的爸爸。 结果,那天晚上安心看了很久的电视,比Kill看的时间还要长。 小家伙看着看着困了,把脑袋舒舒服服的搁在他腿上。 安心想把他挪到床上去,可偏偏他很警醒,不满的咕哝几句又睡,直到他睡得很沉了,安心才得到机会在房间里贼兮兮的活动下酸麻的手脚。 一向独自睡,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安心睡得很不踏实。 Kill杀人很干净,连血渍都没多少,他见过更多恐怖的场面,支离破碎的、肢体难辩的都有,可是…… Kill很美,与女性的柔美无关的美,纯粹的青春少年的力量美……还有邪气。 各式各样的美少年安心也见过很多,虽然都比不上Kill让他动心,可是……也没有一个像Kill这样杀人于瞬息之间,还面不改色。 人就睡在身边,身体不适应,心里也放不下,搅得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又被Kill的睡姿吓了一跳。 睡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早上醒过来就只看到两只脚丫飞在枕头上,反倒把脑袋埋在堆起来的被子里…… 安心怕他被闷到,急忙把被子拉开,Kill不高兴的扯回去,照样堆在脸上。 两个人睡在一起果然是需要习惯的。 安心和布莱恩坐在楼下吃早餐,仆人慌慌张张的跑来面前,脸正中还红了一块。 “小、小少爷……” 安心明白了一半,仆人按照平时的时间去收拾卧室,一定惹了好睡的Kill,还有一半不明白—— “你脸上的印子是Kill打的?”坏脾气的小家伙!不算太坏,至少还能分辨出家里人来,没直接要命。 “是”仆人支吾了一会才说:“是踢的。” 都很想笑,可是为了不显得人品太坏,所以都保持严肃。 “还有什么事?”还站在那不走干什么? 仆人更加支吾了,还没等他说出来,又有两个仆人进了餐厅,都是脸上带印子的,一个看着最先来的那个说:“他扯了小少爷的被子,小少爷踢他,不小心掉下床了,还不让我们抱。” 掉下床还能继续睡? …… 在越来越闷不住的笑声里,安心无奈的返回卧室,一边感叹“找了个麻烦回家”。 不过,开门的时候,安心倒是有些期待看到在床下呼呼大睡的少年。 Kill耷拉着脑袋坐在地毯上,气鼓鼓地打着哈欠。 “爸爸!你这是什么烂床!?硬死了!害我一晚上没睡好!” …… 眼神涣散睡意浓浓毫无锋芒的Kill…… 安心的心情好起来,笑着问:“那你要什么床?” “软的。”很低的要求啊! “好吧!”换个床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这张老木床他用了很久。 Kill已经醒了,也不换衣服就跟着他下楼,餐桌上的面包水果一概不碰,只喝牛奶,只吃鱼子酥。 骆管家立刻担心上了。 “少爷,多吃点水果,少吃那些腥躁的东西对身体好。” Kill理也不理他,专心用勺子挑着粥里的肉末。 “少爷,肉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正在发育的身体,更要注意营养均衡,其实吃素……” “骆管家,”安心打断他,白说的话就不要费口舌了,“随他爱吃。”又不是只靠吃的来营养。 骆管家瞥了一眼当家老大,嘴唇动着,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继续罗嗦着走了。 真的很宠吧…… Kill的眼底有说不清楚的光彩流动,让看见的人心痒痒的。 “Kill……”安心递过去两片火腿,自己啃着只剩下蔬菜的三明治,“还记得你爱吃什么吗?” 总不能等到一次次的撞上后才知道,那样下来,就是失去记忆也会怀疑吧?不如直接问他,要怀疑也一次就够了,会好解决得多。 Kill把火腿片横着塞进嘴里,虽然火腿很软,他还是把嘴巴拉得够宽才勉强塞了进去,不嚼,舌头不大灵活的:“你也忘记了?” “可能我们都忘了吧……”最好不要疑心,安心笑得很戏谑。 Kill如他所愿的中招,冲动的叫:“我脑子里还有东西!不都是空白的!” “哦……”一点点故意掩饰下的嘲笑。 “我记得很多很多东西!”太气愤,嘴角喷出来几点火腿星子。 “是吗?”一点点不加掩饰的明白。 接下来,Kill应该就会冲动的说出他还记得的内容,再给他一点言语上的甜头,或者用什么办法转移了注意,这个麻烦就解决了。 安心拄着下巴,等待Kill说出来,这些东西以后可要记住了,千万别再出现昨天的“罗宋汤”事件和“大海”事件。 Kill吞下火腿,又喝牛奶,杯子都喝空了。 一旁的仆人立即加满,被安心瞪了一眼,慌慌张张退开。 Kill伸出舌头,擦着杯子边缘舔了舔牛奶,确定和先前喝的一样甜腻才放心的喝起来。 不说?安心站起身:“看来都忘光了,还好,等布莱恩再检查一次看看。” Kill更加专心的喝牛奶……那杯牛奶有什么好喝的!? “说起检查啊!还好不是我自己,又要扎指头又要打针吃药,还要定定的站在一堆机器面前一动不动,要老命啊!” 小口小口的,要喝到什么时候去了? “哦!对了,还要尿检……” Kill含着杯口,可是没有吞咽的动作。 “脑部很麻烦,布莱恩说弄不好还要做脑部切片。”满脸担忧的走出餐厅,安心在心底数着:一、二…… 还没到三,Kill已经追着跑出来问:“爸爸,你要出去吗?” “是啊!”只不过不是现在就走。 “为什么?”很认真的表情。 出门要理由?他是成年人,出门做事很正常。 见他不解,Kill说:“你不贩毒,不需要检查毒品生产,你不贩卖军火,不需要联系卖家,你洗黑钱坐在哪听手下报告不是一样的吗?” 竟然注意到这个了,安心反问:“出门去办不也可以吗?” Kill闭嘴望着他,神情里没有一点落寞或者可怜,安心却平白无故的心疼起来。 谁都不认识,一定很想他留在家里不出去……Kill到底是手下还是儿子?找他来不是要好好养着的,是要他去做事。 狠了狠心,安心说:“我从来不把外面的事情带回家,这是放松休息的地方。” “我不记得!”他不记得,所以这种规矩不该存在。 “那你记得什么?”话题拐回来了。 “你想知道?” 安心总不能回答说是,那不摆明他不知道!说不想也不行…… 他转身向书房走,留下一句:“来吧!” 才迈出一步,Kill一个纵跳趴到他背上,差点把他的老腰折断! 勉强把“勒”在脖子上的手扒下来,安心一把把Kill拉到身前问:“你知不知道爸爸几岁了?” “不记得!”回答得理所当然。 好吧!他们是该互相多了解一点,看来这个早晨又泡汤了。 他的手揽到Kill肩上,少年很快的笑了一下。 Even站在目光所及的远处,Kill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高兴不起来,忧忧郁郁的,好像他欠了她什么东西,让他很不舒服…… 书房外的植物隔断了视线,他的心也转回安心身上。 “我是不记得很多事情,不过,就像爸爸说的,慢慢的会记得的,再说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了,我觉得……也没什么真的需要记住。” 安心照例一进书房就去拿报纸,被Kill抢先一步,拿得远远的开始裹筒子。 “好了好了,爸爸不看,”安心举起双手投降,“只专心听你说话,这样好不好?” Kill的手没停,“哗哗”响声里,报纸又成了长面包。 “我只是想……爸爸以前并不爱我,是从现在开始改变对我的态度的。”陌生的亲情,他能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爱,也从来不曾被人如此重视过。 就是刚刚那个主动的“拥抱”,也让他别扭不已。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是第一次,他敏感地、大着胆子去尝试,然后一再发现这些陌生的东西他很喜欢。 “……是吗?你这样觉得啊!”还真失败,最大的失败是布莱恩,干嘛要弄成儿子来教育。 “我说的不对吗?昨天那个人就是证明!” Shadow?安心没有了可以转移目标的工具,只好专心看着Kill。 “他能证明什么?你记得他?” 想了想,Kill说:“他肯定很熟悉我,至少比爸爸熟悉我,要不然他说的怎么都对。”看看安心,他又说:“爸爸要是知道我不爱吃酸的东西,就不会让做罗宋汤。” “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下午就没吃到酸的东西,而且……我承认,中式做出来的鲑鱼也很好吃,就是刺很讨厌。” Kill想说的只是一个事实,而且他不想破坏现在的关系,所以急急忙忙的补充——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安心想的是另一回事,与其一个错套一个错,不如杜绝错误发生,反正对于Kill来说,已经没有了选择。 用对亲生儿子的态度对他,才是布莱恩的真正打算吧! 那个漂泊在外,明明有家但是很少回家的恶劣少年,几乎不会惹大祸,明明是他夜枭的儿子,却软弱无能到被他自己的朋友取笑还不敢还击。 安心不想再管他了,只要别在哪天送回一具尸体就够了。 父与子,中间只有基因的维系,做为“儿子”的Kill,只在他心里留下父亲的尊严,应当更好控制。 10.sbtlweiwei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Kill开始后悔挑起这个话头,不管有多少曾经,现在比过去好,那么过去的都不再重要了,被重视的感觉很好,比被忽略要好得多。 “爸爸……”想要道歉,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刻意忽略掉那双清澈眼瞳内的歉意,安心顺着Kill的话说:“是的,我并没有像我说的那样爱你,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你和你哥哥一样,在你们年轻的身体里有我完全不理解的愚蠢,而我把这一次事情当作是我们父子间关系的转机,但现在看来,老旧迂腐的我早该接受你们的现状。” 桌子后面的男人显出应该是他惯常的模样,中间隔着矮几,一百厘米不到的距离,和玻璃面一样冰冷冻结。 这才是熟悉的感觉……Kill平静的走到门边,除了对自己的怨恨还有对此刻的默然。 意识中的冷酷和无力感就是这样来的吧? 摆脱不了的父亲,除了顺从别无办法。 身后的男人在翻弄被他裹起来的报纸,命令的声音传来—— “去左边的房子,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单薄得不像话!” Kill保持步速离开书房,在花园里左拐,被眼前高大威猛的男人挡住视线才回过神。 “小少爷,请到那边换衣服。” 真高大啊!一个活动的巨型血液保鲜柜,Kill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爸爸,并不像他想要表现的那么冷漠,刚刚的命令里,至少还有百分之十的关心。 整栋房子就是供人活动手脚的,虽然活动级别远远超越了普通的体育馆,但是房间还是布置得像个没了篮球架的篮球场,四壁和地板都设计成弹性的木质,内嵌钢丝,防止给被丢到它们之上的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他们躲闪得并不明显,可是Kill知道没人愿意和他动手,谁也不想重蹈那些尸体的覆辙。 无聊的靠在一侧,双手环抱住手臂,Kill的冷酷里还透出浓浓的防卫。 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摆出厉害的外表来保护自己。 最小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空了些,折起来的袖口,挂到手臂的肩线,本该贴在颈侧的衣领因为大了点,随意的套在肩颈弧线的中段…… 布莱恩的眼睛不可避免的放了光,从他身边走过的,陆陆续续离开的人中好几个差点撞到他,他们的眼睛多半还留在室内少年的身上,可是诱惑毕竟小于对危险的畏惧。 “Kill,来,我和你试试。” Kill打量了好一会,终于认出这个人是那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迪格尔医生。 爸爸手下的医生还会这个? 刚一动手,布莱恩发现Kill基本不会,但是少年的身体反应快得不可思议,普通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他,他决定用全力试试。 Kill的记忆中没有任何搏击或者技能训练,他连自己的黑暗术也不记得了,发现杀手时纯粹是本能反应,身体中有种东西驱使他行动,在杀死对方后那种感觉也消失了,很费解,不过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 布莱恩的动作越来越快,虽然还是抓不到Kill,凌厉的拳脚也越来越让Kill感到沉重。 爸爸手下的一个医生也有这种本事!?除掉父子关系,他在爸爸身边能占多大分量?血液中隐藏的,十分高傲的那部分不容许这种事情! 更或者,如果他是最强的,强到没有别人可以比的地步,爸爸就会看重他。 Kill不懂自己对“爸爸”的执着,咬下牙,不再采用闪避的姿态,向着布莱恩撞过去—— 安心有点气急败坏的冲回卧室,这是今天第二次回去,还是为了同一个人。 出身阴影的Kill居然在活动室受伤!?有多严重?谁打的?他基本忘了是谁命令Kill去才导致最后受伤的。 安心“乒”的推开房门,呼吸一窒…… 布莱恩熟悉的背影趴在床边,低着头,一侧肩膀上露出不属于他的又乱又软的发,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不需要看到。 布莱恩在吻Kill,他的孩子。 布莱恩扭头看到他,扬声笑起来:“原来你还没走啊!” 安心不打算跟他解释没走的原因,卷曲的报纸边缘居然让他看到呆,黑色铅字一个也没看进去…… 皱眉挣脱出布莱恩的怀抱,Kill厌恶地孩子气地擦着嘴唇。 被人强吻比刚刚受的伤还让他难受,他要不是爸爸的医生,指尖早就插进他脖子里了! “没那么严重,”布莱恩甩手离开,“手臂脱臼了,脚拧到,所以才要我抱上来,已经处理过了,这几天别蹦蹦跳跳的就好。” “是谁?”真正想问的说不出口。 “我,老大想收拾我?”要不是收手及时,只怕要断几根骨头才完。 “有这个打算。” 布莱恩不是手下,他的医术和开朗过头早在几年前就让他变成了安心身边最特殊的人。 装出来的畏惧有故意让看见的人发麻的企图,布莱恩压低声音说:“收拾我之前,可不可以把那个小家伙给我抱抱,一次就好,我死也瞑目了。” 安心一口气还没喷出来,他已经大笑着带上门,无奈回身,床上的小家伙还在努力擦红得要破掉的唇瓣,鲜艳欲滴! ……真的那么甜美诱人吗? 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诱惑了,这个来自地狱的孩子…… 算了吧!处心积虑的太多了,这一次就听任感觉吧! “别擦了,”坐在床边,安心拉下Kill的手,“再擦要出血了,布莱恩很乱来,以后他再敢,就在他脖子上开个口子,留口气就行。” Kill愣愣的,略微肿涨的红唇紧紧合在一起。 ……那个吻很深、很长、很激烈? 弯腰、凑近,呼吸到淡淡带着甜意的腥味,柔嫩的唇…… 一个急刹车,安心稍嫌奇怪的扭了一下脸,吻上Kill的额头。 “爸爸爱你,我们以后不要再猜来猜去的好吗?爸爸老了,只知道你眼里的世界和我的不同,但我是爸爸,不会不爱你。” “爸爸!” 欢叫一声,Kill环住他的脖子,身体用力钻进他的怀里,尖尖的小下巴搁在他肩上,笑得委屈又甜蜜。 安心更加用力的拥抱回去,做为父亲,拥抱是正常而合理的。 很爱很爱把怀里冰凉的小家伙用自己的体温暖热,就像一个游戏,玩投入就会上瘾,更像是毒品,心甘情愿的上瘾。 不清楚拥抱了多久,直到所有思想平息,热度转到下身,安心才放开了Kill。 还没站起,Kill又收紧了手臂…… 差一点被发现!安心很为自己的反应而高兴,他打横抱起Kill问:“脚还很疼吗?” 等Kill说不,然后放下,回到正常轨道。 “嗯!很疼!” …… Kill拉起裤脚,给他看肿起来的脚踝。 “不动都疼,要是这样……哎哟!好痛!痛痛痛痛痛!” 肿得是挺厉害的,安心急忙说:“不要动!”……然后呢?从床上抱起来问一句话,又放回去? 迟疑了那么一会,仰望着他的小狐狸已经发觉到不对。 恰好错开目光相撞,“爸爸拿衣服给你。”顺势把Kill放到衣橱边的椅子上,拉开衣橱,入目的全是中年人的衣服—— 没有准备几件,还都在那个房间里。 “该给你买点衣服……” 腕间的电话叫了起来,助手提醒他出门,已经耽误得太久了。 “你要出去?” “嗯,”每次Kill这样问他,他就觉得自己在做很残忍的事,“下午等爸爸吃饭,衣服的事我会告诉骆管家。” “好!”轻轻的笑。 “不要乱跑乱跳,要玩等脚好了再说。”抱上瘾,也太容易走火了。 “好!”嘴角上扬弧度加大。 “太阳底下的沙滩很美的,踩沙地脚不会太疼,稍微去走走,活动才会好得快。” “好!”难得的灿烂笑容。 兴起了捉狭的念头,手揉着Kill头顶,安心笑道:“去走一走还可以晒下毛,免得长虱子。” “好!” 傻乎乎的小狐狸还点了点头,表示他会听话去晒…… 安心爱死了Kill的发型,要还是以前的长发,随便揉揉就成了个小疯子,这个短发怎么揉都不用担心,还是那么酷。 大笑着,面前的助手满脸惊吓过度的表情,身后门里小狐狸“哇啦哇啦”的怪叫。 最近的天气真好! 骆管家来得很快,Kill还在发楞,管家已经准备好东西了。 教着Kill学会了用网络,Kill指出喜欢的类型——都是黑白色系的,稍嫌粗糙的亚麻布料和编结毛料加皮扣或者金属饰物。 很快挑出名气最大的一家,进入服务平台,输入Kill的影像和身高,事情就完了。 见Kill不解,找到话说的骆管家岂有放过之理。 “你的爸爸啊!是个很厉害的人哦!你就是一年花他一亿,他也养得起你,世上像你这么幸福的孩子可不多。” 说完证明似的对那边说:“请你们的设计师亲自设计,衣服、鞋子以及各种饰物等等,我家少爷不要和别人重款的东西,设计费用我们另行支付……一百万?不!要你们首席设计师……不用报价,是的,全部要最好,预付的五百万马上会打过去……对,先送两套来。” 比安心多了一倍的皱纹拉出一张慈祥的笑脸,遗憾的是连钱也只知道个模糊概念的Kill根本不明白他高兴什么。 骆管家摆明了喜欢Kill,安心不是他儿子,Kill也不是安心的儿子,老人的爱有时候和孩子的爱一样莫名其妙,来得单纯可爱。 “……记得跟你爸爸要零花钱,你哥哥在你这个年纪早已经有自己的零花钱了,你还没成年,要张联行的钻石卡就够了,这么大的孩子了,身上没钱怎么行……” 露出比刚刚上了老狐狸当还要傻呵呵的表情,Kill乖乖坐着听骆管家说,听到脑子里的,只有“哥哥已经有零花钱”…… 那我也要!愤愤的Kill。 正好骆管家不知怎么的说到安心不爱惜自己,老是发生危险,说了还不听,一看Kill也满脸的愤慨,感动得只差没一把抱住。 多可爱的孩子,长得还那么漂亮,福气啊!天天吃斋念佛果然没错! 等两套衣服送到,骆管家的话题已经跑到家里种植的各种植物上。 Kill放松戒备,让骆管家帮着换好衣服,几乎是单腿跳着“逃离”了房间,等骆管家跟仆人赞叹完,他已经溜到了靠海的花园里。 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海。 风吹着头发,好像那只温暖的大手…… 眼前的海水还是很讨厌,会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泡得很恶心。 不知不觉的,Kill走到了海滩上,隔着鞋子都能感觉到脚底的细软温热,离白色的浅浪还有一大截距离,他坐了下来,无声眺望着海面。 让他难受的阳光越来越温和,周围的颜色也越来越柔和。 海浪的声音一旦带来不适,Kill就回头看一眼房屋群,心里立刻安定下来。 家就在身后,爸爸也在身后。 两只狐狸的家……浅浅的,不自觉的笑浮现在邪气不减的脸上。 骆管家拒绝了仆人的自告奋勇,站在花园台阶上中气十足地喊“小少爷,开饭了”,喊到声嘶力竭,沙滩上那个背影还是一动不动。 “风太大了。”如此和老爷解释。 安心拦住他,扬声喊:“Kill!” 少年立即回头,远远的应该是笑了,快快的爬起来,没跑出几步就蹲了下去。 想起他的脚还肿着,安心把外套丢给骆管家,半跑半走的过去。 “爸爸!” “来,爸爸看看。” 拉开裤脚,看起来没加重,还消退了一点。 “怎么忘记了,要是再拧一下,以后还想不想走路了?”责备的口气,却包含着无尽的宠溺,“爸爸抱你。” “不!” 像被扎到,安心的手一缩,整天里不断跳出来的那一幕又窜出来——布莱恩吻了他…… “爸爸你自己说的,多活动脚就会好得快。”一脸等着表扬的Kill。 哈!这么回事,安心一手抓住Kill的手,一手环过去,贴在Kill另一侧腰间,稍微用点力,怀里的小家伙已经没有乱动的余豁。 “真听话,好,我们慢慢走回去。” “嗯,爸爸……” 黄昏的金色沙滩上留下了一串脚印,大点的脚印显得很稳,步距一致,小点的印子对比起来就乱得多,只在小的超出轨迹时,大的才跟着混乱。 回到花园时,安心回头看了看他们留下的足迹,没想到,这些脚印竟然和他们今后的相处模式一样。 入夜涨上来的潮水吞没了大半沙滩,第二天朝阳下已经看不到痕迹。 Kill从此养成了习惯,不管机车的吸引力多大,每天午后太阳开始偏西,他就要到沙滩上坐到安心回家。 阳光和牛奶一样,慢慢成了生活里合理存在的东西。 他也成了这里合理存在的小主人,慢慢的,小狐狸的称呼也会从周围的什么人口里轻轻叫出来。 安心尽量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习惯,大部分白天在外办事。 只不过每天的早餐和晚餐必定会在家里吃,每天晚上也不再外出,只和小儿子在卧室里看一整晚的电视,顺便聊聊天。 Kill的生活似乎远离了血腥和黑暗,阴影没有实力和夜枭抗争,只骚乱了很短的时间,之后就蒸发了一样,安心知道Shadow不会善罢甘休,除了更加严密的防范,他已经开始清查阴影的钱,只要是钱——黑道的钱,不太可能瞒过他,顺着钱就能找到Shadow。 本以为Even会想尽办法和Shadow联系——要不Shadow故意留她在这里做什么? 看似松懈,实则森严的看守下,Even每天只是远远看着Kill,再没有别的动作,更让安心心里不安。 联邦又吞并了一个小国,仍然是美其名曰的“加盟”,谁知道那个小国内竟然有人敢唱反调,明或暗的闹个不停,联邦为了正名,硬指为恐怖组织,弄得国际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件,安心稳糙着手里的舵,可也疲乏不堪。 能够慰藉他的,只有每天黄昏那个带着满身沙子胡乱扑进怀里的少年,虽然有时候控制不住力气——也可能是故意的,瘦削的肩头撞得他胸口发疼…… 安心又忍不住笑了,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孩子是真正投入到“儿子”这一角色里了。 明明单纯可爱,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偏要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那些冰冷和邪恶在爱他的爸爸面前,通通变成了孩子式的淘气。 每天都回家,意味着安心断绝了偶尔的放纵,禁欲的身体每天都要面对挑战,身体的主人却视这些痛苦为快乐。 Kill是幸福的,有他这样宠爱过度的父亲,身为父亲的他哪里忍心破坏他脸上的全然信赖。 等到身体习惯下来,一切都会好的。 睡了几十年硬床,还不是习惯了一躺陷进去半截的豪华土耳其式软床。 说是习惯,更多的,其实是爱极了Kill被重重柔软布料包裹起来的睡容,微张的柔嫩嘴唇…… 11.嘿嘿 “爸爸!”不满的叫声。 安心回过神,“啊!什么?”他只是看着,又没动“嘴”。 “你在看哪里!?”不满变成了控诉。 “看你,”服软的父亲放低了肩,好让旁边的孩子舒舒服服靠上来,“那些明星可没有我的小狐狸漂亮,要是你做明星,爸爸敢打赌,喜欢你的人将会达到让联邦恐惧的地步。” Kill想了一下才问:“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你的人会比联邦的军队还要众多。”其实是——人们对你的喜爱将会轻易摧毁联邦的自由理念,就像轻易改变了他抢来Kill的初衷。 Kill有些疲倦的笑一下,安心发现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不舒服吗?Kill?”白天才例行检查过身体,应该没什么才对。 摇了摇头,Kill按着自己胸口说:“只是心慌。” “咄、咄、咄”的敲门声,安心伸手压在Kill手背上,向外喊:“进来。” 助手打开门,站在门外说:“抓到一个间谍,我知道老大不在家里处理事情,可是不清楚他是否传了什么消息出去,我只好叫他们把人带来,这会在楼下。” “嗯,我这就来,”放开拥抱的手臂,“先睡一会,爸爸就回来,要是还不舒服,再叫迪格尔医生来看看。” Kill抓住他的手央求:“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身体不舒服已经有好几天了,时刻呆在爸爸身边能让他安心。 ……只有一秒考虑的时间,安心已经点头。 坐下没一会,那个人已经老实交待了所有的事情,布莱恩上前准备给他实施安乐死时,Kill扯了扯安心的手。 “爸爸,可以……把他给我吗?” 安心在Kill眼里看到了遏制不住的渴望,就像一个饥饿很久的孩子,充满渴望的盯着面前的“食物”。 他又饿了。 很轻的点下头,Kill真的就像饿坏的孩子一样扑过去—— 在场的四、五个人都看到了—— 张开咬上猎物脖子的小嘴里,猫一样的尖牙利齿—— 血从唇瓣间流下,几秒后松开,手指扫过咬出的血洞,倒下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缩回手,用舔酱汁的陶醉神情舔掉指尖的血,然后,发现了呆愣住的人。 “爸爸!” Kill用比刚刚还快的速度躲到安心身后,小声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法不注意他身上的伤口,这几天都在心慌,今天比前几天还要厉害,但是现在好了,我想我饿太久了……” 第一选择是躲在自己身后,比起刚刚的惊讶来说,这个发现更重要,安心笑了。 “怎么咬他呢?来,让爸爸看看牙有没有崩坏。” 记忆中的黑暗术不包括咬人吸血的部分,看一眼布莱恩,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想法。 要是普通人得到Kill,还不被他吓死,不过说起来,普通人也没可能得到Kill啊!这里的人心脏都太强壮了。 Kill乖乖的张开嘴,原本整齐的牙变成了肉食动物才有的犬齿,和吸血鬼只有两颗尖牙不同,Kill的上下门牙缩小了,只有米粒大小……也很整齐的两排,里边的牙都冒出尖,怎么看都是一口猫牙。 嘴里的血早就咽干净了,一颗颗雪白晶莹的——“好可爱!” “啊!”Kill傻呵呵的望着安心。 布莱恩在一旁说:“是哦!看起来还是乳牙呢!” “什么乳牙!?”恼羞成怒的小狐狸,毛都呈战斗状态竖起来了! “不要忘了我是医生,”虽然是乳牙,咬起人来一定痛死,布莱恩弥补又讨好的说:“真的很可爱。” 爪子都探出来了,布莱恩赶紧加一句“就像你爸爸说的一样。” 果然有效,爪子回收,毛也倒了,Kill冻着小脸闭着嘴,再也不给他看那口会变形的牙。 Kill闹着说困,安心正好哄着他去睡了,免得问出一些连他也无法回答的问题,喜好可以用不关心来解释,身体总不会连他这个爸爸都不知道…… 那口乳牙几分钟后咬到安心身上时已经不见了,只在他肩上留下一圈标准人类牙齿的印子,Kill遗憾万分的沮丧着,安心只好伸出胳膊让他爽爽的咬够本,咬到做爸爸的面红耳赤呼吸不均逃进浴室才完。 布莱恩去试探了几次,结论是Even根本不知道Kill的太多情况,看来只有找Shadow问了。 每过不到三、四天,Kill就会叫饿,偶尔运气好,就会碰到送上门的“外卖”,运气不好就要安心准备,也还好,身为黑暗之王的夜枭不至于饿到自己的孩子。 只有一天出了个小意外,Kill嫌那人太丑,手指头才戳进人家脖子一毫米就匆匆收回,然后什么都不管了,青黑着一张脸跑进卫生间大吐特吐! 那个被Kill遗弃了的“消夜”大概是忍受不了被如此可爱的小帅哥抛弃的事实,掏出身上的武器发起了狂,暴露了位置的暗杀者还威胁不到这幢宅子的安宁,被记起了职责的众人两下摆平。 安心难得的发了次火,无非就是训斥大家近段时间的疏忽和懒惰。 不过有人在背后说是因为那个杀手太丑,害小少爷吐到脱水,所以才发火。 那天之后,宅子里的人懒散照旧——反正有Kill在夜枭身边,不过庄园外围的守卫压力倍增,宅子内传出的命令是:不计一切代价拦截并消灭妄想进入的丑陋杀手,一般的随便,长相出众的千万要当没看见,最好护送到宅子周围,以免意外丧身在树林或者海湾里的保安装置上。 外围的守卫自然不会知道放进去的是小少爷的消夜,小少爷要是连续五天吃不到消夜脾气就会很差,老大的脾气就会更差,就和海底地震原理一样,震中没什么,离得越远越倒霉……除非不是这片海里的。 Kill已经熟悉了宅子里的所有人,面对皮厚不怕死的布莱恩,有时也会露出点笑容来。 安心和他疼爱的小儿子,生活似乎不会变了…… 改变的起因是安成,安心游荡在外的大儿子。 “什么?你叫他回来,这算什么?行,接过去……你好,嗯……对,我是他父亲……” Kill放下扳手,好奇地望过去。 安心一手拿着电话对他笑笑,走远几步,好难得有时间陪小儿子,那个大的又来找麻烦。 “很抱歉,年轻人做事总是难免冲动……是的,我知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要我怎么赔偿?……我知道挽回不了……你的意思?是的,我知道你是风环的老总,还请包涵一下。” 说着似乎是恳求的话,平静的脸上只流露出对机库外面树林的欣赏表情。 原来爸爸不是只属于他的,Kill靠在还没装好的机车上,双臂环抱起来,机师见他不想再玩,和另两个人去吃冷饮了。 “一千万?”狮子大开口,安心没想到对方居然跟卖女儿一样说出价格来。 他一向节俭,犯不着为了这么点事花那么多钱,要是同意就能结束通话,也还不坏,身后敲敲打打的声音停了,说不定小狐狸的脸已经绷起来了。 “好的,晚点查收到的话,请放了我儿子。” 爸爸在说“我儿子”,说的不是他,Kill又开始心慌,昨天才吃过,今天又饿了。 那是一千万,不懂有多少,Kill只记得比给他买衣服时骆管家说的五百万还要多一倍……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爸爸看到他穿在身上的衣服,之后就叫人收购了那家公司,顾客只有Kill一个人,爸爸的节俭从来不针对他。 在知道之前,Kill很担心,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他紧张,爸爸是他一个人的,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独占。 晚上对方又来联系,Kill居然体贴的关小了电视音量。 “你好……退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知道很恶劣,你能理解真的很高兴,对……哦?结婚?不……不是的,我那个劣子配不上你的千金。” 爸爸的手伸过来,刮刮他的脸。 “啊!就是小姐的意思?我了解了……不用那么客气,是我的儿子做错了事,你能原谅就好,结婚的话还请考虑一下,孩子们都还太小,这样不一定对他们好……好的,真的很感谢你的大度,我派人来接他,好说……” 没完没了的寒暄,说的都是些没意义的事,原来骆管家的罗嗦是家族传统啊! 等安心挂了电话,Kill忙问:“什么事?哥哥要结婚?” “不,”安心把电话关了,丢回给等待的助手,“派人去接安成,他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算了,以后这个人再找来不要理。” 似乎是被人抓去了,Kill猜出来点,那个“哥哥”侮辱了人家小姐,被抓起来,所以爸爸才要付钱换他出来,可他不明白…… “为什么要结婚?爸爸不是给过钱了吗?” 安心拉着他的肩,把他拉到怀里靠着,才说:“下午答应得太快,那边以为可以靠着结婚再多要点。” “结婚就是给钱?”不记得谁告诉他的,不过他知道结婚有肉体关系在内。 “不是,”傻乎乎的,放Kill一个人出去,会不会被卖掉?忍不住一点笑意就爬上安心的脸,“结婚是想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了维持关系,为了互相有权利和义务,通过结婚得到法律保障的做法,Kill知道法律吧?……还不错,知道法律是什么……” 又开始乱啃的小狐狸。 “Kill!爸爸的老骨头不好吃——啊!不要只咬一点点皮!唉……” “敖呜……咝咝……敖呜敖呜……” “老喜欢咬人,小子,你是不是要换牙了?不咬东西就难受?啊啊啊——小狐狸,快把乳牙收起来!” “……”没空说话,Kill咬得更卖力了。 门外的人只能听到老大快死掉的呼救声,也不知道是真的要被咬死了,还是笑得喘不过来。 布莱恩一转身,差点失手把药剂掉了。 “Kill?躲我都来不及,怎么突然跑来找我?”也不知道老大说了什么,Kill见他就跟见到外星人一样,生怕被绑来做实验。 “这里可是实验室哦!” 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小脸上……好像是红晕!?这个小孩脑袋坏了吗? “我不舒服,”在布莱恩越来越怪的眼光里,Kill决定……“给我检查。” 布莱恩挑高了眉,看着Kill走近,仰脸……闭眼! 喉咙有点干,他问:“哪里不舒服?” 唇弯出弧度,Kill诱惑的——“嘴”。 无法抵抗,布莱恩立即吻了上去,不像上回嘴巴闭得死紧,这次他轻轻松松就闯了进去,Kill在他怀里难耐的扭了扭,他喘息急促,心急地往下吻。 “布莱恩,你想要我吗?”爸爸也有这样喘气的时候,却比布莱恩克制得多。 “当然!Kill,你知不知道你很可爱,还很吸引人。” “那……”应该可以成功,抓得爸爸还不够紧,需要更多更有利的关系。 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布莱恩马上识相的退开,Kill就像没事进来转了一圈似的,拉拉衣服走了。 布莱恩打算找骆管家查查黄历,今天是不是很背运? 推掉了所有应酬和约会窝在电视面前,电视不好看,不过,看电视的那只小狐狸好看就够了。 “TOO根本不会唱歌,还有,爸爸,你看她们到底在扭什么!?” 安心歪在大靠枕上,揉着靠在他腿上的小脑袋说:“这不是她们那个浪什么公司的新招吗?舞蹈的颠覆性创造……” Kill盯着屏幕上猴子一样手脚并用蹦着的几个女人,目光移……移……移…… “颠覆性……真的哦!” 像铁丝拧出来的“网”罩在丰满夸张的身材上,安心厌恶的看了两眼,低头问Kill:“你喜欢?” Kill已经换了一个频道,翻来覆去的都是找那些唱歌的看,天天如此,不论屏幕上怎么换,安心都能说出个大概来了。 “这个唱得还可以,叫蓝艺的。” Kill本来已手快的按了过去,听见安心说又换回来,父子俩静静的听完一首歌,主持人蹦了上台,堵着蓝艺在台上提问,下面的歌迷一阵一阵疯掉样的叫。 下面太乱,安心和Kill都没听清楚主持人问了什么,只看到蓝艺的嘴唇动了几次,也不知是说了还是没说,他往哪边让,主持人就往哪边堵,一副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架势,蓝艺像是生气了,扭头朝台前走,台下的歌迷立即又叫高了几度,他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主持人不死心的又贴上去。 “让我下去。” 坚决的说了出来,蓝艺苍白着脸等着周围人放过他,可是歌迷的情绪好像被点燃了,场内的吼声已经变成比爆炸还要震撼的东西。 看着电视屏幕内那个丧失了全部血色的少年,安心笑道:“真可怜的孩子,一定被问了很隐私的问题,忍吧!磨到旁边的人没兴趣就好了。” “这怎么忍?”Kill晃着小脑袋说:“我要是他就说出来,怕什么?” “可他没选择,只能忍啊!” “爸爸……” 安心把头低得快要蹭到Kill的耳朵,怀疑自己幻听。 电视上,蓝艺终于被人带了下去,主持人还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美滋滋的对着台下的数千张脸继续耍宝卖丑。 “爸爸。” 这回安心听得清清楚楚,Kill平时说话没那么轻,就像呵气一样,薄薄的唇甚至没动。 “是不是他没有爸爸,所以,刚刚那么长时间,没一个人出来保护他?” “……小傻瓜。” Kill仰脸看他,鼻尖擦过他的唇,没想到已经挨得那么近,皮肤刷的染上粉色。 安心放轻了呼吸,近在眼前的美丽脸蛋,惊愕得开启的唇瓣吐出一团一团云絮样的热气扑在他面上,黑幽幽的瞳孔倒映出他压抑的脸—— 突然醒悟过来,安心直起身体,Kill还大张着眼睛看他,为了再拉开一点安全的距离,他往后倒回靠枕上。 Kill撑起身子,腰还贴着安心的腿,侧偏脑袋看他。 初时沐浴的水汽早已经干了,睡衣后领被他自己拉得低低的,露出一片细滑的背,丝料的睡衣绷在单薄的肩头,没有女性的圆滑曲线,因为瘦削,安心还能看出手臂与肩头处的转折点。 下身又起了变化…… 实在不能怪他,从Kill来了以后,安心从不在外面过夜,连很少的艳遇也回避了,虽然不再年轻,可他的身体离丧失性趣的时候还远,第一次被Kill惹到是什么时候?那天穿的比今天的容易掩盖,今天晚上这身该死的睡袍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偷眼去看,Kill的眼睛从他脸上下滑,跟着小家伙的目光,安心看到自己下面顶起的帐篷。 根本不该这种姿势…… 12.∫Milegirl_0428 僵硬了一秒钟,安心索性厚着老脸照样歪在那,该害羞慌张的不是小的那只吗?打定主意,他肚子里发起痒来,恶劣的想要看看Kill怎么对付这种状况。 小家伙的目光回到他脸上,停留几秒又一次下滑,已经带着粉色的皮肤又添了暖色,脖子换着好看的弧线,停顿、换、停顿、再换。 “爸爸?” 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反倒习惯的来求助他。 安心刻意忽略了空气中危险的分子,保持父亲的态度问:“怎么?” “你要打灰机?” 状似无辜的纯洁的小家伙说出令安心气结的话,安心觉得手臂和腿上扎扎的,又刺又烧的沿着血管朝心脏奔过去,也朝着脸上奔来。 还没有传到脸上,Kill转过脸背对他,但是翘得过快的嘴角没逃过安心的眼睛。 故意的—— 他意识过来,Kill懂,他不是白纸样纯洁的少年,他懂,而他是故意的。 除了忍还能怎么办?真的吃掉他?不,现在可是父子关系,就算不是,他也不能自私的不去顾忌小家伙的感受。 “啊——” 坏心的小狐狸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手臂垂下,一边的睡衣从稚嫩的肩头滑落。 忍…… 小狐狸站了起来,赤着的脚从他搁在地毯上的手背踩过。 明显故意的,他知道自己的重量带不来疼痛,只留下柔软温热的触感。 忍……等他走开就好了。 哪知道小狐狸的脸突然凑到眼前,趴在旁边问:“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手疼吗?”睫毛还快快的掀了一下。 少年两边的鬓角被他呼出的气拂动,透过发丝,他看到大敞开的睡衣内,一点诱人的粉色,另一点被衣服遮盖住了,稍微起伏的平坦胸膛,越向里光线越难进入,到束住腰带的地方,他的视线给隔断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 安心再也按耐不住,那个小东西如此猖狂又如此故意的挑逗他,竟然有胆子挑逗他!? 难道他以前也是这样取悦Shadow?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收不下去了,蒸腾的欲望里又夹杂进去许多怒火。 褐色眼瞳颜色急剧加深,Kill发现不妙,结束玩笑,他起身想要离开危险源头。 “爸爸,我去睡了……啊!” 被大力扯回绒厚的地毯上,Kill慌乱的看着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凌驾在他之上的安心,安心拉开自己的衣服,一只手按住Kill单薄的肩,把他按倒。 “爸爸?” 眼中装出的纯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慌。 Kill居然会慌?安心的欲望被他撩拨得如烈火一样烧了起来。 “怕吗?” 一只手探入睡衣底,毫无障碍的覆盖上少年还很柔软的私处,身下的身体惊跳起来,想逃脱他的掌控。 “爸爸!啊……啊!你干什么?”事到临头,Kill后悔了。 “你不懂吗?小东西,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Kill的身体极力的抗拒着陌生的触感。 “啊!不……哈、啊——啊!爸爸……呜……” 安心加重手里的力道,以唇舌盖住Kill冲出口的抗议呻吟,亏自己忍得这么辛苦,早知道第一天就吃了这小东西! 舌头狂暴的冲入满含甜香的稚嫩口腔,俘获了小舌立即死死缠住不放。 Kill只能从喉间发出呜咽,修长的眉蹙起,大睁的眼睛盛满疑惑慌张,手放在安心肩上不停用力的推着。 手心里的柔软越来越热,安心不时用指甲轻轻划过周围一圈敏感的地带。 “哈……不、不!啊!!哈啊!” 唇一挪开,Kill失控的喘息如意料一般再次在他的欲火上泼下油。 一只手抓住Kill的手腕,紧紧的束缚在他头顶,指尖还缠入了温软细滑的发丝,安心粗喘一声,另一手分开Kill紧紧并拢的双腿,身体趋前迫使他对自己敞开,手跟着往下探入幽密的双腿间,寻到那处干燥的小穴,然后伸入一指—— “啊!!!” Kill紧闭上眼,尖叫:“痛!好痛……爸爸!” 指尖被紧窒的包裹住,安心意外的发现Kill从没被人碰过,他放轻了动作,浓浓的爱意从心底咆哮着沸腾着涌了上来,起初怀疑而出的怒气也烟消云散。 身下的孩子比任何时候都美,被他吻得嫣红的薄唇,细腻白皙如丝绢的皮肤,被揉弄后高涨的情欲给Kill染上一层肉欲的微红,未经人事的身躯更显诱惑,安心勉强压下汹涌的欲望抽出指头,四下寻找…… 他取过燃点着的香熏,打开盛油的小盒子,指头沾上香熏油再度回到小穴口。 “Kill,宝贝……忍一下,爸爸想要你,很想要你。” 下体早已胀得难受万分,可安心还得忍耐下去,他不想把他的小宝贝伤得太厉害。 “啊?”沁着水汽的眼望着他,下一秒因为体内被异物再次侵入而痛苦的紧闭起来,身体最大幅度的挣扎,Kill大声反抗,“不!啊啊——痛!不……” 用身体压住Kill,安心放轻手上的力度,缓慢的在小穴内移动,在猛烈的挣扎下,Kill的腰带滑脱,睡衣打开,动人的身体完全展露在安心眼前。 忍不住吸回一口气,安心抬腿往上提,把Kill的腿抬高,双眼盯着花朵般绽开的幽密私处。 多美的孩子!他的宝贝,竟然连这种地方都美得惊人!抬起的小东西弧线美好,随着他手指的动作颤抖不停,更别说他的手指此刻正深深插入被隐藏起来的后庭小穴…… 喉咙发干,全身要烧起来一样,安心苦笑,那么多年疲倦了的身体竟然被Kill轻易的打回当初毛头小子一般的反应。 “啊……嗯……爸爸,不、放……哈啊!” “Kill……” 抽出再沾多些香熏油,听声音,安心知道可以再进一步,先进入一指,再送进一指。 本来平缓了的挣扎又剧烈起来,Kill双腿把安心的腰夹得紧紧的。 慢慢的转动抽插,安心低头含住Kill胸前泛红的乳珠,吸在口中用舌尖戏弄。 “爸爸……不,呜……” Kill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拼命往上挣扎,想让身体脱离那两根可恶的手指,可是安心牢牢的压住他,他只能徒劳的摆头呻吟。 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同全身的皮肤都散发出迥异于平时的温度,虽然Kill不曾用冰冷淡漠的态度对待安心,但或多或少也能感觉到,此刻的他和平时不同,源源不绝的热度和仍在不停叫嚣的电视把整间房间拖进某种让人疯狂的漩涡。 “马上会更痛,宝贝,为了我忍一忍……好吗?我受不了了。” 抽出手指,安心急切的拉开自己的睡袍,灼热滚烫的欲望马上跳了出来抵在小穴口。 “……” Kill看见那硕大的“凶器”,吓得几乎停了呼吸。 安心松开他的手腕,把他双手放在他枕着的靠垫两边。 “抓住它。”命令的口气。 Kill畏惧的紧紧抓住软垫边缘。 “爸爸……”那么大的家伙,不会是真的!不会的!! “宝贝,听话。” 双手固定住Kill的腰,安心腰一挺,进入了这具他想了无数个夜晚的身体。 “啊——” 惨叫声中,Kill的身体曲起,两排白贝似的牙紧紧咬合,手指用力的死抓着软垫,抓得关节发白。 那么紧!那么滚烫! 这副细瘦的身子,一旦品尝入口既是难以忘记的甜美味道,食髓逼骨,刻心镂魂,从今以后,只怕除了这个心爱的孩子,再也不会有人能打动他分毫。 这种年纪才得到的,却分分明明是挚爱的味道,揽入怀中,藏在心中的,根本不用怀疑,因为从来没有那么爱过,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的爱。 几根柔软的指头攀上了他的胳膊,发狠的紧紧抓着,把他荡到了外星的灵魂抓回来。 几近疯狂的压制下自己的动作,安心缓慢柔和的亲吻着痛苦得皱起来的脸,一边沙哑着嗓子安慰: “小宝贝,你是爸爸的小宝贝,放松点,爸爸知道你很痛,放松一点。” 紧闭着的眼睛睁开,蒙着一层水雾,乌黑的瞳仁掩在睫毛投下的阴影中,Kill的双手环上了安心的脖子。 安心不断的哄着,身体也克制住,浓郁的眼眸中盛着温柔的爱意,没看见少年攀在他颈间的手并紧了指头。 “我爱你,我爱你……” 温热的唇密集的落下细吻,起初狠劲的双手也改为轻柔的抚摸,安心深深佩服自己忍耐的能力,已经深深的进入,居然还能停下来。 对他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忍耐也越来越困难,就在意志力崩溃之前,Kill松开手,重新抓住靠枕。 “爸爸……轻一点,我真的很痛,” “嗯!”安心含住那个小小的喉结,含含糊糊的说:“小宝贝,我爱你。” 身体开始慢慢的动,Kill仍忍不住痛苦的喘息呻吟,安心用一只手照顾着他前面的小东西,他的呻吟里不全是痛,也有些少年不曾了解的东西在内。 很快就结束了,作为在上方的安心也没得到多少快感,从始至终他一直在忍,自己也痛苦得要命。 不过,尝到了Kill的绝妙美味,他一点也不后悔。 裹着宽大的白色浴巾坐在浴池边上,Kill的脸惨白,看得安心心疼,随便打理了下自己,忙穿上睡衣把他抱起来。 “听话,叫迪格尔医生来看看,流血可不是小事。” Kill抗拒的摇头,说:“不要就是不要!哪那么罗嗦!” 安心不死心的又哄:“你说疼啊!不看怎么行?” “过几天就没事了,反正不要给医生看!”眉挑着,Kill又酷又傲地瞪着安心,“我不要除了爸爸之外的任何人碰我。” 苦笑,安心蹭着他的脸颊说:“可爸爸不是医生,上那点药只能止血,还是叫迪格尔医生来看看,他也不是外人,你痛,爸爸就不痛吗?” “不!” 回绝得够干脆,还附赠一句“你越来越罗嗦”! 安心无奈了,只好先抱他去睡,等他睡熟了再叫布莱恩来,大不了闹闹脾气,总比这样伤着让他放心。 从沐浴起来Kill就抓着那条毛巾不放,安心没办法,想到不穿睡衣更方便一会检查,也就不再坚持,连着毛巾把他放在床上,动作轻得不得了,一抬头,Kill匆匆忙忙收起笑容,“哼”的偏开头不看他。 安心在旁边躺下,伸手把Kill捞到怀里,让他的小脑袋安安稳稳的枕在自己肩窝处,又忍不住在粉嫩的耳郭上落下一吻。 同床睡了那么久,不知该怪床太大呢?还是该怪Kill睡着睡着喜欢滚到边上去,常常把距离拉得伸长胳膊都够不到,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不过安心起得很早,所以Kill不雅的睡姿每天都能给他带来好心情,而且几乎能持续到回家。 现在,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把他抱在怀里,而且打定主意,不管他晚上怎么扭打都不放开手,等明天早上醒来,看到的应该不是快踢到脸上来的脚丫,或者是遥远床脚裹起来的一个小山丘,一想到醒来还能拥着Kill,安心很满足。 眼睫紧闭着,安心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高兴的发现自己吻他上了瘾,刚把那颗小脑袋扭回来,正要照着软软的唇再来一下,肚子上挨了一拳。 “呃——好痛啊!” 说完,才发现面前的小脸露出抽痛的表情,动手的时候一定又拉动了伤处,唉!好心疼。 “小宝贝……” “麻死了!” “宝贝?” “呕!” “小可爱?” “呸!” 这样发展可不好,安心想了想,说:“小美人?” “你个死老头!离我远点!” 暴走的Kill再次动到伤处,两条细眉立即缩拢,全身抖了一下,吓得安心紧紧抱住哄:“好好好!不喊不喊,你还是爸爸的小狐狸,爸爸最宝贝的漂亮小狐狸。” 还想再抗议,无奈身体已经对他的暴力狠狠的回敬过,Kill不敢乱动了,只能从鼻子里喷出气来表示愤怒。 安心借着机会吻到了那两片薄唇,本想碰一碰就好,谁知道一接触就想要得更多,翘开没怎么反抗的唇齿,里面狡猾的小舌头东躲西藏,偏偏他又不敢用力,怕弄疼了Kill,试了两次不成功,只好放弃的退出来。 Kill的脸上又带了粉色,喘了几口才说:“爸爸!我知道你一直在忍,可是这样吻下去,你不怕又要忍?” 安心干笑两声,还真是说对了…… 只能发挥类似无穷的意志力再次——忍! “等伤好了,下次就不会那么痛了,爸爸再忍几天。” Kill没说话,安心轻轻拍着他的背,那一晚上明明发生了父子之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他也是从那一晚开始,真正把Kill当成了存在血缘关系的、心爱的孩子。 安心忘了一件事,Kill非常警醒,他动动身体还好,要是放开手Kill一定马上醒来,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安心没能踏下床一步,Kill也倦得受不了,不忍心看他疲累已极的模样,安心只好暂时放弃。 搂着浅眠了一会,窗外的天色已蒙蒙亮了,他悄悄的爬起身,还好,Kill的呼吸浅而平稳,走出卧室,安心回头再三确认Kill没被他弄醒,这才压着声音告诉仆人把布莱恩找来。 少不了要被取笑一通,安心还没把身下的沙发坐热,布莱恩已经出现在面前,拉着他上上下下的看。 “干什么?” “你没有被你的小宝贝开个口子吸血?” 安心叹气……回答:“Kill不是吸血鬼,他只是有点特殊。” 布莱恩一脸失望的说:“没有啊?害我一听到就敏捷迅速的跑来,天还没亮找我干嘛?” “Kill要是动手,就不是开口子的问题,是叫人来收尸的问题!叫你来……” 安心突然住了口,并不是没碰过少年的身体,以往不在家里,也不用劳动他来善后,更不需要布莱恩亲自动手,这个时候竟然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 布莱恩打了个哈欠,摆明了不耐烦。 双手交叠,指头敲打着另一手的手背,这是安心遇到麻烦问题时的习惯动作,同时也表示他非常的严肃。 布莱恩只好收起懒散的态度,在对面坐下等他开口。 “我碰了Kill,他是第一次。” 沉默了半天,一出口就把布莱恩吓了一跳,布莱恩怀疑的左右打量他几次,见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这才拿出职业道德来问:“出血了?” “嗯……” 布莱恩冷静得接近郁闷,打开带来的医疗箱说:“小少爷肯定不让我看,那张脸皮很薄,先给他一针再检查!要找人按着他吗?”原来Kill白天是拿他试验来着…… 13.夜与晨 “不用吧……”悄悄的就好了,等针扎下去,跳也跳不动了。 布莱恩诡笑着说:“就算被老大疼爱了一晚上,事关面子,万一闹急了吸干我的血怎么办?我还不想死,诺贝尔奖等着我呢!” 安心握拳说:“谁告诉你一晚上了?我怎么可能那么没节制!?怎么烧昏头也不能不管他的身体!?” “那怎么到现在才找我来?”布莱恩装好针水,笑容加深的问:“哦——原来是半夜里控制不住了。” 懒得再跟他解释,安心沉声说:“这会睡熟了,你轻一点,不要吵醒他。” 布莱恩拿着针作贼样的推开卧室的门,安心提着医疗箱轻手轻脚跟在后面,把光线调亮一些,床上的小家伙还在好睡着,浑然不知有两个“居心叵测”的大人靠近他。 布莱恩不愧是黑道上的医生,走过去照着脖子就下针,Kill连哼都没哼就进入了药物睡眠。 安心早就看惯了他这一手,不过对象是Kill,忍不住恨恨的扯开布莱恩仔细看,也就是个微不可见的针眼,哪能伤到? “老大,你到一边去看着好不好?”布莱恩抱怨:“谁不知道你宝贝他宝贝得要命,等他醒了要是知道我扎了他一针,你只管叫他来找我。” 安心没站到一边去,他坐到床边把Kill抱起来,小心的让他趴在自己腿上,拉开毛巾,那具美丽无暇的身体让布莱恩看呆了。 “快点!” 布莱恩边戴手套边咕哝:“难怪舍不得放出门做事,原来真的是个难得的宝贝,要我也藏起来,哪还舍得叫他去杀人放火。” “小心点,”安心看他拉开Kill的腿,紧张的交待:“他说很痛。” “知道了。” 布莱恩确实很小心,手指拨开两个白嫩的半月,仔细的检查起来,只是嘴巴上不停。 “老大不要担心,在我眼里,人人都是一堆骨头、肌肉、血管、神经的组合物,我是用纯职业的目光来看少爷。” 安心又想气又想笑,真的要笑只怕也紧张得笑不出来。 好不容易上好药,又给Kill打了消炎的针,等布莱恩一走,安心搂着怀里的孩子靠在床上,居然……睡着了。 生活规律成习惯,折腾了一晚上,太阳一出他还是醒了,大概是药物的关系,Kill没换造型,不过等安心换衣服时发现,小家伙下巴抵着的那片睡衣被口水打湿了。 走之前,在酣睡的脸上吻了几下,当然不会放过毫无戒备的嘴。 满足得就像一个初尝云雨的年轻人,安心盘算着赶在早上把事情弄完,早点回来陪Kill,对了,Kill来之后管家把东西都安排好了,不过还没得到过他送的礼物,机车是布莱恩带回的,不算,还要去看看,亲自买点什么。 他走了以后,他的大儿子,Kill的哥哥安成突然回家了。 安心是个不露于形的人,身为黑道的风云人物却丝毫看不出来,他收敛的技术已经成了魔,他的亲生儿子安成正好相反,十七、八的年纪正是最招摇的时候,年纪轻点,没那份胆量,年纪大点,懂得收敛,他正好在这不单不掉的年龄。 Kill的事他知道一点,安心根本不耐烦跟他多说,只警告过他不准在Kill面前乱说话,他一向很怕安心,做什么都少了点魄力,也是安心不喜欢他的原因。 Kill饱饱的睡了一觉,醒来看身上穿着睡衣,自己翻了底裤穿上,腿间还有刺痛,就没换衣服,揉着饿得发慌的肚子慢慢摇下楼。 仆人早就叫了骆管家,等他在餐桌前坐下,一连串爱吃的东西就端了上来。 牛奶、火烧牛肉小饼、鳗鱼羹、蒸鹅蛋、蟹肉饺还有一碟炸得酥酥的鱼骨。 带腥味的食物可以减低Kill对鲜血的兴趣,所以,安心尽力的由着他爱吃的给他,反正菜里早就加够了他需要的营养。 黑暗异能极度伤害身体,可以说黑暗术是拿施术者本身的命来换取别人的,简单的说,Kill永远吃不成胖子,除非他不再使用黑暗术。 小狐狸刚挥舞着爪子撕开牛肉饼,两个人在身旁落座,他看都没看一眼,专心的吃东西,管家给安成和他的朋友准备了另外的餐点,慢慢的抬上来。 安成一直在打量Kill,只看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比不过,他很清楚像他这样的平凡人,甚至是父亲安心都不大可能散发出这种无形的冰冷,根本是和他们不同的人类。 他和他朋友一样诧异着,生活里很少有这种耀眼的人存在,即使他就坐在同一张桌前。 一样的,Kill危险的吸引力也同时作用在了他们身上。 细致的眉眼,细致的手和皮肤,粗野的动作,套着不属于他的大睡袍,显得孩子气十足,可是脸上冷冰冰的,眼中更是冻得人打颤的超负低温,本该是很多个人的特点,却融合在一起。 安成没心思琢磨这些,他的目光大刺刺的从Kill的脸蛋移到脖子,再从脖子顺着半开的睡袍下移,停在留有淡淡瘀痕的胸口。 “骆管家,弟弟的房间在我隔壁吗?”做哥哥的有没有机会呢? “哦……不,”骆管家无心的回答:“小少爷和老爷睡一起。” “啊!”一声惊呼。 他们回头,Even露出甜甜的笑容说:“原来大哥带朋友回家了,第一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这个家里除了布莱恩这头色狼终于有人发现Even的美貌。 安成很有绅士风度的为Even拉开椅子,安成的朋友为她倒好餐酒,两个人轮番大献殷勤,Even笑得多少有些得意,灵动的双眸笑意盈盈,触到Kill的目光后瞬间凝固。 失忆之后的第一次,Kill把目光长久停在她身上。 Even的笑容变淡,渐渐的完全褪下。 空气凝固了,连同Even在内,三双眼睛揣测着Kill奇怪的举动。 他们已不能呼吸,鼻腔吸不到任何东西。 就在一片寂静中,Kill轻松一笑,对安成说:“你是我哥哥?” 好像他根本没看过Even。 安成条件反射的回答:“是的。” 唆着指头上的牛肉残屑,Kill笑得无害。 “以后不要回来了,需要什么直接联系骆管家。” 安成愣了足有一分钟,Kill吃下四个蟹肉小饺,他好像才听懂Kill说了什么。 “为什么?” 明明是问问题的那个,问完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安成狼狈的求助朋友和Even。 Even静静的喝汤,明显再也不想直接对上Kill的矛头,他的朋友就更不用说了,想走,看着又不敢走,比他还要尴尬。 “为什么?”Kill奇怪的反问:“你看不出来我讨厌你吗?” 毫不掩饰鄙夷的问句,逼急了的兔子也会咬人,所以安成跳起来吼:“你说什么?” 咬着半个饺子,Kill看似无奈的说:“我讨厌你……呀后不要呼来了。” 说得含混不清,不过意思清楚明白。 安成缩了下肩,上下打量Kill,按照动物本能判断出对方的体型和自己不是一个档的后,胆子又壮起来。 “为什么?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Kill皱起眉,非常的不高兴,Even了解他的脾气,肯开口告诉别人已经是给了很大的面子,还不识相结局就只有一个——死。 她倒想看看,杀了安成的Kill还能不能得到安心的疼爱。 把半截饺子推进嘴里,Kill没做任何表示。 他居然忍了! 安成坐也不是,继续站着看Kill吃东西也很奇怪,弄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慢条斯理的吃饱了,Kill拭着嘴角站起,走过安成身边时说:“这是我和爸爸的家,哥哥,你是多余的,去收拾你的东西,我以后不想看见你。” 站着的Kill让安成轻而易举的判断出身高,恼羞成怒的,他伸手就要推Kill。 Even的手一动,一枝筷子穿在他手掌上,他不敢相信的盯着。 “呵呵……” Kill低声笑着走了,安成瘫坐在椅子上猛喘。 Even不屑的说:“谢谢我吧!Kill就算为了你老爸能忍一忍你,他的忍耐能力很差,我不阻止你,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Kill在外面叫:“别把我说得那么可怕,布莱恩呢?” 外面传来仆人跑动的声音,Even惊讶的望着门,Kill的心情怎么那么好? Kill把因他而起的混乱丢在身后,慢悠悠的回到房间,浴室内带桑拿功能,他调好温度站在镜子面前,缓慢拉开睡衣的带子…… 睡衣和底裤掉在青瓷地面,镜子里映出一副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 照着镜子,Kill用手摸过留着痕迹的地方,全然陶醉的神情。 浴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的皮肤开始泛出微红,皮肤表面一层细密的汗珠,镜子蒙上了雾气,只能看到个白色的影子。 脖子后仰,双手向着自己软软的下身摸去。 “嗯……” 单薄的肩轻轻颤着,半睁的眼睑下,瞳色不住变幻。 要是安心看到他的小狐狸有如此媚的一面,那个后果……可惜,他不在家。 最美的样子没持续多久,汗水滴落的时候,几滴白色的汁液洒到了镜子上,呻吟般的叹息从张开的嘴里吐出: “爸爸——” 安心坐在高速滑行的车内,窗外的森林飞快后退,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还有两分钟就能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的他和平常一样,脸上显示不出任何情绪,可他敢跟人打赌,老大今天心情好得离谱,不要问原因,只是感觉,突然亲近了很多的感觉。 车子停稳,安心兴冲冲的从车上提了个笼子下来,笼子罩着层漂亮的纱,看不见里边是什么。 进门第一句话就是:“Kill起来了吗?” 骆管家迎上去说:“起了,用过中餐后又回房了,要叫小少爷下来吗?” “不用”安心推开骆管家来提东西的手,“我拿上去,这是给他的礼物。” “爸爸!” 不像平时听到这声呼唤后露出的笑容,安心冷淡的看向出声叫他的安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见过Kill了吗?” 安成比着包扎好的手说:“见到了,我连他一根指头都没碰,可他的小保姆把我的手穿了个洞!” 安心皱眉看了一下,门廊那边,Even在凉椅上看书。 “不要跟他们说话,Even是影子杀手,她可以一边笑一边废了你,小心一点,没伤到骨头吧?” 安成点头,毕竟是亲骨肉,信心增加的他接着告状: “Kill叫我搬出去,还说不要再回来,说什么这里是爸爸和他的家,他讨厌我,爸爸!我没见过那么嚣张的家伙,他以为他是谁!?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弟弟了!要我说……” “住口!”阴沉着脸,安心断然下令:“骆管家,你给大少爷收拾一下,把普里文那套别墅给他。” 安成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安心说完向楼上走,留下一屋子的人呆在原地。 想到毕竟是亲儿子,他退回两步,在楼梯上说:“为你好,等Kill杀了你,我做什么也来不及了,再说,你从来没把这里当成家。” 安成大吼:“那你的意思是他才是你儿子,我已经不是了!?” “我没有这样说。”为什么听不懂? Even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慢悠悠的走过来。 安成突然像被点燃一样,发疯的扯自己手上的绷带,连声吼着:“我是不该回来!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你也早就不是我爸爸了!” 骆管家急急忙忙的去拉他,安心回到客厅内,往沙发上一靠,冷眼看着。 安成一看父亲的态度,还有的那么点顾忌也气得丢完了,狠劲的扯绷带,屋子里的两个保镖也不得不去拉他,厅里闹成一片。 安成拉不过几个人,与其说保镖在拉他,不如说是扭住了他,动不了,他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Even轻轻笑着说:“哥哥好大的脾气!Kill是谁?你跟他抢?” 安成一听又闹起来,只是被保镖紧紧拉住,做不了什么。 安心冷冷的看了一眼Even,敢在他面前挑唆?哼!看来姑息她太久了,要不是看在她对Kill那么痴情的份上,哪能容她在家里呆到今天!? “骆管家,马上叫人给少爷收拾东西,以后每个月给他卡上打一百万,别的你来安排。” 骆管家点头答应,安成不死心的叫:“爸爸!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安心冷淡回答:“你本来就是,不存在认或者不认的问题。” “那那个叫Kill的家伙呢?代替我吗?他是爸爸的手下还是儿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屋子里的人都不自觉的望着安心,是啊!他到底怎么打算的?手下还是儿子? 安心立即给出回答——“儿子”。 他从来没想过要Kill做什么,他甚至从来没想过要Kill离开他身边,离开这个家,好不容易有了温暖的家。 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和Kill一起看无聊到顶的电视节目的时候,为了电视的无聊而忍耐,很简单的理由,哪怕是忍耐都变成了快乐的来源。 挨靠在一起的两个人,用体温暖着彼此,在电视里安静下来的时候听到彼此的呼吸,已经很满足。 那些简简单单的对话,浪费时间赚不到一分钱的对话,他每天花几个小时在上面,丝毫不觉得可惜。 不是儿子难道是手下吗? “儿子!?”安成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脖子朝他伸着吼:“他是你儿子,我才不当你儿子呢!还好你一直没把我当儿子,我可背不起乱仑的罪名!” 安心猛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 震惊的不止他一个人,最惊讶的是Even,她连手里的书都失手拿掉了。 安成得意洋洋的说:“别人还不知道吧!可我一看就知道,他身上那些痕迹清清楚楚,除了那么宝贝他的爸爸,谁敢在他身上留下做爱的痕迹!” 停在身上的所有目光都让安心讨厌,他和Kill之间的事,为什么要告诉别人?为什么要对别人解释!? Even冲到安成面前问:“真的?你说Kill身上有那种痕迹?” 安成点头,她又问:“你怎么知道的?亲吻会留下痕迹吗?” 安成怪异的看着她反问:“你不知道?普通的亲吻当然不会留下痕迹,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控制不住力量才会留下来。” “够了!” 安心隐忍下怒气,尽量平静的说:“让他滚!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回来!” 保镖们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安心大吼:“听不见吗?滚!” 保镖把安成拉出去,车很快安排好,安心看着儿子和他朋友被塞进车里……多少年没这样发过火了?又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气得想要发抖过了? 一切恢复平静,安心转过身打算上楼,Even的尖叫突兀响起—— “你!你碰了Kill!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我的我的!我一个人的!” 是该让她走了,这是他和Kill的家,哪容得下那么多人? 14.最后的柠檬 他的步子被骆管家拦住,管家手里提着他给Kill准备的礼物,他都给忘了,Even还在竭斯底里的叫,一个影子杀手,家里的保镖虽然比不了她的身手,控制住她还不成问题。 卧室里的静谧让安心松了口气,仆人已经收拾好了,Kill不在吗?浴室的门关着,他放下笼子走过去。 里面的景色让他的鼻腔血管有开闸的冲动…… 皮肤布满晶莹的汗水,湿润的头发紧贴在脸颊和脖颈上,赤身裸体的Kill。 一踏进去,过热的高温吓了安心一跳,匆匆取了一条大毛巾,把Kill裹了抱出来,一边擦拭他身上的汗水,一边轻柔的喊:“Kill……” “嗯……爸爸?” 还好没他猜的那么糟糕,还有意识。 “怎么调那么高的温度?你在里面多久了?” Kill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头靠着他说:“不知道,很舒服。” 安心无奈的说:“以后记得设定时间,时间太长很危险,知道了吗?” 小家伙哼了两声,揪着他的衣领说:“爸爸……” “要什么?口渴吗?” 脑袋稍微动了动,好像连摇头都不怎么能做到。 安心满心要溢出来的疼爱,揉着他头发,刚想起身去取吸水的毛巾,一直被遮盖着的笼子里发出尖锐的嘶叫! Kill“嗖”的坐直起身,大张的眼底瞳孔似乎缩了起来…… 人的瞳孔怎么可能瞬间收缩,又不是动物。 安心把看到的当成了视觉误差,拍着Kill的背说:“喜欢吗?去看看。” 和他一样可爱的,一样有美丽毛色的小家伙。 笼子里又传来奇怪的嘶叫声,为了响应叫声,笼子还晃了晃——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钢丝笼子,那么小的一只小兽,想要晃动,岂不是达到疯狂状态了? 正当安心这样想的时候,笼子证明似的又晃了晃,他笑起来,过去把罩在顶上的华丽纱罩拉开,里面金黄毛色的小狐狸龇牙咧嘴的咆哮着,然后又像被吓到一样瑟缩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鸣,那双圆圆可爱的小眼睛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Kill?它怕Kill? 安心回身,Kill仍坐在床边,懒洋洋的拨弄半湿的头发。 安心笑道:“它好像很怕你啊!” “不是好像,”Kill回答得简单,“它一定怕我,我不喜欢动物气味,爸爸把它带回来干什么?” 没听说过动物会怕黑暗术者,也许有些浑身戾气的人确实会被动物过于灵敏的感觉辨认出来,可是Kill除了对上送上门来的杀手外,脸蛋上哪里写着凶残了? 可是不喜欢啊……而且还是讨厌……又倒着摸Kill的毛了…… 安心实在不是一个习惯迁就别人的人,他放软了口气问:“爸爸送的也不喜欢吗?” 他在Kill心里是特别的吧?在他失去记忆后,他会主动亲近的人就只有“爸爸”……“爸爸”!? 是“爸爸”,不是他安心,从一开始准备的心理战术就是为了让Kill感觉到家庭,感觉到“爸爸”的爱,而Kill最近表现出来的,也确实是一个好孩子。 可是,昨天晚上他还主动勾引来着! 那种情况下,不大可能是无知吧?那么直接明白的挑逗,而且是在清楚看到他的状况后才做出来的,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Kill应该是爱着他的,除了计划中对“爸爸”的爱,还应该有属于情人的爱在内。 安成说出的那个词不经意的又闯回脑海,父亲和情人,完全不同的人和感情啊!可是只有情人间才会做的事情他和Kill也做了,根本没选择了。 Kill叫“爸爸”时候的神情他还记得,拽拽的冰冷的小家伙,吐出带着暖意的这个称呼来,每次听到都是享受。 如果以后听不到,也许会有遗憾,但是那种遗憾和必须保持距离的父子关系带来的毕竟要轻很多吧? Kill在换衣服,虽然才发生过那种事情,但他看起来没有一丝害羞窘迫,瘦削的身体毫不在意的展现在安心面前,再一件一件慢动作样的穿上。 “以后,我就不是你的‘爸爸’了。”说出来,还是有点失落。 Kill扣衣领的动作停下,整个人都凝固了似的。 安心解释:“周围人都会觉得奇怪吧?虽然同性同居和结婚早就合法化了,可是父子关系毕竟不好。” Kill还是静静的,安心以为他没听清楚,准备再说点什么,Kill侧了一下脸,让他看到左侧脸颊上的睫毛。 “爸爸想说什么?” 啊?果然没听清楚,安心补充说明:“以后不要再叫我‘爸爸’了。” “为什么?” 很轻的声音,就和他昨天晚上看着电视喊“爸爸”的声音一样,很轻,可这次他们没有靠在一起,隔着房间内一大段距离。 安心平淡的说:“因为不好。”先前被安成惹起来的火还没熄透,送Kill的礼物又被拒绝,他已经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了。 刚要出门,Kill在里边问:“为什么不好?” 他回头看过去,Kill低着头,扣上领口的金属扣子。 只有要去骑车才会穿紧身的衣服,所以安心问他:“去骑车?” “不用你管!” 把他从门边推开,Kill甩开步子走出去,安心一把没抓住,莫名其妙的瞪着Kill的背影。 生什么气?礼物没买对味就对他生气? 他是不是真的太宠Kill了,宠得过度了?给了他那么多都不够吗?没什么实质的东西,不过他可是拿出大把的时间好好的陪着他啊!给他的特殊待遇也是从来没给过谁的。 谁敢用Kill的态度在他面前说话!?这些难道比不上实质的金钱或者礼物吗? 为了一个礼物就生气! 他回头看着缩在笼子里的小狐狸,小小的眼睛防备到极点的回看他。 狐狸有什么可爱的?看着真讨厌!居然还亲自跑到宠物公司去买,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运来,还亲自带回家。 叫来仆人,安心说:“把那只狐狸丢掉。” 他进去的时候仆人们都看到了,笼子外扎的绸缎上还打了蝴蝶结,那是送给Kill的礼物,所以现在他说要处理掉,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我说处理掉!没听到吗?还是要我换几个听得懂我话的仆人来!?” 吓倒的仆人们立即忙起来,安心板着脸离开卧室。 笨手笨脚的,怎么以前没发现雇佣了那么笨的仆人? 安心叫了骆管家到面前,要他换掉二楼的仆人。 骆管家奇怪的问:“用了好几年了,为什么要换?” 好多年了?安心脸上有点挂不住,只好说:“想换。” 骆管家犹豫着说:“可是需要原因,不是解雇他们的原因,是给动手的人的原因,总不能没有原因就杀掉,这和老爷的原则不符。” 原来解雇就是杀掉的,也是,熟悉了住宅环境怎么还可以放出去? 但是……原因?他们也是看着他宠Kill才会按照他的意思做事,他们其实没错。 但是……心理的郁闷需要排解。 他说:“找不到替换的仆人了吗?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 骆管家也是跟了他十多年的人,见到他的怒火也没害怕,反倒建议:“最好不要换,换了没有好处,不换倒有很多好处。” “哦!”安心的不悦上升,但他毕竟过了胡乱冲动的年纪,耐着性子问:“说说看。” “第一个好处,虽然避免不了,还是少杀一点人,这是为了老爷的身体好。” 骆管家信佛,而且很虔诚,安心丧气。 “第二个好处,雇佣新的来又需要做一段时间才会上手,肯定不比一直常做的人手脚麻利好用。” “嗯……”这个他承认。 “第三,关于少爷的。” 换不换仆人和Kill有什么关系?难道里面还有Kill稍微喜欢的? “少爷不出门,我看少爷太缺少朋友了,家里虽然没有同龄的孩子给他做朋友,但是毕竟是家里人,天天对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怎么也会多点笑容的,第一次笑也许困难,但熟悉能带来惯性,多笑一笑,才是少爷正常的表现,他接触的人实在太少了。” 确实,Kill完全没有和人交流的常识,一点都不懂。 虽然只有对着他才会笑,对着他才会淘气自负,让他很满足,可是,才十几岁啊!别的少年不都和朋友一起疯玩着么? 每天乖乖呆在家里看无聊的电视,其实是因为没有朋友吧? Kill其实很无聊吧?只有等他回来才有人陪…… 其实,他也很想看到Kill露出别的少年脸上的神情,那种张扬的青春,叫嚣的热情和源源不绝的精力。 连他自己回想起当初也会会心的微笑,鲁莽无知、单纯笨拙的却无可替代的美好回忆,Kill怎么能缺少?这些都是人生自然的经历,谁都有资格得到的东西。 出自阴影的Kill,只怕连童年都单薄得不值得回味。 现在,连那些记忆也被他自私的夺走,难道还要连他最最华丽的季节也要夺走? 身体后仰,安心靠回座椅内对骆管家摆手。 “你下去吧!这件事算了。” 书房内静下来,安心的火气去得无影无踪,可是满身满心的……是什么? 他不能要求Kill和他一样过这种生活,对他来说没什么,他已经苍老了,处理事情,看看报纸和电视,他可以过得很安逸。 可是Kill不行,从来没听到抱怨,只不过因为他从来不懂得自己的年纪可以得到些什么,就连电视,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看的,阴影的冷血和残酷早就知道,但是安心第一次体会到。 他不能再做和阴影做过的一样的事情,以为Kill不懂就满足了,懂得的他不能容忍自己爱着的孩子度过那么苍白的青春。 学校是不错的选择,让Kill完全脱离以往的生活模式,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在校园里结识朋友,学校的环境最好,虽然Kill的身份特殊,但是他一向听话,好好的交待过后去校园应该没问题。 实在有问题,他也会帮着小家伙克服的。 Kill和平时一样,独自一个人骑着机车在树林和海岸的路上飞驰。 树木间快速闪过的身影说不出的单薄。 没有带头盔,风吹得他眯起眼睛……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有病啊你!要发疯到别处去,站在路中间干什么!?” 从草丛里狼狈的爬起来,Kill对着突然出现在路中间的Even大吼。 机车已甩到了另一边,还好他反应及时,机车的性能又好,不然,不是撞飞她,就是他冲到树上撞死。 以他的身手,刚刚的事情还是太危险了,Kill有点怀疑前一次的“车祸”也是因为她。 Even死灰一样的眼睛落在他身上,Kill咬着牙走到那边去扶车。 真该死,伤口好像被拉开了,很痛啊! Even说:“他是你爸爸。” “怎么?”Kill高高仰起头,“你真的在发疯?” Even又说:“他是你爸爸,你和他乱仑!” “轮得到你管吗?”毫不示弱的抬头。 Even笑起来,好像突然之间恢复了,说:“你不在乎,我知道,因为我们是一样的,那些道德伦常都是垃圾。” Kill扶起了车,身体很不舒服,他靠坐在车上,摆出一副等着听疯话的表情。 “可是,你爸爸在乎,他比我们大一辈,老一辈的都很守旧,绝对绝对接受不了。” Kill的神色暗了暗。 “他是个大人物,就算他自己放下来了,别的人也接受不了的,他们会在背后说——那是个乱仑的人,到最后,他还是接受不了你。” Kill很镇定,虽然眼睛已经泄露出他的慌乱。 深切熟悉他的Even轻易看出他的动摇,走近Kill说:“如果你能送我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想知道的秘密。” “是吗?”Kill不屑。 Even住了口,自信满满的笑着。 挑衅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几遍,Kill说:“你想离开?我不讨厌你,你和哥哥不同,你不用担心。” “只是不讨厌吗?” “你还想要什么?”不耐烦的Kill。 Even笑得凄凉。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以前我还算个影子杀手,但是这一次,我根本只是附属物,你的附属物品。” “你爸爸不知道你讨厌酸的东西,也不知道你讨厌动物,但是做为陌生人的Shadow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的原因,但你必须送我出去,立刻,否则我们谁也别想离开。” Kill顺着她的目光一扫,刚刚的刹车声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保镖,有人向他们过来了。 有些疑问盘旋在心底多时了,可是那些答案真的重要,真的值得他去探究吗? 如果是昨天,恐怕他会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的走开,可是今天,在爸爸说过“不要再叫我爸爸”之后,有些事情错了,有些东西变得重要了。 他跨上车说:“走!” Even兴奋的跳上车,在机车飙出去的瞬间,她朝追来的保镖得意的挥手。 这里其实是一座庄园,大小几乎能媲美欧洲中世纪伯爵爵位的领土,Kill成天在这片范围内兜车,道路再熟悉不过,他清楚,要送Even离开,真正难的是最外围。 机车还没冲出树林,安心已经在监控上看到了Kill。 如果说Kill先前负气离开弄得他的火气持续上升,也让骆管家平息了,可是现在,郁积的怒气重新翻了起来,而且……达到了临界点。 只为了一个宠物,就可以和他闹别扭,甚至还闹到产生危机。 从Kill来了以后,连Shadow亲自前来都不曾造成如此大的危机,却轻易的被Even挑拨,还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安心不太相信Kill会做出来,经历的太多,他很清楚Kill对他不是没感情的。 可是这份感情在Kill心里占了多少比例? 如果……他的记忆能够恢复,他会选择养育他长大的Shadow还是不了解他哄不住他的夜枭? 安心僵硬的坐在那里,按照手下迅速整理出来的几个方案,他现在应该下令,而不是紧闭着嘴的不说一个字。 他们难道没有看懂他的意思? 他们难道看不出来他有多爱Kill? 居然要他下令给大门附近的狙击手,用的虽然是麻醉枪,可是那种速度下被瞬间麻醉,和直接开枪有什么区别?就算他们再三承诺危及不到生命,可是,麻醉会失效,要他怎么面对Kill继续说谎? 居然!他们居然还提出万不得已不能让Kill活着离开这里。 因为他是黑暗术者……成为敌人后,比起安心以前的敌人来得可怕得多。 15.deleted 机车上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他想要保护的孩子,属于他的孩子……儿子。 突然,安心想通了Kill为什么生气。 属下们紧张的等候着,机车已经越来越远离大宅,已经进入狙击手的射程范围,一共二十个狙击手,一半的枪膛里是麻醉剂,一半的枪膛里是蓄满的冷光。 机车速度稳定,就像那天在“蔑视”门前一样,看到厚重的大门也没有减速的意思。 Kill腕间还带着以前Shadow给他的那个东西,他不擅长近身搏斗,那个东西是保护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在眼前,外表木质实际钢化的大门挡不住他一拳。 安心有点后悔没把东西拿走,只是有点而已,他像以前无数次一样笑起来,说了一句让属下们晕厥的话: “小狐狸……再狡猾也只是个还没换牙的小家伙。” 大门在轰然巨响中倒塌,不敢自作主张打开电网的门卫眼睁睁看着Kill飞一样的消失。 “老大,再不下令就晚了!” “晚什么?”安心敲着桌面,一直等到Kill离开了狙击手射程范围才下令:“打开追踪仪,要是让他消失在你们眼皮底下,你们也跟着他消失好了。” 顶多还有两个小时天才黑,安心打算去睡一下,入夜,才是夜枭活动的开始。 那一面,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山道上,Kill停下车趴在车头上。 呼啸的风立即减弱,轮子下的路面连灰都没带起来,比家里的路面宽得多,一样的干净,只少了林间的湿气。 Even急着问:“怎么了?还不快走,被追上就完了。” “完的是你。”Kill凉飕飕的呛了一句。 钢筋森林等着他,绚烂冰冷的反射着太阳光,走进去,爸爸找得到他吗? 还是爸爸吗…… 家里可以看到城市的一角,在城市里,看不到家,除非他能找到在家里看到的那一角,可是那么大的城市,蔓延到与天相接的地方,就像碎掉的玻璃,散得到处都是,上哪里找那么小的地方。 Kill一晃手腕,“咔嗒”一声,腕间的东西回到休眠状态。 要是可以一拳打烂山下的那堆东西就好了。 Even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哄劝样的说:“等你知道真相,你就会知道我说的不是在骗你,实际上我根本没想到我们能活着逃出来,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Kill疲惫的撑起身体,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后看了看——静悄悄的,连树叶也没有一片掉到空旷的路面。 “Kill!走吧!”Even在催促。 城市的燥热浮在空气中,海边清冷的风吹不到山这边。 “知道了,乱仑……”Kill笑了一下,犹带稚气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苦涩,“以前我不记得了,不过,昨天晚上应该是我第一次和人做爱,不是只有女人才会痛的。” Even住了嘴,环住他腰的手臂松开了点。 车子开始缓缓滑行,不一会儿,沿着空中架桥并入城市干道的车流中。 喧嚣的酒吧内,人来人往和往常一样,灯光也仍然光怪陆离的,只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处。 那个角落很昏暗,完全没法看个清楚,可是一直在座的人都知道那里坐着怎么样的两个人,后来的虽然不知道,可是出于从众心理也的不停向那边张望。 Kill酷酷的小脸在听Even说出“就这样,你被夜枭关了起来”终于变了变,从冷酷变成了冰冻。 Even躲开他的目光,坐在那里的姿势好像在拼命克制住什么,过了几分钟,她伸手拿杯子,对付试验品都没抖过的手摇晃得厉害。 Kill散发出的冰冷几乎有了实质,并非躲开他的眼睛就能无视。 好半天,吧台的音乐换了好几次后,Kill笑问:“就是这样?这就是真相?” Even缓口气说:“是的!” Kill笑起来,还笑得越来越厉害,耳前垂着的鬓角随着他身体的摇晃摆动,手扶在桌缘,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往地上倒。 “你不相信我?” 和Kill的笑不同,Even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鼻音,已经快要哭了。 Kill抬手撑着下巴,仍然笑不可扼的说:“你说他抓我做手术,然后抓到家里干什么?当作中式鲑鱼做法的试验品?” Even怔怔的看着他,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眼眶里的水雾消散,眉毛竖了起来。 “什么鲑鱼试验!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拼命讨好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是啊!”Kill满不在乎的仰倒,双脚习惯的提到桌子上放着,“你嫉妒了,Even。”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路过他们旁边,好像起了争执,一个推了另一个,那个朝着Even倒下来,眼看就要把Even压在下面—— 拙劣但是有效的占便宜方式。 转眼间,倒下的高大身影反被压在了桌下,Even的双脚踏在他背上,看样子他一动也不能动了。 谁叫他要在Even火气最旺的时候来找死? Even冲Kill叫:“我才不稀罕那个老头子!你好好想想Shadow说过的话,为什么夜枭不知道,可是Shadow知道,你不喜欢阳光、动物、带酸味的东西,为什么每次都要你自己或者别人说出来,你那个所谓的爸爸才会知道?” Kill保持沉默,冷冷瞧着她收拾扑过来的几个人。 已经通知了阴影,在Shadow来之前,Even试图说服Kill,那么Shadow说不定不会再怪她。 她一边隐忍着不下杀手,一边不停的说:“你现在每过几天就必须进食一次,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从第一次在夜枭那里进食后没得到休息,第二天一早就见到阳光,阳光大量消耗你的精神,所以你很快就会头晕、出汗、全身发冷,跟发烧一样,不得不尽快再次进食。” “如果第二天能得到很好的休息,你以前是一直睡,过了二十四小时后再起来,那么只要半个月一次就够了。” “你不记得了,那夜枭呢?那么心疼你的他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吗?” “是他根本不懂吧!不知道这样会损害你的身体。” 脚下放松,那个人爬出去,和他被打得东倒西歪的同伴一起跑了,Even坐回位置上,略微急促的喘气明显是因为对Kill说话,而不是因为动手。 这一次挪开视线的是Kill,他仰脸看着装饰得如同星云的天花板,可是Even知道他在听,哪怕不愿意。 她每天都看见Kill和夜枭在餐桌上斗嘴,那种亲昵程度远远超过她身边任何两个人,似乎他们的血液中真的带有了相同的DNA,似乎他们真的是父子——一个溺爱儿子的父亲和一个信赖崇拜父亲的儿子。 她熟悉Kill的一切,Kill对夜枭的态度她看得比Kill还要清楚。 那个老头凭什么得到Kill的信赖?凭什么他的谎言会被Kill相信?为什么她说的真实倒被Kill嘲笑? 小小年纪的Even第一次憎恨人,她极其憎恨夜枭,那个在她看来相貌平平,年纪一把的老男人。 靠什么?他靠了什么把本该属于她的少年骗了过去? Even年轻美丽,一身不凡的本事,当上影子杀手的几年内,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她是阴影的影子,那些位高权重的名人畏惧的影子! “那个老头!”Even几乎尖叫起来,“他不能把你抢走,我爱你!Kill,你是我的!” Kill冷淡的说:“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何必编那么多理由来骗我?我不讨厌你,很多时候还觉得你很可爱,可是……” “可是你爱上了那个老头!” Kill站起身,想要离开,Even几步跳过去挡住他。 “他不是你爸爸!” 他们站的位置比刚刚坐的地方要亮,酒吧里的喧闹全部停下了,只有音乐还在低沉的咆哮。 Even发现气氛的改变,压低声音说:“他那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会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乱仑,是的,他喜欢你,他抓到你却没叫你做事,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他才会和你……” “不要再说了。”Kill偏头不屑的吹口气,是他勾引爸爸,不是爸爸强要了他。 酒吧内一片抽气声,为了少年不自觉的表情。 “如果你是他儿子,他那么喜欢你,你认为他能忍那么多年,直到昨天才碰你吗?” Kill绕过她,若无其事的往外走,经过吧台时被拦住,服务生要求他付帐。 Kill根本不懂付帐的意思,他连卡都没用过,Even的大眼睛灵活一转,扬声问:“谁可以替我们付帐?” 话音才落,一群人扑到吧台边,争先恐后的要求给他们付帐,还有更多的问他们“还要不要喝点什么”。 门口堵得水泄不通,Even借机拉住Kill,把他拉回先前坐着的地方,顺手取了吧台上装饰的刀,“咄”一声插在桌面上,吓退了跟着他们的人。 “你也看到了,你身上有吸引人的特质,就像毒品一样,定力再好,能在你面前忍多久?”Even进一步说:“你和他没有一点相似处,外貌也好,脾气也好,他平庸,你耀眼,你们根本不是父子!” “你胡说!” Kill突然发火,闷郁的酒吧里刮起了风,冰凉彻骨的风,不大,却一丝一丝的无孔不入。 “她没有胡说。” Kill和Even一起转头,Shadow就像跟着风的影子,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Even立即谦恭的让开,站到外侧,Kill往外一动,被Shadow抓住胳膊推到里侧按坐在位子上。 “放开我!”声音里带了慌乱。 Shadow扣住他的手,手腕一转,戴在他腕间的GSS04被取了下来。 Shadow把玩着那个手镯样的东西,笑道:“Kill,这可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想用它对付我?” Kill刚把手指并拢,Shadow又一次察觉到他的举动,抓住一拧,Kill的手已经被反到背后,动一下就痛得忍不住吸气。 “你的黑暗术也是我教的,你身上没有能对付我的武器,还是听话一点吧!” 见Kill放弃了抵抗,昏暗的光线下,一双黑瞳犹豫怀疑的看着他,Shadow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出又一个真相: “半年前,联邦悬赏缉拿夜枭,生死不论,报酬是十亿,我接了下来,可是派出的人都没完成任务,你老早想飞出我给你做的窝,知道以后求我让你试试。” “我和联邦取得联系,他们提供了一些保障,为了你的安全和稳妥,我故意让Even带你出来玩,她好奇心重,又很自负,顺利的带你到‘蔑视’,也顺利的到了夜枭身边。” “而且有她在,你也要安全很多。”补充的这句话有什么夹在里面。 Kill干脆趴在桌子上,让自己的手臂好过一点,问:“那任务还没完成,你为什么放弃?” “因为我知道你完成不了。”Shadow捏得更紧,手肘顶着Kill的脊背。 “为什么又要让我去?”都是骗子,不要信。 “因为我想让你吃点苦头,我实在太宠你了,Kill……”贴近,唇摩挲着Kill的耳朵说:“宠得你敢对我说‘不’,我该好好教训你,让你记得是谁拿鲜血喂大了你。” 背上传来尖锐的疼痛,Kill用额头抵着桌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一只手解开衣领,在他的脖子下巴上来来回回的抚摸,而Shadow说出的话比那只手做的更让他心悸。 “Kill,你以后说的‘不’,我不会再听了。” 衣服拉链被拉开,那只手占有的覆盖住他的胸膛,还曲起一指按揉他胸前的敏感点。 Kill不顾疼痛挣扎起来,可是就像Shadow说的,他身上没有可以对付Shadow的武器。 Shadow没有加重力道来惩罚他的不规矩,手指温柔的动着,却让Kill感觉到恶寒。 他是爸爸的,Shadow没权利碰他! 但……爸爸在哪里? 那条空空的路,没有人来追他。 有点放弃的闭上眼,放在他身上的手越来越过分,Kill觉得鸡皮疙瘩爬满了一身。 这里是酒吧,Shadow不可能在这里做什么……“啊!” 湿热的东西触到他裸露的脖子上,Kill接近疯狂的扭起来——那么昏暗的光线,就算Shadow真的在这里强暴了他,也没有人会注意! 他的扭动成功的甩脱了舔上来的舌头,Shadow不得不把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双手制住他。 挣脱不开,他挣脱不开! 爸爸—— 16.修 手臂上的骨头快碎了,Kill后悔自己冲动的跟着Even离开家,好后悔! 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回家,回爸爸那里。 飞快的想了想,Kill停下所有动作说:“好痛!放开我,你要教训我也教训到了,你还不快准备下一步,把十亿悬赏拿到手。” Shadow大笑着说:“是啊!我不得不想别的办法,不过Kill不用担心,发生了太多意外,例如你的失忆,而且我低估了夜枭的能力,我联系不到Even,没有你的消息,我不能冒着失去你的危险继续这个任务,那样太不划算了。” “你还派过人来尝试杀他,可是因为有我在那里,你杀不了,而且还连探察消息都做不到,你做得最成功的就是让Even和我一起,她懂得把握时机把我带出来,也记住了家……那里的环境和保卫措施。” Kill觉得胳膊快要痛得没知觉了,连扭头瞪Shadow都做不到,只能顺着Shadow的意思说话。 “是的,不过现在有比潜入暗杀更好的方法。”Shadow笑起来。 Kill差点脱口问出“什么方法”。 收了笑声,Shadow稍微松开点手。 “夜枭不是你爸爸,你的父母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类,你身上的不是黑暗异能,而是你血液里带着的天性,这一点,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Kill猛地用力,仍然没有甩脱Shadow的控制。 桌子上的酒杯倒了,酒液顺着桌边流淌,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你爸爸是最后一个狼人,他本来逃过了联邦的追击,却为了你妈妈——吸血鬼老大的女儿丧命,你出生时吸光了你妈妈的命元,所以吸血鬼也容不下你,我带着你逃出来,建立阴影,和吸血鬼对着干。” 停顿了好一会,太过匪夷所思的话让Kill忘了挣扎,只是看着地面的潮湿印记扩大。 “你无法抗拒对鲜血的喜好,动物非常怕你,这些是继承自吸血鬼的特点,你的身体行动能力很强,韧性远超过普通人类,这是继承自狼人的特点,吸血鬼发生奇迹生下孩子,你也因此得到了双方很多优点,不像吸血鬼见光死,不像狼人见到鲜血就完全失控,可以说,你本身就是个奇迹,但是……” Shadow松开手,Kill揉着手臂,既没逃走也没回头看他。 这些话,已经订住了他的手脚。 “但是,你也讨厌阳光,也喜欢血液,不能像吸血鬼一样飞行,还白白具备了狼人卓越的身体行动力,却又因为吸血鬼的赢弱而无法接受普通训练,我只好借你的天性伪装成黑暗术,用来逃过吸血鬼的注意。” 说完这些,Shadow抱着手臂等待。 没有人会比Kill更清楚他自己的身体,这些就是真相…… 只是还有疑问—— “你怎么知道的?你说逃出来,那么,Shadow难道是吸血鬼?” “不是,”Shadow恢复了一派阳光的笑容,“我是吸血鬼为仪式准备的祭品,那时候我才十岁不到,可惜被我知道了这件事,大约那些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家伙没想到一个小孩能带着一个婴儿逃走。” Kill知道事情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吸血鬼的仪式,意外得知的秘密,在那些不死不伤的吸血鬼中带走他,怎么都不可能简单得了。 不简单又怎么样……仿佛都是无关的,他此时在乎的,不是这些…… “他不是爸爸……”真的不是父子…… “嗯?” Shadow没听太清楚,Even凑近他说了句话,他拉着Kill的胳膊站起来,匆匆忙忙的向后门走。 Kill神情茫然,几乎没有反抗的跟着他。 酒吧后面是条狭窄凌乱的小道,Kill脚步踉跄的被拉到道口,几辆疾停的车截断前方的路,后面也有人影晃动。 夜幕已经降临,路灯、车灯、各式大楼内投射出的灯光交相辉映,把这片地方笼罩在斑斓的光影里。 车刚停稳,安心已经看到被Shadow藏在身后的少年,脸色惨白着,虽然平时就这样,可他还是担心,Shadow做了什么?看起来,那神情分外的虚弱。 从车里下来,隔着保镖和Shadow,安心证实了刚才的想法,Kill脸色不好,从敞开的衣领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明明已经看到他,却把目光躲开,神色更惨上几分。 已经知道真相了吧?故意留那么长时间给Shadow,好让Kill了解,也好在之后的行动中赌一把,可他现在居然后悔了。 昨天夜里才投入他怀抱的孩子,身上还留有他的痕迹,那么快就被伤害了,而且这伤害还是来自于他。 对Kill来说,太残酷了。 可是不得不这样做,Kill迟早会知道这一切,只要能把他接回家,安心相信在自己的疼爱下,Kill不会在乎这个“真相”。 要是过去真有什么值得Kill珍惜,Kill就不会那么慌慌张张投入他的怀抱。 迎上Shadow的目光,两位黑道老大露出老友见面似的微笑。 赌局开始。 “对不起!” 全神戒备的Even和十余个保镖,以及随时准备出手的Shadow和下属们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夜枭的开场白竟然是“对不起”。 “我要带我儿子回家,他不能再跟你玩了,天都黑了!” 安心笑得——“慈祥”,完全无害,一触即发的状况下说出这些话来,属下们的信心骤然倍增,对方是传闻中的阴影又如何?他们的老大是夜枭,叹口气也要晃动世界的人。 Shadow暗暗的咬紧了牙,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他当然知道夜枭不好对付,但是……那副平凡到寻常的面孔,站在那里,还没有身边的保镖有气质,真的很容易让人看轻了他。 抓住Kill的那只手感觉到少年些微的挣扎,Shadow越发发现对面的人难对付。 安心看到Kill的动作,柔声说:“小凡,玩得太久了哦!也不跟爸爸说一声就跑出来,真是任性。” “住口!”Shadow知道此时不该生气,可他已经控制不住。 Kill的唇瓣无声的动了动,不需要听到,安心知道他说的是“爸爸”。 就在几步之外,他的孩子,脆弱无助的望向他,慌乱和迷茫不再掩饰的直接呈现在脸上,已经害怕彷徨到极点了吧? 安心差一点迈步,想就这么把Kill抱进怀里,Shadow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Kill,你已经知道真相,夜枭不会放过你的,除了杀你他别无选择,像他这样爱护生命小心翼翼活到这把年纪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冒险,你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危险因素。” “我是他爸爸,”安心笑道:“喜欢杀人的是你,Shadow,你可是冷血出名的。” Shadow悄悄松开手,Kill虽然望着安心,但是一步也没走出去,刚才那些话说得在情在理,Kill没理由不相信。 他心里安定了点,扬手打了一个响指。 几道人影从两边落下,腰间的吊索回收,不过几秒钟,Shadow身边已经多了六个影子。 安心的笑容不变,说:“十亿的悬赏果然很有吸引力,阴影连底牌都打出来了,这个时候还不放弃要我的老命啊!” Shadow也笑起来,甩了甩耀眼的头发说:“我们都在赌,不过我的把握要大一点,你居然真的亲自来了,Kill留给你那么大的威胁吗?一定要亲眼看到他死才放心。” Kill一颤,身体轻轻的晃了晃。 “当然要来,”安心仍然闲话家常样的,“我出门时,厨子已经在做鲑鱼了,小凡回去得晚了,鱼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还是亲自来接他好点。” Kill仰起头,眼中水色一漾就没了。 不知道是哪边先动手的,科技发展得越先进,局限也就越大,双方身上都携带了冷光枪,可是又都携带了一定范围内克制冷光光束发出的光盾,不可避免的,冷兵器成了首选。 加上Even,一共七个影子杀手,落进了圈套,力量薄弱的夜枭还在笑。 慈爱而宠溺的笑,视线越过刀剑带出的光弧直直望向Kill。 Kill静静的站在Shadow身后,眼睫下垂,似乎被地面激烈搏杀的条条影子吸引住,全身唯一动的,是不时被剑风带起的发丝。 影子杀手的实力高于安心的保镖,尽管他们也是数一数二的打手,与专职杀人的人比,还是少了夺命的特质。 前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而影子杀手只伤了两个。 Shadow估量了一下形势,恢复了轻松自如的神态。 “一分钟以后,你会倒在我脚下,我尊贵的黑暗之王——夜枭,我会妥善保存好你的尸体,值十亿哪!我敢打赌,今后百年内再也不会有人比你更值钱。” Kill的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光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 安心想起揽住那瘦削肩膀的触感,单薄得叫人心疼,靠在怀里几乎没有重量,故意撞过来时,又撞得胸口生疼的…… 安心和Shadow都太过自信,在此之前,他们都没有输过,可是赌博,总有一边赢,而另一边输。 在这条小道的所有影子中,他是最淡的,也是最快的,就像风留下的影子,还没看见,已经掠过。 发现他动作的,只有一直注目在他身上的安心和瞬间变了脸色的Shadow。 Kill很快,快得只有两个影子逃脱他的指尖,那五个已经倒在地上,化为实质,再也变不成影子了。 面对Even时,Kill的动作缓了半拍,Even乘着Kill停顿的瞬间扑上去,Kill的手往后缩,一束冷光穿过他们的身体—— “Kill!” 也只是瞬间,剩下的那个影子抱起Even,身体火箭一样消失在上空。 几步外的Shadow来不及赶到,夜枭的人已经隔开了距离,恶狠狠的看一眼安心,他也迅速消失了。 人影晃来晃去,安心连Kill怎么倒在地上的都没看到,等他能看到时,Kill已经和地上那些死去的影子混在一起。 他明明一直盯着的,才几秒钟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慢慢走过去,脑子里轰乱不息,连身体都控制得不太好了。 手下的人四散开,有人朝冷光束来的方向追过去,还有人在检查周围是否还有阴影的杀手,乱哄哄的。 他的手在抖,怎么努力都停不下来。 他知道Kill会选择他,失去了以前记忆的孩子,不论Shadow曾经养育过他多少年,他记得的,只有和爸爸一起度过的几个月,他拥有的,也只有爸爸给他的爱。 Even要阻止Kill杀影子,Kill的潜意识里仍然留有她的位置吧?只因为她也是家里人,否则怎么会在那种时候停手? 一瞬间的停顿,来不及判断危险到来…… 这一瞬间,难道会是Kill的永远? 17.逝水 安心跪了下来,身躯突然显出老态,全身抖着,不甚灵活的伸出手…… 周围一片死寂,他的颤抖和不协调慢镜头的播放给所有下属。 “唔……” 声音似乎是从安心手下面传出,他托起颈子转过那张脸。 细长的眉皱了起来,没了血色的唇又吐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Kill……还活着。 花了快十秒钟,安心才反应过来,不用他吩咐,助手已经行动了,召集人手,通知布莱恩。 安心不记得怎么上的车,也不记得怎么回的家。 他唯一记得的,是Kill微弱的呼吸,他一直俯身仔细的听着,生怕听错,生怕Kill断绝了他的希望。 他知道有圈套在等着,实际上,Kill即使不动手,他的手下也能确保他万无一失,毕竟,他是准备充分了才去的。 Shadow赌他放不开Kill,会亲自出现,还赌Kill会抛下欺骗了他的夜枭,结果是Shadow输了。 他赌的是Kill对他的依赖,窃听了酒吧内对话的手下把Kill的身世告诉了他,他还是要赌,他的孩子其实很脆弱,这一点只有他知道,他赢了……赢了。 Kill的举动在他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只有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冷光。 布莱恩不在家。 安心在等待的几分钟里经历了很久没有经历过的惊慌、多疑、绝望…… 在这之前,他不认为他还具备感受得到这些东西的心脏和头脑,早就不具备了。 久违的感觉……却隔着一层麻木,连触摸到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也像是长了一层厚茧,摸起来不太真实。 在这几分钟里,他盼望听到Kill饱含信任的欢呼“爸爸”,他盼望Kill再咧开嘴,故意露出一口尖尖牙,然后跳过来咬他,他还盼望Kill不耐烦的说他罗嗦,只要还能听到,还能感觉到,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又一次手术,上次隔着几间房间,这次只隔着一层玻璃,可他觉得太远了。 伸出的手碰到玻璃,冰冷的玻璃,就算他把玻璃暖热,里面的小家伙也感觉不到吧? 冰冷单薄的身体,只有在他怀里才能暖和起来,真的太远了…… Kill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转,从手术室到卧室,忍受不了等待,在布莱恩到之前,安心找来了另一个医生,手术是在两位医学权威的坐镇下进行的,他们都向他保证,Kill会活下来。 他们很权威,可他们治不好他的焦急。 双重的焦急—— Kill的身体检查一直是布莱恩在做,并没有经手他人,这次布莱恩不在,医生们在告诉他Kill没有生命危险后,谨慎地说:Kill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 怎么会? DNA不会撒谎,七对等位DNA相同,任是谁也无法改变Kill是他亲生儿子的事实。 安心沉默了一天,他手下的这些人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放任时间过去。 一天以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回到了Kill身边。 冷光束没有击中心脏,离要了安心命的地方仅仅两毫米,他决定以后要信佛,骆管家信佛是为了他,他信佛是为了Kill,原来他们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了。 只要Kill醒过来,要骂要吵要咬要发脾气要暴躁要臭着小脸对他都行。 只要他的孩子醒过来。 第一天,Kill毫无反应。 第二天,Kill在打针的时候缩了下指头。 第三天,仆人说在更换房里鲜花时,Kill张嘴吸了两口气,虽然因为疲惫睡着而没亲眼看到,安心还是嘱咐以后每天都插那一种花。 伴随着神经的逐渐恢复,另一种折磨到来。 从后背到前胸,通通透透的穿了个孔,被冷光击中了的士兵,在战场上是不值得救的。 那种痛苦,只有在坟墓里的人才清楚,连麻醉或者镇痛都不可能,除了再次伤害,那些药物没有任何益处。 安心只能看着他痛苦,无能为力。 Kill扭伤脚的那天,撒娇的对安心叫痛,在不久前的一天夜里,被他占有时也毫不避讳的说痛。 昏迷中开不了口,Kill常常露出痛苦到难以忍受下去的表情,闭着眼,眉间的温度随着疼痛加剧,由着汗水滚落到安心手里的毛巾上。 那么倔强冷漠,在无意识中拒人千里之外,与生据来的天性。 可只要安心握住他的手,揉着他的发,在他耳边说上几遍“爸爸在”,那双黑眉间的冰凌就会消融,化成柔软的水从眼角溢出。 还是痛,可是不再冷。 安心在苦笑—— Kill在他面前根本不愿意装,哪怕早就伪装成了习惯。 用幼稚的手段伪装自己,因为没有长辈来教他该怎么做,连可以间接教导他的环境,也早早就被Shadow隔离开。 只是这种伪装,从来没有对安心用过,尽管是在神智模糊的现在,也不打算对爸爸用。 爸爸啊…… 原来他真的是爸爸。 布莱恩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对Kill洗脑的计划开始看没有一处漏洞,真正实行起来才发现到处都是漏洞。 Kill也发现了,第一天就发现了。 其实谎言更拙劣十倍、百倍、千倍,他还是会信,还是会完完全全的去信任、依赖,仅仅因为这一点点没多少真诚的关爱,也是他渴望的。 只要现在拥有,不管它是怎么来的。 只不过Kill贪心了一点,每多得到一点,就会想再多要一点,一点一点的,垒起名为“家”的堡垒。 也许是太贪心了,所以家不存在了。 他不懂社会的规矩,踩过了线,爸爸说:“不要再叫我爸爸”,原本有的,沙一样散了。 那么,要是他退回去,绝对不再超越那根线,可以吗? 痛得狠的时候,他觉得爸爸在身边,还和以前一样,和在他踏过那根线以前一样。 退回去,是可以的…… 没有再让安心多等,当他慢慢拿眼光勾画少年脸颊线条时,没一点征兆的,Kill张开眼睛,就这样望在了一起。 从混沌到清明,窗户上的灰尘突然都没了,外面的合欢树颜色变得分明,床边的花散发出清甜的香味,安心突然发现这张床还带着四根雕刻很美的胡桃木床柱,挂着的印花床帐也配色绝佳,睡在里面的少年撞得他的心——酸涩难言! “爸爸……”不要拒绝,千万不要拒绝!要是退路都没有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心低头看着,眼都不眨,就怕眨眼的瞬间不见了Kill的黑瞳,从此不见。 一边疯狂的警告自己,Kill已经没危险了,一边仔细打量。 饿得走投无路的小狐狸,用觉悟的眼神乞求他,好像他是一个猎人,不需要给吃的,已经足够杀死这只送上门的小猎物。 猎人……不是老狐狸。 在Kill眼中,他扮演过猎人,比那束冷光还要致命的伤害过他。 安心笑了,老狐狸式的招牌笑容 “我在!”他从被子下拉出Kill细瘦的手,握着按在胸口,“小凡,爸爸在,一直在。”连被追捕得胆战心惊的小家伙都敢回头来找他,他还怕给予吗? 主动权还在他手上,只是眼睛发酸,手控制不住力度。 没有多少力气,Kill尽力回握住他宽厚的手掌。 “你说,不要再叫你‘爸爸’了……”真的可以退回来? 果然……在Kill心里,情欲和身体的关系都只是为了加固“爸爸”的存在。 安心在他指头上碎碎的吻了几下,内疚的说:“爸爸……跟你有血缘的牵连,从你出生……”为什么说这些话那么难!?“从你出生我们就是父子,这不可能改变,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儿子,爸爸那只是……”乱仑!!安成说的乱仑——那只是一个被欺骗了的错误,“只是不高兴,你不喜欢爸爸送的礼物所以说了气话,但你知道吗?爸爸不能没有你。”以前可以没有,以后不能没有。 Kill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要他退回来?不准他退回来?……还是……爸爸也跨过了那根线,和他又站在一起? Kill闭上眼,缓了一会,手指头颤颤的,好像连用这点力气也很困难。 以前太贪心了,真的太贪心了,他不想仔细琢磨那句话,只要想,心就会上上下下的荡,在冷和暖之间徘徊,比单独呆在哪一边更难受。 “那么……还会像以前那样宠我吗?”问句,可是哀求的意味更浓。 不气、不闹、不躲开,爸爸要他选哪边,他就站哪边,不过要是不准他叫爸爸,那就在心里叫。 “当然会。”只是宠而已,要得再多都可以,至于心底那些躁动的东西,他会想办法安抚下去。 Kill似乎听到了安心没说出的话,跟着问:“要什么都可以?” 安心笑着回答:“当然!”能被要求,也是幸福的,差一点点,就得不到这种幸福了。 “那么……”又开始贪心了。 Kill笑起来,还是一看就让人知道他在打小算盘,坏坏的、酷酷的笑。 “我要爸爸,我还要爸爸爱我……” 安心怔住,他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头一次想要为了一个人付出,这个人居然是他不知道的,从来不曾存在过的儿子。 Kill说“爱”,他不会误会。 这孩子在向他要求此刻他最难选择的那一种“爱”。 乱仑之爱…… 久久没有等到安心肯定的答复,Kill紧紧闭上嘴,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去,反被握紧。 “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再告诉你我答应不答应。”安心眼里有Kill不明白的凝重,好像他的回答将决定世界是不是会毁灭。 Kill迟疑一瞬间,本能居上地非常不屑地瞟安心一眼,安心问:“你先告诉我,还怕不怕痛?” “啊!” 满脸惊讶,然后飞快的染上层粉色,Kill扭过脸不理他。 “怕痛啊……”安心笑得很老狐狸,“那只能当爸爸了。” 背离吗?他不怕啊!背离了光明,如今只不过更多地深入黑暗罢了。 “不!” 回答是叫他笑出来的不经大脑的轻率,却也无憾。 Kill动了下身体,痛得脸色发青,安心忙把他按回枕头上,一迭声的哄:“你要什么都给你,不要乱动了,你想要爸爸的命啊!?” “真的都给我?” 安心又是心痛又是甜蜜,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承诺:“都给你,是爸爸,也是情人。” 只要是Kill想要的,通通给他。 别的,他不在乎! 只要Kill要,他不会再犹豫了,这几十年里,难道还没看够道德伦常下的卑劣龌鹾吗? 这样的爱,浓浓的父爱和浓浓的情爱,合在一起,身在其中的他们得到幸福,足够了。 Kill笑得好像一只偷到鸡仔的小狐狸——虽然是刚刚才送到他面前的鸡仔。 他们都是侥幸的,装过猎人的老狐狸还可以当回老狐狸,玩塌了窝的小狐狸又得到了一个窝,比以前更好的。 两只狐狸的窝,只要在一起,塌几次都可以重新挖出来。 谁知道安心后悔得那么快呢!? 才过多久,他已经后悔答应得太快,被小家伙吃得死死的,连申诉都没了机会。 还躺在床上没法动弹,Kill已经要求他给零花钱,钱不算什么,安心有的是钱,可是拿钱来干嘛?在网络上买东西不用Kill给钱,那肯定是想出去。 他的小狐狸,完全不懂人类社会,遇到不高兴的只会拱背、出爪、龇牙,绝对绝对不能随便放出去。 会放的,只是在教会他怎么和外界的人交往后。 Kill的恢复能力很强,虽然检查结论他的身体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只凭那口不时亮出来吓安心的乳牙判断,他和普通人完全两样。 这是个足够先进的社会,科学范围之外,很多解释不清的事情也被承认了,反正未来的某一天终究会寻求出答案的,好像狼人、吸血鬼这些,科学无法解释,可是人人都知道他们的真实存在一样。 Kill的脑袋里严格区别出两种人——家里人、不是家里人,家里人熟悉他,再也不怕他的指头,不过还是会躲,脸上带笑的躲,Kill脾气不好,惹了他比直接得罪老大还糟糕。 安心宠小儿子已经宠到了完全不讲理的地步。 Kill还没得到医生的下床许可,医生只用“脚不能沾地”回答父子俩充满期待的目光,于是,一刻钟之后,Kill骑在安心肩上,一手抓着安心的手,一手指着大海上远远的船影怪叫—— “爸爸!啊!爸爸——我要坐船!我要坐飞机!我还要坐……”与其说想坐,不如说想拆,没拆过的东西他都想拆。 一下子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可坐的,Kill保持兴奋状态凝固,手还比在空中。 安心慢悠悠踢着沙子说:“坐在爸爸肩上还不满足,多大的孩子了,居然还想坐船坐飞机,还想坐哪里?爸爸腰上吗?” 哪个孩子没骑过爸爸的肩……虽然晚了十几年,还可以补救,还好他没有老到给不起的地步。 Kill从爬到他肩上就开始兴奋,目光转到别人身上,那笑都甜得收不住。 难得的,让旁人分享他的快乐。 “嗯!”Kill干脆的回答。 脚下打滑,安心几乎跪下去,稳了一下才稳住,Kill又找到说的了,在他头顶上嚷嚷:“我们今天就试试!” 这么大声,没人听到吧?虽然风朝屋子那边吹…… 安心抓紧他乱踢腾的脚,无奈的说:“医生说了,两月内你不可以做过激运动,你给我乖乖忍着!” “不!爸爸练过忍术我可没练过!还有,我又不是普通人,书上不是说狼人的自愈能力超过人类很多倍吗?就算在我身上减半,他们要两个月的,我两天就够了。” “瞎翻了些什么书来看?狼人都绝迹了,不是他们亲笔写的不要看,那些一套一套的说得有模有样的瞎话也信,嗯,上次手术失忆,这次手术看起来成功,好像还留了点后遗症——变笨了。”狼人?调查还没有消息传来,安心心底一阵发笑,Shadow未免太夸张了,可Kill身上究竟怎么回事? 他还没准备把真相告诉Kill,这孩子不会在乎,他知道,等到弄清所有事情再一起告诉他吧! “笨也是你儿子,怪你的遗传,对了,我血液里潜藏的天性告诉我,只要不死得发硬,一天我就能恢复。” “……原来躺床上的半个月都是装的。” 那么想要啊……哪怕第一次的记忆痛苦居多,初尝情欲……确实不好怎么忍。 Kill指着天上飞过的鸟叫:“那是什么鸟?” “海鸥啊!” “我要吃!” “……” “我要吃!要吃要吃!” “Kill,以后没有动物敢路过我们家了。” “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鸟路过……” “爸爸,你想说什么?” “就是……我们家会变成……鸟不拉屎的地方……” 18.小风 Kill的伤一点一点好起来,安心觉得好得还是太慢了,他实在是怕了Kill皱眉的样子,哪怕明知有时候那种表情不是因为身体疼痛,但他还是……怕,因为一旦看见,痛的就是他。 Kill嘴里说着不怕,每每临阵就脱逃。 好不容易检查完身体,安心向医生问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医生用最严肃的表情发誓,Kill已经恢复得跟以前一样,他才放医生走。 回到房里,Kill趴在床边,不明物体摊了一床。 “又拆了什么?还装得回去吗?” “当然!”Kill把一个部件塞到嘴里咬着,忙不过来多说话。 安心打开电视,背靠着床看起来,电视声音开得小,还能听到Kill在床上弄得“叮叮当当”的。 真的好幸福,完好的、健康的Kill就在他扭头能看到的地方——就在他床上。 安心又无声的笑了。 电视上的明星换来换去,没有一个比他的宝贝漂亮,更不用说气质、动作什么的,连Kill的边角都赶不上。 今天Kill又抱怨闷,身体已经恢复,没有什么理由再关着他,而且,总关他在家里也不好,交不到新朋友,虽然家里人人都宠着他,可那种宠溺和友爱不同,给不了Kill任何益处。 已经慢慢的告诉他很多事情,好在只是一些和人交往的常识,不必专门请人来教导,平时遇到就告诫他,他记得也快。 虽然在安心刻意的疼爱下,有些娇纵了,不过,也还是很听话,知道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 现在放他出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Kill越腻他,他也越清楚Kill有多寂寞。 只是……外界的消息让他很不放心。 Kill的背叛对阴影造成很大伤害,联邦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突然对阴影大肆围剿,陆续有阴影杀手被抓的消息传来。 而且,连Shadow也差点落入联邦的法网,地下传说他受了重伤,一直在逃亡中,阴影已经名存实亡了。 一直盘旋在心头的很多疑问浮出,似乎有什么越来越清楚。 在弄清楚射伤Kill的冷光来自哪里前,他不会放宝贝的孩子出去冒险 正想得出神,Kill抱住他的肩,人还趴在床上,张嘴就咬下来—— “Kill……为什么一定要用乳牙咬爸爸?这样很痛啊!啊咝……昨天也咬这里,这下肿定了。”唉……坏孩子。 说着责备的话,手却温柔的揉弄那头乱发。 “装好了吗?拆拆装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爸爸都看不出来了。”除了拆拆装装,也没什么给他玩的…… 挨着挨着咬了几口,Kill笑起来,两颗虎牙尖尖亮闪闪的,好得意啊! 安心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电视上唱得听不下去,他换了一个台,几个歌星在公司里接受采访,其中有Kill比较喜欢的蓝艺。 蓝艺的歌唱得一般,就是舞跳得好,身体随便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挑逗的意味,是走红的大牌明星之一。 Kill很喜欢模仿他的动作,看上一遍,跳出来就有模有样了,不过模仿不出那种有些世故的挑逗,年龄差不多,眼中的成熟可是差了很多。 “爸爸,我买了他的专辑,哇!里面的舞跳得才舒服,那样……那样……好厉害!” 安心抓着Kill的胳膊,把他横着拖到怀里抱着说:“哪样?爸爸的小凡就是不动都很诱人,比他强啊!还买专辑,以后该不会跑去追着要签名、照片什么的吧?真丢脸哦!” “我才不去!我真想要就让爸爸把他弄来。”Kill笑得比先前还得意,突然又想起什么,竖着眉毛大叫:“爸爸!你是不是想说我跳舞难看?” 老天有眼,他怎么可能觉得Kill跳舞难看!? “乱说,爸爸哪说你跳舞难看了……啊!原来是找借口来咬啊!咬就咬,爸爸什么时候躲过了,还要找借口!嗯?” Kill拉开他的衣服看了看,发觉真的肿了起来,才悻悻放开,嘀咕:“那你从来不说好看。” 他只是不想Kill变得那么成熟,只是想把Kill的单纯永远留住,不好明说,也不愿鼓励,哪知道无意中伤了小家伙的自尊。 “爸爸不是那个意思,Kill跳舞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Kill扁着小嘴,眼里刮出凉风来,脸上写着几个字——“我不相信你”。 安心只好说:“那……买的专辑看完了,跳给爸爸看看,以前跳得还行,敢不敢让爸爸评审?” “怎么不敢!?”逢招必中的小狐狸蹦了起来。 学着蓝艺把衬衣完全敞开,一手擦着脖子向后撩头发,脚步跟着略微后仰的动作一转,Kill哼着调子竭力回想看过的舞步,跳得专注。 安心看得目瞪口呆,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随着他动作半开半掩的胸膛上。 纤细的肌肉线条不断改变,一会鼓起,一会弯曲,想要追看得更仔细,衬衣又挡住了,总是不让他看过瘾。 模仿来的性感动作……该死的牢牢吸引住他。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的挑逗方式?比以前的更魅惑百倍……千倍! 不打算虐待自己,他站起来,一把就把还在舞着的Kill拽到怀里。 Kill扭着,想要问跳得怎么样,发现爸爸的吻已经达到某种热度,他放弃了抗拒,闭上眼热切的回应。 一个深长的热吻,安心的唇好像不能离开Kill的皮肤太久,短促的离开又落下,一样短促的是Kill的呼吸,他双脚发软,身体虚软的靠在安心身上。 嘴唇慢慢红肿起来,Kill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压在床上。 两个人的重量让床榻陷得更深,安心低头拉下他的衬衣,他低低喘着张开手臂,在两边抓来抓去,但是抓不住什么牢靠的东西好让身体抬起来些。 安心看到他的举动,手停了下来。 “Kill……”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会心痛得难以继续? Kill望着他,难耐的扭着身体哀求:“爸爸,想要、我想要。” “嗯……” 放弃思考,安心很快剥光了身下的小家伙,手指着魔的抚摸柔腻的肌肤,技巧的逗弄下,他的手还没碰到最敏感的地方,Kill已经等不了的抱怨起来。 “快一点,啊……好难受,快……” 不等安心动手,Kill蜷缩起身体,主动打开双腿勾住他的腰。 看着少年腿间昂扬叫嚣的小东西,安心差点一泻千里。 他们的第一次并不理想,安心忍了又忍,Kill还是受了伤,而且那天太急了,安心一心想要扭转第一次的印象,让Kill舒舒服服的感受一次。 这是两情相悦时最美好的事情,不止身体,连心也要让对方感觉到。 Kill知道他的爱有多浓,可他还是想,再多一点,再多一点,让Kill知道,他爱他已经超过了生命中所有的信仰和誓言。 更多的更多,找不到满足的平面。 不仅仅是爸爸,他想要Kill和他一样,爱得那么多,既是父子,又是情人,混合在一起,比单纯的两种浓烈得多,完全彻底融合的胶着如蜜的酒。 饮一口,醉到不会醒。 缓缓向下,安心轻轻含住了他。 Kill发出一声小兽样的悲鸣,身体弹跳起来,顶端一下子送进安心口腔深处,顶得他岔气,忙吐了出来咳个不停。 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没经验就是差劲……同时,安心也发现自己对以前的情人有多糟糕,从不为对方考虑,只索取自己需要的。 就算现在对着曾经的那些人,也还是会用以前的态度吧!可能还更糟糕。 他们不是Kill,他才懒得理会那些人有什么感受。 Kill发现冲动带给爸爸痛苦,也只是发现而已,他连一丝歉疚懊悔都没有,手指插入爸爸的头发里往下用力。 比用手的感觉要好,他想要。 来不及平息紊乱的呼吸,安心根本无法抵抗Kill的邀请,稍微按住不安分的腿,他再次低头……从顶端慢慢的舔弄到底部,再用牙齿摩挲着返回,一口直含到底,Kill的尖叫响起—— 粘稠的液体突兀冲入口中,安心起身想吐出来,撞上Kill陀红的脸蛋和柔软混乱的眼睛…… 算了吧!这是他的小宝贝。 有些费力的吞下去,满意的看到Kill因为他的举动不停的眨眼,然后……脸色更艳。 抚慰的笑着,不露声色的忍耐着,把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身下的小家伙又没耐心的催起来,他这才脱掉自己的衣服,做好润滑,轻轻挺进去。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才进入了一点点,Kill已经叫起来:“好痛!” 安心的心一抖,果不其然,那张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 急忙退出来,柔声的哄着拍着,Kill回给他的话是: “为什么爸爸那里那么大?真的全部进去一定又会流血的!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很痛!” 从里边被撕开……不用想就知道很痛! 安心心疼得没办法,只好说:“不进去,爸爸不进去,宝贝不怕。” 紧紧的抱着,没过一分钟,Kill又不安的扭起来。 “爸爸……”用底下的小东西擦着爸爸的小腹,他还没有放出来呢! 安心在心底哀叹一声,认命的撑着往下,用Kill喜欢的方式帮他解脱。 等Kill疲倦的睡着后,安心的腮帮子都有些肿痛了,随便冲一个凉水澡当作对自己的交待,搂住Kill,默声落下的晚安吻仍是满足的。 “小少爷好像只把老爷当爸爸。” 骆管家看着乱咬一通跑走的Kill说出这句话,安心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我就是他爸爸。” “撒娇、淘气、顽皮、不讲理,小孩子的方法。”明显得不用分析,直接可以得出结论。 “他本来就还是个孩子。”衷心维护的爸爸。 骆管家沉默了足足三分钟,难得惜字如金的说:“那老爷的情人呢?” 安心噎住,连身边的人都察觉了啊!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等他长大”。 “等他长大,其实过不了几年就是大人了,何必急呢?” 骆管家干脆不说话了,静静站在那里越来越让安心讨厌,他忍不住问:“你没事干吗?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得空!” 听了他的话,骆管家动着嘴皮,却听不见说了什么,慢腾腾走了。 安心瞪着他的背影暗自嘀咕:是不是真的太闲了,该找点事情给骆管家做,最好忙得他管不了那么多。 最近做人越来越恶毒了呢! 19.木芙蓉 这个世界一分为二——黑和白,是在警察的眼中。 这个世界就两部分——输和赢,是在律师的眼中。 这个世界如同老妇人手里的麻线团,似乎是快理清了,实际上永远也不可能完成——曾经有位政客这么说过。 只有零星几个小国因为这样那样的历史遗留原因还未并入联邦政府之下,最初以联合邦交、互助协同为名建立的联邦政府,经历了近百年的“和平”或者“维护和平”,成了地球上最大的政府,其下的国家,说是国家,不如说是行省更加贴切。 政权集中在联邦议会和议长手中,地球上军事力量的空前高度集中。 与之对抗——找死。 但也不是完全绝对。 黑暗之王夜枭的宝贝小儿子放出家门的日子,就在联邦撤消了对夜枭的悬赏之后。 以新闻发布会的形式结束,沸沸扬扬的高额悬赏缉拿成了历史,就在同一天,娱乐新闻的头条以前所未有的关注度报道了歌坛的一位新秀。 新闻发布会的前一天夜里,国际红十字会在伊苏拉达举办了一场大型慈善募捐晚会,为战乱和自然灾害留下的难民筹集医疗救济款。 伊苏拉达是世界闻名的罪恶之都,慈善晚会在这里开,联邦是摆明了要黑道上的老大们吐点血出来,实际上,为难民筹款,黑道上的人远比政府来得大方慷慨。 整场义演云集了全球数一数二的影视、广告、歌坛、文艺界巨星,从频繁更换的主持到特邀嘉宾,即使不是参与义演的,也都是随时登上娱乐头条的大腕明星,伊苏拉达的夜晚从没有像这一天一样星光璀璨。 比起任何享有盛名的盛会更加夺目,也更加轰动。 慈善拍卖穿插在表演之间,不论最后是谁标到那件物品,只要喊过价,红十字会都会派人来收取相应钱款。 谈不上黑,邀请券上早就把拍卖的物品和拍卖方式等等写得一清二楚,不想出钱,可以不去,也可以不开价,不过这样的盛会,和面子相比,钱就算不得什么了。 开头只是一些所谓的艺术珍品,真正值得收藏的,是在演出最后拍卖的一件东西——印加女王的太阳神指环,没有文字的印加文明,唯一刻有类似文字雕刻的正是这枚指环,传说得到指环的人,能得到太阳神的眷顾。 传说终归是传说,历史上为了抢夺它发生的无数次战争和神秘事件把它的身价又抬高了很多。 黑暗巨头们都卯足了劲,要在最后的拍卖中压倒别人。 人们的比较竞争总是无所不在,时刻想要占上风,肆意欣赏别人的失败,这一点,在义演开始前就已经显露出来了,只不过那时候还不怎么好分出胜负。 气派的座车和保镖,举手投足自信不已的从容优雅,身边人的珠宝服饰,还有各人手边带着的姿色各异的美人,这些都是比较身份地位的标码。 进场时间被提前到下午,最先是参与表演的明星艺人们,然后是被邀请的有着某些光面堂皇称谓的黑道老大们,其中还有联邦和红十字会的部分要员。 比起历史悠久的“星光大道”,不止不逊色,意义上更加隆重。 只有一个人,身边的保镖还和平时一个样子,连他本人也低调的匆匆走过红地毯,清一色的男性,没有任何亮眼的存在。 记者们都自动忽略了他,多得是名人美人,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人浪费胶片。 只有少数低调前来的联邦官员和伊苏拉达“商人”向着他友好示意,清楚他的脾气,没有人会不识时务的跑上前去打搅。 他就是夜枭,主导着地下世界财富的人,真正的全球首富。 没有人知道他的资产有多少,前年银行家协会自盗事件,涉案金额高达七百亿,至今没有破案,做成了的银行家们想要使用钱,必须把这七百亿从夜枭手里洗一遍,黑市惯例,洗刷费用是百分之三十,即使打上巨额折扣,也可想而知那一年他收入了多少。 而那次事件,金额虽然高居榜首,却只是单独的一件事,类似的事件总是层出不穷。 避开了前厅和复古楼梯间的各种小酒会,夜枭直接进了包间。 一个颇有名气的室内乐团一直演奏到演出开始,然后,各种各样的巨星登场了…… 足足四个小时的晚会终于到了最后时刻,虽然巨星们的表演并不让人厌倦,可持续这么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还是很让人疲劳。 听到主持人简短的介绍“印加女王的太阳神指环”,闷热的大歌剧院内就像突然刮进了一股零下温度的风,连一直没有好好观看演出的黑暗之王——夜枭,也中断了下属的报告,手指微曲,握住高背椅里绸的扶手,烁烁的目光投到舞台上。 介绍之后,歌剧院内一片漆黑,陷入沉寂,和夜里的大海一样让人不安。 然后,几声微不可闻的鼓声从舞台后传出——击打在空石之上的雨点,从稀疏到密集,从远到近,敲着人们陌生的节奏,有些沉重的……逝去的、沉淀了的东西从耳膜的震颤中传到久居都市的人们心底。 彻底的黑暗中透出一点微光,不等人们猜测,两侧半悬的屏幕上出现了拉进的画面。 正是那枚太阳神指环,连其上雕刻的“文字”也清晰可辩。 有人急不可待的写出了价格,却在几秒之后后悔,立即修改。 原因无它,照在指环上的光芒逐渐变亮,照出了佩戴着它的少年的影子。 纯黑的背景,仿佛火焰的桔色光芒勾勒出瘦削的下颚与颈项之间的自然交界线,不够圆滑但足以引起人们贪念的肩臂,以及,在锁骨的位置晕出的淡淡阴影,模糊的优美轮廓…… 如有实质的光芒化成了细沙样的微粒,柔和的铺洒在视线可以看清的皮肤表面,还有戴着指环的手,在悠远年代中粗质的贵重珍宝衬托下……是的,指环已经退到了次席,那几根随意伸展的手指有着异时空的魔力。 当大家都惊讶的关注两侧屏幕时,屏幕上的画面消失了,只剩下舞台上那个从远处看越发朦胧的身影,急得很多人低声斥责手下没带望远镜来,连指环都看不清。 指责归指责,半点目光都舍不得挪开。 歌剧院内的所有人,很一致的,眯起眼睛。 舞台上的光线在逐步加强,却仍不能看个清楚,只能看出少年赤裸着上身,下身用复古的金色腰带束着褐色的及膝裙,和印加帝国出土的雕刻同样打扮。 那些模糊的曲线和昏暗的光晕,描画出一个不真实的存在。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后出现了十几个一样装扮的舞者,跳着和鼓点相同的陌生而古老的舞步。 坐在豪华包间里的夜枭笑得温柔,眼中蓄满浓得要滴出来的宠溺,穿过宽广的黑色大厅,笼罩住台上的少年。 轻扬的歌声有与鼓点完全不同的感觉,但是出奇的和谐,似乎就躲藏在鼓声里,敲到某个音节,便触发出来。 “你是我掌上的一颗明珠, 你的眼睛像太阳一样, 映照出太阳的无限光芒。 当你抬起眉睫时,你的眼睛能收尽天底下的阳光……” 人们熟知的,印加帝国口传至今的英雄史诗《奥利扬泰》中的唱词,和几个著名版本的演唱方式不同,完全抛弃了歌剧模式,不再刻意追求旋律和技巧,颠覆了《奥利扬泰》以往的历史凝重感。 本该引来唾骂的…… 却都沉醉在倾诉般的吟唱里,跟着那清雅的、稚气未脱的嗓音……回到失落的古国。 明明是印加王抚慰伤心失意的爱女的唱词,用这样的嗓音和简单曲调唱出来,却令人觉得歌者是站在浓荫蔽日的森林里,那个年轻气盛又柔情如水的奥利扬泰。 无限的柔情和希翼都灌注在歌声里,却只能躲在远处眺望王宫中初恋的爱人。 “当你张开嘴唇时, 你的呼吸能把空气带走, 只有你才是父亲的一切欢乐, 连我的生命也系在你的身上。” 听到这一句,夜枭脸上的神情更温柔了,嘴唇微动,跟着歌声轻轻念出:“只有你才是父亲的一切欢乐,连我的生命也系在你的身上。” 只有鼓点,再也没有其他的伴奏,台上华美的舞蹈也成了多余。 少年有时跟着其他人的舞步动上几步,歌声就加进了淡淡的呼吸韵律,撩拨着人们心与指尖连接的琴弦,震颤不停。 也许,在今夜之后,再次听到这样的歌声将会成为很多人入睡之前的祈愿—— 没有人知道何时结束,当主持人以柔软的声音询问:“没有人出价吗?”整个歌剧院才粗暴的落回现实世界。 台上已经不见了少年的影子,夜枭随意出了一个价,带着保镖离开了歌剧院。 走廊里、楼梯上,甚至外面的街道上都只有他们一行人,别的人还留在喧闹的歌剧院内,为了宣示情绪不断抬高价格,买到手的,不过是一只匆匆见了一面的指环。 上车,拐到歌剧院后门停下,几个全副武装的保镖送出来一个少年,他一猫腰,用普通人看不清的速度窜上车,直直的扑进夜枭怀里。 刚刚在歌剧院内清唱的嗓音,此时在舒适宽敞的车内响起。 “怎么样?怎么样?爸爸!快说!快告诉我怎么样?”忐忑不安又难掩兴奋的Kill。 回答他的,是来自爸爸的一个深吻。 挤压着柔软的唇,舔蚀口腔内细滑的水晶,还有连绵不断的纠缠,直到少年呼吸不过来,按着他的胸膛退开,这个不该出现在父子之间的吻才结束。 夜枭——安心追着在那微红的小脸上吻了几下,意犹未尽的把少年抱到膝上,搂在怀里。 “爸爸……我要闷死了……” 声音闷闷的,看来真的要被安心闷死了。 安心松开手臂,Kill没有跳开,仍旧乖乖的靠在他肩上,满脸期待仰望着他。 “很好,不过……”安心故意钓了钓胃口,等Kill露出了一口尖尖的乳牙才说:“爸爸不想再放你出来了,只在家里跳给爸爸看,只唱给爸爸听。” Kill眼睛一转笑起来,解开安心的领带,扒开衣领,照着肩膀咬下去。 安心揉着他的头发说:“越来越收放自如了,可是长这口尖牙不是为了给你咬爸爸的吧?” Kill松口,大叫:“就是就是的!不咬爸爸我长它干嘛?” “好!好!好!就是专门用来咬爸爸的,爸爸的老骨头那么好咬?”举白旗的一直是安心。 “嗯!”神采飞扬的Kill。“但是,我觉得很不舒服,这里……啊——” 嘴巴张得大大的,Kill抓住安心的一根手指放进嘴里,让他摸难受的那个地方。 “是不是上火了?疼吗?”Kill身体健康,寻常小病都没犯过,所以一说不舒服,把安心吓一跳。 Kill摇摇头,“痒,老想咬东西,咬紧了才会好过点。”他不是故意咬爸爸的,真的是非常非常不舒服。 “那回去让医生看看,索恩的会议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开完,等过几天他回来了,再让他好好检查一下。”索恩是安心新找的医生。 安心说完想叫人开车,结果Kill一口就咬住他来不及拿出来的指头。 Kill没有控制力度,十指连心,一下子咬得安心眉毛都抖起来,可他忍着没有强行拔出,得到他的示意,车子开始缓缓的滑行。 Kill吐出他的手指,喊:“我跟他们约好了,停车,我要下去。” 安心擦着指头上残留的血迹,无奈的笑问:“约好干什么?已经很晚了,这才出来几次就不打算回家了吗?” “当然是去玩,我不想回家,爸爸你说过的,这次演出后就让我自己做主,还有,我不要保镖跟着,公司里的前辈从来不带保镖!”才不要回去看电视,无聊死了,Kill急着开车门。 身后的一堆保镖害他像个珍惜动物一样,走到哪里都有很多人看。 而且,根本没人知道他是夜枭的小儿子,哪还用保镖保护啊!还要搞得那么神秘,在家里不准说,每次出门都是直接送到公司,事情完了又被直接送回家,闷啊! 安心一把抱住他,哄着说:“明天吧!Kill听话,爸爸保证过了今天晚上再也不逼你回家,你想玩多久玩多久,好不好?” “不要不要!”Kill记得爸爸说过演出后的,怎么又变成了明天,他都跟前辈们说好了。 大力推着,Kill又叫又嚷。 “你说话不算话,还骗我!我要下车……” “Kill!” 安心沉下脸,手上丝毫不松,Kill一看他生气了,马上讨好的笑着央求:“爸爸,我要去玩,我不管啊!我要去玩!” 以往当他惹火了爸爸后,只要这样立即可以达成目的,可是今天好像不怎么管用,车子越跑越快,车窗外的霓虹化成了光带,不管他怎么扭来扭去,抱着他的爸爸还是无动于衷。 Kill放开手,低下头,紧紧闭上嘴。 爸爸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过,要是一直在家也好,每天玩机车看电视也好,不知道原来外面有这么多不一样的东西,那么他也不会想。 可是安排他和娱乐公司的星探见面,出高价买到慈善义演的名额,帮他找最好的声乐老师,安排好像间谍活动似的训练,这些不都是爸爸做的吗? 让他面对聚光灯和掌声,替他选择这条路,让他认识很多很多耀眼的人,接触到完全不同的世界……现在,又要把他关回去…… 连窗外流离的光带都深深的吸引他,以前Shadow也是这样对他的吧?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爸爸比Shadow更过分,故意让他知道外界,却又故意骗他,把他丢回家那片小小的、枯燥的地方。 真的……太过分了。 安心察觉到怀里孩子的无声抗议,柔声哄着: “这段时间风大,Kill已经会游泳了,爸爸给你买冲浪板好吗?爸爸虽然没玩过,但应该是很有意思的运动。” “对了,爸爸还收藏了一些老式的枪支,连最早装火药的都有,一会回家带你去看,以前都给忘了,Kill会喜欢吧?” 自说自话啊! “你要是想拆的话可能有点困难,那些老古董,虽然尽力保存,但还是有很多地方锈蚀了,连扳机都抠不动的也有呢!” “新买回来的钢琴,实在想的话,就拆开看看吧!装不回去爸爸重新给你买……” 说着这些话的安心何尝不难受,Kill一直是听话的,从第一次到娱乐公司去,短短时间内已经在他身边坐不住了,一心想要离开家,从来不为他考虑一丝半点啊! 该怪Kill还是怪他自己…… 20.Sak雪 都是自己不好,没说清楚,忽略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差,本来很高兴的,结果成了这样,他还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托起小家伙的下巴,笑着说:“从今以后,我的宝贝就是明星了,有多少人会为了你疯狂啊!” 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为什么在看到Kill眼中倒映出的霓虹时,心在凉下去—— 就算他隐瞒了一些事情,就算他霸道的不允许Kill走开,为了他是爸爸,为了他一直一直那么爱他、心疼他、宠他,都还是不可原谅吗? 原因他其实知道的,他只是Kill的爸爸。 Kill需要的只是一个宽容的爸爸,严格说,需要的只是亲情而已,凭什么要爱上年龄大了一倍还多的他,凭什么爱上那么平庸的他,爱上已经有了岁月刻痕的他。 安心中断了可笑的诱哄,沉默下来。 明天,他将不再有理由把Kill留在身边,就是现在,怀里孩子的心也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不会自私的拘禁Kill,如果无能为力,他能够做的,只有站在爸爸的位置上——爱Kill。 完全不计回报和付出的,也只有父爱……该死的父爱。 原来厌恶的东西也会变成必须死死守护的东西,因为如果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Kill成功的首次演出万分骄傲,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父亲,为了Kill迫不及待要离开家丧气失落,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父亲,连在床上,也完全的处在父亲的位置。 早就……埋葬了更浓更深的另一种情感。 那就这样吧!做爸爸就要有爸爸的自觉,怎能要求Kill回报? Kill受伤昏迷中,他就曾经希望过,只要可以爱着,就满足了,足够了。 至于为什么要Kill走上他安排的路,原因他已经不想解释了,总之结果是成功了,就让家外面的世界迎接他的宝贝吧! 和以前的无数天一样,一起用了早餐,Kill很急,匆匆在他脸上吻一下就跑了。 安心平静笑问:“那么着急出去玩啊?骑车慢一点,城里的交通很拥挤,注意遵守规则。” 代沟!Kill可以忘了甚至是没注意到自己做过什么,他也可以用双倍的年龄过滤掉那些浮躁的东西,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不要想那么多,Kill还是他的宝贝,永远不会离开他。 餐桌是木质的,有些缝隙无法清理,积了灰尘在里面,看过去,别处擦得再亮,也还是能轻易看出沉甸甸的时光。 就是这样了,安心一笑,对骆管家说:“今天的瘦肉粥不错,下次可以试试用墨斗鱼,Kill一定会喜欢。” 只要带腥味,连活鱼Kill都喜欢,那只小狐狸……安心又笑了。 “今天天气好。”骆管家突然蹦出来一句。 外面明明阴沉沉的,安心狐疑的看着骆管家,这么快就老年痴呆了? “老爷的笑容多,小少爷来了家里以后,天天天气都好。”满脸皱纹拉出一副很老奸巨猾的表情,骆管家得道高僧样的缓步走了。 安心笑着起身,想到恐怕已经奔出家门的Kill,笑容还是撑不住掉了下去。 早在安排了Kill的未来时,他就已经知道今天的到来。 没有了少年身影的空洞大厅,苍白的光线穿过玻璃落到回廊上,留不下一个天生优雅的影子,连花园的水面上,也没有扯碎的报纸飘荡。 会回来的,只不过是出门玩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也许不过四、五个小时,玩累了的孩子就会跑回家,赖回他怀里抱怨天气不好。 就算高兴过头,也一定会在今天之内回家,那个孩子,其实比他还要在意这个家。 走得好像一头老黄牛,安心计算出Kill最迟回家的时间,还有接近十六个小时,不到一天,干什么要愁容满面的好像被自己孩子抛弃的孤寡老人。 做起事情来应该就不会那么在意时间了,还是不去书房了,直接出门吧! 原路折返,Kill昨夜唱过的歌从什么地方传来——不对,这就是Kill的歌声,还带着伴奏的鼓点,在阴郁的土耳其式房屋之间回荡,好像空间的错误重叠。 谁在放昨晚的录音吧?也有可能哪里的电视开着,不用想,今天的电视台一定都在关注这颗耀眼的新星。 安心突然想起,Kill忙着出门,一定没有毁掉今天的报纸,那上面应该有很多关于Kill的报道吧!去看看那些记者都说了什么——他们之中有人能形容出他的宝贝的万分之一吗? 再次转身,越走近声音越清晰,倒像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 谁敢擅自使用他的书房?偏偏浓密的叶片挡住了房里的情景。 一踏进门,一个纤瘦的身体猛地撞上来,匆忙抱住,看清楚了还是回不过神,安心愣着。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看着他的脸色,先从兴奋过度到奇怪,再过度到怀疑担心的Kill,欢呼的口气都变成了询问,手里挥着的报纸也放下了。 “啊!”真的好天气,安心恢复常态笑道:“怎么了?报纸又惹到你了吗?”没有出去啊!先前的失落和郁闷变得很可笑,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忽略的喜悦。 就算Kill只把他当成爸爸,但是他现在在Kill心里的地位也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最重要的。 Kill重新记起来,把报纸塞到他手里,指头戳得纸张“哗啦呼啦”响,欢叫:“我们一起上报纸了,你上的法制版,我的是娱乐版,都是头版头条哦!” 意料之中,安心搂着Kill坐到椅子上,拉过报纸让Kill指给他看。 ……第一次两人一起看报纸,除了电视之外,算不算又多了一样可以共同分享的事情? 想笑,可是没笑出声,扶在Kill肩上的手掌展开,五根指头尽力分开,握住范围更大一点的地方。 Kill……爸爸爱你。 安心闻着Kill身上淡淡的腥味,对那种若有若无的味道感到不满,凑近一些,鼻尖都埋到了乱轰轰的发丛里,不用去注意,那股味道都会随着呼吸进入身体,这样才让他觉得安心。 “爸爸,你看!真的是你挑出来的那张照片,造型师还说这张不好,可是他挑的那几张都没登上来,看来报社和爸爸的眼光一样,其实那时候如果这样……嗯!一定会更好。” 照片上的Kill坐在一个黑色的有些破败的钢架下,那个钢架好像是打灯光用的,只不过已经很旧,似乎抛在了角落里被人遗忘。 Kill穿得很普通,就是街上随时可以见到的那些嘻笑的少年的打扮,要不是那张太过引人注目到失常的脸,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能从那些少年中不小心把他认出来。 没有阳光,人造灯光的苍白更加突现出他和别的少年不同的特质。 白得似乎可以感觉到冰冷的手指和带着点不屑意味的望向别处的眼睛,意外的把Kill身上不多见的,承袭自吸血鬼的优雅宣示出来。 叛逆的、黑色的高贵,但是又被那身普通的廉价衣服套进了青稚的身体。 遥远得只能悄悄观看和惊讶,但又好像触手可及,随时会转过脸,冲着面前的人顽皮一笑的感觉。 身为Kill的爸爸,安心当然能一眼挑出自己孩子最美的照片。 在他自己看来,那些摄影师专门照的,包括这张在内的,不经意照下来的照片,每一张都值得细细琢磨。 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角度都不是单纯的“美”。 Kill皱起一点眉毛,硬扳过他的脸叫他看是不是更好。 双手撑住他的脸,偏偏还努力想要摆出照片上轻松的姿态,脸侧往一边,眼睛却瞟着他,想看他的反应。 “呵……哈哈哈!” 完全没办法控制,脸还被挤着,安心已经张嘴大笑起来。 “哈哈……宝贝,你哈……哈哈哈……” Kill拉下脸,歪着嘴巴问:“爸爸,你是在笑我吗?” “不是啊!爸爸怎么……哈啊哈哈哈哈……”虽然被咬的时候心是甜的,可不代表那就不会痛,可是……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停下来。 眯起眼睛,Kill突然咬上他的唇,把残余的笑声吞下肚,安心一手托着Kill脑后,乘着张开的空隙把舌头送进湿热的口腔内。 Kill缩着脖子,等爸爸入侵的“武器”深入后突然一咬牙—— 腥甜的血涌出,安心皱眉的瞬间,Kill已经舒服得闭上眼,尽力吮吸。 身体内的血被吸出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就像生命正在被吸食一样,可是Kill攀在他肩上的手让他不忍心推开。 钝痛在Kill放回他的舌头之后才到来,连一句责备也说不出口,安心抬起手,Kill误会了他的意思,怪叫一声,笑着跑了,跑到门口回头喊:“爸爸,我出去了。” 安心连忙叮嘱:“注意安全,要是感觉到危险就立即动手,有爸爸给你善后。” “好啊!我一定会好好物色份餐点的!” “……我只是要你保证安全,可不是要你……”无奈的父亲,连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Kill接口说:“不是要我乱杀人,我知道了,要杀也只能杀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家伙,可是那种家伙,爸爸不怕我倒胃口吗?” 安心想了想,更加无奈的说:“那要是碰到威胁你的,又很丑的,你就只好跑了。” “说的也是……”想到那种可能,Kill满脸苦恼。 “不知道怎么办立即找我。”这句话也曾经交待给Kill的哥哥,安心的长子安成,那时候那个孩子没有理他。 失望和隔阂就是像这样一点一滴的汇聚成了深潭,有心想要跨越,潭水却已深不见底了。 Kill晃了晃手腕上的微型电话,它被嵌在手环内,还带全球定位和特殊情况下的监听功能,这些都是Kill知道并同意的。 所谓特殊情况下的监听,其实就是安心这方可以单向开通监听功能。 Kill说没有什么要瞒爸爸,所以用上了这项技术。 安心还不放心,又说:“卡要带好,要是掉了,付帐的时候就用指纹身份认证,要麻烦一点……” 又一次被打断,Kill一脸不耐烦的嚷嚷:“知道了知道了,爸爸你说过无数次了!走了。” 最后两个字是在花园里喊出来的。 安心走到门口看,Kill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那一边……还是走了。 但是已不像先前那么失落。 他回到书房里,Kill或许会找他吧!毕竟是第一次单独出门,身边没有保镖可以询问,一定会碰到很多麻烦。 确认了自己手上的电话正常,他坐下来看报纸。 好久没有报纸看了……最糟糕的时候进书房都会被吓一跳,到处是报纸的尸骸,通常情况下,Kill没耐心坐在一个地方咬报纸,残屑分布在书房到机库的路上。 真自私的孩子,连爸爸单独的爱好也不允许。 联邦的举动才是重要的,可他还是先翻开了娱乐版,第一页放着Kill的照片,占了足足整个版面,只在角落里写上一句“伊苏拉达的冥王星”。 还真够怪异土气的用词,不过也确实不好用璀璨或者耀眼来形容,毕竟在义演晚会上,Kill连夺目的面孔都没有显现出来,那种朦胧和遥远,倒是很符合冥王星游离在太阳系边缘的特点。 里面是大量的义演晚会报道,安心随手翻了翻,出场的那些大牌明星们全都被挤到了一页上,连照片带其他。 居然挤得下,他有点佩服报社,把握潮流和重点的功夫一流。 Kill可怜的一点资料被高频率重复使用,艺名Kill,年龄写成未成年……诱人犯罪的说法。 从今天开始,会有无数的人关注Kill,记者想要调查就调查吧!他已经取得了Kill的监护权,办齐了Kill所有的档案,不论怎么查,Kill都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儿子,具有联邦合法的公民权。 公众的关注,只会让Kill更加安全。 为Kill做手术请来的医生可以辞退了。 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了拍卖印加女王的太阳神指环的情况,价格竟然超过安心出的十倍还多,突破了当晚其余所有拍卖品的价值,也为历年红十字会筹款之最。 要不是担心Kill的安全,急着接他回家,安心还真有点遗憾没亲眼见到满厅沸腾的效果。 指环最后的得主是伊苏拉达市政厅的某位官员,买指环的钱当然不是出自每个星期的政府薪金,据安心所知,这笔花费已经需要他辛苦的卖上两年军火才回得来。 得叫人盯着这个家伙,谁会相信他花那么多钱只是为了一枚指环……那个老头子,这么老了还不服输啊! 只怕是故意做给安心看的,Kill如何到安心身边,他比“蔑视”内的很多人都清楚。 娱乐新闻最无聊,可安心还是逐字逐句的看完了,并特意叫来骆管家,让他好好保存报纸。 报纸上用一页来放那张照片,怕是方便人裁下来当作海报吧! 他的孩子,他的宝贝,不管走到哪里都想看到他。 类似心血来潮的,安心叫把家里的画全部换成Kill的照片。 这一天,他一边等着Kill的消息,一边亲自指挥着仆人“大动干戈”。 从卧室的小相框到整面墙壁的壁画,从走廊的油画到楼梯间的印象作品,从餐厅的静物到书房内的嵌画,每一张都经过他反复的筛选。 把Kill的照片一张张对比,找出最适合放在那个位置的,然后用手比着想象最后的效果,不知不觉又沉浸到照片上或生气或酷酷坏笑的孩子表情当中。 太投入,忘记了时间,这个位置的还没选好,上一张照片已经应他的要求做好送来安装了。 安心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居然罗里罗嗦的连一个卡钉的位置都要管,他为这样的自己无奈,也为这样的自己快乐。 等到他满意的坐在沙发上休息疲惫的身体,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黑尽了。 Kill还没回来,也没找过他。 21.云朵 心一凉,他猛然站起来,凝重的神色一下子压住了周围谈笑的下属。 听到Kill的声音时,种种意想不见了,呼吸也找回来了。 “爸爸?” 那边的Kill语音冰冷,安心放下心。 Kill虽然向往外界,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融入进去的,对着他说的那些公司里的前辈们,肯定还带着以前防备的态度。 “爸爸?” “哦!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询问,安心不想Kill察觉到他的担心。 “叫人来接我,我在公司,车钥匙弄掉了。” “那么不小心,爸爸马上叫人去,自己注意安全,不要到处乱走……” “公司还有很多人,基本都没走,有什么好担心的!?” 被当成小孩子的Kill不高兴了。 安心笑着,听他在那边抱怨:“外面的东西真难吃,我还饿着,前辈们还说那个地方是伊苏拉达最好的,根本比不上家里的,就是早上的粥也好很多。” 他才吃一口就差点吐出来,也不知道前辈们怎么会喜欢那种食物!? 只顾向爸爸抱怨的Kill没注意到周围人越来越坏的脸色,跟爸爸说完话,他理也不理别人,静静的呆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慢腾腾的走出门。 “Kill!等等。” Kill回头,蓝艺抓着外套小跑过来。 他没有告诉蓝艺,以前在家时就很喜欢他,现在同属一家公司,他还是自己最不讨厌的一个。 因为他们说的话他不懂怎么继续,更不懂要怎么让别人理解他的真正意思。 以前他以为是保镖的原因,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 可是为什么和爸爸说话,从来就不用担心爸爸不懂他的意思?轻松的、自如的谈话,和别人好难进行。 表面上还是冷淡的,Kill其实很高兴蓝艺叫住他。 “总监说你的车钥匙丢了,我送你吧!”蓝艺把外套甩到肩上,动作潇洒得令人想模仿。 Kill沉默的跨进电梯,看蓝艺也跟着进来,才说:“不用了,爸爸叫人接我。” 蓝艺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啊!好失望,亏我还从知道你钥匙不见时就开始高兴。” Kill轻轻一笑,蓝艺凑近他调侃:“这么大了,还要老爸来接啊?” 不对吗?有事情不找爸爸找谁?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人,Kill很自然的用能看出仰慕成分的眼光看蓝艺,在娱乐圈里呆了好些年的蓝艺当然能立即读懂Kill藏起来的心思。 他又凑近了点,Kill向后退开,他就站直身体,全当作不留心的动作。 “这样吧!”调笑的斜眼看着Kill,蓝艺说:“叫他们自己回去,我送你好了。” Kill想都没想就说:“不!” 蓝艺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靠在扶手上看逐渐接近的大厅。 见他沉默,Kill仰头看着数字跳动。 想和蓝艺做朋友,也许不该拒绝,但是怕爸爸担心……一会就到家,担心也才是一小会,可是已经拒绝了,蓝艺也不再说…… 电梯门滑开,Kill一踏出去就听到潮水一样卷起的尖叫——隔着玻璃,很多人站在楼外冲着他尖叫。 “Kill!是Kill——他在那里,那里啊!” “Kill——啊——啊啊啊——” 踩着花台贴在玻璃上,被灯光晃得惨白的一张张脸不停的发出连隔音玻璃都隔不断的恐怖声音。 这是喜欢他,还是要吃了他…… “别担心,”蓝艺凑到耳边说:“玻璃是防弹的,他们冲不破,门口也有保安。” Kill看了看门口,果然有好几个人排排站着挡住了失控的人群,稍微安下心,他向蓝艺笑了一下。 蓝艺笑道:“不过你的人气真高,才一次演出,连专辑都没出,就能让歌迷疯狂到这个地步,前所未有哦!” “你不也有这样的歌迷吗?”以前可没少看蓝艺的演唱会,也是一派火爆的样子。 “有,不过一点也不值得炫耀,他们喜欢的是公司捧出去的艺人,不是我。” Kill侧头看他,意外他会说出这样哀伤的话。 蓝艺还想再说点什么,从楼梯间出来两个人,Kill见到他们就走了过去。 “小少爷” Kill点头,回身看蓝艺,蓝艺立刻笑着赶上几步,和他一起走下地下停车场。 摆手道了别,Kill走到打开的车门边,马上欢叫起来: “爸爸!你怎么来了?” 安心坐在车内,笑着接住扑进来的孩子。 “爸爸没事可做,出来接你当散步,饿坏了吧?” “嗯!”挨在爸爸怀里蹭来蹭去,Kill胡乱的撒娇,“好饿!肚子都饿扁了。” “哦!来,爸爸摸摸……真的扁了呀!” 大手在Kill肚子上来回揉了揉,Kill又亮出乳牙,安心忙说:“不要急,你的牙还有别的用,看这是什么?” 他从身旁的食盒内拿出一碟鳗鱼卷,Kill又发出一声欢叫,扑上去吻了他一下才接过碟子。 还是用手,Kill美滋滋的嚼着鱼。 安心看着车外问:“那是蓝艺吗?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 Kill扭头去看,蓝艺还没走,抱着外套靠在他那张拉风的跑车上,看样子一直注目着这边。 “嗯!”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不管是不是Kill都不想否认。 那个年轻人的态度直接得过分,安心有些不快,回头一看,Kill已经全神贯注在鳗鱼卷上,他这才放下心。 突然想起一直忽略了的一件事情,Kill现在不全呆在家里,那就必须先交待给他。 “Kill,有外人在的时候,只可以抱爸爸,不可以吻哦!更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和爸爸上床做爱的事。” Kill哽了一下,小心的问:“爸爸怕被人议论吗?” 知道安心其实不是自己的爸爸那天,Even——阴影的影子杀手,阴影老大Shadow派在Kill身边保护他的人,那个漂亮的有些神经质的少女说过: “……他比我们大一辈,老一辈的都很守旧,绝对绝对接受不了。” 那天Even哄他离开家,差点被不知哪里射来的冷光要了命之前,她还说过—— “他是个大人物,就算他自己放下来了,别的人也接受不了的,他们会在背后说——那是个乱仑的人,到最后,他还是接受不了你。” 很明显,爸爸爱他,所以接受了现在的状况,保持父亲和情人的双重身份。 关于乱仑的事,他们不是真正血缘意义上的父子,他和爸爸都没有多大在意过,他也从来没想过Even说的话会是真的。 爸爸……很怕别人知道吗?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说“以后不要再叫我爸爸了”。 他们会说那是个乱仑的人,到最后,他还是接受不了你…… 会不会比以前更糟糕,不管是什么都拿走,就像在“蔑视”那一晚,拿走他以前的所有。 人工造成的永久性失忆,但是当时就算知道,自己也不会退缩吧?毕竟跟着Shadow的日子,连潜意识里也没有什么需要记住、需要怀念的。 就那么仓促与过去告别,没什么。 然后安心给了他“爸爸”,给了他爱,给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构成了他现在的世界。 如果现在再次拿走,不! Kill摇着头,怎么可以!?只是想到就排斥,绝对、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在别人眼中他们是父子,要是别人知道他们还是情人,“乱仑”这个词就会扣到爸爸头上,然后就会发生他惧怕的事。 所以,听从爸爸的话,虽然自己并不认为乱仑有多严重。 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安心刚张开嘴,Kill已经抢着说:“好的,我知道了。” 安心沉默了一会,对前面的司机说:“去‘蔑视’。” “不回家?”Kill好奇的问着,眼里已经流露出兴奋因子。 去是去过,他和爸爸的一切可以说就是从“蔑视”开始的,但是,删去的记忆也包含了那一晚在“蔑视”之内的,就和没去过一样,除了这个名称,Kill什么都不记得。 那个地方,电视上经常提到的,神秘色彩浓重的地方,在公司里,前辈们很憧憬的说到过,要是身边认识的人去过,似乎就是值得他们炫耀的事。 老实说,爸爸和“蔑视”什么关系,Kill根本猜不到,他只以为爸爸要带他去见识一下。 看出他的兴奋,也了解时下年轻人怪异的爱好,安心笑道:“还有点事情没完,今天爸爸偷懒没出门,接你的话顺道过去看看,只是还要让你饿一会,要不要叫骆管家把晚饭送到‘蔑视’去?” 迎上Kill不解的目光,安心挑起他的小下巴缓缓说:“那是爸爸……工作的地方。” “真的!?”激动又不相信的蹦起来,要不是安心拉住他,他一定会撞上车顶。 “爸爸,你平时处理事情是在‘蔑视’里?怎么不告诉我!?我好想去!老早就想去了!既然是和爸爸一起,那么早就可以去的,偏偏还叫我闷在家里!” 好奇是肯定的,不过对Kill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什么东西可以和蓝艺他们一起谈论了。 “蔑视”啊!那是“蔑视”,记者们不敢靠近,只看过远处照片的华美大厦。 真的是蔑视,连公司里那些人前趾高气昂的大明星们,说起它来也满脸的向往,它是可以蔑视这些人的地方。 爸爸——居然在这种地方处理事情!? 那不就是天天去?以前每次出门都是到那里! Kill的眼睛发着光,极度崇拜地仰慕地惊异地看着爸爸,这还是从第一天之后,安心第二次见到小家伙对他露出这种目光。 Kill真的想不到,天天见的对他百依百顺好似没脾气的爸爸居然每天都要进出“蔑视”! 不等安心回答,他已经叫起来,“爸爸!我要进去看,前辈们说蔑视的每一层都不同,越到高处,能上去的人也越少,是不是要很厉害的人才能上去?都有些什么?” “你自己去看不好吗?”安心把Kill的脑袋按到怀里,乱七八糟的揉他的头发,“一下子问那么多,爸爸要怎么回答你?” Kill“哈哈”笑着躲避头上肆虐的大手。 “乱掉了,爸爸!放开我啊!”躲来躲去还是被揉了个天昏地暗,Kill干脆不再躲,直着脖子去顶爸爸的肚子。 安心双手抱着他的脑袋大笑:“不是狡猾的小狐狸吗?什么时候跟牛学了这招?” “牛?”Kill抬起脸望着爸爸。 “嗯!牛。” “哈!这个样子吗?” 说着就把手翘到耳朵上边,安心笑着拉下他的手说:“牛角长头顶上的,不长这里,你这是兔耳朵。” “又是牛又是兔子,但是我只想做爸爸的小狐狸,这个样子……”并拳在嘴巴前面,做出狐狸尖嘴的样子,没头没脑的在爸爸怀里乱“拱”。 安心笑得岔气,几乎被弄得要掉下座椅,笑闹中不经意看到前排司机倒映在车窗上的笑脸。 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去“蔑视”这样开心过,只是去常常到的地方,还是个严肃的地方,可是因为Kill单纯的高兴变得连他也期待起来。 车内笑声和叫声不断,“蔑视”黑夜光源一样的大厦渐渐接近,路边的霓虹在对比下都黯淡得让人忽视了存在。 Kill的兴奋在见到车外严整的两排保镖后小心收了起来,安静跟着爸爸走到电梯门口。 安心轻拍他的肩,“去玩吧!爸爸大概需要一个小时,上楼的电梯在那边,我叫人在二楼等你,对了,要下注什么的,就用你的卡吧!爸爸给你以后是不是还没用过?” Kill点了点头,追问:“爸爸在第几层?我是说,如果无聊我可能会来找你。” “……最底层”故意用了这样的说法,不过确实就是最底层,不是地上的,是地下三十层。 在地面之上玩乐的地方,越向上就必须越厉害,否则寸步难行。 在地面之下黑道的总部,越向下表示在“蔑视”的地位越高,而“蔑视”是罪恶之都伊苏拉达的心脏。 不清楚其中奥妙的Kill果然露出了愕然失望的表情,他只听别人说过“蔑视”每一层都很难上,根本没想到爸爸跟他开了个玩笑。 “那……我随便转转就来。”失望归失望,好奇心可是半点不减的。 跟着保镖慢慢晃着,Kill一点也找不到似曾相识的感觉,过去真的离自己很远很远了啊! 当初,没有爸爸的自己是带着什么心情走在这里的?只要想到没有爸爸,Kill就忍不住想到没有那张宽容笑着的脸,没有有力的双臂和温厚的胸膛…… 冰冷、空虚,还有他连具体什么东西都形容不出的感觉…… 当初走在这里的自己就是抱着这种心情进来的吧?其实并不在意这里有什么,有或没有都无所谓。 22.chenwwcz 突然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趣,Kill想去找爸爸,可是爸爸说有事,那就再逛一会吧! 撇开别人望过来的呆愣目光,只在门外随意看看,Kill对里面的内容兴趣缺缺,但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爸爸在最底层办事,为什么他可以毫无阻拦的一直上到第七、还是第八层?而且看前面领路介绍的人表情,只要他愿意,还可以一直向上逛。 有几个跟在他身后的人被拦在了楼梯口,拦住他们的不是爸爸的保镖,看来是“蔑视”内的侍应。 远远看跟来的人指向自己嚷嚷,然后两边动手,再然后被打倒推下楼。 被爸爸叫做“小狐狸”的Kill已经明白过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要靠实力才能在“蔑视”内向上爬。 他一路上来不要说动手,走在前面的保镖一个手势,那些本该上前挡他的人都飞快闪开了,显然他并非靠自己的实力走上来。 那是爸爸的实力,爸爸没告诉他可以走动的范围,那就是说,在“蔑视”内,身为夜枭儿子的他没有不可以去的地方。 Kill忽然笑起来,爸爸不止有钱啊!看来爸爸承诺的“想要什么都给你”的诺言,真的能实现呢! 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看,现在他只想回到爸爸身边,把刚刚找回来的那一点过去的感觉也干干净净的忘记掉。 Kill只要现在和以后,不会再想过去了。 在向下的电梯里,Kill紧闭着嘴,要不是保镖解释了“最底层”的意思,他还真的猜不出来。 老狐狸!一定是故意的,最喜欢装蒜!居然装到他面前来了! 明明很有钱,偏偏要坐普通的车子,穿普通的衣服,明明很有势力,说话语气总是气焰全无的样子,装蒜也要看人的吧!? 居然连儿子也骗,一会咬烂那堆老骨头! “……Shadow还是没消息吗?” 爸爸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听到Shadow的名字,Kill停下开门的手,偏头从门缝看进去。 硕大的办公室里站着五、六个人,爸爸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双手交叠搭在桌边。 没有拧眉也没有狠厉的目光,Kill却感觉到了爸爸身上透出的无形威势,那是比Shadow凝重得多,更加让人难以逃脱的压力。 这才是平时的爸爸吧?难怪周围的人都心悦诚服的为他做事。 “联邦在不计代价追捕Shadow和阴影残留的杀手,看来是想要一鼓作气的铲除阴影呢!” 说话的几个人Kill没见过,应该是爸爸的下属。 “把以前的事情连在一起就想得通了,老大要是出意外,少说联邦的经济也要遭受冲击,在做好准备之前,联邦绝对不会动老大,所以那十亿的悬赏要的不是老大的命,事实恰好和表面上看起来的相反,联邦想要解决的是神出鬼没的阴影和吸血鬼。” “可惜吸血鬼有大笔资金在老大手里,所以不敢参与,算吸血鬼好运,居然逃过了联邦罗织的网。” 另一个说:“是啊!联邦坐收渔利,用十亿把阴影引诱出来,再借用老大的手挫掉阴影的爪牙,轻松还不花钱。” Kill明白过来。 一开始联邦就设计了一个局,表面上要杀夜枭,实际上要清除的是极有可能威胁到联邦高级官员生命安全的阴影和吸血鬼。 吸血鬼正靠夜枭的力量洗钱,比起要冒风险才能拿到的十亿悬赏,他们自然选择了从夜枭手里稳妥的得钱。 所以动手的只有阴影,接下任务的同时,阴影也就暴露在联邦的视线内,只是实力太强,所以联邦一直等到夜枭和阴影的冲突之后才动手,身为黑暗之王的夜枭,其实力当然强大,只会比阴影更强。 被夜枭重创的阴影就像没了牙的毒蛇,只剩逃窜的能力,再也不可能对联邦构成任何威胁。 屋里的声音传来: “看样子,联邦要在收服最后两个小国的时间内,把黑道上也一起解决掉,尉迟寒木的胃口真不小!” “是啊!”安心轻敲着手背,“联邦已经开始财政整顿,看来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 听到这里,Kill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喊:“爸爸!” 一看到他,安心的神情温和下来,笑问:“不好玩吗?爸爸以为你要玩到饿得走不动才会下来。” 把“最底层”的玩笑忘了,Kill绕到桌后,脚一提坐在书桌边缘。 “没意思,”把手伸给爸爸握着,Kill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人,“他们是谁?” 几个人一起向着他低头喊“小少爷”,和Kill想象的不同,没有一张脸是严肃的,至少看向他的都带着点微笑——这让他放松下来,心里自然而然把这几个互相介绍着的人划归进“家人”中。 是爸爸信任的,也就是他信任的。 “我都听到了,爸爸打算怎么办?”联邦要对付爸爸,尽管不清楚联邦到底有多少实力,可Kill明白一点——再强大的黑道也不可能与政府抗衡。 安慰的拍着他的手,安心说:“等联邦准备妥当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再给他们的准备过程中找点麻烦,爸爸就可以轻松退出黑道了。” “要退出吗?”Kill有些失望,黑道有什么不好,又有钱又威风,干什么要退出? 安心宠溺的笑着,不加掩饰的说:“是啊!以前就不明白自己赚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现在又有了你,乘着还有时间享受一下生活尽早退出这潭浑水,这样,也免了你在外面有危险。” “我能有什么危险?”Kill觉得不舒服,干嘛要为了他退出黑道! 有别人代替安心回答了他的问题。 “小少爷,你以前是阴影的,清除阴影联邦很可能把你也算进去了。” Kill抬头顶回去,“凭什么?我已经忘了。” 那个人耐心的说:“就算联邦知道情况,他们又凭什么不把你算进去呢?” 一个反问问哑了Kill,他扁着小嘴不说话了。 “小少爷比老大还要危险。”就像故意钓他胃口的,那个人笑看着他不往下说。 Kill瞪他一眼,扭头看向爸爸。 安心很难拒绝他,只好解释:“你上次被冷光射中,差点没命,还说不危险,要是阴影埋伏的人,目标一定是我不会是你,所以……” Kill抢着说:“是联邦!?” 只会是第三方的偷袭,可是…… “为什么要杀我呢?” 杀了爸爸会带来经济动荡,Shadow在全神戒备中,没有机会,可为什么要攻击已经倒向爸爸这边的他,而不是他还没来得及杀的影子杀手? “因为你选择了爸爸,联邦要对付我,你就会是他们的障碍。”手一拉,把坐在桌子上的孩子拉到腿上揽住腰。 Kill无奈的撇开头——黑暗术!再加上他的本能直觉,确实是联邦的阻力。 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政府盯上,Kill有点担心……但更多的是新鲜和刺激,有什么好怕的,他笑着往爸爸怀里靠。 安心的下属很明显的对他感兴趣,漂亮的小家伙,懒懒的依靠在老大怀里,眼睛却不像身体那么懒散,带着微芒的不断扫过他们。 有人开口问:“小少爷,你怎么不问联邦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哼!”Kill不屑的说:“还用问啊!” 他的自信更让他们好奇,都睁大眼看着他。 安心骄傲的说:“只要明白一切都是联邦的阴谋,其他事情就很好想通了,我的小狐狸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就像爸爸说的,他已经想明白了所有不解的事情。 “说说吧!小少爷,让我们知道你怎么想通的?” Kill拽拽的仰起头,轻蔑的说:“那么简单,既然联邦已经对我出过手,就是说他们完全清楚我的情况,家里有联邦的间谍嘛!还用想吗?我醒了以后就一直是两位医生看护我,爸爸后来另请来一位,布莱恩就此没有出现,不是他干的我才奇怪呢!” 集体点头赞同,他说得合情合理,确实不用怎么想。 “然后呢?”有人问。 “爸爸连家里人也避开,秘密送我到娱乐公司,也是为了防止布莱恩或者还在家里留了眼线,然后借慈善义演把我推到公众面前,这个,爸爸说过的,在公众注目下我会很安全。” “对!”安心赞许的在他脸颊上一吻,补充说:“要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动手,爸爸也有把握找到足够的证据把政府推到舆论的浪峰上去。” 大家都顺着往下说: “到时候,联邦就必须为自己做的事面对愤怒的公众了。” “既然有布莱恩潜伏那么多年,那么联邦也很清楚老大是有这个本事的,做事之前就必须想清楚,绝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也要小少爷真的能吸引住足够联邦顾忌的人群才行。” “老大的计划完美,小少爷既不用关在家里憋闷,还可以安全的到处跑,那种出场啊!我们连一面都没见过,看完直播也爱上小少爷了呢!” “完美的计划,完美的偶像,再加上完美的出场,我打赌小少爷一定会成为娱乐圈的奇迹!” …… 在不断的马屁中,安心带着Kill回到了车上,被下属们捧得心情大好。 他们并没有言过其实,短短一天,Kill的那张照片已经遍及联邦的各大城市,公众的关注度甚至超过了议会的大选。 想着今后将有越来越多的人疯狂爱上自己的宝贝,安心半是骄傲半是失落的抱紧了Kill。 Kill还在想先前说的事,迟疑的问:“那天的冷光束是布莱恩射的吗?”明白是一回事,可是接受是另一回事。 “应该是,”想起来就心底发寒,想要杀他宝贝的人曾经天天都在眼前若无其事的晃着,“能够迅速掌握情况赶到现场动手的,只有他。” 想了想,安心还是说了:“布莱恩没有失踪,已经有他的消息,他有参加深海研究的一切证明,看来联邦仍然觉得他必须回来监视我,你要记住,别在他面前露出知道一切的样子,我们要当什么都不知道,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Kill的表情很不好,安心不得不追问一句:“明白吗?” “不明白!”Kill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要是被布莱恩杀死在家里,爸爸怎么可能把罪名安到联邦头上!? 安心难得凝重的对他说:“爸爸还要靠他传一些消息给联邦,好混乱他们的视线,同时也可以从他的行动中掌握联邦的动作,他很有用。” “哦!”似懂非懂,Kill只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在他面前露出马脚来,免得坏了爸爸的事。 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以后要离布莱恩远点,特别是离他的针和药远一点。 看出他的不安,安心哄着说:“爸爸会保护你的,怎么可能让你再遇到危险呢?” 有了公众的注目还不够,家里的保安已经悄悄的变动了,在家里不怕布莱恩能做什么,还有Kill的公司以及他会去的每个地方,尽量不惊动Kill安排一些保镖。 就算这样,安心还是不能放心。 很多次梦里见到Kill倒在冷光束下,不论付出什么,都不能让事情再次重演! 23.youori Kill的艺人生涯正式开始。 十天内推出第一张专辑,两周时间内Kill已经登上当月人气歌手榜的首座,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再也没有掉下来过。 频繁的出入各种公开场合,大量的时间和公司里的人泡在一起,虽然是为了工作,Kill还是慢慢的和大家熟悉起来。 年纪小,接受能力强,就像安心说的,他很快融入了新的生活里。 派对和酒吧,赛车和蹦的,Kill开始像同龄人一样,喜欢把夜晚的时间用到这些事情上。 而安心的习惯不变,每天晚上看电视,换着台看内容大致相同的关于Kill的所有娱乐节目,只不过,他身边没了一个身材纤薄的少年。 要学跳舞,要录音,Kill每天都早早出门,喜欢骑机车让风吹得冰冻的感觉,他每天都拒绝和爸爸一起坐车出门。 不再嫌外面的东西难吃,有蓝艺那样开朗健谈的朋友陪着,味觉退居其次了,所以他连晚餐也很少回家吃了。 晚上用来赛车和蹦的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时间回家看电视啊! Kill能做到的就是每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到家,身体单薄,玩到那个时候也早累了,一回家就洗澡睡觉。 有时他也看出爸爸想跟他说话,可是太累了,坐下就想倒下,倒下就能睡着。 心疼他的爸爸哪还忍心叫醒他,只能抱着一起入睡,在微弱的灯光下安静的享受拥抱满怀的感觉。 手里的网络庞大复杂,要退出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就能做到的,太多事情需要安心亲自处理,每天缠在乱麻样的事务中,总担心自己没精力照顾Kill。 好久没和Kill一起用餐了,也好久没有好好谈过话了。 最近,草木皆兵的联邦干了一件蠢透的事,轻易出动舰队包围中东的一片地区,结果证实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恐怖组织,那片地区属于早已并入联邦的A国,臣服后还遭到这种威胁,当然不愿意善罢甘休,搅得联邦议会上打架争吵不断。 此后很长时间,联邦将不敢再随意动弹,免得惹来更多纠纷。 这是黑暗世界喘息的机会,压力骤减下,安心的心情也轻松起来。 曾经亲自去接过Kill,让小家伙很高兴,这次,悄悄的去看他,带他去用晚餐,也乘机好好的谈谈。 了解一下他的状况,别让他认为爸爸不管他了。 安心把换回了普通衣服的保镖留在电梯口,独自来到Kill的公司所在楼层,通过身份认证后,第一次踏进了Kill工作的地方。 与想象中的现代化式冰冷整洁大不相同,就大门外看得到的那么片地方像娱乐公司,贴了满砖墙的艺人海报,激光束变幻着花样旋转,没有人在门口接待,往里边转过一个角,乱轰轰的类似仓库的地方出现…… 活动隔板稍微隔开了单独的空间,各种摄像器材和服装道具等等杂乱堆放着,震动地板的音响开着,聚光灯下,几个年轻人在跳舞,还有几个指导模样的站在一边说话。 安心没看到Kill,这里边太宽了,几百坪,还有几百人…… 跟晚上年轻人赛车的地方差不多,要不是很清楚这家公司,还真以为走错了地方。 不好随意走动,他叫住了一个偶然从他身边跑过的人——差不多都在乱跑,真的那么忙吗?看起来比“蔑视”里面还忙。 “请帮我叫一下Kill,我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满脸痛恨表情的对方打断。 “走开走开!是人都可以见Kill啊!要见等歌迷会!你怎么进来的!?快出去,不然叫保安了!” 那人气焰嚣张的快速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跑开了,安心无奈的看着里面晃来晃去的人影,想凭自己把Kill找出来。 也许在别处录音,看了好一会都没见到那个与众不同的身影,安心拨通了Kill的电话——但愿不会影响他做事,心里想着,耳边传来Kill的声音: “爸爸,有事吗?” “现在很忙吗?”想到要给Kill的惊喜,他的嘴角弯了起来。 “不怎么忙……”大概是听到嘈杂的音乐和喊叫声,Kill那边停住了。 “猜猜爸爸在哪里?” 都要四十的人了,还来搞这种玩笑,是不是太无聊了?Kill也会觉得他很无聊吧! 那边Kill没有说话,安心还在纳闷,“咣当”一声,一副靠在墙边的金属框海报被碰倒,等它落地,他才看到那只小狐狸从那后面跳了出来。 “爸爸——” 赶紧收了电话,手忙脚乱的接住扑过来的小家伙,胸口又被故意的撞得生疼。 Kill挂在他脖子上,假装抱怨的说:“还猜呢!又坏又臭的老狐狸!要不是我听到声音不对,又要被你骗!” “啊!你被爸爸骗过吗?不要乱栽赃。” “怎么没有!?那天你在‘蔑视’说你是最底层的!”别以为时间长了他就记不住了!Kill很满意自己的记性呢! 安心忙说:“好好好,是爸爸骗你,不要在这里说,要是别人知道我是‘黑社会’,有你好日子过的!” 故意加重黑社会几个字,安心担心发现他身份的人太多。 哪知道Kill毫不在意的说:“他们早就知道你在‘蔑视’了,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告诉他们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唉! “不!”Kill向里边一指,“我只告诉了蓝艺,那家伙长了喇叭嘴,没两天全公司都知道了!” “啊……这样啊!”算了吧!都说出去了也没办法了,都是些年轻人,也不怕会出什么事。 Kill拉着他顺墙边走,进了另一侧的休息室,原来那边只是跳舞什么的,这一边才是录音等等隔开的房间。 关上门,先前震天的音乐声被阻隔成了轻柔的声音。 “保镖呢?就这样一个人来?爸爸!这样很危险啊!你怎么比我还任性!?” 安心失笑,这间休息室也许在前几分钟还在充当换衣间,零乱丢着好些衣服,找了个勉强可以坐的地方坐下,Kill按照习惯坐到了他腿上。 “他们在大厅等,爸爸想带你出去吃饭,有一个地方不错,你的小朋友们不一定知道那里,方便吗?带爸爸看看你平时怎么做事的?” 看到公司内的实际情况,安心难免的开始担心Kill的工作环境。 这么乱的场面,Kill在这里真的好吗? Kill咧嘴笑起来,凑上柔嫩的唇瓣,被安心躲开,扭头咬上耳朵,呵着气说:“被吓一跳了吧?实在太忙了,就连请来扫地的都被征用到别处,总之是一个人干很多个人的活,太乱了,就不给爸爸看了。” “如果受不了就换地方,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最近关心得太少,果然让Kill吃苦了,安心心疼得不得了。 “挺好的,”Kill仰脸注视着他,“爸爸忘了?我现在可是公司的招牌,我累的时候,全公司都要累半死了。”说完得意的笑起来。 “嗯!我的大明星!到处都能看到你的海报,我看干脆把你的歌迷组织起来,一定超过联邦的军队了。”这个得意忘形的小家伙,不过得意起来的模样还真好看。 Kill拉扯着衣服领子,“对!到时候爸爸出钱把他们武装起来,推翻联邦,爸爸做总统,我嘛……”做个什么好呢? “你?” “我就做总统的儿子!”说话的口气和说“我要做拯救人类的超人”一样。 “……好主意。” “爸爸……”Kill软下高昂的脖子,挨着他的脸颊说:“我先前在做坏事哦!” “什么坏事?”有趣的小家伙。 “蓝艺拿了东西给我看,是做爱的,还是两个男的呢!”看得脸红心跳的,正好爸爸就来了。 安心稍微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小家伙憋不住了啊! 但是这里门都锁不起来,人来人往的,“现在下去吧!叫车开慢一点。”在喂饱他的小肚子前,得先把更饥饿的某个小东西喂饱。 “不要,我现在就要!” 急得没法等,Kill主动拉开了自己的上衣。 渴望的神情,只这一项安心就没法拒绝,低头轻轻吻住张开的小嘴,手顺着脸颊下滑,从脖子、肩一直滑到平坦的胸腹间。 好久没有这样抚摸过了,等到再次接触,因为忙碌而忽略的某些东西又回来了,就像花园中失色的花朵,只要阳光明媚,那些鲜艳温暖的颜色会立即回来。 稍微停留了几秒,在俏立的某个位置做短暂的弹奏,Kill不耐的扭起来。 真没耐心!安心抬眼看了一下门——应该没人会进来,让Kill快快的舒服一下就走。 手指往下,拉开Kill的裤子,一手就摸了进去…… “啊嗯……”Kill舒服得仰过头,示意爸爸吻他的脖子。 安心低头,用牙齿含住被Kill仰得突现的喉结,一声声的呻吟随着他手和唇舌的动作逸出。 含混不清的叫着“宝贝”,把手里的小东西套来弄去,好容易才按耐下自己汹涌的欲望,Kill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安心取了手巾放进去。 在他眯起眼睛欣赏Kill咬牙拧眉的表情时,Kill喷在了他手里。 “我的小宝贝……” 说不上美丽,这个表情却足够勾引出人的本能,把理智冲溃,把头脑撞晕。 Kill把脸埋在他肩上,喘息一下子还平静不下来,安心刚把手巾放好,他又不安份的动起来。 “爸爸,还要。”那么舒服,可惜就是时间太短了。 安心揉着他的头发,安慰的说:“先这样,在这里被撞见就不好了,听话,一会到车里再说。” “不啊!我还要,不够。”一会是一会的事,现在都还没满足呢! 动手理着怀里孩子的衣服,安心听到门边几声轻微的响动,Kill也察觉到,忙坐直起身,只来得及把裤子拉好,上衣还在敞开着,门已经打开了。 “Kill,听说你爸爸……” 蓝艺的脸从门口伸进来,被Kill一声“出去”喝得愣住。 眼里的温柔尽褪,安心神情淡然,蓝艺看到他,吓得匆忙把门关上。 帮Kill理好衣服,他好像没事样的说:“走吧!那里的东西做得不错,尤其是水果,不知道从哪里种植出来的,少见的能吃出阳光的味道,偶尔尝尝水果也还是不错的。” Kill犹豫的说:“可是我还要跟总监说一声才能走,还有点事没完。” “那……爸爸先下去,在车里等你。”正好,有些事情还是避开Kill比较好。 “嗯!” Kill脸上只有郁闷,送爸爸到公司门外,折返身,不用他找,蓝艺已经靠在墙边等他。 蓝艺抱着手臂说:“你和你爸爸……”轻松自然的口气,配上揶揄的笑容。 他的态度让Kill放松下来,像蓝艺那样的人,什么没见过啊?以前就传闻他被联邦的某位议员包养,闹得沸沸扬扬的,最惨还被人堵在台上追问。 他们是朋友,被他知道的话,应该没什么。 Kill不想提的只有一点——是自己主动勾引了爸爸。 每天都有大群的人等在停车场外面,就为了看看他骑车进出的那几秒,就为了对他喊“爱你”,连偏下脸也会引来一片尖叫声的他,说出主动去勾引相貌平平的爸爸,说不过去。 “你知道的,我爸爸在‘蔑视’有自己的楼层,像他那样的人,有什么愿望的话,就连儿子也没办法违背。”Kill撒了一个谎。 赶着换下先前面对记者的衣服,Kill想这样的谎言也不算什么,说成爸爸的自私欲望,也许蓝艺更能理解,就像他原来被包养,就是被迫的。 蓝艺一直站在旁边看着,Kill换好衣服没忘交待一句:“那个……别说出去。” “知道了。” 蓝艺笑得别有意味,看过来的视线里夹了奇怪的东西,让Kill觉得刺刺的。 那种微刺感一直停在背上,最后回头看一次,蓝艺果然还看着他,见他回头,抬起手一摆。 “晚上见,对了,Kill,两天后我生日,不要说出去,我只请几个朋友。” Kill点点头,想着要和爸爸一起吃饭,哼着歌走进电梯。 车里的安心脸色不太好,Kill猜度着发生了什么让爸爸生气,默不作声的坐到他身边。 肯定不是因为自己……Kill这样想着,爸爸从来不对他生气的,只是有些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但Kill相信,导致爸爸不高兴的原因一定不是自己。 是啊!那么爱他那么宠他,怎么可能生他的气呢?一定是联邦什么的原因。 车从停车场出来,Kill关上了自己这边的车窗,戴上墨镜。 看到他的动作,安心才意识过来,车窗关慢了一点,外面聚集的歌迷已经眼尖的看到了Kill。 “Kill在那张车里!啊——啊——”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尖叫,平静的人群开始呈现疯狂状态,推攮着冲开保安靠近,车窗已经关闭,但是歌迷围了上来,在玻璃上又拍又敲。 安心好笑的说:“那么疯狂啊!只在电视上看过,真的被他们围起来才发现感觉是绝对不同的。” Kill推着墨镜露出一个顽皮又得意的笑容,那副墨镜占了将近整张脸的一半,把帅气的眉毛和邪气的眼睛挡住了,但是一点也没有妨碍到他的魅力。 柔滑的面部线条更加突出,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抚摸,而安心确实这么做了。 Kill任他抚摸着,身体靠进他怀里。 车子滑上街道,把尖叫不停的歌迷甩在后面。 安心决定把先前的事情忘记,他轻轻吻住Kill的唇,Kill推开他说:“爸爸,他们会追上来的,我平时骑车他们追不到。” 爸爸的手指还贪恋在他脸上,墨镜挂在小指上,晃了晃才对他说:“你平时骑车来公司就是这个原因?他们追不上你?那要骑多快?” “放心放心,我什么技术啊!会被追到才怪!对了,我们晚上有活动,今天我肯定能进前五。”想到晚上郊外坟场的比赛,Kill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记得小心点,有那么好的车,还有那么好的技术,跑在第一个都很正常。” 担心在所难免,不过Kill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得以挥发无穷尽的生命力,尽情的享受青春,值得做爸爸的高兴。 但是……一想到先前打开监听听到的“像他那样的人,有什么愿望的话,就连儿子也没办法违背”,心情就灰暗下来。 24.zyou20 那是Kill的托词,不用在意。 像这样告诉自己,安心放开了Kill,对前面的司机说:“甩掉跟着的车,去黑山。” “黑山?”Kill显然没听过这座山。 安心淡然笑道:“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那是以前爸爸最爱去的酒吧。” “有什么特别的?”怀疑的口气,他可是跟着蓝艺跑了很多自称独特的店,不过就是那个样子。 神秘的一笑,安心打开了车内的电视。 Kill不满的噘噘嘴,挨在车窗边看后面的状况。 他们的车子驶进了一幢大厦,车库的门很快关上,把尾随在后面的车辆全部拦在外面,然后另一边开了门,出去就上了架桥。 轻轻松松甩掉了那些狂热的歌迷。 Kill对面前的空调产生了兴趣,拿来墨镜,用镜架开始拆卸。 电视开着,安心看的是一旁拆得专心致志的Kill。 喜欢拆东西的毛病没变,可还是有些东西随着成长在改变,也只有做为爸爸,才能长久的守着他。 爱情是不可靠的东西,和亲情相比。 进了黑山,Kill立即发觉了不同,这是一家真正特殊的酒吧。 和别处相同的装潢和饮品,只因为吧台内的调酒师和懒懒散散走动的侍应,已经和别处感觉完全不同。 人很少,Kill挑了靠街侧的隔间坐下,墨绿的藤类植物和黑色不规则形状的桌椅,室内几乎没有照明,只有隔间内细长条的木质小窗透了外面的光线进来。 一坐在那里Kill就说不出的舒服,黑暗而安逸,连同心情都沉淀了下去。 安心才坐下,Kill的脚已经从桌子下伸到了这边椅子上,整个上半身瘫软在并不柔软的椅子内。 “怎么样?” Kill撇了撇嘴,“好不好一会才能说。” “哦?”应该会喜欢的啊!还有什么不满意? 侍应拨开垂下来的长藤,站在外面问:“还是按老习惯吗?”眼睛一转,落在Kill身上,一点惊讶闪过。 也只是闪过,马上得体的说:“这位是Kill吧?您的……” “小儿子。”没有尖叫失控呢!Kill该满意了吧?安心留神着Kill的反应。 “啊!原来是您的小儿子,想要点什么呢?”说话的样子和口气就像见到了平常顾客带来的什么人,除了认出Kill之外,完全没把他当大明星。 这下换成Kill惊讶了,侍应礼貌的笑笑,又问了一遍“想要点什么”。 安心说:“我来吧!我的照旧,给他来点雪鲟和熏鹅肉,酒就算了,Kill,还喝牛奶好吗?”经常在外面吃,可是Kil的身体不同,口味应该不变。 “我会喝酒,就按爸爸说的,但是我还想要点橄榄泡的酒。” 侍应答应着下去了,藤条一放下,外面厅堂里根本看不进来,很私密的空间。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爸爸看起来不太高兴,所以Kill笑着说:“老早了,和公司里的人出来吃饭都要酒,忙起来叫餐厅送,也都要酒,不过喝得不多。” “少喝一点,酒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你还要骑车,以后喝过酒不许骑车,爸爸来接你。” “才不要!” 要是给别人看见爸爸来接他,笑都要笑死,那种走不稳路的小孩子才需要呢! 着急的喊完,Kill敏感的发现爸爸更不高兴了,可是这种问题怎么妥协……真的很丢脸啊! “爸爸……不会有事的,我每次都只喝一点点,要是不会喝的话,会被别人取笑,那怎么可以。” 刚开始就不会,只不过没告诉别人自己不会,喝着也没什么,就这样开始喝酒了,前几天公司来了一个新人,吃饭时说不会喝酒,结果被大家取笑得很厉害,那时候真的好庆幸之前没说。 喝就喝了,人人都觉得他冷酷,要是闹出不会喝酒这种笑话,自己都要把自己气死。 安心点头,放心了点,“喝多了会醉,一醉就要出事,你自己注意就好,爸爸也不想多干涉你,你要是喜欢,家里酒窖里还有几瓶好的,是爸爸老早前就收藏的。” “哦!”Kill高兴起来,他就知道爸爸从来不会对他生气,果然。 蓝艺过生日,Kill还没给人过过生日,爸爸说把第一次见到他那天定做他的生日,一年没到,所以就连Kill自己也还没有过生日的经验,只知道要送礼物。 总监喜欢喝酒,逮到机会就想灌醉他,坏心的想看看他醉了是什么样子,每次都多亏了蓝艺替他喝掉,蓝艺应该是喜欢酒的吧?那就送酒好了。 菜很不错,Kill吃得很满意,他跑到吧台去帮爸爸要果盘,回来桌子就收拾出来了,隔间里连余味都没留下。 “这些藤萝都是吸味的,总能保持空气清新,怎么样?对这里还满意吗?” 爸爸手里拿着他的果酒,见他看,干脆一口喝光。 “爸爸!那是我的……” 爸爸翻过杯子,除了微笑和略微皱眉的脸上居然罕见的出现了“挑衅”的神色,眼睛对着他一挤,Kill差点把头撞到桌子上去。 老狐狸!他不会再要一杯么!?想这么气他,没门! 可是,晚上要赛车,算了……“这里还行,就是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这里的侍应和平常人不太一样,我说不出来。”高贵而优雅,身处光线昏暗的店内也讲究每一个举止…… “高贵优雅?” 爸爸好像知道他想的,问出他奇怪的地方,Kill点了点头。 安心笑着说:“那是因为他们是吸血鬼。” Kill张圆了嘴巴,“啊”都“啊”不出来了,转头一想,连自己都是吸血鬼和狼人的孩子,吸血鬼开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总而言之,跟自己比的话,很多事情都算不上离奇。 所以,他只“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们不抓我了?”害死了吸血鬼妈妈,这些吸血鬼要是知道他是谁,还不扑过来吸干他啊!? 安心摇摇头,这时侍应送果盘来了,但他仍然毫不顾忌的说:“那时候要杀你的吸血鬼长老已经被联邦解决了,现在的吸血鬼——” 话说一半不说了,Kill顺着爸爸的视线望向那个侍应,那侍应一笑,两颗尖尖的牙露了出来,对Kill说:“你的爸爸,夜枭,帮我们洗钱没收任何费用,而且还帮助我们躲开联邦的密探,对他可爱的小儿子,我们只有欢迎和保护,请慢用。” 说完又是一笑,走开了。 Kill愣愣的,原以为Shadow建立阴影是为了保护他,所以才要把他藏起来,爸爸让他出来时,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有来自吸血鬼的麻烦,但他认为吸血鬼离伊苏拉达很远,离他很远,就算坐在面前也不会知道他是谁。 原来,Shadow和爸爸比还是差远了,为了自己的活动空间不受限制,爸爸直接找到了吸血鬼,而那个外表光鲜的Shadow只会逃避躲藏…… 照侍应说的,以后这些吸血鬼还会保护他? “哦!那以后来黑山吃饭不怕被歌迷跟踪了,他们一定会拦住的,我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用餐!”没有人可以打搅他,真幸福啊! “是啊!嫌回家远,只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休息,你也可以来这里,又近东西又好吃。” “哇!哈哈哈……爸爸你太好了!” 兴奋的Kill爬上了桌子,拄着手贴过去吻安心。 安心忙着凑上他的小嘴,还要忙着把他抱过来,很危险的避开了果盘和饮品,刚喘口气,Kill已经换了小乳牙,没头没脸的乱咬他。 “嗯!好吃……啊呜、敖呜呜……好吃啊!”咬得分外带劲的小狐狸。 “唉……我的老骨头啊!!!”惨叫出声的老狐狸。 有侍应听到声音赶来,掀开一看,邪笑着走了,连客气的劝阻都没说一句,Kill咬得挺高兴,但是外面传来几声不加压抑的笑声,立即惹毛了某小狐狸。 进食的动物最具攻击性,好像是国家地理杂志说的。 依照本能行事,Kill跳了起来,扒开挡路的老狐狸,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安心只能听到外面的对话: “你们笑什么!?”一听就怒火万丈,祈祷他们听出来,赶紧住口。 “你啊!”有鬼看不来脸色。 “那口牙齿真可爱,不过咬起来一定痛死了,还好咬的不是我。”更有鬼嫌“鬼命”太长。 安心摇头叹气,Kill咬人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呢?最近咬得越来越厉害了,自己的老皮厚度也越来越见长。 外面不意外的传来惨叫尖叫和尖笑怪笑的混杂音,安心笑起来,会飞又如何?快得过Kill吗?这些吸血鬼,被咬了还那么高兴!难怪长老死了还开派对庆祝。 没过多久Kill心满意足的回来了,外面留下一片哼哼唧唧的声音。 “这么快?我记得他们这里十几个呢!”难道Kill的速度又增加了? “没有,有一个用了香水,熏死我了,咬了他就没兴趣咬别人了,我要喝水。”香水味还留在嘴里,Kill不舒服的咂嘴。 安心忙倒了白水递过去,一边劝说:“不要那么挑食,不吃丑的,不咬喷了香水的,可以选择的范围会小很多啊!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挑食的毛病?” “不改!”Kill叫得气鼓鼓的,“我只挑这两样,范围怎么会小!?” “宝贝……你想想啊!丑的就占了世界人口至少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不丑也不美,其余三分之一才是美的,一般长得美了就会喜欢用香水,用香水是传统也是时尚,那个用的人多了,你还剩下多少可以咬?” “……好像是不太多……”原来挑食也有这样的理论,“可是改不了,丑的咬不下去,带香水的咬了嘴里味道怪死了!” 听到Kill这句话,以后黑山的吸血鬼通通用上了香水。 正闹得高兴,Kill的电话响了。 “嗯……好了,你已经去了?不是说九点开始吗?啊……这样,好,我马上来。” 蓝艺说天气预报晚点会有雨,赛车的时间提前了,Kill没怎么想,站起来对安心说:“爸爸,我得先走了,还要回去公司取机车。” “小心一点,叫司机送你回公司,我在这里等他。” 还能说什么,Kill有了自己的充实生活,原本就是他的希望,他还能说什么? Kill凑过来在他脸上碰了碰,急匆匆的走了,留下安心一个人对着动都没动过的果盘。 为他叫的果盘。 也许目睹成长的人都会有一种恐慌,看着熟悉的面孔和性格转变,刚刚摸熟了,却又变了,变成陌生人,夹杂着甜蜜和期待,更多的是恐慌。 不变的自己,跟得上成长的孩子吗? 从亲密无间贴心贴肺是他生命的全部,到烦恼多疑责备教训是他生命的大部分,最后,成长起来的孩子客气的保持一种血缘和身份上的冷淡关系,那时,就只是他生命里随时可以为了别的理由舍弃的部分。 安心已经经历过一次,从呀呀学语的幼儿一直爱到不知什么时候被烦恼代替,那时候Kill的哥哥,安成不就是慢慢的不愿和爸爸呆在一起了吗? 闯祸、争吵,解释不清楚的情况下又互相妥协,反正是父子,再吵也还是父子。 因为是父子,无需过多解释交流,一天一天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Kill也开始疏远他了,时间短,还没有吵过,但是迟早…… 比起看着安成成长的经历,安心更害怕Kill离开,那个孩子,对他不止是父爱。 上千亿的资产在担心Kill再也不睁开眼睛看他时,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原来Kill的眼帘比他拼搏半生得来的金钱珍贵。 Kill活下来了,遇到危险他会想尽办法保护,受伤他会请世界最好的医生来治疗,想要什么他也可以竭尽全力满足,可如果……Kill不再爱他,他无法可想,无事可做。 只能看着最爱的孩子一天天走远,不会回头,和今天一样。 扎了一块水果缓慢的送进嘴里,孤身坐在隔间内的安心就像“黑山”的空气一样,死气沉沉。 25.小印 Kill满脑子都是晚上的比赛,实际上天已经擦黑了,风也开始变大,凉凉的,好像随时会下雨。 要是平时玩车的盘山路和废矿厂,下不下雨对他们这群年轻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今天是第一次去坟场,听说那里是警察封的,大概封了有四、五年了。 废弃的墓地,连道路都消失了,还有城里几家邪门杂志的渲染,赶去的路上,Kill已经兴奋得驶到了最高速。 集合的地点在架桥下,老远,Kill就看到了蓝艺。 他敞开了上衣在机车上跳舞,周围围满了大叫吹口哨的人,热闹极了,这种场面很常见,娱乐圈里很多人都参加非法赛车。 伊苏拉达的警察是过街老鼠,平时从来看不到,只有那个缩头缩脑的市政厅举办了什么活动,才会在边上见到,活动完了跑慢点就要出事。 所以他们在哪玩车都不用担心会有警察出现,而蓝艺一直是他们中最抢眼的,走到哪里都能带来一片掌声。 Kill放慢了车速,从侧桥上绕下去,墨镜后的眼睛一直看着蓝艺。 像他那样的人才是天生的明星吧!Kill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歌迷数量怎么会那么快超过了他。 也许自己的歌迷是要比他的来得疯狂,Kill不管在哪里露面,引来的不是欢呼或者瞩目,全是疯狂到极点的尖叫。 刚被蓝艺带着来参加赛车时,这些人见到他也只会尖叫,等到熟悉下来,蓝艺又成了他们的中心。 而自己总是无声的站在一个角落看他掌握着这么多人的注意力,要不是他很照顾,即使在热闹的人群里也会觉得孤独吧! Kill并不明白自己的离群恰恰就是最吸引人的地方,蓝艺或者别的大明星要靠不断的卖弄才能得到关注,而他根本不需要做这些,即使呆在角落,也总能让人们的眼睛难以自控的滑过去。 对自己的魅力毫无所觉,一心把蓝艺当成了羡慕的对象,羡慕他与其他人的亲和融洽,羡慕他比自己熟悉掌握身边的世界,Kill甚至有些崇拜蓝艺了。 远处的坟场被浓浓的夜雾笼罩,即使照亮了城市上空云层的灯光也照不透这些雾气。 Kill慢慢停下车,单腿撑住机车向那边眺望,越看不透心情就越高涨。 “Kill!”蓝艺站得高,最先看到了Kill,扬声叫:“你看到鬼魂了吗?” 周围哄笑起来,几个人冲Kill喊:“下来啊!马上人就齐了。” Kill把墨镜调成了夜视效果,高低起伏的坟场地形立即清晰了,稍微看了看,他就发现这里并不适合飚车。 坑坑洞洞的地面,很多大块的黑影散布,不知道是以前的墓碑还是墓园雕塑,全都东倒西歪看不出原来的布局。 这种地方休想飚出风驰电掣的速度来,当成越野赛还差不多。 偶尔换换感觉也不错,谁都没进去过,就当成纯粹的冒险吧!更何况还要比试速度。 下面有人在喊:“蓝艺,你该问Kill有没有看到腐尸,Kill!怎么样?那几个家伙走路摇摇晃晃的,很好辨认!看到别吓坏了,正好今天哥哥车坏了,跟你坐一张车吧!” 他们说的腐尸好像真有那么回事,政府就是以这个名义把坟场封起来的。 要是真的有的话,最好碰到,给赛车再加点刺激,Kill微微的笑了。 蓝艺对那个人喊着:“你车坏了!?那边那堆废铁送给乞丐好了,还能济济贫,有我在,谁也别想打Kill的主意,小心我废了他!” 下面起了哄,Kill看到坟场边缘的电网被拉倒了一个口子,向下面喊:“出发点是不是坟场的电网口子那里,旁边还有棵枯树?” “是!” 回答的是蓝艺,他从机车上跳下来,摸了眼镜带上,他们都没有戴头盔的习惯。 Kill发动了机车,从侧桥上俯冲下去,经过他们也没有停下来,径直朝那处缺口去了,蓝艺紧紧跟在他后面。 从干涸了的河床底横穿过去,爬上布满机壳废料的河堤,再通过不到一千米的荒地,Kill只用了半分钟。 由于被遗忘,以前具有威力的电网已经破损严重,Kill把车停在铺倒的电网上,右脚落下时还试探性的踮了踮,确定没电了,他才故意重重的放下脚,短靴踏到发锈的电网,还发出好像骨头碎裂的奇怪声音。 “咳咳……咳!” 蓝艺停在他身边,抬手捂着嘴咳嗽,Kill收回寻梭坟场内的眼光,侧脸看他。 车灯照亮了车前的一段地面,反射回来的光线在夜视镜下青青白白的,连蓝艺的脸看起来也像是没有了生命的死气。 “河床上居然还有沙子!你在前边倒好,我跟在你后面吃了好多沙。”边说他还边拉起衣襟擦脸。 这个动作叫Kill产生错觉,一具尸体在和他说话,还在动,自己也像变成了尸体,在夜风里感觉不到身体的温度。 “呵呵……谁叫你跟着我的?” 只要对着的不是爸爸,Kill的笑容总是冷冰冰的,夜色中蓝艺看不到,只听到笑声也跟着他笑起来。 Kill爱干净,车上连灰尘都见不到,也总是带着擦拭车子的绒布,看蓝艺左一下右一下的擦脸,就拿出擦车的绒布递过去。 蓝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Kill往自己这边拉,Kill用力甩脱开他,把绒布狠狠丢到他脸上。 蓝艺也不生气,“嘿嘿”笑着擦脸。 Kill又转过头看坟场里边,心静下来点。 等蓝艺把绒布塞回来,晚来的人到齐了,一下子引擎声震天,伴着有人不小心撞到机壳废料的咒骂声向他们靠过来。 组织的人说白天能看到坟场那边有个教堂的废墟,那就是目标地点,谁先到每人都输给他十万,有人小声抱怨赌注太大,立即被一片“赌小没劲”的声音盖住。 蓝艺怪叫一声:“关灯出发!” 几十辆车熄灭了车灯,歪歪扭扭的冲进沉寂已久的坟场内,各自找了好走的路深入坟场。 也许是传闻的影响,进了坟场以后都三三俩俩成群结伴的走。 Kill仗着车好,把速度开到最大,只管直线朝里冲,刺激感维持了没几分钟,别处传来的叫骂声已经小了很多,似乎是隔了很远,Kill放慢了速度,侧耳倾听,那些寥落的声音更模糊了。 忍了忍,朝前骑了大约百米,周围的声音更加淡了,城市的灯光映亮了头顶的昏黄天空,而城市看起来倒更加远了。 还是忍不住,Kill回头看着身后,按照以往的经验,蓝艺应该跟在后面的啊! 可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也许是跑太快了,别人都还来不及追上来,但是蓝艺的机车性能不比他差,那些部件可是Kill给他的,不应该也落在后面啊! 一停下来,车身歪向一边,Kill放下脚撑地,却踩到了软软的东西! 脊背上立即窜起凉气,他反射性的用力蹬了一下,拉住手把向后,引擎瞬间开到最大,庞大的机车突地一跳,正撞上前方的障碍物。 冲力下,Kill只来得及放开手停掉引擎,却阻止不了机身倾斜。 好在他身体灵活,向旁边跳开,没被机身压住。 这种重型机车,就是个比他高壮的成年男人,被压到也要折断腿骨。 Kill蹲下身体,衣服沾上了溅起的泥点,先顾不上这个,他凭借着直觉摸向地面——泥土…… 难怪是软的,Kill松了口气,踩习惯了坚硬的人造地面,很不习惯泥土地。 有引擎声靠近,走得不太顺畅,Kill站起来扶车,刚扶好,蓝艺从后面赶了上来。 “摔了吗?摔到哪里了?疼不疼?给我看看,这里不是架桥,跑那么快!”自顾自的说着,蓝艺停车来拉他。 Kill顺手把指头上的泥巴擦到他手背上,躲开说:“谁摔了?”语气冰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高兴蓝艺追上来。 “没有就好,昨天雨大,地上还有积水,真难走,我明天怕是骑不了车了,这么脏!”说着打开侧灯,让Kill看他车上沾的泥水。 灯一开,他看到了Kill衣服上的泥点,Kill也低头看着身上的污渍,好看的两道黑眉蹙了起来。 蓝艺直接把自己还干净的上衣脱下来,递给Kill。 “把你的给我,我的裤子也沾上了泥水,不然也换给你,我没你那么爱干净,穿什么没关系。” Kill淡淡的说:“不用。”虽然那些脏脏的小点真的让他很不舒服,可和蓝艺换衣服…… 蓝艺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不耐烦的说:“快点!把上衣脱给我,再磨下去我们干脆等着交钱好了。” 再看了一眼蓝艺,Kill脱下皮质手套压在腿侧,拉开了上衣的拉链,快速脱下来挂到蓝艺胳膊上。 蓝艺用香水,很淡很低沉的味道,意外的不让Kill讨厌,穿好以后他才奇怪的看向蓝艺——蓝艺还保持着递衣服的样子,伸着胳膊……直着眼。 “你看什么?”平时在公司换衣服,常常看见身体的,怎么突然不对劲? “啊……没有,”蓝艺回过神,套着衣服说:“这种灯光和气氛下,你的身体很美啊!” Kill负气的骑了出去,也不管蓝艺在后面叫:“又要甩掉我!?臭小子,给我等着!” 后面的几千米,蓝艺一直追着又喊又叫,距离拉大Kill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更加放心的加速朝前,直到停在教堂的废墟外,下车时手套掉在地上,他才感觉到手心的汗。 被蓝艺气的,居然忘记了戴手套。 打开车灯,教堂残缺的尖顶上响起“扑哧哧”的声音,他抬头一看,一个人形的黑影扇动着双翼很快的朝城里飞去了。 吸血鬼,他们还真尽责,Kill翘起嘴角,被保护的安全感一点也压不住被监视的别扭。 蓝艺到了以后,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到了,Kill看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通过电话把钱转到自己卡上时,才发现自己又忘记了一件事——他拿了第一。 赛车玩的不仅仅是机车性能,一起玩的人里有个家伙,机车很一般,还是用了很久的老部件,因为技术好得没话说,差不多每次赛车的第一都被他包揽了。 Kill当然不服气,憋了很久了,这次难得赢他,看他瞪着自己,偏头大笑起来。 这一下子,看直了周围人的眼。 “过几天蓝艺生日,这些钱干脆给他庆祝好了。”对钱没概念,Kill连自己卡上八位数的数字都没个清楚的认知。 “好啊!大家除了赛车还没聚过。”立即引来一片赞同声。 “我的生日啊!那么点钱就算了!?不行!每个人都再补十万出来!”蓝艺得寸进尺的叫着。 这次引来的是叫骂声,Kill笑得更开心,蓝艺盯住他的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眼睑下垂,躲开了Kill敏感的目光。 Kill回到家比平时晚了半小时,因为城外的路不熟,他们绕了远路才顺利返回。 爸爸没有责备他,只在拥抱他的时候朝他的衣服上看了两眼,Kill告诉他这是蓝艺的衣服,爸爸也没有追问,和平时一样关心的叫他去泡热水澡。 然后他睡着在浴室,怎么上的床都不知道,隔天也没什么不一样。 蓝艺的衣服已经洗好放在袋子里,方便他带回去还。 Kill不用自己洗车,当他骑着擦洗干净的车到公司时,蓝艺也才下跑车。 “真好,家里有仆人就是不一样,我的车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洗,出门前还看着它叹气呢!”说着羡慕的话,表情上能看出的只有调侃。 Kill把衣服甩到他车上,不解的说:“是你自己不要,即使请个钟点工也花不了你一杯酒钱。” 蓝艺伸手拉他胳膊,被他轻轻避开。 “我喜欢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想别人碰的东西,你这个爸爸的乖宝宝是不会理解的。” 以前蓝艺从来没有这样隐讳的说过Kill,Kill扭头就走,知道他跟在后面,还故意按了电梯的关门键。 蓝艺单手叉腰看着门靠拢,突然说:“我喜欢你,Kill,跟我交往。” 26.ruanly “不!” 门关上,Kill想不出蓝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他已经有爸爸了,蓝艺也有一个高官的情人,他们怎么还能一起。 Kill靠在朝外的玻璃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的哼唱昨天才拿到的新歌,今天就要开始录制了。 天阴着,他就靠在那里哼了一遍又一遍,看地面自己模糊的影子。 第一次想到爸爸时,心里多了温暖之外的某些东西。 有别的公司的人进了电梯,看见他很意外,也很高兴,都向他热情的打招呼,Kill没理,看电梯上的数字显示为自己公司上面的几十层。 仍旧低下头,不顾挤进来的人们讶异猜疑的目光,他紧紧闭上嘴。 有人帮他按了他公司的楼层,他也不道谢,表情冷酷的回到自己公司门口,差点撞到等在门口的蓝艺。 “去哪了?”责问的口气。 Kill径自朝里走,被蓝艺一把抓住手腕。 “拒绝了我,你还真当你是坐在爸爸肩上的小孩子!都多大了!为什么拒绝我!?你不是没有情人吗?还是你要说你还小,爸爸还不让你考虑这些事情?” 被死死拉住,Kill回头瞪着有些失控的蓝艺,被他清冷的眼光一照,蓝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是仍然没放开他。 “Kill,我真的喜欢你,答应我吧!我知道你也喜欢我,老实说,刚刚是不是跑到哪个角落去哭了?” Kill有些吃惊,谁给蓝艺这种自信的?自己是喜欢他,可还没喜欢到要为了他放弃或者伤害爸爸的地步。 没说破还好,既然话都说透了,怕连这个唯一的朋友也要失去了。 翻转手腕甩开蓝艺,Kill不打算再理他。 “是因为你爸爸吗?他要独占你?”蓝艺还没死心。 Kill不置可否,脚步也没停。 “我的生日你还会来吗?”试探的、带着哀求意味的问句。 只有他一个朋友,Kill并不想就这么完了,所以他站住回身说:“来,送你的礼物都想好了。” 蓝艺又萌生了希望,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吧?求求你了,Kill,我真的很喜欢你。” Kill转身,他忙说:“我不提了,我们还是朋友,可以吗?” 稍微点了下头,Kill走没两步就被总监看到了,有个临时的电视采访,一堆人围着他进了会客室,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赶着录制新的专辑满足Kill饥渴到要发疯的歌迷,Kill一连两天忙到深夜,蓝艺生日那天都差点忘记了这回事。 蓝艺哪会让他忘记,看他忙还跑过来提醒他,平时赛车的伙伴们都等在楼下了。 Kill翻了卡丢给他,正好自己也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一起玩闹吃饭,把工作当成借口不去了,还好蓝艺好说话……实际上是颇有资本家压榨本事的总监在一旁虎视眈眈。 蓝艺把卡丢还给他,无奈说打发了那堆人再来接他,只和几个好朋友在家庆祝,Kill这才同意了。 蓝艺一走,他忙打电话给安心,叫送一瓶好酒过来,要给蓝艺庆祝生日,晚上可能不回家。 那边的爸爸沉默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不想放弃这个朋友,Kill也没让步。 他为爸爸拒绝了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只是一晚上不回家,爸爸怎么能这么苛求他? 就像以前一样,最先让步的是爸爸,和平时没完没了的叮咛不同,这次爸爸匆匆挂了电话,让Kill呆了好一会儿。 包装精美的酒送来了,晚一点蓝艺也回来了,算上Kill一共四个人一起到了蓝艺的公寓。 上楼时Kill看到街道转角处毫不显眼的“黑山”酒吧。 “那家酒吧我去过,里边阴沉沉的,喝杯酒都喝不完就坐不住了。”蓝艺嫌恶的皱眉说着。 Kill一笑,他是活人,去吸血鬼酒吧当然受不了,那些吸血鬼看他都跟看食物一样,而且还是长得很不错的食物,他会舒服才怪。 已经快过十二点,今晚是别想回家了,Kill想到爸爸明天得一个人吃早餐,干脆叫爸爸来黑山,还是自己陪他吃好了。 离家远了点,不过爸爸一定会赶来的。 蓝艺打开了他送的酒,从其他三个人脸上Kill知道这瓶酒很好,四个人喝,喝得不多,可他奇怪的醉了。 不清楚怎么迷糊的,甚至只记得喝了半杯。 Kill难受的拧起眉毛,想用手掐发晕的脑袋,没想到连手都抬不起来。 “别废力气了,药效还有四个小时,那会天也该亮了。” 蓝艺的声音,Kill吓了一跳,一样滚烫潮湿的东西探进耳朵里,迟钝的下体同时传来被撞击的感觉,他睁开眼,蓝艺放大的侧脸就挨在自己上面…… Kill有一会儿没搞清楚目前的状况,蓝艺见他睁着眼睛,扳过他的脸重重吻下来,舌头也挤进他口腔内。 知觉一点一滴的恢复,蓝艺肆虐的舌头没让Kill怎么在意,但是下面…… 痛觉随着蓝艺的动作慢慢传达到Kill的大脑,他被强行撑开贯入了——他被自己认为的唯一的朋友下药强暴了! “你!啊……” 一个猛烈的冲顶堵住了Kill后面的话,脑袋还是不能好好思考,身上的力气没有像感觉一样逐步回来。 他连用力抓紧身下的布料都做不到,身体完全脱力的随着蓝艺摇晃,无法咬紧牙,模糊的呻吟也就一声声的溢了出来,混杂着液体撞击的声音在陌生的房间内弥漫。 Kill能控制的只剩下眼帘,他努力强撑着,看着在自己身上摇摆的熟悉的脸。 很阳光很青春的美少年的脸,即使涨红了,即使带着汗水也还是很美的脸,欲望在这张脸上写得清清楚楚。 Kill总算看明白了蓝艺眼里的意思,那是赤裸裸的渴望和罪恶。 他早就想对自己做这种事情了……可笑自己还一直把他当成朋友,那么明白的表情和眼神,连隐藏都不曾,是自己愚蠢,是自己送上门的…… 律动着的蓝艺看到了他清冷彻骨的眼睛,有些仓惶的低头舔上他的眼,迫使他阖上眼帘。 闭眼显示出虚假的逃避态度,蓝艺的勇气在瞬间又膨胀了,他把Kill的腿抬高到自己肩上架住,手指狠狠掐着柔软的两肋,更加凶猛的攻击起来。 Kill的唇微张,克制不住的呻吟比起让歌迷疯狂的歌声更诱惑,更能轻易挑拨起理性下潜伏的兽欲。 越来越疯狂的蓝艺沉溺在他的身体和嗓音里,什么都忘了。 楼下传来两个抱怨的声音,Kill听到先前一起来的那两个人说: “太慢了,怎么还没完?蓝艺!蓝艺——你好没好?别想一个人霸着他!我都要急死了。” “早知道不该让他第一个上的,搞了不知道几次了,还不让我们爽一下,这死家伙。” Kill的心在沉下去,不断开阖的唇边差点喊出一直在心底重复的……“爸爸”。 也许是因为不同于常人,天还在黑沉沉的,被药物压制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恢复,蓝艺把他颠来倒去的折腾了好多次,Kill数不清楚也不愿意数。 只想杀了蓝艺……可是好不容易回来的这一点力气还不知道够不够他使用黑暗术,如果失败,一定逃不过楼下还等着的那两只禽兽。 Kill不断叫着爸爸,也明白此时只能靠自己。 已经被侮辱了,怎么能再加剧!? 蓝艺在他胸前狠狠的咬了一口,激得Kill不敢再想,继承自死掉的狼人父亲的尖牙露了出来,他抓住蓝艺的肩拼尽全力咬上脖子—— 只要撕裂动脉…… 积蓄的那一点力气却用尽了,Kill软软的跌回枕上,唇边蓝艺的血滑下脸颊。 蓝艺停下所有的动作,僵硬的看着他,被他异于常人的牙齿吓呆了。 “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一句话就要喘,Kill恨不得扯碎面前的人,即使杀不了他,让他杀了自己也比什么都做不了被任由摆布要好。 蓝艺突然发抖了,颤着身体从他身上爬开,看样子想打开门逃出去。 好机会,蓝艺好像挺怕他的牙齿。 家里人从来没怕过他的尖牙,在布莱恩诱导下都说他有一口“可爱的小乳牙”,让Kill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会变化的牙齿和普通人不同,也没意识到蓝艺看到会害怕。 Kill吸回口气,刻意压下无力的喘息,森冷的说:“站住!就呆在那里不许动,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蓝艺打个冷战,畏缩的靠着墙壁不敢动了。 Kill也不敢放松,就怕他开门逃出去,楼下还有两个…… 要是蓝艺真的开了门,凭Kill现在的体力,别说追上他,就是坐起身也困难。 只好……一直瞪着他,让他连动一下都不敢。 慢慢的坐起来,腿间的钝痛又让他差点倒回去,再慢慢的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穿上,好像过了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粘腻的东西顺着腿流下,他忍了又忍才没彻底发疯。 楼下又叫起来,说什么再不下去他们就冲上来,蓝艺听了脸色好了几分,Kill正好相反。 看来别想从门走了,Kill挪到落地窗边,蓝艺的公寓在二十几层,就这么跳下去只怕要受伤。 要是平时,从百层跳下地他也不会伤到一点。 “Kill……”蓝艺本来乘着他转开视线摸到了门边,见他向下看被吓得开口阻止,“我是真的喜欢你,可你老拒绝我,下面的两个家伙是我骗来的,我只是怕单独和我一起你不会来,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碰你的,你相信我,别想不开……” 以为他要自尽?Kill冷笑,对他龇了龇牙,没想到给了蓝艺另一个刺激,他拉开门冲了出去,楼梯上响起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下面两个人喊:“你总算下来了!该换我们了。” Kill心里“咯噔”一下,不能再犹豫了,一下子杀不了三个人就只能逃。 测量了一下玻璃的厚度,他朝后退几步,几乎用上全部力气合身撞过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静夜里传开,跑在楼梯上的蓝艺惨叫着“Kill”又返身跑上来,卧室里已经没有了Kill的身影,只有留着玻璃残渣的窗框。 他腿一软坐倒在门口,不置信的看着窗帘被风拖到了窗外—— 护住头脸,心和身体一起轻了起来,不管能不能平稳着地,只要不再被别的人压在下面…… 尽力找回身体平衡,风几乎冻结了他额前汗湿的发,有一瞬间,Kill看到爸爸站在下面,笑着说:“爸爸会接住你。” 爸爸—— 爸爸! 不能死在这里,Kill收回理智,目测出地面距离,险险的双脚落了地。 不像以前那么从容,他控制不住冲力,整个上身撞向地面,就地滚了两圈,冲势才止住了。 也许是冒险之下的刺激作用,身体不像几秒之前那么乏力,Kill摇晃着站起来就朝黑山跑。 万一蓝艺他们追来…… 万一被他们抓回去…… 万一跑不到黑山就死在这里…… 万一,再也见不到爸爸—— 安心当然不在黑山,可Kill把那间吸血鬼开的酒吧当成了爸爸的怀抱。 也幸好那是吸血鬼开的酒吧,凌晨还在营业,没有客人,不过他们也不在意,门铃意外撞响,坐在吧台边喝酒聊天的几个吸血鬼惊讶的看见Kill踉跄着走进来。 其中一个笑着迎过去说:“哎呀!居然喝醉了才来,我们这里可是有好酒的,你要上好的血也有。” Kill一见他就跪倒下去,吓得他一把抱住,另外几个才发现Kill不太对劲。 “爸爸……”看到同类的脸,Kill撑不住了,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小家伙怎么了?不是在朋友家玩吗?怎么玩出这种效果?”他们看着他和朋友上了附近的楼,怎么还会有事? “总之先通知夜枭,我们答应他保护Kill的,还出状况,不想死的赶快抓个医生来!” 本来就是黑暗中生存的鬼,惹到黑暗之王,真是不要活了,几个吸血鬼立即分头忙开了。 Kill做了恶梦,看不清楚脸的几个人压着他,他的反抗只惹来他们的笑声…… “爸爸!” 惊醒的Kill弹跳起来,肩被两只大手压住,他惊慌的挣扎—— 难道真的被他们抓到了!?不,不要…… “Kill,是爸爸,不要怕,是爸爸。” 确实是爸爸的声音,Kill张大眼睛望过去,看到了一脸担忧的爸爸。 “你回家了,没事了,爸爸在这里,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回家检查以后,安心已经知道Kill遇到了什么,无暇的肌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斑斑红痕,想要装作没看到都不可能。 布莱恩说Kill被下了药,不用说,一定是那个蓝艺。 安心后悔得要死,第一天见到蓝艺他就看出蓝艺对Kill有企图,可他竟然没有阻止,甚至连警告一下Kill都不曾做到……全是自己造成的! Kill抓开他的手,没命样的爬进他怀里,单薄的身体抖得好像狂风里的小树叶。 “爸爸!爸爸……我、我被蓝艺……呜呜……” 还是第一次,Kill让安心看到了他的泪水,安心连他皱眉都受不了,哪还受的了这样呜呜咽咽的哭,心疼的紧抱着哄: “嘘……别说了,爸爸知道了,宝贝不哭了,你要把爸爸的老命都哭掉了……唉!” 怎么忍得住不叹气?做什么事情都淡定从容的安心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叹气?日复一日面对联邦勒紧的封杀网,陷身在无数人无数事件中保持地位不动摇,这些只是烦,从来不会让他想叹气。 多少年了,枯燥得好像银行里滚来滚去的数字样的生活,说是一潭死水也不为过,Kill就像一股泉水,突然掉到了他的生活里,带来活水,带来生机,也把遗忘许久的忧虑和无奈带了回来。 为他牵挂,为他操劳、为他谋划筹备,还要为他心乱。 怎么忍得住不叹气? “Kill,爸爸的小狐狸小宝贝,都是爸爸的错,你咬爸爸出气好不好?唉……” 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哭相,从来没有这样手足无措、心痛如绞过。 有人一夜暴富兴奋到哭,有人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用尽余下的生命来哀悼曾经,有人悲痛不公的世界,有人为了生命的美好哭泣,都是让人动容的哭,却是让别人。 安心活了半辈子,能让他动容的只有Kill,或者高兴,或者郁闷,连无聊时缠着他耍无赖的小模样也让他浑身舒坦。 27.lingding1205 这样用尽所有的爱来照看的孩子,居然在他看护下出了那么大的意外……被珍视为朋友的人做下不可原谅的罪恶,被践踏了的友谊,被歪曲了的纯洁,还有无法弥补的创伤。 要怎么做才能让Kill回到前一天的样子,哪怕不需要他的怀抱,不需要他的安慰,想不起他,也比此刻抱了满怀但是心痛得说不出来要好。 从接到电话就燃烧起来的怒火在等待Kill醒来的这段时间已经慢慢的静下去,剩了灰烬还在发出高热的温度,翻来覆去的炙烤他的心脏,疼得忍耐不下去! 都是自己的错…… 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哄Kill的,出去面对世界就要学会坚强,可到现在那些意味深长的教导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自责 “爸爸的小狐狸、小宝贝,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不好。”说这样的话仍然起不了什么作用吧! 看着晶莹的眼泪从眼眶边盈出、蓄满、滚落,收不回去,填补不了。 Kill在哭,每一滴泪水都是从爸爸的心脏里绞拧出来。 又心急又不擅长哄劝,安心只能重复着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哪知道Kill听进去了,哭声倒更大了。 从小雨点到倾盆大雨,从低声呜咽到放开嗓子大哭,泪水涌得太急,痛得安心吻上惨白的小脸,怎么吻都吻不干。 Kill越哭越大声,占据了心灵很久的惊慌混乱消退得很快,他回到爸爸怀里的认知平复下了种种恶劣的猜想。 没有后怕,他只是委屈,委屈自己看不透别人虚假的面孔,委屈自己送上门给别人吃,还委屈,委屈那个时候爸爸不在。 因为爸爸,他开始学着相信别人,可被欺骗侮辱时爸爸不在。 怎么可以不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怎么可以不了解他有多气愤!!? 一味心痛着的安心比起Kill要慌乱得多,身体不动手臂不动,紧紧的抱着死死的拥着,但是全身都在轻颤,绞痛的心脏牵扯着神经,他已经发觉却停不下来。 Kill哭得那么伤心,鼻腔里每一次竭力的呼吸都拉动了肩背,完全没感觉出颤抖不是来自自身。 没有传统道德观念的束缚,Kill的委屈和气愤都来得简单,比安心以为的伤害要轻得多。 “我要杀了蓝艺!还有那两个想强暴我的混蛋!”浓浓的鼻音,红着的眼睛。 哭声说停就停了,Kill发誓样的说出决心,安心看着他还在不停的抽噎,鼻子一吸一吸的,心更是痛得比看他大哭还要厉害。 “爸爸!” Kill仰头,让爸爸迎上他委屈万分的眼瞳,爸爸长叹一声解开自己的上衣,Kill没有犹豫的咬上去。 早就习惯了,也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安心的眉头还是跳了跳。 牙齿没松,Kill含含糊糊的说:“只有爸爸可以相信,只有爸爸好。” 安心觉得肩上有湿湿热热的东西流下来,不知是血还是Kill的口水,只要,只要不是他的眼泪就好…… Kill没有咬咬就放,嘴巴也没有习惯的挪地方烙印子。 安心一手揉着他细软凌乱的发,一手轻拍他的背,不停的默声对自己说:再也不要Kill受到伤害,再也不要! 连着两天的雨停了,窗外合欢树上的夏蝉又开始“知了——知了——”的鼓噪不休。 安心躺在爸爸怀里的Kill被身体的疲倦打败,鼻子抽噎着坠入了不再有恶梦的睡眠中。 安心过了很久才发现他睡着了,脸上留下清晰的泪痕,眼眶和鼻尖也还没恢复正常的白皙,低头看着就舍不得挪开视线。 助手示意有事,他已经抱着Kill过了一早上。 电话里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成熟优雅又雍容华贵,口气更是习惯于尊贵地位的人才有,安心奇怪自己何时认识了这样的人都记不住? “安先生,一点小事,还请你帮个忙。” 华丽的开场问候完毕,没多绕圈子用意就说了出来。 他绕得再久安心也会听下去,夜枭从来不是个没耐心的人,更何况能直接找到他,对方的来历也让他好奇。 “请问你是……” 回答他的是一串低沉笑声,然后对方说:“我是尉迟寒木,也许我们该早一点熟悉,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不耽误你赚钱,我也多点时间流连花丛。” “哦!久仰。”安心笑起来,眼光一闪,口气不变,“你打这个电话难道不是为了花园中的某朵花吗?算不上耽误,我也不像以前那么想赚钱了。” 尉迟寒木的名字就和夜枭的名字一样,甩出来绝对比不上Shadow,更别提红到天上的Kill了。 他是上任联邦议长的唯一儿子,也是上上任联邦议长的唯一孙子。 联邦的兴起确实是几个国家的联合组织,但是历经了百年之久,其中的一枝根苗逐渐压过其他所有,抽枝长叶成了联邦的主动脉。 尉迟家族从政多年,胎教加从小耳渲目濡,尉迟寒木的上两代人都是凭借实力稳坐在了联邦最高首脑的位置上。 但是,让尉迟寒木小小出名的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留连花丛,很标准的,在这个时代并不常见的纨绔贵公子,还从少年一直玩到了而立之年,并有长期玩下去的趋势。 只有黑白两道的核心人物才知道,联邦的现任议长只是个幌子,给新闻记者追踪的对象,给尉迟寒木挡暗杀者的盾牌,实权仍然在尉迟家手上,比死于暗杀的父辈安全得多,也比政绩不凡的父辈更加厉害。 恐怕地球统一在一个政府之下的那一天,就是在尉迟寒木有生之年的某一天。 安心只知道蓝艺的情人是联邦的高官,听到尉迟寒木报出名字以后他就明白了,那个所谓的高官也只是幌子,要不是他本人,夜枭怎么会查不出蓝艺情人的具体资料。 唯一意外的是,一直以为他的花花公子形象不过是哄骗外界的假像,这通电话一来,那些传言倒变成真的了。 尉迟寒木也不再绕口舌,直接说:“对,蓝艺也还小,按照联邦法律来说,他还不到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年纪,请你把他先放出来,我自然会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子。” 包庇的意味明显,安心在接到他亲自打来的电话后肯定不能私下杀了蓝艺。 尤其安心已经开始做着退出洗黑钱这行的准备,并借布莱恩把他的举动透露给联邦,蓝艺更加不能杀,即使尉迟寒木的情人多得好像衣橱内的衣服,接了亲自打过去的电话还不给面子,单为了这一点,尉迟寒木就不会放过他。 将来没有了黑道力量的保护,夜枭和一个平民有什么区别。 更加上,谁也弄不清楚这个花花公子的脾气,真的杀了蓝艺,他说不定会不计代价的杀安心……甚至是Kill。 斟酌了形势,安心知道必定得面对Kill的不理解,比起现在的状况更让他头疼。 “教训倒是免了,孩子们闹出来的事我们也不好干预,”反正人是动不了的,不如卖个人情,安心淡淡的说:“可是我的小宝贝……” 有布莱恩在身边,他和Kill的关系尉迟寒木不会不知道,说话也就没再隐藏。 那边的尉迟寒木突然压低了声音—— “那确实是个小宝贝,要不是忙不过来,我还真想认识一下你的宝贝……Kill。” 安心听出他语气里的讯息,心里骤然一紧,声音却是笑着的: “这是他唯一一次被以为的好朋友骗了在外面过夜,很乖的孩子,除了对我,他对任何人都冷冷冰冰的,想被他注意的人最好先想想办法从几千万歌迷中爬出来。” 很善意的提醒,Kill现在不是阴影的残余杀手,也不只是夜枭的小儿子。 尉迟寒木又笑起来,好像赞同的说:“是啊!连我都被吸引了,还从来没有哪个明星红到他这个样子,真让我嫉妒,我自认为风流潇洒,可从来没有人对着我尖叫过,那种感觉一定不错。” 听他很无赖的说些无关重要的话,安心突然没有了和他说下去的兴致…… 突然惊觉,尉迟寒木,好厉害的一个人! 既然这样不如把话说开,安心不再虚假的找些托词,顿时有了一个主意,于是笑着说:“你刚刚说蓝艺也还没成年,就像我说的,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我们插手对他们对我们自己都不好,你觉得呢?” 他不插手就代表他会告诫Kill不可以杀人,仍然是一个赌博,给了面子,但是赌蓝艺还够不上尉迟寒木招惹夜枭的分量。 很干脆的,他成功了。 “好的,Kill那么听你的话,蓝艺就是丢给他也不用我担心了,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没成年啊!还真是够会找麻烦的。” 尉迟寒木是个多情的情人,更是个冷血的政治家,只要夜枭给了面子不杀蓝艺,剩下的也不愿多管。 安心知道,蓝艺没多久就要失去他的关注了。 政治家不怕麻烦,只不过讨厌不听话的人。 再礼节的客套几句,双方都收了线,根本没时间回味,也根本不容安心给Kill解释不能杀蓝艺的理由,手边紧急需要处理的事情占用了他的时间。 Kill醒过来已经又到了晚上,爸爸居然不在家,Kill郁闷坏了。 他还没有发泄够,他还想要爸爸的怀抱,回忆起前一天夜里的事,无力感和四肢的冰凉又要淹没他。 刚要打电话给爸爸,窗台下两个仆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老爷抓回来三个年轻人,怕是他们合起来欺负小少爷吧!” “我也不知道,但是三个人都常常在电视上露面,特别是那个蓝艺……” 后面说了什么Kill没有再听下去,爸爸把他们抓来了,想杀了蓝艺的念头立即就回来了。 Kill冲出房间,意外发现本该跟着爸爸的助手等在门外。 “蓝艺不能杀,他是联邦真正议长的情人,杀了他会让你爸爸提前面对联邦的围剿。” 很简短,前半句让Kill冒出森冷的杀意,后半句让他失神的愣在原地。 不能杀……杀他等于伤害爸爸……那受了委屈的他怎么办呢? “其他两个可以随便小少爷处置,老爷说后事不用小少爷担心。”助手为他找到了宣泄的途径。 Kill很生气,非常生气,说了什么都满足他的,结果想杀欺负他的人都做不到! 坏爸爸!臭爸爸!还躲出去不见他! 越想越气,走在助手身后的Kill很奇怪的走出了脚步声,这在以往可没出现过。 安心接他回家的时候,那帮吸血鬼就冲到蓝艺公寓里,把两个惊惶失措的少年和丧魂落魄的蓝艺抓了起来。 安心的本意是让Kill自己处决这几个该死的家伙,才让他们把人送来了,就关在林子里的一幢独立小楼里。 Kill进去的时候,三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连同看守全部撤到了外面,爸爸就那么放心他吗?不怕他忍不了下了杀手吗? Kill直挺挺站在三双愕然的眼睛之前,身体挺得好像死神的镰刀。 “Kill……”蓝艺混杂着不置信与惊喜的表情凝固了,在触及Kill毫无温度的眼眸后。 一一看过他们,压抑不下的怨气控制了大脑,Kill闪电般扑向其中一个,两秒之后,那个家伙还保持着茫然的表情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颈部动脉被瞬间切开,又隔了一会,迟钝的身体才做出死亡回应,从耳朵、眼睛、鼻孔、口腔内流出大量的血,和那切口处喷涌的汇聚成一滩在地板上慢慢扩散。 死死的看一眼蓝艺,Kill盯上了吓得惨叫不止的下一个。 蓝艺的颤抖没逃过他的眼睛,见他看到自己带血的手指,Kill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很怕吧!那就慢慢杀给他看,慢慢加深他的恐惧,慢慢的来,也让自己欣赏一下他惊慌害怕的表情。 轻而易举的躲开胡乱挥舞遮挡的手,Kill按住了对方的脖子,先快速吸食了一部分血液,让他无力反抗,但是活着。 然后Kill转眼注视着蓝艺,视线碰在一起,蓝艺又是一抖,Kill这才露出一口尖尖的牙开始享受“晚餐”。 脖子落在别人的嘴里,还有尖利的东西刺破皮肤深入血管筋脉,蓝艺的那个朋友已经发不出惨叫,只有“咝咝咝”的好像毒蛇吐信的声音,听到就能带来血管被刀尖慢慢拉开的直观感受。 黑夜沉沉,黑的影子和发,白的墙壁和地板,满地鲜红的血…… 也许蓝艺知道Kill为什么喜欢穿黑色了,没有颜色比血的颜色更艳更美。 充满青春活力的脸一分一分的死去,弹性的皮肤渐渐的丧失光泽,很细小的变化,在恐惧的双眼中被清晰的看到。 人还没死,血就流了出来,弄了Kill满手,也不管是不是断气了,他厌恶的松开手朝蓝艺走过去。 前一天晚上蓝艺还会发抖,到现在他连发抖都不会了,眼睛大睁,脸色死白,和另外两个人的脸色倒是差不太多。 Kill的冷静只是表象,他在蓝艺衣服上擦干净手上的血,粉色的舌头舔干唇边血渍,抬头,两簇火苗从缝隙中挤出来,在他眼里跳动。 看的是蓝艺的脸,映入脑海却是爸爸的脸,Kill迷糊了。 轻轻松松就可以把面前的讨厌的人杀掉,那种痛恨和厌恶,穿得光鲜亮丽,却比他见过的海水泡胀了的尸体更恶心!杀掉他,叫爸爸烧掉这幢房子,这种厌恶到恶心难受的感觉就会远离…… 纤细的手指滑上了蓝艺颈侧,只要用指甲刺破一点,让他的皮肤接触到蓝艺流动着鲜血的肌肉…… 爸爸可以对付得了联邦吧?爸爸不是“蔑视”最厉害的人吗?地下层的最底层,几千平米的工作地点,“蔑视”内那些人看向爸爸的敬畏目光,联邦不算什么吧? 28.mizito 蓝艺喘着气,一口一口呼出的热气扑到Kill脸上,和前一天一样的……该死! “什么!?” 外面的助手发出一声诧异的喊叫,Kill皱眉听到她说:“五亿的金条就在库里!?快叫老大撤……被困住了!!!” 她的尖叫还没停,手上的电话已经被人劈手抢了,Kill对着那边不知是谁爆喝:“在哪里!?” 不到五秒电话被丢开,Kill在周围人怪异的目光里朝天上大喊:“下来!我要你们帮忙。” 雨季,天幕被无光的云层遮盖,直到头顶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他们才看到了Kill喊话的对象——一个做着鬼脸的吸血鬼。 他们没有体温,即使是家里的监控设备也查不出他们的存在,保护不当的事情才发生过,Kill瞬间就判断出他们一定在自己周围。 “叫上你们所有人去十八区S向商业街,爸爸要是出问题,我咬死你们!” 最后一句太过狠毒……那只吸血鬼迅速飞走了。 Kill理也不理周围人的劝阻,阻拦的人其实不多,危急情况下多一个救援的人就多一丝生存希望,何况他们深知他的实力,连赫赫有名的影子杀手也能一气杀五个的人,这个世界上不大可能还存在第二个。 最快速度跨上机车,引擎轰然响着冲出了家门。 应该感谢这段时间的赛车,伊苏拉达的每条路Kill都熟得不能再熟,从地面城市到地下城市。 十八区在地下,直升机下不去,那是个混杂了大多数伊苏拉达市民居住区和商业区的地方,只有足够有钱的人才能住在地面城市。 Kill的机车无疑成了最快的交通工具,要是平时过这种弯道,Kill根本踩不住地面,但现在他一过就是十几个,全身肌肉紧绷成了机车的一部分,纤细但强健的腰和腿牢牢的控制了机车的倾斜角度,没有侧翻,连机头的摇摆都减少到零。 也许撞了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Kill没功夫管,连路都不管了,从阶梯上、房顶上、车顶上,只要是可以缩短时间的直线,他就会走。 说过不会让他再受伤害的,可要是爸爸不守信……离开?他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绝对绝对不允许发生那种事情!即使是爸爸也不允许!还是爸爸自己承诺他的,怎么可以隔了那么点时间就反悔!? 靠近那片地方就听到爆炸的声音,眯起的眼缝里,Kill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 凭借身体的直觉确立出最具威胁存在者的位置,Kill拉起车头,机车一跃从地下的架桥护栏上飞下,落到下一层的钢化楼顶。 和爆炸声同时响起,别处的狙击手没听到,只有这幢楼顶伏击的狙击手感觉到了身下的震动,来不及怀疑,身体已经被撞上了半空。 那个狙击手垂死前的本能让他做了一个动作: 回头——好漂亮邪气的一双眼睛。 身体翻转——在砸到下面的己方人员死亡的瞬间,那双叫人惊艳的眼睛模糊在了一团飞越楼层的黑影中。 机车仍然处于最高速度,几幢楼楼顶的狙击手被Kill逐个干掉,反应最快的一个狙击手只来得及打出一束冷光,射到上面一层架桥的车上,那张车冲断另一侧的护栏,像个废铁罐头掉到了下面,连翻几转后,哪是车头哪是车尾都分不出来了。 激战的双方都看到了那张坠落的车,这又给了Kill机会,放开机车,他从高空落下,清楚的判断出哪些身影是自己见过的—— 恐怖的直觉,难怪吸血鬼那么厉害却和狼人打了几千年都没完。 就连Kill自己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透彻的掌握过身体的直觉,落地、扑出,没有人能赶上他速度的十分之一,所以他看都不看下手的目标,只在硝盐弥漫的人群中寻找爸爸。 没有…… 怎么会没有? 头一下子晕了,手一下子抖了,Kill抓住了一个面孔熟悉的人问:“爸爸呢?” 爸爸呢?要骗他吗?离开他吗?说过的那些话不想实现了?还有那些笑容和皱纹,那些拥抱和亲吻…… “爸爸呢!?” 不见回答,失控的Kill几乎要动手杀了这个人,“砰”的一声,藏身在远处巷道里的狙击手倒下,手上的冷光枪还指向Kill。 车门打开,Kill见到了手臂包扎起来的爸爸。 用和刚才一样的速度冲进爸爸怀里,Kill在今天第二次放声哭起来…… 安心被他冲进怀里,后背撞上车身,有一刹那呼吸都被断开了,他无奈又心疼的笑起来,也许有一天会被这个孩子用这样的方法撞死吧! ……即使那样死去,带到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里的也只有笑容。 把手里填装着子弹的古董枪丢给手下,让他们去收拾残局,安心紧紧抱着Kill坐回车里。 只要一回到他怀里,刚刚那个鬼魅样夺命的杀手就不见了,紧绷的肌肉也恢复到全然放松的状态,让抱着他的安心摸了满手的柔软。 “要做事情就要做干净,老是关键时候走神,你还想冒一次险来吓爸爸?” 幸好他把Kill拆散装不回去的古董枪带到了车上,每次出门回家都在车里琢磨。 幸好他在前一天就把枪装好了又忘记带下车别回客厅墙上。 幸好大家都被Kill惊呆时他的心脏突然疼起来……多熟悉的场景,担心再有不知哪里的冷光穿透他的孩子,他四下到处看。 幸好,古董枪还没失效,也幸好他比那个狙击手快——快的不是一秒两秒,是Kill的一生,他的一生。 “必须尽快结束了。” Kill不知听没听到爸爸的这句话,到了车里他更加大声的哭开了,大有肆无忌惮的嚣张模样。 今天的状况不是安心第一次遇到,比起和阴影的那次,这次根本算不了什么,本来可以避免,但是安心的心没放到事情上,还留在Kill身上,才发生了意外。 故意留下助手,故意给了Kill可以独立做主的空间,故意让一直依靠他的孩子自己去选择。 哪怕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拼了老命他也会保住Kill的生命。 但如果小家伙理解爸爸的用心,在这次糟糕的教训里成长起来,无疑对Kill来说是最好的。 爸爸能够保护他,但不是无时无刻的,心灵上的成长比起身体的成长重要得多,将决定Kill是不是能保护好自己。 对于心灵上的伤害,能避免最好避免,也只有长大变得坚强才能够保护好。 大局已经稳下来,安心就带着Kill先走,路上绕过一辆砸得面目全非的机车,安心拍拍Kill的头。 “砸坏了啊!你最喜欢的机车,看来没留下什么可以用的。”接近五十米的落差掉下来,零件都砸散了,可惜了Kill还曾用心装配它们。 Kill收起哭声抬头看,一看就笑起来说:“你还会买给我的,顶多五天我就能再装一辆出来。”那时候哪里想到过它,满脑子都是杀光这些敢打爸爸主意的人。 “还有还有!”Kill高声说:“我还要快艇,别的暂时想不起来,反正我没那么好打发!” 安心好笑的把他的脑袋按回胸前,故意驼着背把乱动的小脑袋瓜挤在自己厚实的怀里,大笑着问:“怎么不自己买?偏要爸爸买给你。” Kill没法说话,只能支支吾吾的抗议,偏偏爸爸的力气比他大,再扭再推也逃不出来,委屈了可怜的小鼻子,高高耸着饱受折磨,突然蹭到了什么,立即明白过来,张嘴就咬上去。 “嗯……”这小恶魔! 抱住他的手臂松开了点,现在倒是Kill不急着退开了,手指扒拉着爸爸的衣服,看着被他挑逗起来的那一处,“敖呜”一口含住。 安心忍不住又“嗯”了一声,Kill又推又攮的,他也就顺着Kill躺倒在舒适的后座上,任由自己的小宝贝在胸前舔糖果样的玩弄。 到底是情欲……还是好玩……八成是为了好玩,偷偷抬头瞄向他几次都是干坏事的小模样。 望着车顶,砸了一件生意,心里却满足得不得了。 “你受伤了?” 窝在沙发上的Kill抱着腿,残忍邪恶的感觉早就云一样被风吹散了,一双眼睛单纯的看着爸爸,满脸的不相信。 安心板着脸说:“你来救爸爸,就不能让爸爸多感动几分钟?” “切!”做爸爸的美梦马上被不孝的儿子打断,“救命救命就是去救命啊!你身上都没有开个洞哦!那么小的伤,我眯起眼睛拿放大镜都看不见。” 安心转头问布莱恩:“你的眼镜有放大作用?” 布莱恩很严肃的想了想才说:“不,有显微作用。” “……” Kill张大嘴,以能让爸爸轻易看到他小舌头的角度大笑起来,腿还左右晃,没晃两下倒在沙发上,笑出了碎钻的眼睛还弯弯的看向爸爸。 安心摆出一副迟暮老人的表情,嘴唇还抖着点说:“中国有句古话,子不教,父之过,把你宠坏了也是爸爸的责任啊——” 啊声还拖得特别长,好像真有满腹感慨在里面。 Kill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黑色的瞳仁一望见底,那个样子可爱极了,就差在头顶飘几个问号出来。 “不懂了吧?”看到小家伙的笑容,还外加这么可爱的表情,安心的心情好极了,笑声刚起就又被布莱恩打断。 布莱恩说:“老大你刚刚说的哪国话啊?听也听不懂。” 原来就他一个人懂…… 现在的年轻人…… 等布莱恩上好了药,Kill蹭到旁边,“我来。” 布莱恩甩下一句:“别把你爸爸包成木乃伊,肚子里肠肚都要去掉才能保存的。” 不知道木乃伊是什么,Kill又冒出了满头问号,看爸爸也不打算给他解释,无所谓的撇下嘴,抓着手里的纱布开始包扎。 鲁莽的小家伙,包扎起来竟然很细心,动作轻微得好像小虫爬过安心的手臂,安心偏头看着他,眼里的疼爱泛滥,要是给人看见,恐怕都会担心专心包扎的少年会被他溺死。 Kill一直在想,要是手快杀了蓝艺,爸爸还会遇到比今天比过去都要危险的情况。 一直以为爸爸是万能的,什么都可以做到,什么都不怕,好像天神一样无所不能、无所畏惧,自己只要依靠爸爸就可以了。 神话破灭了,爸爸抗拒不了更强大的势力,所以他只能吞下委屈;爸爸还会遇到危险,甚至要靠他保护——Kill很清楚,要不是自己到得快,解决了最具威胁的狙击手,落在下风的就是爸爸。 其实就算占稳了上风又如何,一个小小的意外就会把天地都翻过来。 例如被爸爸用一颗古董子弹打死的那个狙击手,要是他不来,冷光枪瞄准的一定是爸爸,那时候,又有谁会看到那个角落去? Kill后怕起来,爸爸不是天神,却是他的天和地,爸爸一倒,他的世界也会跟着崩溃。 想着想着,Kill包扎得越来越仔细,好久才包好,爸爸刚要缩手穿上衣服,他轻轻的吻在纱布上。 浓浓的药味透过纱布,他一点都没有在意,柔嫩的唇瓣挨在纱布上就不愿意挪开。 29.weina0126 安心以为他被血腥气吸引,笑着说:“那里擦了药,想吸血可得找别的地方,免得喝下去也是苦的。” Kill没说话,细腻粉质的薄唇衬得棉料的纱布都显粗糙起来,看得安心一呆。 好一会儿,他把为了方便包扎跪在地板上的Kill拉起来,温和的直视着那双快要涨潮的眼睛,“爸爸没事,以后会加倍小心。” Kill点了点头,垂下就没再抬起来,乱乱的发遮住了鼻端以上的部分。 安心穿上衣服,动了动胳膊,只是擦伤,伤口也不太深,不过因为是冷光造成,只得忍几天痛。 这次真是意外,数额也不算太大,不过是卖了个旧识的面子才亲自监督,钱款也不是那个人的,也是帮别人找的他,这样看来,从一开始就设了个圈套给他。 安心倒是想把这些钱款甩回去给那些人,杀他不成,换得的金条还积压在库里,要是惊动了联邦,这些金条藏都没地方藏,正好给联邦一个证据,麻烦! 走私军火……这年月什么来钱快就会有一堆人冲上去干,刚开始肯定是通过交易来找到他的金库在哪,打主意想大干一票,卷了库里的所有金条跑路,但是又怕他势力太大逃命都来不及,所以干脆想把他杀掉除去后患。 哼!安心在心底冷笑,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金库,每次洗钱脱手,按对方要求换成金条的都是现找了地方放,而且就放本次交易的量,还每次地点不同,不过做得隐秘,同行也好,老主顾也好,都不知道这一点,只知道他谨慎小心,但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资产早就全部换成了联邦银行的合法数字。 反正是数字时代,要汇聚只要几秒,要散开也可以马上无影无踪,联邦守着自家的银行都查不到他,凭这几个只会卖弄废铁的家伙也想动他的东西,还早了八辈子。 不过有一点倒是不能放过,那些人找得到这次交易的金库,少不了布莱恩在里边的动作,也可以由此看出联邦已经在加紧行动了,自己手上也就必须加快甩脱出去。 除了这次的金条要尽快脱手,还有手上的很多生意,要是一下子从黑道里跳出来换成正常的公司,单就数字联邦就能看出端倪,以后一样逃不掉,还得一个一个的来,只怕有些重头的还不得不放手送给联邦,那么多事情,一件件的压得有点喘,倒还不至于让他投降。 等脱身出来,得空守着那只不自觉的小狐狸,只怕他又不愿意跟着个老头! 半笑半无奈,做别的都可以游刃有余,就只有Kill,宠怕宠坏,不宠又舍不得,真是左右为难。 “唉……”沉思了那么久,Kill一定早就没耐心的跑开了。 哪知道眼睛一沉,小家伙还站在身旁,只是他想得太专心,竟然没发觉。 就着坐姿,安心稍仰起头,不困难的看到晶亮晶亮的一双眼睛,宽慰的一笑,猜测Kill还在怕他出事,头一次遇到那些事情,Kill很害怕吧!他牢牢握住了少年柔如果树新枝的手。 “你自己包扎的还不相信吗?那是要拿放大镜才能看见的伤口哦!对了,还要眯上眼睛才能看到,哈哈哈……” Kill坐到他腿上,把脸埋到他肩颈之间,有点茫然的说:“嗯,爸爸,我杀了两个家伙,他们是别的公司的艺人,都是常常露面的,会不会不好处理?” 什么!?安心惊讶极了,Kill居然问他善后问题,居然担心给他找麻烦! 居然在开始为他考虑了! “不会,也不是什么大角色,弄成失踪就可以了。”看来经过这次事情,Kill真的长大了点,不过他还是仔细的说明:“没有媒体的关注,又没有比你爸爸强的后盾,警察才不会关心两个失踪的人呢!他们就怕多管闲事多遭报复。” “嗯!”Kill笑得甜蜜,爸爸不是天神,可也绝对是黑暗之王! 安心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以后不去公司了,爸爸会找借口让你退出,然后去学校上学,你是娱乐圈的奇迹,那些媒体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你以后只要考虑怎么和同学相处就行了,他们不像娱乐圈的那么会玩,但是他们很纯洁,才配做我宝贝的朋友。” 既然Kill懂事的没杀蓝艺,回到公司就一定会碰到,安心不认为Kill能忍受得下去,换个环境对他比较好。 “不,还是回去,在歌迷带动下媒体对我也很疯狂的,才出一张专辑就退出,他们会想尽办法刨根问底,爸爸现在那么忙,不需要再多找事情做。” 原来的满头黑发里是不是有那几根白色的,Kill不知道,他到现在才注意到。还有笑起来那双温暖的眼中的疲惫,眼角的皱纹,Kill突然像是重新认识了爸爸——一个平凡的中年人。 握住他的手比起他自己的要粗糙,也没有他的那么有弹性,但是反手摸着,心就稳稳的,跟着爸爸的脉搏一起跳动。 “可是你……”安心是真的惊讶了,连平静无波惯了的脸上都流露了出来,“爸爸舍不得,听话,增加不了多少事情的。” 只求Kill尽快忘记这段经历,在明朗的校园里把损伤了的青青树叶长回原状,哪里忍心再逼他去面对,想想自己都心疼,只要Kill懂得体谅他,再多十倍的麻烦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Kill拽拽的笑着,比了比手,“如果担心我的话,爸爸也放心好了,我没准备那么容易放过他,要是去学校我也会找他的。”占了便宜不付点代价吗?他可是商人的儿子。 爸爸安静的看了他好半天,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泛出微光,再过一会儿就到去公司的时间了。 Kill弄不清爸爸在想什么,可能不放心他,或者认为他不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 一边揣测着,一边在心里打着小鼓,他慢慢把手滑出爸爸的掌心,立即被抓住,之后爸爸说——“该用早餐了,饿坏了吧?被歌迷看到你饿昏的话,脸就丢大了。” Kill对着爸爸露出微笑,居然把爸爸看得呆住了。 让爸爸把他和动都不敢随便动一下的蓝艺送到公司,Kill的表现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还是那么冷冷的,见谁也不理。 蓝艺害怕得身体僵硬,走到哪里也不知道,只会跟在Kill后面,等停下来才发现站在了平时从不停留的一层大厅里,玻璃外的歌迷嘶声尖叫着Kill的名字,然后Kill回头,用外面的记者和歌迷都能看到的角度对着蓝艺甜甜的笑起来…… 蓝艺已经懵了,在被他拉住手臂时狠狠的抖了一下,用比刚才还僵硬的脚步半拖半拉的进了电梯。 进出的人很多,本来有几个跟着挤进电梯,被Kill凉飕飕夹着刀片的一句“出去”吓得倒退出去,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走到十几楼,Kill拔了电梯里的紧急栓,上下弹出的钢架立即把电梯固定起来,正好不上不下打不开门。 蓝艺以为死期到了,闭上眼睛,冷汗一滴一滴的滚下来。 Kill放开他的手靠到另一边,蓝艺左等右等,连声音也听不到,最后惊疑不定的张开眼睛,Kill在对他笑。 难得的晴天,暖色的阳光落了他们一身,连Kill脸上的笑也暖暖的不带一点邪戾。 美丽就是用来做这个的,Kill忍着,肚子里早就把蓝艺用无数种方法杀无数遍了,虽然不能真的杀掉,不过他已经想好比杀死蓝艺更好玩的方法,还真期待呢! 即使亲眼目睹过Kill杀人的过程,但蓝艺的心还是因为他此刻的笑而乱跳起来。 吝惜笑容的Kill,虽然差不多年少,虽然都有青春美丽的面容,还是深深的吸引蓝艺,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没有温度的脸上就像突然添了很多稚气,纯净得令人想要污染。 以前的笑都带着保留,就已经让蓝艺收不回神。 像这样毫无保留的,充满了懵懂的青涩滋味又纯粹无杂质的笑,勾引着他扑上去,只是心里还鲜明的记得那些血,那些逐寸死去的皮肤,畏惧得不敢过去。 “敢强上我,倒不敢吻我?”口气一派轻松,根本没有责问生气的样子。 蓝艺还是不敢动,眼都不眨的盯着。 “我还记得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我不是普通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看楼下估计高度,你以为我要自杀……”半阖的眼帘,看起来全神投入到回忆里了。 感谢那些得到公司许可冲上门来采访的媒体吧!常常要应付他们,少许的表情变化和传达的意思Kill已经掌握得娴熟。 “那时候我想,也许可以留下,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可你……往楼下跑。” 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的,那种迟疑又伤心的情绪甚至传到了蓝艺身上。 蓝艺往他这边走了一步,又匆忙退回去。 还要再给点暗示啊!蓝艺不是那么笨的人啊!早知道前一天不该吓他那么狠,倒给自己找麻烦。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爸爸,所以不敢接受,原来你说的都是骗我的,什么喜欢,什么不会让他们碰我……”转过身,Kill只留个背影给蓝艺。 蓝艺哪还撑得住,两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Kill……我、我、我只是害怕。” “怕我吗?”沉得好像要哭的声音。 “……不是,我怕你跳,怕一个人拦不住你,我是下去叫他们帮忙的,有我在,谁也别想碰你。” Kill微微一笑,就知道蓝艺不是好东西,撒谎连想都不用想。 “真的?”侧偏了脸,斜眼看后面的人。 “真的!”蓝艺赶忙凑上去,用温热的唇证明自己的感情。 要不是控制不住,在明知Kill的爸爸是很有权势的人的情况下,傻子才敢做那些事。 从Kill告诉他被爸爸逼着上床开始,蓝艺猎艳的心就变了,虽然被别人包养,可是对方从来没限制过他什么,娱乐圈很混乱,既然都长得很漂亮,抱着不浪费资源的心情,玩出群P都是常事。 但那些都是心甘情愿的,谁也不会认真。 Kill和别人不同,任谁都感觉得出来,那么冷漠排拒却还是会被迫放开身体接纳爸爸,那时候起,蓝艺的脑海里就控制不住的幻想出很多画面。 Kill拒绝了他,压抑的欲火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30.acerhia 蓝艺温柔的吻着,从脸颊挪到了嘴唇,Kill任由他翘开自己的嘴,任由他的舌头在牙床上游移…… 电梯外面来了修理工,四个…… 电梯内有监控,但听不到声音。 Kill力道不大的挣扎起来,用电梯外的几个人竖起耳朵就能听清的分贝说:“不,你干什么?” 蓝艺正心花怒放,以为他在调情,扳过他的肩,边噘嘴去吻边说:“我喜欢你,Kill,我好喜欢你。” 电梯震动了一下,恢复运作继续往上,Kill站在被蓝艺挡住监控头的位置,笑的得意。 这幢楼是八卦集散地,先让歌迷看到他和蓝艺的关系不错——朋友关系,经常有报道他们一起赛车的,然后把蓝艺控制得死死的,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再让工作人员误会蓝艺在电梯内非礼他。 等着看吧!一边要供自己使唤,一边还要躲避歌迷的追杀,可真的比杀掉好玩得多。 安心关了监听,放心的松了口气,往后倒进靠椅里。 不愧是小狐狸,这么快就找到报复的办法了,以后那个蓝艺还不被他拆骨熬油啊! 但Kill说的那句话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为了骗蓝艺说的? 爸爸在他心里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是强迫他做那种事的人吗? 心里明知不可能,每次都是Kill主动表示想要他才会做,而做……也只是Kill单方面的满足。 安心能够确定的只有一点,Kill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蓝艺了。 也许终究有一天会爱上别的人,但至少在目前Kill还是他一个人的。 几天之后,Kill不知从谁那里知道了爸爸的生日,那天高高兴兴的送了一本纸页装订的日记本给爸爸,先不说日记本是小孩子之间才会赠送的礼物,那个价格…… “多少钱买的?”生怕听错,安心连耳朵都竖起来了。 “六百万,刚好是我这几场赛车赢来的钱。”刻意加了后半句,Kill满脸等着爸爸夸奖的表情。 安心好不容易忍下叹气的冲动,就是纯白金做的,日记本那么大小的,也不过就是几十万最多上百万,何况它还不是白金的…… “爸爸?”没等到夸奖的Kill扁了嘴,很不高兴的瞪着他。 “在哪买的?”也许是看见什么慈善捐款,人家赠送的礼物,就当买给他的也不错。 Kill以为他挑剔,臭着小脸说:“我看很好啊!别人才买回来,还是我说想要才转卖给我的。” 正常人转卖会出那么高?Kill一定是抢过来就说:“六百万卖给我”,傻子才会不答应,以安心对Kill的了解,百分之九十九是这样“买”来的。 这孩子什么时候长大了?谁说的?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大人会这么花钱吗? 要是用得合理,Kill用再多他也不会心疼,可是这么个用法,心要不痛才怪,但Kill不高兴了,当务之急是先哄下来再说: “这是你送给爸爸的第一件礼物……”要是哄好了,Kill以后还是这样买东西,那买间小超市就得让爸爸倾家荡产啊! “嗯?”眼睛亮亮的小狐狸等着他的后文。 “还好,经营超市也饿不着你,只不过买不起太好的机车了。” Kill满头问号,每一丛乱发上都像飘着一个半圈尾巴带点。 安心翻过日记本,下面贴的标签上标明600,为什么Kill会自动在后面加上万呢?突然想起自己平时吩咐下面的人都把数额的“万”字去掉,写下几千,助手也明白支转的是几千万。 言传身教——果然,子不教,父之过。 要是看见从一到九的数字怎么办?安心还记得自己的习惯,单独的数字后面代表亿……还好Kill没那么多,要不花八、九亿买颗螺钉!?那倾家荡产的结果不是超市,而是只够买一个工具箱。 为了防止在自己吐血身亡后宝贝的孩子变成街头修理工,必须从现在就开始教育: “Kill,你唱一场演唱会多少钱?”这个问题安心还真不知道,除了给Kill的零花钱,公司付的也直接存入Kill的钻石卡,全部都给他自己花,做爸爸的从来不过问。 Kill很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说:“好像是五百到八百,总监说过。” “那你出场一次就能换一本这样的日记本?” “爸爸不喜欢就直说,什么叫做一本这样的日记本!?”说着来气的小家伙跑上前就要抢。 安心赶忙站起来把日记本高高举过头顶,这可是唯一的教育例子! 吸血鬼和狼人都很高,Kill将来的个子一定也很高,只不过现在还没发育完,只到爸爸耳垂高度的小家伙怎么蹦都差着点。 厅里的保镖都在看热闹,骆管家路过客厅,笑眯眯的来一句:“小少爷好孝顺啊!就懂得自己赚钱买礼物给爸爸了。” 安心拉开Kill扭头吼:“你知道他多少钱买的?” 骆管家稍微有些颤的背影已经离开了客厅。 “我六百万买的!!”Kill非常非常的不高兴,送给爸爸礼物不仅没得到夸奖,还要怪他花钱买! 把他拉开一点,安心翻过日记本给他看标价,Kill不满的说:“就是六百啊!” 安心问:“你花多少买的?” “六百万!” 又问:“标价是多少?” “六百!” 再问:“有什么差别?” Kill愣了愣,看样子已经明白过来六百万和六百的区别在哪,但是…… “我愿意花那么多买它,因为是送给你的!不喜欢就还给我!我没逼你接受。”这么简单的差别都看不出来,要是承认还不被爸爸笑死掉!所以,打死不承认。 安心当然看出他是在狡辩,不懂也就算了,懂了还不觉悟就该罚。 平静的笑起来,神色突然柔和下来,“爸爸很高兴,宝贝送的怎么会不喜欢呢?很喜欢啊!” “呃!?”手在空中抓抓,Kill觉得自己在往下掉,但弄不清原因。 “爸爸只是怕你一下子用了那么多,卡上没钱了,你知道还有多少吗?”这小家伙要是知道自己卡上有多少才怪,什么都管爸爸要,花钱买东西怕也是第一次。 Kill摇了摇头,有点不敢开口,好像又掉下去点。 “要是不够了怎么办?”继续诱拐。 Kill摸出卡,翻看着说:“应该还够吧!” 当然还够,钻石卡即使里面没钱也可以透支上百万,再加上安心一开始给他开号就放入了四千万,不过照Kill的花法,明显是不够的。 安心温和的笑着把Kill手上的卡拿过来,转手给了助手,Kill一看爸爸的笑容……什么时候从温和变成了老狐狸的奸诈式!? 陷阱!Kill猛地跳过去抢,“还我”,来不及了,助手和爸爸配合了不知道多少次,扭头就跑,Kill还是头一次见她跑那么快!他当然追得上——只要后面没有一双抱住腰的手。 “爸爸!把卡还给我!” “在你承认自己的花钱方式不对前,”安心暗笑,“这张卡暂时交给她保管。” “那是我的卡!”公司也好,赛车也好,所得的钱可都是转到这张卡上,被没收掉,那他岂不是一分钱也没有了? “爸爸是你的监护人,有权利支配你的所有财产。”还要防止Kill去银行重新领卡,得把他的号锁起来。 Kill恨恨的磨牙,安心也不怕他威胁,没看到样的说:“在你换掉你的小乳牙成年之前,爸爸都有这个权利。” 没收就没收,Kill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跟爸爸斗输的一定是他,不过要是对手换人,赢的机会就很大了。 隔天在公司换衣服时,Kill对蓝艺说:“爸爸没收了我的卡,他怀疑我跟你在一起。” 蓝艺揽着他的肩,两人并排坐在桌上,蓝艺把手滑进他衣底,在滑腻的腰间摩挲,Kill侧身靠着看向蓝艺。 “我有两张卡,一张是那个人给我的,还有一张是我自己的,我平时只花他给我的就够了,他虽然每个月都会给,但我花得厉害,那……” 一张卡递到Kill面前。 “你用我自己的这张吧!他不会知道,这么长时间也攒了很多下来。” Kill马上想收起来,被蓝艺拦住笑:“拿去你花不了的,还要认证使用者才行。”说着拔开电话,Kill看他刷了这张卡,又抓过自己的手输入指纹信息,直到银行的提示信息发来才算完。 蓝艺怕他不相信自己刚才说的,取出身上另一张查询余额,只有百多万,但Kill这张上有足足两千多万,想必是从出道就开始攒的。 “可别花太猛啊!花完就没了。”那么多,Kill只怕怎么都花不玩,蓝艺取笑着,口气里已经有了点宠溺的味道。 “嗯……”Kill把卡在指间转来转去的玩,“花完了怎么办?”卡片在他手上反射着银光,随着转动变幻。 “我会努力赚钱的。” 宣誓一样,蓝艺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刚刚想要深入被他一把推开。 “开工了。”达成目的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占便宜,又不是傻的。 Kill甩着腿离开休息室,后面的蓝艺还一脸迷恋的目送他的背影,在他看来,他和Kill的关系又进了一层,现在就开始“养”的话,等成年也就有结婚的希望了。 安心哪会知道他的教育失败到这种地步来了,还以为Kill本来就不怎么花钱,要什么都爸爸给,在公司又是公司签单,连黑山他喜欢的那个隔间也是爸爸给他包下来了的,哪知道Kill去赛车十场有九场要输,蓝艺的钱全用在了这个上面。 安心曾经说等他的乳牙换掉,没想到真的说中了。 之前没有例子,就连家里的两个世界顶级医学权威也闹不清楚Kill的一口尖尖乳牙从哪里来,至于什么时候会换牙更是说不准的事情。 虽然他们已经得出模糊结论,怀着Kill的时候,他的母亲变成了吸血鬼的猎物,她死了,可是吸血鬼留存的DNA进入了新生命——她不是什么天生的吸血鬼,他们根本没办法生育。 吸血鬼的追杀只能解释成他们知道了Kill这个婴儿的存在,想要“找回”遗失的DNA密码,狼人的部分……是安心最不愿意接受的,Shadow对他的儿子动过手脚,在他还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 Kill是活着的吸血鬼,Shadow把他当作试验对象,Shadow本身是狼人,要是舍不得杀掉Kill这个特殊的孩子,那么用他自己的DNA混乱掉Kill本身的,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也许有可能,从那个安心想不起来的孕妇被吸血鬼咬开始,都是Shadow的计划。 安心更不愿这么想,那个已经失去威胁的Shadow最终送回了他的儿子,不管他目的何在,安心感激这一点。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吸血鬼不会自然死亡,狼人寿命也长,虽然会衰老死亡,具体能活多久却是个迷。 Kill咬东西越来越厉害,本来只有安心知道,但是……情况已经严重到隐瞒不住的程度。 “是不是放在林子里的那只小狐狸干的?”骆管家还记得安心送过Kill一只小狐狸,Kill不喜欢,那只狐狸就被安心叫人丢掉,没地方放生就只好放在家里的大片林地里。 仆人脸色苍白的摇头,神情鬼祟的说:“怕是什么妖,连楼上的窗框也有牙齿印。” “是吗?”骆管家已经想到了Kill,不过小少爷一向只咬老爷,那口尖牙那么金贵,怎么会咬窗框呢? “前一天还没有呢!那间屋子放了很久没用了,昨天才打扫过,今天放老爷的存画进去就在窗框上看到牙印了。”看到的时候吓得把画都给丢了,好还有框,不然弄坏了就惨了。 一想起那种明显属于动物的尖利齿印出现在三楼没人的屋子里,仆人就忍不住哆嗦。 屋子里最近常常能发现被动物啃齿的痕迹,一、二楼的窗框和楼梯扶手,餐厅的桌椅,还有各个地方花瓶里的花,不管带刺不带刺的,通通咬得乱七八糟,花茎和花瓣都变成了一坨一坨的,还带着些透明透亮的液体。 家里也采取过措施,在很多角落放了好吃的糕点在地上,老鼠都快招来了,也没见到闯祸的狐狸。 随时随地都有仆人进出的地方,怎么会看不到那只捣乱的狐狸呢? 万一不是狐狸而是什么妖孽……骆管家的脊背也麻了起来,本来这种小事是不会惊动老爷的,但如果真是什么妖啊怪啊就糟糕了,还是去说一声。 在骆管家和仆人绘声绘影的描述了一通后,几个人冷汗都出了几身,倒是当听众的安心表情古怪看不出害怕。 31.李兮苒 老爷是什么人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会为了这么点事情大惊小怪,看看安心的表情,来的几个人都放松下来。 “就是这样?” 老爷果然是老爷,这么恐怖的事情听完都不害怕,一句话就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是……这样……”再下去房子都要咬垮了。 “啊!”安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我告诉过你多炖点骨头汤,菜里边也要多加钙,Kill在长身体。” 骆管家搞不清楚老爷的脑子怎么想的,怎么一下子跳到小少爷身上去了,忙着点头说:“都加了的,但是也不能过量。” “那这样,以后餐桌上五样菜必须要有三样是带骨头的,菜里边的钙多一点也无没关系,再说Kill也喜欢吃,最好是鱼排,肉多去掉些,他吃起来没那么腻,吃下去的也要多点,像什么鲤鱼排啊!他不是喜欢鲑鱼吗?鲑鱼排也可以,炸得酥脆一点,口味也多换几个。” “……是” 骆管家想着老爷满脑子的小少爷,别的可都听不进去,那些齿印说了也是白说,千万别越闹越厉害,拆起房子来就行了。 反正他会在屋子里到处供上菩萨的。 没过几天父子俩妥协了,安心受不了一转身看见个模样古怪的捉妖“罗汉”,多吓几次他都住不下去了,Kill受不了屋子里被香烟熏得跟地狱一样,连他自傲的眼睛都看不见五米之外,还外带眼泪鼻涕乱流。 于是安心召集了屋里几个管事的人到书房,提早回家的Kill抱着膝盖靠在爸爸身上。 “最近一段时间,家里很多地方都发现了牙齿印子,其实都是……Kill咬的。” 大家面面相觑,机库的机师说:“不对,老大,不可能是小少爷咬的啊!” 父子俩都看着他,他解释:“满是油污的抹布,收慢了一点就变成了好几块,是扯的,小少爷不可能咬那么脏的东西吧!” 安心看着Kill,Kill看着爸爸,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是……我咬的,一下子忍不住,又没有别的东西……” 安心心疼的揉着他的头发,说:“必须给布莱恩他们看一看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啊!要是连脏抹布都没有,难道你要去啃机车?那个是铁的……” “我知道!”Kill气呼呼的吼:“我知道是铁的,要是连抹布都没有,我会咬他的。”手指着机师。 机师马上换上献媚的笑容。 倒是布莱恩一听激动起来,“是不是要换牙了,小孩子换牙的时候牙床会痒痒,就是忍不住想咬东西。”早该告诉他嘛!全世界可就一个Kill,错过他换牙自己可是会遗憾终生的。 Kill不高兴的说:“我不是小孩子!” 安心琢磨着说:“Kill确实说痒痒来着,还老让我拿指头摸他的牙床,不摸难受,但是摸了又更痒了。” Kill扁着小嘴,很不满的瞪着爸爸。 说了这些话,大家都明白最近的“齿印”果然是Kill做的,想到那些栏杆上的漆、花茎上的刺、窗框上的碎木渣子,全都深深的担心上了。 ——咬这些东西的时候,Kill没弄伤嘴吧? 抹布什么的都算不上了,顶多机油难闻难吃有点脏而已。 骆管家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那就好,可以把屋子里的罗汉和香烟都去掉了。” 安心和Kill听到他说的也长出了一口气,气还没出完,骆管家又说:“楼梯转角和屋角地下室放的有毒糕点也可以去掉了。” 父子俩反应各异。 安心爆笑着倒在椅子上,Kill挥着拳头说:“还下毒!想毒死我呀!还好我没吃。” 布莱恩有条有理的分析着,“小少爷当然不会吃,老鼠才吃那些东西呢!小少爷只是换牙,牙床痒痒想磨牙而已,糕点又不能磨牙。” “说的也是,要不吃了还要生病。” “老大以后直说好了,害我们做了好几天和尚。” “什么意思?” “就是念佛上香拜罗汉啊!” 七嘴八舌的嚷嚷不停,只有布莱恩双眼放光的靠到Kill身边,吓得Kill抓住爸爸抖着声音叫“救命”。 Kill果然开始换牙了,在两位医生建议下,Kill不得不随身带上——磨牙棒! 纯天然橡胶制成的磨牙棒,不会太硬伤到开始松动的乳牙,具有一定弹性,咬的时候可以自然而然的按摩牙床,促进血液循环,这是医生们说的,从此以后他们看Kill的目光都像在看一个宝宝。 家里的家具都要感谢这一小块磨牙棒,有了它,它们才能保全下去,这是骆管家在念经间隙说的。 Kill听了他们说的话,本来常用的龇牙咧嘴的威胁也不敢再拿出来,除了瞪眼还是瞪眼。 安心说:“我衣服柜子下层塞满了被Kill咬烂的衣服,你们去收拾掉,还有,靠枕头那边的床板可能也要换,现在一躺下去就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不行就连床也换了吧!早知道有磨牙棒这种东西,我能省很多钱啊!” Kill刚刚蓄势待发,爸爸的下一句话打消了他乱咬一气的念头: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东西不会弄伤那只小狐狸的嘴。” 被全家人如此推荐的那根磨牙棒实际上并非来自布莱恩的实验室,时间仓促,为Kill订做的连设计都还没有设计出来,暂时替代使用的其实是医生们从宠物医院买来的“狗咬胶”。 在Kill使用了两天之后说:“还可以,比以前舒服点”后,医生们决定质地改良,而外型仍然沿用“狗咬胶”的,毕竟那也是很多人智慧的结晶,肯定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和科学性。 家里人发现Kill其实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小,虽然是少年的外貌,但他还在他生命的第一次“换牙”阶段。 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了宝宝,口气上的改变被Kill严肃抗议之后收起来了,可Kill管不住别人的眼光,郁闷了几天,当他掉下了靠里的一颗尖牙后,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一个宝宝。 从救爸爸的时候开始,他丢失了的那种可以撒娇,可以耍无赖的自如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爸爸也可以依靠他的坚强和……失落。 可以救爸爸的他,比爸爸的所有手下都要来得厉害的他,还有撒娇和无知的资格吗? 自我的认识越来越清晰,而爸爸一直没有改变,就像家里的树林,过了很久很久也看不出改变的痕迹。 除了一些感觉,就连实际的佐证也被找出来了。 测量过一次身高,Kill很讨厌被量出长高了一厘米,有些他还拥有得不够的东西,占有得还不够久的东西随着长大不见了。 他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出这是因为自己长大的关系,和爸爸之间还会随着他的不断成长而改变。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爸爸已经不是他生命的全部。 Kill捧着掉下来的牙齿坐在餐桌旁,出人意料的没有露出尴尬郁闷的模样,专注的凝视着那颗变不回平口的尖牙。 “爸爸,这是我掉的哦!” 就像在说:爸爸,这是我第一次赚的钱哦! 这是他还小的证据,有它做证,再撒娇再无赖无知肆意妄为也是理所应当的。 凭借它,那些改变的丢失的东西就会找回来,Kill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落的滋味——不苦不涩,可是空白。 他说完话后,爸爸像以前一样揉着他的头发吻了他。 回到过去了,Kill很高兴很满足,只是不明白那个充满安全感的吻里多出的东西,缠缠绕绕的,比牛奶还浓郁。 当Kill掉了三颗牙以后,安心不得不半逼迫的把他留在家里,总不能让歌迷看到他们疯狂爱着的偶像豁出几个牙洞吧! 对外宣称Kill有些心理疾病需要静养治疗,主意仍然是布莱恩想出来的,本意是Kill的感觉和普通人不大一样,用这个也好解释他为什么一直冷冰冰的,好像一只蹲在死神镰刀上伺机而动的乌鸦。 事实上普通的检查下,Kill的精神确实反映出一些毛病,神经衰弱加一定的自闭症,而很多医生也为了出名站出来分析Kill的行为举止,一堆一堆的毛病就被“发掘”出来。 没想到,消息完全公开以后,Kill的歌迷又掀起了一场风暴,风暴的主题是——精神病。 继而演化出抗议政府设立疯人院的游行,还有席卷全球的精神病潮流。 很多人以有过精神病史而骄傲,而脸色苍白、大惊小怪、阴晴不定等等特征也变成了流行趋势。 几个昼夜之间,大城市的街头多了很多外貌看起来将要死去的,或者眼神明显不对的年轻人,在人群中突然放声大哭大笑的人也奇怪的多起来。 Kill在接受“治疗”之前最后一次公开露面,表现得也和以前一样,并没有神经失常伴随间歇性的离奇举动出现,天知道他的歌迷们是怎么理解的! 这一阵风还没有过去,又有另一个与Kill有关的新闻震动了全球娱乐圈。 有一个自称是Kill所在娱乐公司工作人员的人表示,曾听到Kill亲口说出和父亲的关系超越了普通父子,还说该公司旗下艺人蓝艺与Kill感情很好,但因为Kill的父亲出面威胁不得不放手。 就像Kill的病情一样,这件事情立即就成了热门话题,各大媒体的猜测争相出炉。 有猜测Kill的出道是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抗争成功的结果,但在外面惹上了别人,于是被父亲逼回家里“囚禁”,心情郁闷之下憋出了精神上的病况。 也有猜测Kill的病情已经拖延了很久,为了给他散心才让他参与进丰富多样的娱乐圈,没想到与蓝艺的恋情被父亲发觉,病情加重不得不停止各种演艺活动。 众说纷纭,还都说的有模有样跟真是那么回事一样,安心自己也凑热闹猜了一把,猜测会有警察找上门来查看Kill是否真的被囚禁,显然他高估了伊苏拉达警察的胆量。 躲在家里换牙的Kill可没有爸爸的好心情,外面的新闻不是胡编乱造的,真的要找,这些谎话可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只不过没想到会有面对的一天。 越多知道外面的猜测,他就越不敢跟爸爸说话,就怕爸爸问他。 哪知道爸爸为了多跟他在一起,从不带回家的工作全部都搬回来了。 本来以为会有很多时间和Kill一起,但安心发现Kill很忙,爸爸喝茶的时候他忙着拆装机车,去机库找他,每次都恰好早他几秒到林子里试车了。 连一日三餐都变得没规律了,Kill一下子提前饿了,一下子又老也不觉得饿,多来几次,安心感觉出Kill在躲他。 外界对他的申讨越演越烈,安心看过也只是一笑置之,联邦不会有这种小功夫,散出谣言的就是蓝艺。 真没想到呢!为了Kill居然敢这么做,既说明色胆是可以包天的,也说明Kill的魅力所在。 可那小家伙不老实,有什么不可以跟爸爸商量的呢? 那些谎言只不过是为了敷衍外人,难道爸爸还会分不清楚吗?连这么点心思也要躲着藏着,爸爸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每天晚上回房迎接他的都是背影,安心不像开始还会伸手去抱,抱到怀里的身体僵硬着还要装睡,不多久就装做睡梦中翻身离开他,白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太多,他实在是累不动了,也就任由Kill睡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对别的小孩来说,换牙是个漫长的过程。 Kill的身体弥补缺失非常快,在乳牙掉落的一周内新牙就长了出来,模样看起来和人类的牙齿几无差别,在医生建议暂时不动下,Kill忍着没改变牙齿形状。 32.aimie 二十六颗牙齿一颗一颗的换,就算在一颗跟着一颗的掉,最短也要一百八十二天。 ……半年啊! 从实验室出来,Kill拿舌头抵着新发出来的牙齿尖尖,有点困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该怎么躲爸爸。 最近爸爸不像开始那么找他了,也不用他随时提高警惕,察觉到爸爸靠近就飞快逃走。 只是,看爸爸的神色不像是在意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还该不该躲下去呢? 离开公司的前一晚,蓝艺曾经邀他去公寓玩。 “我很想你,Kill。”不用说是去玩什么的,蓝艺的企图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从那次强暴之后,Kill总是把自己和他的关系弄在暧昧不明的位置,除非要他给自己干活什么的才会让他占点便宜,至于上床做实质运动,虽然想起来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恶心,真的要自己接受他的话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当时自己怎么回答的? 哦!对了,用的老借口,“爸爸派了人看着我,要是去你那里的话,可能还没上楼我就要被抓回家了。” 半真半假的话,爸爸没有派人跟着他,因为他不喜欢,跟着他的是吸血鬼。 爸爸出事的那次,吸血鬼到的时候连收尸都不用了,事后被Kill狠狠的威胁了把,除了白天,他们可是几班倒的跟着父子俩,要是发现他再去蓝艺那儿,还不倾巢出动把他架出来啊!还在离他们的老巢那么近的地方。 大概是一直欲求不满助长了胆量,Kill不觉得自己给了蓝艺什么暗示,那就一定是蓝艺想拔老虎嘴上的毛,看能不能把他从老虎嘴里抢过去。 爸爸的老虎嘴啊…… “呵……”想得出神,Kill笑起来。 “在笑什么?” “爸爸……!?”什么时候来的? 借口还没想出来,爸爸拉住他的手往书房带。 “爸爸,我还要……” “还要什么?你的几辆机车都被拆装了很多遍了,那么不想和爸爸说话?” Kill闭上嘴,见他脸色不好的被安心拉进去,书房里的几个人都识趣的走了,把空间留给他们独处。 “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啊!”Kill直奔书架,心不在焉的翻着上面的东西,边躲还边抵赖。 安心安坐在桌后,看他抽了这样拿那样,低低的说了句:“捡了芝麻丢西瓜。” Kill抱着一摞报纸坐回桌前问:“什么?”爸爸好像说了什么西瓜什么芝麻的,奇怪! 好久没来啃报纸,这下好了,攒了这么多起来,爸爸要问什么他的嘴巴也没空说话,真是好主意! 安心笑着看他取出一份报纸,看样子不打算解释那句“西瓜芝麻”。 Kill裹起报纸就要往嘴里塞,突然想起牙齿缺了几个,有点郁闷的送了一个小角到牙齿齐全的那边,要是布莱恩看见,一定马上遭天灾一样的怪叫——“不要牙了是吧”。 “喝粥喝腻了没?爸爸看你也不爱吃糕点,从法式换到意式,你吃一次就不碰了。” “你怎么知道?”随口无心的应答。 突然有一个小小的发现,Kill发现手边的报纸不是最近争论最热的“乱仑”事件,而是以前的旧报纸。 一张一张的翻过,Kill抬头直视爸爸,然后像被针扎到一样跳起来扑到书架边。 真的全是,不管拿哪里的都是娱乐版,总有自己的照片和报道刊登在上面。 从他出道以后,只有大约四、五天时间被两个在公共场合公开打架的艺人抢了头版,总监每天都会告诉他“头版”,不过Kill从来不看,那次头版被抢很让他意外了一下。 日期……稍微想了想,那是在快录制完第二盘专辑的时候,Kill照着日期翻报纸,找到那几天的,没有头版的那页,只有后面和自己有关的版面。 这些报纸是……“你收集的?”为什么? 安心点了点头,眼光扫过原本整理得好好的但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报纸。 “烦不烦!?天天对着我还要收集这些!你就那么喜欢这些八卦吗?电视上、网络上到处都是,看十年都看不完!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爸爸说话,Kill觉得不对,可是一把莫名其妙的火烧起来,让他出口就没好话。 “那些歌我唱来唱去早就烦死了,回到家里以为可以安静了,家里又在放,没完没了!” 爸爸到底想做什么?今天故意带他来看吗?在他玩机车泡吧和一堆人鬼混的时候,爸爸在家里想着他,是在指责他吧! 又不是亲生的父子,Kill知道自己任性的要求爸爸在床上忍耐他,很过分?也许有点,但他也没要求爸爸对自己忠诚啊!就算是情人又怎么了?非要时时刻刻守在一起才算! 他是爸爸,他对自己有责任,凭什么就要他也一样? 爸爸自己说的,希望他有属于年轻人的生活,可这些报纸想告诉他什么? Kill很气,发泄样的把报纸扯碎了一地。 “Kill!” 爸爸叫他,不听!报纸撕开揉搓的声音可以把爸爸的声音冲淡,还不够,他还是听得到。 “Kill……你就真的那么不想和爸爸在一起?” 手上的报纸捏得太厚了,竟然一下子没扯开,Kill发了狠,咬牙一用力—— 报纸撕开了一半,带着几滴红艳艳的血落在地上,Kill低头望着撕裂开的浅色指甲,一滴一滴的血珠从撕开的地方滚出来…… “宝贝,疼不疼?爸爸马上叫布莱恩来!” 把他费心收集的东西毁了也不生气吗?脑子里炸了锅,Kill推开爸爸跑出去,从发现书架上全是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开始,自始至终他没敢看爸爸一眼。 晚餐时父子难得的同桌吃饭,摆在Kill面前的不再是吃腻了的鱼片粥和西式糕点,而是中式面食。 蒸得很软,用舌头就能把入口的花卷、包子捻碎吞下,但是Kill尝不出味道。 爸爸虽然注意着他用餐,却没开口说一个字。 要是爸爸问他的手,就道歉吧! Kill故意把伤了那根指头竖着,拿包子也好,掰馅也好,把它当小旗子一样竖着,可爸爸在他吃了半饱后都没说话。 布莱恩告诉他了吗?Kill很想抱怨“疼”,可爸爸不说话他怎么开口?只好皱一下眉算了。 晚餐快要结束爸爸也没问一句,Kill把那根指头缩了起来,觉得自己很可笑。 “小心别碰到,十指连心是最疼的。” Kill把拿起来的小笼包放下,对着指头叹口气,爸爸说话了呢!但是他已经不想道歉了。 说什么好?叫爸爸不要收集了?乱麻一样的心情,Kill什么都想不出来。 助手从外面进来,气愤得挥着手里的文件说:“老大,快来看看,联邦真不要脸!” 爸爸起身要跟她离开餐厅,Kill匆忙找了借口说:“那些报纸全在胡说,要是都听他们的,我就不能回公司了。” 爸爸走过来揉他的头发,Kill微闭上眼,连温度都还没感觉清楚,爸爸留下一句“不用担心”走了。 仆人还以为小少爷会跟着老爷离开,但是他突然来了兴趣,拿着放置一旁给他用的但实际一直是摆设的筷子去戳小笼包,扎了一串给身后的仆人看。 “小心汁水!” 提醒得晚了一步,小笼包里的汁液顺着小少爷的手流进衣袖里,吓得几个仆人怕他被烫到,找抹布找冰块的乱成一团。 Kill看着他们乱,坏心的笑起来,撩起袖口把手上的汁液舔了个干干净净。 他没有再躲着爸爸,但是爸爸开始忙碌了,吃饭的时候匆忙得Kill不敢影响,怕呛到爸爸,过几天爸爸回“蔑视”做事去了。 然后他等着晚上同床睡觉的时候,装作梦话向爸爸道歉吧!接连等了几个晚上,几乎睁着眼睛到天明也没等来爸爸。 后来放下脸来问骆管家,才知道爸爸说太忙,住在那边,最近都不回来了。 Kill的眉毛上就像堆了布满天空的乌云,门口的牙齿在最近一段时间都换完了,所以他打电话给蓝艺。 尽管诧异他想在随时会有暴雨的情况下去坟场玩车,蓝艺根本就不会拒绝他。 再闷着也许会变成精神病也说不定,Kill很讨厌现在的状况,明明没有什么,明明很简单,为什么能让他烦到要爆发的程度!? 到坟场的时候天已经滚着闷雷,Kill一见蓝艺话也不说一句就朝墓地里飙,把蓝艺吓得够呛,大呼小叫的追着他,就怕一不留神跟丢了。 有过上次的经验,虽然路还是难走,倒比第一次顺畅得多,赶在雨点砸下来之前险险的冲进了那个塌了一大半的老教堂。 雨一下来地气就从朽木板下面透上来,Kill觉得皮肤上沾满了墓地里的阴气,摸起来凉飕飕的。 蓝艺卖了劲的把两个人的机车都泊到了雨点打不到的地方,嫌车灯白晃晃的看着冷,他还费了大劲弄来一堆破绵板,用引擎点着了才心满意足的在Kill旁边坐下。 哪来的那么大干劲?吃错药了吧! Kill知道的,蓝艺和他一样是没干过任何体力活的人,平时摆弄机车就是最大的劳动范围了,这时候看他一额头的汗,忍不住就想讥笑出声—— “你爸爸结婚了。” 天一白,头顶上一个炸雷,Kill有点恍惚,还没笑呢!蓝艺是说了句什么话吧? 蓝艺的心情好得不用刻意也能感觉出来,自顾自的说:“看来真的有用,你不怪我吧?” Kill侧脸看着他,身边少年的脸上满是期待,眼睛亮得好像要点着了。 做梦吧!这种天气约他出来飚车,还选在坟场里边—— 两辆流线型的专业比赛用机车停在浮雕斑驳的墙边,天上云层里窜着的闪电和破败得掉了漆的一排排铁椅子,那些椅子还偏偏整整齐齐的放着,除了不见的,都呆在原位。 Kill拨弄着紧裹在手腕上的袖口,那儿吊着一串铁链。 外面的风和雷都静了,诡异得只剩下铁链上那几声单薄的碰撞。 33.hunshou1000 “你说什么?”等了又等,蓝艺却只望着他笑,Kill才轻轻的问出来。 那么小声,蓝艺听不到的吧!Kill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惋惜还是在庆幸,扭头望着火……蓝艺想看就让他看个够好了。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Kill,我明年就成年了,你呢?”蓝艺兴奋的规划着未来,却没注意到他计划中的另一半用完全不懂的眼神看他。 “你要是怕媒体追着不放,干脆借这次治疗多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到成年好了,然后我们结婚,那些传言自然也就没了,怎么样?”蓝艺突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伸手刮了刮自己的脸。 爸爸结婚了?错觉吧! 蓝艺还在自己的梦里,兴奋的说:“我在阿尔卑斯还有一处很棒的别墅,你会跟我去的吧!那里的湖水和天空一样蓝,你喜欢吃鱼,我们可以自己钓,对了,你喜欢什么船?我先买好,其实我还不会钓鱼呢!应该不难吧?” 湖水和天空一样蓝……可蓝艺的怀抱怎么能和爸爸的相比? 听不到Kill的回应,蓝艺终于发现不对,仰头笑一下,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根项链,摘下挂着的指环,单膝跪到Kill面前。 不明白他要做什么,Kill防备的收回被他握着的手。 一只手向他伸出,一只手拿着那枚指环,蓝艺用上了专业的发音说出:“我们结婚吧!” 原来他刚刚说的结婚是这个,吓得他错听成爸爸结婚了,Kill笑着,“你做梦吧!我爸爸不会同意的。” “Kill!”蓝艺突然拉下脸,“他都公布他结婚了,还有律师做为法律担保,他再也没有资格霸占你,所以不要再担心他了好吗?” “担保?”怎么可能呢!做为儿子的他都不知道。 蓝艺以为他还在担心,握住他的手说:“为了澄清和你只是普通父子关系,他当着众多媒体的面签下的婚约书,几天前就起效了。” “真的?”Kill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问话也像是在做梦。 “真的!”蓝艺笑着,脸上有着对他纵容的爱意。 来不及了,有那么多机会跟爸爸道歉,可是全部被他错过了。 一再的错过,可他怎么能结婚!? Kill狠狠的眨眼,什么都没有掉下来,蓝艺在说“答应我”,还把指环套到他指头上,这些还有什么关系…… 在法律意义上,爸爸已经是他的监护人,无可推卸的父子关系,也就只剩下父子关系,在法律意义上,爸爸有了另一个婚姻对象,不是他,按照通俗说法是给他找了一个后妈或者……亚父。 要是别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怎么想?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得到事先的通知吧!起码的商量意见什么的也就算了,居然连通知他都做不到。 爸爸……究竟在干什么!? 好冷啊!全身被气得发冷,Kill缩回手解开衣领,拉链可以一拉到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苍白的肌肤,然后,尽可能的对蓝艺柔媚一笑。 “蓝艺,来吧!”从来没有那么柔的说过什么,也从来没有那么媚的看过谁。 爸爸不需要他的身体了,那就送给想要的人吧!随便谁都可以。 在蓝艺瞬间燃烧起来的眼睛里,Kill看到了靠着残墙坐着的自己——和肤色一样的唇色,那是一种死灰样的惨白,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在蓝艺眼中的黑色火焰中焚烧的尸体。 蓝艺仓促的吻过来,Kill一偏头躲开了,蓝艺吻到了他耳朵上,和上次一样,舌尖伸了进去。 Kill睁着眼睛,血一样红艳的火光和鬼祟跳动的巨大黑影浮在黑瞳上。 只是浮在表面,那里面黑寂一片。 主导的变成了身体,所以他发出细细的呻吟,顺着蓝艺的手躺倒。 谁能比我的小儿子重要…… “嗯……”身体曝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刺激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爸爸爱你,我们以后不要再猜来猜去的好吗…… “啊、唔……”被很技巧的逗弄着,底下的小东西兴奋起来。 你是爸爸的小宝贝…… “呃!”尖锐的刺痛。 都给你,是爸爸,也是情人…… “啊——”激烈的贯穿,Kill以为自己的指头会插进蓝艺的脖子,可它们没有,它们只是紧紧的抓在了蓝艺光裸的背上。 只有你才是父亲的一切欢乐,连我的生命也系在你的身上…… 剧烈的喘息,干涩的喉咙,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的Kill又听到了雷雨声,海潮一样带着永不平息的——绝望,淹没他。 如果他真是爸爸的一切欢乐,连同爸爸的生命也系在一起,要被绝望灭顶时,就连爸爸也一起下去吧! 就算是毁灭,也想和爸爸一起! 海水泡过的尸体很恶心,皮肤发胀成死灰色,有些是透明的,有些烂掉了,有些挂在烂融融的肌肉上,那下面还有带着青蓝色血管的骨头,不止有这些,还有泡过的眼珠和头发。 很恶心,一直都认为很恶心。 那么像尸体的自己被淹没过头顶…… “呃——” 心翻起来,干呕也没呕出什么鲜红跳动的东西,爬了满脸的,虫子一样向下滑的只有汗水。 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不好…… 手虚软的从蓝艺背上滑下来,掉在蓝艺的衣服上,薄薄的指甲里有红色的东西。 小心别碰到,十指连心是最疼的…… 谁说的?……是爸爸说的,他还说——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这句话他说到做到了。 Kill轻轻一笑,对蓝艺说:“你很棒。” 蓝艺再次站起来的欲望立即一泻千里…… 上一次为了救爸爸撞毁了心爱的机车,这一次,Kill叫蓝艺砸烂了他的车,给蓝艺的理由是——“不砸烂它,我又不想自己骑,你要怎么带我回去?” 所有的东西都是爸爸给的,想把爸爸给的所有东西全部毁掉,衣服没办法,眼前的就只有机车了。 每一下重响都让他的身体跟着震动,说不清是痛还是涩,更多的似乎是对自己的怀疑。 做了这些又能够挽回什么? “蓝艺……一会送我去黑山。”现在再说挽回已经来不及了,黑山那个地方才有让自己舒服的黑暗宁静,就把那里当坟墓好了。 爸爸和他的坟墓——Kill一直觉得爸爸的血最好喝,还带着他最爱的沉稳和平和味道,是他舍不得放弃的味道。 雨小了,雨后的风刺骨冰凉,Kill靠在蓝艺背上,但比起他宽不了多少的脊背根本挡不住迎面刮来的雨水,眼前的世界越来越迷离怪异,此起彼伏的大楼化身成为一个个巨大的黑影,从身边跑过。 进入闹市后呈现在眼前的更加奇怪,那些音乐和灯光还有来往纷繁的人群,明明曾经混迹在其中,却陌生得好像他从来没有接触过。 原来,爸爸才是他和世界的连接,没有爸爸,世界就不存在。 有人看到了他们,速度那么快的掠过,居然还能把他们认出来! Kill听到偶尔几声尖叫,还听到蓝艺的名字被街边的人叫出来,这下,更不用担心了。 不会再有人怀疑他和爸爸乱仑,因为他——Kill的爸爸结婚了,他自己还和蓝艺在深夜约会,并被很多歌迷看见。 就像爸爸说的,真的不用担心了。 这个潮湿的世界,真叫人恶心! “到了,快进去!”被跟踪了,蓝艺催促着他。 Kill跳下车,冷淡的说:“你回家吧!” 蓝艺呆了呆,接受了他求婚的Kill怎么突然又变得冷漠起来,想要厚着脸皮跟着进去,但是又怕Kill生气,坐在车上左右为难。 Kill没理他,转身进了黑山。 黑沉沉的酒吧,除了照旧优雅穿梭往来的吸血鬼们还多了几个客人,零零星星的坐在各处,比其他地方稍微亮点的吧台边坐了一位客人,落寞的背影把整间酒吧映衬得更加寂寥。 也许他喝醉了,Kill听到他在唱歌。 “……你是我掌上的一颗明珠, 你的眼睛像太阳一样, 映照出太阳的无限光芒。 当你抬起眉睫时,你的眼睛能收尽天底下的阳光……” 不是《奥利扬泰》的歌剧唱段,是《止境》,半年前Kill初出道时一唱成名的那首歌,名字还是总监改的。 很多媒体和歌迷挖尽心思的寻求这个名字下的回味,Kill从来没有细想过,对他自己来说,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记住曲子和歌词就够了。 坐到隔间内,告诉侍应给他一杯苦橄榄,蓝艺没有跟进来。 那个客人唱了一遍又一遍,Kill嚼着酒杯内的那枚又苦又涩的橄榄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Kill,有事吗?爸爸很忙。” “我知道,”我知道你忙得连结婚都没时间告诉我,“我在黑山喝酒,爸爸要来吗?” 唱那么多遍,那个人不烦吗? “我太忙了,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少喝一点,要不要爸爸派人接你回家?” 为什么只是一点关心,融在温和的话语里就要把他冻结起来的心脏回温? Kill听到外面有人问“是不是Kill”,故意把声音抬高了点,Kill说:“我的机车坏了,除非爸爸来接我,不然……我就不回家了。”不然,我就告诉喜欢我的歌迷,是你想要霸占我,结婚了都不愿意放手,我只好自杀。 34.如祀 如果那样……爸爸你该怎么办?不可能不用担心了吧! 电话那边沉默下来,外面低哑暗沉的歌声又清晰起来,“当你张开嘴唇时,你的呼吸能把空气带走……”下面一句是:只有你才是父亲的一切欢乐…… 是吗?只有他才是爸爸的一切欢乐?他好像在做梦啊! “Kill,出什么事了?”爸爸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担心。 真敏锐!他什么都没有说也能感觉到他不对,Kill笑着吐出橄榄核,用指头拨弄着它在桌面滚动。 “是不是听到爸爸结婚的消息了?” 要掉下去了,Kill伸指拦在边缘,又把橄榄核拔回来。 “生气了?”爸爸笑起来,Kill想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还是爸爸现在太幸福,忍不住想笑? “看来真的生气了,”笑声收敛,但口气仍是快乐的,“和爸爸结婚的是爸爸以前的一个情人,她生活很困难,爸爸跟她也早就没什么了,所以爸爸给她钱,让她可以生活得很富足,而她呢?和爸爸名义上结婚,这样那些长狗鼻子的记者就没什么好乱讲的了,毕竟等你换完牙还要回去唱歌的啊!爸爸怎么舍得把你闷在家里。” “不要多想,爸爸只有一个家,家里有你就够了,对不对?” 橄榄核撞到酒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Kill觉得自己的某个部分锈掉了,迟钝得可以。 “那么生气?爸爸以为没必要告诉你这件事,结婚不过就是一张纸,还没重要到要惊动我的小宝贝的地步,而且,就算你从别人那里听到,家里也没有住进一个Kill讨厌的陌生人,我以为Kill会明白爸爸的意思。” 家里是没有多出一个陌生人,Kill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个傻瓜,那么清楚的事情怎么会想不到呢?还和蓝艺做爱…… 懊恼得无地自容,哪怕是坐在黑暗中也羞耻得想把自己毁灭。 蓝艺给的指环还戴在手上,Kill几乎是恶狠狠的把它拿下来套到橄榄核上,再一个弹指弹飞了它们。 套在上面那么合适,它们才是一对的。 没得到他的回答,那边的爸爸着急起来—— “Kill,爸爸跟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相信爸爸啊!好几年前我就和她分手了,那时候她另找了一个当大官的人,觉得跟着那人可以出入大场合,很风光,我本来也就没有执着他们中任何人,当时也就和平分手了,之后也没有联系了。” “前段时间她找了爸爸的手下,说是生活太困难过不下去了,想要爸爸给她点钱,正好又遇到媒体炒作我们的关系,我想和她结婚的话是最好的办法,爸爸一点也不喜欢她,她还没有Even的一半漂亮,要是爸爸那么好色,会对Even毫无感觉吗?而且她还老了,她比爸爸还要大呢!几年前可以算得上成熟有韵味,现在都四十了,这几年又过得不好,满脸皱纹,你以为爸爸会喜欢吗?” Kill满心的只有对自己的懊悔,偏偏无处发泄只能憋闷在那里,明知道爸爸误会他还在生气,但他就是不想说话,只要听着爸爸解释,心理就会舒服一点。 他会冲动到和蓝艺发生关系,还想杀了爸爸再自杀什么的不都要怪爸爸吗?都怪没提前说清楚! “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一会爸爸带你去看她,你见到就明白了,她根本比不上我的宝贝一丁点,怎么会胡思乱想到生气呢?那么多歌迷爱你,你应该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爸爸那么爱你,从有了你以后你见过爸爸身边有什么人吗?唉……” 听到传来的叹息,Kill还有点坏心的高兴起来,爸爸还爱他。 懊悔和快乐混杂在一起,就连喝下口的苦橄榄酒也多了点奇妙的回甜,虽然还是苦还是涩,但最后留在嘴里的只有那种淡淡的回甜。 爸爸不停的解释着,Kill默声听着,对面没有镜子,但他知道自己脸上一定在笑。 原来苦橄榄酒的回甜味那么舒服,先前喝一口都要抿着慢慢咽下,现在几口就喝光了大半杯。 想要留住嘴里的甜味,Kill钻出隔间拉住侍应,做出还要一杯的口型,侍应取笑着“当心喝醉”又给了他一杯,那边的爸爸听到了。 “不要再喝了!Kill,唉……你这个小家伙、小狐狸、小坏蛋!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永远都比爸爸的老命重要啊!” 一口喝光,Kill重重的一放杯子,直接对还没走开的侍应比了五根指头。 要不是拿着电话,那一只手还要加上五根的。 有爸爸的世界真好!和蓝艺做爱,后悔也没用了,以后,要对爸爸好一点,就像爸爸对他那样的好。 听着爸爸关心的爱护的话,Kill只觉得嘴里回味的甘甜已经浓郁得不像刚才那么容易消失了,面前的酒液是泛着黑的青色,怎么看怎么好看! “Kill!还喝!?” 爸爸的声音怎么换了一边,Kill奇怪的看看电话,不对啊!电话是拿在右手边没错啊!爸爸的声音怎么从左边来的? 还有……谁拿了他的杯子? “说了喝酒伤身体,这些该死的吸血鬼!居然拿那么多酒给你喝!” 外面有人叫屈,说怕不给他喝会被咬,Kill努力的集中双眼焦距,从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看到了爸爸关切的脸。 “……爸爸?” 不是说没时间来接他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了,Kill像只饱受了追逐惊吓的小狐狸,一头扎进安心的怀抱,闷着就不愿抬头。 安心心疼得不能说话,良久,Kill仿佛睡着了,他才在Kill耳边轻轻说:“DNA说……你的爸爸的亲生儿子。” Kill没抬头。 在他拼命汲取爸爸身上的温暖时,安心抱着他回了家,身体一碰到床,Kill对安心说:“我爱你……” 而后,他在爸爸的怀里彻彻底底的醉翻了。 换完小乳牙后,Kill重新回到了歌迷面前,他“身体康复”后的第一次演唱会选在联邦的首府索沙,天价入场券下,到场的歌迷仍然把能容纳数十万的“空间”博会场挤满! 全球只有那么一个巨型的会场,整个就像一个地球,在会场内可以看到最顶部的一方夜空和群星,只是它们再亮也亮不过场内中下部悬浮舞台上的那颗巨星。 那一夜从“空间”内传出的呼喊震动了整个世界,许多人都没有想到一个艺人能被人们爱到那个地步,许多人敢打赌——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人能超越Kill。 在事业最顶峰时,Kill却宣布,他将开始正常的学校生活。 人们议论纷纷,但之后不久,联邦一系列的举措就把联邦公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正文完
推书 20234-07-31 :重生之金盆洗手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