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重生养太子 上——风曾

 文案：

 前世，他是千古一帝，却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废了一生最钟爱的太子，然后在畅春园遗憾闭上眼后。 一朝重来，回到康熙初年，决心要弥补前世的遗憾，与小太子擦出火花。 “乾清宫的屋顶被掀了，怎么办？” “没关系，皇阿玛会补上的。” “别人欺负我，怎么办？” “没关系，告诉皇阿玛。” …… 其实这就是一个关于康熙重生养傲娇太子的故事。 内容标签：清穿重生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康熙（爱新觉罗.玄烨）胤礽（爱新觉罗.保成）┃配角：九龙┃其它：九龙 1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豆滴大的雨的从房檐下落下，砸在青石砖上，呼啸的风吹打着雕栏的窗，白天忽然变成了黑夜，更显得这个季节的凋落。 “皇上，皇上……”床上躺着的人似是听到了有人的呼唤，缓缓的睁开了眼。捂着头，甩了甩，刚想出声。就看见一旁候着的人，年轻的脸庞，熟悉的身影。“梁……九功。”他指着眼前人，略带惊讶的道。梁九功低眉顺耳的道：“奴才在。”，他摊开双手看着明明该是枯瘦的手，如今却是白皙的。压住了心底的疑惑，那是他的身处高位多年来的本能。 他掀开被子，起身望着向一旁的铜镜行去，手抚过清瘦的脸庞，望着铜镜里，年轻的自己，没有了曾经的枯瘦，虽然神情依旧憔悴，却掩盖不了那内里的年轻。至少他觉得虽然现在虚了些，却无大碍。不似前世后来的汤药不断。才意识到，他这是又回来了。 看着殿外来来往往的太医，淡淡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吵？”皱起的眉间显示了他的不悦，他的声音依旧是霸气威严的，不同的是却是比起那个乾清宫垂暮的声音，这个声音明显爽朗了许多。 “皇后去了，皇上守着几日，太医说，说皇上，是劳累过度了……”梁九功跪了下来，谦卑的道。只是那语气下明显有着担忧。他看着康熙自皇后去了，那几日的憔悴，发落了一群人，最后晕倒在了坤宁宫。 听到赫舍里去了的消息，他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的心中还是会难过的，始终他是亏欠她的。“太子在那里？”他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梁九功则是奇怪的看着他，“皇上，说的可是……”他不曾记得皇上何时曾经立过太子了。康熙尴尬的咳了几声，“那个小阿哥在何处啊。”梁九功拭了拭额间的汗水，他总觉得大病醒来之后的康熙，比以前的康熙身上更多了霸气和威严。连忙回道：“小阿哥，在慈宁宫。” 康熙闻言，也不在多言，直接匆匆的让人进来更衣，一路健步如飞的便往慈宁宫赶去，梁九功在他身后赶忙追着，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大病初醒的人，哪来那么大的急性。还有他那脱口而出的话，更让他打定主意，要好好讨好那个襁褓中的婴孩。 只是康熙那袖中握成拳的手，显示了他的紧张，他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渴望见到孝庄，前世太多的纠葛，他却无处诉说，在没有人能给他指引，点拨他。他也想见到他的儿子，前世他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哪怕他临终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镌刻的还是他那最后绝情离去，带着恨的目光。 偏偏越到慈宁宫，他脚下的步伐却越加缓慢。想见又害怕见的天平不停的摆动着，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他一进去，看到的还会是他那带着怨恨的目光，孝庄那责怪的目光。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啊？”待他在慈宁宫外徘徊犹豫之时。不知何时苏麻出来了，唤住了他。康熙尴尬的咳了几声，轻呼了口气，便往内里走去。苏麻看着他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倔强。” 康熙看着眼前怀抱着婴孩一脸慈祥的人，眼中似有泪水要溢出，一梦已千年啊。“孙儿给皇玛嬷请安。”康熙压低声音道，似乎想要压下那涌上的哽咽。孝庄却是扫了康熙一眼，淡淡的道：“起来吧，这病刚好，也不好生养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一直逗弄着怀里的人。 康熙见状，在一旁坐了下来，“孙儿想着这病了一场许久不曾见过皇玛嬷，便来请安，顺道来看看保成。”孝庄瞥了他一眼“皇上，这才想起还有个儿子在我这呢？”康熙拿起一旁的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眼睛却是不停的飘向孝庄怀里的小人。 孝庄见状，将怀里的人递给了他，小家伙软乎乎的手掌在空中挥舞着，带动着手腕上铃铛响声，是如此的悦耳动听。康熙则是带着满目的柔情的紧紧的盯着怀里的人，他的眼睛是如此的干净纯澈，不似前世的似是蒙上了一层迷雾般的怨恨，让你看不透。 小家伙在他的怀里也不哭不闹，只是流着口水傻笑着。一旁的苏麻，也打趣的道：“这小阿哥，平日可是怕生的紧，除了格格和奶嬷嬷抱他，其他人准是谁抱谁哭，今儿个倒是不哭不闹，可真是父子连心啊。”孝庄也在一旁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康熙则是下意识道：“是吗？”目光却是一刻也不曾离开过怀中人。握住小家伙那短小而又软绵绵的手指，瞬间一股暖流注入了他的心里，这种亲密无间的温暖，又回来了。 “皇玛嬷，孙儿要将保成带回乾清宫自己抚养。”康熙都不曾抬头看过孝庄一眼，只是眼带柔情逗弄着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双手直接抓起康熙的手指就往嘴里放，还一动一动的吮吸着。康熙也不阻止他，由着他来。 孝庄却是一副眉间深锁的样子“你自己都病了，更何况你朝政繁忙，我知你因保成额娘而怜惜于他，只是这分寸可得掌握好，你可不止那么一个儿子。” 康熙倒是无所谓道：“孙儿的病已无大碍了，这保成身份尊贵，眼下这宫里也没人适合照顾他，还是由孙儿自己带着吧，余下的事，来日再议吧。”见怀里的人折腾的累了，睡着了，手里却还是抓着他的手指不放，这才抬起头，一本正经道。 “好了，好了，你自己掌握好那个度便是了，我也老了，管不动你了。”孝庄无奈的闭上了眼，挥了挥手，让他带着小家伙回去了。 夜半时分，他抱着那个孩子，对着窗外，天边高悬的月亮，想起记忆中前世那段父子成仇的结局。他淡淡的感伤着“这，就回来了吗？”眼中的复杂万千，有对他的愧疚，更多的是心里那前世被压制的蠢蠢欲动。 他以为自己在畅春园闭上了眼，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带着一生的遗憾和难以割舍的情怀。确怎知他的灵魂在紫禁城的上空飘荡了很久很久，他看着胤禛继承了他的帝位，却不被世人认可，流言蜚语漫天飞着。 看着胤禛铁血的手段，镇压了一切，看着他们的兄弟阋墙。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他飞到了那座尘封的宫殿上空，看着昔日风华绝代的太子，如今的落寞，所有的人都把他遗忘在了这个角落，昔日那飞扬的神采都不在了。他怨他的不成器，任性。却在最后的最后依旧牵挂着他，放不下。 他始终是他心底最看重，最怜惜的儿子。没有之一，他始终是唯一的。可最后，他还是绝情的废了他，让他困顿在深宫中，一生都飞不出去。 他为他在城外建了理亲王府，希望他可以伴着他一生，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搬进去，他便闭上了眼。他以为胤禛会放了他，然而他没有。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被折磨死去，而他却无能为力。他本以为传位给胤禛，可以避免这一切，他以为他是太子最亲近的兄弟，他始终会厚待于他，而那一切，不过只是他美好的幻想，他看着他在咸安宫孤独无助的离世，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痛苦就那么走了。待他睁开眼，却茫然又是一世了。 怀里的人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感伤，“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擦拭去小家伙脸颊上的温热的泪水，他的心底温暖一片，又是，回来了。多想无益，他微微低头，熟练的摇晃着手里的人“这一世，你会听朕的话，对吗？”他轻声的对着怀里的人道。 “皇上，起风了。”一旁的梁九功谦恭道。“把窗户关上吧。”吩咐的语气，却夹杂他的温柔。 2 “保成……”睡梦中的他忽然被一阵恶梦惊醒了过来，眼中带着惊恐，额间布满了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什么吓到。耳边却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康熙回过神了，低头望去，就看见小家伙正专心致志的要将握成拳的手往嘴里塞，咿咿呀呀的叫唤着。眼看他就要把手塞进去了，康熙用袖子拭了拭额间被惊吓出来的汗珠，把他软绵绵的小手给拯救出来，点了点他的鼻子，“这个不能吃。”那温柔的语气。小家伙却是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了眼康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好似什么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了。康熙见状，赶紧抱起来他，摇晃着他，轻声哄着“乖，保成，乖，不哭了，是皇阿玛不好，不哭了啊，皇阿玛疼你……” 内殿的动静，惊醒了殿外守夜的人，“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梁九功揉了揉有些酸涩疲倦的眼，在门外轻声的道。康熙淡淡道：“无妨，小阿哥闹脾气了，朕哄哄他便是了。” “可需奴才去唤乳母。”梁九功谦恭道，眼中却带着不可思议。他的心中可是疑惑万千，这皇上大病了一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身上流露的气质不似当初的锋芒初露，意气风发的帝王，更像是老谋深算，饶是他伺候了他那么久，却在某天发现自己竟也看不透他的喜好了，处理朝政更是有条不紊，那看着朝臣们那深邃的目光，一点也不像给二十出头的年轻的帝王，更像是历经风雨，阅尽沧桑的老人，好似一眼就能看透各人怀揣的什么心思。却在面对小阿哥的时，跟换了个人似的。要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当阿玛，早夭的儿子都有好几个了。如今更有存活的子嗣也有几个。却独独对这皇后所出的小阿哥，另眼相待，宠爱有加。更让他惊讶的是，明明是他自己穿衣都要别人伺候的主，却在照顾小阿哥的时候，那娴熟的动作，虽有些生疏，却也压根不像个养尊处优的人。他可不记得，他从小跟到大的皇上，什么时候还学过怎么照顾孩子，康熙可是除了喂奶是他做不到的，其他的事一概不假手于人，一天除了朝政，起码三问他家儿子，到底怎么样了，俨然成了儿控，不，应该是嫡子控。毕竟小阿哥的上面可是还有哥哥的，可没见康熙多在乎他们，一出生就抱出宫去了。再想到，康熙大病醒来之时，那句无意的太子，梁九功便觉冷汗直冒啊。如果不是他那张熟悉而又年轻隽雅的容颜，告诉自己那是他从小伺候到的皇上，他一定会认为眼前这人绝对是另外一个人。 康熙却是淡淡道了句“不用了，你继续守着吧，有事朕在唤你。”梁九功赶忙道：“嗻。”殿外又是一片寂静声，只有风吹过的萧瑟。 奈何，他怀里的小家伙，怎么也不给他面子，楞是哭个不停，康熙怎么哄，他就是不停。看着他家儿子哭的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小脸红扑扑的。康熙无奈的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小家伙。瞬间，那小家伙，立刻停止了哭声，拿着他的手指就往嘴里塞，似是哭累了，在康熙的轻哄下，咬着康熙的手指慢慢的睡着了。只是红扑扑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痕，看到康熙好不心疼。“，你这家伙，打小就不听朕话，朕还是败给你了。”明明是无奈的语气，却夹杂着他的温柔。却不敢把手抽出来，怕再次惊醒了他。“听朕的话，可好。”康熙看着睡着了的小人，颇有些自言自语的道。睡梦中的小人，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还是真的听懂了康熙的话，竟然嗯了一声。到让康熙惊讶不已，脸上挂满笑意，点了点他的鼻子“朕当你答应朕了。” 看着这漆黑的夜，空荡的殿中，只有一盏灯火在不停摇曳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化了。刚才惊醒他的梦，一切平淡下来后，依旧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前世的结局总归是太过凄惨了。有人曾说过，帝王除帝王外，无人可妒。那是因为江山在他手中，黎民在他脚下，他是站在巅峰傲视苍生的。无论对错，他只会往前看，他的眼睛永远是朝着天际的，他要做的只是留盛名于后世。却似是忘记了他的心中也有一片空白的天地，一旦那片空白，染了黑色，便会出现极致的灰色。一旦手中把握的分寸稍稍偏颇，极有可能会鱼死网破一旦自己得不到，便会毁灭。这种极致的妒，待他回头时，早已是物是人非了。流下的只有记忆深处的痛苦。可，那最终的结局，证明，他错了。 黑暗中，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停留在臂弯中那小人的身上，看着那挂着泪痕安详的睡颜，不直觉的笑了笑。他的眼神有多温柔，他的内心就有多惶恐。他害怕一闭上眼又回到了那个父子成仇的岁月，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想。 是以，他一夜不眠的盯着那个小人看，看他睡觉时流出的口水，那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动着，好不可爱。时不时点点小家伙的鼻子，捏捏小家伙的红扑扑的小脸蛋，眼看小家伙皱起的小脸，就要被他弄醒，哭了起来。他又连忙轻柔拍着他的小肚子，哄着他。乐此不疲的折腾着，而他的嘴角却是一直带着笑容。这种久违的温暖，他只能感叹那时怎不懂守候？ 在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他便已经起身，轻手轻脚的洗漱着，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那层帷幔薄纱后睡熟的小人身上，那目光深怕他这一走就再也看不见眼前人似的。待他依依不舍的看了眼睡梦中的小家伙之后，才起驾去上早朝，批奏折，掐准时间打算速战速决，打算让他儿子一醒来就看到自己，十足的奶爹一枚。要说这是为什么呢？不过是因为，前世他虽然将他养在了乾清宫，却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他虽然关心他，可是始终是有限的。待他稍长，父子更是被身份压的渐远渐行，而他一直是由凌氏带大的，为了眷顾他家儿子，他把内务府都交给了凌氏的丈夫凌普，结果，最后却闹出了那么档子事，凌普亏空内务府的银两，贪赃枉法。却把他儿子也牵扯了进去。他永远都记得他儿子那带着痛苦的目光，对自己说，是凌氏从小把他带大的，却让他倍感无奈。在然后，他连对索额图都比对他的态度要好上的多，就因为他是他的叔公，是他额娘的叔叔。在让人小人挑拨一下，父子直接走向了对立面，他最终还是不相信他的。 前世他赋予他的生命，给了他至尊的宝座，却没教会他如何学会相信他。重来一世，他打定主意，要让他儿子的脑海里只有他，要让所有人都靠边站。他要让潜移默化的让他儿子记住是他一手把他带大的，哪怕那小家伙还只是个婴儿。他心中那宏伟的养儿子计划已经开始规划了。 “皇上，这吴三桂如今与我君对持在黄河对岸，派人送信，要与我朝……”明珠眉间深锁，欲言又止道。上首的康熙，却是拨弄着茶盖，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是一点也不着急。到让底下大臣都略微有些吃惊。这前些日子还大怒要亲征的皇上，什么时候变的那么沉稳了。果然，天威不可测啊。 “他都说些什么了。”康熙淡漠道。“吴三桂说要与我大清，划，划江而治。”明珠被康熙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寒冷气息，有些惊诧道。“呵，划江而治。”康熙冷哼了一声，“你们怎么看。” “臣以为，三藩本不该撤，我们应该派使臣以安抚为主。”索额图上前，冷扫了一眼明珠，回奏道。康熙的眼睑却是一直盯着手中的茶杯，“其他人怎么看。”他依旧是冷淡的语气。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讨论了起来。一边支持索额图，一边支持明珠，各有各理。良久，康熙才微抬眼皮，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摔。“划江而治，朕不是宋高宗，你们谁想做秦桧？”康熙起身，威严的对着底下议论纷纷的大臣冷冷道。浑身散发着威严的霸气。 一时间，朝臣们纷纷跪了下来“臣等不敢。”“朕就不信朕的先祖打得下明朝江山，小小一个吴三桂，朕还灭不了。”他颇有些不屑望着远方道。他早已知晓这场战争的结局，自是不会担忧这些。他要坐的只是速战速决，将伤亡人数减到最低。早日赢得胜利，天下归心。前世虽然这场战，他打胜了，可是耗时却是极久，死伤无数。众人见康熙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有着隐隐的怒气，恨不得一个个把头埋进地里，让他看不见自己。索额图微微抬起头，拭了拭额间被冒出来的汗水，恨不得收回自己刚才那番话。看样子，皇上是打定主意一战到底了。 “皇上，出事了……”梁九功伏在康熙耳边略带着急担忧的道。康熙听到他那宝贝儿子出事了，那面无表情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黑的不能在黑了。微微皱起了眉头，保持着他的从容，“此事，容后再议。”匆匆的退了朝，就往乾清宫赶去，任谁看了他那张脸都知道他这是不高兴的。 底下的大臣刚想松开气，康熙那离去的步伐骤然停了下来，吓得那群朝臣，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朕不是那个任由鳌拜掌控的皇帝。”他回头那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索额图，再从明珠身上扫过，便走了。 3 未曾踏入殿内，康熙便听到了殿内小家伙响亮而撕心裂肺的的哭声，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还有那奶嬷嬷的安抚声。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快步的朝内殿走去。“这是怎么回事，小阿哥这么哭的那么厉害。”他人还未到，那不悦声便已先到了。众人赶忙跪下请安，瞬间吵闹的殿内安静了下来，唯有那小家伙的哭声响彻着。待他步入内殿之时，一眼望去就看见小家伙一嘴的血，挣扎的厉害，奶嬷嬷在为他擦着血迹，脸上挂满了泪，哭的眼睛好像都眯成了一条缝，十分可怜，似是看到了康熙，远远的就朝他就伸出了手。康熙心疼的赶忙上前抱过了小家伙，那鲜红的血好生刺目，蓦得刺痛了他的心。“太医呢，还不给朕传太医。”那清冷的声音明显带着着急，紧皱的眉心，蕴刻着极大的怒气，铁青着脸。却还是熟练的轻拍着小家伙的背，好声的哄着他“保成，乖，不哭了，乖……”眼中带着万千的心疼，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的一干人等都给杀了。 “奴才…奴才…已经…已经…让人…人去…去…传太医了。”奶嬷嬷赶紧上前战战兢兢的回奏道，显然也是被康熙浑身散发的冷气吓到了。而那小家伙则是在康熙的安抚下慢慢止住了哭声，在康熙的怀里一抽一抽的，应该是哭的太久了，累倒了。 这边奶嬷嬷刚刚回完了话，太医便匆匆而来了，“微臣给皇上请安。”太医看着虽然年轻，却已然散发着帝王的霸气和威严的康熙战战兢兢请安道。只是他那额间滴落的汗水不知是被吓出来的，还是赶路赶的。 “起咯，赶紧的看看小阿哥这到底是怎么了。”康熙十分不耐的道。太医见状，赶紧上前，想要看看小家伙的嘴里到底怎么了。小家伙却是十分不配合的在扭来扭去，瞬的又哭了起来，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像，他天生就怕看太医，从前如此，如今依旧是如此。康熙看他哭的委屈，好似被呛到了都咳嗽了起来。 猛然想到了前世他去了之后，飘荡在咸安宫的上空，看着他那从来怕苦，怕疼的太子，每每喝药要他的哄的太子，竟是日日汤药不断，而他的竟是毫无排斥，俨然成了一副行尸走肉，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一直撕扯着他的心。太医则是无从下手，为难的看着康熙。看到康熙似是很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轻喊了句“皇上。” 康熙回过神来，看着小家伙的眼神更是怜惜心疼，对那群没有照顾好他儿子的奴才，更是生气。这才想起来，这群奴才应该知道他家儿子为什么一嘴的血。果真是关心则乱啊，他一进来就看见小家伙一嘴，只想着怎么安抚他，赶紧传太医，却忘了问到底出了何事。看了眼一旁跪着的奶嬷嬷，冷冷的道：“小阿哥，这是出了何事，何以满嘴是血啊。”眼中却隐隐带着一股杀意。 “小，小阿哥最近老喜欢，喜欢，咬，咬东西。刚好佟贵妃送来了小孩子用的东西，奴才本想推辞，可是，可是……谁知一个没看住，小阿哥就把那玉制的玩物就往嘴里塞。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奶嬷嬷不停的磕着头，惶恐的道。心里却止不住埋怨佟贵妃，不该因为贪图一点小利，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康熙却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哼，好一个没看住。既是如此，那你便去辛者库好好看着，到底谁是你主子。”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案，浑身散发着怒气。众人连忙跪了下来。康熙怀里的小家伙却是被吓到了，又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康熙见状，只是挥了挥手，让人带下去。收敛了身上的怒气，勉强扯出一个笑温柔的哄着小家伙。 知道了症状何在，太医乘着小家伙张嘴哇哇大哭的时候，顺势看了看小家伙的嘴里。赶紧回道：“启禀皇上，小阿哥这是长牙了，所以喜欢咬东西，流口水，并无大碍。至于流血显然被那玉质的玩物给磕到了，待微臣，为小阿哥上点药，不日便会痊愈。”太医拭了拭额间冒出来的汗水，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康熙闻言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打赏了太医，让他为小家伙上过药，便挥退了太医。小家伙似是哭累了，趴在他的肩上一抽一抽的，带着水雾的眼睛没有精神的眨着，一动也不动。康熙则是看了看那些佟贵妃送来的东西，眼中冒出了一丝怒火，生气的对着梁九功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朕丢了，朕不想下次再出这种事，给朕记住了这是什么地方，再有人敢插手进来，朕不论她们是什么心思，朕一切算到你头上，你明白后果？” 梁九功赶紧躬身道：“奴才知道了。”那弯着的身体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显然也是被康熙那怒气给吓到了。 “把这殿内容易磕到的，尖锐的东西都给朕撤了。”康熙不悦的吩咐道。 抱着小家伙就去了南书房，他实是不敢在把怀里的人在交托给别人，这天子寝宫，都有人敢伸进手，他不过不在那么一会。看惯了宫廷的黑暗，他比前世更不相信任何人。至少这一刻，他是不愿他的儿子交给别人。很明显，折腾了许久的小家伙软绵绵的小手一直攥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眼神一直盯着康熙，显然也是被吓到了，不愿意离开康熙。 梁九功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一群大臣早已在南书房等候已久，一看到明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进来了，赶紧跪下请安“微臣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都起咯。”康熙略带不耐道。便往上首走去。 待大臣们起身，抬头看见康熙的怀里还有一个小人，眼中都带着不可思议。需知满人尚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更何况如今局势严峻。康熙还带着这才几个月大的小阿哥来同他们商议政事，足以看出这个阿哥在康熙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众人心中的小算盘更是活络开了。康熙看着众人，只是微微的咳嗽了几声。 明珠的眼中有着不甘，索额图有着的是窃喜，至于佟国冈却是不悲不喜让人看不出，佟国维则明显是不悦。 “你们可商议出什么应对之法。”康熙平静的道。依旧是霸气威严的，一点也不像是个刚刚二十出头年轻帝王。 “臣以为，眼下，我们应先当招抚耿精忠，王辅成，孤立吴三桂。”明珠上前奏道。索额图下意识又上前同明珠唱起了对台。一个不饶，一个不让，好不热闹。 康熙见状，只是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眼见又越吵越大之势，直接拍案，“这是议政的地方，不是大街上的菜市场。”显然是不耐烦了，吵了半天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却忘记了他的怀里还有一个小人，被康熙的怒气也给吓到了，那小身板抖了一抖，顺势就要哭了。康熙见此，刚想，发火大骂他们一场，却只能作罢，深怕吓到了那小家伙。瞬间，换了副慈父的模样，轻声的哄着小家伙“保成，乖，皇阿玛不是在骂你，乖……”那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好像上一刻阴沉着脸要骂人的不是他。 底下跪倒的人，想要抬头看看这皇上哄儿子是什么模样，却又不敢抬头。只是在心中琢磨着，这皇上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他透，一点也不想曾经那个年轻气盛的皇帝，如今透着的却是沉稳大气。 小家伙好似十分喜欢玩康熙的手指，康熙一把手递给他，他便立马不哭了，咿咿呀呀冲着他咯咯直笑。看他那样子，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跟他家阿玛一样善变，一会哭一会笑的。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悦的看了眼底下跪着的大臣，眼中有的只是寒冷，一点也没有刚才哄儿子时候的柔意“罢了，对耿精忠，王辅成势以招抚态度。告诉他们，朕不怪他们被吴三桂所迷惑，对耿精忠在京之弟，照旧宽容。派军给朕分赴荆州，常德，四川，安庆，阻断吴三桂于耿精忠的联系。”康熙皱着眉头，快速的道，好像一切都胸有成竹一般。众人正要说些什么，抬头看见康熙的脸色写着不容置疑，无奈的打算领旨。康熙却突然威严的道：“如若王辅臣不愿归顺，给朕进攻，务必迫他投降。”他下完命令，看都懒得在看底下人一眼，笑着抱着小家伙就走了。 结局早已在他心中，他不过是将本该延后的命令，提前颁发罢了。却又不得不同这群心中各怀鬼胎的人商量，不过是为了一个贤字。 深夜，他看着臂弯中的小人吐着泡泡睡着了的小人，感慨万千，一个不知不觉他都回来几个月了，小家伙都开始长牙了。温柔的对着熟睡中的小人，笑了笑。点了点他的鼻子“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4 “皇上，这夜都深了……”梁九功颇有些为难的上前清醒提醒着康熙。这康熙好几个月都不曾入后宫了，让他这个总管太监颇为难啊。 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闭了闭眼，握成拳的手放在鼻下打了个哈欠，起身朝窗外看了看。天边高挂一悬明月，四周漆黑一片。深夜的紫禁城显得是如此的宁静，仿佛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少了份白天繁华下的喧嚣，多了一丝夜的静谧。只是，这静谧的夜下，谁又能高枕无忧呢？ 为君者忧天下黎明，万里江山；为妃者忧帝心何属；为臣者忧名利；谁又能说得清这切呢？眉间的深锁的他，又在忧心什么呢？ “唉”康熙无奈的叹了口气。 梁九功顺时递上了一个盘，盘中装着的却是一枚枚盖着的玉质牌子。康熙略微的诧异了一下，却又立马想到了什么。这是在提醒他应该要去恩泽后宫，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枝散叶。在想到这几日请安时，孝庄那若有若无的提点，和那群女人看着自己时的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拾起了一枚玉牌。 前世后期的他，早已是皇权至上，唯我独尊惯了，宠幸谁早已是不在翻牌子。更何况，后来，那一群儿子上窜下跳夺嫡的戏码早已把他折磨的身心俱疲，更是让他没有精力在去思考这些东西了。尤其是在他知道他对那人的心思之后，脑海中恍然全是他的模样。 想到，重生回来之后，因着前方战事吃紧，加上皇后故去。除了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遇上过那群女人。其他时刻，他好像很久不曾踏入后宫了。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那宝贝儿子身上，看着他一点点的褪去初生时皱皱巴巴的样子，变成一个小包子，每每朝他笑时，露出那两颗不明显的乳牙，在他的身上翻滚着。父子俩的笑声总是会传遍乾清宫。 自打他磕伤一次后，他对谁都是不相信，深怕自己一个注意小家伙又出事了，除了上朝不能带着他，他总是走那抱着他到那，俨然不肯转手给任何一个人。下朝就匆匆往回赶，争取在小家伙醒来的时候，回去陪他，看着他那无邪的笑容，他总是会心安。然后抱着他去处理奏折，往往一抱就是一整天。虽然只有几个月大，小家伙俨然是个调皮的孩子。康熙总是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批奏章，小家伙却是十分不给面子的，把他的书案弄的乱七八糟的，要拿着那比他手还大的笔，学着他阿玛的样子，嘟着嘴一本正经的在那些请安的折子一通乱画；起初康熙还会亲亲他的小脸蛋，夸他聪明。小家伙也会很给面子冲他咯咯直笑，然后用那满手都沾了墨的手在康熙身上一通乱擦，父子俩都是狼狈不堪的，然后一起去洗澡。康熙却是笑得开怀，久了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他不单开始喜欢乱画那些奏折，还喜欢拿着那比他脸还大的奏折傻呵呵笑着一通乱咬，白皙的纸上总会会流下的口水，演变到那些他咬不动的奏折直接拿来撕了。撕不掉，就那折子给康熙，让他来。 康熙每每都会一副无奈的样子，他阻止他，他的哭声会响彻整个书房，还不带停的，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掉。康熙心疼他的宝贝儿子，只好抱着他来回的走着，哄着他。一把那折子给他，小家伙立马又会不哭了。显然是摸准了他家阿玛的死穴，哭声解决一切。到最后康熙只好无奈的让底下人把所有人奏折都誊抄一份，留一份给他家儿子玩。深怕一个不如他意，那小家伙又哭了，心疼的又该是他了。只有等到他那宝贝儿子午睡的时候，他才只好让人重新去把书房整理一遍，他才开始重新批折子。视线却依旧是不离他儿子半分，直接让人搞了张小床放在书房，俨然成了二十四孝爹。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儿子离开他的视线除了他上早朝那会，抛却喂奶的时辰，是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久了，他便也习惯了早起的时候看着身旁软绵绵的小手握成拳，嘴里吐着泡泡，睡的正熟的小家伙。夜里搂着他安然入睡的生活。 康熙想着想着，嘴角便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梁九功看着手里握着玉牌却迟迟不曾翻开的康熙，轻唤了他一句“皇上。” 康熙回过神来，一阵夜风袭来，他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如今却要一个太监来提醒他要去做这种事，一切显的是如此的可笑，蓦然又把它轻抛回了盘里，淡漠的道“去承乾宫。”梁九功应声便下去准备了。他从来不喜欢翻牌子，那会让他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强势如他，从来不愿意在任何人左右他的想法，哪怕是天。 他始终是个冷静的人，手握皇权那么多年，哪怕他想做一个好阿玛。他的脑海里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多子多孙才是福，逢场作戏总是避免不了的，何况他如今正千秋鼎盛，迟迟不去后宫，难免会惹来闲言闲语，如今的局势还不稳，朝堂后宫从来是紧紧相连的。无奈的摇了摇头，嘱咐了一番底下人要好生看着他儿子，换了身衣服便朝承乾宫去了。一路上，他想到了太皇太后那话里有话，始终是江山为重，大清总是不能在出第二个顺治帝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佟贵妃看着相隔两米之外的康熙，笑意盈盈的请安着。她一早收到侍寝的消息，就老早在宫门口候着了。 嗅到她身上那浓重的胭脂味，康熙不显的皱了皱眉头，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上前僵硬的扶起了她“起来吧。” 佟贵妃笑着谢了恩，款款的跟着康熙进了内殿，看着里边富丽堂皇的摆设，不满的情绪越加深刻，表面却更是不显，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唯有一旁的梁九功吓得轻拭了额间莫须有的汗，他很清楚康熙越是这样代表他越是不高兴了。 康熙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状似不经意的对着在一旁倒茶的佟贵妃道：“你送来的东西，有心了。小阿哥还小，这些东西他用不到。朕的乾清宫就是再缺，也缺不了朕儿子的用度。”他的语气隐隐带着一丝不悦的警告。 佟贵妃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手中的帕子都快绞成丝了。眼中却是带着怨恨，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只是那眸子却是蓄满了泪，“臣妾这不是想着小阿哥一出生便没有了额娘，臣妾想来那皇后在九泉之下定是不安，想着能多照料就照料一点。皇上莫不是疑心臣妾。”她越说越委屈，抽出了帕子，嘤嘤抽泣了起来。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若是前世的康熙，他一定会怜香惜玉一番；如今的他，外表依旧是年轻的，内里却已是历经一世，前世经历了太多，看透了太多。对于任何一个人他都是三分存疑的，尤其是皇宫这个地方，人心最不可信。却还是将她搂进了怀里，“好了，好了，朕没有别的意思。”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然是不耐了。她在他的怀里挂着泪滴的无声窃笑着。 “朕累了，安寝吧。”康熙直接放开了她，往里走去。 佟贵妃这才拭了拭眼角的泪滴，露出小女儿态的羞红，点了点头。 深夜 “皇上，皇上。”梁九功轻在门外拍着门，轻声道。语气中充满了急切。 康熙睁开眼，淡淡道了句“出了何事。”他并没有生气的，他从来都知道梁九功的聪明，没有要紧的事，断然是不敢敲这个门的。 梁九功这才松了口气，“小阿哥，小阿哥，他哭个不停，奴才们没办法，所以，所以……”梁九功话还没说完，康熙已经披着一袭单衣，开了门，惊的梁九功目瞪口呆的，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远方，梁九功见状赶紧跟了上去。留下佟贵妃一个人在床上狠狠的咬着牙，一副怨恨的样子。 “呜，哇，哇，哇……” 康熙老远就看见乾清宫一片灯火通明，传来了嘶哑的哭声，看那样子应该是哭了很久，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康熙一进去就看见冲后仰着头哭的鼻涕眼泪一脸的小家伙，不停的咳嗽着。不悦的瞪了眼那群奴才，一阵怒吼将他们都哄走了。自己抱着小家伙，来来回回的走着，哄着他“保成，不哭了，皇阿玛在这里，不哭了，乖……”那小家伙蹭了他一身的口水鼻涕眼泪，却是一到他的怀里当真是立马止住了眼泪。只是那小手一直攥着康熙的衣领，好像是怕他不要他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待到小家伙终于不哭了，康熙才冷冷的问着。 “奴才问过了，小阿哥夜里一醒来，不知是没见到皇上，还是怎么了，楞是哭个不停，奶嬷嬷怎么哄也哄不住。”梁九功战战兢兢道。 康熙看了看，怀里哭累了打着嗝抽泣着的小家伙，显然是没有了白天的精神，红肿的眼睛带着水雾，好不心疼。嘴角却是挂起了一丝笑容，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这是想皇阿玛了吗？” 看到梁九功一阵恶寒，莫名其妙。却不得不感叹这小阿哥就是牛，一阵哭声就把皇上从女人的床上拉了下来，还不带恼的。 5 “保成，喊皇阿玛。”眼前的康熙温柔的笑着，手里拿着个拨浪鼓，半依靠在榻上，哄着挥舞着小手的小家伙，学说话，喊阿玛。 “阿……阿嚏。”小家伙小脸皱成了包子，打了个喷嚏，口水喷了康熙一脸。给康熙来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康熙的脸尴尬的拉了下来，小家伙却是挥舞着小手，咯咯直笑。对于康熙的变脸，他似是习惯了，一点也不害怕，只是觉得好玩。 看着笑的一脸无害的儿子，康熙顿时泄了气，无奈的接过一旁强忍着笑意的梁九功递上来的毛巾，狠狠的擦了擦。一把抱起榻上的小人，自己平躺在榻上，把小家伙举得高高，想要吓唬他“叫你喷朕一脸口水。”小家伙还以为康熙是在跟他玩，冲着康熙就是一阵傻笑。半空中的小手挥舞着，小腿蹬着，玩的不亦乐乎。康熙无奈的把他放了下来，用胡渣蹭了蹭他的脸蛋。这下，小家伙果然不高兴了，小脑袋扭来扭去，放势就要大哭啊。 康熙赶紧抱着他坐了起来，拿起一旁的拨浪鼓转动着。小家伙那张的大大的小嘴，立马闭了起来，打了个嗝，立马就收回了要哭的表情，只是那皱起的包子脸，还是不愿意搭理康熙。只是盯着康熙手里的拨浪鼓，咿咿呀呀的叫着，小胳膊小腿的要站起来，谁知道站到一半不知是重心不稳，还是怎么了。一屁股又重重的坐了下来，吓得康熙赶紧伸手扶住他。小家伙却是乐此不疲的折腾着，也不哭，就是要站起来，显然是个有毅力的孩子。康熙见状，只好抓起他那软绵绵的两只小手，扶着他。小家伙漆黑的眼眸瞥了康熙一眼，嘟起的小嘴，好像是很勉强一样，才让康熙扶。康熙显然是那这个小家伙没有一点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家伙现在完全是不怕他了。 小家伙一门心思的往榻上的窗户边走，康熙看了眼窗外，什么东西也没有。不知道这小家伙想干什么，只好顺着他，牵着他的手慢吞吞的让他朝那边走去。眼看离窗边不到两步路了，小家伙一把放开了康熙握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就往那边走，眼见就要摔到了，康熙还来不及扶住他。小家伙聪明的用小手撑住了窗檐。康熙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他那冲天冠似的头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保成，真聪明。”笑的十分的开怀。 小家伙却是指着窗外，蹦出了“漂，漂……”康熙探出头去，就看到苏麻款款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子。再看他家儿子那流下的口水。瞬间，那脸黑的跟什么一样，这小家伙明显是想说那人漂亮。康熙顺势轻敲了下小家伙的小脑瓜，真是三岁看到老啊，这才几个月啊，就知道看美女了，自己辛辛苦苦的拉扯着他，这家伙到现在喊皇阿玛，还只是喷他一脸口水。康熙顿感挫败，心中却想着，绝对以后要把儿子牢牢看着。小家伙见他家阿玛那副面无表情，咬牙切齿的样子，显然也有点吓到了，靠在他的怀里，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皇上，慈宁宫来人了。”梁九功看了眼明显不高兴的康熙，谨慎的道。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依偎在怀里，垂着眼帘的小家伙，无奈摇了摇头，淡然的道：“让人进来吧。” “皇上吉祥。”苏麻谦恭的道。 “起来吧。”康熙只是专注的看着正咬着自己手指昏昏欲睡的小家伙，平静道。 苏麻则是清浅的笑了笑“格格让奴才来问问皇上，今日可有空去慈宁宫用膳。”康熙这才抬起头，望了望苏麻身边的女子，却也没多问，“朕一会就过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苏麻闻言，施了一礼便退下了。 慈宁宫 康熙抱着小家伙一走进内殿，在他怀里专注着咬手指的小家伙，立马就朝在上首的孝庄，伸出了小手，咿咿呀呀的蹦了句“抱”在康熙的怀里各种扑腾着。康熙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小家伙却更是不搭理他，一副泪眼汪汪的委屈的样子看着孝庄。逗得孝庄都笑了起来，赶忙伸出手去接住那不安分的小鬼。 “保成，可是越发长的俊俏了”孝庄笑意盈盈的道。显然对怀里的小家伙也是爱惜的。“是啊，这小模样，跟当初皇上的样子可是越发的像了。”苏麻在一旁连声应道。 小家伙仰着脑袋一脸无辜的看着周围笑语盈盈的人，也重重的点了点头，挥舞着小手笑了起来。 “这保成，也快一岁了吧。”孝庄逗弄着小家伙道。康熙闻言，露出了温柔的一笑，目光一直宠溺的盯着小家伙“还差几个月呢。” “这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你这个皇上日日带着儿子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这后宫可是许久未曾添人口了。”孝庄状似不经意的道。 康熙拨弄着茶杯的手却是僵了一下，继而露出了清浅的笑“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朕实是没那个心情啊。”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其中的道理，我也无意多言，你要记住你是皇上，天下黎民都看着你。你怜惜保成出生没有额娘，要亲自抚养于他，我也不想阻止你。不过，我可是还想多抱几个重孙子的。”孝庄语重心长的道。那意思是在明显不过了，你堂堂一个皇上，日日带着儿子，不去后宫，那要怎么繁衍子嗣，甚至前朝也将会不稳，于国将会无益。 康熙自是明白孝庄话中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许久未见这保成了，就让保成留下来陪我些时日吧。”孝庄淡淡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显然是被康熙这几个月的举动给激到了。康熙闻言，诧异的看了看孝庄“皇玛嬷，这孩子太皮了，朕怕累着你，还是……”他始终还是不愿意好不容易带着的儿子，刚刚开始认人了，就被人抢走了。哪怕这人是他最亲的祖母，他也不乐意的。 “怎么，皇上，莫不是怕我亏待了保成。”孝庄淡然的道。 “孙儿并无此意。”康熙泄气般的道。 康熙在慈宁宫拖了半天，直到拖无可拖，天色都晚了。只能起身告退，临走的时候，不舍的看了眼在孝庄怀里玩得正开心的小家伙。小家伙一扬起脑袋，就看见他家阿玛要走了。朝着康熙就伸出手了“阿，阿，抱……” 而康熙却是转身离去，小家伙见他家阿玛不理他，自顾自的走，顿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在孝庄怀里不停的折腾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眼泪汪汪的看着康熙离去的身影。康熙久久不敢回头，跑似的离开了慈宁宫，耳边却好似还回荡着那小家伙的哭声。不知走了多久，他才停了下来，用手捂住红红的眼眶，看那样子也是十分的伤心不舍，不想让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苏麻一直抱着他来来回回的走着，哄着他，显然她也是十分心疼这个小家伙的。小家伙哭到嗓子都哑了，眼睛都肿了，才靠在苏麻的肩上，一抽一抽的抽泣着，漆黑的眸子还是朝着康熙离去的地方，不停的转着，流着眼泪，显然是哭不动了，只能无声的流着泪了。 6 “皇上”梁九功低声的的唤道。尽量拉低了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康熙自打儿子被人抱走了，一直是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冷冷的样子。乾清宫早已陷入了冬天的寒冷。 “何事。”康熙皱着眉头，略微不悦的道。他最近被思念儿子的情绪折磨死了。下朝时，同样会飞快往回赶，直到看到空荡荡的乾清宫，才淡淡的失落，那小家伙不在了。三更半夜依旧会惊醒，下意识的看看一旁的小家伙是不是踢被子，可那冰冷的一旁依旧无情的提醒着他，儿子不在了。看着整齐的书房，他是倍感思念那个捣乱的小家伙。一旦，他闭上眼，就全是他临走时，那小家伙撕心裂肺的哭声，伸开双手可怜兮兮的要自己抱的样子。 “佟贵妃，让人送来了参汤。”梁九功赶忙道。明显的他能感受到康熙那冰冷容颜下的不高兴了。 康熙揉了揉眉间，闭上了眼，“放下吧。”心中却是闪过一阵厌恶的烦。自打，他家儿子被抱走了，那些个后宫的女人大感机会来了，正是争圣宠的好时候。三天两头的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美名其曰关心他。扰得他一阵烦，曾经的他，也许会很骄傲，他是如此的优秀，才让这些女人是如此的在意他，如今，一阵冷笑。奈何儿子还在孝庄手里，他只好憋屈的忍着了。这就是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的悲哀。那群女人如果是眼冒精光的狼，他就是那只无奈的羊。谁让他不止是那只羊，更是放狼的人。 女人吗，争风吃醋总是难免的。可这醋吃的他连儿子都没了，他心中自是不满的。他总归是小看了那群女人了，那日他去承乾宫，三更半夜又充充的被小家伙的哭声给扯了回去。第二日，宫中便沸沸扬扬的流言不断。他自是不曾在意这些小事。哪知，没多久，孝庄就抱走了小家伙。那便由不得他不乱想了。总归前世强势了太久，如今回到了最初，终归是不同的。他心里的不高兴不是一点点。 后宫无主，稍微有点身份都觊觎着那个位置，他却是迟迟不下决定，一是因为，他不想任何人因为这个位置威胁到小家伙。同样也因为，他前世立了三个皇后，三个皇后都早逝，让他一度相信自己是命硬克妻的，所以迟迟不下决定。 看着眼前摆着的佟贵妃送来的参汤，上个时辰惠妃送来的燕窝等等之类的。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全部都喂给了一旁的花，当是给它们施肥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儿子的夜，寂寞难耐啊。 他一直不敢去慈宁宫，就怕看见那无助的眼神，听见他那凄厉的哭声，他一定会不舍的。得知，他走的那夜，小家伙整整哭了几个时辰，他就不是一般的心疼。一天到晚的让梁九功慈宁宫外晃荡着，询问苏麻，小家伙怎么样了，就是不敢去，深怕一看见他，就又是不舍。奈何，他又带不走他，怕他哭伤了身子。 而那小家伙，自打康熙走了，小家伙在慈宁宫都是一副怏怏的样子，没有精神，不似当初的活泼好动，自是一直黏着苏麻。她一放开他，他便哭闹不止，好似是怕再次被人丢了，那委屈的模样不是一般的可怜，无神的眸子却是一直盯着门口，不知在期盼着什么。 看他那样子，苏麻也是心疼不了，奈何孝庄不放人，她也无奈。小家伙正是学说话，学走路的时刻，她便常常给他讲故事，陪他玩。一堆好东西的哄着他，奈何他就是一副怏怏的样子，只是要她抱。那被康熙养的肉乎乎的小身板，没多久也消瘦了下来。 经过康熙撒网似的播种，后宫陆续传出了有喜的消息，康熙却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是顺手闪下了一堆东西。匆匆的就去了慈宁宫，想要抱回儿子。鉴于，一群女人的不消停，烦恼下的康熙，在某个月高风黑夜，不知怎么地就睡了承乾宫的一个宫女。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那佟贵妃却是哭了许久，这无疑是打了他一个耳光，让她成了众人之间的一个笑话，在自己的寝宫，竟然被一个奴才爬上了皇上的床。很长一段时日，都不曾在出现在康熙面前。康熙成功的做到了，“你们都去争吧，少把心思在放到朕的儿子身上。” 一进，慈宁宫他就看见那许久不见的小家伙，明显长高了不少，在颤颤巍巍的学走路，蓦然觉得这一切好久违。上前，给孝庄请了安，笑着伸出手就想去抱小家伙。奈何，小家伙，一看见他，眼中满是陌生，一点也不似当初的黏糊，便把头转了回去。小手紧紧撰着苏麻的衣领。一点也不想搭理他。不知是在赌气，还是真的生疏了。 苏麻则是笑着握着小家伙的手，指着康熙道：“小阿哥，那是你皇阿玛。”康熙也赶忙附到：“保成，朕是皇阿玛啊。”朝小家伙伸着手，点了点头。小家伙则是陌生的看了他一眼，很不给面子的把头扭了回去，靠在苏麻的肩上，只是那乌黑的眼眸还是不经意的哧溜朝康熙那望去，康熙一看他，他就转到别的地方，康熙不看他，他就朝他望去。 康熙只觉心中一阵难受，楞了许久，半空中的手才收了回来，落寞的神情分外明显。在一旁坐了下来，许久才淡淡道：“皇玛嬷，孙儿想把保成给接回去。”如果说来时，他还有份期待，那小家伙那陌生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不过才两月，小家伙就已经不在搭理他，他前面辛辛苦苦的花费的心血全部白费了。让他再在这慈宁宫待下去，还没等到他不要小家伙，小家伙就直接不要他了。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打小家伙走。 孝庄闻言，只是惊诧了半刻，却又好似了然，“我知你是个好阿玛，可你不止是个父亲，还是皇帝。”孝庄只是淡然的道，显然还是不想放手。 康熙看了眼小家伙“孙儿自是明白，只是孙儿已打算立保成为太子。” 孝庄惊讶的看着他“你可考虑好了，这立太子可不是件小事，事关江山，这孩子还那么小。” 康熙却是淡淡的笑了笑，转动着手里的扳指“孙儿想过了，如今三藩正在关键之际，立太子有利于稳定民心，稳定局势。保成的身份最尊贵，他的额娘是朕之发妻，于情于理，都是最适合不过的。” 孝庄思索了许久，无力的闭上了眼，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既是如此，那便立太子吧。” 康熙露出了清浅的一笑，拿起一旁的茶杯便品尝了起来。 待了一会，康熙便一把抱起了小家伙打算回去了，孝庄也不在阻拦他了，始终一个未来的皇帝，是不能在女人堆里长大的。而小家伙看他的目光却是带着惊恐，下意识张开嘴，就要大哭了。康熙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下意识就把手指递给了小家伙咬，小家伙不知是不是熟悉这种感觉，也不哭了，皱起的包子脸，也慢慢松了开来，只是那一脸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可康熙却忘了，他不见小家伙已经几个月了，小家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牙的孩子了，那小牙齿虽说咬下去不是很疼，可那也是疼啊，可康熙却不敢挣脱开来，看着小家伙有些小清瘦的小身板，愧疚心是噌噌直往上冒啊。 “格格，怎么今日就答应皇上，你不是老怕皇上因情误国的吗？”苏麻略微奇怪的道。她的心中也是不舍的，毕竟那小家伙粘了她两个月。 “这孩子，长大了，心也大了，把那帝王心思，都用到我这老太婆的身上了。怕是我今天不让他把保成带走，他今天会赖在这慈宁宫不走了，不如他意，还能怎么样？再者说了，他说的有理，如今正是需要民心的时候。”孝庄略微有些无奈的看着父子俩笑着离去的身影。 夜里，康熙看着咬着大拇指，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的正熟的小家伙，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丝泪滴，心底那久违的温暖又回来了。他本无意在把他那么早推上那个位置，可他还是那么做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为了要抢回儿子吧，不用这种方法，他又怎能如此快速的要回儿子。也许，是因为，在他的心底，始终有那么个遗憾要弥补，把前世欠他的都还给他。相比于，未可知的明天，他还是觉得珍惜今天比较重要，他实在受不了小家伙看他的时候那陌生的眼光。 蹭了蹭睡梦中人的小脸蛋，康熙满足的笑了笑“你只会是朕的……” 康熙十四年，六月初三，康熙谕礼部择吉日举行册封太子大典。 7 “皇上，前方奏报。”梁九功捧着一封奏折，低腰谦恭道。 “放下吧。”康熙则是淡淡的道了句，都不曾抬眼看过他一眼。只是专注在正哄着眼前的小家伙喊他皇阿玛。奈何，人家不配合，只是一心一意的折腾着手里的虎头娃娃，一阵蹂躏。让康熙备感挫败。 明明小家伙都已经一岁了，抓周礼上，更是一把抓到了他贴身的龙纹玉佩，且那调皮捣蛋的本事连他都不得不感叹，这家伙真“聪明。”可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小家伙就是不肯搭理他，喊他一声皇阿玛。总是喜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永远都是那么的简洁到家。就连后宫都纷纷扰扰流言不断，传太子是个傻子，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有人得意有人不高兴。不高兴的那自然是康熙，黑着脸的他，当天就掀翻了乾清宫的书案，上上下下严重的警告了一番。而那小家伙却只是冲他无害的笑了笑，让他倍感无奈，只有他自己相信他家儿子是最聪明的，却也是疑惑这家伙为什么就是不肯开口喊他皇阿玛，不肯连贯的说话。他前世的时候也是那么晚才说话的吗？康熙思绪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那段太遥远的岁月，总归是被后来父子成仇的悲剧湮没在了红尘中。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不搭理他的肉团子，又换了副笑颜，一把抱起了小家伙，让他站在自己的腿上。“保成，皇…阿……码”耐心的哄着小家伙说话。小家伙抬头看了眼他，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阿…阿…”见小家伙开口了，康熙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期盼的目光就等着小家伙下一句，下意识的也跟着小家伙无声的开口着，好似十分的紧张。小家伙则是张大了嘴，然后又慢慢的闭上，“饿……”打了个嗝。康熙顿感泄气，无奈的蹭了蹭小家伙的小脸蛋，想着来日方长吧。逗得他咯咯直笑，直把他的小脸蛋蹭的红红的，小家伙不高兴了，在他的腿上，上窜下跳的，一通乱踩，不安分啊。那小腿的踩的康熙直咬牙，这小家伙的踩的力量可不小啊。却无奈只得好生的护住他，深怕一个小心他就往后冲下去了。 小家伙显然是个记仇的，康熙蹭了他一脸红，他一把拽住了康熙那还未来得及刮掉的一小撮胡子，就往外拉。康熙还未曾反应过来，就感到了一阵刺痛感席卷而来，倒吸了口冷气。一手护住小家伙，一手抓起小家伙软绵绵的小手，纠结的表情，勉强的扯起一个笑，想要哄他放手。奈何他越是如此，小家伙越是拽得更紧，就是不肯松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直到康熙实在受不了了，板着脸压低声音冷冷的吼了他一句“放手。”小家伙悻悻的松开了手，耷拉着小脑袋，一副委屈的样子，显然是有被康熙的低气压吓到了。偶尔才敢抬头看他一眼。 康熙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那都被小家伙拽得生疼的地方。朝外面淡漠的吼了句“传膳。”看着怀里安静的小家伙，他都有点不习惯了，抬起他那小脑袋，就发现小家伙的眼泪都快溢出眼眶，也来不及教育他以后不能怎么做。立马换了副好阿玛的样子，抱着小家伙来回走着，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保成，乖啊，不哭了，不哭了，是皇阿玛不好，都是皇阿玛不好……” 没办法，谁让他当初把小家伙丢在慈宁宫那么久，搞的小家伙回来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粘他了，也不对他笑，一副冷冰冰的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记仇了，还是因为当时年纪小，真的不记得他。 夜夜啼哭，扰得他一宿不得安眠，却又不舍得把他交给别人，搞的他一连几天都只能顶着黑眼框去上朝。还是，后来一通连蒙带骗，外加一堆好玩的东西，才哄的小家伙勉强看他一眼，对他笑一笑。如今，他听到小家伙的哭声便心有余悸啊。一半心疼，一半心酸啊。 小家伙雷声大雨点小的滴了两滴泪，也不在哭了。康熙才松了口气，只是那鼻涕眼泪口水再次蹭了他一身，只得又去换了件衣服，才抱他去用膳。 “保成，乖，张嘴。”康熙一脸温柔的哄着他吃饭。可惜，小家伙十分不给面子的哼了一身，把头扭了过去，显然是在生气，不肯搭理他。康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继续哄着他“保成，不是饿了吗，吃了饭，皇阿玛带你出去玩可好。” 小家伙这才勉勉强强的张开了嘴，吃了几口，却打死不肯在吃了。小脑袋拼命的摇晃着，无论康熙怎么哄也不肯张嘴。只是看着门外，那意思就是要出去。 自打他家儿子不在吃奶了，改吃一些简单的食物了，他便没在好好用过一顿膳了，实在是这家伙太能闹腾了，不是吃着吃着就蹭他一身，就是死活不肯张口。出于前世的愧疚，外加把他丢在慈宁宫的内疚，他已经快要把他宠的人神共愤了，有关他的一切，尽可能都自己动手，却同时把自己葬进无底深渊。 小家伙的精力实在旺盛，玩累了就睡，醒来就死缠着康熙，康熙却还要批阅奏折，处理朝政。于是，小家伙是被养得越来越壮，康熙却是越见消瘦。小家伙扯着他的衣服半天，就要往外走，康熙无奈的扒了几口饭，只得放下筷子，陪他去玩。 御花园，正是花开时节，康熙牵着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家伙，寻了片凉快的地方，笑着放手看他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一脸乐呵的样子，显然是很满足。小家伙一个重心不稳摔倒了，却也不哭，只是爬起来继续跑着，到是让亭子里坐着的康熙紧张了一些。 远处却来了三三两两的妃嫔们，康熙只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却也没说什么。 “皇上吉祥。”那群女人齐声道。康熙则是勉强扯起了一个笑“起来吧。”这才发现，惠妃的身后还有一个小男孩，看那虎头虎脑的样子，谁也想不到未来的征战沙场的大阿哥，如今竟是如此清秀的模样。康熙这才真心的笑了笑，始终是自己的儿子。“这是保清吧。”康熙笑着道。 惠妃见状推了推他，“儿臣给皇阿玛请安。”明显他的眼中有着生疏。 康熙却是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让他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以后要跟着师傅好好读书，做大清朝未来的巴图鲁，可好？”胤褆则是憨憨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妃嫔们，却是恨不得把手里的帕子都给扯碎了，嘴里却还是笑着应和着。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哭声，康熙望去，就是小家伙坐在地上委屈的哭着，立马收回了嘴角的笑意就朝外走去，无视了一旁的胤褆和妃嫔们。刚刚还得意笑着的惠妃，瞬间脸色便僵硬了起来。 “保成，怎么了？”康熙担忧的询问着，蹲下来检查小家伙是否受伤了，见他没事，又提他扫了扫了身上的灰尘，狠狠瞪了眼一旁的奴才们，吓得他们三魂七魄都出窍了。赶紧跪了下来，心中却是一阵莫名其妙，谁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小阿哥，怎么一会就哭了起来。 小家伙是在玩了半天后，回头发现一直盯着他的康熙，突然对一个小男孩笑的那么温柔。懵懂的他，只觉阿玛被人抢走了，瞬间没有任何理由便哭了起来。吓得康熙一阵心颤，连忙哄着他，用衣袖替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保成，乖，不哭了，乖……”牵起他的手，就往亭子里走去。 小家伙看着亭子里面一群人，那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显然是不高兴了。歪着头看了看那虎头虎脑的胤褆，那人大眼瞪小眼就那么看着，谁也不认识。不知是那个不识相的开了口“当初这五阿哥可是八个月就会喊说话了，惠姐姐真是个有福的。” 四周便议论纷纷的，说了开来，有的有窃喜，有的有羡慕，各怀心思啊。只是那铁青着脸的康熙，明显是不高兴，这不是暗着说太子不会说话吗？连带对惠妃也是一阵的厌恶。小家伙似是感受到了不舒服的目光，扬起脑袋，伸开手，就朝康熙大声道：“皇阿玛，抱。”那话语要多连贯就有多连贯。 康熙那铁青的脸明显的惊诧住了半刻，一把抱起了脸上还挂着泪滴的小家伙，一通猛亲，“朕的儿子就是个聪明有福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家儿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下，看谁还敢说他家儿子不好。小家伙则是靠在康熙的肩上，挑衅的看了眼众人，哼唧一声便头扭了过去。 康熙则是抱着他，不顾众人的目光，潇洒的便走了，也不嫌弃他家儿子蹭他一身的灰。留下那群人大眼对小眼，都是一阵不满，满人有着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康熙当着他们打破了这个惯例，小家伙也当着她们的面打破了他是傻子的流言。她们谁能高兴？ 康熙一回到乾清宫，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就哄着他家儿子，“保成，再喊句皇阿玛。” 小家伙理都不理他，只是哼的一声就把头扭了过去“饿。”显然对康熙蹭了他一脸口水不满。 “是，皇…阿…玛” “饿” “皇…阿…玛” “饿” …… 8 康熙无奈的拿着笔对着眼前高如山的奏折唉声叹气着。小家伙自打会走路了，就不带消停的，那精力实在是异于常人，不是一般的好动，连康熙都快被他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三更半夜不睡觉要看星星，扰得康熙一阵头疼。一个不如他意，小家伙绝对会用眼泪告诉他，什么叫做后悔。一天到晚跟个泥鳅一样，哧溜一下就不知道溜达到那里去了。每当他匆匆上完朝，一回来，小家伙是绝对不会站在乾清宫门口等着他的。不是钻到床底下，弄得一身灰，等他来找，美名其曰叫玩捉迷藏，却老是只会躲在一个地方，等着康熙把他提溜出来。就是在乾清宫后园弄得一身土，灰头土脸的样子。俨然是个好动的家伙，一刻都不带消停的。每每康熙找到他，板着脸要训他，小家伙眼睛都会笑得眯成一条缝了，张开脏兮兮的小手就要康熙抱。搞的康熙一阵无奈，嫌弃他吧，小家伙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蹲在地上就不肯起来，带水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康熙看，要多可怜有可怜；康熙要是满足了小家伙，抱起他吧，小家伙绝对会赏给康熙一个大大的香吻，只是那吻都是带着他一脸的土灰，搞的康熙一脸尴尬。从此，康熙只能无奈的接受他家儿子以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亲昵。 没办法，谁让他平时怎么哄小家伙，小家伙就是不肯亲他，只有在他衣冠楚楚的样子，小家伙脏兮兮的模样的时候，小家伙才会勉强赏他一个吻，蹭他一脸的土灰。那眼中还是带着得意的。不知道小家伙这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可的却康熙也是十分享受小家伙笑着亲他的时候，只是如果不是脏兮兮的话就更好。 小家伙干净的时候，每每康熙带着一脸笑意哄着他，“保成，最喜欢的是不是皇阿玛啊。”小家伙总会撑着下巴，思绪了半天，然后哼哼唧唧的十分不屑就把头扭了过去。那看康熙的眼神绝对不是一般的嫌弃，俨然是带着鄙视嫌弃到家的了。搞的康熙一阵无奈，小家伙被他宠的没边了，压根不怕他。 这不，小家伙一下子又不知道蹦跶到那里去了，搞的他只能一个人对着摆的高高的奏折纠结着，深怕他出了什么事。他倒是想把小家伙拴在身边，奈何人家不给面子，不肯搭理他，把他带在身边，康熙明明一个时辰可以解决的事情，那是五个时辰都解决不了。 已经三岁的小家伙，是绝对是后宫众人的“瘟神。”主要这家伙调皮捣蛋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厉害，奈何还没人管得动他。管得了他的人，却又不是舍管他。不是去御花园来个辣手摧花，就是去吓某个贵妃养的猫，要不就是把某个贵人养的鹦鹉给放了等等，那些女人哭天喊地的找康熙告状，康熙只是好声安抚几句，就让人回去了。憋了一肚子气，要去找小家伙算账，奈何一看到小家伙那探头探脑躲在门后害怕的样子，他便心软了。只好敲山震虎的责罚了一群奴才便罢了，就带着小家伙去洗澡了。颇有些无奈的哄着小家伙“保成，咱下次能不那么闹了吗？”小家伙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康熙见他那一脸的不满，只好冷下脸警告道：“下次不许在胡闹了，不然朕揍你，听懂了没有。”这下，小家伙便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康熙，看小家伙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这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家伙却是背对着康熙就是一通邪魅的笑，显然是无视了康熙的警告。康熙总想着，小家伙还小，还小，让他在快乐几年，将来上了书房就没那么轻松了。康熙如今每天祈祷着的便是小家伙不要再给他惹麻烦了，去招惹那群女人，要自己善后。 “皇上，不好了。”梁九功带着一头的汗，匆匆的跑了进来，十分着急的道。 康熙顺势就想到了那小家伙是不是捅出了什么篓子了。放下了手中的笔，赶忙问道：“出了何事。” “太子，太子，在御花园跟大阿哥打起来了。”梁九功指着御花园的方向道。 康熙闻言，只是匆匆的往外赶，那看似整齐实则凌乱的脚步显示了他的着急，袖中握成拳的手掩饰着他的担忧。 康熙匆匆而来，远远的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围了一群人，却没人敢上前，只是劝架着。顿时一股怒意涌上了脑门，“都杵在这儿干什么。” 众人回过头来，便看见康熙冷着脸站在不远处，赶紧跪了下来请安，听到康熙的声音，刚刚想躲胤褆揍下来的拳头的小家伙，顿时不躲了。胤褆一个没反应过来，一拳便揍了上去，虽然力气不大，对于从小被康熙宠着的小家伙，那也是不小了。小家伙瞬间哭了起来。歪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康熙的方向。 人群一散开，康熙就看见压在小家伙身上的胤褆是一拳狠狠的揍了下去，小家伙流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顿时，便心疼，一个箭步上前，便把胤褆给拉了开来。小家伙一见到康熙，瞬间便哭了起来，“呜…哇…哇，皇…皇…阿…玛…抱…抱…”小家伙断断续续冲着康熙哭道。满是泪痕的脸色，还带着刺眼的乌青。康熙的心蓦然便被刺疼了，想到平时，自己都不舍得动小家伙半根汗毛，这就被人打了。赶忙将灰头土脸的小家伙从冰冷的地上抱了起来，用衣袖温柔的为他拭掉眼泪，哄着他“保成，不哭了，乖……”那语气要多心疼就有多心疼。再看一边完好无损的胤褆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小家伙，再想到，前世他曾请杀过太子，火气顿生，指着胤褆就开骂“你额娘就是如此教育你的吗？如此不友爱兄弟，如若她一天到晚有闲功夫想着她那点小心思，不知如何教子，朕看她这个妃也不用做了……”扒拉扒拉的训了一堆，却是越训火越大。小家伙看着这一切这才解了气，挑衅的看着胤褆。不一会儿，便看到刚才那个不肯让他的胤褆竟然眼泪都要出来。 再看着如此盛怒下的康熙，还有胤褆那要哭的模样。小家伙也有些吓到了，顿时有点小愧疚了，毕竟是他先无聊碰到胤褆了，看到他手里的弹弓，就想要玩。本想好好的跟他说话，让他借给他玩，康熙平时没少教育他，要懂礼。小家伙的基本礼仪还是有的，只是被康熙宠得久了，没有人敢不如他意，胤褆见他的那副样子，又想到她家额娘，日日不开心，教导他。还有康熙看向自己时，那陌生的目光，和对小家伙的宠溺是完全不同的。从小也是被下人捧着的胤褆也是不乐意了。一个不给，一个偏要，两个人不知怎么地便打了起来。小家伙比他小了几岁，力气又没他大，明显就是打不过他。底下人见状，拉又不敢拉，只好去找来康熙。 眼见康熙有越来越火的迹象，趴在康熙肩上抽泣着的小家伙，瞬间就哭了起来，要走。康熙见状，只好收敛了脾气，看了看一旁跪着的奴才“全部给朕去领五十板子。”抱着小家伙便走了，也不曾问到底是为什么两人打了起来，只是被小家伙因为被人打了，而心疼着，匆匆的便走人了。留下胤褆一个人呆呆的哭了。 康熙抱着小家伙回了乾清宫，也没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给小家伙洗了脸，换了衣服。小家伙垂着眼眸，无精打采的坐在康熙怀里，带着泪痕的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看着那眼角的乌青，康熙就是一阵心疼。 一旁眼尖的梁九功自是知道小太子在康熙心里究竟有多重要了。连忙上前道：“皇上，让奴才给太子上点药吧。”康熙则是摇了摇头，“朕自己来吧。”接过梁九功手里的药，便自己动手起来了“保成，乖啊，上了药就不疼了。”小家伙却是拼命的摇着头，龟缩在他怀里，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康熙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把小家伙拉了出来“自己调皮捣蛋受伤了，活该你疼。”吼着小家伙，却压制不住他语气下的心疼。 小家伙看他那一副严肃的样子，在嚎啕大哭下，让康熙上完了药。直到他哭累了，再也哭不动了，才靠在康熙怀里抽泣着。康熙心疼的哄着在他怀里扭动着，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想着书房那还有一堆没批的折子。又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犹豫之下，抱着小家伙就去了书房。一手搂着他，一手批着折子。 “皇上，惠妃来了。”梁九功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道，心中却是把惠妃骂了个遍。明知康熙心情不好，这个时候还来触霉头。 果不其然，康熙看了眼怀里的人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尤其是那刺眼的乌青，想到自己都不舍得碰宝贝儿子就被人那么打了，那心疼不是一点点的。出口便是冷淡到了极致的声音“让她回去给朕好好教教儿子，少动那不该有的心思。”冰冷的语气下散发着他那未完的怒气。 小家伙似是感受到了低气压，在康熙怀里不安的扭动着，小脸皱成了包子样。康熙见状，赶紧轻拍着小家伙的背，“保成，睡吧，没事了，没事了。”那语气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目光却是冷冷的扫了眼梁九功，显然是不高兴了，“把惠妃的牌子给朕撤了。” 梁九功见状赶紧应道撤了出去，拭拭额间的汗水，才松了口气。 “惠娘娘，皇上这儿正忙着呢，你看这……”梁九功为难道。 惠妃也只是了然的点了点，摸了摸一旁胤褆的脑袋，递给了梁九功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有劳你了。”梁九功则是推就了她，显然是不想惹麻烦上身。看惯宫廷冷漠的他，深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尤其是在天子身边。 “额娘，难道我就不是皇阿玛的儿子吗？”胤褆扬起头委屈的对着她道。而惠妃则是双眼冷冷的看了眼乾清宫，“保清，只要你比他强，你皇阿玛一定会看重你的。”她严肃的对着眼前的小男孩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有多恨，康熙那教训胤褆的话，犹如一根根无形的针扎透了她的心。她生的是长子，却要处处被那小家伙压着，自己明明是同赫舍里一起进宫的，也是最先诞下皇子的，可是自从赫舍里去了之后，她本以为机会来了。谁知道，那个小家伙，不仅压了她一头，更让康熙冷眼待她们母子，让她们成为后宫嘲笑的存在。她又岂能不恨不怨。却又不得不来赔礼道歉。这便是天家无奈啊。 9 由于三藩局势正在关键时刻，康熙近来是十分的繁忙，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是以，陪伴小家伙的时间十分有限。他一回来，小家伙绝对已经等他等的呼呼大睡了。难得，今日的他，抽空出来打算陪小家伙用膳。于是，便匆匆往回赶。 小家伙一连多日没有在醒来的时候见到康熙，显得不是一般的不开心。漆黑的眸子常常有意无意的朝着门外转溜着。总是一听到脚步声，就往外跑，然后又失望的回来。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想康熙了。这不，又听到了脚步声，瞬间就去椅子上跳了下来，吓得那些奴才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小家伙扒拉在门上，探出个小脑袋，看到走过来的康熙，眼中有着高兴。却破天荒的没有伸出手要他抱。倒是吓了康熙一跳，猛地一低头就看着小家伙嘟着嘴，幽怨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见他那副模样，康熙便知道这小家伙是生气了。 上前，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掂了掂小家伙，握了握小家伙似莲藕的小手，捏了捏他的包子脸，笑着调侃道：“保成，这又是重了，皇阿玛都快抱不动你了。” 小家伙看了看自己的手，怒目圆瞪的看着康熙样子，十分搞笑。 康熙强忍着笑意，温柔的问道：“保成，这是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 小家伙一想到几日没见到康熙，又想到那些奴才说，大人有了弟弟就不会疼哥哥了，刚刚康熙一抱他就嫌弃他。小家伙顿觉委屈，双手圈着康熙道脖子，耷拉着脑袋“皇阿玛，是不是不要保成了。”那眼眶都红了，好像康熙一说不要他了，他立马就会哭给他看。 康熙见状，忍住笑意，装作一脸严肃样咳嗽了几声，打趣着道“那保成听不听皇阿玛的话啊。”小家伙头拼命的点着头，深怕点头点晚了，康熙就不要他了一样。 “皇阿玛最疼保成了，怎么会不要保成呢？”康熙蹭了蹭小家伙的小脸蛋，带着笑意认真保证道。小家伙好像意识到被他家阿玛给耍了。红着的眼眶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不肯搭理他。 康熙摇了摇小家伙，“皇阿玛补偿你可好。” 小家伙歪着脑袋，瞥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疑惑的转动着。康熙趁机就狠狠的往小家伙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笑着道：“这样，保成可不生气了。” 小家伙反应过来，才觉被他家阿玛吃了豆腐。不高兴瞪着康熙。 惹的康熙是十分想笑，又不敢笑，深怕惹到这小祖宗。“保成，可是想皇阿玛了。” 小家伙小脑袋往上了一撇，双手嫌弃的胡乱擦着脸色被康熙亲过的地方，哼哼唧唧道“才没有。” 看着小家伙明明是想了，却又死不承认尴尬的样子。康熙这下忍不住了，大笑了起啦，“没有便没有吧，皇阿玛可是想保成了。”康熙温柔的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这才笑了起来。 “皇上，该用膳了。”梁九功适时的插了进来道。 康熙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抱着小家伙就往内殿走去。 饭桌上，小家伙十分不安分的在康熙怀里扭动着，死命的折腾着他。不知是记恨康熙几日没陪他，还是记恨他刚才说自己胖。就是不肯好好吃饭，弄得康熙手忙脚乱的。一会指挥着康熙要吃这个，康熙这边刚刚夹起，他那边又指挥着要吃那个。折腾了老半天，两父子，愣是谁也没吃几口。小家伙手里还拿着比他手都大的筷子，挥舞着，却险些戳到眼睛，吓得康熙的心那是一颤一颤的。这下是真的火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到底还要不要用膳了。”康熙想着吼他两句，让小家伙安分点便算了。 奈何，小家伙被他宠的压根不怕他，哼了一声便把头扭了过去。 康熙气的都扬起了巴掌，就要挥下，小家伙这才有些吓到了。康熙看到他那害怕的样子，又默默收了回来，“还听不听话。”康熙低声的道。 小家伙顿觉委屈，趁着康熙一个不注意，便挣开了他的怀抱，“皇阿玛，坏……”红着眼眶便外跑了。康熙回过神来，在小家伙的身后喊道“小兔崽子，你去那里啊。”却是压根不见小家伙的身影了。 起身就打算追了出去，偏偏前方又送来了急报，搞的他脱不开身。又想到小家伙被他惯的都颇有些恃宠而骄，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让人追出去看着他，打算晾一晾他。 小家伙跑着跑着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见老半天康熙都没来追他，委屈不是一点半点，想到康熙一见他就嫌弃他，还凶他。顿时把一切都归咎到那个胤祉这个弟弟身上去了，也生气他家阿玛不搭理他。躲在树下哭泣了半天，没人搭理他。小家伙也消停了，收回了眼泪，捡起一旁的石头就往湖里扔“皇阿玛，坏，坏，坏，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小家伙咬牙切齿抽泣着，一边扔着石头。 康熙听到回报他家儿子哭了，还是很心疼的。听到小家伙不要他的话，下一秒，他就想抽小家伙了。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摇了摇头。“还不要朕了，惯的你。”心中却总有些心绪不宁，打算赶紧处理完这些折子，就去哄儿子了。 “你怎么了？”胤褆疑惑的问着。他本不想搭理小家伙的，这是无意路过这里的，想到因为小家伙自己受到的委屈，他就不想搭理他，还想狠狠的揍他。可是，看着平时那个被康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家伙，突然有天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他还是下意识走了过来问他。 小家伙一看是这是“仇人”啊，狠狠的擦了擦越擦越脏的小脸“要你管。”那一副不屑的样子。 看得胤褆都火了，哼了一声，便要走了。 小家伙看了看周围，除了胤褆压根没有别人，这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其实人都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关注着他呢。小家伙那因为赌气而没用膳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小家伙捂着肚子，看了眼要走的胤褆，却不好意思放下脸要胤褆送他回去。 胤褆看了眼，可怜兮兮的小家伙，不知怎么地，也不忍了。从怀里掏出来糕点，递过来给他，“给你。” 小家伙看了他一眼，他想拒绝的，可是想想那不争气的肚子，表现的是一副很勉强的样子接了过来，那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啊。 看得胤褆窝了一肚子火，就不应该搭理他。不过看到小家伙那没形象的吃法，他又觉得好笑，捂着肚子便笑了起来。小家伙抬起头无辜的双眼看着他。 胤褆这才尴尬的摸了摸头，“你慢点吃，噎到了我没水你喝。”总归是小孩子，打打闹闹一下就过了。小家伙则是奇怪的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康熙嫌弃他胖，小家伙吃了没多少便不吃了。撑着下巴，不高兴的看着远处。 胤褆探过脑袋，看了眼小家伙，拿了块糕点，看了看，自己也吃了口“没坏啊。” 推了推小家伙，“你不是饿了吗，为什么不吃了。”小家伙则是摇了摇头，“我饱了。”想到有了弟弟，康熙就凶他，小家伙突然有些同情起一边的胤褆，小手拍了拍胤褆的背“我以后不欺负你了。”要是康熙知道他儿子是那么想他的，绝对一口血喷了出来，那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明明是小家伙自己不听话，自己才凶他，却赖到了那个刚刚才学走路的胤祉身上。 胤褆嘴里的糕点差点喷了出来，摸了摸小家伙脏兮兮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自言自语着。 小家伙奇怪的看着他的举动，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额娘说了，生病了人才会神志不清，才会突然变了。”胤褆认真的道。那意思就是你是病了，才会说那些话吧。 小家伙却是很认真的摇了摇头“我没有生病啊。”嫌弃的推开了他的手。 “是吗？”胤褆往后靠了靠，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小家伙见状，不高兴了，还没有人敢质疑过他，把剩下的糕点，全部丢到胤褆脸上去了，“没有就是没有。”果然是个脾气不好的主儿啊。 糕点糊了胤褆一脸，这下他也不满了，擦了擦脸，两个人推推搡搡又打了起来，奈何这是湖边，还没等远处的那些奴才回过神来。小家伙不知一个没站稳还是怎么了，突然掉到了湖里去了，吓得胤褆都呆了，愣愣的站在原地。躲在一旁的奴才们，这才都冲了过来，小家伙十分可怜兮兮的在湖里扑腾着。 “皇上，皇上，不好了……”梁九功匆匆进来道，额间出了一头汗。 康熙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出了何事？” “太子，太子，太子他掉湖里了。”梁九功急急忙忙道。 康熙惊诧了半刻，手中的笔蓦然掉到了地上，眼中写着不可思议。抬起脚，便匆匆往外走，手心渗出的汗水，显示了那刻他的紧张和慌张。也怨自己不应该由着小家伙一个胡闹。 10 康熙着急而来，一进乾清宫，便看到了一片忙乱。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走来走去的。有的手里拿着衣服，有的捧着脸盆……太医在一旁三三两两的议论着。而他则是不悦的蹙着眉。目光则是一直在寻着那熟悉的小身影。 直到，他看到那坐在床上，被被子包裹着，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被冻得有些青紫的咳嗽着小家伙才稍稍松了口气。无视一旁众人的请安。只是快步来到小家伙的身边。小家伙看到他则是呆愣的样子，眼里明显透露着害怕，显然是惊魂未定。看的康熙一阵的心疼。上前便将他一把揽在怀里，担忧的询问着他“保成，乖，不怕了，皇阿玛来了，不怕了……”怜惜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小家伙只是在他的怀里发抖着，呆愣的目光，好像三魂七魄都被人抽走了。一副傻傻的样子，也不说话。 看着像是没有了生气的小家伙，不复往日活泼调皮。康熙又是心疼又是恼火，冲着太医就是一通吼“太子，这到底是怎么了。”爆发了他极大的怒气。吓得怀里的小家伙抖的更厉害了。康熙只好稍稍平复了一下怒气，轻拍着小家伙的背，温柔的哄着他“保成，不怕啊，皇阿玛不是凶保成，保成，不怕。”那含怒的目光冷冷的扫了扫底下吓得都冒出汗了的太医。 “启禀皇…皇…皇上；太…太子…这…这是…吓…吓…吓到了，待臣…臣开服定惊的药方，给太子服下，好生休养几日便会没事了。就怕，就怕，夜里，太子，太子他会，会……”太医战战兢兢的回奏道。期间，还偷瞄几眼康熙的表情，眼看他的脸越来越黑，更是心惊。 康熙本听到小家伙只是吓到了，也松了口气，一听太医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那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吼着他“快说。”俨然是怕吓到怀里的小人。 “太子落水的时候呛到了水，怕是染上寒咳，夜里会咳得厉害，怕是会发起热了……”看着康熙铁青的脸，太医一口气提了上来，一把说了开来。才稍稍拭了拭额间的汗水。 小家伙果然在他的怀里咳个不停，那表情显得十分难受， 康熙心疼的看了眼抖得厉害的小家伙，“都下去吧，给朕开方子去。”康熙轻拍着小家伙的背，想让他舒服点。小家伙的小手却是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俨然是被吓得不轻。 怜惜的哄着他“保成，不怕了，乖，不怕了，皇阿玛在这里……” 夜里 康熙一直守在小家伙身边，让人不停的把火炉升热。主要是小家伙一直不停的喊着冷，康熙的额间都被热的滴下了汗水，小家伙还是喊冷。惹得康熙心疼不已，只好褪了衣服，爬上了床，把小家伙的脑袋搂进怀里。不停的责怪着自己。不该让小家伙一个人乱跑。 果不其然，还未到深夜，小家伙就断断续续的咳了起来，皱起的包子脸，显得十分不舒服。康熙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烫得吓人，苍白的小脸蛋透着红晕。半闭的眼睛，喊着“咳，咳，咳，难受…难受…”不停的在康熙怀里哭闹着。搞的康熙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只好好生的安抚着哄着他。保成，乖，不闹了好吗，皇阿玛抱你……”生病的小家伙却是十分的不讲理，又是踢又是踹的，双手在空气中挥舞着。“我不要你，不要你……” 圈住小家伙的双手，康熙皱着眉头，忍着小家伙的胡言乱语和乱踢乱打的，心疼的不停用冰帕子给小家伙降着温，小家伙一躺到床上便咳个不停，咳得眼泪吧啦吧啦不停的掉了下来。搞的康熙也是眼眶红红的。 “皇上，药来了。”梁九功颇有些无奈的递上了药。 康熙只是平静的挥了挥手，让他把药放下就出去吧。看着那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康熙也是皱起了眉头，看那样子绝对不会好喝到那里去。却是无奈，康熙用被子圈住小家伙，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拿着药圈着他，一手用勺子，舀起了一勺药，轻呼着，递到他嘴边“保成，乖，张嘴，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小家伙一闻到那药味就不停的作呕着，从被子里伸出了手，一把打翻康熙手里的药，皱着包子脸，又是咳嗽，又是的在康熙怀里折腾哭闹着，就是不肯喝。药溅起了康熙和小家伙的一身。康熙也火了，盯着小家伙“你……”看到他一副可怜兮兮课的厉害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放软了口气，只是那药是没得喝了。又让人去煎药去了。 放下小家伙，便打算去换衣服，小家伙一看康熙要走，泪眼汪汪的伸出手，“咳，皇，咳，阿玛，抱…咳…”康熙这才缓和了脸色，好笑的回身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你刚才还不是不要朕吗？”小家伙却是嘟着嘴，一句话也在说了，只是伸着手，要他抱。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着他的面换了衣服，又给小家伙换了被子，才又抱着他。 寂静的殿内，只有小家伙咳嗽的厉害的声音。看到小家伙快要睡着了，康熙便打算把他放到床上，小家伙则是攥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康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道“保成，乖，躺下睡觉可好？”小家伙却是摇了摇头，一副不肯妥协的样子“要抱。”而康熙一把小家伙放在床上，让他平躺着，小家伙便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咳的厉害。看那样子，康熙只好一夜抱着小家伙在殿内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本就没有精神的小家伙，刚才在一闹，更没有精神了，靠在康熙的肩上就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皇上，药来了。”梁九功谦恭的推门道。 康熙则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小声点。看了看药，又看了看皱着包子脸刚刚睡着的小家伙，康熙是一脸的温柔心疼，“把药热着吧，等太子醒来在喝吧。” 梁九功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看了眼颇有些憔悴的康熙，梁九功略微有些心疼道：“皇上，要不让奴才抱吧，您明日还要上朝呢。” 康熙连瞧都不曾敲他一眼，只是盯着怀里的小家伙看，轻拍着他的背，哄着小家伙。摇了摇头，“朕自己来就可以了，下去吧。”显然他还是不放心别人照顾他的宝贝儿子的。 梁九功闻言只好退下了。 一个晚上，小家伙都睡得不安稳，时不时会被咳醒，康熙也是一夜不眠的，抱着他来回走动着。天明的时刻，康熙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只是微微还有些烧，没有之前烧得厉害了，出了一身汗，果然是好了不少，这才松了口气。小家伙揉了揉眼睛，显然也是没睡好，不停的咳着。 康熙则是带着笑意温柔的看着小家伙“保成，醒了。” 小家伙则是打了个哈欠，依旧是皱着一张包子脸。 “醒了，把药喝了可好。”康熙依旧是好声好气的哄着他，愧疚之心，使得他更不舍得凶小家伙了。 小家伙一想到昨天那黑乎乎苦哈哈的药，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于是，一个笑着哄着，一个皱着包子脸拒绝着。一碗药喂下来是，是笑着的人，越笑越僵硬，皱着包子脸的，皱的更厉害。为了让小家伙喝下一碗药，康熙是整整准备了五碗药，才让他喝下了小半碗。不是洒了他一身，就是吐了他一身。一碗药喝下来，两个人都是狼狈不堪。小家伙挂着泪滴的小脸蛋，不停的抽泣咳嗽着。那样子是委屈到不行了。康熙半是无奈半是心疼的换了自己的衣服和小家伙的衣服，看了看天色，便要上朝去了。小家伙却是死活不肯撒手，不让他走。 “保成，在睡会可好，皇阿玛去上朝，一会便回来陪你了”康熙温柔的哄着。 小家伙则是冷冷的抛出了句“要抱……”只是那声音是如此的虚弱。双手圈着康熙的脖子，红红的眼眶带着眼泪，那样子，让人怎么也拒绝不了“ 无奈的康熙，只好又抱着小家伙来来回回走动着。 “保成，皇阿玛都抱了你半个时辰，你不困吗？”康熙颇有些无奈的道。 小家伙则是眨巴着带着水雾无辜的眼睛，摇了摇头。退了烧的小家伙好似变的有精神了，康熙怎么哄也不肯睡，只是那咳嗽声依旧是虚弱的。 “皇上，该上朝了。”门外的太监催了又催，俨然是着急不已的。 可是怀里的小人又不肯撒手，让康熙倍感无奈。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朝政，总是让康熙左右为难。听到外面人的喊声，怀里的小人耷拉着小脑袋，显然是很想康熙留下来陪他，又不敢开口。一副委屈可怜兮兮到家的样子。到让康熙心疼不已。想到前世，同样是江山与他，而他却为了江山抛弃了他，愧疚之心一涌而上。 无奈的叹了口气，朝外吼了句“传旨，今日罢朝。”回头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脸蛋，“保成，这样可高兴了，皇阿玛留下来陪你可好？” 小家伙则是把头扭了过去，哼了一声。只是那嘴角的笑容显示了他的心情。一夜不眠的他，着实也累了，亲了亲小家伙的小脸蛋，惹来小家伙一阵嫌弃，抱着小家伙又回去睡回笼觉了。 梁九功则是有些惊讶的去传旨去了。一想到康熙为了小太子，三番两次为他破例，便一阵胆寒。再想想那群被康熙以照顾太子不周为由发配到辛者库的奴才，更有倒霉的胤褆，到现在还被康熙禁足着。康熙为此还降了惠妃为惠嫔。他便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的记住了要在乾清宫生存下去的一句话，在乾清宫当差，要哄的是太子爷，而不是皇上。康熙一不开心顶多一顿板子就解决了，遇上他心情好，骂两句也就晚了。一旦惹了太子爷，那嫡子控的康熙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11 “咳…咳…咳”小家伙在康熙的怀里皱着包子脸不停的咳嗽着，涨红的小脸看起来十分的难受。 康熙则是担忧的轻拍着小家伙的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自打小家伙掉进湖里之后，白天还好，一到夜里便会咳嗽个不停，夜夜不得安寝，搞的康熙是心力交瘁。只能在每个深夜抱着他来来回回的走动着，让小家伙舒服点。不到几日，小家伙瘦了，他也憔悴了。两父子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奈何，小家伙还不肯喝太医喝的药，每次要他喝药，都是哭天抢地的。眼泪跟不要钱的往外掉，搅得他又是心疼又是心烦，却也只好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偏偏喝了几天的药，小家伙还是不见好。搞的康熙是十分的无力。差点没砍了那群不中用的太医，见谁都是拉着一张黑脸。也是，任谁天天睡不了觉，也会烦躁，更何况他还有一堆事要处理，还要哄那个小祖宗，又不能冲小家伙发火，只好把气都撒到那群倒霉身上，搞的人人自危。 “皇上，您这样夜夜抱着太子也不是个法子啊。”梁九功担忧的看着那日渐憔悴，脾气大的很的康熙道。 康熙则是无力的挥了挥手，似是累到一句话也不想说了。眼下，他也没办法，小家伙这个样子，他心里也是难受的不得了。 梁九功似是犹豫了很久，咬了咬牙，良久才道：“皇上，奴才家乡曾经有个偏方，治疗寒咳到是有些见效……” 无力的康熙，这才睁开了眼，眼里冒着金光看着梁九功，带着沙哑的声音道：“快说。”显然他也是被小家伙这夜夜咳嗽给急到了，压根没想到了其他什么规矩的。 “奴才家乡的小孩们得了寒咳，因为穷，都看不起大夫，老人们都会将百辣云的汁同葫蒜的汁，蜜糖挤出一杯，让孩子服下，不出几日便会见效。”梁九功赶忙跪了下来道。 刚才还有些兴奋的康熙，而今早已是冷静了下来，略懂医理的他，闻言也只是犹豫了片刻，看了看怀里眨巴着眼睛没有精神看着他的小家伙，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让梁九功下去弄了，权当试试了。没办法，那些太医一个个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开出来的方子都是以稳为住，加上小家伙这爱闹腾不爱喝药的性子，也不是个办法。 “皇上，药来了。”梁九功淡淡的道。康熙则是看了看，显然还是颇有些犹豫的，不是趁梁九功出去之际，征询过太医的意见，确定没问题。想来，他也要犹豫很久，毕竟这是他从小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宝贝疙瘩，那能跟那些平民百姓比啊。 小家伙一问到那刺鼻的味道，便把头扭了过去，贴在他的胸前，就是不肯转过来。 康熙无奈的哄着他“保成，是要喝那苦苦的药，还是把这一杯不多的。”小家伙偷瞄了一眼康熙，那脸上写着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小家伙不情不愿的张开了嘴，一股脑灌了下来。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像只小狗一样吐着舌头，要多有趣就有多有趣。惹得康熙也是一通笑。 “皇上，把这个覆在太子的喉间，太子夜里会舒服些”梁九功递上了一个白布包裹着的东西。 康熙只是闻了闻，便按照他所说的放了到小家伙的喉间，其实就是百辣云捣碎之后放在透气的白布上蒸熟之后，待到温热之时放到喉间有驱寒之效。 果不其然，没有几天，小家伙又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了，不过到是瘦了一大圈，康熙则是轻吐了口气，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却是把那些太医狠狠的给罚一番，竟然连一个奴才也比不上，难怪他生气了。又把梁九功正式擢升为了乾清宫的总管，赏了他一堆东西。梁九功却更是夹着尾巴做人了。他深知什么叫做天子眼前，应当寡言稳重。 康熙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总算是没事，却是不敢让他在离开于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宁可小家伙不高兴，冲他发脾气，他也不愿放手。 眼看年末将至，他的心中便开始紧张外加忐忑不安起来。小家伙上辈子就是差不多在那个时候出天花。那个时候年轻的他，战局又吃紧，他并未思考太多，只是一心想着小家伙挺过这关，赶紧没事便好了。待他回应过来，这深宫高墙之内，小家伙又是养在他自己身边，照理说天花具有什么强的传染性，这满宫上下，没有一个得了天花，偏偏就太子一个人得了。好在小家伙打小也是个有福的，如此来势汹汹的天花都不曾让他失去他。等他想查的时候，早已失掉了最好的时机。他杀了无数的奴才，查了一遍又一遍，愣是什么也查出来。反倒是血流成河，血染禁宫。最后，还是孝庄劝住了盛怒下的他，以为太子积福。放过了那些余下的人，乾清宫却是来个大清洗，而此事也是不了了之，成为了一个谜。 今生他打一回来，便是不敢将儿子托付给任何人照顾着，尽量由自己陪着他。一部分是源于他的愧疚和那份未曾说出口便已经埋葬在禁宫之中的眷恋。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小家伙的安全，经历了太多，看透了太多了，他的心早已刚硬如铁了。 越是接近那个日子，康熙便越是有些害怕。紧绷的神经一直不曾放松过，总是不肯让小家伙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半步，小家伙的用度吃穿总是查了又查，好似如临大敌一般。搞得那群奴才也是心慌慌的。 小家伙却是不乐意了，正是好动的年纪，除了上朝不能带他，康熙是分分钟把他圈在自己的身边，久了，小家伙也烦了，总是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康熙。康熙虽是无奈，确也无法。只能哄祖宗一样哄着他。 康熙一下朝回乾清宫，就看见一群奴才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外。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看那样子，八成小家伙又是发脾气了，把人都赶了出来了。 挥退了众人，康熙一把推开了门，那笑着的容颜，瞬间僵硬了下来，显然是吓住了。小家伙的半个身子挂在窗檐上，他要是再晚来一会，绝对的小家伙会从窗户上跳下去。应了那句若为自由故，万事皆可抛。 小家伙见到康熙进来了，吓得手一滑，眼看就要掉下去了。那姿势吓得康熙的额间都不停的冒着汗，伸出手对着小家伙道：“保成，乖，不要动啊，皇阿玛这就抱你下来，乖啊，不要动……” 小家伙看了看外面那高的吓人的高度，咽了咽口水，开始有些后悔了，这要跳下去，应该会很疼吧。一边是吓人的高度，一边是黑脸的康熙。小家伙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也不敢动。总归在他眼里，康熙是比较不吓人的。 康熙一个箭步上前便把小家伙抱了下来，看了看安然无事，就是有些脏的小家伙，才拭了拭吓得满头大汗的额间，松了口气。回应过来，看着小家伙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放了小家伙下来，让他站好。 小家伙却是不高兴的铰着手指，耷拉着脑袋，一副幽怨的样子，伸出手要康熙抱。康熙冷着脸吼了他一句：“还有没有规矩了，给朕站好了。” 眼看康熙有发火的迹象，小家伙这才消停了点，乖乖的站好。不过那要掉下来的眼泪，算是怎么回事啊。果然，康熙一看他要哭，那胸中万千的火也发不出来，赶紧把他抱了起来，用袖子替他擦他那张小花猫的脸“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皇阿玛不凶你了，不哭了。”康熙怜惜的哄着他。 小家伙却是越想越委屈，只是默默的哭着。无奈的康熙只好服软了“保成，不哭好了，你要干什么，皇阿玛都由着你，可好？” 小家伙这才勉强收了眼泪，“要出去玩。” “不行。”康熙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哇，呜，呜……”小家伙见状便又要哭了。 “行，行，行，不哭，不哭，等皇阿玛有空就陪你出去玩，可好。”康熙勉强退了步。 小家伙咬着手指，思索了半天，勉强点了点头。 “不读一百二十遍。” “不行”康熙本着朕宫中无不读书之子，就给小家伙规定了那变态的启蒙教育，一天要读一百二十遍的书。 “呜，呜，呜” “行，行，行，不哭了，不读一百二十遍，那就一百一十九遍。”康熙奸笑的妥协着。 小家伙用手指头算了半天，抽泣着念叨了半天，再看康熙一副笑意的样子。秉持着他家阿玛从来不会骗他的原则，小家伙哭着鼻子点了点头。很久以后，小家伙才意识到那天是被他家阿玛给耍了。 这边小家伙还在跟康熙讨价还价要福利着。 那边，梁九功却传来了一个令康熙喜忧参半的消息，那就是他一夜临时起意睡了承乾宫的宫女竟然是乌雅氏，而今更是临盆在迹，康熙俨然是震惊的，一想到那后来的冷面无情的胤禛，就这么出生了。他便觉得无奈。无奈的挥了挥手，始终是自己的儿子，他只是让人好生看着，并未在多说什么。 小家伙看着略微不开心的康熙，只是喊了句“饿”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歪着头看着康熙。 康熙则是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抱着小家伙，蹭了蹭他的小脸蛋，亲了亲。小家伙破天荒的没有拒绝他，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至少，这刻是安稳的。 “皇阿玛带你用膳去。” …… 12 “太子呢？”康熙下朝之后，回到乾清宫，四下寻了半天，破天荒的没有看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疑惑的问道。 前殿的众人都是颇有些诧异，怪不得今天乾清宫如此的安静，原来是那个小魔头到这个时辰都没出现过。众人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见到太子出来过。 康熙疑惑的往内殿走去，一进到内殿，康熙便看到了门外守着的奴才。显然小家伙是到这个时辰还未起身。众人一看到康熙便跪了下来请安。康熙则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以为，小家伙又在闹脾气，无奈的上前敲了敲门，却是老半天没人答应他。只好，自己推开了门，看着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鼓起了一团。强忍住笑意，尴尬的咳了几声，上前便哄小家伙“保成，该起来了，皇阿玛带你用膳去。”康熙温柔的要替小家伙掀开被子。 被子里的小家伙却更是下意识的攥着被子，难受似的哼哼了几声。康熙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轻微的掀开了小家伙的被子，看着他微露出来的小脑袋，脸颊通红，像是在发高烧。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惊人的热度，更是把他吓住了。 焦急的对外面吼道：“快去传太医，太子发高烧了。”一时之间，寂静的乾清宫，又慌忙了起来。守在门外的奴才腿肚子都吓软了，差点跌倒在地。 康熙则是用被子将小家伙紧紧裹住，揽在怀里，蹭了蹭小家伙的小脑袋。“保成，没事的，没事的。”他隐隐已经能猜到小家伙这是怎么了。似是在安稳小家伙，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他的心中莫名的慌张着。 接过奴才递上来的浸了凉水的帕子，轻柔的为小家伙擦拭着，“没事的，没事的。”他不停的嘀咕着。想要压下心中的慌乱。小家伙却是紧闭着双眼，似是沉睡着，只是那皱起的眉头，显示了他的难受。 “微臣给……” “赶紧给朕过来，诊脉。”康熙吼了一句，语气下的焦急。 太医俨然是被盛怒的康熙给吓到了，匆匆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去诊脉。 太医的神色却是越来越严肃，间接演变到了苍白，康熙见状心中的恐慌也是越来越大。 “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实在压制不住心中的担忧，黑着脸问道。 太医噗通一声跪倒了在他的眼前，“回皇上，太子，这，这是见喜了。” 康熙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抖，到底他千防万防，还是没能让小家伙躲过那一劫。看着小家伙前刻还活蹦乱跳同自己撒娇的小家伙瞬间就毫无生气痛苦的躺在这里，明知开始。他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了。 可想而知，他的愧疚，痛苦的用手扶上了眼。 “给朕，开方子去。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给朕横着出乾清宫。”康熙冷冷的警告着众人。明知他最后会没事，可是他还是会止不住的担忧。 “梁九功，传旨下去，乾清宫只许进不许出。各部院奏章均送至内阁。”康熙无力的道。同时下令民间勿点灯，勿炒豆，勿泼水，为太子祈福。 梁九功则是担忧的看了康熙，想要劝，却在看到一脸坚定的时候，便下去了。康熙却唤住了他“去告诉太皇太后一声，莫让她担忧。” “嗻” “皇阿玛，皇阿玛……”小家伙在夜里突然哭闹了起来，两只小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着，哭着喊着要康熙。一旁守着的康熙，顿觉心如刀绞。将他搂在了怀里“保成，乖，没事了，没事了。皇阿玛在这里……”温柔的哄着小家伙，只是那声音明显带着颤抖。哪怕最终知道他会没事，可是他还是担忧，也是自责的。为何，自己千防万防，终究未能使他脱难。难道，重来一世，他真的改不了前世那凄惨的结局。此刻的他，是如此的迷茫。小家伙的轻微的呼吸声，唤回了他。不到一天，小家伙的脸上，长出了些许的脓包，小家伙那紧皱的眉心，镌刻了他的难受，还是那微弱的呢喃声一直还着康熙，那软绵绵的小手一直拉着康熙的手指，不放。康熙的眼中似有泪水要溢出。不，不会的，朕是皇帝，朕一定可以改变的。他的心中不停的嘀咕着。似是想给自己信心。看着小家伙那难受的样子，还是如此的依赖于他，他便觉得有如万箭在穿他的心，他是心疼的不得了，却又不知要如何减轻他的痛苦。只好一直抱着他，让小家伙知道自己一直都在。 小家伙在第二日清晨，便悠悠醒了过来的。揉了揉眼睛，便看到康熙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保成，醒了。”小家伙却是感觉到了脸上一阵瘙痒，好似千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不是一般的难受。抬手，就要去抓。康熙赶紧拦下了他，“保成，乖，不能抓。” 小家伙却是难受的不得了，康熙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抓，便哭闹了起来。想挣开康熙的手，康熙却是心疼的不得了。“保成，乖，不闹了，不闹了，皇阿玛呼呼就不难受了。”一边忍受着他的暴脾气，一边还得哄着他。 直到他闹得累了，又昏昏欲睡过去了。康熙这才让太医为他诊脉。得出的结论便是一时半会是绝对好不了的，只有等那些痘都出来，再脱落，才算完。 康熙闻言，便开始了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家伙，一点也不打算让奴才们接手。此事，一天未曾查出结果，他便一天不会放心。小家伙出痘的当天，怒火下的他，便扣押了那群照顾小家伙的人，那些个奴才却是个个，推诿着，更让他火大。小家伙所有的物品，都让太医去仔细检查去了，却楞是没检查出一个结果。盛怒下的他，却更是小心不已，对幕后黑手，更是感到惊惧不已。堂堂一个乾清宫，一个皇帝，防了那么久，竟然还是没防过，他始终不相信，他的儿子会莫名其妙就得了天花，还是如此来的如此汹涌，连一个心理准备都不曾给过他，那三天一诊脉的太医，都是废物不成。无论做为一个父亲，还是一个帝王，背后总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盯着你，还能透过他如此严密的防范，他是绝对不会让那种危险，留在自己的身后，哪怕一秒也不行。 奈何，他分身乏术，只好，将这一切交给了纳兰容若去查。就差把整个内宫都给翻个底朝天，搞的是人人自危。盛怒下的他，完全是没有理智可讲的。慎刑司里，每天都会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每天都会拖出许多熬不住刑而去了的人。那里布满的血色犹如天边残阳一样红，纵使再多的清水都冲不开那一抹鲜红。吓得那群等待审讯的奴才脸都白了。那琳琅满目的刑具是如此的渗人心魄。 康熙却大有，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小家伙自从第二日渐渐开始出痘时候，便没在睡过一个好觉，总是会被痛痒而惊醒，偏偏康熙还是死死握住他的，他还不能去挠，只能忍着，总是哭闹不止。得过天花的康熙，自是知道那种痛苦，就算大人也不一定能忍得住。更何况眼前的小家伙。 看着小家伙这副难受的样子，那圆鼓鼓的包子脸，都瘦成了尖脸。他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内疚不已。总是怜惜的哄着他，任由他发脾气时，踢打他，康熙不让他挠，他便胡乱的闹着，抓康熙的脸，常常会抓出好几条红痕。疼的紧了，还会咬他……一切的一切康熙只能受着，终是不舍得骂他。直到他闹够了，哭够了，才哄着他稍稍睡一下。康熙的憔悴不是一般般。 “皇阿玛，疼”小家伙哭闹到累了，才会在康熙怀里可怜兮兮的无力的道。 康熙总是会握着他的小手，带着笑意道：“保成，是男子汉，一定会忍住的，对吗？” 小家伙总是微微的点点头，只是那布满水雾的眼眶，显得他的如此的痛苦。“皇阿玛，就抓一下，好不好。”明知，康熙不会答应，他还是会祈求着。 康熙总是会摇了摇头“保成，听话，皇阿玛给呼呼就不痒了。”便会往他的痘包上亲吹几口气。 小家伙的虽然年纪小，可是他的却是聪明的。看到康熙脸色的红痕，他目光显然是带着愧疚，稚嫩沙哑声音询问着康熙“皇阿玛，我会死吗？”看着一连多日乾清宫众人的神色慌张的严肃，康熙时时刻刻陪伴下的担忧。聪明的小家伙显然意识到自己病得不轻。 康熙则是诧异的看着他，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道：“胡说些什么，皇阿玛会护着保成的，保成不会有事的。”只是，他的心里也是如此的空虚。 小家伙只是轻嗯了一声，在康熙的安抚下便睡了过去。康熙则是凝望着他那睡得不安的容颜，凝视了许久，眼角却不知不觉滑下了泪水，滴在了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笑着道：“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似是想要给在那个黑暗冰冷的夜里，给小家伙带去一丝温暖。 13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纳兰容若依旧是不卑不亢的。 起咯，可曾查出？”上首的康熙闭着眼，揉着额间，淡然的问到。那憔悴的侧脸显得是如此的疲累。好在，小家伙退了烧，虽然身上的疹子也开始长得饱和起来，熬过去，脱落了，便会痊愈了。康熙也是松了口气，趁着小家伙服下药，哄他睡下去之后，才得空换了套衣服，来询问调查结果。 “禀皇上，微臣并未查出什么。”纳兰容若平静的道。他似乎从来不怕康熙，无论康熙是喜是忧，他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康熙闻言，果然睁开了眼，含怒的盯着他“纳兰容若，这就是你给朕的结论，这就是你多日来查出来的吗？还是说这其中与你家有关？”康熙的目光带着质疑，多日来的身心俱疲，早已经让他失去了耐性，如今他见谁都是能脑补出一堆的阴谋论。更何况，他的家族的却与着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想到，不久前，他曾因为太子落水，处置了惠嫔和大阿哥，再看今天纳兰容若的没有结论，由不得他不疑心。 纳兰容若反倒是一副无谓的表情，跪了下来，冷笑道：“皇上既是不信任微臣，又为何要让微臣去查。”其实早在，康熙下令要他彻查的时候，他也怀疑过，他曾去问过惠嫔，只是看到她如今的凄苦，终究是不曾问出口，而她却在他离去的时候，对着他的背后，淡然的道了句“我没有做过。”他相信了她，后宫从来都是个无情而已冷暖自知的地方，失去了帝王的宠幸，等同于没有了庇佑。昔日的高傲，终究是抵不过生活的无奈，她成了后宫众人的嘲笑所在，她又有什么能力在去争，不过留下一场恩爱一场怨。从天堂一朝打落凡间，她看透了太多了，总归是她得不到的，怨又如何，如今她只求能安稳的活下去。康熙的无情打醒了她。 他的话倒是噎住了康熙，愤恨的看了他一眼“你……”无力的垂下了手，“到底查出了什么。”康熙冷冷的问道。 纳兰容若则是淡淡的扫了扫自己的衣袍“微臣虽是什么都不曾查到，却是无意中发现，太子殿下如今身边的乳母，却是出自孝昭皇后的母家。”纳兰容若适可而止的停了下来。 多年的相处，他早已知道康熙是什么脾气的主，同样他也是聪明，难道拥有一丝线索，他当然不会贸贸然的出手。他们都是聪明人，都不会相信，一个早已故去了多年的而且并无子嗣的皇后，还会在死前安排好这一幕，还是说她的奴才有如此的忠心。还是要说，她身后的家族如此的蠢，敢谋害太子，要知道自遏必隆去了之后，钮祜禄氏早已开始没落了，所以他才会在众人之间，立她为后，就是因为立她，威胁不到太子。而谋害了太子，于他们并无任何好处，孝昭皇后并未留下任何皇子。这一切的一切显得是如此的巧合和疑虑，他刚刚下令要撤查，却无结果。冷不丁却发现了这个，疑心病慎重的康熙，百思不得其解，他思来想去，如此做法，于他们而言，并无好处。越是如此，他越是不会算了。同样，他对为何太子断奶之后，唯一留下的乳母竟会是出自已故皇后的母家，也是疑惑不已。却也是心惊不已。乾清宫竟还有他不明了之人，还是在他的宝贝儿子身边。他以为不用凌普之妻，总归会避免掉，太子以后同自己冲突，却不曾料到还有比这更危险的人存在，还不等起冲突，就要了他宝贝儿子的命。 上首的康熙果然面如冰霜，手指不停轻敲着桌面，周身散发着冷气，良久他才道：“给朕继续查下去，盯着她。还有给朕盯着”纳兰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康熙则是在他身后淡淡道了句：“恃才傲物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纳兰容若并未回身，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聪明如他，岂会不知他是何意。 康熙从来是知道他的忠心，爱惜他的才华，只是没有一个帝王会喜欢身边的奴才比自己强，哪怕他再三表示过，他依旧是介意的。重来一世，他依旧是让才情无双的他，一腔的报国情怀，守在了乾清宫外的一个角落。只为那四字，皇权无上。他不甘却又无力反抗。不同的时，只有他明白，康熙是将他当做了朋友，才会在面前流露自己的不满。只是那种明明输了，却又不服输的执拗，让他觉得康熙是如此的孩子气。康熙是为帝的傲，而他的身上流露的则是文人独有的傲。彼此都是不肯低头，只好如此的僵着，可笑的是，康熙每每有什么事要做，却总会托付他，却又不是很信任他。 “皇上，太子醒了。”梁九功谦恭外加为难道。 眉间深锁的康熙，这才舒展开了眉头，抬腿便往回赶。 一进去，就看见小家伙在床上翻滚着，哭闹不止，身旁站着手足无措的奴才。康熙怒瞪了他们一眼“废物。” 一把把小家伙抱在了怀里，“保成，怎么了？”语气中是无限的宠溺。 “皇阿玛，是不是嫌弃我便丑了，不要我了。”小家伙在康熙怀里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委屈的控诉道。充满水雾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康熙。 那一滴滴对眼泪，哭的康熙都心疼了，“保成，胡说什么呢，朕的保成那么漂亮，皇阿玛怎么会不要你呢？”康熙怜惜的接过帕子轻轻对为他擦掉眼泪。 小家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脓包，爱美的小家伙也是一阵嫌弃“皇阿玛，骗人，保成以后都不会变漂亮了……”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抬手就要去抓。 康熙赶紧拦住他，心疼的不得了，小家伙有多可怜，他对那幕后下手之人就有多恨。“不会的，不会的，保成乖乖听话，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康熙郑重的发誓道。 小家伙这才吸了吸鼻子，抽泣着道：“那为什么我一醒来，就没看到皇阿玛，皇阿玛一定是嫌弃我了。”小家伙一想到这里又委屈了。 听的一旁候着的梁九功都想笑了。康熙正了正脸色，带着笑意道：“皇阿玛，是去给保成找吃的了，保成不是想要吃桂花糕吗？” 小家伙这才半信半疑的收回了眼泪，攥着康熙的袖子就是不肯松手，显然是很不安，害怕康熙不要他，很显然这样的他，根本吃不进去什么糕点。只是在康熙的安抚下又慢慢的睡了下去，却还呢喃着“皇阿玛，皇阿玛……” 康熙则是轻微蹭了蹭他的额头，“保成无论什么样子，都是皇阿玛唯一的保成……” 小家伙的身上的疹子开始慢慢脱落，又痛又痒的折磨着他，哭闹个不停，他越是如此，康熙越是心疼，越是打定主意不把那人抓出来凌迟处死，千刀万剐，誓不罢休。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一点也不敢对小家伙放松一刻，双眼一刻也不敢阖上，深怕一阖上，他那宝贝儿子，就被人害了。看那群奴才的眼光都是存疑的。却想到等疹子脱落完，小家伙就没事了，也松了口气，总算没事了。 “娘娘，赶紧想法子脱身吧，皇上这回是动了真气了，外面来信了，情况不容乐观啊。”一位嬷嬷担忧的道。 “哼，想不到那贱人的儿子竟是如此命大，这样都去了。好了，嬷嬷，急什么，我已经把事都推了，这会还不来个一箭双雕。”上首的女子则是一脸无谓，还带着奸诈，轻敲着杯沿。“这皇后只会是我，这太子也只会是我的儿子。” “娘娘，您何来的……” “闭嘴” 康熙十七年十二月十五日，因太子痊愈，康熙欲行告祭礼，祭方泽，太庙，社稷等。向天下臣民宣示这一喜讯。 十二月十六日，正史颁诏天下。 14 “查得如何？”康熙疲惫的闭上，低声道。年关将至，他要忙的事情十分之多，还要分神照看那个病一好又活蹦乱跳的小祖宗。 纳兰容若回道：“微臣盯了她几天，发现她除了太子身边，并未曾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微臣便去查过奶嬷嬷的出宫记录，每月月中，其必会以探亲为由出宫一趟，却自打太子见喜以来，再未曾以此为由出宫。” 康熙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茶杯，淡淡道：“自打太子见喜以来，朕封了乾清宫，她自是出不去。 “奇就奇在，皇上一下令解封了乾清宫，这奶嬷嬷就以家中有事，向内务府提交了出宫的请求，而这一去便不曾回来过。”纳兰容若淡淡的道。 康熙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 纳兰容若却颇有些犹豫的看了眼的康熙，欲言又止。 “但讲无妨，朕恕你无罪。”康熙低沉的道。显然是压下了极大的怒气。能让纳兰容若都犹豫的事，这背后定不简单。 纳兰容若望了眼康熙，才回道：“微臣去了她家查询过一番，却发现她的家人早已不在京城，其每次出宫，去的都是京郊一座屋院。待微臣寻去时，早已是人去楼空，中间却躺着奶嬷嬷的尸体，显然是刚断气不久。微臣也曾去查了屋主为何人，却发现其名下的主人早已是一个死人。” “还有呢？” “微臣却在屋内拾到了这枚玉牌，明显是那人慌乱之下遗落的”康熙接过来一看，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枚玉牌，看似普通，不算上品，实则价值连城，它的价值不在于玉的本身，而在于他上面刻的那个字。康熙记得，这玉在他幼时，他曾在他额娘的身上的见过，他额娘对他说过，这是他的祖父佟图赖留给他们的，他们佟家姐弟三人每个人身上的都有一枚，意喻为保他们平安。康熙握住那块玉，缓缓的闭上了眼。只是那手上突显的青筋，显示了他此刻压抑下的怒气。 如此迂回的真相，聪明如他，又如何不知道到底这到底是谁的“杰作。”佟国冈，明显不可能，他虽然脾气不好，但胜在知进退，此举于他，并无任何好处。不可能是他，那便只会是佟国维，想来也是，他的女儿是贵为贵妃，与后宫有种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额娘虽然去的早，可是她在宫中眼线并不可能没有，这批眼线并未归到康熙的旗下，那便只会掌控在佟家人手中，佟家当家虽为佟国冈，论狡诈，他并不如佟国维厉害。一想到，前世佟国维同自己的几个儿子纠缠不清，他便气得不行，连他也小看了他。自己支持胤禩，背地里又让隆科多支持胤禛。俨然把他算计了够。他自打重生后来，就一直不曾重用过隆科多，就是因为这个。想到这里，康熙对于他会做出这种事，似乎有些明了。他甚至不得不怀疑自己两个皇后早亡，嫡子早夭究竟是不是他们的所为。 神色凝重的睁开眼，对着纳兰容若道：“此事你无需在插手，朕自会处理。把那个贱人，给朕拖出去喂狗。”显然他还是愤怒的，哪怕那个奶嬷嬷已经死了，还是解不了他的心头气。 纳兰容若行了一礼，便退下了。此乃天家之事，实在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插手的。 任谁都知道佟家的心思如今不是一般的大，不仅是皇上的母家，后宫也是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之后一家独大，朝堂之上更是有佟半朝之称。一想到，此次佟家的所作所为，就连一向淡定的他，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且不说太子是国之储君，就看康熙那疼宠的劲头，俨然是他的命根子。对太子动手，这不是自找倒霉吗。不论，你的身份再高，能高的过太子，毕竟那是皇上的一手养大的，这其中花下的心思，且不说佟贵妃如今未诞下皇子，就算诞下了皇子，这与之也是不能比的。为了一个渺茫到了极致的希望就对太子下手，的却是愚蠢。 纳兰容若看得透，不代表佟国维看得透，此君是身在迷雾之中不自知。一心以为，两任皇后都去了，如今后宫是他的女儿独大，加上佟贵妃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一直被赫舍里压着十分的不悦，好不容易赫舍里去了，她以为机会来了，康熙却立了钮祜禄。让她一度郁闷了许久，终于等到她也去了。康熙却迟迟不立后，一心扑在那宝贝儿子身上。刚好太子身边的奶嬷嬷早前是出自孝昭皇后身边，却在孝昭皇后去了之后，受尽冷落，过着不如人的生活，她一时起意，救了她。想不到就那么用上了。那段时间，康熙对小太是子盯得紧，却总有遗落的地方。比如，小太子喜欢吃桂花糕，纵使用膳前，底下人会再三查验，却只是查毒，并不能查出这些。她让人从民间弄来了得过天花的孩子的衣物，再让人制成了粉末，交给了奶嬷嬷，让她加在了太子的茶里，一喝进肚子，什么也查不出来，两全其美。皇上如今年轻，还有长长的几十年，她就不相信自己诞不下皇子。等到小太子去了，自己在诞下皇子，还不是荣宠一身。父女俩的如意算盘到是打得好。却不知康熙竟是如此在意此事，不肯罢休，才让赋闲在家的隆科多却杀了那个奶嬷嬷。毕竟，此等隐晦灭九族之事，不是亲近之人，他也不敢交托。却怎知，纳兰容若刚好带人赶了过来，慌忙之下，便落下了那枚玉。 好久，康熙才摊开掌心，望着那块玉，眼中有着深深的疲惫和忧伤，转眼便幻化成了满目的愤怒。将它重重的拍在了桌上，“舅舅，呵，难道朕给你们的荣华富贵不够多？” “奴才给皇上请安。”梁九功轻拭了拭额头被吓出来的汗，却不敢抬头去看神情凝重的康熙。 康熙并未叫起，只是冷冷的道：“这太子身边的奶嬷嬷究竟是这么回事，不要告诉朕，这十几个奶嬷嬷单单在太子断奶之后，只留下她，这期间你没有任何的好处？”康熙一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危险留在小太子身边那么久，他便觉得又是愧疚又是心惊。 “奴，奴，奴才该，该，该死……”从来谨慎的他都被吓慌了神。 “该不该死，就看你怎么告诉朕。”康熙面如冰霜的盯着他。 “是佟贵妃提了一句，这嬷嬷出自孝昭皇后的家族，出身不错。奴才看了内务府递上来的家世，就她属上三旗，奴才想着，其身家也够清白，佟贵妃又特意提了一句，奴才，便，便……”梁九功惶恐的道。 “好一个身家清白，你到是把佟贵妃的话都给听进去了，朕看你这个乾清宫总管干脆去承乾宫做好了。”康熙气的直接把茶杯摔了下来，眼中不断冒出了怒火。溅起了一大摊水渍。梁九功楞是不敢躲，杯沿砸到了他的脑袋上，鲜血不断的涌出来，他还在不停的磕着头。 康熙却是不悦的挥了挥手，“给朕滚，打今儿起，你就给朕去乾清宫门外守着。”梁九功赶紧谢了恩退了出去。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外加前世被人算计的不满。康熙是怎么看佟国维怎么不舒服。奈何，奶嬷嬷已死，他寻不到任何证据处置他们，要是贸贸然处置了，便会遗落下个，君心难测，帝王无情的名声。他的心中却不是一般的憋屈，可还是好面子的人。怪也只怪他，前世，想着总归是自家人，抬举她。今世，他虽然不满她们之间争来斗去，也没在意，依旧抬举于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外表温婉的她，竟会如此蛇蝎心肠，他开始后悔不已。怒气下的他，将玉派人送回给了佟国维，并附上了一句好自为之。那意思你最后以后给我夹紧尾巴做人，少惦记不该惦记的。此后，无论佟国维提出什么要求，康熙都寻了理由驳了回去，要不就是留中不发。更是寻了个不算错的错误，将佟贵妃手里的权利分了出去，不再让她一家独大。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这是不满了。好长一段时间，对着佟家人就是一阵黑脸。这边，明升暗降了佟国维，那边便抬举了佟国冈。大有让他们分庭抗礼的意思。 15 “保成，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孝庄看到康熙牵着小太子来给她请安，脸上的笑意也是十分的明显。挥着手就让小太子去她的身边。 小太子也是十分乖巧的挣开了康熙的手，哧溜一下就往孝庄身边跑去，伸开双手就要她抱。留下康熙无奈的看着小太子的不消停。孝庄也是十分宠溺的抱起了小太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祖宗保佑，总算没事了。” “昂古玛嬷，保成想你。”小太子的嘴跟抹了蜜似的，仰着脑袋撒娇着。 孝庄也是捏了捏小太子瘦得尖尖的下巴“我也想你啊。” 慈宁宫上演了一场其乐融融的戏码，只是不知道这中间又有多少的真，多少的假。孝庄这几年算是看清了，这皇上是越发的强势起来，半点不由人了。看着康熙做事的沉稳，好似比她还要深沉。她也算无愧列祖列宗了。倒也乐得自在，含饴弄孙，赏赏花什么的，一天也就那么过去了。 康熙也只是在一旁笑着看他们的互动，自打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差点再次没有了儿子。康熙如今更是愧疚不已，对小太子的宠爱更是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如今要进这乾清宫，那也是重重关卡，这位小祖宗待的地方，绝对是保护的滴水不漏，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小太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全家都的给他偿命去。康熙把权利更是牢牢掌控在手中。 “皇上，这乌雅氏也生了，孩子也快满月了，现如今你都没给个名分，让她老是呆在这承乾宫也不大好吧。”良久，孝庄这才不经意的道。 康熙这才想起来，胤禛出生也有些时日了，刚好那时小太子正出天花着。他好像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下。小太子病愈后，他也没想起来这事。思虑了半天，好歹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就那么不闻不问，让他自生自灭吧。却也不会让胤禛交托给佟贵妃抚养，康熙自是知道她一直有着自己心思要抱养胤禛。可他却不想在让胤禛跟佟家有什么瓜葛，然后背地里又背着自己，联合起来谋划什么。那种被人算计欺骗感觉实在太不好了。尤其是来自于自己的儿子和亲人。可乌雅氏的地位的却卑微，规矩是不能抚养自己的儿子的。这倒让康熙为难了。 康熙皱了皱眉头，“一个包衣所出，皇玛嬷做主吧。”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断定了胤禛以后的出身了。没有了佟贵妃这重身份，他便也没有了后来所谓的半个嫡子之说。更何况这世，康熙压根没打算立她为后，巴不得，她有多远离自己多远。一想到，身边的人，是个蛇蝎美人，他就觉得寒栗。 小太子看着忽然停滞下来的气氛，再看康熙的眉间深锁着。眨巴眨巴着灵动的眼睛，一溜烟就从孝庄的怀里溜了下来，小跑到康熙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抿着嘴，歪着脑袋看着他。 拉回了康熙思绪，一把抱起了自打病愈后，瘦了一圈的小太子，莲藕样的小胳臂都瘦成细细的了。看着小太子这副清瘦的模样，他就心疼的不得了，天天追在小太子身后灌他补品。好长一段时间，小太子看见康熙出现在他面前，就跟看见鬼一样，撒开腿就跑啊。 “保成，怎么了。”康熙宠溺的询问着小太子。 小太子在他怀里，耷拉着小脑袋，颇有点不高兴，手指在康熙的胸口画圈圈，一副哀怨的样子“皇阿玛，我是不是又有了弟弟啊。” 倒让郁闷中的康熙好笑不已，尴尬的咳了几声“保成，不喜欢弟弟？” 小太子咬了咬手指头，皱起来了包子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倒让众人疑惑不解。 “保成，这是什么意思啊。”康熙笑着问道。 “有了弟弟，皇阿玛就不会喜欢我了。可是，有了弟弟，就可以欺负弟弟了，有人陪我玩。”小太子纠结不已的道。掰着手指头在那里数，到底有了弟弟的好处是多，还是少。在这位太子爷的眼里，弟弟是用来欺负的。 康熙这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太子那认真的模样，那是笑意不断。抱着他，就是一通的乱蹭乱亲乱啃的。认真的小太子这下不高兴，一阵的反抗，扑打着康熙的光脑门，扯着他的辫子，小爪子在他脸上就是一通乱挠。 一旁的孝庄和苏麻也是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你们父子要闹回乾清宫闹去。”孝庄这才发了话。 康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小太子，小太子那嘟着嘴，涨红了脸，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挣扎着就要往外跑。康熙搂着他，忍着他的又踢又打的，赔着笑脸那是一通的好哄，才让小太子稍稍消了气，在他怀里乖乖坐着。 “我看，让乌雅氏暂且搬到永和宫去住吧，那地方僻静。至于位分，小阿哥交与谁人抚养，还是皇上你自行做主吧。”孝庄淡淡道。自打她知道佟贵妃存了谋害皇子的心思，她本就不喜欢佟家，加上这事，她就更不喜了。是以，他也不曾阻止过康熙愤怒下的行为。这会，她想要抱养胤禛，别说康熙不答应，就算康熙答应了，她也不可能答应。再说那乌雅氏，一个包衣奴才，竟然爬上了龙床，还诞下了皇子，这其中没点什么手段，她还是不相信的。不过看康熙不在意的样子，她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将她打发的远远的。毕竟儿子跟女人是不同的。一想到顺治是因为女人而弃家国于不顾，给她留下了很大阴影，她从小就教育康熙，帝王不能有情。这儿子，骨肉亲情的，她到不甚在意，是以，也不去阻止康熙宠儿子。只要不过了那个度，于她而言，一切好说。 康熙则是随意的回了句：“那就封为德嫔吧，至于这阿哥暂且就让她自己养着吧。算来，这也快满月礼了，就在承乾宫顺道办了吧，让荣妃帮衬着点，这过了满月礼在迁宫吧。以免来来回回的多加折腾。”康熙是专注的逗着怀里嘟着嘴不高兴的小家伙。胤禛暂时被他抛到脑后，反正早晚要封就顺便现在封了呗。同时，还能给佟贵妃一点难堪，以后她也就不会对胤禛在起什么抱养的心思。于他而言，在好不过了。 孝庄也思索了片刻，也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知道康熙的心思的。 康熙见状，事情解决了，抱着儿子就走了。留下孝庄颇为无奈的看着这嫡子控的康熙远去。在她眼里，现在的康熙没有什么不好的，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这点她坚信不疑。只是那宠儿子的劲头，却是一点都不带下降，反而是年纪越长，他宠得越厉害。让她颇感担忧，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保成，不生气了好不好。皇阿玛过段时日封笔了得空带你出宫玩去。”康熙逗弄着小太子。 小太子则是不高兴的把头扭了过去，哼唧了两声。 “保成” “哼” “保成” “哼” …… 16 “你为什么要躲我？”眼前的小太子双手叉着腰，一脸的灰土，拦着胤褆面前，吸溜着口水，憋着一口气怒视着胤褆道，明明是生气的模样，只是从他那张包子脸呈现出来是如此的喜感。 看着突然从草丛里蹦出来的小太子，却让胤褆吓了一大跳。鉴于，他一见到小太子，就是倒霉连连，连带他额娘都遭殃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是郁郁寡欢的。快要上书房的他，似是明白了这其中的一些冷暖。是以，小太子每次找他，他都有多远躲得多远，深怕自己在倒霉，他额娘又该伤心了。 小太子那是什么人，被康熙宠的没边了，平时又没人跟他玩，康熙又忙。思来想去，他便想到那个憨头憨脑的胤褆，可是人家每次都躲着他。天天跟他上演猫追老鼠的游戏，胤褆每天跟躲瘟神一样，避着他，一次两次，他还真的以为他是有事。久了，他也知道了，他那是故意躲着他的。气恼之下的他，直接埋伏在了胤褆每天从阿哥所去钟粹宫给他额娘请安的路上。 “那个，那个，你在这里干什么啊。”胤褆显然也被吓到了，手中的书洒了一地，看了看四周，压根没有人。根据他的印象，这家伙那次出来，不是身后跟着一堆人啊。 小太子却是十分的不满，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躲着我？” “那个，我没有躲着你，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给我额娘请安。你赶紧回去吧。”胤褆撒开腿就想跑，连掉在地上的书也不要了，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小太子当然不会那么算了，一看胤褆转身就要跑，伸出小爪子就扯住了他的辫子，不放手。脑袋猛然传来一阵疼痛感。胤褆下意识的呼痛。却是回不了身，他一回身，小太子扯得更紧了。背对着小太子“快放手……”眼眶都红了，声音都有些哽咽。 小太子却是哼唧了两声，得意洋洋的看着跑不了的胤褆“哼，让你躲我。” “我不跑了，你放手好不好？”胤褆背对着小太子可怜兮兮的道。 可惜，小太子压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被人耍了的不高兴，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搞的胤褆是痛苦不堪，刚刚松了口气，小太子就扯一下。他再坚强也是个几岁的小娃娃，那经得住小太子这没轻没重的扯法，没一下子，便咬着牙，默默的流下了眼泪，愣是不再说话，一副倔强到底的表情。 小太子见胤褆老半天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身子抽搐一下，眨巴着疑惑的眼睛，慢慢的朝前面走去，只是那扯着胤褆辫子的手，还是不肯松开。一走到前面，就看见胤褆咬着嘴唇，哭了，眼中还有愤怒。这下，小太子也有些愧疚了，松开了手，尴尬的看着他“你，你，怎么哭了？” 胤褆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瞪着他，“我才没有哭。” “你明明哭了啊。”小太子一脸认真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沾到了他的眼泪，在他眼前晃着，“你看，这不眼泪吗？”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小太子还用舌头舔了舔手指，然后皱起了眉头，一副嫌弃的表情“呸，呸，你看是咸的，你就是哭了。皇阿玛说了，男儿流血不流泪。”小太子踮起脚尖，一脸郑重的拍了拍高他一个头胤褆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小太子本来的意思，是想用他皇阿玛的话让胤褆不要哭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意思就成了你哭了，所以你不是男子汉。 又委屈又气恼的胤褆，一把推开了小太子“你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委屈的跑了。胤褆心中不是一般的委屈，他因为这个弟弟，没少倒霉，偏偏这家伙死缠着他不放，跟个冤魂一样。他都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小太子却会冷不丁的出现在他眼前，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非要跟他一起玩。每次一看到，小太子那无辜水汪汪的眼睛，他便会心软。然后他皇阿玛绝对会给他布置下一堆功课，他还傻傻以为康熙这是开始关注他了。康熙不会承认他那是吃醋，他家儿子一天到晚念叨着胤褆为什么不陪他玩，胤褆为什么不理他，一副怨念的样子，让康熙十分的郁闷，他一天见到小太子的时间也有限啊，没见小太子那么念叨他，让他深感挫败。为了完成康熙的功课，他开始躲小太子，偏偏康熙也消停了，不给他功课了。这下小太子不干了，天天跟他上演猫追老鼠。他喜欢粉雕玉琢的小太子，可是他不喜欢他那高傲的脾气，明明他是哥哥，每次都被他那一脸无知的表情给欺负了，他还反抗不得。 小太子迷茫坐在草坪上，一脸错愕的样子，看着胤褆跑掉。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他明明是来找人玩的，搞的最后人家被他气哭了不说，还跑了。 “哎呦，小祖宗哦，奴才可算找到你了，皇上都快急疯了。”梁九功满头大汗的看着脏兮兮的小太子坐在草坪上，一脸的迷茫。急切的抱起他就往回赶。 小太子显然还在震惊中，为什么胤褆会生气，为什么胤褆要推他，为什么胤褆说不要理他？ 直到他看到黑着脸的康熙，才淡淡的喊了句：“皇阿玛。”然后就一屁股坐在榻上，手撑着下巴，压根没在意康熙的怒气。 康熙却是郁闷不已，他那么明显的不高兴。可是，他那宝贝儿子，压根不关注他，他想发火也无从发起，只好冒上脑门的火气再给压了回去。换了副笑脸“保成，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开心啊？” 小太子的眼神压根不瞧他，只是望着窗外“没有。”只是那失落的表情是那么的明显。 康熙深呼了口气，嘴角扯起了一个更加明显的笑意，将脏兮兮的小太子抱在怀里，用手点了点他嘟起来的嘴“保成这嘴嘟的都可以挂油瓶子了，还说没有不高兴？” 小太子却是很不乐意推开了他的手，皱起的包子脸，很明显的心情不好。哼哼了两声，就是不想搭理他，就像那种被人打扰了清静的不高兴。 康熙无趣的用手指逗弄着不肯搭理他的小包子，自娱自乐着。小太子火了，眼看康熙的手指又伸了过来，张开嘴，就要咬。康熙一躲，他没咬到，那皱起的包子脸却把郁闷的康熙给逗乐了。乐此不疲的继续着。 小太子这下不干了，狠狠的挣开了康熙的怀抱，鞋都不穿了，就要往外跑。倒是把康熙吓到了，赶紧把他捞了回来，“好了，好了，不气了。皇阿玛带你洗澡去，瞧你脏的，朕都还没跟你算帐，你到跟朕闹起脾气来了。”颇有点无奈的道。蹭了蹭小太子的脸蛋，也不嫌弃他脏。 小太子却是哼的一声就把头扭了过去，靠在康熙的肩上，颇有点失落的问道：“为什么胤褆他不理我？” 这下把笑意中的康熙给怔住了，那嘴角的笑意慢慢的僵硬了起来。又是胤褆，他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这小家伙那么粘胤褆啊。嘴都气歪了，不过想想他们是兄弟，友好一点也可以避免将来。还是稍稍平复了心情，只是那心里却是十分的别扭。 “保成，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康熙问道。 “啊”康熙突然叫了一声，吓得那群奴才慌忙敲门问出了何事。 康熙却是冷冷的回了句“无事。”目光却是瞪着小太子，咬着牙道：“干什么扯朕的辫子。” 小太子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看着表情纠结的康熙，吸溜下口水道：“皇阿玛刚才不是问，我做了什么吗？我就做了这个啊。”小太子伸手又要去扯康熙的辫子，康熙赶紧抓住他的小爪子，咬牙切齿着“保成，真厉害。”心里却想着，难怪人家不理你，你都这样了，人家还理你，那他就是个白痴。 脸色却是一副笑意，哄着他，给小家伙洗着澡。他可不想告诉小太子，胤褆是因为这个才不理他的，那样，小太子明天就会又去粘上他了。兄弟友好是要的，可是这友好到，把他这个当阿玛都忘到了脑后，康熙表示他还是十分的介意的。 小太子却是背对着康熙咯咯的直笑，他才不会承认，他就是故意的。古灵精怪的他，一看到康熙刚才那副跟胤褆差不多的表情，就明白了胤褆是为什么哭了。他家阿玛一天到晚吃他的嫩豆腐，老是亲他一脸口水，还嫌弃过他胖，这家伙绝对是个记仇的主。康熙对他好，可能他记不住，康熙要是对他有丁点的不好，他绝对会记到死。 看着他那副样子，康熙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会一个样，真是善变，都不知道像谁？”却依旧是一脸柔意的哄着他。 17 康熙十八年，平定三藩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康熙。却总是唉声叹气的，阴沉着脸。 无关其他，就是因为随着小太子的年岁增长，众臣已经开始纷纷上奏，要太子搬离乾清宫，开宫居住。朝堂之上为此争论不断，以索额图为首的，自是不愿太子离开康熙身边。其他大臣却各有各的顾虑，能站上朝堂议政的，那个与后宫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以汉臣为主，他们自幼便是讲规矩的，早已不满太子这般岁数了，还同康熙一起居住，此乃于理不合，奈何康熙独断专行，他们也无法。如今，自是附和太子开宫居住。以满臣为主的，那些后宫妃嫔们大多是来自于满八旗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牵连。康熙一味宠着太子，后宫如今虽有出，却是那个也抵不过太子。康熙为了小太子，更是减少了去后宫的次数。就算去了，也是匆匆而去，撒了种，又撤了，再晚也要回乾清宫哄儿子睡觉。久了那些妃嫔们自是不满，同家里人一说，那些有着关联的大臣，自是会心生不满。 会想着，你宠着太子便算了，这下到好，连个念想都不给我们，那以后我们还有立足之地吗？康熙虽然常常会在众臣之间，夸赞太子聪慧。可是，那家伙还那么小，能不能养大还是个问题。如今就要那些心思活泛的大臣押宝，把自己的前程压在那么一个奶娃娃身上。这不是开玩笑吗？历来天家无情，最终能登上帝位的却只有极少数是太子。 这下，满汉大臣都不同意太子在住乾清宫了。朝堂之上是争论不断的，明哲保身的有之，咄咄逼人的亦有之。搅得康熙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黑，却是迟迟不下定论。 康熙自然是不想小太子搬离出去，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一朝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他无法欲知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前世的父子隔阂，始终是让他心有余悸。他们父子不就是因为前期沟通不足，后期小人挑拨，彼此相疑，才渐远渐行的吗？如今，小太子还那么小，自己不在他身边，一旦被底下的奴才养坏了性子，底下人在挑拨几句，岂不是又要失去他。他自是不愿意这样的，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下此事。明知这是不符合祖宗规矩，放眼历朝历代都没有儿子同父亲居于一室的。更何况自清开国以来，连母亲都是不能抚养自己的儿子。要他一个堂堂皇帝天天带着儿子，他自然知道这是不符的，也不是长久之计。小家伙是太子，终归是要他独立的。他总是想着能留一天是一天，直到如今。 一想到以后，空荡的乾清宫再也看不到小家伙到处蹦蹦跳跳的身影，他就觉得这一切似是如此的难以接受。 却终是抵不过来自朝堂后宫的压力。康熙十八年，他下令修葺紫禁城东面斋宫与奉先殿之间的明奉慈殿，改为毓庆宫，作皇太子东宫。 依旧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地点。前世，自打他被废之后，他便封了毓庆宫，此生不再踏入一步。也封了自己的那刻斑驳的心。在他的心中，那个地方只是属于他，永远只是属于他的。那个地方代表着他最初对他的期望，哪怕这份期望，最终随着他离去的身影消散在了天际。他依旧是那座宫殿唯一的主人，不是之一，只是唯一。哪怕后来那座宫殿换了无数的主人。它的最初依旧是属于那个风华绝代独一无二的康熙朝太子。风光半生，最终却是寂寞人散，他那超然绝世的传奇落幕也只是人生无常。岁月的流逝，历史的残酷，红尘里也许再也不会找到他曾经风华绝代存在的痕迹。可那座宫殿的存在代表了一个父亲对他那一世最钟爱的儿子的期许，代表了他曾经的荣宠无限和独一无二。今生待他再下笔写那道圣旨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如此的复杂。他之所以依旧选择了那里做皇太子东宫，一是因为那里的却是离乾清宫最近的地方，却也是因为，他心中那愧疚的情结。他始终是他心中唯一的继承人，前世欠了他的，他总归是想还给他的，那个独一无二风华绝代的太子。 “皇阿玛。”小太子歪着脑袋晃荡着康熙的手，疑惑的看着眼前好似十分痛苦的康熙。 宫殿开始修葺了，康熙领着小太子来到了这个地方，感慨万千。一切的一切好似回到了昨天，那个久远的梦。 听到小太子的呼唤，康熙这才回过神，扯起了一个笑容，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与小太子平视着“保成，怎么了？” “皇阿玛，抱。”小太子张开手，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抱起了他，望着远处在施工的地方道：“这里修好了，以后保成就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了，保成以后一定要乖乖听话，知道吗？”康熙颇有点不舍的道。 小太子却是有些错愕了，一听到要离开康熙，下意识就圈住了康熙的脖子，不松手，靠在他的肩上，抿着嘴，久久不愿说话。 康熙却以为他只是累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他。 夜深人静，康熙替小太子洗簌完毕，抱着他上床，为他掖好被子，转身便打算离去了。终归是长大了，他要学着让他独立。不然以后他一个人搬到毓庆宫去，康熙也会不放心。 小太子从小就是跟康熙睡在一起，每天都是康熙搂着他，哄着他睡。就算康熙去后宫雨露均沾去了，也是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因为他知道他不回来，小太子绝对会睁着眼睛到天亮，这让他又是喜又是忧的。喜的小太子如此粘他，忧的便是今天这种状况。为了避免小太子搬到毓庆宫去之后，没了他的陪伴，会不习惯。他便狠下心打算让小太子一个人睡。果然小太子一看康熙没有上床，转身要走，拉着他的手就是不放，眨巴着疑惑的眼睛看着他。 康熙笑着摸了摸小太子的头“保成，长大了，要一个人睡觉。” 小太子一听康熙要抛下他走，再想到康熙说以后等毓庆宫修好了，就让他一个人住。下意识就以为康熙不要他“呜……哇……我不要……我不要……”小太子又哭又闹了起来，拉着康熙的手就是不放。 康熙一看小太子哭了，也是一阵的心疼不舍。怜惜的哄了他一阵。小太子就是不放手，哭闹不停。 过了许久，无论康熙怎么哄，小太子就是不肯罢休。康熙虽是不舍，却也是个帝王，他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小太子总归是要独立的。 板下了脸，低声吼着他“不许闹了，堂堂一个阿哥，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再闹朕不要你了。” 小太子显然是被康熙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到，死死的咬着嘴唇，低着头，也不敢在哭，在闹了。一想到康熙说不要他了，他只是害怕。那小手却是依旧拉着康熙的袖子不放。 康熙咬了咬牙，唤来了人，狠心的甩了小太子的手，匆匆而去，不敢回头去看。 果不其然，小太子一看康熙狠心甩了他，扬长而去，光着脚丫就从床上爬了下来，要去追康熙。被底下的奴才给抱了回来，小太子，在小太监的身上死命的扑腾着，默默的流着泪，唤着“皇阿玛。”张开的小爪子就是冲着康熙的方向。 远去的康熙，久久不敢回头，他害怕一回头就心软了，那红起的眼眶，显然也是极度的不舍。让他想到了小太子小时候被孝庄抱去的时候，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奈何，这次，是他自己丢开了小太子，也许这便是帝王的无奈，他始终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愿忠实的走下去。他的身上总是有着太多束缚。 小太子有着被人抛弃的感觉，他以为康熙真的不要他了。一向活泼的他，却是紧紧的咬着嘴唇，默默流着泪，愣是不敢哭出声，只是望着康熙离去的方向。 寂寞痛苦下的康熙，却在那一夜灌了许多酒，迫使自己不去想小太子那无声的哭泣，还有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带着醉意的他漫无目的的行走在紫禁城中，临幸了一个身份比宫女还不如的女子。而等他知道，自己筑下的这个错误时，却已然是在康熙二十年了，那个孩子都出生之时。 18 夜已深沉，酒醉醒来的康熙，看着凌乱的一旁，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也不曾在意什么。只是不悦的唤来了人，换了衣服。冷水敷上脸庞时，他瞬间清醒了过来。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还是那个孩子凄楚的模样。 终究抵不过思子心切和担忧，康熙还是去了西暖阁，轻手轻脚的推开那扇门，走到小太子身边。月光洒在小太子脸上，看着小太子皱成一团的包子脸，软绵绵的小手紧紧的攥着的被角，卷缩在一个角落，白净的脸上还挂着哭过的泪痕，嘴里还呢喃着皇阿玛，显然是睡的很不安。康熙顿觉一股愧疚感蹭蹭冒起。伸手戳了戳小太子的脸蛋，见他总算是安好的，无声的叹了口气。俯下身吻了吻小太子的额间。为他掖好被子，转身便打算离去。 “皇阿玛。”小太子睡得并不沉，康熙的手一碰到他的时候，他便已经醒了，只是害怕一睁开眼康熙又会凶他，说不要他。才迟迟不敢睁眼。眼看康熙就要走了。小太子这才睁开了眼，一把拉住了康熙的大手，黑漆漆的眸子在黑暗中紧紧的盯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康熙则是用手遮住了眼，终归是抵不过小太子无助的呼唤。转身扯起了一个笑容。“保成，怎么了？”眼神中依旧是带着宠溺的，语气中的柔意。好似早前板着脸凶神恶煞的人并不是他。 小太子一下扑倒了在他的怀里“皇阿玛，我害怕。”眼泪吧唧吧唧的往下掉，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紧紧的抱着康熙不放手。 康熙则是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保成，乖，皇阿玛在这里，不怕了。” “保成以后都听皇阿玛的话，皇阿玛能不能别不要我了？”小太子眼泪汪汪的盯着康熙，带着一丝害怕的祈求。一紧张的小太子，不停的抽泣着，吸溜着口水。 康熙却是错愕了，好久才回过神了，怜惜的替他用衣袖擦掉眼泪“保成，胡说什么呢？”为他轻抚着背，似是想要安抚他。 小太子却是想到了刚才，委屈的不得了，搂着康熙的腰，怎么也不放，嚎啕大哭的道“皇，皇阿玛，玛，玛，刚才，刚才说，说，说，保成，不，不听，听话，不，不要保成了。要，要，让，让保成一，一个人，人住，住在新建的宫殿里，里。”小太子断断续续抽泣着道。显然是把康熙的气话当真了。 康熙复杂的看了眼嚎啕大哭的小太子，眼中带着一丝后悔，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这才知道他的儿子究竟是有多敏感。康熙刮了刮小太子的鼻子，“保成是长大了，难道还要跟皇阿玛睡一辈子吗？” 小太子打着嗝，咬着手指，疑惑的看着康熙“不可以吗？” 康熙顿觉无奈，摇晃着小家伙笑了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啊……保成要是乖乖听话，皇阿玛又怎么会不要你呢？” 小家伙这才抓着他的衣服，带着泪痕认真的点了点头“保成，会听话的。” “好了，不伤心了，快睡吧。皇阿玛永远不会不要保成的。嗯……”康熙用毛巾为小太子擦了擦脸，认真的平视着小太子道。 小太子这才轻嗯了一声。时至今日，他依旧是相信他的阿玛，眷恋他的阿玛。这是这份眷恋究竟会走多远，能留多久。就连康熙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想抓住这一刻。 小太子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康熙，好似他一眨眼，康熙就会走了。 倒让康熙倍感好笑“保成，怎么了，夜都深了，还不睡。” “皇阿玛会走吗？”小太子紧紧攥着康熙的衣袖，带着期盼问道。 康熙蹭了蹭小太子的脸蛋，怜惜的哄着他，“朕不走，保成睡吧，快闭眼。” 小太子这才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显然他也是累了，只是那小手却是一直攥着康熙不撒手。 康熙却是借着月光，一直盯着小太子。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无心之失，竟会让小太子辗转难眠，也不知道他的小太子似乎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敏感。待他今日知道之时，他却又是愧疚无奈的。他自认为给了他这世间最好，最尊贵的一切；却是似乎忽略了某些东西，所以他才会在最后失去了他吗？他似乎永远也不曾看透过他。就如今天，他的一句无心之失竟会让他如此敏感，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前世今生，历经如此之久，他期盼着他长大，却又不希望他长大。他曾经见证了他的风华绝代，满朝称颂，也见证了他的从巅峰走到了毁灭。而那一切的开头结尾都是他造成的。他开始有些厌倦如此的折磨，重来一世他真的可以改变这一切吗？他也有些迷茫了，压在他身上的束缚何其多。看着月光下自己白皙的双手，他曾给了他尊贵的开始，却也给了他潦倒的结局。温热的双手却又是如此的冰冷，冰冷到没有一丝情感。究竟当初这是怎样的一种绝情？是他太不羁，还是他太执念，不能得到，便毁灭。那一切，究竟谁对谁错？他也说不清了。 “皇阿玛，皇阿玛。”床上的小人，不安的唤着他。 却是唤回了康熙的思绪，看着他的不安，他竟是如此的心痛。而这心痛的源头，却也是他造就的。怜惜的将小太子圈在怀里。“保成，乖，没事了，没事了，皇阿玛，在这里。” 小太子有多眷恋他，他就有多害怕那未知的明天和那曾已经历的结局，他是复杂的。蹭蹭了小太子的脸蛋，他的眼中带着坚定，“朕是皇帝，朕一定可以改变的，不能变也得变。”那是他心底最深沉的呼唤。他再也无法承受那一世的结局；咸安宫他那最后一眼的绝望，乾清宫他那最后一笑的悲凉，皇阿玛，一切都结束了；太庙之上他那最后一次苍凉离去的背影，他没有回头，一瞬也没有。 那是他那一世无法言语的痛，他造就了他，却也亲手毁了他，包括今生他依旧无法释怀，午夜梦回他总会想起那一切，醒来之后，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同样，他无法再一次承受失去他的痛苦，重来一世，他不能看着眼前粉雕玉琢，可爱至极，对他信赖眷恋至极的小家伙，再一次因为他走上那一条毁灭的道路。 不知不觉，在夜冷寂静的宫殿中，他的身后额间竟都冒起了一丝冷汗。轻叹了口气，拭去额间的汗水。 看着已经熟睡的小太子，康熙便打算把他放到床上去，为他捻好被子，便打算出去。奈何，小太子攥着他的衣袖攥得十分之紧，就是不松开。他又不忍心吵醒他，看了看天色，在过不久，便会天明，只是紧紧的皱着眉，抱着小太子。 奈何，不到一会，他便再也憋不住了，小太子不停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就更憋不住了。轻轻掰开小太子的小手指，就打算出去，却是惊醒了小太子，揉了揉迷离的眼神，看着站起来要走的康熙。嘟着嘴，可怜兮兮的盯着他，趴在床上，上前就是一把抱住康熙的大腿就是不放。 康熙又是无奈的，强扯起了一个笑脸“保成，乖啊，皇阿玛去去就回。” 小太子抬眼却是怀疑的看了眼康熙，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拼命的摇晃着脑袋，抱着康熙的大腿就是更紧了。 康熙尴尬的咳了几声，脸色却是越来越红，刚想吼他，一想到，这小家伙的敏感，要是又出什么事了，胡思乱想了，心疼的又该是自己了。只好放慢声音继续哄着他，就差没求他松手了。 “皇阿玛要去那里，是不是又不要保成了？”小太子死抱住康熙的大腿，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控诉着，眼看眼眶又布起了水雾，要掉落下来了。 康熙却是深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不过是酒喝多了，加上因为小家伙想得有点多了，想要出恭而已，哪有不要他的意思。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呆在这个敏感到家的活祖宗身边，死活缠住他不放手。他又不能告诉他，你阿玛我酒喝多了，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尿裤子。 “朕没有不要保成，真的没有。保成听话，快松手，皇阿玛有事要解决，不一会就回来了。”康熙涨红了脸道。 小太子却还是不松手，一副认真严肃的道：“我也要去。”大有你不带我去，我就不撒手。 康熙憋了口气，一把抱起了可怜兮兮缠住自己不放的小太子就往外跑，那速度赶得上汗血宝马了，跟阵风似的就消失了。 一到地方，小太子就垮了脸，捏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皇阿玛。”小太子哀怨的看着康熙。 “朕没让你跟来啊。”康熙带着笑意吐了口气，得意的看着小太子，解决完毕，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小太子光着脚丫，就要往外跑，康熙却是一把把他拎了回来。这更深露重，穿的那么少，生病了 心疼的又该是他了。 “保成，要不要出恭啊。” “不要。” “真不要。” “不要。” “那到时候不要让朕抱你去。” “哼。” …… 19 看着紧紧黏在自己身上片刻不肯撒手的小太子，康熙既是欣慰，也是颇感无奈。自从他无心说了一句不要他了。小太子就跟无尾熊一样，天天缠着他不放，那眼睛只要睁着就决不会离开康熙身上半刻。 他一起身，平时爱睡懒觉的小太子也会立马醒来，让他颇感头疼。演变到无论他去那里，小太子都要跟着他。这让平时动不动就嫌弃他，要不就是乱跑乱跳不见人影，要自己去找的康熙，颇有点不习惯。却也不忍责怪于他，他一张嘴，还没说话，小太子便会用那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一副哀怨的样子，他有再多的话想说，也只能咽下来。 看着，桌上一大摊没批的折子，再看身上挂着的小太子。他喜欢小太子黏着他，可他要是乖乖的也罢了，好动的小太子总是会把他的书案弄得乱七八糟的，总会把他批完的折子弄得一地都是。比如这本是加急的，那本是请安的。他总是把康熙分完类别的折子，再给弄得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康熙骂也不是，只好无奈的叹气。 因为，他一板下脸，小太子总会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康熙，铰着手指，可怜兮兮的道：“皇阿玛，保成是不是又做错了。” 这让康熙倍感无奈，看着那副模样，他又是心疼的不得了，深怕一个无意又伤害到小太子那颗敏感的心。 还有那些未批的折子，不是沾上了他的口水，就是有着他的胡乱涂鸦。小太子好像天生跟康熙的书房有仇，打小就喜欢折腾康熙的书房和那些折子。 小太子不黏他的时候，他会失望；小太子黏他了，他又倍感无奈。康熙被小太子折腾的是患得患失的。 “保成，不去找胤褆玩吗？”看着眼前的好动的小太子，挂着黑眼圈的康熙终于决定还是让这个小家伙先去折腾折腾胤褆吧。他表示晚上还想睡觉的，鉴于小太子的缠人，他已经敖了几夜，批折子，处理事务。白天，那小太子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连他都自叹不如啊。 小太子则是专注的拿着比他手还大的毛笔在鬼画符中。转过去，就是一张包公脸看着康熙，那些墨汁都溅到了他的脸上。小太子，想了半天，好像是有很久没见胤褆，想到了那天他生气的说不理他了。犹豫了半天，又看了看笑意盈盈的康熙，歪着小脑袋“皇阿玛，是不是嫌弃保成了。”小太子还是很聪明的。 康熙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胡说，朕哪有嫌弃保成，是朕听说胤褆这几天没见到保成，很想保成。”康熙开始了一通乱骗。 小太子眨巴着灵动的眼睛，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康熙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这是真的。 小太子这才抛下那支比他手还大的笔，表示要去找胤褆玩。却在临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看着康熙，“皇阿玛，要等我回来啊。” 康熙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总算晚上可以睡觉了。 小太子却突然跑了回来，伸过小脸蛋要康熙亲他，康熙看了看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全是墨汁，就连手上也是。那嘴角的笑容不是一般的僵硬。看着小太子期盼的目光。康熙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凑了上去。小太子却是见状把他那黑乎乎的小爪子也往康熙的脸上一阵蹂躏。兴高采烈的跑了，留下康熙一阵黑脸。 “喂，你怎么了。”小太子猛然蹦到胤褆的面前，看着正蹲在地上傻笑着流口水的胤褆，也蹲了下来，撑着下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胤褆吓得都坐到了地上，回过神来才看见小太子正笑眯眯的歪着脑袋，撑着下巴，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只是那笑在胤褆眼里看来，是怎么看怎么不安好心的。 胤褆白了他一眼，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辫子，转身就要走，就是不要搭理他。他有种被人打扰了的不爽。 小太子不高兴的嘟了嘟嘴，站了起来就跟着他后面，一路上在他耳边自言自语着。扰得胤褆一阵头疼。 “你干什么跟着我啊。”胤褆终于受不了小太子的废话连篇了，涨红了脸，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看着他。 小太子惊讶的看着他“你会说话啊？”拍了拍胸口，好像是被他猛然的回头说话吓到了。 胤褆再次被这个小混蛋给气到了。小太子却还是在自言自语着“我以为你哑巴，我说了那么久，你一句都不理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胤褆不高兴的开始吼他了。 “那么凶干什么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小太子咽了咽口水道，显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胤褆发火。 胤褆哼了一声把头撇了过去，看了看手里的小玩意，“给我弟弟玩的。”语气中有种小小的得意。 小太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了起来“那快给我吧。”伸手就要去拿胤褆手里的东西。 胤褆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不是给你的。”紧紧的护住那小玩意。 “你不是说给弟弟吗？我不就是你弟弟？”小太子昂着脑袋道，语气中明显有着淡淡的失落。 “哼，我说的才不是你呢，我说的是三弟，他又会喊我哥哥，还是对我笑，还不会欺负我……”胤褆开始扒拉扒拉说着胤祉的好。一想到那个流着口水喊自己哥哥，比眼前这个一天到晚只会欺负自己的太子弟弟，好的不是一般般。 小太子见胤褆越说越开心，心中却是委屈的不得了，想他丢下皇阿玛，就为找他，胤褆还嫌弃他。小太子有种被人甩了的感觉，自己一心一意要跑来跟他玩，他压根不稀罕他。小太子这个被康熙宠上天的，什么的这种玩，对于胤褆来说，那就是一种折磨啊。小太子双手紧紧的握成拳，耷拉着脑袋，恼怒的目光中似是起了一层水雾，死死的咬着牙。 胤褆却是越说越开心，却发现四周安静了许久，那个吸溜着口水废话连篇的小太子怎么没有了声音。这才停下来，转身便看到小太子耷拉着脑袋。小身板微微有些颤抖。 “你怎么了？”胤褆弯腰低下头就看见小太子好像要哭了。 小太子却是突然昂起了脑袋，胡乱擦了擦脸，一把推开了他“滚开。” 胤褆奇怪的看着跑了的人，下意识的也追了上去。于是，宫墙之内上演了一出，小包子追着小小包子跑，后面还跟着一群奴才。 “扑腾”一声，小太子很不幸的摔倒了。胤褆赶紧上前气喘吁吁的要扶起他，小太子却是含怒的推开了他。 胤褆也火了“你又怎么了？”胤褆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就是觉得这家伙不识好人心，胤祉比他好多了。 “不要你管。”小太子很不高兴的凶他。胤褆起来扫了扫身上的灰就要走，扫了扫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群奴才都被他们甩跑了。 再回头，小太子一个人坐在地上。哼哼唧唧了两声，又回去，伸出了手，要扶他起来。他还是不放心这个一天到晚欺负自己的小混蛋，一个呆在这里。 小太子也是意识到周围什么时候都没人了，要他一个人呆着这里，他还是会害怕的。刚才一喊出让胤褆滚，他就后悔了。却又不好拉下面子来，如今胤褆回身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四周却突然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一阵尘土弥漫开来，迎面而来，他看不见胤褆，只是下意识抓紧了胤褆的手。突然，轰的一声，耳边充斥着倒塌声。他们听到远处传来的最后声音便是“地震了。” 20 “太子呢？太子在那里？”眼前的康熙跟疯了似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看着眼前坍塌成一片宫殿，眼中的担忧是如此的明显。那群奴才却是拼命的往后退，显然是怕得要死。 乾清宫一晃动的时候，他便在奴才们的护卫下第一时间跑了出来。看着顷刻之间如黄河泻口般塌下来的宫殿，漫开一片灰土，他的眼中有的只是冷淡。前世已然经历过如此的动荡，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担忧。一出来的他，只是开始匆匆就开始寻儿子了，他眼中的担忧只是因为那个笑颜如花，调皮活泼的小娃娃，苍生黎民在那一刻显得是如此飘渺。 直到他看到那一片坍塌的荒芜，昔日的宫阙万千，刹那间就毁于一旦，而那个小家伙就被埋在那下面，来不及出来。他的脚步虚无，下意识便要往后倒去。闭上的双眼，闪过的是那个小家伙的一举一动，一笑一哭。 “给朕找，若是太子无事便罢了，要是太子有分毫差错。朕就是刨开你们的祖坟，把你们全族都给丢进去。”康熙怒吼着道。 “皇上，地动了，这里危险，还是先去一旁避避吧。”梁九功颤颤巍巍的到康熙身边道，显然是余震来了。想要劝阻康熙。 康熙却是一把推开了他，靠在一棵树上，想要稳住身体“滚，都给朕滚。”他的眼中有着痛苦，握成拳的手，任由指甲刺进肉里，渗出鲜血，他浑然不觉。目光只是一直盯着那片倒塌的地方，“保成，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你怕吗”胤褆问着靠着自己肩上不动的小太子。胳膊隐隐传来疼痛感，应该是地震之时，为了一把拉开小太子，伤到了。 小太子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握紧的他的手，“我才不怕。”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只是透着微弱的言语告诉彼此一直都在。 胤褆觉得一旁的小太子十分的好笑，明明怕得要死，握着自己的手，手心都渗出了汗，还非说自己不怕。 “你笑什么？”小太子疑惑的问道。 “你很重啊，把你头挪挪。”胤褆打趣着他。 黑暗中小太子突然正色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语气中明显有着委屈。 这到让胤褆咽住了。严格来说，他并不讨厌小太子，相反他也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弟弟，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有那么一个弟弟。只是这个弟弟抢走了他的阿玛，让他的额娘伤心，还老是欺负他。再多的喜欢也变成厌倦。 见胤褆老半天不回答他，小太子泻了气一般，把头挪开了，微弱的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小三。” 这下，胤褆受不住了，他最受不了小太子那委委屈屈酸溜溜的话语，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向小太子身边艰难的移了移位置，“我没有讨厌你。” “真的吗？”小太子眼冒金光的看着他。 胤褆咽了咽口水，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明显感到了胳膊上又是传来一阵疼痛，小太子还不停的蹭着他，这让他十分的痛苦。 小太子得寸进尺的靠在了胤褆的身上，昏昏欲睡“我很喜欢跟你玩，哥哥……” 猛然听到一想高傲的小太子会喊他哥哥，胤褆忽然觉得心中似是注入了一股暖流，傻笑的流着口水。“其实，他不欺负我，也还不错的。”胤褆自言自语着。 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太子靠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着，碰了碰他，却发现毫无反应，艰难的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想要摇醒他，小太子却哼哼唧唧着，好像困得不得了。 “保成，醒醒，醒醒，不要睡了。”胤褆明显觉得身边的小家伙不对劲了，却是怎么也唤不醒他。 着急万分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如此慌乱的情况下，他能做到如此已然是极限了。只好逗着一旁的人，让他不要睡。一边卯足了劲向外吼道。 终于，顶上传来一丝明亮，他才轻呼了口气，总算有人来救他们了。 “皇上，皇上，找到了。”一名奴才差点没哭出来，终于不用全族陪葬了。 康熙这才匆匆走了过来，看到闭着眼的小太子，却是吓到了， “太医呢，太医……”康熙一把抱过小太子，吼着。手指颤颤巍巍的递到小太子的鼻下，他有多慌张就有多害怕。 小太子却突然醒了过来，揉了揉迷离的眼睛，沙哑的唤了句“皇阿玛。”激动的康熙差点没哭出来，太医一把脉才道，小太子只是惊吓住了，同时累到了，修养下便好了。 康熙见状，紧紧的将小太子护在怀里，深怕少看一眼，这小太子就会不见了一样，要多激动就有多激动。 “保成，怕吗？”康熙轻声的哄着小太子。 小太子只是靠在他的肩上，摇了摇头“是他救了我。”只是那小手却是紧紧的攥着他的衣领，也是吓到了。 康熙见状，也不再多言。这才看到了一旁正在包扎的胤褆，得知，地震的时候，是胤褆护住了小太子，他也难得慈父一把，摸了摸胤褆的脑袋，赏赐了一堆东西。“保清，长大了，知道保护弟弟了，很好。”明明是想安慰安慰胤褆，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着一股威严。他似乎天生就只会哄小太子，也只有在小太子面前才像个父亲，而不是君王。 胤褆却是很高兴的点了点头，冲着小太子眨了眨眼。他还是很谢谢小太子在康熙面前说他好，小太子也是冲他笑了笑。 “莫让你额娘担心，朕派人送你回去。”康熙说完，便唤人送胤褆回去了。 为此，康熙还是将惠嫔的位分为晋升到了妃位。不过这已然是后来的事了。 “ 保成，皇阿玛要去处理事情。你乖乖的跟太皇太后去景山好不好。”康熙无奈的哄着小太子，京城地动了，明朝余孽以此撒布谣言，这让康熙十分头疼，这流言，止于不止，如何止都是个问题。尤其是在如此混乱的时刻。他又不放心把亲人留在京城，打算让她们起驾去景山避避。景山崇山峻岭，海拔之高，在那里终归不会有什么事。何况那里离京城也近，他原本打算让小太子随太皇太后她们先去，自己处理完余下之事，再去。 奈何，小太子却是死活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在他的怀里拼命蹭着。 这让康熙倍感无奈，眼看康熙又要开口了。小太子直接闭上了眼，在康熙的怀里，打了个哈欠，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接开始睡觉了。那意思就是我不听，我不听。这让康熙是有苦无处诉啊，憋屈的看着不撒手的小太子。 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无论如何也对小太子凶不起来。他都使出胤褆这杀手锏了，小太子还是不肯离开他，这让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只好带着这个黏人的小太子，奔波来去了。那段时间，众臣常会看到康熙的身上挂着一个小娃娃，走那带那的。以至后来，有人再上奏，要太子迁宫，康熙总会以地震为由，太子年幼，朕忧其底下人照顾人不周，统统驳回。这让那些大臣吃了个闭门羹，他们总不能强迫康熙做事，尤其是在他要做二十四孝好阿玛的时候，上去给他添堵。不过康熙还是下诏毓庆宫照修，留待太子日后居住。康熙早已知道不让小太子搬走是不可能的，不过能多留一天是一天呗。 “保成，是皇阿玛好还是保清好啊。”康熙总是纠结这个问题，隔三差五的诱哄着小太子。自从胤褆跟小太子从地震之后，这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虽然偶尔吵吵闹闹的，可是两人的关系却是丝毫不见影响，最近还迷上了一起逗其他弟弟。搞的其他妃嫔，看见小太子就差大关宫门，写上闲人勿进了，实在是小太子那爱欺负的人本事，一点没见少，常常会把那些弟弟们弄的哭声震天吼。重要的是康熙还不管，这让她们欲哭无泪。 康熙也开始怀疑自己生了那么多儿子，是不是有些错误了。一个个都争着跟自己抢太子的。 上辈子他还没死，就眼红着他的皇位，让他如坐针毡。这辈子，一个个还没长大，先改抢他的太子了，这让他十分的挫败。 小太子十分不给面子的只顾吃着眼前的糕点，压根不搭理他，只是把嘴塞的满满的，哼哼唧唧着。 康熙撑着下巴，无语的看着小太子狼吞虎咽，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饿到这个小家伙了，看他那个吃像，像是好久没吃饭了一样。 小太子却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了他一眼，“撑死我了，老是问我那么无聊的问题，哼哼。”小太子才不会要告诉康熙，他就是不想搭理这个浑身散发着酸劲的康熙，才拼命吃的。康熙第一次问的时候，小太子还是会很给面子的蹭他一脸口水，久了他就开始烦了这个不正常的康熙。 “慢点吃” “咳…咳…咳…” 21 “这又是跑那里野去了，瞧你这一头的汗。”惠妃略带责怪的看着一头是汗走来的胤褆，温柔的拉着他到自己的身边，为他拭去的额间的汗水。 “额娘，我和太子去看三弟了。”胤褆笑着指着门外站着的小太子，笑着对惠妃道。 她这才看到，门外还站着一脸疑惑的小太子，始终是个孩子，就算她心里对他再不满……唉，惠妃挥着手笑着便让小太子进来了。 小太子淡淡喊了句“母妃。”便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惠妃和胤褆彼此其乐融融的交谈，惠妃的温柔，一点也似那个他印象中的凶恶，胤褆不耐烦中带着的习惯。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他没有额娘，自是不懂他们之间那种母子亲情。他的脑海深处，从来都是只有康熙这个又当阿玛又当额娘的。 惠妃看了看天色，看了看，没有意思要走的小太子，她也不好开口轰小太子走人。于是，便开口挽留他在钟粹宫用膳，小太子竟然点了点头，破天荒的没有拒绝。这让惠妃也是十分的惊讶。 饭桌，小太子的眼光一直偷偷的瞄着他们二人的互动，惠妃的嘘寒问暖，胤褆的不耐烦。 从那天开始，往日天真烂漫的小太子，像是一瞬间变了一个人，常常一个人待着，而一待就是一天，沉默到了极致，他的目光总是淡淡一丝淡淡的愁绪。他也不黏着康熙，也不再去找胤褆。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康熙为此颇有些忧心，可惜无论他怎么哄，小太子就是不肯搭理他，他以为这小家伙又跟他在赌气，闹脾气。打定主意要好好教儿子的康熙，便打算晾他两天，再去哄。 直到， “皇上，太子，太子，他……”梁九功匆匆来报，显得不是一般的慌张。 康熙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压低了声音道：“到底怎么了？” “太子，太子，他不见了。”梁九功急忙道。 康熙猛然觉得眼前一黑，手中的奏折便滑落在地。好不容易，他才恍过神来，“去，去，还不快去给朕找。”心急担忧的他，一下掀翻了的书案，怒气冲冲的道。 与此同时，小太子一个人走在了空荡荡的寻找额娘的路上。已经六岁的他，本就早慧。那日胤褆与惠妃的相处，让他无端端的也想起了他的额娘。在的记忆中，从他一出生会记事以来，身边有的只是康熙。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想惠妃对胤褆那样，对他。就算康熙在温柔，对他再好，他始终弥补不了小太子心中缺失的那部分。 很早以前，看到胤褆身上的荷包，知道是他额娘为他绣的。他便曾问过孝庄，他的额娘在那里？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答案，似乎没有人会愿意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他，他们总是在避忌这个话题。那天的孝庄也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轻言了一句“可怜的孩子……”年幼的他，也不曾在多问过。 直到胤褆带着他去看各个弟弟，看到胤祉的额娘在他逗胤祉的时候，那担忧的目光，好似怕他会伤了他；他跟胤褆在一起时，胤褆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他的额娘给他的东西。就连在他眼中那傻乎乎，随便他怎么折腾，都不哭不笑的胤禛，都有着德嫔的怜爱。 康熙最近对他也是冷冰冰的，来去匆匆。不免会让他想起了那个他从未谋面的额娘，他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小太子了，他开始有着自己的思想了。他想着如果他的额娘在的话，他又应该会是怎么样？他沉默了很多天，就是好奇他的额娘究竟会在那里。后来，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他从一个小奴才的身上，套出了，他的额娘是皇后，是住在坤宁宫的。 那个小奴才原本只是想糊弄下他，毕竟康熙孝庄都不曾告诉小太子你的额娘薨了，不在这个世上了。所有的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谁又敢告诉他？ 小太子却当真了。佟贵妃曾说过，太子就是被皇上呵护在羽翼下呵护的过头。他聪明，早慧，敏感，却也是天真的。邪恶的宫廷中，他在康熙的守护下，依然有着他的那一份孩童的真。 毓庆宫是他的地方，他呆的时间绝对是比康熙多的，那个地方能避开那些人，出去，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是以，康熙知道他不见了，已然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整个毓庆宫包括乾清宫都乱了，康熙就差没有找人把整个宫中给倒翻过来。 坤宁宫离乾清宫并不远，意味着离毓庆宫也不是很远。却足以让他一通好找。抬头看到匾额上满语写着坤宁宫三字，已经满头是汗的小太子露出了欣然的一笑。坤宁宫由于两任皇后都去了，康熙一直不曾在立过后，这里也因此被尘封了，除了祭祀需要，这里是从来不会打开的。那些宫人们也是能偷懒就偷懒，除了隔三差五来打扫一下，平时也甚少会留守在此处。是以，小太子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看了看锁住的宫门，他深呼了一口气，却是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有推开。不高兴的踹了一脚宫门，却是疼到了自己。咬着牙，紧皱的眉心，却是不敢叫出来。贼遛遛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招来人。沿着四周走了一遍，发现了一扇半开的窗户，灵动的眼睛转了转，敏捷的他一把爬了上去。 “咳…咳…咳……”黑漆漆的宫殿，这里太久没有人居住了，扑面而来的尘土，让他呛了好一阵，咽了咽口水。小太子便开始在宫殿里寻了起来，低声的唤着“额娘，额娘……”回答他的却只有清风抚过他的回声。 折腾了一天，失落的他，越找越迷茫，耷拉着脑袋，靠在一根柱子上，颓废的坐了下来。 “啪”又是一声青瓷碎地的声音“朕养你们到底何用，连个人都给朕看不住。” “皇上恕罪，奴才已经派人去找。” 盛怒担忧下的康熙却是毫无理智的，一脚踹了出去“再找不到太子，朕灭了你们九族。” “嗻”一名侍卫捂着胸口赶紧爬了起来，退了出去。 康熙无力的扶着额，来回走动着，显得十分的焦躁不安。 猛然想到，那几日，小太子睡梦中都会呼喊着额娘。猛的拍了下脑门“该死的，朕怎么会忽略了这个？” “摆架坤宁宫。”康熙匆匆的往外走，却让一众奴才一头雾水，“这皇上又是闹哪出啊。” 看着上了锁的坤宁宫，看样子，也是没人进得去的。康熙却是执意要让人打开，他总觉得小太子会在这里。或许是父子连心，或许是……他也不知道，只是他知道越接近坤宁宫，他你惴惴不安的心就会慢慢安定下来。 开了门，黑漆漆的坤宁宫，瞬间透进了一丝光亮，不再似往日的黑暗。康熙挥了挥手，让人在门外留守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寻了好久，他才看见小太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小胳膊抱着自己的小腿，小脑袋就靠在膝上。看到他的一瞬间，康熙就有冲动上去甩他一巴掌，让他那么不懂事老是让自己那么担忧。却在看见小太子那孤单消瘦的背影的时候，蓦得心头一沉，万千恼怒也化为了一丝怜惜。 重来一世，康熙对他依旧是十分疼宠，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更是怜惜他，不舍他受一点委屈。但他终是皇帝，小太子总归是在慢慢长大了。他只能慢慢松开握住他的手，让他学会成长，一个人去面对前方的险滩。他护不了他一辈子，他不想再重演那个悲剧。谁知，他才刚放手，小太子就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 小太子已经六岁了，即将就傅，康熙始终是留不住他了，前段时间便让小太子搬到毓庆宫去，让他适应一个人生活，虽然他还是会经常陪着他。可是，那时间毕竟有限。始终是被康熙呵护着长大，难免小太子会失落，再看其他阿哥都有额娘的疼宠，康熙最近对他也是冷淡的，凶多过哄，难免小太子开始思念起了那个记忆中从未谋面的额娘。 康熙放慢了脚步，走到小太子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滑过他的脸庞，却是触摸到了一行泪。突然，他觉得他的心好疼，将小太子揽在了怀里“保成……” 小太子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眸，明显有着惊讶，却也带着失落，低下了头“皇阿玛……” 这样的小太子，让他倍感心疼。小太子站了起来，便要往外走。 康熙一把拉住了他“保成，怎么了？” 小太子死命的挣扎着，却是挣不开康熙的手。 “朕过几日就带保成去见额娘可好？” 小太子惊讶的看着康熙，康熙却是一把把他揽在了怀里，蹭了蹭他的小脑袋“保成是我的儿子，为何不开心不告诉阿玛？”康熙没有用朕，也没有用皇阿玛。这刻的他，只想用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安慰他心爱的儿子，无关他帝王的身份，只有他的柔情。 小太子则是在他怀里静静的闭上了眼，并没有回答他。 22 看着那样受伤寂寞的小太子，康熙的心里除了心疼，就是内疚。他还是忽略了他只是个孩子，过早的给了他那么多的压力，却没有告诉他如何面对这些压力，让他一个人傻傻的在摸索前进。他宠了他那么久，一朝冷淡了他，他便以为他不要他了，从而寻找去了那个早已湮灭在了红尘的额娘，他似乎忘记了，他有许许多多的儿子，而小太子的身边却只有他。所以，他会敏感，会黏他。会在意他的是不是不要他了。因为他的身边从来就只有他。 康熙好像想到了，前世那个望着自己绝望的太子，冷笑的对他说：“你有那么多的儿子，你可以不要我。而我，我却不能，我只有你这一个阿玛。”再几世的孟婆汤，终究也洗不去，他脑海中那些痛苦回忆的片段。 其实他要的也不过是一份关怀。康熙虽然为了小太子再三破例，想给他最好的一切。却忘记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他要的不过是他的呵护而已。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他还不是那个长大了的太子，有着万丈雄心的太子，要权，要利…… 他只给了他想给的，他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了，却忘记了询问他，那一切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 要是，那天的他，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小太子没有那样的天真。也许，这份今生好不容易寻来的温情，便会再次转化成了渐远渐行的纠结。事实告诉了他，是他错了。他只是庆幸幸好他还年幼，他还有机会弥补。而不是前世那个已经长成了的太子爷，一步错，步步错，误一生，终落得个鱼死网破，彼此都伤痕累累，带着遗憾走完一生。 怜惜的吻上他的额头，康熙紧紧的将小太子圈在怀里，望着他熟睡的容颜“还好，还好……”看着小太子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他的心中是满足的。因为这也告诉了他，小太子始终是在意他的。 康熙十九年五月初三，仁孝皇后的忌日当天，康熙领着小太子来到了巩华城。让小太子为他那无缘谋面的额娘致忌。 见到仁孝皇后的灵牌，小太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疑惑，他没有问康熙，为什么带他来看一座灵牌，他的目光中，有的只是淡淡的失落。他似乎早已知道他的额娘并不在人世。也是，皇宫之中的孩子总是早熟的，就算他在天真，多年来每次家宴，那些阿哥身边都有额娘陪着，唯独他没有，孝庄那望着他时淡淡的哀伤，康熙那欲言又止，众人是讳莫如深。坤宁宫的空无一人，他终归应该是知道的。 康熙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抱起了耷拉着小脑袋站了很久的小太子，心疼的吻了吻他的脸蛋，“保成……” 小太子靠在康熙的肩上，还是落下了那悲伤委屈的眼泪，他始终是没有额娘的，就算他隐约中早已知道，可是当这一天的现实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还是哭了。 康熙之所以不想告诉他，只是因为他前世废他之时，怒火中烧的他，无意说了一句他生而克母，却成为了纠结了他半生的梦寐。犹记得，前世的他驾崩之后，带着虚无的灵魂，一直在咸安宫守着他。才知他那无意的一句话，却伤了他一生。看着枯瘦如柴的他，他想弥补他，告诉他，却无能为力。那时的他，是如此的痛恨自己。所以今生的他，才选择了不告诉他，他不想他那么小，就要承受那一切，五月初三这个悲喜交加的日子，这世，他只想他在那天是开心的，而不是悲伤的。他一出生，他的额娘便去世了，这也的确是事实，康熙始终记得前世，宫中流传的流言蜚语，那时候他严厉的处置了那些宫人，却不想有天，那句话竟然从自己口中说了出来，让他痛苦了半生，让他愧疚了一世。 尽管他知道，每每家宴之时，看着那些阿哥坐在自己额娘身边之时，他的眼中有着羡慕，每每到了那一天，他总会十分的眷恋康熙。康熙想让他遗忘这一切，他只要他记住，他的身边有他便好了。所以他不曾问，他也不曾说。 “皇阿玛，会永远陪在保成身边，不会不要保成的，对吗？”小太子乌黑的眼眸带着期盼的盯着康熙，下意识的便攥紧了康熙衣袖，带着一丝不确定抽泣着问道。 康熙清浅的笑了笑，怜惜的为他拭去泪水，认真的看着小太子允诺道：“朕永远不会不要保成的，永远都不会。” 小太子歪着脑袋，想从康熙的眼中看出点什么，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好久，他才望着康熙认真的道：“皇阿玛，你发誓。” 看着小太子还是不相信自己，康熙无奈的竖起了三根手指，在仁孝皇后的灵前，郑重的发誓道。 小太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皇阿玛，要是骗保成，皇额娘不会放过你的。” “是，是，是……”看着如此认真的小太子，康熙好笑的回应道。 折腾了如此之久，小太子也是累了，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便在康熙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呼呼大睡了。康熙则是轻拍着小太子的背，哄着他。 深深的凝望了一眼仁孝皇后的灵位，康熙只是在心里无言的道：“这一世，朕会好好护着他的，芳儿，会相信朕的，对吗？”恍然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子在对她轻笑。康熙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转身便离去了。 康熙直接把小太子带回了乾清宫，并没有抱他再去那个空荡荡的毓庆宫。不同于对其他人，他的怜惜，只是面对小太子才会有。从他知道小太子的害怕和不安，他也不急着再把小太子一个人丢在毓庆宫，他开始试着放慢了脚步，一步步的教导着他来，而不是一下子就把他丢出去，不给他半点缓冲的余地，迫使他成长。 这让后宫众人又是咬帕子，又是嫉妒羡慕的。康熙那里的路全被堵死了，众臣再上奏，他一律留中不发，朝堂之上谁在言有关太子的。康熙一律回道，卿是不是太过闲了，正经事不去做，有这闲心管朕如何教子。谁在上言，一律回家赋闲去，把位置留给有能力之人。久了，众人也消停了，没人会因为这个与现今天子和未来天子作对。 康熙这里不通了，那些嫔妃便打起了孝庄的主意。孝庄却是早已收到了有关太子不见了的前因后果，以身体不适，免了众人的请安，丝毫不想参与进去她们的勾心斗角。她虽然对康熙此举不满，却也无意驳了康熙的面子。 “保成，醒了。” 小太子一觉醒来，破天荒的看见近来来去匆匆的康熙，竟然在自己的眼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睁大了眼睛，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梦。 康熙则是好笑的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啊……”颇有点无奈的意味。 “下回不开心直接告诉阿玛，不要一个人在到处乱走了，可好？我会担心的……” “嗯” 23 “保成，明日上了书房，可不许再胡闹了，要是那些大臣跟朕上奏，保成不乖，朕可不会轻饶你。”康熙连哄带吓唬的劝导着怀里正在摆弄着洋人进贡来的望远镜，一副陶醉的样子。 听到要上书房，小太子压根不搭理他，自顾自己乐着，一会把望远镜对准康熙，看着镜筒里康熙突然变大的脸，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喊出来，笑得开心着。 看着小太子玩的那么开心，康熙十分的挫败。他那个从来惟知读书，嬉戏之事一切不晓的太子，上那里去了。 “保成，不要闹了。”康熙一把强国小太子手中的望远镜，板着脸训着小太子。他是个好学之人，当然希望自己的继承人同自己一样，至少不要丢脸于朝臣。前世的他对太子的督教以严，他曾对众人说过：“朕宫中从无不读书之子，因此要求太子读书无论寒暑都不得间断。”因此众皇子都是寅时入书房，酉时才结束一天的课程。一年之中，只有元旦一天及除夕的半天，还有除夕的前一天的半天，方可休假。在康熙如此高强度的要求下，加之太子本身就天资聪颖，康熙的言传身教下，他亦是个勤学好问之人，前期才华横溢的他便是众人眼中的完美学生，曾让多少群臣折服，如同一只骄傲的凤凰，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重来一世的康熙，出于前世的愧疚，对于小太子自然是狠不下那个心来。不过，如今就要上书房了，今后君臣之礼这些肯定是免不了。他始终不单单只是他的儿子，更是大清朝的太子，身上还是背负着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的未来。他死之后，在天际间飘荡了许久，看透了太多，看着胤禛与胤禩的不死不休，胤禛的冷情冷血，胤禩的步步退让，胤禟的紧紧相逼，胤祥的苦苦相劝，终落得个鱼死网破。他才开始醒悟，如果他登上了这个位置，如今一定不会是如此场面，至少他的儿子不会落得如此惨的下场，始终是他倾注了一生心血，手把手教出来的继承人，他永远都是最了解他的品性，却也是最不懂最伤他的人。他开始怀念起那个无论喜悲都能让自己一眼看透，永不再自己面前低头，毫不畏惧自己的真性情的太子，而不是如他们明着一套，待他背过身又是一套的虚假。 因此，今生的康熙不求他文治武功有多优秀，那样于他而言，太累了。只要他的文治武功过得去就行了，无论如何，这个江山他一定要留给他，前世种下的因，今生他要还他那个果。小太子也已经六岁了，康熙觉得也应该要好好教育他了，立立规矩了。虽然他打定这一辈子要护他到底，但是路还是要他自己走的。 奈何，小太子压根不怕他，眼见好玩的东西被康熙抢走了，伸手就要抢回来。 康熙的脸是越来越黑了，一把放下了小太子，“给朕站好了。” 小太子却是十分的不乐意，嘟着个嘴一看就知道是生康熙的气了。哼哼唧唧了两声“皇阿玛，是坏人，我不要理你了，不要理你了……”冲着康熙就是一通吼，撒开腿就要往外跑。 康熙那是眼疾手快，一把就把小太子提溜回来，小太子的双手还在不停的扑腾着“放开我，放开我，皇阿玛是大坏蛋，我要告诉昂古玛嬷去……” 康熙那叫一个气啊，“朕的太子长本事了，不仅会逃跑，还学会告状了。” 背后传来了冷冷的声音，小太子觉得一阵阴森森的，背后都冒起了一丝冷汗，也不在挣扎了。偷偷回头想看看，刚好撞上了阴沉着脸，盯着他的康熙，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皇阿玛……” 康熙不怒自威的样子明显吓到了他，康熙也是松开了拽住他后领的手，“给朕跪好了。”他料定小太子不会跑了。 果不其然，小太子真的心不甘情不愿委委屈屈的跪了下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康熙. 康熙却是不看他，只是冷冷的训斥着：“明日寅时上书房读书，要是再敢给朕胡闹，你看朕怎么收拾你？”他始终是知道这个小祖宗的脾气，他今天要不跟他谈好了，明日他要是不高兴了能把书房给拆了。 ‘嗯”小太子不乐意的低哼了一声。 “听见了没有。”康熙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加大了音量。 眼见康熙吼他，小太子只好耷拉着小脑袋，大声的应了一句。偶尔偷瞄几眼黑脸的康熙，就被康熙瞪了回来。 康熙是不忍看小太子，他害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心软，只好把拿书遮着自己的视线，透过书缝偷瞄几眼，却刚好对上了小太子也偷瞄他。便碰撞上了。 “皇上……”梁九功在门外谦恭的唤了一句。 刚好打破了这两父子互相偷瞄的尴尬气氛， “进来……出了何事。” 梁九功看了眼跪在地毯上苦哈哈的小太子，附到康熙耳边道：“辛者库那边传来消息，有个叫卫氏的怀孕了，如今还差两个月便要临盆了。” “哪又如何？”康熙心不在焉的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底下罚跪还跪的不安稳，动来动去，手指打着圈圈，自言自语着的小太子，一副委屈的样子。 “那人说，怀的是皇上的孩子。”梁九功淡淡道。 康熙刚刚喝进嘴里的茶一把喷了出来。小太子一看康熙被茶呛到了，急忙的跑了上去，敏捷的爬上康熙的椅子，轻拍着他的背，一副关心的模样，俨然一副好宝宝的样子。其实他就是跪累了，康熙又迟迟不让他起来，他这是见缝插针，赶紧寻个理由让自己起来，他才不要再跪下去了。康熙则是瞪了他一眼，“知道错了没？小太子急忙点了点头，深怕晚一会，康熙就让他跪回去了。 见小太子如此的乖，康熙也不在说什么了，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其实他早已经心疼了，虽然小太子跪的还是地毯上，跪了还没到半刻钟。小太子笑着就往他怀里钻。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一旁还要候着的梁九功，“朕怎么不记得了。” “皇上，你忘了，那夜太子……” 康熙的脸越来越黑了，他好似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当真是喝酒勿事了。不该来的，全来了。那嘴角明显挂着的笑容便僵住了。 “皇阿玛，怎么了。”小太子还是很会看眼色的。 “没事，没事……保成，折腾一天也累了，阿玛带你睡觉去，今天就不回毓庆宫了。”对上小太子那纯澈干净的眼眸，康熙忽然觉得自己很内疚。 小太子也十分配合的打了个哈欠，靠在康熙的肩上闭上了眼。 “皇上，这该如何处置？”梁九功轻声的道。 “把人先安顿在钟粹宫，给朕派人看着，若有半点风吹草动，留子去母……”康熙的手轻拍着小太子的背，低声冷冷的道，不带半分的情感。 多疑如他，前世就曾疑过，为何她轻易爬上了自己的床，而自己竟然是后知后觉。一个帝王宠幸了辛者库的罪籍之人，让他深感丢脸。这也是为何他会在康熙十八年单单提升了那是还是乌雅氏的位分，而忽视了她，他始终觉得这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他总觉得她能爬上自己的床，这其中难道真的没有点什么，再看胤禩后来的八面玲珑，他一点也不相信，那个女子真的是如此的平凡。只是，前世的他从来无意也无心去注意过她，毕竟那时他还年轻。如今，他可不那么想，历经一世，老谋深算的他，可是心沉如海啊…… 梁九功突然觉得这乾清宫的气温瞬间降到了冰点，康熙的周身都弥漫着杀气，赶紧领旨便下去了。 “皇阿玛……”睡梦中的小人还在呢喃着他。 康熙的嘴角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蹭了蹭小太子，“保成，乖……” 24 “保成，快醒醒，该上书房了”康熙催促的摇着还在流口水的小太子。 小太子不高兴的翻了个身，直接用被子蒙住了头，哼哼唧唧了两声，一脚朝着康熙踹了过去。明显不想起来，还想继续睡。 “保成，听话……”康熙无奈的掀开小太子的被子。 这下，小太子彻底不乐意了，磨磨唧唧的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迷糊的看了眼窗外，这天还黑着呢。下意识就要往后倒去，康熙眼疾手快的撑起了小太子，不让他在睡躺下懒觉。 “皇阿玛，天还没亮呢，我困……”小太子直接靠在了康熙的怀里半眯着眼睛慵懒的道。 康熙看他那副样子也是心疼，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慈父心肠在惯毁了他。只好一边哄着他，一边给他穿着衣服。 “保成是太子，要给其他阿哥做个好榜样不是？”康熙耐心的哄着他。 “我不要做太子，我要睡觉。”小太子在康熙怀里赌气耍赖着道。 “胡闹，你是被朕惯的没边了是不是。这太子是你说不做就不做的。朕昨夜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给朕记住是不是？”康熙一听小太子不管不顾起来什么都敢说了，也生气了，冷着脸便开始吼小太子了。 小太子这下子被康熙吼得彻底清醒了，在康熙的怀里打了个哆嗦，带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脑袋，不敢在说什么了。 康熙说什么，他应什么，仍由康熙折腾着。 “唉”看到小太子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康熙又不甘了，怜惜的将小太子圈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小脑袋，语重心长的道“保成，长大了，上了书房可不许胡闹了，保成也不想输给胤褆是不是？” 小太子一听，还可以跟胤褆一起上书房，这下总算有点期待了，这样胤褆再也不能找借口躲着他了，小太子傻笑了起来。可是一想到胤褆比自己早上书房那么久，小太子又开始淡淡的担忧了，那笑着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要是输给了他多丢脸啊。 他那五彩缤纷的表情，让康熙是一览无余啊，“朕的保成如此聪明，自然不会怕输给胤褆是不是？”康熙很明白这个好胜的小家伙在想什么。 他本无意让小太子同胤褆一同上书房，想要遵循前世的安排让小太子一个在毓庆宫读书。同样也在畅春园修建了无逸斋要给他读书。不过，一想到，前世就是因为太子与他们相处不多，从而被他们孤立了，他便犹豫了，再看小太子如此年幼，一个人上书房势必会孤单，而他本就好热闹。 书房的课业本就重，他一点也没打算减轻那些课业，他虽嘴里说不求他有多优秀，可是他的心底总归还是希望他同前世一样优秀，甚至超过自己。不过要他如此小便如此辛苦，他总归是不忍的，便破例了让小太子也去书房同胤褆他们一同读书，也好做个伴，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点。他虽爱子，却也是望子成龙的，尤其是自己心属的继承人。虽然他不高兴小太子如此喜欢胤褆，可是为了长远，他还是那么做了。 对上康熙那带着笑意和信任的目光，小太子也开始给自己握拳打气，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比胤褆强。”对付好胜的小太子，果然这招是最好用的，康熙清浅的笑了笑。 “保成，朕请了张英，熊赐履，李光地给你当师傅，他们可都是当代大儒，你可不许胡闹啊，要是他们想朕告状，朕可不轻饶你了。”康熙依旧循循善诱着。 “嗯”小太子随意的答了一声。 “一会上了书房见了师傅要有气度，要乖，知道吗？”康熙还是温和的叮嘱着他，越接近书房，康熙越是忐忑。抓紧时间最后叮嘱着。 “知道了……”小太子彻底不耐烦了，康熙从抱着他出了乾清宫，就一直在念叨个不停，来来去去还就是那么几句话。 见小太子不耐烦，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拍着小太子的背，哄着他“好了，好了，朕不说了，不过你可得的给朕好好学知道吗？朕每日都会查你的功课，要是你没学好，你看朕怎么罚你？” “好了，阿玛要去上朝了，就不送你进去了，保成自己要乖乖的知道吗？”康熙送小太子到书房的外面，就停下了脚步，放他下来，温柔的道。他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打扰了书房清静，让小太子第一天上书房就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有史以来，何曾有过皇帝亲自送儿子上书房的。他本也不想送他上书房。奈何，他终究是不放心小太子一个来，才亲自送他到了门外。 小太子却是有些不舍的攥着康熙的衣袖，仰着头看着康熙，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刚刚还嫌弃康熙烦，这下康熙要走了，他又不舍了。 康熙蹲了下来，摸了摸小太子的头，笑着刮了刮小太子的鼻子“怎么，朕的太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上书房啊。” 小太子哼的一声，便把头扭了过去，却是不松开攥着康熙衣袖的小手。 “保成，听话，晚上不就可以见到阿玛了，去吧。”康熙吻了吻小太子的额头。 听到康熙那么说，又看康熙亲了自己，害羞的小太子，看了看一旁尽量低着头的奴才。哼唧了一声，“我才不想你呢。”气宇轩昂的就往里面走去了。 康熙笑着看着小太子的离去的小身影，颇有点感伤，却也有着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小太子却在他又感伤又骄傲之际，又跑了回来，康熙疑惑的看着小太子狂奔而来的脚步，就想喊你跑慢点，摔着了怎么办。还没等他喊出来，身手矫捷的小太子已经跑到他眼前，再他耳边轻附了一句话，又害羞的跑掉了。 康熙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看着小太子渐远渐行的身影，才带着丝丝甜意起驾去上朝了。 小太子一进书房，就看见胤褆正襟危坐，一副认真的样子，执行着康熙那书必读一百二十遍的规矩。小太子刚想过去同他打个招呼，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声音。 “微臣给太子请安。”一名师傅恭敬的跪了下来道。 “免礼”小太子稚嫩的声音带着威严，十分的有太子的风范。这要归功于康熙平时的教导，虽然那时候小太子表现的是十分不耐烦，可是架不住他聪明，基本上康熙说过他的话，他都能记住。虽然同康熙在一起时，他调皮捣蛋，却从未在人前给康熙丢过一次脸，做过有失身份之事。这也是康熙格外疼宠于他的一部分原因。他的聪明，学习接收事物之快，其天赋之高，就连康熙也自愧不如。前世的他，可是从不吝啬于在群臣面前夸赞于他。 明显那位师傅也很满意小太子的举止，淡淡的笑了笑，“太子，你应该在那边读书。”那位师傅指了指隔壁的一间房道。 小太子到是丝毫不见尴尬，无辜的看了眼那位师傅吗，轻点了点头，回头朝胤褆笑了笑，就往外走去。 留下胤褆一脸无语的看着小太子，他压根没想到小太子就在他隔壁读书，自己是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个小混蛋。更没想到这个平时调皮好动的小家伙，还有这么沉稳的一面，他比较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感到担忧，也为那些师傅感到可怜，他可不认为一向喜新厌旧的小太子会乖乖的一天到晚做同一件事，就连他都快要受不了，想干掉那些之乎者也的师傅了。就小太子，他表示怀疑。他可不会被小太子那无辜的外表给欺骗了。 康熙选择了让他们一起上书房，却不曾让他们再一处读书，他有他的考量。皇太子要学的是治国为君之道，将来要还继承大统，而胤褆他们要学的是如何做一个贤王，所学之不同，自是不能在同一屋檐下读书，更何况胤褆比起早就傅两年。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两人交流感情，毕竟除了这几个时辰学的不同，习武课时，他们还是在一起的。 “胤礽见过师傅。”小太子很有礼貌的行了个礼，张英很是满意的笑了笑，也跪了下来行了君臣礼。小太子一天的读书生涯就开始了。 那边上着早朝的康熙，心里却是十分的忐忑不安，这可不是前世那个懂事到一点都不用他操心的太子，这个是能把乾清宫拆了，还笑得一脸无害的太子。康熙是十分的不踏实，总担心这小太子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是来来回回的不停镀步着，心思压根不在这些正在上奏的大臣身上。众人见状，也识相的速战速决，简明扼要的把事给说了，便匆匆的散了朝。 康熙一下朝，连朝服也没来得及换，就来到了书房。止住了底下人的请安，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小太子书房的窗户边。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孔子之意为用政令训导百姓，拿刑罚整饬百姓，臣民只会躲避免受罪罚，却无羞耻心；若用道德引导百姓，拿礼制统一百姓，臣民不仅会有羞耻心，也会养成良好规矩。太子可懂……”张英依旧在循循善导着。 小太子撑着个下巴，颇有点睡意的看着张英淡淡道：“一味以德礼教之，坏者只会更需坏，因其没有政令和刑罚的制约；善者之会更心寒，因其没有政令保护。” 张英到颇有点意外的看着小太子，他本打算只是看看太子的仁心如何，才会选了论语为政篇，意在教导他为君者应德仁并兼。“不知太子可有何解。” 小太子一副鄙视的样子看着张英，“皇阿玛曾说，为君者，安邦治民，应当软硬相辅，德法共用，才能标本兼治，天下归心。” 窗外的康熙却是一副惊讶外加自豪的神情，这番话是他在教小太子读书时所言，不过那时候小太子压根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想不到小太子原来是记在心里的，康熙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果然是他的儿子，一点都没让他失望。 也没打算在进去，看着他家儿子第一天上书房，表现的就如此优秀，康熙的喜悦不是一般般。一想到昨天还凶了他儿子，这下有愧疚心起来了，兴匆匆的就去给小太子找好玩的东西去了，打算好好褒奖褒奖让他骄傲的小太子。却不曾想他的高兴劲还没缓过来。 傍晚时分，梁九功就急匆匆的过来回报，听得康熙的脸是越来越黑，慌忙的就往书房行去。 25 在大殿中央笔直的跪着小太子，时不时抬眼偷瞄一眼正黑着脸，坐在上首，黑着脸批着奏折的康熙。见康熙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顿感委屈啊，在心中默默的说着康熙的坏话。饶是如此，跪了大半个时辰了，他也快受不了了。 从小就被康熙无底线的宠着的太子爷，什么时候跪过怎么久啊，受过这种罪，哪次康熙罚他，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看康熙还是没有意思搭理他，小太子两只腿不停的动来动去，他实在是跪不住了，就算乾清宫铺了如此厚的地毯，他还是受不了 而阴沉着脸的康熙，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抬起头，就看见跪在地上的太子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在不停的动来动去，强压住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了，把奏折狠狠往桌上一摔，对小太子大喝道：“你还有没有点规矩啊，连跪都不会跪了，你给朕过来。” 小太子看见阴沉着脸的康熙对自己大吼，心里又委屈又害怕，委屈是他跪了那么久，他家阿玛竟然不理他，还凶他；害怕的是，他家阿玛现在这么生气，会怎么对自己。于是，小太子十分委屈的以慢吞吞的速度往康熙爷身边挪去，一边偷偷的揉着自己的膝盖。 看到小太子那一脸委屈的模样，康熙也是觉得万分心疼，可一想起这小霸王做的事，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看到小太子出色的表现，倍感骄傲和欣慰的康熙，还没从高兴劲缓过来。就听见梁九功来报，小太子出事了。心急之下的他也不曾多问，一听到他出事了，只是黑着脸就匆匆的往书房行去，直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下面，小太子手足无措的站在上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康熙抬头仔细一看才发现，他那宝贝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屋顶了，吓得他汗都出来，“保成，乖啊，不要乱动，不要乱动啊……”康熙安抚着看起来有些害怕的小太子。 再看那一群奴才傻愣愣的站在下面，气的吼了他们一顿，连忙喊来侍卫把人救下来。直到他那宝贝儿子被纳兰容若平安的从房顶上抱了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细问之下，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不过是因为射箭输给了胤褆，心中十分的不服气，刚好休息时段，两人出去放了风筝，好巧不巧风筝线断了，风筝掉到了屋顶上，胤褆原本打算让奴才来拿的。小太子看了看屋顶，却是让人找来的梯子，要自己爬上去去拿，就为向胤褆证明自己比他厉害，胤褆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的，怀疑又不屑的看了眼他，小太子这下不敢了，就算刚才是装装样子，这会儿他是真的急眼了，谁也拦不住他，只好去找康熙了。 康熙闻言，气得差点没当场甩他一巴掌，不过看到小太子一副委屈害怕的样子缩在纳兰容若怀里，他又不高兴了。黑着脸就把他带回了乾清宫，谁知道小太子的恢复能力也是强悍，还没到乾清宫，人家就不害怕了，只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好似在怪着康熙让他好丢脸，丝毫忘记了刚才是谁害怕的站在屋顶上咽着口水，手足无措的样子。 康熙一想到，小太子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不怕死的什么事都敢做了，差点没把他吓死。若不一次把他收拾乖了，以后还指不定给自己惹出什么乱子，指不定自己那天就因为他的胡闹失去他了。打定主意这次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要好好给他那宝贝儿子一个深刻教训，再看小太子那龟速，黑着脸又吼了他一句：“给朕快点，听到没有。” 看他家阿玛彻底火了，小太子也害怕了，不敢在磨蹭了，向前，快速行了几步，却在康熙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死活不敢在上去了。明显是被康熙的怒气吓到了。 康熙是彻底没了耐性，一把就把小太子拉了过来，让他伏在自己的腿上，一巴掌带着风声划空而下，带着康熙的怒气，与小太子的屁股来了个亲密接触。小太子这才意识到康熙是要揍他，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啊，打他一出生，康熙爷出于前世的愧疚，把他已经宠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比起上辈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平日里，他做错了什么，康熙会吼他，吓唬他两句，说他下次再不乖，就揍他。不过事后，又是一副笑脸，因此小太子从来没把康熙吓唬他的话当回事，直到康熙的巴掌真上身了，小太子才开始真的害怕了。 小太子“哇”的一声就委屈的哭了起来，不断的扑腾着，嘴里不停的求饶着：“皇……阿玛，不……不……要……打了……呜……啊……好……痛…… 康熙爷听见他家儿子的哭声，眉间深锁，他那是心疼了。然而力道却始终不减，连着五个巴掌以同样凶狠的力道落在了太子爷的臀峰上：“朕让你胡闹，什么事都敢做了是吧……”凶狠的教训着小太子。 重叠的疼痛，让小太子不停的哭闹着，小腿不停的在空中踹着，“哇，皇……阿玛，不……不……要……打了……呜……保成……知……道……错了。”小太子认错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可回答他的却又是连着的五下巴掌，一样的力道，一样的位置。没办法，谁让小太子的还太小，康熙爷一个巴掌就把他的小屁股，全给覆盖了。小太子的眼眶中蓄满了泪，一滴滴滴的落在地毯上，显得十分的可怜掌的人，康熙虽然生气，却也是控制着力道，不忍伤了他，小太子那痛哭流涕的模样，一半是委屈一半也是被康熙吓得。 小太子不停的抽泣着，康熙却完全没有收手的打算。本打算在吓唬他两句就算了。可是被打害怕了的小太子，想都不想就把原来攥着康熙衣角的手放在了身后，死死的护住了自己已经被打的通红的屁股，一阵热度散开在了手心，小太子万分艰难的转过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康熙，眼泪是越掉越凶啊。一滴滴眼泪直接把康熙的心都快哭碎了，一股怜惜涌上心头啊，强忍着想把小太子抱起来，好好安慰的冲动，冷着脸道：“把手给朕拿开。 小太子双手却是死命捂着小屁股，不停的哭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肯把手拿开：“皇阿玛，我错了，我不敢了，不打了，好不好……” 康熙却是很严肃的对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太子爷问了句，“朕最后问你一次，拿不拿开……”他本打算乖乖的把手他便算了，好歹让他怕了自己，下次不敢在胡闹了。 太子爷却是不肯，一副不妥协的样子。 康熙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被小太子的倔强不听话给点燃了，蹭的起身，把太子爷放在地上，就去一旁拿出了戒尺，要过来要揍他 小太子，看着康熙气势汹汹的拿着戒尺走了过来，害怕的护住屁股，拼命的咬着她，一直往后退，眼泪是越掉越凶啊，转身就想跑。 看透了小太子心中想的是什么，气恼下的康熙一把就把他揪了回来，按在自己腿上，快速的用左手将小太子的的双手扣到了身后，右手拿起戒尺又快又狠的三下就抽在太子爷那已经通红的臀峰上，发出一阵闷响。不停歇的抽打让小太子又害怕又疼的受不了，不停的扭动挣扎着，却始终是挣不开康熙的的束缚，嘶哑的哭喊着：“皇阿玛，不……不……要……打了……呜……保成…真…真…的…知……道……错了，保……成……以后…再…再…也……不敢了，哇……呜。” 康熙爷怒极反笑：“这天底下还有你太子爷不敢干的事儿吗？”又是一轮狠狠的抽打啊，他可以容忍他的任性调皮，至少那样他还有补救的办法，却绝对不能容忍小太子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一想到，今天要是他从那上面掉下来，那他连补救的办法都没有了。 随着小太子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来，声音也嘶哑了，康熙才停手了。小太子的小屁股早已被康熙揍得肿胀不堪，整个臀部都是深红色的，康熙怜惜的把小太子的身体转过来，目光中带着心疼，小太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两只手不停的揉着眼睛，哭的一抽一抽，眼泪跟断了线似的止不住。也不搭理康熙，康熙知道他是委屈了，却还是很严肃的警告他；“下次再敢胡闹，就绝不是今天怎么简单，懂了吗？”没办法，谁让小太子现在被他养的是一点也不怕他，整一个记吃不吃打的主。 小太子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委屈和难过里，他家阿玛都不心疼自己了。 康熙老半天得不到小太子的回应，又冲他吼了一句：“听到没有，回朕的话……” 小太子见康熙又有发火的迹象，被揍的害怕了的他，赶忙诺诺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了，不许哭了，朕还有奏折要批，自己乖乖回去把功课做了。”康熙为小太子轻拭去眼泪，又是一阵心疼涌上心头。让梁九功派人亲自送小太子回毓庆宫去，同时传太医去给小太子看看。他今天一天是被小太子折腾的心神不宁的，一大摊正事还没处理，奏折也没批，要是现在就去哄小太子，指不定小太子又怎么折腾自己，气性一过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对小太子发不起火的，更别论，小太子现在哭的那么凄凉，让他不是一般的怜惜。于是，便打算让梁九功现送他回去，也打算晾晾小太子。 却不料小太子又给他闹出了事，让他啼笑皆非…… 26 被康熙打发会毓庆宫的小太子，一想到康熙揍了他，还不理他。如今更是把他一个人丢在了毓庆宫，还要那些太医折腾他，让他痛不欲生。冲康熙发不了火的小太子，把气全部撒在了底下人身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死活不肯让太医诊治，一半是委屈一半是觉得丢脸，他始终是个好面子的人。 无奈的底下人只好去回报康熙，小太子原本以为自己耍耍脾气，康熙就会回来哄自己。奈何，今天的康熙打定主意，要好好给他个教训，听到毓庆宫来人奏报，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自然知道小太子只是在闹脾气，要他哄。他只是让人转告小太子，“要是再给朕胡闹，给朕好好想想后果。”同时，告诉来人，“要是太子执意不肯让太医就诊，那就让太医回去。等着朕忙完，朕让他再好好长长记性。”康熙笨只打算好好给小太子一个深刻教训，想着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打算忙完再自己去给他上药。 然而，听到来人的回报，小太子却躲在被子里哭了，眼泪把被子都弄湿了一大片，深感被康熙抛弃了的委屈。闷在被子里，气汹汹的把人全部赶走了。 直到所有人都不见了，小太子才探出小脑袋，看着空荡荡的宫殿，狠狠的抹了抹眼泪，咬着牙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的自言自语着“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 扯下床帐，不知道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打算打包离宫出走。平时爬窗户爬的那叫一个敏捷。如今却是被康熙揍了，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伤处。差点没“哇”的一声叫出来，幸好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却是不争气的蹭蹭冒了出来，小太子更是委屈。一边抹着泪咬着牙低声抽泣着，一边抱着包袱，耷拉着脑袋，漫无目的的走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都快黑了，小太子却发现没人来找自己。这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觉得委屈，他都不见了，康熙还不来找他。康熙果然不喜欢他了。康熙却是在乾清宫打了个喷嚏，他压根不知道他家宝贝儿子出走了。 小太子躲在假山后面，抱着自己默默的哭了起来，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着。 “哟，这是谁呢？怎么在这里哭了起来？”突然一阵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太子带着水雾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人，一把抹掉眼泪，“我才没有哭，你是谁啊？” 来人好笑的上前蹲了下来，刮了刮小太子的鼻子“太子爷，好生健忘啊。连你家五叔都不记得了。” 小太子歪着脑袋，奇怪的看着眼前人“哼，我才不认识你，我要回去了。”小太子的警惕性还是十分的高的。 “这天都黑成这样了，太子一个人呆在这里哭，一个奴才都没有，不要告诉我，太子这是出来散心的哦。”常宁好笑的看着眼前一副倔强的小太子，让他想到了年少之时，他们兄弟三人的相处，那个时候康熙还只是他的三哥。而今，留下的不过一阵唏嘘。 “喂，你带我去，去……”小太子看了看天色，他也不知道去那里，一副迷茫的样子。不过狼狈的样子被常宁看到了，他还是十分介意的，恶狠狠的就踩了他一脚。 搞的常宁一阵郁闷，这家伙可比康熙小时候坏多了。 “小家伙，你叔叔我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你要不要一起啊。”常宁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道。 小太子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张开手就要常宁抱。 常宁无语的看着他，自认倒霉的一只手抱起了他，一直手还要提着小太子的离宫出走的打包的东西。 “啊……”小太子疼的喊了出来，原来常宁碰到了他的伤处。 瞬间，尴尬了起来。常宁忍住笑意尴尬的咳了几声“是被你皇阿玛揍了吧？” 小太子羞红了脸，看着他，“才没有。” “还不承认，都说皇上十分疼宠太子，想不到原来是这么个疼法啊。”常宁还不忘打趣着小太子，小太子刚才踩了他一脚，他还是记住的。 红着脸的小太子，气恼的一口朝着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这下轮到常宁疼的龇牙咧嘴了。心中却颇感倒霉，本是入宫议政，却不料碰上这个自家传说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侄子，本来他无意多管闲事。不过看到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再看康熙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黑脸的样子，就知道这两父子有事。本是好奇，如今却是摊上了。欲哭无泪的他只能自认倒霉。想着赶紧把他送到慈宁宫就算了。常宁本打算是将他送会乾清宫，可是一看康熙对自己那一副你不争气冷淡的表情，他还是退缩了。 自郑经败退台湾，便不理政事，沉溺了于美酒佳人中。康熙便有意收复台湾，一统天下。他本也想请战的。可是，看到康熙那对自己存疑的神情，他还是沉默了。早早以身体不适，退出了廷议，打算向太皇太后请个安，就出宫去了。却好死不死碰上了离宫出走的小太子。 “常宁来了，怎么还抱着太子。”孝庄疑惑的看着常宁怀里，红着眼眶的小太子。 常宁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小太子一看见孝庄，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蹭蹭的挣脱开了常宁，就往孝庄那里跑，“昂古玛嬷……”委屈的哭了起来。 “保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孝庄心疼的抱起了小太子，一阵怜惜的道。 常宁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看他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孝庄也只是无奈对叹了口气“你啊，都多大的人，还是如此的不知长进。” 常宁则是随意的笑了笑。 小太子好奇的看着两人的对话，也不再言语，只是怨念的看着常宁，那意思为什么你还不走啊。 小太子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他才不要在不是很熟悉的人眼前，表现出自己委屈狼狈的样子。他如今是又饿又累，还痛。偏偏常宁还不走，他又不好意思说。 常宁似是感受到了小太子的怨念，无语的看了看小太子，对着孝庄道：“皇玛嬷，这是太子的东西。天色不早了，宫门该落锁了，孙儿先告退了。对了，皇玛嬷还是派人告诉皇上一声，太子在慈宁宫。” 孝庄看了眼可怜兮兮的小太子，一下便明了。又无奈的看了眼常宁，“我知道了，回去吧。” 这边的康熙，处理完政事，就去了毓庆宫打算哄儿子，却发现他家宝贝儿子又不见了，刚想发火了。就听到慈宁宫来人报，小太子在慈宁宫。狠狠瞪了眼底下人，就往慈宁宫去了。 小太子一看见康熙气势汹汹的杀进了慈宁宫，吓得直往孝庄怀里缩。 康熙一见他那害怕的样子，再大的火气也没了。 “保成，这又是闹得哪出啊。”康熙瞪了一眼偷瞄他的小太子，淡淡的道。 小太子却是在孝庄怀里打了个颤，明显吓得不轻。 “行了，行了……这都闹了一天了吗，你们父子还不消停呢？”孝庄略带疲惫的道。“这事你可得好好谢谢常宁，今日若是没有他，你还指不定上那里去找儿子呢？” 康熙却是颇有点意味深长的拿起一旁的茶杯，不再言语。 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苏麻见状，赶紧打圆场道：“这太子爷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呢？”苏麻一边解开那凌乱的包袱，一边笑着道。 结果看到的是，望远镜，玉质的老虎，怀表等等乱七八糟一堆东西。孝庄好笑的捏了捏小太子的鼻子“保成，这打算离宫出走，就带这些东西啊……” 小太子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个是皇阿玛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的，这个是皇阿玛在我……”扒拉扒拉小太子如数家珍的把这些东西的来历都仔仔细细的说了个遍。连康熙都有些惊讶了，那些东西他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给他，而小太子却全部记得。 咽了咽口水，小太子一副骄傲的道：“这些都是保成最珍贵的东西，当然要带上了。” 康熙却是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是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孝庄打趣着小太子“这些东西都是你皇阿玛给你的，保成最珍贵的莫不是你皇阿玛。” 小太子羞红着脸，尴尬的低下了头，交叉的手指打着圈。康熙到时颇有点期待的看着小太子的回答。 小太子那不争气的肚子却是适时叫了起来，成功挫败了康熙的期待。 “保成，饿了吧，皇阿玛带你回去。”康熙也放柔了声音，对着小太子道。 康熙往前一步，小太子攥着孝庄的衣袖的小手就攥的更紧了。显然还是在害怕康熙会秋后算账，回去揍他。 孝庄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对着康熙道：“要不就让保成在慈宁宫呆几天吧。” 孝庄都发话了，再看小太子看他的时候惧怕的样子，康熙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答应了，摸了摸小太子的小脑袋，勉强扯起了一个笑“保成，在慈宁宫要乖知道吗？”落寞的转身就打算走了。 偷偷瞄了眼要走的康熙，小太子又是失落，又是解脱了。这下，康熙就不能揍他了，可是康熙走了，他就见不到他喜欢的阿玛的。小太子十分的纠结。咬了咬牙，突然挣开了孝庄的怀抱，光着脚丫就朝康熙跑去，拉着他的衣角，仰着脑袋就要康熙抱。 康熙原本落寞的神情，瞬间动容了，抱着小太子，就是一通狂蹭，连小太子的鞋也不要了，就打算抱着他走了。深怕晚一刻，他家儿子又反悔了。 小太子却红着脸耷拉着脑袋，指着慈宁宫里，他那一堆宝贝要带回去。 康熙好笑的刮了刮他的鼻子，梁九功去把那些东西给太子送回毓庆宫去 小太子心满意足的靠在康熙的肩上笑了“皇阿玛，我饿了……” 27 乾清宫 “坐下用膳”康熙故意板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的对小太子道。他原打算只是想要吓吓小太子，让他下次不要再乱跑了，免得让自己在担心，也想在小太子心中树立下严父的形象，可是小太子给他上演了出要离宫出走，差点没把他三魂七魄都给吓散了，他还没教育他，他先给他惊住了。如今人回来了，康熙忐忑的心也平复了，更是决定要好好教育下小太子。好歹下回别让自己那么担心。 然而小太子却颇有种被人骗了的感觉，明明他家阿玛在慈宁宫的时候，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慈祥。怎么一回到乾清宫就又开始凶自己。深感他家阿玛的脾气是如此的多变，一个不小心，自己又被他骗了。 小太子看了眼面无表情自顾自吃饭的康熙，又看了眼硬梆梆的椅子，磨磨蹭蹭的移了过去。艰难的爬上了椅子，刚想一屁股坐下，身后的肿胀却是一碰到椅子，小太子便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双手捂着屁股，一蹦三尺远，疼的龇牙咧嘴，上窜下跳的。眼泪汪汪的看着康熙“皇阿玛，疼……” 康熙看着小太子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眉毛一挑，强忍住心疼，咳了几声“知道朕为什么打你吗？”康熙开始循循善导教育起小太子来了。 小太子则是一只手捂着小屁股，将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咬在嘴里，完全只顾着疼了，直接把自己心里想的话全部给说了出来“因为皇阿玛坏啊，不喜欢保成啊……”小太子下意识道。 康熙顿感无奈，作势就要上前揍他，小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捂着嘴，赶紧后退了几步，自认为的了安全的地带吗，急忙道“我还没说完呢，皇阿玛不喜欢保成，可是保成喜欢皇阿玛啊。”小太子灵机一动，就把自己的话圆了回来。 康熙明知他是拍挨打，才那么说的。可是架不住他老人家就是喜欢听，再看到小太子一脸害怕委屈的样子。这下康熙不舍了，又听到小太子说最喜欢他，心里不是一般的满足了，“给朕过来。” 小太子却是往后退了几步，蹲了下来“皇阿玛，不打了，保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过来用膳，朕不打你。”康熙无奈的叹了口气“朕有那么凶吗？” 小太子拼命的点着头，表示有。 康熙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兔崽子，朕平日对你的好，你都不记得了。” 小太子耷拉着脑袋，做了个鬼脸。磨磨蹭蹭的朝康熙身边移动着，在离康熙三步远的地方，微微侧着身子，做好了随时要跑的准备。鉴于康熙的多变，小太子还是怕康熙是诈他的。 见他磨磨蹭蹭的这个样子，康熙叹了口气，伸出手一把就把他揽在了怀里，“怕挨打，就记住了这次的教训，下次别再给朕胡闹了。一个错误犯两次，就是你自己的选择。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明白吗？” 小太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康熙十分满意的小太子的听话，眼带柔意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还有下次不许乱跑了，我会担心的。”康熙一想到刚才的事，便心有余悸。康熙没有再用朕这个代表他君王的词，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嘱咐着他心爱的儿子。小太子十分识相的点了点头。 揍完了人，也教育完了，康熙又开始做起了慈父了，温柔的喂着小太子吃饭，那神情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别人家是慈母严父，到康熙这里他是一个人全部都给做了，深感养小太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到折腾了一天，他还没看过小太子的伤处，小太子也还没上药。康熙便褪下小太子的裤子，看到小太子的小屁股早已是肿胀不堪，有些地方还泛着青紫，可见他下手的时候，气性之大。赶紧让梁九功拿来药膏。心头上的愧疚和怜惜是蹭蹭的往上冒。他原本以为只是小事，自己控制着力道，下手并没有多重，果然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让他是心疼不已。 康熙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给小太子上着药。可就算康熙在放轻动作，始终还是会疼的。康熙刚一碰到，小太子就往里面缩了缩；一用力，小太子瞬间便哭了起来，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想要躲过康熙的蹂躏。 惹得康熙心疼怜惜不已，懊恼自己下手之重，“保成，乖，不哭了，都是皇阿玛不好，上了药就不疼了，不哭了，乖……” 许是折腾累，也许是哭累了，小太子只是趴在床上，任由康熙折腾着，时不时抽搐着身子，蹂躏着手中的被子，连踹康熙一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保成，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康熙上完药便一把抱起了小太子，看他哭的梨花带雨的，眼泪直流而下的瀑布一样，不停歇的往外掉。康熙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的，急忙用袖子给他擦眼泪。 安抚了片刻，看着小太子不停的抽泣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让人打来水给他洗了脸，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啊。 等到小太子彻底哭累了，没一会儿便在康熙的怀里哽咽着睡着了。康熙却是一夜无眠，只是颇有点的复杂静静凝望着小太子“朕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啊？” 他既怜惜他，又愧疚于他，他渴望看到他的天真无邪，自己一步步牵着他的手长大，等着他的长成，他不害怕等待，因为他已等待了太久，太久，久到连他都不知道那份期盼开始于何年何月何时，他只害怕在那等待中磨去的希望，害怕看到他看自己时那陌生惧怕的目光，害怕他的若即若离。他本无意，奈何多情。本该是全天下最尊贵亲密的父子，抛却那重身份；他还是一个君王，他要教导着他如何当一个出色的太子，当有一天两者起了冲突，全由他一个人来上演的时候，他才深感疲惫无奈。 梦寐散了，却抹不去心中的阴霾，也许这才是他这一生最痛苦的事，带着已知的记忆，穿透明日未知的结局，于他而言，是如此的痛苦。午夜梦回，“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保成？”原来他也会害怕。 “皇阿玛，保成听话，不打了……”睡梦中的小太子轻声的唤着，显然还是对今日之事心有害怕。 康熙带着宠溺蹭了蹭他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保成，乖……” 28 “我要吃桂花糕。”小太子撑着下巴，半闭着眼睛，坐在榻上，慵懒的道。 何柱儿一脸为难的看着他“太子爷，皇上说了，这几日不许您再用甜食。”何柱儿心中狂啸着，要是你再吃了甜的，牙疼的哭天喊地，倒霉的又该是我们了。 小太子最近在换牙阶段，一食甜的，便会牙疼，康熙又是怜惜不已，干脆直接禁了他的甜食，奈何，这小家伙就爱吃甜的，一天到晚来跟康熙阳奉阴违着，康熙也是无奈不已。 “放肆，这是毓庆宫，才不是乾清宫，我叫你去，你就去。”小太子一听何柱儿不听他的话，不肯给他桂花糕，气哼哼的发起飙来了。眉目之间颇有点康熙的威严。 何柱儿赶紧跪了下来，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门外适时传来了，“太子爷，恭亲王来了。” 小太子一听，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大惊失色，光着脚丫就往床上跑去，也不顾鞋不鞋了，更不用说那什么桂花糕了。 话说，小太子为什么会怕常宁呢？这是因为，孝庄见常宁跟个公子哥一样，天天在紫禁城城里晃荡着，也是操心不已。同样是兄弟，康熙对福全就把是一般的好，对常宁总是一副不信任的样子。孝庄顺势提了一句，康熙也不好拂了孝庄的意思，好歹也是自己的兄弟。思来想去，便让他去给小太子做了满文师傅，让他教导小太子满文。 常宁的身份特殊，又是王爷，又是小太子的叔叔。康熙是再三警告过，不许胡来，加上被康熙揍了一顿的印象深刻。小太子短时间自是不敢胡来，毕竟康熙的余威还在。但是一想到，常宁常常拿自己那 离宫出走来取笑自己，小太子见他就不是一般的来气。而且，小太子自认为自己捣蛋的本事已经够厉害了，却偏偏干不过常宁，常常弄的自己一身骚。本着惹不起我躲得起的原则，好面子的他，连续称病了好几天，就是为了躲他。 刚好小太子在换牙，时不时的牙疼，难受的哭天抢地的。心疼儿子的康熙，还真的以为小太子生 病了，又是折腾太医，干脆直接就让小太子先休息几天了。 一听常宁来了，小太子急忙跑到床上去，用被子蒙住头，留出一条缝隙透瞄着。 常宁一走出内殿，就看见一脸茫然的何柱儿的跪在地上，还有不远处那床上鼓着的一团。心下已然明了。忍住笑意的咳嗽了几声，挥了挥手就让何柱儿下去了。 去到一旁坐下，从怀中拿出了从太医院坑来的针，摆弄着，故意放大了声音道：“听说，太子生病了，我这个做叔叔自然是要关心关心。想当年我也是跟太医学过些医术，据说这针往那穴位上一刺，那可是百病全消啊。” 常宁见小太子被自己吓跑了，处处躲着他，于是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躲在被子里的小太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紧紧攥住被角。看着笑眯眯的常宁走过来，往床角挪动着。 眼看常宁越走越近，从小就害怕疼的小太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如临大敌般，气势凌人的吼着常宁“那，你别，别过来。” “我看太子这面色潮红，额角有汗，一定是病了，快让你五叔看看。”常宁奸笑的看着小太子，心里却是笑个不停。 小太子一溜烟就想往外跑，他不会告诉他，他那是被闷的。却被眼疾手快的常宁一把逮住了“太子这是要去那里啊。” 小太子小胳膊小腿扑腾着“放开啊，我要去告诉皇阿玛，你欺负我，我，我不要你做我师傅，不要。” 常宁更是想笑了，“叫一声五叔，我就放了你。” 小太子气哼哼的撇过头，表示自己才不要。 常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这有病治病啊……” “五叔……”小太子一看他那针心里就发毛，识相的就喊出口了。 常宁很满意的点了点，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这就对了吗，你看你五叔多好啊，对吧？” 小太子不乐意的白了他一眼，不高兴的道：“哼，你带我出宫去玩，你就好。” 常宁却是无所谓的道了句：“好啊。” 小太子眼冒金光的看着他，“真的吗？”眼中充斥这期盼。 常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这是一朝太子，是他哥哥的含在嘴里都怕化的宝贝，自己这要是把他带出去，不是找骂吗？ 看见常宁好久不说话，一副为难的样子。小太子瞬间泄气了，耷拉着脑袋“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小太子渴望出宫玩，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康熙答应了他，到最后都会爽约，久了他也就不再问他了。 常宁看他那失望的样子，也觉得一阵心疼。咬了咬牙，给他穿好了鞋，一把抱起了他，“你五叔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过，现在就带你去。” 小太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常宁给拐跑了。等到康熙收到消息，这一大一小早已在宫外玩疯了，气得他差点七窍生烟。 街上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叫卖声，闲谈声等等充斥着耳边，热闹不已。 “这个是什么啊……我要去那里……我要这个。”小太子被常宁架在肩膀上，小胳膊乱动，小腿乱踢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什么都好奇。惹得常宁一阵恶寒，开始后悔自己的心软了。 “我要吃这个。”小太子看着那些小孩子的手上都拿着冰糖葫芦，吃得很开心，于是便指着道。 常宁无奈的仰起头，看了眼小太子“你的牙都快掉光了，还吃啊。”却还是从怀里掏出了银子递给了那个卖冰糖葫芦的人。 小太子见常宁损他，小爪子在他脸上就是一通乱挠。兴高采烈的就接过了糖葫芦，开心的舔了起来。 “那个人为什么笑得那那么开心啊。”小太子被糖葫芦酸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却还是开心不已。 “因为，我给他的银子足够买下他所有的糖葫芦了，还绰绰有余啊。”常宁解惑道。 “那是多少啊？”小太子好奇的问着。 常宁也是很有耐心的答道：“一百文相当于一钱，十钱相当于一两；保成可看到那个酒楼。” 小太子点了点头。 “那里可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那里的小二一月的月钱也不过只有几钱罢了。当然在那里做事，是少不了打赏的。而那人卖一串糖葫芦不过两文，在京城之中最最普通人家一年开销也不过几两银子。这下，保成可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开心了。”常宁带着笑意道。 小太子十分的聪明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常宁也是很满意他的细心和聪慧。 小太子却在明了之后，一副狡黠的样子低着头看着常宁“那个酒楼应该是五叔的吧。我一定要告诉皇阿玛，原来五叔那么有钱。以后皇阿玛就可以少给五叔俸禄了。” 常宁闻言，差点没一口鲜血从内里喷出来，心里不停的骂着这个小兔崽子；嘴上却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我可没说过那个酒楼是我的，你怎么知道啊？” 小太子挑了挑眉，一副你很傻的表情“如果那酒楼不是五叔的，五叔怎么会那么清楚那座酒楼的运作，就连小二的月钱都知道。” 常宁这下是彻底后悔了，不该带他出来了。要是真让康熙知道他私下不学好，去做什么生意，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要知道康熙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一身的铜臭。 常宁无奈的讨好着小太子“小保成，要是告诉你皇阿玛，那五叔以后可就不能给小保成买好吃，好玩的，说不定以后都不能带小保成出来了。”常宁一副委屈的样子道。 小太子想了很久，才道：“那你以后要带给我送好多好吃，好玩的，还要带我出来玩，还有不许再那个笑我了……”小太子一想到那件事就羞红脸，大肆的压榨着常宁，而常宁只能苦着脸，全部答应。 无论小太子要什么，他只能出钱。偏偏这个小太子是什么都想要，而且还是不贵的不要，让他好不肉疼。 不一会，他的肩膀上挂着个小人，手上还拿着一堆东西，一副苦哈哈的样子，欲哭无泪。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被小太子那么个算计了。 话说，那边的康熙知道自家的小太子被自家五弟给拐跑了，脸都气黑了，就差没有把整个乾清宫给砸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家小太子跟常宁有那么好。 其实，那两人就是臭味相投，都是一个性子，好玩好动，闲不住的性子。加上常宁又空闲，自然而然就在康熙忙时，胤褆又忙着读书做功课之时。两个人就那么对上了。 康熙刚想出宫去找，那边福全就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康熙气的直接让两个人在乾清宫门外跪侯着去了，好平复平复自己的心情。 原来，小太子和常宁两个在街上逛着，小太子刚好就看到了议政完毕出来的福全，就喊了句“二叔。”常宁还来不及捂上他的嘴，就对上了黑着脸的福全。常宁连康熙都不怕，却独独怕他这个憨厚的二哥，心里是把小太子给怨了个千万遍。荷包空了不说，回去都不知道康熙和福全会怎么教训自己。转身就想跑，却被福全给揪了回来。 现在好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消停的对着口供，一会要怎么解释。 “保成，不如这样……” “哼，我才不要。” …… 29 “五叔，好累啊，不跪了好不好。”小太子歪着脑袋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常宁的身上，嘟着嘴，一副委屈不乐意的表情。 常宁苦着一张脸，擦擦了额角冒出来的汗，再看小太子大半个身子都是靠在他的身上，康熙宝贝他那儿子，罚跪还给他送来了软垫，深怕伤了他似的。小太子罚跪，跪的跟个大爷似的。 再看自己不仅苦哈哈的跪着，软垫没有，小太子的重心全靠在自己身上。不仅自己跪着，支撑着无赖的小太子，还要帮他挡去了大半个太阳，这小家伙还是死命的抱怨着。自己这个王爷怎么做的那么悲催，被康熙这个做皇帝的哥哥欺负就算了，连他这才几岁的侄子也欺负他。抬头看了眼天，他只是觉得流年不利，欲哭无泪啊。 常宁咬了咬牙，冷淡的说道：“你去跟你皇阿玛说啊，跟我说没用，我也不想跪。”一副不想搭理小太子的样子。 小太子拉了拉常宁的衣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五叔。” “小保成，你去告诉你皇阿玛，是你要出宫玩的，我们就不用跪了，就可以去休息了。”常宁笑着说。 小太子靠在他身上，微微抬起了头，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皇阿玛会罚我的。”小太子表示自己才没那么傻。 常宁挫败的看了他一眼“我们现在不就在受罚吗？皇上那么宠你，不会在罚你了。”常宁无力的推了推小太子的小身板。 小太子怀疑的看着他，那意思是你没骗我。常宁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太子哼哼唧唧的两声“那我有什么好处啊。” 常宁只是觉得一阵恶寒，这家伙的鬼心思怎么那么多。 “你想怎么样啊。”常宁挫败了。 小太子咬了咬手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良久才道：“你先欠我的。” 常宁原本跪直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好，小祖宗，我欠你的。” 两个人还有议论着，背后就传来一阵咳嗽声。原来是康熙总归是放不下他那宝贝儿子，便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大一小罚跪还跪得那么亲密无间的，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黑了。 走近一听，好吗，还打算联合起来算计自己，脸就更黑了。 两人回头就看见黑脸的康熙，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康熙却是冷冷的开口道：“看来你们还是不知道错在那里了。” 常宁求救的看了眼康熙身后的福全，换来的却是福全一记白眼。无语的低下了头。 小太子则是可怜兮兮的喊了句：“皇阿玛。”伸出手就要他抱。惹得康熙是一阵的无奈。心里不住的咆哮着，不能妥协，不能妥协。 却终究是抵不过小太子清澈的眼眸，下意识的弯下腰的抱起了他，脸色却依旧是铁青着的，狠狠的瞪了眼圈住自己脖子的小太子。转身看了眼福全，让他把常宁带走，便扬长而去。 “二哥……”常宁耷拉着脑袋拉了拉福全的衣角。 福全只是弯下腰，揪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低声威胁了一句“赶紧起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常宁刚站起来的双腿瞬间打了个软，福全则是自顾自的走了，良久才回头“恭亲王，还想留在宫里过夜不成。”常宁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皇阿玛，我站不住了。”小太子晃荡着身子道。 “朕的太子不是能跑吗，怎么这么一会就站不住了。”康熙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皇…阿…玛。”小太子拉长了声音。 康熙无奈的叹了口气，“给朕过来。” 小太子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依旧是离康熙没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敢上前。 “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康熙撇了他一眼。 小太子这才悻悻的走了过去，他就怕康熙会揍他。 见他那害怕犹豫的样子，康熙则是一把抱起了他，让他在自己腿上坐好，卷起他的裤腿，拿起一旁的药膏给他轻擦着“还疼吗？” 小太子这才松了口气，紧紧的抱住康熙，小脑袋摇了摇。 康熙则是清浅的笑了笑，安抚着他。“保成是不是怪皇阿玛了？”康熙淡淡的问道。 小太子却是低下了脑袋，不回答他。 康熙却已然明了，抬起他的小脑袋，刮了刮他的鼻子，“朕就知道你怨朕了。”颇有点无奈的意味。 “皇阿玛好久没陪保成了，保成会孤单。”小太子低声着道。委屈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康熙这才想到，自己的确好久没有好好陪过这个小家伙了，近来孝庄也病了，他又开始备战，准备一举收复台湾，两头跑着，陪伴小太子的时间自是不多，每天都是来去匆匆的。 台湾自郑经故去后，爆发了长幼争立的内讧，内部分崩离析，政局动荡不稳。康熙早在多年前就想一举收复台湾，奈何内廷意见不统，大部分朝臣都不同意武力收复台湾，都认为如今天下初定，不宜此刻发起战争。就连福建的防卫的将军和水师提督都认为不宜在此刻出兵。更有一部分朝臣完全认为康熙应该放弃征讨台湾，这让康熙十分挫败。 好不容易当他压下这些争议的声音。听取李光地，姚启圣的意见，启用施琅，任他为福建水师提督，“委以独任专征大权”让他在康熙二十年便奔赴福建组建水军。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康熙自是不能有片刻松懈。他的心中还是那一份豪情壮志。 而小太子都开始开宫居住了，每日都是在书房居多，两人见面时间也少了。除了早上康熙检阅他功课那会，基本小太子一整天都没怎么见过康熙。往往等到康熙忙完，早已是月上柳梢头了，折腾了一天的他早已是睡着了。 这些康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没有怎么好好陪过他了。小太子这是寂寞了。毕竟于他而言，偌大的宫廷，能陪他的也只有康熙。在书房还好，有哥哥弟弟会陪他一起玩，可是一旦下了书房，没有了康熙，他就真正成了一个人了。别的阿哥或许可以回到自己的额娘的怀抱，也可以在阿哥所一起玩做功课。而陪他也许只有那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和那一群唯唯诺诺的奴才。 上了书房那么久，他已经慢慢察觉到自己与那些兄弟的不同，也意识到了康熙不仅不是他的父亲，也是君，所以他不会再去缠着康熙了。于是，康熙答应过他的事，然而却没有做到，他也没有再去问。尽管他还是个孩子。可他还是会委屈孤单寂寞。 康熙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蹭了蹭他的小脸蛋。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好久，小太子才扬起脑袋，看着康熙“皇阿玛……” “保成，怎么了？”康熙眼带柔意的看着他。 “皇阿玛，我，可，可不，不，可，可以……”小太子红着脸，耷拉着脑袋，对着手指，一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的样子。 康熙好笑的问他，“保成，这吞吞吐吐是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跟皇阿玛一起睡觉。”小太子憋了一口气，迅速的说完。便把头埋在了康熙的怀里，害羞的久久不肯起来。 见他不知所措的闷声样，康熙假意咳嗽了几声，就是不回答他，存心吊着小太子的胃口。 小太子见康熙老半天不回答他，慢慢的从康熙怀里抬起了头，哧溜一下从康熙的腿上爬了下来，嘟着嘴，失望的耷拉着小脑袋，就要回毓庆宫去了。 小太子慢吞吞的走着，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的偷瞄着康熙。眼看他都走了好几步了，康熙还是没有留住他。小太子这下是彻底的委屈失望了，也不再去看康熙那紧绷着想笑的脸。撒开脚丫就要往外跑了。 康熙还没反应过来，小太子就跟一阵风一样快要跑没影了。康熙这下后悔了，不该吊着他玩，赶紧追了出去，寻了好久，才看见小太子躲在乾清宫外的角落里，抱着双膝哭了起来，月光洒在他的小身板上，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保成，不哭了，都是阿玛不好，阿玛不是故意的。”康熙放柔的声音，怜惜的哄着他。 小太子却是背着他，咬着嘴唇，哭得更厉害了。 康熙无奈的将他圈在了怀里，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保成知道，我下午知道不见了时候的害怕吗？我多怕保成就那么不见了。”康熙带着疲惫的道。 小太子却依旧是埋着脑袋不搭理他。 “保成，听话好吗？阿玛不是故意的，阿玛只是想要跟保成玩玩罢了。”康熙放软了语气。 “也许是康熙的话感染到他了，也许是他愧疚了。”小太子直接将头埋在了康熙的怀里，闷死道：“我困了，要睡觉。”便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依旧挂着泪滴。 康熙无奈的笑了笑，咬着牙，捏了捏他的鼻子。 “对不起……”睡梦中的小太子忽而冒出了轻声的一句，也不知他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害羞了。康熙只是清浅的笑了笑。 第二天，小太子送了个扳指给康熙，虽然跟宫中所比算不上多好的。却是胜在一片心意，最独特的是那扳指里还刻着小家伙的模样，写着一个成。就为这点工艺，可是让常宁破费了好些银子，心里是把这两父子给怨了个遍。小太子的礼物却是给康熙乐的一天都笑不拢嘴。 30 “皇上，我可是听说这户部都已经把秀女的清册都给递上来了，就等你下诏何日遴选了。”孝庄淡淡的道。 康熙尴尬的拿起了一旁的茶杯，“孙儿这不是是忙吗？” “是忙，还是又去缠着保成了。”孝庄颇有点无奈的看着康熙。 康熙瞬间觉得脸颊传来一阵微热“皇玛嬷。” “这保成可是三天两头来告诉我，你这个做阿玛一天到晚的欺负他。”孝庄含笑着道。 “胡说，这小兔崽子。”康熙脱口而出的嗔怪，却是明显带着一股宠溺。 “你啊，一天到晚一有空就陪着保成，我可是快被这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给熏到了。”孝庄难得打趣着康熙，就连一旁的苏麻也捂着帕子笑了起来。 “谁敢熏着皇玛嬷，孙儿先把她丢到辛者库去。”康熙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行了行了，你也甭跟我这装傻了，这后宫都快成醋坛子了，我可是还想再过几天清静的日子，如今这三年一选秀，你又迟迟不肯下诏，让那些人就在储秀宫待着，指不定明日还出什么事了。这朝堂后宫议论纷纷，对保成也是不好的。多少人的眼睛可都是盯着呢，你心中要有数。”孝庄疲惫的闭上了眼。 康熙无奈的叹了口气，“孙儿知道了，明日孙儿便下诏。” 孝庄挥了挥手就让康熙回去了，她也累了。 看着孝庄那闭起的双眼，岁月的痕迹也爬上了她的眼角，让他不无感概。青丝变白发，也不过只是一刹那的光阴。那个会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为君之道的人，也老了。 孝庄的身体早已是不如往日，人一老，总是汤药不断的。重来一世的康熙自是明白那种感受，他也曾经历过那种日子。因此他也是格外关注孝庄的身体，他总归是个孝顺的人。 替孝庄盖了条毯子，又叮嘱了几句，康熙便打算走了。 “玄烨，你这脾气像你皇阿玛，盛极而衰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人那，终归不能太过感情用事，多想想你的四弟，和硕荣亲王。再想想今天的保成。”孝庄突然睁开了眼睛，带着一股清明，看着康熙的背影。 康熙并没有回头，他的眼中只有震惊，紧握成拳的手，显示了他的怨恨，却并未多言，“孙儿不是他。”快步便走了。 留下孝庄空长叹。 “格格，你明明知道皇上他……”苏麻犹豫的道。 “唉，我老了，不知什么时候我就走了。皇上是个好皇帝，这点比他福临强多了。可他们毕竟是父子，骨子都是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偏心。那些个皇子可不是福全，如今看不出端倪，长大后，单靠帝王的宠爱，谁又会服太子，帝王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后宫那些个女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今天我在，还可以镇一镇她们，那天我不在了。唉，谁也不会知道那时候会怎么样。大清经不起动荡了，太子是皇上的弱点，一旦有天他们父子闹开了，这后果是不可想象的。皇上如今偏了那个度，再没人提醒他，盛极而衰，保成是个好孩子，我也不忍他将来受那种苦。”孝庄略带忧伤的道。 “格格，是不是多虑了……”苏麻问道。 “你也看到了皇上小时候是有多恨董鄂妃和他那个孩子，他一直认为是那个孩子让他没有了父亲，今日皇上所做之事比起福临当年对那个孩子的恩宠，早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皇子心中又该如何想。”孝庄不免忧虑道。 “今日他们父慈子孝，皇上把太子处处带在身边，外人插不进去，也便罢了。太子终有天会长大，那个时候，围绕太子身边的人总归不会少。皇权父子，当年储英与太祖，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日让皇上看清，防范于未然，也是件好事。”孝庄疲惫的揉了揉眉间。 “既然如此，格格为何不告诉皇上？”苏麻疑惑的问道。 “皇上虽然恨福临，却也是福临子嗣之中最像他的脾气，他们都是那么的倔强，他们认准的事，谁又能劝得了，又怎会听的进去。福临让我明白了，对付他们这种性子的人，点到即止往往比直接告知要来的有效。”孝庄缓缓的道。提起那个让他操心了一辈子的人，不免有些神伤。 “我在，我可以压一压皇上，让他莫失了那个度。一旦我不在了，普天之下，没有人会再去提醒他。我一直以为我还可以等等，等保成再长大点，如今看来，我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保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出生便没了额娘，你也知道那个孩子的敏感，他也像他的皇阿玛，也是那么的倔。皇上又是过早把他推上了那个位置。他聪明，却是被皇上宠过了头，性子太傲了，连皇上都不怕，于他而言，并不是件好事。”孝庄显然也是十分担心那个小家伙的以后的处境。 “格格……” “唉，这人一老啊，担心的事也就多了，这话也多了，罢了，罢了。” 他是如此的像他，却又不像他。他比顺治帝更偏心，却也比顺治帝更绝情。 苏麻见孝庄那样，也是担忧不已，孝庄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大清，而她这一辈子则都是为了孝庄。她从她十三岁就跟着她从科尔沁草原来到了这里，她见证了她从一个懵懂女孩，变成了如今地位尊贵的太皇太后，也许普天之下，只有她才最懂她的心酸，午夜梦回时对悲凉。夫不爱，子不孝的痛苦。 而回到乾清宫的康熙，眼中也是透露着迷茫。 他从来都是恨那个男人的，恨他的绝情。在他的眼里，他就是个懦弱的人。为了一个女人，抛家弃国。而当有天，他最尊敬的人告诉他，其实，你是像他的。他的意外震惊可想而知。 “不，我才不是他，我永远不会是他。”康熙跟发狂了一样，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案，踢翻了眼前的的火炉。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椅子上。 也许是因为曾经渴望的太久，到最后被狠狠的抛弃，让他一直是痛恨那个男人和董鄂妃，还有那个孩子。是他们让他的童年没有暖色，只有灰色。让他的额娘遗憾而终，让他过早的就要挑起风云动荡的江山，受制于人。 以至于，他从来不让人，提起那段往事，也没人敢问。就连小太子也不敢，可想他的心魔有多深，以至于他是如此的渴望温暖，把一腔的父爱都给了小太子，却无意中验证了孝庄的话，你才是最想你皇阿玛的，你们都是一样的偏心，偏心到连多一点的爱都不肯流出去。 他的眼角莫名的滑下了两行清泪，他是多在意小太子，就证明他的心魔有多深。深到他足以害怕，既然不能是我的，宁可毁灭他。于是，前世的他，最终是毁了他。重来一世，却依旧不能释怀那段往事，童年的伤害伴随了他一生。执念太过伤人伤己。 “皇…阿玛。”本来兴高采烈的小太子，蹦蹦跳跳的走进了乾清宫，一进内殿的，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目的狼藉，再看康熙好似痛苦的背影。显然也是吓到了，放缓了声音。 康熙闭上的双眼，缓缓的又睁开了，轻拭去眼角的泪。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转过身去“保成，来了。” “皇阿玛，保成今天很乖，没有胡闹，师傅还夸我聪明呢。”小太子慢吞吞的走了过去，悻悻的说道。小太子以为他又做错了事，惹康熙不快了，显然也是害怕的。 康熙则是一把抱起了他，让他在自己的腿上坐下，握着他的手，在那凌乱的桌上，拿起了一支笔，铺开了宣纸写下了“毋庸置疑。” 小太子扬起脑袋，迷惑的看着康熙。康熙则是冲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保成，以后无论多不喜欢皇阿玛做的决定，做的事，只要想想今天皇阿玛握着你手，写的这四个字，就不要怀疑。好吗？” 小太子迷糊的点了点头。 康熙只是亲了亲他的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永远不要质疑朕，保成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朕是最在意你的……嗯。” 小太子明了的点了点头“保成，最喜欢皇阿玛。”冲着康熙的怀里就是一通猛蹭。倒让康熙十分欣慰。他又怎么忍心，不去宠他。有时候一件事情做久了便成了习惯了，一种无可替代的习惯。 “皇阿玛，不开心吗？”小太子依偎在康熙怀里问道。 康熙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小脑袋“没有啊。” 小太子吐了吐舌头，“皇阿玛骗人……”便不在搭理他。 康熙无奈的捏了捏他的鼻子“你这家伙，是不是又去跟太皇太后告状了。” 小太子闻言，灵动眼睛转动着，埋在康熙怀里不去看他“没有，没有，没有……”闷声道。 康熙好笑的咳嗽了几声“朕决定了，既然如此，保成就去把《孝经》抄个一百二十遍吧。” 小太子一听，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下来，一脸错愕的看着康熙，“皇阿玛，我回去，去做功课了，儿臣告退。”小太子哧溜一下就从康熙怀里钻了出来，跑走了。 留下无奈的康熙，冲着他的背影喊“保成，慢点跑，记得回来用膳。” 再看满目狼藉的寝殿，冷静之后的他，终是无力的揉了揉额间，“皇玛嬷，为何当初不告诉我？” 31 “格格，你看左边那个是佟贵妃的妹妹，佟家氏；中间那个是孝昭皇后的妹妹，钮祜禄氏；右边那两个一个是仁孝皇后的妹妹，赫舍里氏；另外一个达尔汗亲王和塔之女，博尔济吉特氏。说来，跟格格也是沾着亲的。这两人都是早年仁孝皇后在时，待字宫中，这不如今大选，也就出来了。”苏麻附在孝庄耳边轻声的道。把这届秀女，最有身份的几个都指给孝庄看了看。 看着一个个娇羞的美女，孝庄则是轻微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了。一旁还坐着一些位分稍微有些高的妃子，捂着帕子三三两两的议论着。眼中都或多或少带着怨恨和嫉妒。 并不是她们想来，实在源于康熙自两个皇后去后，再无立后之意。本该由皇后主持的选秀，就只能有孝庄来操办了。奈何，孝庄也老了，经不起太多的劳累，就让位分最高的几位，来处理些简单的事物。毕竟参与选秀的秀女也是不少，除却到时候康熙看上眼的，或者留牌之后的。 剩下的还是有让她们选择的余地，她们可以从中挑选自己的家人或者满意的留在身边，做个宫女之类的。 “再高点，我看不到。”小太子骑在胤褆的肩膀上，双手扒拉在屏风后面，指挥着胤褆。 底下的胤褆无语的踮起脚尖，尽量让这个太子弟弟满意“喂，你看够了没，我快撑不住了……” “我还没看到呢。”小太子不乐意的晃动着小腿。 “你个笨蛋，快点了，让皇阿玛知道我们又逃课了，到时候又该挨罚了。”胤褆不满的轻吼着小太子。 “不会的，不会的，就快看到了，你再高点了。”小太子随意的应道。双手还在不停的奋斗着往上扒拉。 “哼，你说得简单，哪次皇阿玛罚你，你不是又推给我。明明是让你抄一百二十遍，结果你每次抄到一半就睡着了，剩下的又是让我一个人抄。”胤褆嘟着嘴，控诉着小太子的恶行，动作却是不停，一边紧紧护住小太子，一边不停的踮起脚尖。 “你是哥哥啊，师傅说兄友弟恭，哥哥要照顾弟弟的啊。”小太子笑呵呵的答道。 胤褆彻底无语了。 胤褆表示他其实对兵书武器和胤祉的兴趣绝对多过美人。不过，小太子一口一个哥哥，拉着他的袖子，不停的摇晃着，那个嘴硬心软的胤褆，彻底心软了，踏上了奶哥的不归路。 小太子才不会承认他是吃醋了，小太子去慈宁宫给孝庄请安的时候，看到那些孝庄和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他的母妃们，讨论这届秀女的时候。小太子莫名的就不开心了，有种阿玛被人抢走了的感觉。于是，郁闷的小太子，就拖上了胤褆，想来看看这些所谓的美女到底是怎么样的。 “也不怎么样吗？为什么皇阿玛会喜欢她们。”小太子嘟着嘴，靠在屏风上，不乐意的自言自语着。 其实如果，这些秀女不是给康熙，小太子绝对会不吝啬的夸奖一句，她们长的还不错。 胤褆明显的感到了一股酸溜溜的醋味，迎面而来。不屑的白了眼上方的小太子，额间都出汗了。 “好啊，大哥和太子哥哥是坏人，背着我们不去书房，害我们都被师傅教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胤祉牵着冷面的胤禛来了。 胤褆一看到胤祉，黑着的脸，瞬间就笑开了。丝毫忘记了肩膀上还有小太子，哧溜一下就要往胤祉身边蹭去，噗通一声，直接让小太子摔了大马趴。 轰的一声，传了进来。孝庄赶紧让人屏风后去看看，结果却是发现什么人都没有。苏麻疑惑的又回去。 原来，一摔下去的小太子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胤褆急忙捂住他的嘴，拖着一群包子，就往柱子后面躲。 眼看人走了，胤褆才松了口气，这要是被发现，都等着挨罚吧。小太子气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眼眶都红了。任谁从那么个高跌下来，也会疼的紧，更何况是娇生惯养的他。 “好了，好了，保成不哭了，是哥哥不好，哥哥下次还让你当马骑。”胤褆急忙哄着小太子。 那边胤祉不干了，一个闪身，插到了两人中间，双手交叉在胸前，“哼，你们不带我玩了，没去上书房，我要告诉昂古玛嬷去。” 胤褆彻底无语了，小太子也消停了，揉了揉屁股，“我明日让人把皇阿玛赏我的苏轼的《潇湘竹石图》给你送去，那可是孤本啊。”小太子咬着牙，肉疼的道。他不懂胤祉这个小屁孩，这么对那些字画那么感兴趣，却也从不吝啬于他。 胤祉咬着手指，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从来都相信他家二哥不会因为这些骗他的。 “我们回去吧。”胤褆淡淡的道。 小太子哼唧了两声，“不要，我还没看到呢，就被你拉下来了。” 胤祉一听，扯了扯胤褆的衣服“我也要看，我也要看。”一副傻兮兮的样子。反观一边站着的胤禛，到是出奇的安静，不知是他的性子安静，还是他与生俱来就是这样。 “那些人有什么好看的。”胤褆看着一脸期待的胤祉，不高兴的瞪了眼小太子。 小太子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小三，快来，到二哥肩膀上来。”说完就蹲了下来，让胤祉顺着自己的肩膀爬上去看。一便的胤褆见胤祉被小太子抢走了。只好，不爽的扛起了一边安静着的胤禛。 胤祉一爬上来，小太子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怎么跟胤褆这个大块头比。细密的汗珠悄然便爬上了额头。再看，一旁的胤褆的轻松。哼唧了两声就是不服输，死扛着。 直到扛不下去了，胤祉又乱动着。屏风一下就被掀到了。四个人都摔在了屏风上。把那群女人是吓得花容失色，一脸的错愕。 直到众人反应过来，胤褆胤祉胤禛的额娘，急忙的上前扶起自家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责怪的轻训着自己的儿子。 再反观小太子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他们，失落的打算自己爬起来。却被一双轻柔的手，带着笑意扶了起来。小太子惊讶的看着这个女人。 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声“皇上驾到”给唤了回来。 康熙匆匆的走了进来，一眼就寻到了自己要找的儿子，就看见小太子好似痴迷的盯着身边的女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康熙本是下朝之后，就会去书房检阅他们的功课。结果便发现，他的那些儿子，竟然没有一个是在书房的。从来秉持着“朕宫中从无不读书之子”的康熙，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在奴才的提醒下，他才想起今天是选秀，心里便明了几分。果不其然，他的那些儿子真的在此。尤其是他那宝贝儿子，那直溜溜盯着人家，那算是什么意思。 尴尬的咳了几声，就往孝庄身边走了过去。忍着揍小太子一顿的怨念，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太子，便让众人起身。 看到那些阿哥都围在自己的额娘身边，就小太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康熙又心软了，又想到了孝庄的教诲，还是收回了要抱起小太子的冲动，众人明显感受到了康熙的不悦，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孝庄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手就让小太子去了他的身边，“保成，刚才可有摔着。” 小太子委屈的耷拉着脑袋，偷瞄了眼康熙，摇了摇头。康熙一听到小太子摔倒了，目光中也是带着担忧。烦闷的从那些秀女身边扫了过去，留下来早已内定好的妃子。剩下的就全部交给孝庄决定了。 黑着脸，就牵着小太子便走了。 见正事处理完毕了，孝庄也让人退下了。好久，她才盯着刚才那个女子扶起太子的地方，带着威严的问着身边的苏麻“刚才扶起太子的人是谁，我怎么记不怎么起来了。” “格格，那个就是八阿哥的生母，如今皇上让她居住在钟粹宫。皇上到现在都还给她给个名份，是以您也没怎么见过她，也不知今天这惠妃怎么带她出来了。”苏麻轻声的道。 “噢，这就是那个辛者库出身的，看来也是个有本事的。”孝庄的眼中透着一股清明的怀疑。 “格格，您认为……” “这后宫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没有点本事，一个辛者库的，怎么能爬上皇上的床，还生下阿哥。倘若她不做那些危害皇上，危害大清江山的事，便由她去吧，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了阿哥，哪个女人会不想往上爬。”孝庄忽而笑了起来。 “皇阿玛，抱。”小太子可怜兮兮的张开手。 “你都多大了，自己走。”康熙不高兴了，不愿意搭理可怜兮兮的小太子。 “皇……阿……玛。”小太子拖长了声音。 康熙把头撇了过去“少跟朕这装，不是有本事逃课，这点路都不会走。”康熙表示小太子逃课去看美女，他还是很不高兴的。是以，也没给小太子什么好脸色。 康熙自顾自的要走了，小太子捂着屁股，蹲了下来，死活不肯在走。 康熙足足在乾清宫等了半个时辰，才看见小太子磨磨蹭蹭的回来了。更是生气的，不愿搭理他。 两父子都是自顾自的一人一边坐着，大眼瞪小眼，生着闷气，谁也不让谁。 “保成，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朕解释的。”终于还是康熙按捺不住了。 “屁股疼。”小太子不乐意的就回了他这一句。 康熙差点没被嘴里的茶给呛死，怀疑的抱过小太子，扯掉他的裤子，果然看到一大片淤青。皱起眉头，显示了他的心疼。再大的怒气也没有了。 赶紧让梁九功拿来了散瘀的药膏，要给他揉开。于是，乾清宫又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深夜， 小太子眼泪汪汪的卷缩在康熙的怀里“皇阿玛，为什么保成要有那么多的母妃？却没有额娘。” 小太子的话，触动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康熙怜惜抚过他的脸庞，却没有给他答案，只是哄着他睡觉。 “保成，不要那么多母妃，不要……皇阿玛是我一个人的。”睡梦中的小太子呢喃着。 康熙苦涩的笑了笑“保成，睡吧……” 32 “皇上，我老了，就让我去一次吧。”病榻上的孝庄带着期盼的握着康熙的手。 “皇玛嬷，这又是何苦呢？”康熙却似是不乐意的答道，避开了孝庄的眼。 无言的气氛，只有一旁青烟袅袅升起的迷茫。 “格格，药凉了。”苏麻见状端起了一旁的药，打破这阵尴尬。 孝庄无奈的叹了口气。 “让朕来吧。”康熙熟练的接过药服侍着孝庄用下。 “皇……”孝庄欲言又止的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 “皇玛嬷，孙儿还有政事要处理，先行告退，晚些再来看您。”康熙却是不愿在听下去，急急的便想走了。他始终有着他的坚持，他永远无法原谅那个男人带给他的伤害，哪怕重来一世，他似是也是不想面对。 就算他明知道，孝庄究竟有多渴望再见他一面。却也是因为他不忍孝庄再被伤一次。上一世他最终是拗不过孝庄的恳求，去了五台山，而得到的却是那个人不愿意见他们，从那以后，他明显感受到了孝庄的失落的苍凉，不过几年光阴，她便也带着遗憾去了。 康熙不愿去见他，是恨他。也是不想孝庄再为此劳心伤神，有时候宁可不见，留着一份期盼，总比见了之后，带着失望，遗憾一生。是以，他不愿答应孝庄，只好匆匆的告退离去。 孝庄见他要离去，只是无奈的阖上了眼，那长长的轻叹声，是如此的失望。好久，她对着他的背影缓慢的道：“他再不济也是你阿玛啊。”带着无尽的疲惫。 康熙闻言，袖中握紧的拳，骨节泛白，皱起的眉间，显得是如此痛苦。只是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苏麻见他们祖孙如此胶着着，也是无奈。替孝庄盖好被子，服侍她睡下。便去寻了康熙，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孝庄所想的，除了她，也许再无他人了。 “扑通”一声。康熙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撞到了小太子。 “你不去上书房，跑这来做什么。”康熙不悦的看着眼前又逃课了的小太子，带着丝丝怒意，瞪着爬起来的小太子。 感受到了康熙的不悦，小太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嘟着嘴，抱怨道：“我听说昂古玛嬷病了，所以，所以就想来看看。” 康熙无奈的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进去，待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小太子耷拉着脑袋，交叉的双手，大拇指在中间转着圈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小太子才不会告诉康熙，是因为看到了他，所以不敢进去。 他本打算躲在门后，等康熙走了，在进去。那里知道，却无意看到了康熙和孝庄的对持，让他错愕了，在他心里一向孝顺的康熙，怎么突然忤逆起孝庄来了。等他想跑了，康熙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了。 “行了，行了。跟朕回去吧，太皇太后歇下了，晚点朕在带你过来。”康熙颇有些疲惫的摸了摸 小太子的头道，也没什么心情去追究小太子逃课之事了。 “师傅教的你都会了吗？”康熙牵着小太子的手，淡淡的问着。 “嗯，我提前学会了师傅要教的内容，还有功课，就跟师傅商量可不可以让我先下学。我每次来看昂古玛嬷的时候，苏麻姑姑都说昂古玛嬷，歇下了，所以我就想……”小太子解释道。却颇有点不自信，他自是知道康熙从来不喜欢他逃课。也知道康熙对他到底有多严格，尤其是最近这一年以来。但凡，他有一点小错，康熙都会罚他。让他自认为自己做错事时面对康熙都有些害怕了。 康熙见他小太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反倒没有了曾经的活泼和无畏。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落。他不忍苛责于他，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孝庄的话的却有理。 盛极而衰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就近看他的皇玛法，皇太极所宠爱的宸妃，她所诞下的皇八子更是让他的皇玛法颁下了有清以来的第一道大赦令。再看他的皇阿玛，为了董鄂妃之子，更是欣喜若狂的说出了朕之第一子也。直接无视了他。 盛极而衰的道理，他从来都是明白的。自幼生活在孝庄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宫廷的黑暗他也没少见过。那两个孩子最终是怎么死的。难道没有一点点可疑，任谁也不会相信的。包括他那早逝的嫡子承祜，太子的亲哥哥。不都是因为太过盛宠在身，而早夭了。 相同的是他们都是在最盛宠在身之时，无形中就树立了太多的敌人，不同的是，这个同康熙一样命硬的早产小太子却是活了下来，并且同康熙相爱相杀了半生。却最终也是在巅峰时期走向了末路。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君者过早的给了他们太多的独一无二。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些他曾经觉得可笑的例子，他也感慨过汉武帝和卫太子，却不知有天这些会活生生映在他对自己面前，而他却是浑然不觉。直到失去之后，孝庄的一番话让他彻底的清醒了。不得不说，这爷孙三人的偏心，还真是一代比起一代更过。 “皇阿玛……”小太子看着紧皱眉头，望着远方的康熙，疑惑的叫着。 对上小太子清澈的眼眸，康熙才勉强笑了一笑“保成，怎么了？” 康熙领着小太子便去一边的凉亭坐下了。 “皇阿玛是不是跟昂古玛嬷赌气了。”小太子一副肯定是这样的表情，到让康熙有些好笑。 “你都想些什么呢，朕怎么会跟太皇太后赌气。”康熙好笑的答道。 “皇阿玛骗人，昂古玛嬷明显就是不高兴了，皇阿玛也不开心。保成，长大了，可以替皇阿玛分忧的。”小太子眨巴着灵动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康熙。 康熙不悦的心情也因小太子的几句话而开心了不少“你啊，就会说的。” “才不是呢。”小太子不乐意康熙低看了他。嘟着嘴，开始辩驳了起来：“师傅说，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皇阿玛明显没有做到。”小太子是越说越心虚，渐渐放低了声音。 “保成，到是说说看，朕那里没有做到。”康熙玩味的看着小太子。 见康熙不喜不悲的样子，小太子咽了咽口水，后退了几步，才缓慢道：“师傅的意思是侍奉父母，就算她们不愿听从我们的意见，也要恭恭敬敬的，委婉的劝说，不能直接违背，为父母操劳，也不要怨恨。可是刚才皇阿玛明明是很明显的跟昂古玛嬷在赌气，一点也不恭敬。”小太子大有脚底抹油，偷溜的意思。 康熙则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太子直接就跑得远远的，老远就冲着康熙做了个鬼脸。 “皇上” 刚刚被儿子教训了的康熙，不是一般的憋屈，正打算把他那混蛋儿子给追回来了。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他。 一回头，便看见了苏麻。正了正脸色，康熙也不在说什么，只是让她坐了下来。 “如果有天太子爷远离皇上，不知皇上会是什么心情。”苏麻状似无意的问道。 康熙却有些错愕，片刻，便严正的回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世间万事充满太多的未知，但是奴才想有天皇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上，想必皇上最想见的应该便是太子。”苏麻依旧带着笑意道。 康熙微微有些愣神的望着远方正在嬉戏的小太子，他只是轻声的自言自语着。 苏麻见状也只是起身递给了康熙一杯泡好的茶“皇上，天下无不是父母，就连太子爷都懂的道理，皇上又何尝不懂呢？格格，她也是个母亲。” 看到出神的康熙，苏麻只是略微有些无奈，转身便打算离去了。 “如果，明知是那条路是错的，也要让其去尝试吗，岂不是更伤。”康熙缓缓的闭上眼道。 苏麻只是背对着他笑了笑“就算是错的，那也是他所选择的，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一生，知晓别人心中所想。就算是皇上您，也总有到不了的地方，不是吗？那条路至少他面对了，总归比带着遗憾一生好，逃避才是最伤的，你永远也不知道那个答案是什么，只能苦苦挣扎着。面对还有一半的机会，不面对却是连一丁点机会也没有，不是吗？皇上。” “是这样吗？”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康熙二十二年，帝谕，以为大清祈福，幸五台山。 深夜慈宁宫 “苏麻，你说皇上怎么就突然答应了呢？”孝庄带着疑虑轻声的问道。 苏麻只是扶起了孝庄，笑着道：“皇上也是父亲啊，天下为人父，为人母的心境不都一样的吗？” “唉，你啊，也学会骗我了。” “格格，说笑了……” 乾清宫 康熙揽着小太子，下巴靠在小太子的小脑袋上，两父子坐在乾清宫外的台阶上一起看星星。 “保成今天说得话朕可是记住了哦，以后要听皇阿玛的话，不许忤逆皇阿玛。”康熙平静的道。 “我说什么了，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小太子不认账的道。 “那好啊，朕去五台山不带你去，朕带胤褆，胤祉，要不胤禛也行，就不带你去。”康熙打趣着小太子。 “不行，我要去。”小太子仰着脑袋愤恨的看着康熙。 “不带。”康熙忍着笑意把头撇了过去。 “我要去吗？”小太子扯着康熙的袖子，摇晃着。 “先亲一个，朕在考虑考虑，带不带你去。”康熙无耻的把脸凑了过去。 “哼，你不带我去，我找五叔去。”小太子一把送开了康熙的袖子，气哼哼的就要走了。 “回来，保成。”康熙一把把眼前人拉了回来，“你不亲朕，朕亲你。”康熙对着小太子的小脸蛋一通乱啃啊。直把他的小脸都蹭红了，才扛着怨念颇深的小太子，去睡觉了。 33 “皇阿玛，还有多久才到啊。”小太子皱成包子样红扑扑的脸蛋，额间还冒着细密的汗水。不大乐意的问着康熙。 小太子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康熙恨不得立马凑上去，啃上一通嫩豆腐。奈何，周围人多，康熙还是保持自己身为帝王的威严。咽了咽口水，俯下身，用袖子替小太子擦了擦汗水。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保成，乖，再走过一会就到了。” 康熙呼出的热气，让小太子的耳根都红了，不高兴的嘟着嘴，后退了几步，好像深怕康熙就凑上来，吃了他。康熙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起身依旧是一派威严的气派。 “皇阿玛，骗人，你半个时辰刚才就跟我说，再走一会就到了。”小太子晃着康熙的手，委屈的抱怨着。 他实在不懂，明明有轿子可以坐，为什么他们要走那么多路，爬山。累的半死不活不说，还要保持天家的气度。 康熙只好低声哄着即将要炸毛的小太子“保成，莫不是比胤禛都不如，他可是比保成都小了几岁，他都走了那么多的路，都没抱怨。朕可是听保成抱怨了一路了。” 小太子这才回头看了看，不远处跟着的胤禛，虽然他的脸上也是布满了汗水，却是丝毫看不见一点疲态。小太子更是不明白，他家阿玛为什么不带会陪他玩的胤褆，却偏偏带了跟个木头似的胤禛，一路上无论他怎么逗弄他，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不哭也不对他笑。让他好不无趣。 康熙表示，他才不要带胤褆，要是到时候再把他家太子拐跑了，不就没他的份了。带胤禛最好的用处就是，这家伙打小就冷啊，小太子一在他那里碰了钉子，就会跑去找康熙求安慰，这对康熙来说，是莫大的满足。 看了眼胤禛，小太子咬了咬牙，把小脑袋撇了过去，哼唧了一声，甩开了康熙的手，就朝前面的孝庄身边走去“昂古玛嬷，保成扶您。”小太子表示他可不想输给自己的弟弟，尤其是跟冰山一样冷的弟弟。 孝庄笑着拍了拍小太子的手“好，好，好，保成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康熙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上前扶着孝庄。 祖孙三人留给人的背影，就是好一副和乐融融。 看着前方被云雾萦绕着，若隐若现浮现出来的寺庙，颇有种拨开迷雾见青天的意味。小太子轻微的松了口气，总算到了。 康熙的眉间却是一直深锁着，久久不愿松开。孝庄也是一副深思的模样。周围的低气压让小太子有点迷茫。走到康熙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皇阿玛。” 康熙这才低下头，摸了摸他的脑袋“保成，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孝庄也是对着小太子点了点头。 小太子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悻悻的走了。 青烟萦绕，念佛声不断，却独独不见她想要见的那个人。孝庄脸上的失落是分外明显。 “大师，行痴大师真的不愿见我吗？”孝庄略带祈求的问道。 “阿弥陀佛，太皇太后多虑了，行痴大师早在年初便云游四海去了，何谓不见一说。”眼前的僧人，双手合十道。 “是吗？”孝庄带着迷茫。 “出家人不打诳语，既是无缘，又何必强求。”僧人淡淡道。 “够了，还望大师慎言。”康熙听不下去了，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气。 “阿弥陀佛。” “皇上，你也累了一天，去看看保成吧，那孩子指不定正在念叨你。”孝庄眼看康熙都动了怒火，她本就知道他不愿意来，而他今天愿意陪她来，不过是因为孝顺，再询问下去，指不定，就真把他惹怒了。 康熙一听他那宝贝儿子可能正念叨自己，也稍稍动容了一下，狠瞪了僧人一眼，便扶着孝庄，打算离去。 临走的时候，孝庄还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殿内的柱子后，眼中带着无尽的失落。 “苏麻，我总觉得福临那孩子就在那里，可是他为什么不愿见我呢。”那夜，孝庄望着窗外失望的迷惘的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清风抚过的声音，还有她那长长的叹息声。 “格格，您多虑了，大师也说了他出去云游四海去了，我可是记得那个时候，他总说长大了，要 去他治理的天下到处去看看呢。”苏麻安慰道。 “是吗，那孩子从来都不肯告诉我，他的心事，想不到他还有这个心愿，到是我这个做额娘却是 最后知道。”孝庄轻声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是如此的失落。 “格格，下次我们再来，一定会见到的。”苏麻见状赶紧转换话题道。 “下次，我还能等那么久吗？”孝庄迷惘的望着窗外繁星点点。 “皇阿玛。”小太子看见带着怒意走进来的康熙，诺诺的唤道。 康熙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保成。”抱起小太子亲了几下，康熙才觉得心中的郁闷稍微散去了一点。 而小太子却红着脸，死死的瞪着康熙，要多不高兴就有多不高兴。 康熙看见他那一张故作正经，板起来了脸，就想笑。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啊，朕带你用膳去。” “不去。”小太子傲娇的把头扭了过去。 “为什么啊？保成折腾了一天不饿吗？”康熙疑惑的问道。 小太子肚子传唤出来的声音，说明他是饿了。 “保成，既然饿了，为什么不去用膳啊。是不是想皇阿玛了啊。”康熙自恋的笑着。 小太子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我，我要吃肉，我不要吃素。”说完，就把头埋在了康熙怀里。 康熙噗哧一声，便笑了起来，“保成，你，……” 看康熙笑的那么开心，小太子不是一般的气恼，一记小粉拳就挥了过去，“皇阿玛，坏人……” 康熙则是怜爱的直接握住了小太子的小拳头“好了，好了，朕不笑了。不过，保成这可是佛门重地，朕上那里给你找肉去，再说了，保成都那么……” 康熙刚想说他肥嘟嘟，小太子那一记眼刀甩了过来，康熙赶紧闭上了嘴。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小太子撒泼耍赖的扯着康熙的裤脚，就是不肯妥协。 康熙什么时候在吃的问题上亏待过他那宝贝儿子。虽然，他不忌讳这些，但是这佛家之地，让人去生火烤肉给小太子吃，明显是不符合他为君者的气度。 思来想去，碰上这倒霉儿子，他只能亲自上阵，总不能饿到他家儿子。这后山的猎物应该不少，康熙便让人拿来了一张弓和一些箭。 “走吧，吃肉去。”康熙无奈的看着流口水盯着自己的小太子。 小太子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开双手就要康熙抱。 康熙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抱你，怎么打猎啊。” 小太子想想也是，“那背好了。”睁着无辜的双眼，歪着脑袋看着康熙。 这让康熙彻底挫败了，只好蹲下来背起了小太子，带上两个贴身侍卫便出发了。这堂堂天子在佛门重地，打猎烤肉吃，实在不是十分光彩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传出去，令他的盛名有损。 “皇阿玛，真的有肉吃吗？”小太子趴在康熙的背上，打了哈欠问道。 “嘘，你少说两句话，就有了，你都问了朕八百次了。”康熙无奈的答道。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的萧瑟，小太子紧紧的拽住康熙的衣领，明显有些害怕。 听到康熙的回答，小太子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言语。 “皇上，前面有动静。”一旁的侍卫警惕的回道。康熙也是明显的看到了草丛中闪过的猎物。小太子更是倦意全无，睁大了眼睛，“在那里，在那里。” 康熙回头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被你吓跑了，你说在那里啊。”小太子再次泻了气的靠在康熙背上。 康熙深感再带着这家伙打猎，绝对是什么也打不到了，找个了僻静的地方，便放下了他“保成，听话，在这里等阿玛回来，可好。” 小太子却是攥着康熙的袖子，拼命的摇头。 “保成是男子汉了不是，才不是会害怕对不对。皇阿玛就去那边看看一下便带着猎物回来了，保成就有肉吃了。”康熙笑着摸了摸小太子的头。 “真的吗？”小太子依旧不撒手，问着。 “朕什么时候骗过保成。”康熙一副坚定的神情。小太子这才不舍的松开了手。 “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太子，若太子出了半点差错，你们知道后果。”康熙正色的警告着两名侍卫。 “皇上，这……”侍卫担忧的看着康熙。 “你们可有何异议。”康熙却是霸气的道，周身弥漫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奴才不敢。”侍卫赶紧跪下道。 “那便是了。” 康熙吻了吻小太子的额头，便笑着走了。 孰不知，康熙这一走，待他在回来时，才知道什么叫悔恨不已。当他提着两只兔子，献宝似的想要给小太子惊喜，映入眼前的却是满目的疮痍，而小太子早已是不知去向。 “朕让你们守着太子，你们给朕守到那里去了。”眼前的康熙跟发了疯一样，吼着底下的人。 “皇上一走，丛中便出来了两只大熊，奴才两人便护着太子让其躲在高处，奴才两人前去引开那只大雄，却，却不知，待奴才回来时，太子，太子便已经不见。”眼前的侍卫也是伤痕累累，脸色苍白的吓人道。 康熙却是拔出了一旁的剑，大有砍了他的架势。 “皇上息怒，佛门重地，就当是为太子积德了。”一旁的福全的赶紧拦下了康熙。 康熙则是痛苦的看了眼福全，松开了手中的剑，“二哥。” “没事的，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福全安慰着康熙。 康熙是要多痛苦有痛苦，他一闭上眼，便全部是小太子依依不舍的模样，再一转眼，便是他孤独无依的凄楚。 “臣这就派人去寻，皇上还请稍安勿躁，皇玛嬷那里，总归还是要瞒着的。”福全拍着康熙的肩膀道。 康熙却是憔悴的望着窗外，思念着小太子，也悔恨自己的放手。 “保成，会没事的，没事的。” 34 “你在想什么。”僧人含笑询问着发呆的小太子。 “想阿玛啊。”小太子撑着下巴不假思索的道。 僧人好笑的摸了摸小太子的头，而他那有些消瘦的手掌，却是有些磕人，小太子明显不悦的避闪了一下。他好像生来就不喜欢别人碰他。除了他认为亲近的人。 感受到了小太子的不喜欢，僧人只是收回了手，笑着道：“少年老成可不是什么幸福的事哦。” 小太子却是好像被人戳穿了心事一样，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把头扭了过去。明明是该撒泼的年纪，除了在相熟人的眼前，他会露出符合自己真实年纪的活泼。在其他人面前他那稚嫩脸庞上，好似很久没有展开笑颜。总是保持着淡定的威严，眉眼之间是如此的像他。这也许是天下之幸，黎明之幸，却绝对不会是他的幸福。总归书房的书不是白读的。 “我才没有。”小太子撑着下巴，轻哼道。却是不愿在去看那个人。 “小家伙，你今年几岁了。”僧人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九岁啊。”小太子想也不想的便说了。 “你都那么大，想来她也不年轻了吧。”僧人若有所思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望着远方迷惘的道。 “谁啊？”小太子歪着脑袋，眨巴着纯辙的眼睛的望着她。 僧人回神，看了他一眼，“我是说，你都那么大了，怎么还那么粘你阿玛啊。”他嘴角挂起的笑容，让小太子却是觉得那么熟悉的，好像一个人，让小太子颇有些沉沦的唤了句“皇阿玛。” “阿弥陀佛，小家伙，你走心了哦，我可不是你阿玛。”僧人打趣着他。他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好好跟一个人说话，好像从那个女人和孩子去了之后，他便很少在说话，很少。选择了一个人隐居在这个荒山野岭，同天地之间的寂寥相伴余生。 “哼，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太子尴尬的把头扭了过去，“我阿玛可比你帅多了。”小太子低声的哼哼着。 “你为什么不回家，这里这么荒凉，一点都不好。”小太子疑惑的问着。脸上还带着一丝刚才的红晕。 “家？”僧人冷冷的笑了笑，这天地之间还有他的家吗？ “是啊。”小太子依旧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我生来就没有家，你相信吗？我的母亲爱的不是我。”他的眼中透明了凄凉。 小太子迷惑的摇了摇头。 “你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僧人淡淡的道。 “我才不小呢，苏麻姑姑说过，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书房的师傅也说过，父母在，不远游。”小太子瞪大了眼睛，嘟着嘴，一副你小看了我的样子。 “那她们有没有告诉你，有时候不是不孝，不是不见，不是无情，不是想离开，而是失望。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既然失望了，留下又能有什么用。”僧人苦笑着道。 他真的是不孝绝情的吗？也许于天下而言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于康熙福全常宁而言他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于后宫那些女人而言他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于孝庄而言他更不是一个好儿子。可是于那个女人他的却是个好丈夫，于那个孩子而言他是个好父亲。 有时候，他也会想，那一切真的值得吗？可是，这天下苍生需要的真的是他吗？前有多尔衮，等到他走了，后有亲贵大臣，不同意他的主张，他又是何等的憋屈，待他离开后，孝庄更是推翻了他所有的主章，那一天，他觉得自己的一生是如此的可笑。那些后宫的女人从来是真的爱过他吗？他很明白，那不是。她们爱的是他的身份。孝庄同样又何曾是个好母亲，她从来就不曾真在的明白过他，她的中心的大清江山。 他要的从来都是简单的，所以他才会深爱那个女子那么深吧，不是因为她有多倾国倾城，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惠，只是她从来都是需要他，至少她的存在，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身居高位不是那么的寂寞。江山社稷需要的是他的身份，后宫女人要的是他的身份，就连孝庄也是爱大清江山多过于他，所以待到她走后，他才会有生无可恋的绝望。他是自私任性的，太过至情至性的人，终究不适合皇家。 同样他也是无奈的，六岁登级，二十四岁绝迹宫廷，十八年的宫廷的生涯，至高无上的地位，留给的却是一身的沧桑疲惫。没有人问过他，这一切你真的想要吗？你想做皇帝吗？他真的幸福过吗？ “至少他弥补了啊。人活着就应该有自己的价值，在其位谋其责。逃避是懦弱的。”小太子辩驳着。 僧人摇了摇头，“可是逝者却不会再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给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有时候，在其位却不一定要谋其责，当你明白你的价值就是一个可有可无时，逃避个解脱。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僧人低下了头，苦涩的道。 “所以你是失望了，所以绝望了。难道没有师傅告诉过你这样是不孝的，这样不好吗？”小太子皱起了眉头，深思着。 僧人好笑的抬起了头“那有没有人告诉你，太聪明不是件好事呢，慧极必伤不是吗？” “才不会呢，我阿玛会保护我的啊。”提及康熙，小太子傻傻的笑了起来。 “你还小，长大了就明白了。信任这东西，只有一次，给出去的越深。收不回时，也会最痛苦。”僧人若有所思的道。 “吖，我阿玛找不到我，会生气担心的。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小太子猛然想起来什么，猛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一副懊悔的样子。 “这里山清水秀的不是挺好的，要不你跟我就住在这里好了。”僧人打趣的看着眼前炸毛的小太子。 “才不要，我要找我阿玛，我才不要当和尚，我才没有那么不孝。”小太子一副你傻，我才不傻的表情看着他。 “不如说，你更想吃肉。”依旧是调侃的语气，却带着一些宠溺。 他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也没有享受过儿孙绕膝的幸福。也是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想来，他也是不会后悔。如他所言，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全身心投入一个人，一件事，自然会忽略身边的所有。所以对这个流淌这自己血脉的孩子，有一份宠溺吧。 “我才没有。”小太子红着脸，低下了头。 看他那不算辩驳的辩驳，让他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你要不是想吃肉了，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如果我没有刚好路过，说不定你现在就喂了熊肚子了。” “才不会呢，我阿玛会救我的。”小太子心中俨然把康熙当成神了。 僧人也不再言语，牵着他软绵绵的小手，走过那些迂回的山路。他的心底好像被一片温暖浇灌了，也是这就是血脉连心吧。小太子也不没有如来时的抗拒要挣脱开来，毕竟看这迂回的山路，不牵他的手，一个不小心就摔的粉身碎骨了。 “你可不可以抱我啊。”小太子表示他还是走不动了。 看他那强装镇定，实则害怕的样子。他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从来没有抱过孩子，因此也是十分的小心，到让小太子十分的不习惯。果然还是皇阿玛的怀抱比较舒服，那是小太子内心的呼唤。 “好了，你从这条路走出去，那里会有侍卫的，你就可以见到你阿玛了。”僧人放下了他，指着前面的一条路道。 “你不过去吗？”小太子问道。他只是摇了摇头。既然无情，又何必相见。 僧人从脖间取下了一块玉，替小太子戴了上去，还带着他的余温。那是他出生的时候，孝庄替他带上的，此后多年，他一直不曾拿下来过。离开那个地方，他什么也不曾带走，唯独带走了它，他曾经是如此眷恋她的怀抱，却终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断去三千烦恼丝，却独独断不去他心中的那份曾经的期盼。也许是曾经的期盼的太深，到最后也是伤的也是最深，才会如此的绝望。 小太子只是看了玉一眼，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昂古玛嬷老了，她很想你，是真的很想。”小太子只是望着他，说出了这句。 “你……”僧人诧异的看着他。 “你也说我聪明啊。”小太子冲他笑了笑。 “苏麻姑姑总是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也不懂你为什么不见她，还要做和尚，这样真的不好。可是，皇阿玛说了，人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所以不好也要自己承受。皇阿玛也常常凶我，还罚我，可是我知道他对我好，他也希望我好。”小太子很严肃的说。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呢，很简单，他无意的皇阿玛都没让这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僧人害怕，甚至惶恐，反到比他还淡定，他自然会怀疑了。那段时间，苏麻总是会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着一些话。而宫中也是有传言，说他的皇玛法没有死，更是个任性的人，还出家做了和尚，虽然是秘闻传言，听得多了，加上康熙孝庄的反应，还有这个僧人的淡然，更有颇似他家阿玛的独家笑容。他又不笨，自然也就知道了。 “所以，去看看昂古玛嬷吧。皇玛法。”小太子说完这句便笑着走了，他又可以找皇阿玛了。 只留下他一个迷惘的看着他离去。 35 早在小太子接近寺庙周围，就有人奏报康熙了。是咦，康熙一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出来了。远远的便看到了，小太子同一个僧人在讲话。那个僧人还抱着他儿子，让他颇有些不高兴，只是那个背影让他颇有些熟悉感。 康熙刚打算去把儿子捞回来，就发现小太子已经冲他跑来了。 “皇阿玛……” 康熙还未曾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小太子一把抱住了大腿，听到小太子熟悉的声音，忐忑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也不顾周围的侍卫，一把便他抱了起来。口水蹭了小太子一脸，“不是说好的，让你站在那里等我的吗？你跑那里去了，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见到平安无事归来的小太子，康熙总算安心了，便开始教训起小太子了。 小太子见康熙又开始变脸了，蹭了自己一脸口水不说，又开始要骂自己了。不高兴的耷拉了小脑袋，铰着康熙的衣服“明明是皇阿玛丢下保成的，保成还碰到了大熊。保成好害怕，可是，可是，哇……”小太子越想越委屈，瞬间眼睛起了一层水雾，便要哭了。 二十四孝阿玛的康熙也愧疚了，的却是他把一个人丢在那里的，连忙开始放软了语气“好了，好了，保成乖啊，都是皇阿玛不好，皇阿玛不应该把保成一个丢给那些没用的奴才，以后不会了， 保成不哭了，不哭了……”康熙的眼中是柔意无限。 小太子这才勉强止住了眼泪，“那肉呢？”小太子还是不忘自己的本意，要吃肉。 这下，康熙一脸的无奈，无语的盯着小太子“保成，你刚才是真的因为皇阿玛丢下了你，才委屈的吗？”康熙怀疑的看着这个一心要吃肉的小家伙。 小太子见康熙不相信他，张嘴又要哭了。康熙见状，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保成说什么，朕相信什么吗？” “那肉都喂给了土地公了，等回去了，再吃吧。”康熙没好气的道，自己担心了他半天，这家伙一回来却只想吃肉。 小太子见康熙不高兴，白了他一眼，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康熙幼稚，每次都要他哄。 笑嘻嘻的狠狠的亲了下康熙，表示自己很喜欢他。 果然康熙见小太子主动亲他，笑得十分的开心“保成，刚才是谁送你回来的。”康熙还是想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小太子撇开了头，不愿去看康熙的眼睛，“就是个僧人啊，是他救了保成。”小太子含含糊糊的说着。 “皇阿玛，我饿了，饿了，饿了。”小太子在康熙的怀里踢着小腿撒娇着。 康熙却是十分的怀疑，见他无意说些什么，他也不再问。“好了，太皇太后好几日没见到你了，念叨了好几回，瞧你脏的，朕先带你洗簌一下，去陪太皇太后用膳可好。”康熙捏了捏小太子的鼻子。 “又是吃素啊。”小太子一听要去见孝庄，就是要吃素，十分挫败的低下了头。 “你乖乖的，朕就让人给你找肉去。一会见了太皇太后不许乱说话知道吗？”康熙附在小太子耳边道。 一听有肉吃，高兴的点了点头。 “保成给昂古玛嬷请安。” “保成，来了，病了几日，果然瘦了不少啊。”孝庄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小太子。 小太子只是吐了吐舌头。 “皇玛嬷，这祈福也差不多结束了，您看……”康熙询问道。不过他那意思却是十分的明了，就是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孝庄闻言，落寞的笑了笑，“是啊，该回去了。” “那皇玛嬷的意思。”康熙依旧是恭敬有礼的问着。 “回去吧。”孝庄淡淡的道。 明显感到了孝庄的失落，和气氛的低落。小太子一跃跑到了孝庄身边“昂古玛嬷……”他纯辙清透的眼眸总是让人如此的怜惜。 孝庄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却无意看到了他脖间的玉佩，瞬间便有些错愕了。 “保成，这是……”孝庄下意识的便问出了口。 小太子明了的看了眼胸前，背对着康熙冲孝庄笑了笑“昂古玛嬷，这个不好吗？” 孝庄恍过神来，正了正脸色“很好，很好。”眼中却似是有泪水要溢出。 康熙刚想询问什么，孝庄便转过头去了“我也累了，皇上下去准备准备吧，明日便回去吧。” 康熙疑惑的带着小太子便走了。深夜，思虑万千的他，发现了小太子胸前挂的玉佩，他从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小太子佩戴过这种东西，再看那玉的，明显是有些岁月了，却也不难发现，此玉主人的细心呵护。 取下那块玉，康熙将他握在手里，替小太子盖好被子，便步了出去。“可曾查到了什么。” “启禀皇上，根据微臣所查，救了太子殿下的，是寺庙中的行痴大师。”黑夜中，侍卫不卑不亢的道。 康熙那原本威严的面容，好似瞬间崩塌了，紧皱的眉心，似有万千的痛恨，手中紧握的玉好似要被他狠狠的捏碎。 “皇上，该如何处理。”侍卫谦恭的问道。 “下去吧，下去吧。”康熙只是缓缓的阖上了眼，挥手便让人退下去了。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 “苏麻，福临一直都在，他没走，你知道吗？”孝庄若有所思的轻声道，带着一丝喜悦。 “是啊，看来主子他很好。”苏麻也是高兴的道。 “可是，他为什么不见我呢？他还是不肯原谅我。”知道顺治一直在这里，她又是开心又是失落。 久久沉默的气氛，苏麻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 第二天，康熙便下旨起驾回京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来的是什么，带走的又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孝庄留恋的望了眼远方，她从昨夜一直等到天明，就是期盼着奇迹会出现，他会出现。明知不可能，她还是期盼着。或许这便是母子连心吧，那夜，他不曾入眠，只是在远方同样望着那个窗户里的人。 “格格，该走了。”苏麻叹息的道。 “走吧，走吧。”回身的落寞。 “阿弥陀佛，施主留步。”清朗的声音，再多的岁月都抹不去他那熟悉的声音。 孝庄缓慢的回头，她多怕这一切就是场梦，看了眼苏麻，苏麻则是冲她笑着点了点头，扶着她。 康熙也是诧异的望着突然出现的眼前人。 “福……”她终于还是见到了他，下意识的便想要唤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贫僧法号行痴。”他只是无情的告诉了她这一现实。他已经不在是那个君临天下的年轻的帝王了。更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个僧人。 孝庄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依旧是如此的倔强。 看着这尴尬的气氛，小太子忽然冲康熙说了句“皇阿玛，就是他救了我。”稚嫩的童音，却宛如一道泓泉，化解了尴尬的阻碍。 这下，康熙想要无视也无视不了，只好上前双手合十，冲他弯下了腰，生硬的道了句谢谢，勉强的笑容。他是如此的无措。他以为自己会怨他一辈子，恨他一辈子。就算重来一世依旧不会原谅他。前世，他不曾记得他有在最后见过他们，是以在后来的某天，得到他去的消息，他好似也无动于衷的。 如今，他见到了他，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消瘦的身影，繁华过后的寂静，他冲他只是笑了笑，康熙便发现，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怨他的。 康熙无措的便拉着小太子退到了一边，不愿再去看他。挥退了那些人，留下了地方，给她们两人相处。 “福…临。”孝庄还是唤着他曾经的名字，眼眶有了水雾。她伸出手想要触摸他，而他却是无情的退了几步，“贫僧法号行痴。” 苏麻也是无奈的在一边看着。 “原谅额娘好吗？”孝庄却是带着祈求的道。 “福临已死，又何来原谅一说。”他依旧是冷漠的。 “何苦如此，我是你额娘？”孝庄落寞的收回了手，恳求的道。 “稚子又何辜，太皇太后当年下手之时，是否应该早料到今天呢。贫僧已经了却红尘三千，福临早已经在二十四岁那年，就随着他的妻子爱子走了。”他的眼中有着痛苦。 “福…临，听我…解释，好吗？”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曾经你有千万次的机会可以解释，如今，人都已死，解释何用？”他背过身，终是不愿在看她一眼。 “往事回头已沧桑，我已放下，还望施主也放下。今日见施主，只想施主放下，才自在。不要再来了，这个地方，不适合太皇太后如此身份之人来的。”他头也不回的便走了。母子成仇，终究能怨谁？也许从最初的开始便错了。 他转身离去，落下泪一滴，至少我还活着，你还有期盼，而她们都走了，我的期盼又在何处。原谅又谈何容易，她让他妻离子散，带着无尽的愧疚和寂寞活下去。原谅她，他又如何对得起他的爱子，妻子。 “他终究是不肯原谅我。”孝庄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万分。 “昂古玛嬷……”小太子也是失落的唤着她。他始终不懂那个和蔼的人，为何会对她如此的绝情。 那个和蔼的人，还对他说过，以后要常来看他。可是他欺负了她的昂古玛嬷，小太子还是很怨念的。 她的眼中明显有了泪花，牵着小太子的手“走吧，回去吧。” 康熙见状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彼此背道相驰，今生今世再无任何的交集。也许他们就不曾在一条平行线行进过。他们更像是相交线，因为母子的身份，彼此牵连着，却终归在后来的某个点，渐远渐行，再无重头开始的可能。 36 书房内，康熙黑着脸的批阅着眼前的奏折。一旁伺候的奴才们都是小心翼翼的守着。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上首的人龙颜大怒，丢了脑袋。 梁九功则是焦急的望着门外，盼着那惹祸的小祖宗赶紧回来，平息康熙的怒火。乾清宫周遭弥漫着低气压，压得里面的人都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满脸写着无所谓的小太子回来了，只是那皱起的眉间也显示了他此刻的不高兴。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您总算回来了。太子爷，皇上正在气头上，进去的时候，您悠着点。”刚巧出来端茶的梁九功，救星似的劝着小太子。 小太子则是小声的嘟囔着“我悠着点，他就不气了吗？哼。眼中依旧是带着愤愤的不满。 “给朕滚进来。”小太子还愤愤不平的抱怨着，里面便传出了康熙带着怒火的声音。明显就能听出他现在的火气之大。 梁九功望着小太子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是个倔强的人。 “儿臣滚进来了。”小太子进来后，见康熙半天不搭理他，只是不乐意的吼了一句。 “呵，怎么，朕的太子连请安都不会了吗？”康熙见小太子眼中不带有半点尊敬之意，也是火大。 小太子一听，心中也是憋着一股火。一掀衣袍，重重的便跪了下来“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咬着牙吼道。声怕康熙听不到一样。 那嘭的一声，也是狠狠的撞击了康熙的心，怒火的眼中，明显带着心疼。强压下自己的心疼，瞪着眼前的人“你就不能少给朕惹点事。” “不能。”小太子半点犹豫都没有。把头扭到了一边。显然也是在赌气。 康熙刚刚压下的火气，蹭的便往上冒“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阿玛。”指着小太子就是一通吼。 康熙是气他如此的不自爱，怒其不争。没事好端端的去招惹宜妃做什么。这人心险恶，尤其是后宫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多，一个不小心就被惦记上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太子羞辱了宜妃的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搞的康熙也是左右为难。好不容易哄的小太子去给人家赔个礼，却是差点没伤了胤禟。怎能让康熙不生气。 小太子好似受伤的看着康熙，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咬着嘴唇，一下站了起来，狠狠的抹干了眼泪“我就知道不喜欢我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委屈的跑走了。 康熙则是错愕的看着一下跑开的小太子，等他反应过来，小太子早已经是跑得不见踪影了。留下康熙无力扶额，是又气恼又无奈。 小太子是一边咬着嘴唇，强压住眼泪，不让它落下，一边横冲直撞的跑回了毓庆宫。康熙也不去追他。 “滚，都给我滚。”小太子红着眼眶，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对着殿内的东西就是一通乱砸。噼里啪啦内里传出来瓷器碎地的声音，惊的外面的奴才心肝是一颤一颤的。 直到他彻底累了，才受伤的坐在地上，眼泪如决堤的黄河，不停的往下流。 自从他过了十岁的生日，康熙对他是越发严苛，而那些源源不断出生的弟弟妹妹，看着康熙对他们笑的时候，小太子总是觉得自己的阿玛被人抢走了。 他越发的有着太子的威严，心里却是委屈的不得了。康熙最近更是独宠生了九阿哥的宜妃，让他很失落。他家阿玛都好久没有陪他了。 倍觉没有了父爱的小太子，更是发奋的读书。却在某天无意逛御花园的时候从良贵人口中，听到了宜妃骂他生而克母，还骂他额娘是贱人。 他不是个偏听偏信的人，只是看到良贵人，那看到自己惊讶的表情，再想到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来这里，说明她也是无意说出口的。 良贵人再三求他不要告诉康熙，那样她会没命的，连带八阿哥也会牵连的。小太子看到那哭的样子，又想到平日里，宜妃看见自己时的不屑。对宜妃不是一般的生气。 自此芥蒂的种子便埋下了，成了小太子心中的郁结。他也曾想要让康熙帮他做主，可是那样会连累到良贵人，他始终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别人，毕竟放眼皇宫，也只有良贵人，不会避着自己，不像那些妃子看到自己不是嫉妒，就是躲的远远的，好像在躲瘟神，连带那些弟弟跟他相处时，都带着距离，让他觉得孤独。 他只能吃了哑巴亏，自己咽下了，毕竟他还小，除了康熙，没有人会帮他。 然而，那天他刚好碰到了宜妃带着刚刚学走路的胤禟，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不巧的是，良贵人刚好也带着胤禩出现在了那里。胤禩更是跟胤禟抱在了一起。小太子本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思，躲的远远的。反正那些女人他是没有一个看着是高兴的。那里知道，那两个包子，滚着滚着就滚到了自己的脚底下，他想走也走不了。 胤禩和胤禟都是无辜的望着自己，小太子也是一阵尴尬，他不管走人吧，别人会说他毫无兄弟情义。他管吧，可这要他怎么管。小太子也是个小心眼的人，一想到宜妃如此的对待自己，连带看胤禟也什么好脸色。 只好费力扯开了两人，然后安抚着胤禩。看见胤禩对自己笑的那么开心，小太子也是很得意。两个人友爱的互动，直接无视一边的胤禟。胤禟果然不高兴的哭了起啦。 那边不屑的跟良贵人聊着的宜妃，一听到胤禟的哭声，便慌忙赶了过来。 一看见小太子牵着胤禩，而自己的儿子却哭的厉害。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小太子欺负了胤禟。毕竟在这里，只有小太子的身份是高过胤禟的。 本就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加上进宫之后，也是顺风顺水的。自从有了胤禟她更是有些得意过头了。要知道康熙迟迟不立后，佟贵妃早在康熙十七年便已经失宠，惠妃也是如此。后宫的权利都是由几个人共同掌管着。康熙对她也是不错的。女人做了母亲心自然也就大了。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做母亲，可是在胤祺出生的时候，她在宫里的位置还没有那么高，胤祺更是从小不是被她带大的。是以，如今的她才有些飘飘然。丝毫忘记了当年的佟贵妃的下场。 直接冷嘲热讽着小太子“这没有额娘的就是不一样。胤禟乖，不哭了，不哭了，额娘带你找皇阿玛去，我们让皇阿玛做主。” 小太子再怎么样，他也是个孩子。没有额娘是他一辈子的遗憾。直接伸开手冷冷的拦住了要走的宜妃，周身散发着如康熙的冷气场，低下的脑袋，缓缓的抬了起来，盯着宜妃“就算我皇额娘故去了，她也是大清朝的嫡后，是堂堂正正从大清门进来的，这一点就连孝昭仁皇后都比不上。莫不是母妃自认可比孝昭仁皇后，呵，母妃可知什么是以下犯上？叫你一声母妃是看着我皇阿玛的情分上，还望你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今天大清朝的储君还是是爱新觉罗.胤礽，不是你儿子。” 小太子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宜妃气的脸都红了。一甩手帕，狠狠的瞪了眼远去的小太子，牵着胤禟便走了。 小太子的一番话，在场的奴才可全部是听到了。不敬母妃的罪名，却是落下了。有阿哥的妃子，那个不会人人自危，多想一层。而这周遭都是宜妃的人，小太子出来只是想散散心，并未带人，却是被她激到了。良贵人却是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笑了笑，更不可能会帮小太子。是以，消息不知怎么传到康熙耳朵里就成了宜妃被小太子羞辱了。 康熙自然不会相信他家宝贝儿子会如此鲁莽，他只是气他不相信自己，有什么事不能同自己商量，要如此毁了自己的声誉。终要解决事情，宜妃在宫中的势力也是不容小看的。康熙自然不希望小太子如今便树下敌人。 他没有责怪于他，甚至赏了小太子一堆东西，也算是为了杀杀宜妃最近的风头。却还是哄着他，却给她赔个礼。康熙的慈父心肠，小太子不是不懂，所以他还是妥协了，却怎知宜妃对他又是一番嘲笑，让他气不打一处来，放下礼物便气狠狠的要走了。奈何胤禟出来了，他一个不留意就撞到了他。事情便越传越开，人言可畏啊。 这下康熙也是恼了，气这小混蛋的不知好歹。 小太子是越想越委屈伤心。康熙说他眼中没有他，置他又于何地。如果不是因为康熙，小太子表示自己才不会打落牙齿肚里咽，去给她赔礼道歉，本身就不是他的错。 抱着双膝，默默的流着眼泪，书房的师傅说，你是太子，要承担起大清的未来，所以你要好好读书，时刻保持自己的威严气度。看着那群弟弟，他会失落，他始终不是康熙的唯一，他的阿玛有着那么多的儿子，他会害怕。他可以没有他这个儿子，而他却只有他这一个父亲。 每当有了弟弟，康熙总是会对他说，你是哥哥，要友爱兄弟，兄友弟恭。既要他兄友弟恭，却又给了他不能兄友弟恭的身份，他们都以为他长大了，他也曾以为他长大了，却都忘了他还只有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他也有着自己的软弱。无形的压力，总是让他透不过气来。 康熙也是无奈对望着毓庆宫的方向发呆，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没有去哄他家的宝贝儿子。 “皇上，奴才查到，那日是良贵人见了太子，而且是宜妃出言不逊，辱了仁孝皇后，太子才……”黑夜中没人看清他的脸，他是属于黑暗的，直属于康熙的亲兵。 “是她？”康熙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给朕盯紧她，不要让她再接近太子。”康熙冷冷的道。 “奴才告退。” 终是无奈的叹气，明知不是他的错，他自然知道这不是小太子的错，只是不知道原来问题在这， 可是他终究还是恼他不相信自己，瞒着自己。康熙颇有些无力，始终仁孝皇后的故去，于小太子而言，是遗憾。 “不知那天朕走了，你是不是会如此的思念于朕。”康熙自言自语着。一定程度上，他羡慕仁孝皇后，她在小太子的心中始终占着一席之地。 终是无力的摇了摇头，“这辈子，朕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翌日，康熙下旨，以宜妃不敬先后为由，禁足了，也算是给议论纷纷的流言，平息了下来。康熙也是气这个得意过头的宜妃，他本是因为前世颇有些歉疚于她也为小太子博得了孝顺的美名。 小太子却终究是不肯在搭理他，康熙也不去哄他。只是好笑的看着小太子的别扭，晾着他。却是下旨九月南巡，却迟迟不公布随驾人员的名单。 “这回，也该你来哄哄朕了吧。”康熙得意的笑着，写着圣旨。 37 “啪”又是一个名贵的花瓶碎地的声音。 “爷，爷，您别砸了，奴才打听到了……”何柱儿赶紧上前拦住暴躁的小太子。额间滴落的汗水，说明了他的急。 “快说。”小太子气呼呼的坐在一旁，恼的是不得了。康熙好多天不搭理他了，他又拉不下脸去搭理他。只好每天自己生着闷气，是以，毓庆宫都是低气压，人人自危，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到了暴躁的小太子。 “奴才打听到了，皇上还是没有下旨，乾清宫对此都是讳莫如深。奴才实在打听不到了。”何柱儿赶紧跪了下来，惶恐道。 小太子闻言，拿起身旁的东西，就要砸了。 “爷，那是您今年生辰的时候，皇上送的。”何柱儿赶紧道。 小太子这才慢悠悠的把东西放了下来，嘟着个嘴，十分的不爽。他也想去南巡，可是康熙因为迟迟不哄他，他不去请安，康熙也没说什么，只是派太医过来给他把脉。让他的心中堵着一口气发不出来。从小就好面子的他，又拉不下脸去跟康熙认错。 “恭亲王到。”外面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小太子一抬头就看见了一身朝服，带着笑意迎面走来的常宁。 “哟，这是怎么了，这可都是名贵的瓷器，太子爷要不是喜欢，送给微臣也好啊。何必砸了它们。”常宁语带可惜的看着一地的碎片。挥了挥手就让何柱儿下去了。 小太子见状却是哼了一声，便不再去看他了。 “这又是跟皇上在闹脾气。”常宁一副我很明了的样子，走到小太子身边坐下了。 “要你管。”小太子瞧都不瞧他一眼。 “哟，既然太子殿下都那么说了，那微臣可就走了。”常宁起身，作势便要走了。 小太子的余光瞥到他要走了，不乐意的转过身子“那个，那个……” 看着尴尬的小太子，常宁觉得是十分的可爱，回身便捏了捏他那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这手感真好，果然太子爷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哪像我们这些人，劳心劳力不说，一个不小心还得被骂的狗血淋头。”常宁摇着头，自言自语着。 小太子白了他一眼，小爪子狠狠的拍了常宁的手“哼。” 常宁无趣的收回了手，小太子拼命的揉着自己被捏红了的小脸蛋“坏蛋。” 常宁好笑的看着他“说吧，这又是怎么了。明知太皇太后病了，你小子就不能消停点，让她安生点。”语气中不免多了一丝责怪。 孝庄虽然是强势的，对于孙辈，却还是不错的。是以，常宁也是很尊重她的。宫中沸沸扬扬传的流言，连他都知道了。孝庄又怎么会不知道，眼看两父子彼此僵着，谁也不让谁。便让常宁来哄哄这个傲娇的小太子，适当的时候低头，总归是好的。 小太子一听孝庄也知道了，也是眼带愧疚的。一想到，康熙的无视，他又委屈了，耷拉的小脑袋，眼泪便落了下来。 常宁一看，他哭了，也是心疼了。赶紧把他揽在怀里“保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太子的眼泪却像是决堤了，抱着常宁便狠狠的哭了起来，好似要把多日来的委屈都哭出来。“皇阿玛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他都不见我。” 向来是公子哥的常宁，什么时候哄过人啊。只是生疏的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哭够了。才抬起他那布满泪水的小脸蛋，“原来我们的太子爷也是个泪包子啊。”一边用着调侃的语气想要化解去此刻的尴尬，他自然知道这家伙的好面子。一边还是轻柔的为他擦去眼泪。那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他。他虽然是他的叔叔，康熙的弟弟，却也始终是个臣子罢了。 “保成，他是你阿玛，去认个错吧。”常宁也是心疼的道。 皇家无情，他本不想参与那么多的事，流连于京城各地，给人以花花公子的形象，就是不想过多参与进去。却是阴错阳差的碰到了这个可怜兮兮的侄子。也许是觉得他可怜，也许是他对自己的脾气。他对小太子也不是一般的好，至少做到了一个叔叔该做的。他始终是心疼他的，一个孩子而已，却要背负那么多的压力。 小太子却是错愕的看着常宁，一把推开了他，气哼哼的道：“我又没错，不去。”带着泪赌气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那你还想不想去南巡了。”常宁颇有些的无奈的看着倔强的小太子。 “想啊。”小太子不假思索的道。 “那就去找你皇阿玛去。”常宁淡淡道。 “不去。” “那我也没办法了，那你就在宫里等着你五叔给你带礼物吧。”常宁捏了捏他的鼻子。 “不要，我要去，我要去。”小太子扯着人家的衣角就是不放。 常宁无力的拍着额头，“小祖宗，你这也不干，那也不干，我有什么办法啊。” 被常宁吃了豆腐不说，结果他还不帮自己，生气的小太子，交叉着双手在胸前，把头一扭“哼，你不帮我，我就去告诉皇阿玛，你在外面开酒楼。”小太子威胁着常宁。 明明是带着泪痕的脸，让人看着都心疼。却让常宁怎么看是怎么气人。扭曲的脸，咬着牙道“我这就给你想办法。”心里却是把康熙和小太子骂了个遍。碰上这个鬼精灵，常宁表示其实我也很委屈的。还是欲哭无泪的那种。 “五叔慢走哦，保成等你好消息哦。”小太子得意的对着常宁道。小太子还是很怨念每次自己怨念的样子，都让他看到。 “何柱儿，我饿了，备膳，备膳。”折腾了半天，心情已然大好的小太子，摸了摸小肚子，便要用膳。 那边，康熙是越等越焦急，自家的小混蛋，什么时候那么有耐性了，难道他真的不想去南巡，还是朕在他的心里真的没有重要？康熙是纠结不已，胡思乱想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康熙是纠结的睡不着觉，不出两天便消瘦了一大圈。那边没心没肺的小太子是吃好睡好，就等着常宁的好消息。 终于，随驾人员的名单出来了。果然有小太子，小太子那笑的跟朵花似的灿烂，却也带着淡淡的忧伤。为什么他的皇阿玛都不来找他？他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小太子早在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应该说不要康熙，不理康熙了。现在连个台阶都没有了。 “哟，这又是怎么了，能去南巡了，你还是不高兴。”常宁一进毓庆宫就看见了小太子的失落。 “皇阿玛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小太子带着淡淡的失落问着。 常宁摸了摸小太子的头，“要不你给五叔当儿子。”常宁好笑的打趣着小太子。看着忧伤的小太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他。谁让他们父子都是那么的倔强。只好打趣着他。 “我才不要。”小太子想也不想的回道。 “我那里不好了，五叔可是比你皇阿玛有趣的多了。”常宁好笑的看着他。这边说不要康熙，不理康熙了。这边又舍不得康熙，真是个纠结的娃。 “我才不要，不要就是不要。”小太子红着眼眶气狠狠的一把推开了常宁。 看着又炸毛了小太子，常宁无奈的耸肩。“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赶紧把功课做好了，不然不能去南巡，可不能怪我啊。” 小太子这才想到，“你是用的什么办法啊。”歪着脑袋，问着常宁。 常宁哼唧了一声，弯下腰刮了刮小太子的鼻子“就不告诉你。”得意的走了。留下小太子气哼哼的跺着脚。 常宁能有十分办法，他又不是康熙，有这个权利做主。不过是看准了康熙的爱子之心，他才不会相信嫡子控的康熙，会把小太子一个人留在京城，他要走的就是提一下小太子的功课完成的很好。便已经足够了。 康熙得到消息知道常宁要拐跑他儿子，气的是牙痒痒，却也得意没白养小太子。儿子还是自己的好啊。却也是深深的有了了危机感，他再不去把人家哄回来，指不定就被人拐跑了。终是无力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38 小太子看见康熙竟然和煦的对着胤禛笑着，摸着胤禛的头，刚刚打算过来跟康熙请安的小太子，吃味不少。对着不远处的常宁就是一通吼，“五叔，我要跟你一起骑马。”好似深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常宁一脸尴尬的看着恼怒的小太子，朝自己走来，再看了眼远处咬着牙瞪着自己的康熙，那意思是你要敢跟他一起骑马，你看朕怎么收拾你。 常宁无语的看着小太子“你都几岁了，自己不会骑啊。”常宁表示他家三哥还是挺凶的，这要是答应了他，指不定明天就把自己给发配到边疆守城门去了，那可不好。 小太子不乐意的瞪了他一眼，硬扯常宁低下了腰“五叔，别忘了，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没做哦。”小太子奸笑的看着常宁，头又不回的就张开手，让常宁抱着他上马。常宁只能是打落牙齿肚里咽。远远的他都能感受到康熙那边传出来的冷气。 常宁心中不停的咆哮着“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却还是翻身上马了。常宁表示，这侄子可比哥哥难搞多了。哥哥顶多骂自己，真不济，他还有福全可以帮忙。一旦让这个小祖宗侄子不高兴，指不定这家伙怎么整自己。果然把柄什么的，好痛苦。 他家侄子可爱有趣却也不好惹啊。鬼心眼比他都多。偏偏人家的阿玛把他当宝，怎么闹腾都没关系，倒霉的却是他这个苦命的叔叔。 康熙却是硬扯起了一个笑容，常宁与小太子的互动，在他眼里是怎么看怎么窝火，他家保成都好久没跟他那么亲密的说过话了。周围人那么多，他也不好拉下面子去哄这个再次傲娇了的小太子。只好憋着气上了銮驾。不过顺带是把胤禛也给带了上去，还狠狠的瞪了眼常宁。 小太子一看胤禛竟然上了康熙銮驾，更是生气，气哼哼的便直接夹紧马肚子，“驾。”差点没把常宁给摔下去。常宁急忙抱住他，扯过缰绳，哀怨的看着恼怒的小太子“兔崽子，你想摔死你五叔啊。” “你不是没摔下去吗？”小太子压根没在意常宁，灵动的眼睛一直偷瞄着康熙的銮驾，透过那随风飘起的窗帘，偷瞄一两眼康熙在干什么。 常宁看他那半个身子都快伸出去，赶紧把他拽回来“书房的师傅就是教你这么骑马的吗？你还要不要命了。”常宁皱着眉头颇有些责怪的道。 被拽回来的小太子，小身板彻底塌了下去，耷拉着脑袋“不是有你吗？” 见他又失落了，常宁无奈的道：“自找苦吃说的就是你。” 小太子不乐意的回头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啊。” “行，太子爷竟然不要我管，下次就不要拖上我。”常宁哼了一声道。 基本上摊上自家的小侄子，常宁表示自己很无奈，天天被康熙找借口训就算了，回去还得被他家二哥骂，骂完还丢给他一堆的事情做。让他好无语。 銮驾上气氛也是尴尬无比，康熙是憋着气，胤禛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言不发，就是个榆木疙瘩。 康熙一点也想不通为什么前世的太子会在众兄弟之中如此信任于他，而他自打胤禛一出生以来，便一直派人默默的关注着他，他到想看看这个一直算计了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前世断人无数的他，竟然会看走了眼。却发现他的性子好似从来都是那么的安静，人说三岁看八十，他却发现他一直看不透自己儿子，哪怕从来一世，他还是看不懂他。 想到自己可以是重生，他也想他是否也重生了，他有意无意的试探过他几回。而胤禛的态度却是毕恭毕敬的挑不出错误，却也带着孩童的天真。让他实在是看不懂，只能归咎于与生俱来吧。 “你上书房有些年头，对于忠君，孝悌是如何看待的。”康熙状似不经意的考察着他的学问。 “儿臣以为忠君便是忠的皇阿玛和太子，孝悌便是对长辈孝顺，对兄弟友爱。”胤禛不亢不卑的答道，稚嫩的脸上写着坚定。 “哦，那如果有朝一日，若你太子二哥同朕起了冲突，你又会如何选择。”康熙的目光带着冷意。 胤禛无辜的看了一眼康熙“皇阿玛又怎么会太子二哥起冲突呢？”胤禛惊讶看着康熙，不满的回答着这个问题。 康熙则是收回了冷意的目光，换上了笑脸“朕当然不会。下去吧，朕累了。”康熙揉了揉额间。 “皇上，下雨了。”梁九功在车外道。 “就地扎营吧。”康熙淡淡道。 康熙这才掀开窗帘，“变天了。”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雷鸣声，康熙下意识便冲到外面。 果不其然他便看到了小太子淋得跟落汤鸡一样，依偎在常宁的怀里瑟瑟发抖，嘴里明显念着“皇阿玛。”心蓦然便紧了。 匆匆的便上前，抢过了小太子，“保成，不怕了，不怕了。皇阿玛在这里。”熟悉的语气夹杂着无尽的心疼和温柔。 “哇，皇阿玛……保成是混蛋，保成要皇阿玛，皇阿玛别不要我……”小太子抱着康熙便哭了起来，似有无穷的委屈。 “没事了，没事了，是皇阿玛不好，都是皇阿玛不好。”康熙赶紧哄着小太子，拍着他的背。抱起他便往回走，避雨去了。 被无视了的常宁，觉得好想哭。这两父子上演着父子情深，把自己一个人就给丢下了。自己忙活了半天，到头来只能一个人悲催的站着淋雨。这让常宁好不憋屈，狠狠的擦了把雨水“哼，我找二哥去。” 当然恭亲王找裕亲王的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没有找到安慰了，反而是被福全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让他不得不感叹，自己其实就是个炮灰，哥哥不疼，没人爱的。 而远处的某个孩子却是看着这一切苦笑的摇了摇头，带着无限的悲凉。 那边，康熙又是替小太子换衣服，又是让人备姜汤，忙的好不乐乎。小太子却是裹在被子里，挂着泪痕，红着鼻子，抽泣着，一脸哀怨的看着的忙来忙去的康熙。 这让康熙哭笑不得，一会哭着怕自己不要他，一会又不肯搭理他了。摇了摇头，赶紧去哄他“好了，好了，保成不气了好不好。都是皇阿玛不好，皇阿玛不应该在保成不搭理朕的时候，也不去搭理保成。”康熙献殷勤的认错着。 小太子这才哼哼唧唧的勉强答应了他一句。康熙好笑的揽过了别扭着的小太子“无论朕有多少儿子，保成都是唯一的。嗯。”康熙坚定的看着他。 小太子有种被人看透了心事的尴尬，红着脸低下了头。 康熙蹭了蹭他的额头，语重心长的道：“保成是朕的骨肉血亲，何苦不相信朕呢？无论发生什么事，先告诉朕一声可好。不要让朕手足无措，阿玛是人，不是神，也会冲动的。” 康熙摊开小太子的手心，用手指写下了相信二字，又将它握成了拳，握着小太子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相信朕好？”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小太子疑惑的看着康熙的举动，随后又明了的点了点头，带着不确定问道“无论我说什么，皇阿玛都会相信吗？” “只要是你说的，朕就相信。”康熙缓缓的闭上眼，坚定的道。 凝重的气氛，颇有些尴尬。 “那皇阿玛要怎么补偿我。”小太子从康熙怀里挣脱了开来，仰着脑袋，看着康熙，嘟着小嘴，好不可爱。 康熙无奈的看着孩子气的小太子“这样可好？”直接偷亲了小太子的脸蛋。瞬间小太子的脸便涨红了开来。 一脚踹开了康熙，直接用被子捂住了头“睡觉，睡觉……”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保成难道要让朕睡地上吗？这可是朕的住所啊。”康熙也难的孩子气的打趣着小太子。 小太子这才慢吞吞的扭动着身子让出了半边床给康熙。康熙笑着便爬上了小太子的床。一把揽过了，闭上了眼。半夜却是被小太子给踹醒的。跟康熙在一起时，小太子的睡相不是一般的不好，因为跟康熙在一起时，小太子倍觉是有安全感的，也放下了往日的戒备。 一个转身，便把康熙给踹下床了。搞的康熙好无语，谁让出门在外，这里的床又没有宫里的大。康熙只能一夜忍受着被小太子踹醒，在爬上去直接睡。踹醒，爬，踹醒，爬……重复着这个动作。不要问康熙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睡，实在是能跟小太子同床共枕的日子随着小太子的长大太屈指可数了，让康熙十分的珍惜。才死粘小太子不放。发展到最后，他只好圈住小太子了，才能勉强入睡。 第二天醒来的康熙是腰酸背痛，顶着黑眼圈，还要赔笑。小太子却是精神抖擞，还疑惑的问着康熙“皇阿玛，你怎么了？” 康熙只能勉强的笑着“没事，没事……”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再也不跟偷偷吃小太子豆腐，以后要吃就光明正大的吃。 那边常宁的日子也不好过，被福全是骂了一个晚上都不带停的。这年头弟弟就是用来发泄的，叔叔就是用来压榨的，这就是可怜的常宁的生活。 “阿嚏，二哥，你都骂了几个时辰了，你不口渴吗？”常宁哀怨的揉着鼻子，看着生气的福全。 “喝口茶呗。”看福全撇了自己一眼，常宁赶紧递上茶去。 福全歇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什么，常宁见状赶紧跑了“救命啊，二哥，你放过我吧……” 福全无语的看着跑走的常宁，“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饿了，跑什么啊。”一脸的无辜。 39 一叶落而知秋意，初秋的风带着和煦的暖阳，徐徐吹来。却依旧是带着丝丝凉意。万物开始沉寂，江南却依旧是繁华不断，来来往往的过客络绎不绝，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有途径过往的生意人，亦有携扇素衣的读书人，孩童的嬉闹声…… 这便是江南的繁华，纵情声色有之，文人墨客有之。江南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带着魔力的地方，不论是战乱如何兴起，又是怎样结束的。远有南宋，近有南明。都是苟且偏安于此，国都一旦退居南方，达宫贵人一旦来到此处，总会纵情声色，忘记国仇家恨。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此处无关。江南外里的繁华，内里的腐败，总是让人又爱又恨。爱它的情景，恨它的浮华，糜烂了多少能人，断送了多少的忠诚良将。却总是盛产文人墨客，江南一个独特的存在。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奈。 看着络绎不绝的行人马车，康熙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在他前世执政的晚期时刻，江南爆发出来的贪腐，拖垮了国库。此刻的繁华，背后的肮脏，他都明了，是以，他的脸色一直是沉重的，却依旧淡淡的询问着。 小太子却是兴致满满的看着新奇的东西，牵着康熙的手颇有些不安分，可怜兮兮的看了眼常宁，向他求救着。 常宁拼命盯着别的地方，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是不肯瞧他。小太子颓败的耷拉着脑袋。康熙低下头看他那副样子，无奈的笑了笑。瞪了眼常宁，缓缓的开口道：“常宁，带保成去转转吧。” 小太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常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康熙一记眼刀扫了过啦。温柔的弯下腰替小太子理了理衣服，“不许乱跑，不许胡闹，只有半个时辰。”带着柔意的笑容不知迷倒了身边多少的女子，都冲康熙抛着眉眼，康熙却是一心扑在叮嘱小太子身上，丝毫无视了那些女子。 小太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康熙也是很满意。又收回了笑容，对着常宁警告了一番“半个时辰后，去前面的酒楼，我在那里等你们。要是在给我惹出什么乱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常宁憋屈的牵过小太子，郁闷了半天，他这又是造的什么孽。上辈子欠了你啊，给你带孩子就算了，还凶我。不是一般般的委屈。 看着常宁哀怨的站在大街上，那些女子看着康熙走了，便不停向长的也颇有些英俊的常宁抛着媚眼，小太子倍觉尴尬，拉着常宁的衣袖就喊了句：“五叔。” 常宁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周围一群花痴的看着自己的人，虚荣心也是满足了，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知撞击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小太子见他回神了，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就往周边的摊子跑去。茫茫人海中，常宁吓得是出了一身汗，赶紧寻了过去，责怪的看着他“你阿玛怎么说的。”常宁也是生气了，毕竟一回头，小太子就不见了，他也担忧害怕了。一旦他把小太子看丢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太子无辜的望着他“五叔……”扯着他的袖子摇晃着。 常宁也是挫败了，却是依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爷，你往此处看下，那便是江宁最大的赌坊了，根据微臣所查，江南大部分的官员受贿的银子都是透过此处洗白，放售给好赌之人，收取高额利息，进而收取好赌之徒的农田家财，如果没有银子归还便用家中的女子抵押，但凡有官宦人家看上谁家姑娘，便会用此种方法，再高价买下。亦或卖给百花楼。”纳兰容若透过窗外指着对面的热闹的赌场，也是深索着道，显然他对此等贪腐也是深恶痛疾。 “那些好赌之人，无钱无人又该如何。”康熙铁青着脸问。手中的茶杯也快被他捏碎。他越是冷静，说明他越是生气。 前世，他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所以他放任着那些官员。今生这不同，他还年轻，他绝对有能力把朝廷再来次大清洗。 “这便是此赌坊与其他赌坊的不同，你看，那赌坊共有三层，第一层是开放给那些普通百姓使用。而第二层，据说只有流动银过百万银两，才可以上去。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哪家没有败家子的出现，更何况这里的人安逸的太久了。第三层据说流动银没有千万两白银，甚少有人上得去。看起来应该是不同的。这还不算什么，这个地方，也是此处的百姓称为杀人不见血之地，多少人进去的时候，是得意非凡，都是数一数二的身家，出来之时却是一贫如洗，脸色苍白。根据微臣的推算，此处一日流通银便有过百万两。”纳兰容若淡淡的道。 康熙手中的茶杯瞬间碎地了，脸色是黑的不能黑了“堂堂一个国库一年也不过是两千万两。一个小小的赌坊，几日便抵得上一个国库。”康熙的气恼不是一般般。 “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外面的小二听到茶杯碎地声，着急的问道。 “无事，不过茶杯碎地了，你一会在进来收拾吧。”纳兰容若赶紧的阻止着小二进来。 “出门在外，一切维稳，还请皇上息怒。”纳兰容若伏在康熙耳边道。 康熙这才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这赌坊背后的老板可有查到。” 纳兰内容平静的摇了摇头，“要不怎么人人都宁愿来江南当个小官，也不愿在京城当官。这天高皇帝远的，甚难查到，据说，这背后有朝中之人。” 康熙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纳兰容若。而他则是平静无澜的道：“若于家父有关，微臣定不徇私，但请皇上饶他一命。”坚定的语气下带着不确定的祈求。 谁人不知明珠爱财，索额图爱权。然而子不语父之过，他又能怎么样，忠孝自古两难全。无论是与不是，防范于未然总归求个心安。 康熙淡淡的笑了笑“你多虑了，朕并无不相信你之意。” “微臣是认真的。”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期盼坚定望着康熙。 康熙却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只是背过身去，站在窗口，盯着那家人声鼎沸的赌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意味深长。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讨论的话题太敏感，康熙觉得不适合小太子这个如今单纯的孩子，也怕自己的怒气伤到他，才让常宁带他去玩了。 “五叔，我饿了……”小太子眼都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卖艺人口中喷火的绝迹。摇晃着常宁挂着他胸前的手，撒娇的道。 “那走吧，去找你阿玛用膳去。”常宁慢条斯理的道。 “不要，不要，我要看……五叔去给买桂花糕好不好。”小太子仰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常宁无奈的撇了他一眼“这里人那么多，我不放心。” “保成不走，就在这里等五叔……五叔。”小太子拉长了声音道。 常宁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就待着这儿，那也不许去哦。五叔等下就回来了。”小太子拼命的点着脑袋。 不一会儿，卖艺人便演完了，收摊要走人了。不靠谱的常宁却是还没回来，小太子无聊的看着周围，等着常宁。嘟着嘴不停的抱怨着。 那边的康熙左等右等都不见小太子回来，便出去打算寻儿子了。 “保成，快闪。” 远处突然传来了康熙的声音，小太子惊讶他阿玛怎么来了，开开心心的打算回头找康熙，就看见一辆失控的马车，横冲直撞的撞翻了无数的摊子，伤了许多人，众人正惶恐的避让着。驾车人也是脸色苍白的。朝着他的方向狂奔而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眼看马蹄就要踏上去了。 就在众人以为小太子会被马蹄践踏过去，纳兰容若却是眼疾手快的犹如飞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小太子，跳上了马车。想要制止失控的马。 康熙则才松了口气，而买桂花糕回来的常宁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也是吓得心胆俱破。匆匆的赶了过来。 “保成，没事吧。”康熙急忙跑上去，抱住吓呆了的小太子，检查着他有没有受伤。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和害怕。 小太子却跟傻了一样，只是抓住他的袖子，一言不发，摇了摇头。康熙赶紧好声好气的哄着他。眼中却是闪过浓浓的怒意，有对常宁的，也有对那个马车的主人的。 康熙一行人虽然衣着朴素，腰间悬挂着的饰物，隐隐透着一股贵气，是与此地人的不同。再看小太子那粉雕玉琢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康熙闪过的担忧心疼。尤其是他生气时，散发出来的威严冷气，更是吓到了不少人。 小太子紧紧握住康熙的手，半躲在他的身后，显然还是没有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康熙也护着他。 “不好意思，劣马失控了，吓到了小少爷了，这里有些银子，还请公子勿要见怪。”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女子，带着江南独有的气质，虽然是吓得花容失色，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气势。同康熙道歉着。 康熙却是不给好脸色的淡淡的推了回去“不必了，小姐还是补偿给那些被你的马毁掉的摊子和伤着的百姓吧。” 常宁也是气的牙痒痒，就算眼前的女子再美，他也没有了欣赏的意思，只是气恼，差点小侄子就没了，自己的命也没了。 康熙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个带着羞涩的女子，让他有些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是谁了。也无意再去想了，只是温言的安抚着小太子。 “小姐，这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啊。”女子身边的丫环气哼哼的道。 那个女子却是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离去的背影，笑的意味深长，带着女子的娇羞。 “小姐，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虽然这人看起来挺年轻的，可是看他那儿子都那么大了。太吃亏了吧。”丫环还在不停抱怨着。 “那有什么，男子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不过的事，重要的是我看得上他。”女子颇有些无谓的道，耳根却是泛红了。 “小姐，老爷可是打算把你进献给皇上呢？”丫环还在喋喋不休着。 那个小姐却是失落的望了康熙离去的背影一眼“唉，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二十几年的库银是平均维持在2000多万两，此后的每年都在递加。从最初康熙十一年的1800多万两到后来的4000多万两，康渣渣的攒钱能力其实是不错的。至于下跌是在康熙59年，国库开始下跌。然而那个时候。康熙58年，康熙开始出兵平定西藏，还有屯兵青海，耗费银两是巨大的。自此开始国库才开始下跌。至于打白条的什么的，表示我没有在史书记载中看到过，是从二月河的小说流传开之后，便有了这一说。PS：二月河，你还我才华无双，风流英俊的太子爷，太子的形象就是从他开始毁的。 都说康熙留给雍正很大的烂摊子，让他去做坏人，抄家皇帝，留给乾隆的是一个庞大的国库。其实康熙六十一年，国库库银还有2000多万两，而雍正末年库银也3000多万两。雍正朝最高的库银是6000多万两，但是只维持了2年，而康熙朝是持续在增长，平均是3000到4000多万两，一直是稳定的。所以康熙留给雍正的库银也不算少了。 至于800万两，流动银只有300多万两，这一说，是来源于二月河的小说。所以吹嘘雍正有时候不要吹嘘过头了，康渣渣在渣，也没有渣到那个程度。以上数据可以参照《清代户部银库收支和库存统计》 根据数据显示，乾隆末年是留下6000多万两银子，最高时期是8000多万两银子。比起雍正，乾隆的攒钱能力也是不弱的。真正开始清朝走向下坡路是从嘉庆3年开始的，持续下跌，平均维持在1900多万在2200多万之间。嘉庆初年还有5000多万两，这中间也是有和珅的家财的。二年就直接下跌到2700多万，三年开始就不行了。 以上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