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浪荡子
雄伟如欧洲中世纪的古堡临海而建，完美的和自然结合，在古堡的一处房间屋顶上，尖尖的塔状屋顶被镂空安装了一个相同色系的玻璃窗，从房间里面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天空。 夏蔚然窝在这间房间里，像猫一样蜷缩着身体安稳地睡觉，头顶上照下暖洋洋的太阳光，他的鼻子上冒出细密的汗水，阳光撒在他身上，照出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临近中午最热的时候，他才幽幽地睁开眼睛，目光朝四周看了看，一手搭在额头上遮挡有些刺眼的阳光，躺在床上又眯了五分钟，他才缓缓坐起身来，一身印着哆啦A梦的睡衣让他看起来十分可爱。 他光着脚走出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柔柔的非常舒服。 夏蔚然迷迷糊糊地沿着走廊走去，四周是巴洛克风格的装修，摆放着豪华别致的家具，每一扇门上都雕刻着精美华丽的图案，穿过不知道多少个房间，他才来到通往下方的楼梯，踩着地毯走下楼梯，渐渐地听到楼下传来嬉笑的声音，夏蔚然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下面。 楼下一个人也没有，声音是从旁边的大厅传来，夏蔚然皱着眉，认真地想要听清楚。 “爷爷？”夏蔚然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他，刚才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止，夏蔚然光着脚走下楼梯，发现大厅的门是关着的，里面不时传来嬉笑声，还有嘟囔的说话声，夏蔚然听不清楚，他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他才推开门，当他看到屋子里面的情景时，整个人呆在原地，脑子一团浆糊。 坐在长沙发上的男人有着长长的黑发，他一手撑着头，手指陷入在黑发里，慵懒地靠着沙发，俊美的侧脸露出迷茫的表情，双眼猛然地看着上面，他身上的衣服还算整洁，只有裤子拉链解开，而另外一个看起来只有20出头的男子全身赤裸，谄媚地趴在他的双腿间，正在上下吞吐着男人腿间的东西，男子不时发出呻吟声诱惑着坐在沙发上的人，那人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反而有些麻木地让对方为他服务。 眼前的画面给夏蔚然的冲击俨然是一颗原子弹爆炸，他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一脸惊愕地看着里面。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斜眼瞥了过来，看到夏蔚然以后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就那样强势地看着夏蔚然。 “对、对不起。”夏蔚然嗫嚅一声，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出现在爷爷的家里？还做着那样奇怪的事情？夏蔚然看着那个吞吐着别人私处的男子，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匆忙地关上门，捂着胸口压下想吐的冲动，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然然？” 正当夏蔚然捂着嘴干呕的时候，一个老者走了过来，关切地询问他：“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夏蔚然看到老者，眼里噙着委屈的泪水，带着鼻音叫了一声，“爷爷！” “你怎么了……”爷爷担心地问着，突然听到里面发出的响声，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冒出怒火，轻轻地拍着夏蔚然的头让他站在门的后面，柔声安慰道：“然然先回房间吧，爷爷待会去找你。” “我想回家。”夏蔚然吸吸鼻子。 “回家？”爷爷一愣，随即一脸怒火地推开门，不等夏蔚然闭上眼睛，爷爷冲着里面的人吼道，“滚出去！” 趴在男子腿间的男人看到爷爷以后身体一颤，顾不得全身赤裸，胡乱地套上衣服，跑了出去，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冷漠地看了爷爷一眼，随即毫不在意地套上裤子，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杨栎！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还不快向然然道歉。”爷爷怒吼一声。 夏蔚然一愣，再一次认真地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他就是爷爷的儿子？一直生活在美国从来没有回过家的那个人？可是他看起来好年轻啊，似乎只有二十五六岁，样子也不像爷爷那样刚毅，反而透着一股阴柔。 杨栎看了夏蔚然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地对爷爷说道：“他就是你的新宠？好小啊。” “混账，你在说什么疯话。” 夏蔚然一愣，过了一会才听明白杨栎话中的意思，他皱着眉，不高兴地瞪了杨栎一眼，却没有说话。 “嘿，你叫什么？”杨栎伸开四肢，修长的手臂撑着头，一脸戏谑地望着夏蔚然。 “我不想和你说话。”夏蔚然毫不掩饰地对他说着，随即对爷爷说道：“爷爷，我去整理行李。” 原本他也想早点回去的，只是有些事情他还没有想清楚，所以一直待在这里不愿意去学校。 “然然，没关系的，你继续住在这里，你杨叔叔不在家里住，不会打扰到你的。”爷爷以为是自己儿子刚才的行为吓到了夏蔚然，一边谴责地瞪了儿子一眼，一边宽慰夏蔚然。 “不是的，爷爷，我已经开学两个月了，而且腿伤好了以后我一直没有回家，我怕爸爸会担心。”夏蔚然有些愧疚地低着头，爸爸上次住院的时候他也没有去看他，妈妈忙着工作，爸爸在家一定很寂寞。 爷爷一听，目光朝着自己儿子看了一眼，随即转过头，轻声说道：“那好，待会我让管家送你回去。” 杨栎站起身来，冷笑地望了自己父亲一眼，扒了扒头发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小子，而我这个亲生儿子也要出门了，就让我送送他吧。” “不必！”不等夏蔚然拒绝，爷爷已经冷声打算他的话，“你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吧，不过你要记住这里是国内，不要丢我的脸。” 杨栎脸上闪过愤怒，随即冷笑道：“放心，我杨栎什么时候打过你的名号。”他来到夏蔚然面前，伸手想要碰触他，夏蔚然侧过身子躲开了他的碰触，杨栎笑了笑，“怎么？嫌我脏啊？”瞥了一眼爷爷，“爸，你没有满足他吗？看他那么纯情……” “混账东西，你再胡说就给我滚回美国去。”爷爷一掌打在杨栎的脸上，气得全身颤抖。 杨栎偏过头，随即一脸无事地摸了摸脸颊，“我想不想回去是我的事情，别忘了，我可从来没有花过你一分钱。”说完目光冷冷地看了爷爷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这个逆子，逆子啊！”爷爷对着杨栎的身影，恶狠狠地叫道。 “爷爷？”夏蔚然见爷爷的样子，担忧地扶着他。 爷爷看着夏蔚然，宽慰地点点头，“然然，爷爷没事，被他气了十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夏蔚然扶着爷爷来到外面的沙发上坐下，替他倒了一杯茶，直到爷爷的脸色好了许多他才坐在爷爷的身边，他对爷爷的儿子了解不多，所以也不会对这件事情发表什么言论，只是很不高兴杨栎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然然，你去看看要带什么吧，再晚就太迟了。”爷爷缓和了情绪慈爱地对夏蔚然说道。 “可是你的身体……”夏蔚然有些不放心留下爷爷一个人。 “呵呵，傻瓜，爷爷身边多的是人，他们会照顾我的，你也说了，你已经开学两个月了，还是赶紧回学校吧。”对于夏蔚然的乖巧爷爷一向十分喜欢，只有看到夏蔚然他才会暂时忘记自己家里的不孝子。 “嗯，那我去收拾东西了。” 夏蔚然收拾好行李以后，门外已经有车在等他了，夏蔚然向爷爷道别。 爷爷拄着拐杖，来到车窗前，对夏蔚然说道：“然然，替我向你妈妈问好，还有……你爸爸的身体好些了吗？” 夏蔚然有些奇怪，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和爷爷说过爸爸身体的事情，不过想想或许妈妈曾经向爷爷提过，他笑着说道：“我会的，爸爸现在身体很好了。” 爷爷沉默不语地笑了笑，朝夏蔚然挥挥手道别。 车子朝着凌城开去，夏蔚然看着沿路的风景，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却也有些期待。 4、说话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夏蔚然下了车，身上只有一个背包，他朝司机道完谢以后才走进家里。 院子里的灯亮着，夏蔚然透过家里的落地窗看见父亲坐在轮椅上，一身白衣抬着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蔚然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刚进家门就发现家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冷冷清清的，地上只有父亲的鞋子，夏蔚然皱着眉，脸上闪过愧疚，脱下鞋子，轻手轻脚地朝着父亲走去。 父亲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衣裳，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好像发光一样，透着不健康的颜色。 夏蔚然来到父亲身后，随着父亲的视线看去，随即又注视着父亲，他和父亲的容貌并不相像，但是父亲是一个俊美的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从小到大夏蔚然就觉得自己的父母和别人的父母不一样，父亲和母亲并没有所谓的热情，他们之间相敬如宾，从不干预对方的事情，可是一旦父亲的病情发作母亲总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照顾父亲，当目前累了的时候也总是会找父亲说话，只是夏蔚然总觉得，在父亲和母亲的脸上总有些化不开的忧愁。 “爸爸。”夏蔚然走到父亲跟前轻声地唤道，他握着父亲苍白的手，只觉得冰凉的很，他微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魏青回过神，静静地低下头看着夏蔚然，平淡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夏蔚然的脸颊。 “林嫂呢？”夏蔚然转移话题，尽量甩去心中的沉闷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些。 魏青摇摇头，比划了一下手势告诉夏蔚然他让林嫂先回家了。 “爸爸，你吃饭了吗？有没有按时吃药呢？妈妈呢？”夏蔚然越问越觉得不安，站起身来把父亲推进餐厅。 看着空荡荡的厨房，夏蔚然不高兴地皱着眉，“爸爸，你没有让林嫂做晚饭再离开吗？” 太麻烦了，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就算现在不饿，晚上睡觉胃也会难受的。”夏蔚然一脸责怪地说着魏青，一边卷起袖子打开冰箱，“我来做晚饭。”说着回头瞪了魏青一眼，孩子气地说道：“我会告诉妈妈的。” 魏青双眼眯眯地瞅着夏蔚然在厨房里忙碌，苍白的双手滚动着轮椅来到夏蔚然面前，有些恶作剧地望着夏蔚然，启唇说道：“然然……” 夏蔚然身体一颤，快速地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魏青，半响他才张着嘴不确定地问道：“爸爸？刚才……刚才是你说话吗？” 魏青指指喉咙，艰难地吞咽着发出几个音节，“还……不能……说……多……” 夏蔚然冲到魏青面前，眼睛湿湿地盯着魏青的嘴，明明说话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开口说话，他颤抖着双手，脸颊放在父亲的腿上，低喃道：“爸爸，你的声音好好听啊。” “呵呵……”魏青开心地笑出声来，他原本也不想这么早让夏蔚然知道自己能开口说话，可是看着夏蔚然为自己忙碌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告诉这个孩子。 魏青拍拍夏蔚然的手，神情也有些激动。 “学校？”突然想起夏蔚然已经开学了，魏青发出询问的语气。 夏蔚然抬起头，高兴地咧着嘴笑着，“明天我就去学校。” 魏青点点头，脸有些红，现在说话还是要耗费他太多的力气，夏蔚然察觉到父亲的异样，连忙站起身来问道：“爸爸，你很累吗？” 魏青喘息着点点头，“耗……力气……” “那您快去休息，一会儿我做好了晚饭就来叫你。”夏蔚然推着父亲来到客厅，打开电视以后才走进厨房。 夏蔚然站在厨房的桌子前，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用力地捂着双眼，泪水从指缝间流下，他压抑着哭声，希望能冲淡心中激动的情感。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进入学校，父亲在他放学的时候推着轮椅在校门口等待他的模样，明明那样好看的父亲却被当作怪物一样被人观看，可是父亲一点也不在意，总是那样温柔地朝着他笑，在他还不会写字的时候总是不厌其烦地画着画和他交流，那是他最初接触的画作，父亲即使是随便提笔作画，也会画得很美，这是他可以炫耀父亲的资本，即使到最后别人都笑他有个残疾的父亲，可夏蔚然从不觉得这是丢脸的事情，反而感激上天给了他这样好的父亲。 有时候夏蔚然觉得上天真的太过于残忍，无论是对父亲还是对他，别人毫不在意健全的身体，尽情挥霍的健康，在他们眼中却是无法得到的奢侈品，这是无论多少金钱也无法换来的宝藏。 夏蔚然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为自己和父亲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在餐桌上从父亲口中得知母亲今天要在公司加班不能回家，夏蔚然像小时候一样黏着父亲要和他一起睡觉。 魏青包容地答应了，父子俩躺在柔软的床上，夏蔚然像孩子一样窝在父亲的怀里，魏青摸着夏蔚然柔软的头发，嘴角带着愉悦的笑意。 “高……”魏青比划着夏蔚然的头。 夏蔚然明白意思，有些得意地仰着头，“我上次量了身高，我现在超过1米7了哦。” “棒……”魏青毫不掩饰地赞美。 夏蔚然红了红脸，嘟着嘴有些小小的得意，“当然了，我是爸爸的儿子嘛。” 黑暗中魏青的表情愣了愣，随即一脸温柔地抚摸着夏蔚然的头，夏蔚然扭了扭身子，没过多久就安静地睡着了。 黑暗中魏青睁着眼睛，像照顾婴儿一样轻轻拍着夏蔚然的背，清明的眼中闪过歉意。 一夜好眠，夏蔚然睁开眼睛，发现父亲已经起床了，他看看床上的闹钟，瞬间清醒过来，洗漱完以后走出房间，却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厨房冰箱上黏着一张便利贴，魏青让夏蔚然吃了桌上的早餐，林嫂带他出去散步。 夏蔚然吃过早饭后，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刚到教学楼，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就响起，夏蔚然停好自行车瞅着空荡荡的广场，犹豫着要不要去上第一节课。 虽然这样考虑着，脚却不由自主地朝着教室走去，心里想着待会要怎么和莫峥说呢，开学已经两个月了，那天离开以后也没有联系他，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还是希望莫峥不会生他的气。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黄璎？”莫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此时已经打了上课铃，黄璎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在老师进来的前一刻坐在了莫峥的旁边。 黄璎整理着自己的课本，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上次你说这里有人所以我不能坐在这里，不过现在开学已经两个月了，我也没见到那个人，既然他不来，我又为什么不能坐在这里？” “我说过这里不是你坐的地方。”莫峥脸色难看到极点，“现在，马上给我坐回你的位置去。” “莫峥。”黄璎微眯着眼，“从小到大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我爸妈都不会干涉我，你又凭什么命令我，你可别忘了，我是你表姐，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 “长辈？”莫峥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说得出口呢。”小的时候他对黄璎原本也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她和黄家的那些人一样，从未尊重过他的母亲。 “不要让我多说一遍……” 不等莫峥说完，黄璎冷笑一声，“我也说过了，我不想走，怎么？你想靠你父母为你出头吗？莫家大少爷。” 莫峥冷冷看她一眼，“对你我需要浪费资源吗？”他靠近黄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和你们家的关系你最好能弄清楚，至于我能不能让你在这里呆不下去，你觉得我有没有这个能耐呢？” 黄璎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莫峥会说得这样直白，她一脸不甘地咬着下唇，即使她不愿意相信，但是相比于她在凌城的关系，莫峥更有这种能耐和她说这样的话。 “既然明白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做。”莫峥冷漠地说着，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是一个位置，谁坐在旁边又有什么区别，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另外的人取代他的位置。 “老师，抱歉，我迟到了。” 温和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莫峥惊愕地抬起头望着站在门口的人。 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只是对夏蔚然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始上课。 夏蔚然转移目光朝着自己熟悉的位置看去，当他看到莫峥身旁坐着的人时，整个人愣住了，他呆愣在原地，一脸没明白过来的模样。 “过去！”莫峥看着夏蔚然的模样，焦急地催促着黄璎离开。 黄璎受了一肚子气，猛然看到这张桌子的主人，心里越发火大，凭什么莫峥要这样嫌弃她，像赶瘟疫一样来赶她，她眼珠一转，当作没听到一样继续坐在那里，她倒要看看这个桌子的主人打算怎么做。 5、维护 夏蔚然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穿过讲台，踏着沉稳的步子来到自己的位置面前，朝着一直带着嘲讽笑容看着她的女生说道：“这里是我的位置，请你让开。” 他的话一出，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停下动作，班里的同学也齐齐看着他。 “你的？”黄璎扶了扶头发，扯了扯嘴角，优柔地说道：“真是抱歉了，我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一直没有见这里有人坐，所以我就坐过来了，况且老师也没有意见，我再搬太麻烦了，你就坐我原来的位置吧。”她伸手指到对面的一个空位，笑得像个精灵。 夏蔚然微蹙了下眉头，语气仍然没有一点变化，“我有事所以才没有来上课，既然难搬你就把东西留下吧，反正教材也都是一样的。” 说完他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让开身体做出让她离开的模样。 莫峥撑着头，浅色的眼眸透着笑意，他差点忘记了夏蔚然的很多想法和他们不一样，他看起来很有礼貌，只是某些时候在别人认为他应该继续礼貌下去的时候总会出其不意地直言自己的想法，不给对方一点面子，这家伙压根没有考虑女士优先这个词。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女生诶。”黄璎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长相俊美，看起来可以任她搓揉的男孩。 “这个和你的性别无关。”夏蔚然指指自己的位置，“这是我的，我习惯坐在这里。” “你！”黄璎咬牙吼了一声，她转头看着莫峥，见莫峥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夏蔚然看，她扑过去一把抓着莫峥的手臂撒娇地说道：“表弟，你要帮我。” 夏蔚然听到女生对莫峥的称呼，整个人愣住了，他目光静静地朝莫峥看了一眼，随即又默默地移开视线，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莫峥碰到夏蔚然的眼神，心中一凛，正想开口解释，却见夏蔚然拿起桌上的背包，沉默地朝着黄璎原来的位置走去。 “等等！”莫峥想也不想一脚踏在桌子上，轻巧地越过桌子，跳在地上伸手一把抓住夏蔚然的手腕，他感觉心脏突突地跳动着，从来没有这样一气呵成地做一串动作，但是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夏蔚然刚才的表情实在是让他在意。 “她是刚刚才坐到这里。”莫峥紧紧地抓住夏蔚然的手腕，也不管四周的同学是怎么看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夏蔚然。 夏蔚然侧过头，望着自己桌子上的狼藉，刚才莫峥出来太急，动作太大，黄璎被前后的桌子挤在一块，有些狼狈的双手撑着桌面。 “我刚才和她说过了，让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况且老师也不会同意男女同桌的，对不对老师？”莫峥将问题抛给无辜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并不是班主任，不过自从夏蔚然进来已经几分钟了，要是再不继续上课就要赶不上进度，他连忙说道：“你们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吧，继续上课。” 语文老师的话一出，莫峥帮黄璎将桌子搬开，黄璎这才站起身来，忿忿地瞪着夏蔚然，她重重地拿起自己的课本，火爆地将课本甩在自己的桌子上，坐在位置上又一次目光愤恨地看了夏蔚然一眼。 夏蔚然并不在意黄璎看他的眼神，对于他来说，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里原本就是他，即使他人不在，别人也不能随便侵犯，他坐在座位上，上面很干净没有任何灰层，他随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桌面，因为是开学以来第一天来上课，他还没有去领课本，不过幸运的是，他对于高中的课程并不陌生，所以即使没有课本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正看着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的板书，夏蔚然突然感觉到手肘有些痒，低头一看瞧见一本崭新的语文书出现在自己面前，夏蔚然转过头，看到莫峥趴在桌面上对他露出后脑勺。 夏蔚然翻开课本前面，还好干干净净的课本中还有写着莫峥两个字，他皱了皱眉，望着莫峥睡觉的姿势，突然毫不客气地拧了莫峥的手臂一下。 莫峥弹跳起来，猛地坐直身危险地眯着眼睛，瞪着夏蔚然，不过他最终也只是揉了揉差点被拧青的地方。 夏蔚然没有说话，把课本放在两人中间，指了指莫峥的笔，“笔记。” 莫峥心里原本就有些怒火，此时看着夏蔚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指挥他，心里越发不高兴，自己闹失踪还指望他听他的话吗？哼，没门。 他转过头继续睡觉。 莫峥闭着眼睛，耳朵却注意着四周，感觉到身后有些奇怪的声音，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地转过头，四目相对，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 哇啊！莫峥在心里鬼叫一声，极力维持自己脸上的表情，狠狠瞪了一眼无辜的夏蔚然，压低声音问道：“你做什么？” “你在生什么气啊？”夏蔚然对刚才的意外倒没什么注意，他只是隐隐地觉得莫峥现在的心情不好。 “我没有生气。”有些嘴硬地扭开头。 “你的语气听起来就在生气啊。” 莫峥忍了忍，盯着一点自觉都没有的家伙，在心里叹息一声，半响问道：“你干嘛去了？” “嗯？” “你这两个月干嘛去了？”虽然这不是上课时候该问的问题，但是再不问清楚，莫峥会觉得自己就要发疯了。 “哦，这个啊。”夏蔚然抓抓头，老实地说道：“我去爷爷家了。” “你只去了你爷爷家？” “对啊？” “去了两个多月？”莫峥有些无力地问。 “嗯，爷爷一个人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我每年都会去那里住一段时间，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想到杨栎，夏蔚然不悦地皱起眉，他讨厌那个人。 那你干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还闹失踪？很想这么问，可是又开不了口，莫峥第一次尝到了窝囊的滋味。 “那你的脚呢？”看他的样子也应该没事了。 “哦，已经没事了。” 莫峥低着头，一副完全被他打败的模样。 “笔记。”只是一会没有注意，黑板上已经写满了，夏蔚然把笔塞到莫峥手里催促他赶紧动笔。 “放学以后，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莫峥一边抄着笔记一边说道，这次要让这小子一点消失的机会都没有。 “去哪啊？今天又没有放假。”夏蔚然不解地问。 莫峥咧开嘴，坏坏地朝他笑着，没有说话，留下夏蔚然一个人摸不着头脑。 “哇塞，还是夏蔚然厉害，才来了这么一会，就把大魔王搞定了。”林紫青在他们身后小声地对同桌说道。 对方只发出一声感慨，“谢天谢地，天下终于太平了。” 6、必要的联系 放学以后，莫峥拉着夏蔚然大摇大摆地走出校门口，门卫坐在小亭子里，目光直愣愣地瞪着他俩，夏蔚然压低帽子，跟着莫峥走了出去。 “要去哪？”随着莫峥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夏蔚然忍不住问道。 “跟着就行了。” 夏蔚然不再出声，和莫峥并肩走着。 过了一会，莫峥突然开口：“你长高了不少啊。” “嗯？”夏蔚然抬起头，莫峥比他高了一个头，长手长脚加上好看的样子，一路上都是焦点，夏蔚然歪着头笑了笑，“嗯，我最近也发现了。” “哈！”莫峥伸出手毫不费力地圈住夏蔚然的脖子，朝着他的手一顿猛揉，顿时一头黑发弄成了鸟窝。 “你做什么！”夏蔚然恼怒地挣脱莫峥的桎梏，反手就是一掌打到莫峥手背上，响亮的声音让两人都愣住了。 莫峥望着手背上红红的五指印，危险地眯着眼，“你还真打呀。” 夏蔚然离得他远远的，眼里有些内疚，眨了眨眼睛，嘟着嘴小声说道：“是你先惹我的。” 莫峥眯着眼不说话，举着手给夏蔚然看。 夏蔚然想无视莫峥孩子气的动作，目光却忍不住地看过去，那通红的手掌印离的这么远还清晰可见，心里越发愧疚了，便一小步一小步靠近莫峥，低声喃喃，“我又不是故意的。”抓着莫峥的手仔细看了看，抬头一脸无辜地问：“还疼啊？” 莫峥只觉得夏蔚然这个模样简直是引人犯罪，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可是莫峥觉得夏蔚然抓着他的地方就是一把火，让他全身都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地超前走着，声音闷闷地说：“下手那么重，当然疼了。”眼角余光注意到夏蔚然愧疚的模样，眼中闪过笑意，真是太有趣了。 夏蔚然松开手，低着头不说话了。 莫峥走了几步，最后叹口气，无奈的盯着夏蔚然失落的表情，伸手拍着他的头，叹道：“傻子，我开玩笑的，我又不是铁做的，打一下当然会红了，不过一点也不痛，等一下再看一点事都没有。” 夏蔚然一听，鼓着脸横了他一眼，害他瞎担心。 莫峥觉得好笑，伸手搓搓他的脸颊，嫩嫩的，忍不住又搓了搓，鼓着的脸颊瘪了下去，夏蔚然瞪着他，“你干嘛？”嫩嫩的脸上多了几点红印。 “就许你打我啊？”莫峥撇撇嘴，有些可惜没有多碰几下。 夏蔚然抿着嘴，表情闷闷地跟着他走。 莫峥也不再逗他，过了一会指着一间手机店对他说：“到了。” 夏蔚然一看，疑惑地问：“你要买手机？” 莫峥给他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夏蔚然还未明白那笑容是什么意思就被他拉进了店里。 “欢迎光临。”服务员站在柜台上礼貌地笑了笑。 莫峥走到柜台前，眼睛扫了柜台上摆放的机子一眼，转身问夏蔚然：“蔚然，你想要哪款？” “我？”夏蔚然皱着眉，“我没想要手机啊。” “拿这个给我看看。”莫峥指着一款机身轻薄的手机。 服务员立马殷勤地拿出手机。 见莫峥完全无视他的话，夏蔚然扯了扯莫峥的衣袖，莫峥横他一眼，眉毛一挑，“怎么？还想闹失踪？” “我什么时候闹失踪了？”夏蔚然叫冤。 莫峥不理他，开机后一边查看手机的功能，一边说：“你买了手机，我们两联系方便，你要是无缘无故的又不来上学，我上哪找你去。” 夏蔚然愣了愣，“你找我了？” “你以为呢。”莫峥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夏蔚然呆立在远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有些惊讶，还有些内疚以及一种说不明的高兴。 “过来看看，要哪款。”莫峥催促一声，不由分说将手中的手机塞给夏蔚然。 夏蔚然皱着眉，看了看手机，手机的机身很薄，后面安装了摄像头，里面有音频和视频的播放功能，夏蔚然目光转向柜台，发现这款手机是这个月刚出的。 “这是今年的新款，里面不但安装摄像头，还支持mp3和MP4的播放，现在卖得很火……”服务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开始推荐这款机子的优点。 “觉得怎么样？”莫峥小声询问。 夏蔚然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过了一会淡淡地说道：“这些功能我用不着。” “谁说用不着。”莫峥挤眼，“我知道你有照相机，不过平时总不会一直带在身上吧？有了这个你要看到什么随手拍下来多方便啊。” 夏蔚然盯着机子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柜台，扫视一圈，突然指着同款不同色的机子对莫峥说道：“莫峥，你觉得那个颜色怎么样？” 莫峥看了一眼，是一台红色系的机子，他皱了下眉，“这颜色不适合你。” “我没说我用啊。”夏蔚然有些调皮地冲他笑笑，“莫峥，我们买同一款吧。” 莫峥一愣，不动声色地问道：“干嘛要我也用这一款啊。” 夏蔚然不看他，“这颜色多适合你啊。” “夏蔚然。”莫峥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夏蔚然瞄他一眼，呵呵傻笑起来，“我只是觉得有趣啊。” “就为了这个？” “嗯。” 莫峥扶额叹息，半响又问：“你喜欢这款？” “反正手机就是用来打电话发短信啊，都一样。”夏蔚然不是特别注重这些功能，不过是觉得好玩，但是选东西又太费时间，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莫峥叹息道：“好吧。”转头对服务员说：“这款手机要两款黑色的。” 服务员一听，立马答应一声，进仓库拿货去了。 回身见到那气鼓鼓的脸，莫峥眼中带着笑意，“我不喜欢红色，都用一样的。” 夏蔚然扭开头，不理他。 “待会再去买张卡，把我号码记住了。”莫峥开始叮嘱。 “嗯。”夏蔚然随口应下，过了一会，突然一脸兴奋地跑到莫峥面前，双眼亮晶晶地，“莫峥。” “什么？”夏蔚然的模样让莫峥篸得慌，他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心慌。 “待会你付我机子的钱，我付你机子的钱怎么样？” “哈？为什么？”这不都是一样么。 夏蔚然脸一红，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双手放在前面开始画圈圈，支支吾吾地说道：“朋友之间不都是这样么，互相送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对方。” 有吗？莫峥回想自己和张帆他们的相处，这样的事情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做过啊，最多只是谁忘记带钱的时候替对方垫上而已，至于送……莫峥皱着眉，每次都是买好了转手送出去而已。 再一看夏蔚然，目光仍然盯着脚尖，脸红红的，莫峥目光柔和下来，“好吧，待会就这么付账。” 夏蔚然抬起头来，脸红红地笑起来，一脸兴奋的样子。 不知为何，莫峥看着这样的夏蔚然心里有些涩涩的，他想了想问道：“蔚然，你说的那些朋友是指谁啊？” “嗯？”夏蔚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有次在精品店的时候看到两个女生这么说的。” “女生！”莫峥怪叫一声，有些无力地看着夏蔚然，心中苦笑，这要是被张帆他们知道了，还不被他们笑死。 付款后，夏蔚然一脸兴奋地和莫峥换了手机，这才走出手机店，随后去了营业厅办了一张手机卡。 莫峥安装好手机卡以后，霸道地将自己的号码第一个输入进去，随后让夏蔚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才满意地让夏蔚然自己去操作。 “莫峥。” “嗯？” “输入法是哪一个？”夏蔚然皱着眉把手机递给莫峥。 莫峥看了一眼，按了一个键，输入法转换成夏蔚然想用的。 夏蔚然把自己记住的号码全部保存下来，然后开始一个一个打电话告知对方，莫峥在一旁看着，瞅着他低声说话乖巧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7、怦然心动 夏蔚然打完电话以后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上课，他摸摸肚子，不由地吧唧下嘴，出来这么久还真有些饿了，黑漆漆的眼睛瞄了莫峥一眼。 “要吃饭？”莫峥察觉到他的动作，放缓脚步问道。 夏蔚然点点头，肚子在这时发出咕噜一声，夏蔚然一愣，随即脸色通红地别过头，真是丢脸死了。 莫峥睁大眼，盯着那小小耳际上的红晕，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想吃什么？” “时间不多了，随便买点东西吧。”还是别开头，脸却没有开始那样红了，夏蔚然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都是卖手机和充值的店子，怕是整条街都没有像样的餐馆了。 莫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对夏蔚然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蔚然不解，“这附近没有餐馆。” “谁说是在这里了。”莫峥走到路边挥手招了一辆的士。 “马上就要上课了。” 莫峥拉着他坐进车子里，“就是因为时间不多，所以才不想走路回去。”他坐进副驾驶座上，对司机说了学校的地址。 下车以后，莫峥拉着夏蔚然直奔那家新疆菜馆，现在他能想到学校附近比较好吃的店子也就只有这里了。 “你什么时候找到这样的餐馆的？”夏蔚然一脸兴趣地观察四周，“弄得很有感觉呢。” 莫峥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回答，点了几样不需要等太久的菜式，嘱咐服务员快点上菜以后，两人开始喝茶。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却不觉得尴尬，好像多年的老友一样，即使坐在同一张桌子，做着各自的事情也不会觉得生分不自在。 莫峥喝了几口茶水，突然说道：“我已经分手了。” “嗯？”夏蔚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莫峥，呆呆地问：“什么分手？” 莫峥眼睛眯眯，“就是和我女朋友啊。” 夏蔚然低着头，一手玩着茶杯，显得比莫峥还紧张，半响答了一句，“哦。” 就这样？莫峥不高兴地瞟向夏蔚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极力想从夏蔚然脸上看出些什么。 夏蔚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黑黝黝的像葡萄一样的眼眸细细地瞅着他，失恋应该是很痛苦的事情吧？夏蔚然捏着茶杯，回想着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面的人似乎都会大哭，喝酒，一身邋遢样……他皱着眉觉得自己的小脑瓜想象不出来莫峥颓废的样子。 “那……”夏蔚然显得小心翼翼，“你要喝酒吗？” 莫峥眯着眼，“我为什么要喝酒？” “失恋的人不是都要喝酒的么。”夏蔚然有些沮丧，他不会安慰人呢，怎么办？“你要是难过想哭的话，你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莫峥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瞅着夏蔚然一脸单纯的样子，他在心里狂吼，这个木头疙瘩！ 正好这时候服务员上菜，莫峥狠狠地咬了口肉，“吃饭。” “哦。”夏蔚然应了一声，黑漆漆的眼眸仔细打量着莫峥。 “我不难过。”莫峥狠狠地嚼着羊肉，吃完一串羊肉后用纸巾擦了擦手，眼睛里透着认真，“我只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噗通！ 夏蔚然眨了眨眼，连忙低下头，脸上有些热，心……跳的好厉害。 他盯着筷子，嗫嚅数次，才忍不住小声开口，“为什么要告诉我啊？” “就是想告诉你啊。”莫峥嘻嘻一笑，把一根羊肉串塞进他手里，“快吃吧。” 夏蔚然拿着羊肉串，无声地咬了几口。 过了一会，莫峥的声音又传来，“蔚然。” “嗯？”仍然低着头不看他。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不能来学校，你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吧，免得我担心。”莫峥在心里加了一句。 噗通！ 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夏蔚然咬了一口羊肉，硬生生地咽下食物，声音干哑，“嗯，我知道了。” “以后不要自己做饭了，和我……们一块出去吃饭吧。” “嗯，嗯？”夏蔚然惊愕地抬起头来，嘴上冒着油光，像樱花一样粉红的嘴唇微微张开。 莫峥的目光暗了暗，温和地笑起来，“你每天做饭，不烦啊。” “不……”对上那双眼睛，夏蔚然咽下要说的话，有些为难地低着头。 “张帆、王景华还有彭镛你都认识了，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不是很有意思么。”莫峥昧着良心说道。 夏蔚然垂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如果你实在不想，那就算了吧。”莫峥不再强求。 夏蔚然不说话，只觉得嘴里的肉有些苦，心里慌慌的，像做了贼一样，不敢面对莫峥，心里一遍遍地骂自己骗子。 这样食不知味地吃了几串羊肉便停下动作。 “不吃了？”莫峥有些惊讶。 “嗯，吃饱了。” 莫峥皱着眉，“你只吃了一点烤肉。” “我饱了，你快吃吧。”夏蔚然喝起茶来。 莫峥包了一个薄饼羊肉，眼睛一眯，唤道：“蔚然。” “嗯……唔……”夏蔚然连忙退开身，然而还是袭击成功，他嘴巴鼓鼓地下意识地嚼了几下，随即一脸惊喜地吃了进去。 “怎么样？” “嗯，好吃。” 莫峥笑弯了眼，又给他包了几个，夏蔚然张嘴连吃了好几个，随即大口的喝了几口凉茶，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我以前吃羊肉，总嫌它味道怪，这里的羊肉倒少了骚味。” “喜欢吃的话，下次再来吧。” 两人吃的差不多了，莫峥拗不过夏蔚然，这餐饭用的是AA制，走出餐馆，一看时间只剩下几分钟了。 “第一节课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老师不会察觉的。” “真的？”夏蔚然脚步没有刚才那么急了。 “你从开学就没有来学校，自然不清楚现在的课表了。” “我知道自己没有来，你不用提醒我那么多次。”夏蔚然瘪着嘴， 走出小巷，校门口有些冷清，现在不是高峰期，小贩也很少，夏蔚然刚走到校门口，一辆炫目的敞篷跑车停在他面前。 车上的人优雅地摘下太阳眼镜，修长的手指夹着镜架，随意地摆弄一下，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哟，这不是家里碰到的小野猫吗。” 夏蔚然不理他，继续朝着学校里面走去，车子超前开了一点，正好堵住他的去路，夏蔚然黑了脸，转身瞪着杨栎，“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杨栎耸耸肩，没有一点歉意地说道：“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夏蔚然不想和他争执下去，冷冷地说道：“你挡到我的路了。”车子整个横在他面前，根本就走不进去。 “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杨栎没有行动，指着校门口问。 “这个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莫峥走到夏蔚然面前，从容地和杨栎对视一眼，脸上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他的跑车上，“既然知道这里是学校，那么基本的交通规则至少要遵守吧。” “你是谁？”杨栎打量着莫峥，“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话。” 莫峥不在意地勾起唇角，“我是他朋友，既然他不想和你说话，我就礼貌地回你一句，免得你尴尬。” “是么？小野猫？” 夏蔚然皱着眉，“不许叫我小野猫。” “哈哈，你还是这样张牙舞爪。”杨栎笑着注意到一脸阴沉的莫峥，他戴上眼镜朝他们挥挥手，帅气地说道：“行了，不逗你了，拜拜。”开着车子冲进学校。 “蔚然，他是谁啊？”莫峥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是爷爷的儿子。”夏蔚然皱着眉。 “那不是你叔叔？”莫峥有些意外，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突然想起之前夏蔚然提到的一个爷爷，好像只是这样称呼并没有血缘关系，莫峥握了握拳头，想着那人戏谑的模样，一脸冷俊。 “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夏蔚然淡淡地说着，“我也是上次第一次见到他。”想到那次不愉快的经历，夏蔚然甩甩头，当垃圾一样甩掉那个场面，这才说道：“我们快进去吧。” 莫峥没有再问什么，两人进入高中校区，得到的消息是，体育老师有事，让他们自己在操场活动，夏蔚然松了口气，而莫峥一天的心情看起来都不怎么好。 8、沉重的话题 来到学校后的第一个周末，夏蔚然收拾行李回家了，母亲告诉他父亲做了一个手术，在医院里，夏蔚然慌慌张张地想去医院看父亲，却被母亲一把拦住。 “不急，只是一个修复手术，没有什么大碍，今天太晚了，明天妈妈陪你一块去。” “爸爸上次什么也没有和我说。”夏蔚然不高兴地嘟着嘴，眼里满是担忧。 母亲拍拍他的额头，笑着说道：“他也是怕你瞎担心。”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消息，更加担心了。”夏蔚然还是有些不高兴，好像被父亲骗了一样，心里又有些担心，父亲从他记事开始就常常住院，做手术，记忆中父亲最严重的时候除了眼睛能动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怪你爸爸了，是妈妈让他不要告诉你的。”母亲摸摸夏蔚然的头，叹息道：“你这孩子，家里有一点事情比我们还紧张，妈妈见你前段时间有心事，所以想让你在爷爷家散散心，你爸爸的事情急不来，况且还有林枫在，我们更不用担心了。” 夏蔚然惊讶地望着母亲，“妈妈，你怎么知道……”说完又立马噤声，小心翼翼地瞅着母亲，不清楚自己哪里露馅了。 母亲好笑地轻拍他的额头，“你是我儿子，当然知道你什么时候是真的高兴，什么时候是有心事了，怎么样？现在事情解决了吗？” 夏蔚然低着头，过了一会默默地摇摇头，眼睛湿湿的，半响闷闷地对母亲说道：“妈妈，我是个大骗子。” 母亲一听，心中咯！一下，脸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她小心地注意着夏蔚然的表情，轻声问道：“然然骗了谁呢？” “一个很好的朋友。”夏蔚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他像小时候一样趴在母亲的腿上，喃喃地说着自己的心事，“他长得很好看，身边也有很多朋友，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和他认识的时候只是觉得他让人猜不透，明明我没有搭理他，他却总是对我好，像个傻瓜一样会担心我，在他面前我好像不会照顾自己了，心里总会忍不住地依赖他，看到他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 “然然喜欢他？”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夏蔚然柔顺的黑发。 “嗯，喜欢。”夏蔚然埋在母亲的怀里，半响闷闷地说道：“妈妈，我害怕。” “然然……”母亲眼中闪过伤痛，手覆在夏蔚然的头上轻轻颤抖着。 “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呢？”夏蔚然抓紧母亲的衣襟，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妈妈，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呢？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我会很小心不碰到他们的东西，也不让他们碰我的东西，为什么，他们还是讨厌我呢？” 母亲闭紧双眼，泪水无声地流下，平时强悍的女人，面对儿子的话心痛地哭起来。 “妈妈？”夏蔚然惊讶地抬起头，望着母亲脸上的泪水，惊慌地坐起身来，无措地擦着母亲脸上的泪水，一脸自责地说道：“妈妈，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说了，您别哭了。” “不，不是你的错。”母亲深吸一口气，温柔地抱着夏蔚然，头抵在儿子的肩膀上，泪流得更急了，“是妈妈错了，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妈妈……”夏蔚然喃喃地唤了一声，后悔自己说了刚才那样的话，自己的身体始终是母亲最愧疚的地方，即使在家里最穷的时候，母亲也没有停止过给他看病，而他刚才的话，多让母亲伤心啊。 “对不起妈妈。”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任性了。 过了一会母亲松开夏蔚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红红的眼睛里满是疼爱，“即使你掉进臭水沟里，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拉你一把，那才是真正值得结交的朋友，如果将来，那个孩子因为你的身体而对你生分，那就说明他并不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然然大可不必那样在意他。” “可是……”夏蔚然想到那样的场景，心莫名地抽痛，“可是，我会很伤心。” 夏蔚然第一次对一个人表现的那么在意，母亲心里有些安慰，可是看着儿子这样失落的表情，心里多少是很不忍的，“然然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吗？” 夏蔚然垂着眼。 母亲微眯着眼，想到一个可能，她牵强地笑笑，“然然，对那个朋友是什么感觉呢？” “感觉？”夏蔚然不解。 “啊……没什么，就当妈妈什么也没有问吧。”母亲拍拍夏蔚然的头，眼中闪过担忧，只希望是自己多心了，莫峥只是因为第一次交到年龄相仿的朋友才会这样在意吧。 莫峥回到家以后，姨父正在和父亲聊天，他走到姨父面前，叫了一声。 林尚峰穿着一身休闲装，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朝着莫峥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开学了？” “嗯，已经开学两个月了。”莫峥回答一声便问父亲，“妈妈呢？” “你妈在厨房，她说今天要亲自下厨。” “嗯？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莫峥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特别。 莫梓益瞅了儿子一样，冷哼道：“她说你开学以后你第一次回家。” “呀，爸爸你是在吃醋吗？”莫峥觉得好笑，在父亲的瞪视下进入厨房，一眼看见母亲盯着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锅子里冒着蒸汽，咕噜噜的响着，莫峥皱着眉，来到母亲身旁，叫道：“妈妈？” 黄珍琪回过神，看到莫峥后笑道：“回来了。” “嗯。”莫峥观察着母亲的脸色，“妈妈，你刚才在做什么呢？” 黄珍琪揭开锅盖，一阵香气扑来，莫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母亲笑起来，“瞧你，跟几天没吃饭一样。” “呵呵，妈妈的饭总是最香的嘛。”刚说完就察觉到自己偏题了，脸色一正又问：“妈妈，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有想什么啊。”母亲奇怪地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莫峥笑笑，想了想又问：“姨父怎么今天来家里吃饭了？”上一次母亲说要让姨父来吃饭，结果那天夏蔚然出事，最后吃饭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了。 “你爸爸让他来的。” “哦。”莫峥也不再多问，想到一个人便问：“妈妈，你知道黄璎来凌城了吗？” “嗯，你舅舅想把工作移到凌城来，他们已经搬过来了。”母亲温温地说着。 “那……这件事情……”莫峥注意着母亲的表情，想了想说：“没什么了，妈，你做饭吧。” 刚走出厨房，母亲突然出声叫住他，“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同学，他现在怎么样了？” “蔚然吗？他挺好的。” “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坐坐吧，对了，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莫峥不解地问：“妈，你知道这些做什么？” “啊，没。”母亲有些慌张地转过身，“我只是随口问问，没什么。” 莫峥眯着眼，走了出去，正有些疑惑的时候，听到父亲在讨论黄家的事情，他不由地放缓步子。 “黄！已经回来了。”莫梓益背对着莫峥说道：“前些日子，他来找我希望和我一起在城西弄一个夜总会。” “他是想拉拢你么。”林尚峰嘲讽地笑了笑。 “现在黄家也只能靠黄！来撑了，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你要顺利和黄真雅离婚，他也是一个障碍。” “我的资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林尚峰有些厌倦地闭着眼。 “他们……还没有消息么？” 林尚峰露出一抹苦笑，“她这辈子不想再见我，又怎么会那么轻易让我找到呢。” 莫梓益无声地拍拍林尚峰地肩，两人无言地坐着。 莫峥不想去打扰他们，悄悄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仰躺在床上望着头上纯白的天花板，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他一手往下摸上自己的口袋，表情一愣，随即从口袋里拿出那支新买的手机，他解开手机锁，屏幕上是他和夏蔚然的合影，他一手压着夏蔚然的头发咧开嘴笑得很开心，夏蔚然瘪着嘴，黑曜石搬的眼眸瞪着他，鼓着脸颊像一只青蛙。 “噗！”无论看多少次都会很想笑。 莫峥像着魔一样手指轻轻触摸着照片上那张俊美的脸庞，突然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一句也好。 “喂！” 清澈的声音响起，莫峥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打了一个电话，他藤的从床上坐起身来，盯着手机发呆。 9、张帆的生日 “喂？莫峥？”夏蔚然的声音传来，“喂？你在不在啊？有什么事情吗？” 莫峥目光柔和地低着头，将手机放在耳边，声音低沉沙哑，“喂。” “你在啊，干嘛一直不说话啊？”夏蔚然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道。 “抱歉，不小心按到通话键。” “啊？你是笨蛋吗？”夏蔚然不高兴地数落。 “呵呵。”莫峥一手撑着额头，细碎的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嘴角轻轻勾着，“也许我就是一个笨蛋吧。”不然怎么会喜欢上同为男性的你呢，喜欢到不敢让你发现这份心情。 “……莫峥，你怎么了？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情吗？” “你怎么知道我高不高兴啊。”语气带着戏谑，这些烦恼的事情他不想让夏蔚然知道。 “因为莫峥平时的时候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笨蛋。” “哈哈，是么，我怎么没有发现呢。”莫峥低低地笑出声，刚才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不少。 “因为你一直都这么臭屁啊。” “你小子，不在我面前了就开始这么说我吗？真伤心呢。” 夏蔚然突然不说话了，莫峥举着手机看了看，还在通话中，正想询问，却听到夏蔚然闷闷的声音。 “对不起。” “蔚然……”莫峥有些紧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 “不该这么说你，你一点也不笨。” 莫峥惊愕地张了张嘴，随即微眯着眼，一脸温柔，轻声说道：“傻瓜。” “我也不是傻瓜！”夏蔚然据理力争只换得莫峥一声轻笑，他忍不住红了脸，觉得他们这样争辩简直像个孩子一样。 “是是，你不是傻子。”莫峥愉悦地答道，“别生气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夏蔚然现在的样子。 夏蔚然哼了一声，随即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在睡觉。” “啊！那你睡吧，不打扰你了。”夏蔚然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慌，连忙要挂断电话。 “蔚然。” 低沉的声音传来，夏蔚然握紧手机，应了一声。 “陪我说说话吧。” “你不想要睡觉了吗？” “现在不困了。” “那……要说什么啊？”夏蔚然在脑海里搜索话题，一脸的烦恼。 “随便什么都行。”他不想一个人待着，也不想下楼去面对父母，他知道自己作为莫家的一份子，他有很多东西必须要学着去接受和承受，以前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等到他大学毕业，他会接手家族的事务，慢慢替父亲分担，可是现在……脑海里浮现夏蔚然的模样，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了。 夏蔚然有些为难地说道：“突然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 “说说你旅行的事情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旅行的呢？” “很小的时候是师父带我去山里修行，我觉得山里的景色很美，师父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美丽的地方有很多，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旅行了，开始的时候是师父或者母亲陪着我，再后来我就一个人出去了。”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夏蔚然忍不住笑起来，正因为碰到师父他们，他才会觉得这个世界还不错。 “师父？” “嗯，是枫哥哥的爸爸，他教了我武功。” “枫哥哥？”莫峥抿着唇，“就是上次来我家接你的那个人？” “嗯。” 莫峥皱了下眉，突然说道：“下次你要旅行的时候告诉我吧，我也想去看看。” “真的？有时候生活会很苦闷哦。” “哈，你还真当我是吃不了苦的大少爷啊。”不等夏蔚然回绝，莫峥立马说道：“就这么定了，下次你要去的时候要叫上我。” “……好吧。” 得到满意的答案，莫峥躺在床上吐出一口气，“说说你在旅行中遇到的一些趣事吧。” 夏蔚然开始说着自己在旅行中的见闻，莫峥有时会大笑，有时会沉默地聆听，过了一会后，只剩下夏蔚然一个人的声音。 “莫峥？”夏蔚然轻声叫着莫峥的名字。 对方没有回答他，夏蔚然无奈地摸摸鼻子，小声说道：“晚安。” 回到学校以后，老师开始让他们思考高二分班的事情，夏蔚然想到自己将来要读的专业，心里有了数，莫峥问他的时候他回答。 “我打算学文科。” 夏蔚然注意到莫峥皱着的眉头，于是问道：“你想学什么？” 莫峥无奈地撇嘴笑笑，“我打算读理科。” 夏蔚然想到莫峥家里，有些了然。 随后的日子里，高一的学习气氛也没有上半学期那么松散，也许是因为每次月考带来的压力，整个高中小区都弥漫在紧张的气氛中。 紧张的高考结束以后，夏蔚然回校正好看见整个操场散落的试卷，高三的学生在考完试的那一刻，就像疯了一样，将所有的课本和试卷撒出教学楼，夏蔚然不禁想到两年后，他们又会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呢？过了一会他又自嘲地笑起来，现在他才高一，怎么就开始想以后的事情呢？ 高考结束后就是高一和高二的期末考试，这也表示高一的时光结束，而这个时候正好迎来一年中最炎热的日子。 考完试后，夏蔚然回宿舍收拾好行李，正打算回家的时候，莫峥打了电话过来，大意是让他到校门口等他。 夏蔚然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莫峥和张帆、王景华、彭镛在一起，一同的还有两名他不认识的女生，女生看起来和他们同龄，长长的头发披着，长得也很好看。 夏蔚然只看了他们一眼，就来到莫峥面前，问道：“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张帆在一旁大嗓门地叫道：“蔚然，好不容易结束了高一的日子，当然要出去庆祝庆祝了。” 夏蔚然不解，不过是高一结束，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过玩了高一，以后的日子才叫惨，我们现在庆祝庆祝，也是给自己一个安慰嘛，再说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夏蔚然有些无措地摸摸鼻子，一脸正经地说道：“生日快乐，可是……我没有准备礼物。” 莫峥笑起来，拍着他的背，不过夏蔚然怒视的眼神，笑着说道：“你现在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不需要准备也没有关系。不过是一群人到外面玩闹，你要觉得无聊了，到时候回家也可以。” 夏蔚然想起母亲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忙碌，而父亲还在医院，回去家里也没有人，于是他点点头表示答应。 一行人来到一个门牌闪烁的地方，夏蔚然没有仔细看就被莫峥拉了进去，张帆说了自己的名字以后，服务生带着他们进入了一个包厢。 包厢有一个大厅，摆放着唱歌设备，另外有一间棋牌室和一间房间，另外还有一间卫生间。 夏蔚然一走进去就忍不住皱眉，而张帆已经猴子一样坐在沙发上，拿起菜单点了东西和酒水，两名女生也坐在点唱机前面点歌。 夏蔚然坐在沙发一角，乖孩子一样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前，等到莫峥坐在他旁边，黑漆漆的眼眸瞥向他，幽幽地说道：“我不喝酒。” “没关系，你喝果汁或者冰水就可以了。”莫峥注意着他的模样，问：“你不喜欢这里吗？” “我第一次来。”他不喜欢喧闹，所以对于这种地方一向是不喜欢来的。 莫峥将桌上的冰水塞到他手里，“你若是不喜欢，我们现在离开也可以，张帆不会介意的。” 夏蔚然摇摇头，喃喃道：“没关系，也不会太久，在这里坐着就行了。” 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张帆拿着话筒肢体夸张地唱着歌，两人的谈话也因此中断，夏蔚然皱着眉，听着张帆的‘献艺’，只觉得头痛欲裂，为了缓解这种状态，他只能不停地喝水。 10、吻 嘈杂的声音折磨了夏蔚然半个多小时以后，张帆终于放下了话筒转移阵地，一名女生拿着话筒唱着安静的歌，夏蔚然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注意到桌子上摆放的除了啤酒以外还有各种红酒和白酒，张帆缠着王景华一起玩色子，几轮过去以后，张帆喝了半打瓶酒，而王景华只是闲闲地靠着沙发，偶尔抿一口红酒，和张帆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这样不会喝醉吗？”夏蔚然敛起眉，他们还是未成年人啊，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喝酒会不会太嚣张了？ 莫峥听到他的话，只朝着张帆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王景华有分寸。” 夏蔚然应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隔了一会，夏蔚然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脑袋有些晕，即使闻着这些酒香他也有些醉，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旁的莫峥拉住他，在震天的唱歌声中无声地询问。 夏蔚然指指洗手间，莫峥瞄了一眼，便松开了手。 感觉越来越晕，夏蔚然一手扶着额头，皱着眉，来到洗手间，一扭把手，锁住了！他回头看看坐在外面的人，好像有一个女生不在，刚才只觉得头晕，都没有注意到。 他靠着墙壁在洗手间外面等了几分钟，里面的人仍然一点出来的迹象也没有，莫峥朝他这边看了一眼，见他还在门口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面的MV。 不能再等了，夏蔚然咬咬牙，刚才喝了太多的水，现在越来越觉得难受，转头看向门外，他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号码，对一名正好经过的服务员说道：“外面有洗手间吗？” 服务员礼貌地回答：“有的，您朝前面走，然后左拐就到了。” 夏蔚然道谢后，脚步快速地朝着服务员说的路线走去。 洗手间很宽敞，也很整洁，里面燃着檀香，没有任何异味。 此时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夏蔚然来到尿池边，刚拉下拉链，门就被猛力地推开，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夏蔚然吓了一跳，连动作都停了下来，过了一会见对方只是撑在洗脸台上，便恢复常态，拉开拉链解决自己的问题。 安静的洗手间里，只听见夏蔚然尿尿的水声，他侧过头透过镜子瞅了那人一眼，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越不想去在意那个声音，声音却越大。 那人似乎动了动，夏蔚然连忙转移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了一会解决了生理问题以后，拉好拉链，夏蔚然又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低着头，身高看起来和莫峥差不多，很高但是不显壮，穿着黑色的西装，没有系领带，里面的衬衣解开几粒口子，露出麦芽色的肌肤，一头细碎的黑发贴在脸颊上，露出尖尖的下巴，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轻喘着气。 夏蔚然来到另外一个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低头洗手。 “嗯……”身旁的人突然难受地喘息一声，夏蔚然吓了一跳，关上水龙头朝那人看去，那人抬起头来，露出英俊的脸庞，双眼朦胧，慵懒地歪着头，脸颊红得厉害。 他双手撑着大理石，轻咬着下唇，细长的眼微眯着，似笑非笑地望着夏蔚然。 夏蔚然脸一红，脑海中浮现一个词——性感。 “喂！” “嗯？”夏蔚然本能地应了一声，那人摇摇晃晃地倾身靠近他，夏蔚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开始因为檀香的气味所以没有注意，等他靠近才闻到，夏蔚然皱了下眉，往后退了退，却发现后面是大理石，无路可退。 那人的声音带着些沙哑，目光中透着慵懒，修长的手指来到夏蔚然额前，优雅地拨开他的黑发，轻笑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夏蔚然冷着脸，蹙着眉说道：“你挡到我的路了。” 那人挑了挑眉，身子越发向前倾着，微抬着下巴，夏蔚然闻到他嘴里散发的酒气，没有臭味但是……他讨厌酒，他下意识地停住呼吸，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张嘴大口地呼吸空气，可是一旦闻到那股酒气就忍不住停止呼吸。 “呵呵……小猫，你可真有趣。” 那人的脸在眼前放大，夏蔚然还未明白过来，只觉得唇上烫得厉害，一个微凉的东西撬开他的唇，长驱直入，夏蔚然下意识地咬紧牙关，那柔软的东西沿着他的上唇细细舔弄，辗转厮磨。 什么！夏蔚然睁大眼，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晃过那人细密的睫羽，微睁开眼，带着戏谑地看着他，等到夏蔚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门在这时打开了，夏蔚然转眼一看，正瞅见莫峥，他朝他眨眨眼，眉头紧皱，莫峥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即像子弹一样冲到他们面前，只一手拉着那人的衣领，反身让那人趴到地上。 “唔……”那人捂着头，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叫出声来。 莫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随即不给他任何机会，拉着那人的衣襟让他面对自己，脸色阴沉地举起拳头一拳一拳地打过去。 夏蔚然愣在原处，莫峥的脸犹如罗刹一般，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黑得厉害，目光冷厉地望着地上痛苦哀嚎的人。 “啊，你们在做什么？”一个人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场景以后连忙跑了进来，想拉开莫峥，莫峥反手给了他一拳。 “啊，混蛋。”莫名挨了一拳的人哇哇大叫，抬脚就想踢莫峥。 夏蔚然这才晃过神来，连忙冲了过去，挡在莫峥面前，“住手！”他用力擦了擦嘴唇，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讪讪地收回脚。 夏蔚然转身一把抓住莫峥的拳头，莫峥蓦然停下动作，目光转向夏蔚然，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嘴唇。 “莫峥，别打了，他只是喝醉了。”夏蔚然轻声说着，可一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就觉得嘴唇好脏，眼里透着委屈。 莫峥突然拉起夏蔚然来到洗脸台前，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一点水，用力擦着夏蔚然的嘴。 “啊！痛！”夏蔚然痛呼，莫峥像是没听见一样，一脸阴沉地继续着动作。 一旁的人趁机拉着地上痛呼的人跑了出去，临走前对他们说道：“等弄清楚事情的经过以后，我会去找你们。” 洗手间里只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夏蔚然的嘴变得红肿，他皱着眉，觉得上面火辣辣的疼，可他没有阻止莫峥的动作，像着了魔一样，盯着莫峥。 “好了。”他轻轻地说道：“已经没有那么恶心了。”他接了一点水漱口，抬眼看到莫峥沉默阴沉的模样。 “莫峥，我想回家。”他低低地发出声音，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正想开门，身体猛地被拉了一下，夏蔚然觉得眼前一花，背重重地抵在门上，他抬起头莫峥俯身覆上他的唇。 夏蔚然受惊地睁大眼，双手抵着莫峥的胸膛，别开头，心脏狂跳，整个脸像火烧一样，他颤着声音叫道：“莫峥……” 莫峥身体向前，紧挨着夏蔚然的身体，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放在头顶，一手固定着夏蔚然的头，倾身吻了下去，夏蔚然看见那浅色的眼眸中带着的怒火以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一时闪了神，甚至忘记了反抗。 微凉的舌头席卷整个口腔，像暴风雨一般强势地击溃了夏蔚然的防线。 “唔！”夏蔚然痛呼一声。 莫峥惩罚性地咬着他的唇，随即像疗伤一般轻轻舔弄，他微眯着眼，浅色的眼眸中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清醒，望着那红肿的双唇，目光一暗，又狠狠咬了上去。 “痛！”夏蔚然皱着眉，用力挣扎，眼中带着泪光，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蔚然……”莫峥嘶哑地唤着他的名字，目光却像狼一样凶狠，他轻触着夏蔚然的嘴唇，眼神幽暗，“这里……是我的。” 噗通！ 夏蔚然再次体会到了心脏狂跳的感觉，脑袋像停止运转一样一团糨糊，身体像风中残烛颤抖着。 11、懵懂 莫峥静静地走进包厢，浓重的酒味和烟味扑面而来，他瞄了一眼里面的战场，鏖战正酣，张帆又叫了些人过来，一屋子十几号人，张帆兴致高昂地举着话筒一阵鬼哭狼嚎，其他人也没有闲着，豪迈地划拳，玩骰子，赌酒，好个醉生梦死情景。 坐在里边假寐的彭镛最先发现他，目光询问地定在他身上。 莫峥撇了下嘴，沉默地坐在他身边，举手拿起桌上一杯还没有喝的白酒，没有一丝犹豫，仰头全部喝下，辛辣的味道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刺激了所有的神经，他蹙了下眉头，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胃感觉像烧了一样，他却一点也不在乎，连喝了两杯，这才觉得有些舒畅，眼里却没有一丝醉意，他吐出一口气，靠着沙发，一手捂着眼睛假寐。 彭镛没什么表情地碰了碰一旁赌酒的王景华，王景华转过头，脸上一派清明，彭镛暗讽，这只狐狸，赌了那么久也没见他喝过几杯。 目光朝莫峥比了比，王景华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让其他人继续玩。 王景华靠着沙发，和莫峥并肩而坐，过了一会才出声询问，“怎么不见夏蔚然？你不是去找他了么？” “莫峥，快来，和我一块唱歌！”张帆举着话筒，一声狼嚎。 王景华投了个警告的眼神，张帆发现不对，悻悻地转移了目标，把话筒扔给旁边的人，猴子一样窜过来，挤在彭镛旁边，在其他三人脸上转了一圈，发现莫峥的样子不对劲，于是鸡婆地给了王景华一个嘴型：他干嘛了？ 王景华懒得理会，瞅见桌子上的空杯，眉头不易察觉地一敛，语气里带着责备，“你不想要你的胃了？50多度的白酒你当水喝？”转身叫了服务。 过了一会服务员进来，王景华让他拿了一杯蜂蜜水。 “喝吧，你要这样子回家，你妈还不拨了我们的皮。” 莫峥没有动，只松开了手，一双清明的浅色眸子露出来，淡淡地扫过王景华手里的玻璃杯，一声不吭地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还未等他们阻止就仰头喝了进去。 其他三人面色不一地对视一眼，王景华把杯子放在玻璃桌上，揣测着莫峥的表情，虽然一杯一杯地喝酒，莫峥脸上却没有任何愤怒或不良的情绪，王景华挑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他甚至觉得莫峥现在很愉悦？ “他人呢？”王景华没有了刚才的担忧，转脸笑得那个人畜无害。 张帆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拍了下脑袋叫嚷，“对啊，怎么不见蔚然啊？他不会走了吧？” “嗯。”莫峥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喝够了，终于放下酒杯，修长的腿撒开，一手抵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耳上的红色宝石闪了闪，整个一痞子形象，却让四周的女生频频送来惊艳的目光。 张帆不悦地嘟着嘴，“拜托，不要再散发你的荷尔蒙了，又不是发情，这么……” 不等他说完，莫峥长腿一扫，张帆狼狈地摔在地上。 “靠，疯了你。”张帆叫嚷几声，彭镛沉默地一把拉住他，张帆这才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身旁。 “他怎么走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啊？”过了一会张帆还是忍不住地抱怨，好歹今天是他生日，那家伙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莫峥睨他一眼不说话，想着刚才那人脸蛋通红，仓皇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地翘起嘴角，心里的喜悦压过了担忧，有些势在必得的得意和嚣张。 我就放你喘口气吧，等到时机成熟了，你怎么样做鸵鸟也没用，我会牢牢地把你绑在身边，哪也去不了。浅色的眸子灼热地闪了闪。 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单身青年来说，林枫无疑是一个上层货色，因为样貌俊朗，从小到大四周也不乏追求者，只是他对这些事情不是很热衷，工作以后整天待在实验室里对这些事情显得更加兴趣缺缺。 他从小就失去母亲，老爹一手把他拉扯大，以前觉得林家老爹只是个练武的强悍汉子，直到他大学毕业以后林枫才知道他爹那是深藏不露，心里深处还是有颗八婆的心。 刚毕业整理好东西急哄哄地叫他回家，等到林枫风尘仆仆，还未晃过神来的时候，林家老爹带着他一天跑了5个饭局，每一次对方都很‘不巧’地带了和林枫年纪相仿的女儿，林枫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老爹给陷害了，这哪里是什么饭局，简直就是相亲鸿门宴。 从那以后，林枫和他爹就开始了长时间的拉锯战，一个叫着要他去相亲，一个躲得没影，直到这一次，林家老爹强硬地将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扔给他，给出的解释是，女孩儿在凌城读大学，准备考研，学校环境太吵不利于她的学习，林枫整天往实验室里跑，家里的三个房间简直是浪费，再加上林家老爹一见人家姑娘长得标志又是个高材生，立马让林枫把原来的一间仓库房整理出来，重新粉刷装修，做了那姑娘的闺房。 林枫对于父亲的这次举动一点办法也没有，老头虽然远在外地，对于家里的事情却没有一点撒手的迹象，用他的话说，在林枫未成家之前别指望他会安心合眼。 唉！林枫站在自家阳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外面的天也和他的心情一样，阴沉沈地下着倾盆大雨。 站了不知多久，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林枫关上拉门，一身湿气地走进屋子，经过那姑娘的房间，里面还透着光，显然还在苦读中，林枫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只第一天的时候见过她，长得确实不错，不拘言笑的模样，眼睛盯着头顶，严肃的很，林枫也不在意，平时他工作忙，每天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房间里面学习，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没有什么交集。 林枫苦笑，若是他老爹知道了，还不骂他浪费么。 门铃声响起，林枫一愣，瞅瞅墙上的时钟，已经11点了，他眯了眯眼，径直走到玄关处，打开门。 “然然！”林枫惊愕地叫了一声，夏蔚然全身湿透，就这么一会脚下已经集了一滩水，加上晚上的气温低，脸白的像鬼一样，嘴唇颤抖着，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枫。 林枫连忙拉他进屋，一手的冰冷，他脸色一变，给了夏蔚然一个责怪的眼神，也不管他身上的水滴在地板上有什么后果，让他把鞋子脱了，拉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一把推进浴室里，“洗干净了，要是感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随即又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打开浴室门，夏蔚然正脱掉身上的衣裳，他瞥了一眼，关上浴室门，拿起手机给夏蔚然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安全就好，等他出来让他喝碗姜汤，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他那性子你问也问不出什么。” 林枫一想也对，挂了电话就进厨房，拿了生姜和红糖做了一碗姜汤。 走进房间，夏蔚然正好擦着头发走出来，林枫把姜汤递到他面前，“喝吧。”伸手碰碰他的额头，体温正常。 夏蔚然喝完姜汤，也不看林枫，盯着碗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然？”林枫有些担忧地叫了一声，这孩子只要有心思就一副神游的模样。 夏蔚然把碗递给他，嗫嚅数次，终于小声地开口了，“枫哥哥……” “嗯？”一听他开口了，林枫立马期待地望着他。 夏蔚然突然摸了摸唇角，瞄了林枫一眼，脸红得厉害，声音像蚊子一样嗡嗡叫。 林枫皱着眉，“然然，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清。” 夏蔚然嘴巴一抿，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支支吾吾地转过身：“我要去看书。” “啊？”林枫一时没反应过来，夏蔚然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许打扰我。” “然然？然然！”直到关门声响起，林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来到书房门口，扭动门把，里边已经反锁了，林枫拍了拍门叫道：“然然，现在很晚了，想看书明天再看吧。” 过了好一会，里面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枫哥哥，你去睡吧，我待会就睡觉。” 林枫皱着眉，“你保证？” “嗯。” 林枫叹口气，“里面有空调，气温有些低，你要是冷了就开暖气。” 夏蔚然在里面应了一声，林枫又嘱咐几句，转身正好见到家里另外一个房客探出头，抱怨地看着他，“我在学习，能不能小声点。” 林枫冷笑一声，不咸不淡地说句：“那真是抱歉了。”走进自己房间，关上门，把夏蔚然的湿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看了一会书，也就睡下了。 12、质问 下了一夜的雨，天空总算抛开了乌黑的衣裳，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翠绿的树木凝聚着莹润的水珠，空气里飘散着清新的味道，这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是少有的风景。 林枫一大早起来，穿上拖鞋走了出去，打开另外一个房门，里面空空如也，床铺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当即脸色一沈，关上房门，走到书房，转动把手。 好嘛，还是反锁的。 林枫眯着眼，转身走进大厅，拿起一串备用钥匙，气冲冲地走到书房门口，打开房门，冲进去，看见里面的情形，他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叹口气，刚才的怒火也消失不见了。 夏蔚然裹着一床毛毯，趴在几本书籍上面，双手紧紧抓着毛毯的边缘，像个孩子一样安稳地睡着。 林枫走过去，摸着他的脸，暖暖的，但是没有发烧，林枫这才松了口气，轻拍他的肩膀，夏蔚然朦胧地眨眨眼，一脸游神天外的表情瞄了林枫几眼，嗯了一身，转过头继续睡觉，脸上露出几道清晰的书印子。 林枫好气又好笑地盯了他一会，继续弄醒他，“你倒睡的着，这么躺一晚上，你是不想要你的脊椎了？” “枫哥哥。”夏蔚然可怜兮兮地蠕动着身体，腰部扭了扭，像是要找舒服的姿势，嘶哑地带着撒娇，“我好困，让我睡吧。” “到床上去睡。”林枫毫不留情地继续打扰他。 “嗯！”夏蔚然终于忍受不住地站起身，漆黑的眼眸湿漉漉地控诉着林枫的行为，把毯子一掀，裹住自己的头，步履摇摆地摸索着走出书房。 林枫一脸好笑地看着他的模样，回头望着书桌上摆放的几本书籍，他眯了眯眼，回头不见夏蔚然的身影，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几本书翻了翻，过了一会，脸色大变，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夏、蔚、然。” 夏蔚然一进房间，像蝉蛹一样滚上床，眯着眼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梳洗一番，神采奕奕地走出房间，发件家里没有人。 餐桌上林枫留了一张纸条，大意是让他醒来自己热东西吃，还别ps了一句：乖乖在家等我，我有话问你。 夏蔚然没有在意，放下纸条，自己乖乖地热了饭菜，填饱肚子以后洗好碗筷，回到书房一眼看到自己昨天看的那些书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他愣了愣，这才想起林枫留下来的那句话。 要不要现在就回家呢？他烦恼地摸摸鼻子，想到这样做的后果，还是作罢。 坐到书桌前，又开始翻阅那些书籍，眉头紧紧蹙着，模样十分的认真。 同一时间，在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莫峥母亲拿着一沓资料翻看着，秘书站在她身后，此时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母亲放下手中的资料，注视着上面那个笑得灿烂的女生，目光冷冷地问：“就这些吗？” 秘书这才开口说道：“目前我们得到的是这些资料。” 母亲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右手中指在资料上轻点，一脸的冷静，“他在五年前离开了凌城，怎么现在又要回来了？” “这件事情和他姐夫有些关系，他姐夫要和他姐姐离婚，所以他姐姐打算让他回来发展，这样可以制约他姐夫。” 母亲表情一愣，撇了撇嘴角，冷冷开口，“他姐夫要离婚？” “对，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毕竟他姐姐以前是很有名的明星，狗仔队对这样的报道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只是外界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 母亲冷哼一声，面容已恢复正常，“以他目前在凌城的势力，不过是个小丑，起不了什么作用，最近他必然会想着怎么开拓人脉，弄清楚他的行踪，我不想见到他。” “是，那现在是否要出手呢？” “不。”母亲冷声道，目光落在照片上面的女孩身上，“让人看好他女儿。” “现在她和蔚然一个班，我们要不要……” “不需要。”母亲打断他的话，眼中透着冷意，“没人知道蔚然的身份，我在这里已经待了这么久，他们不是一样没有发现么，就算他知道了，我也不会给他机会再伤害然然。” “我明白了。”秘书点头应下，这才走出办公室。 母亲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时尚，一脸的开朗和自信，火辣的身材，大胆的行为，她的行为和他的年龄不符，却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因为她有这样的资本。 “看看你多幸福。”母亲喃喃地说着，目光里透着疯狂的恨意，“在你这样快乐无忧成长的时候，我的然然正在受苦呢，这样……怎么算公平呢。” 夏蔚然在书房里待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饭时间他才走出书房，迎面见到一个女人，那人冷淡地瞅他一眼，随即拿着一碗面条进了一个房间。 夏蔚然歪头想这人和林枫的关系，想了一会觉得无趣，便进厨房做吃的。 林枫虽然总待在实验室，不过也是一个居家型的男人，冰箱里塞着各种新鲜蔬果和肉制品，夏蔚然拿了一些速冻鸡翅，两个茄子，还有其他的配料。 等到他做好晚饭后，林枫刚好到家，夏蔚然看着他手中湿漉漉的雨伞，朝黑漆漆的天空看去，问：“在下雨？” “嗯，不是很大，就是这天看起来吓人。”一整天外面都像晚上一样黑，天上不时地闪过雷电。 林枫摆好雨伞，看到桌上的饭菜，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一把抓过夏蔚然的头，夹在腋下蹂躏。 “啊，枫哥哥！”夏蔚然生气地大吼一声，脸红红地瞪他一眼，气鼓鼓地给自己盛饭，坐着闷声不吭地吃饭。 “生气了？”林枫讨好地来到他面前。 夏蔚然不理。 “行了行了，我也没用力……别这么瞪我，像个纯白小兔子一样……呀！”林枫跳开一步，摸着脖子上的饭粒，低头见夏蔚然眼里闪过的歉意，不过那眼神也只是一瞬，确定他没事以后，夏蔚然又没心没肺地吃饭。 林枫悻悻地拿了张纸巾擦脖子，拿着碗筷嚷道：“就要被你吃完了，给我留点。” 一餐饭就见林枫在咋咋呼呼，等到吃完饭，林枫老实地主动洗好碗筷，不同吃饭时的表情，此时一脸严肃地坐在夏蔚然身旁。 夏蔚然正在看一部片子，剧情有些沉闷，他索性趴在沙发上，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 “然然。” “嗯？” “你和谁上床了？” 夏蔚然眼皮一跳，奇怪地瞅了他一眼，闷声道：“谁说我和别人上床了。” “不许骗我。”林枫的表情非常严肃，凑近他小声地说道：“你有没有戴套？什么措施都不做，你妈妈会年纪轻轻就做奶奶的。” 夏蔚然脸一红，气的，伸手朝着林枫脑门弹了一下。 “嗷！”林枫捂着头痛呼一声。 夏蔚然坐起身，眯着眼瞪他，“我要把今天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师父。” “诶？”林枫傻了，见夏蔚然的表情，连忙拉住他，坐在沙发上，手脚并用地封住夏蔚然的行动，一脸笑呵呵地摸摸他的头，“然然，我只是问问而已嘛，干嘛发那么大火啊，对身体不好。” “哼。”夏蔚然扭开头，明摆着不想理他。 “我那不是见你昨天看这方面的书么。”林枫说着收敛表情，认真地问道：“然然害怕了？” 夏蔚然身体一颤，低着眼。 林枫叹口气，摸摸他的头，“傻瓜，我说过你不会对别人有影响的，你以为这十多年那些药物是白吃的？我专研这些是白弄的？然然你要真的喜欢那人，嗯……可以……嗯，大些的时候做也不迟。”他可不想这么个小东西早早就丢了处男身。 夏蔚然开头还有些感动，后边听着先是沉默，随后眼睛一眯，朝着林枫嫣然一笑，林枫一个闪神跟着他一块傻笑。 碰！ “哦！夏蔚然，我的鼻子！”林枫捂着鼻子哀嚎。 夏蔚然站起身毫无愧疚地走进房间，关门上锁，洗漱一番，倒床睡觉。 13、心态 夏蔚然在林枫家里待了3天，白天翻翻他书房里面的书籍，吃饭时间自己热饭，下午的时候帮忙打扫，之后做好晚饭等林枫，他已经知道那个房间里面的女孩的身份，只是两人虽然常常在家，但是因为隔着房间，加上那女孩为了考研几乎到了拼命的地步，对他也总是爱理不理，相处下来，3天时间也没说上几句话。 夏蔚然也并不在意，她不过是林枫的客人，该礼貌的时候他绝不会含糊。 这天晚餐时候，夏蔚然给林枫盛好饭，自己坐好后对他说：“枫哥哥，我明天早上回家，你记得先送我回去再去上班。” 林枫咬了口菜，眼睛眯眯的，夏蔚然的手艺又进步了，随即含糊地问：“不住下去了？” “嗯，妈妈下午的时候打电话来，告诉我她回家了，爸爸也出院了。”说到这，夏蔚然担忧地问：“爸爸最近怎么总是住院啊？他身体怎么样了？” 林枫一愣，朝他笑笑，“别瞎操心，你爸好着呢，最近几次手术也是修复性的，你爸爸的身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这么多年了，他自己也很努力，或许……”想到那个可能性，林枫神秘兮兮地冲夏蔚然咧嘴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蔚然好奇，问：“或许什么？” “这是大人的事，你还是小孩子，不听也罢。”非常严肃，老气横秋的语气。 夏蔚然怒瞪他一眼，转过身，安静地吃饭，林枫对他孩子气的行为只是宠溺地笑笑。 第二天林枫被一阵冰冷的触觉惊醒，猛地睁开眼，见着夏蔚然双手湿嗒嗒地离开他脖子，见他醒来，马上此地无银地缩回手。 林枫眼一眯，长手一捞将他压到身下，挠痒。 “啊……哈哈……枫哥哥……住手！”夏蔚然扭着身体，大笑着求饶，眼角挂着泪水，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林枫这才松开他。 “下次还这样？” “不会了。”夏蔚然老实地说着，指指床边的闹钟，“都快7点了，快起床。” 林枫打了个哈欠，晕晕沉沉地下了床，洗漱一番后才走出房门，夏蔚然已经收拾好在大厅等他了。 载着夏蔚然回到家门口，正好碰到蔚然的母亲，林枫打开车门，来到她面前礼貌地向她问好。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母亲瞅着夏蔚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是喜悦。 林枫瞄了夏蔚然一眼，“这小子让我送他回来，早上六点多就吵醒我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夏蔚然有理地说着，又问母亲，“爸爸呢？” “他还在睡觉，迟点你再去叫他。” 夏蔚然点头，朝林枫打个招呼人就进去了。 林枫觉得自己任务完成，看看时间也该去上班了，便和母亲打个招呼坐上车，母亲走到他面前隔着车窗问道：“那天然然有说发生什么事情吗？” 林枫一听，乐了，笑着说：“然然怕是看上谁了。” 母亲一愣，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有些担忧地问：“他看上谁了？” 林枫见她的模样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宽慰道：“你别担心，蔚然有分寸的，而且我也只是瞎猜，他上次在我家一直在看这方面的书籍，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所以我才会这样想。” 母亲没有吭声，沉思片刻，温和地对他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去上班吧。” 林枫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不过他心里明白，若夏蔚然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也只会做他的后盾，觉舍不得伤害他，想到着，他又开朗地摆摆手，“那我先走了。”开着车扬长而去。 夏蔚然回到家，林嫂问他要不要吃东西，他点头应了，一个人坐在餐桌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完以后才发现时间还早，于是进了画室开始作画。 夏蔚然上了高中以后，母亲就特意腾出一个阁楼专门放他的画具，也作为画室，夏蔚然喜欢这个位置，正面正好是岛上美丽的风景，这能给他带来灵感。 然而这次夏蔚然盯着画布看了许久，手中的画笔却一直没有落下，将近一个小时，画布还是白白净净的。 唉！ 夏蔚然叹口气，放下笔，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他从床上爬起来，一脸阴郁地拉开行李，从里边拿出自己的手机。 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他推开莫峥心里乱麻麻的搅成一团，第一件事情就是关机，随后又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即使那时候手机一直安安静静地，可是每当想到那个让他悸动的吻，想到莫峥灼热的目光，他就想把自己埋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他不想去深究那眼神的寒意，不想明白莫峥为何要吻他，他躲在林枫家，不断地催眠自己，就是没有是直面问题。 盯着黑漆漆的屏幕许久，夏蔚然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开机键。 屏幕闪过一段动画，夏蔚然抿着嘴，有些紧张地盯着屏幕。 过了一会，手机像炸开锅一样嗡嗡作响，震得夏蔚然整个心脏像被电击一样发麻，手指颤抖地点开所有信息，除了母亲和父亲发了一条询问的短信以外，其他全是莫峥发来的信息。 连着十几个未接电话，最多的是那天晚上，之后每天有打几个电话，随后是一些短信。 到家了吗？看看时间，正是他跑出来一个小时以后。 今天我和张帆他们去海南，过几天才能回来，还不开机吗？夏蔚然咬了下唇，忽略心中的失落。 蔚然，我说我不会后悔，你会不会讨厌我？ 夏蔚然转了个圈，整个身体埋在被子里，像春蚕一样蠕动着，随即又没有了动静。 讨厌吗？夏蔚然摸了摸嘴唇，眼神有些迷离，之前那个人吻他的时候，即使对方长得很好看他却只对那个吻感到厌恶，甚至连那人的样貌优势也被他摒弃了，可是当莫峥吻他的时候，他感觉身体都要烧起来了，脑子嗡嗡作响，感觉连呼吸都在颤抖，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心悸不已。 不，他并不讨厌莫峥吻他，夏蔚然得出结论，无论莫峥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他都没有办法讨厌他。伸出手，让被子里灌入空气，透过苍白的光线发呆，眼中布满忧伤，就像林枫说的一样，他在害怕，无论林枫给了他多少保证，心里的恐惧从未减少。 他可以笑对所有的人，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那份恐惧他无法让别人来替他分担。 夏蔚然眯着眼，再一次地叹息，他究竟该怎么办呢？ 14、杨栎 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通，夏蔚然只觉得头越来越痛，索性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门去找父亲。 魏青此时正好整理清爽，推着轮椅从浴室走出来，一眼看见夏蔚然像只偷腥的猫，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往里瞄，魏青觉得好笑，推着轮椅，习惯性地做了几个手势。 夏蔚然见到他，这才推开门走进来，上下打量着父亲，问道：“爸爸，你好些了吗？” 魏青一愣，明白过来，笑呵呵地点头，“好多了！”眼中闪过狡黠，把秘密掩藏好，像平时一样朝着夏蔚然慈爱地微笑。 夏蔚然惊喜地发现父亲现在说话已经顺畅了许多，他乖巧地来到父亲身后，推着他走出房间。 林嫂正打扫完卫生，见到他们父子俩，笑了起来，问魏青，“先生今天早上要吃些什么？” 魏青想了想答道：“白粥。” 林嫂连忙答好，随即进厨房准备。 夏蔚然来到父亲面前，说：“爸爸，待会我陪你去逛街吧？每天这个时候你不是都去散步吗？今天我们去逛街，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魏青一听，立马欢喜起来，连忙说：“好。”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夏蔚然一起出去了，之前一直待在医院里，确实有些闷了。 夏蔚然一听转身对林嫂说：“林嫂，待会我和爸爸出去逛街，你让司机一会过来吧。” “怎么好端端地出去逛街呢？”林嫂摆好碗，走过来让夏蔚然把父亲推进去。 “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逛了，我想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最主要的是，他想让父亲多去外面走走，他和母亲常常不在家，希望趁机让父亲出去换换心情。 “那好，我待会通知司机过来，还得准备一下雨伞，看这天气怕是到了半路就要下雨了。” “如果天气不坏，我就带爸爸去公园里走走，那里空气还算好。” 魏青一直低着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听着夏蔚然的话，心里喜滋滋的，吃了两碗白粥，他放下碗筷，林嫂走过来，皱着眉，“先生，怎么又吃这么少？” “饱了。”魏青一脸笑容地答道。 夏蔚然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地一阵酸楚。 林嫂收拾好碗筷，这时司机打电话来告诉她自己到了。 夏蔚然推着父亲走出家门，地上湿漉漉的，看起来很干净，司机看到他们，忙走下车，帮着魏青坐进副驾驶座上，轮椅放进后车厢，夏蔚然坐在后座，出声问：“爸爸，你是想先去公园，还是先去逛街呢？” “逛街，午餐，再去。”魏青简单的说出几个字，夏蔚然明白过来，便让司机去市中心的百货商场。 “衣服？”魏青问。 夏蔚然应道：“马上就要换季了，我想看看有什么秋装，之前妈妈给我买的衣服有一些穿不了了。”说到最后有些小小的得意，以前担心自己长不高，明明已经快十五了，却还是孩子一样的身高，还好最近一年突飞猛涨，即使没有180他也知足了。 魏青看出夏蔚然的小心思，只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来到百货商场，因为里面都是高端商品，平时来这里的人并不多，夏蔚然并不崇尚名牌，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人少，这样可以让父亲自在一些，他推着父亲进入商场，四周经过的人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没有什么恶意。 魏青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所以并没有影响心情，而夏蔚然看到父亲并不在意，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 逛了一层没有选到合适的服装，夏蔚然想去楼上，他观察了四周的扶梯，发现都是阶梯式的，最后只好扶着父亲去等电梯。 “爸爸，你想不想试试刚才那件黑色呢子大衣？虽然现在穿不着，但是等天冷了一些正好合适呢。”夏蔚然想着刚才碰到的一件衣服非常适合父亲，于是这样问道，他来这里原本也是想给父亲买些衣服。 “不用，还有。”父亲淡然地拒绝，他不喜欢自己来买衣服，首先试穿这个环节就让他受不了，他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或者叫人帮他买的。 夏蔚然也不再勉强，正好这时电梯门打开，夏蔚然推着父亲退后一些方便里面的人出来。 梯门打开，夏蔚然愣在原处，盯着里面吻得忘我的两个人，眉头忍不住地皱起来，心里窝着一把火，冷声对那两个人叫道：“抱歉，你们挡到我了。” 听到他的声音，那两人才松开，杨栎慵懒地斜过眼，搂抱着怀里的漂亮男孩，当他看到夏蔚然时，嘴角一勾，放荡不羁地扒着头发，揶揄道：“啊，小野猫，我们又见面了。” 夏蔚然没理他，按下电梯旁边的按钮防止梯门关闭，表情冷了冷，催促道：“麻烦你们先出来。” 杨栎瞅着他尖锐的模样，不在意地笑笑，也不管身旁的人，阔步走了出去，经过魏青时，目光向下瞥了一眼，身体像定住一般蓦然停住脚步。 夏蔚然没有理会他，把轮椅转了个弯，绕着那两人进了电梯，选好楼层，关闭。 就在电梯关闭的一瞬间，杨栎高吼一声，面容恐怖地扑向电梯门，夏蔚然吓了一跳，还好梯门关闭，阻挡了那人进来，他才吐出一口气，不知道那个杨栎又要干什么。 “爸爸，他是爷爷的儿子，前些日子刚从美国回来。”想到父亲可能被杨栎的行为吓到了，连忙出声说出他的身份。 父亲低着头，没有说话，夏蔚然看不到父亲的表情，以为他已经通过母亲哪里知道了杨栎的存在。 电梯到了2楼停了下来，夏蔚然推着父亲走了出去，刚到电梯门口，就见杨栎急冲冲地朝他们跑过来，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们这边，夏蔚然只当他是落了东西，也不理会，推着父亲继续往前走。 杨栎站在他们几步开外，目光紧紧锁在垂着头的魏青身上，俊美的脸上紧紧地绷着，不知是喜是怒，却再也没有以往的随意和慵懒。 “有事？”夏蔚然冷淡地问。 杨栎飞快地看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夏蔚然没了耐心，打算推父亲过去。 魏青一把抓住轮子，夏蔚然吓了一跳，忙蹲下来查看父亲的手，焦急地问：“有没有受伤？”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魏青低着头，脸上第一次露出冷漠的表情，夏蔚然心里一惊，握着他的手问道：“爸爸，哪里不舒服吗？” “爸爸？”杨栎喃喃地重复着夏蔚然的话，目光锐利地瞥向魏青，指控一般地叫道：“你有儿子了？” 魏青脸色苍白地抬起头，却没有看杨栎，他朝夏蔚然露出一抹笑，虚弱地说道：“回家。” 夏蔚然第一次见父亲这样，心里有些慌，隐隐觉得杨栎认识父亲，可是见父亲的样子，他也不敢问下去，转身便按下电梯按钮。 谁知杨栎一个箭步冲过来，抓着魏青的肩膀，强迫他直视自己，一脸阴沉，“你结婚了？” 夏蔚然走过去想要推开他，“你做什么？放开我爸爸。” “你走开！”杨栎大吼一声，一把推开夏蔚然，眼中透着厌恶和仇恨，夏蔚然身体一颤，一时倒在地上没有反应。 魏青颤抖着手，不轻不重地给了杨栎一巴掌，冷冷地说道：“滚！” 杨栎身体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唤道：“老、老师……” 魏青看也不看他，滚动着轮椅焦急地想去夏蔚然身边。 杨栎一把抓住他的手，魏青像受惊一样收回手，漂亮的眼睛冰一样地看向他，杨栎紧紧盯着他的腿，像是才发现一般一脸暴戾地问：“你的腿……你的腿怎么了？” 15、莫峥出现 商场的冷气开得很足，夏蔚然激灵灵地打了个颤，电梯旁边的玻璃窗上传来哗哗的声音，倾盆大雨倾斜而下，嘈杂的声音让里面的气氛越发诡异。 夏蔚然来到父亲身旁，在他的认知里父亲永远是温柔的，即使不说话，即使没有任何动作，身上也总会给人温暖的感觉，然而现在，父亲的目光冷得像冰，透着怨恨和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夏蔚然蹲在父亲面前，像个迷路的孩子，惊慌地抓着父亲的手，吸取着父亲身上的温暖。 魏青低下头，夏蔚然感觉到父亲眼中的暖意和宠溺，他扯了扯嘴角，小声问道：“爸爸，我们回家吧？好不好？”眼中的惊慌让魏青心疼。 魏青压低嗓子，像以前一样抚摸着夏蔚然的头，柔声说道：“好。” 夏蔚然不敢离开父亲，也不再看杨栎，他现在只想回家，避开那人的视线，他推着父亲进入电梯。 “等等！”被忽略许久的人终于按捺不住，进入电梯，推开夏蔚然的身体，他原本就身材高大，把魏青堵在角落里，夏蔚然只能看到他的背，杨栎目光上下打量着魏青，眼中的震惊无法掩饰，声音嘶哑，“你的腿怎么了？为什么你的声音会变成这样？” 魏青撇开目光，正好看到夏蔚然趴在杨栎的肩上，焦急地望着他，给了夏蔚然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冷淡地说道：“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杨栎目光狠厉，一把抓住他的头，逼着他看着自己，冷笑道：“怎么，几年没见你就忘记了吗？你和我的关系。”身体向前，避开夏蔚然的目光，温润的舌银靡地舔向魏青的耳垂，含糊地说道：“要让我帮你恢复记忆吗？” 魏青身体一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轻蹙着眉头，一把推开杨栎的，轮椅啪的一声抵在身后的电梯墙上，电梯晃了晃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随即平静下来，魏青喘了一口气，正好看见电梯门打开，警告地瞪了杨栎一眼，自己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夏蔚然低着头，身体轻轻颤抖着，静静地跟在魏青身后，搭着手，推着他离开，两人站在商场门口，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景，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然然……”魏青侧过头，心疼地看着夏蔚然委屈的模样，伸手拉着夏蔚然蹲在自己面前，一手轻拍着他的头，“对不起……吓到你了……”眼中露出愧疚。 夏蔚然静静地打量着父亲，过了一会问道：“爸爸，他是谁？”为什么他会那样对父亲说话，即使父亲的表情那样冷淡，可是夏蔚然仍然可以感觉到父亲的情绪和以往不同，而那个杨栎所表现的也不似以为那样放荡不羁，眼神里没有半点暗讽，却多了喜悦和小心翼翼，夏蔚然下意识地抓紧父亲的手，闷闷地说道：“我讨厌他。” 魏青身体一颤，眼中闪过痛苦，夏蔚然没有漏过父亲的眼神，他皱着眉，突然站起身，质问地吼道：“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为什么你会认识他？” “然然……”魏青张张嘴，伸出手握住夏蔚然的手，感受着手中的颤抖和冰凉，他皱着眉，心疼地低语，“爸爸不会离开你的……”他感受着夏蔚然的恐惧，那种害怕失去他的心情透过夏蔚然颤抖的身体，那样直白地传达给他。 夏蔚然像孩子一样抱着父亲的脖子，带着哭音，“爸爸……” 魏青眯着眼，隐忍着泪水，轻轻安抚着夏蔚然。 司机将车停在楼梯下方，夏蔚然吸吸鼻子，“我去拿雨伞过来。”说着就冲进雨里。 司机看见他的模样连忙下车替他打了一把伞，夏蔚然一把推开他的手，任由雨水落下，淅淅沥沥的大雨，只片刻就让他全身湿透，夏蔚然扬着头，眼角有些温度，他深吸一口气，耳边突然响起司机的惊呼声，他顺着司机的目光看去，心狠狠地重击。 杨栎脱下外衣，遮住魏青的头，不顾魏青的反抗，一把抱着他进入自己的车里，在夏蔚然还未反应过来时带着魏青扬长而去。 “啊！”夏蔚然急促地叫了一声，本能地朝着那车跑去。 “蔚然！蔚然！进车里来。”司机在身后焦急地叫着，见他没有听见自己的话，连忙坐进车里，然而雨势太大，能见度太低，等他将车开出去，三个岔路口中早已经没有了夏蔚然的身影，司机心里一慌，连忙播了一个电话。 夏蔚然奔跑在雨中，心里满是悔恨，脑中乱糟糟的，只想着那个大色魔把爸爸掳走了。 路面上的水积聚到了脚踝处，奔跑着就能带出一滩水的感觉，身上早已经湿透，四周飘散着薄雾，模糊的视线里早已经找不到那辆炫目的车子，他却还在往前跑，不管路人投来的视线，像疯了一样往前冲。 “蔚然！” 有人在身后叫住他，夏蔚然蓦然停下脚步，两眼失神地转向身后，定定地看着那人，他撑着一把雨伞，肩膀已经湿透，浅色的眼眸里透着担忧，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夏蔚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将雨伞撑到他头顶，自己却淋得更加彻底。 “怎么了？”担忧地问着，温暖的手擦去他脸上的雨水，触碰到肌肤的冰冷，皱着眉，脱下身上的衣服，毫不在意路人的目光，紧紧地抱住他。 “怎么了？”再次询问，透着些焦急。 夏蔚然贪婪地吸取着莫峥身上的温暖，心中的彷徨莫名的消失了，他紧紧抱着莫峥，孩子一样哭起来，“爸爸……他把我爸爸带走了……我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 莫峥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一边心疼地安抚，一边问：“有人绑架？” 夏蔚然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泪流的更急了，心里没有刚才那样惊惶无措，却感到无比的委屈，只想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发泄掉所有的情绪。 莫峥瞅着他红红的鼻子，湿漉漉的眼睛，叹息一声，轻轻在那眼脸上落了一个吻，不等夏蔚然反应，带着他来到路边，那里停着一辆车，他对夏蔚然说道：“雨势太大了，先进去吧。” 夏蔚然呆呆地点头，觉得脸烫的厉害，坐进车里，见到驾驶座上有一个人，他羞得整个脸像煮熟的瞎子，低着头不敢看那人，想到父亲，眼泪再次劈劈啪啪地流下来。 “究竟怎么了？”莫峥坐在他身旁，车上没有毛巾，他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夏蔚然脸上的雨水，然后对开车的人说道：“姨父，把冷气关小一些吧。” 林尚峰透过后视镜看了车后的人一眼，关小冷气后，启动车子。 “蔚然……”一直没有听到他说话，莫峥耐心地替他整理。 夏蔚然红着眼，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随即担忧地问：“他会把爸爸带到哪里去？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莫峥沉思片刻，分析道：“既然他是你爷爷的儿子，那么问你爷爷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夏蔚然一听，脸上一亮，连忙掏出手机，过了一会，焦急地问：“爷爷！您知道杨……杨叔叔住在凌城哪里吗？” “……嗯……啊，没，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想问问，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看看他……嗯……再见……”害怕自己再说下去会露馅，夏蔚然急忙挂掉电话。 对林尚峰说道：“麻烦你到……” 说完地址以后，心里还是不安心，问莫峥，“爸爸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莫峥见他执拗地像个孩子，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保证，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夏蔚然低着头，不再说话，莫峥握着他的手，皱着眉，“姨父，先回家吧。”一边安抚着夏蔚然，“你全身都湿了，先回家换好衣服，我让其他人去找。” “可是……” “没有可是，你想让你爸爸回来以后看到你高烧不退吗？”霸道的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夏蔚然还想反驳，莫峥遮住他的眼睛，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先闭眼休息一下，找人的事情交给我。” 夏蔚然感受着耳边温热的气息，心里像打鼓一样咚咚地跳着，就连耳朵也泛着红潮。 莫峥目光一沈，挡住姨父的视线，吻上那诱人的唇瓣，夏蔚然僵硬着身体，什么也看不到，感觉反而更加清晰，他屏住呼吸，却没有阻止。 过了一会莫峥才松开他，放下手，望着那漆黑的眸子，目光温柔，夏蔚然撇开视线，忽略掉莫峥的轻笑，闭着眼装睡。 林尚峰握着方向盘，指节紧的发白，灼热的视线透过后视镜落在夏蔚然俊美的脸上。 16、怀疑 夏蔚然来到莫峥家里，莫峥父母正在沙发上聊天，此时见到夏蔚然和他们一块回来，都愣住了，黄珍琪看见夏蔚然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一旁的林尚峰，而莫梓益则是睁大眼少有地露出惊讶的表情，两眼直直地盯着夏蔚然。 “妈？”莫峥第一次见到父母露出这样怪异的表情，一边安抚站在身后明显情绪不稳定的夏蔚然，一边给了父母一个警告的眼神。 收到儿子的目光，黄珍琪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一脸笑容地迎了过去，“你是蔚然吧？”走近后才发现夏蔚然全身湿透，始终低着头，一脸沮丧的模样，黄珍琪吓了一跳，关心地问道，“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快到莫峥房里去，洗个热水澡，可别感冒了。” 莫峥拉着夏蔚然的手，皱着眉对黄珍琪说道：“妈，你做一碗姜汤吧，他现在全身都冷得像冰一样。” 黄珍琪连忙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夏蔚然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几个大人对他的关注，甚至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莫峥家里，对四周的一切更不清楚了。 他一心担心着父亲的安危，不明白杨栎为什么要带走父亲，更不清楚杨栎和父亲之间有什么。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从未和他分开过，而爷爷也曾经说过，杨栎一直待在美国，那么他们两个人又怎么会认识呢？ “啊！”想到一个可能，夏蔚然惊慌地叫了一声，如果，如果杨栎和父亲认识的时间不是在他出生以后，而是在出生之前就认识了呢？他想到父亲和母亲十几年来相处的模式，以前他只觉得那是因为他们相互尊重对方，可是现在想想，平常夫妻相处又怎么会那样疏离和冷淡呢？母亲十几年来都把父亲照顾的很好，可这好，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感觉，更像是朋友，像是兄妹。 不会的！不会的！夏蔚然摇摇头赶紧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母亲那样的性格，不可能容忍父亲做出那样的事情。 夏蔚然皱着眉，那样的事情？什么样的事情？想到那种可能，夏蔚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他和杨栎见面的次数不多，以前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的身旁总是带着不一样的男伴，那些人每一个长得都很俊美，然而即使杨栎动作十分亲密地和那些人调情，夏蔚然仍然能感觉到杨栎身上的那种疏离和冷淡，对待男伴从未用心，好像对方是可有可无的物品，随时都可以扔弃一样，表面热情如火，但是杨栎随时可以从这热情中抽身，冷静地面对外面的一切。 可是刚才杨栎在面对魏青的时候，即使言辞激烈，在知道夏蔚然和魏青的关系以后，表情阴沉，但是语气中却没有一点轻狂，眼中没有任何嘲讽，模样认真小心好像魏青是一样世间难得的珍宝，无论魏青怎样对待他，他也不忍伤害他。 那么父亲呢？夏蔚然努力回想着父亲当时的表情。 “蔚然！” 夏蔚然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莫峥还有另外两个中年男子注视着他，只看了一眼四周的摆着，他就明白自己已经到了莫峥家里，他脸一红，礼貌地朝着那两个人行礼，“叔叔好。” 莫梓益点点头，“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先去莫峥房里洗个热水澡吧。” “好的，谢谢叔叔。”夏蔚然答应一声，跟着莫峥上了楼。 望着两个孩子上楼以后，莫梓益马上对一旁的林尚峰说道：“尚峰，那个孩子……” 林尚峰举手打断他的话，脸上虽然有些激动，语气却很沉稳，冷静地对他说：“这件事情待会再说吧。”末了又加一句，“我现在也还不清楚。” 莫梓益了然地点点头，又问：“你不是带着莫峥出去了么，怎么碰到了那个孩子？”想到夏蔚然全身湿漉漉的模样，又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说着，莫峥走了下来，看到林尚峰叫道：“姨父，你那边能不能调些人手？” 林尚峰点点头，“我刚才已经打过电话，现在已经有人去那里了，估计待会就会有消息。” “那么麻烦你了。”莫峥坐在父亲身旁，莫梓益虽然还没有弄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事情，不过他也没有急着去问莫峥，他瞅了瞅楼上，问道：“你朋友呢？” “蔚然还在洗澡，等会我再上去。” “你那个朋友姓什么？” “姓夏，夏蔚然。” 莫梓益有些意外地和林尚峰交流一个眼神，莫峥察觉到他们两人的怪异行为，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莫梓益淡淡地答道。 黄珍琪拿着三碗做好的姜汤走出来，放在茶几上晾凉，对他们说道：“尚峰，峥儿，你们也喝一碗去去寒。” 她坐到莫梓益的身旁，心思不似莫梓益那样谨慎，她焦急地问莫峥，“峥儿，蔚然怎么这个样子来了？是不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他爷爷的儿子把他爸爸带走了。”想想觉得这样的说法太奇怪，于是简单地说了莫峥和他爷爷的关系。 “那……他妈妈？”黄珍琪问着，又连忙说道：“这种事情怎么也要告诉他妈妈吧，不然他一个孩子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莫峥喝了一口姜汤，转了转眼珠，说道：“我没有见过他妈妈，不过蔚然刚才和我说，暂时不想让他妈妈知道，如果今天还找不到人，他会和他妈妈说的。” “他妈妈是做什么的？” 莫峥睨了母亲一眼，无奈地说道：“妈，我又不是狗仔队，怎么知道他妈妈是做什么的。” “你和他不是朋友吗？” “再好的朋友，也不会一直追问人家的家事嘛。”虽然现在他和夏蔚然的关系有些微妙，莫峥瞟了大人们一眼，决定还是先上楼去。 “姨父，待会如果有消息了，一定要告诉我。” 林尚峰点头答应，莫峥这才上楼去。 黄珍琪怅然地叹口气，担忧地问着身旁的莫梓益，“你说蔚然会不会……”想到林尚峰就在身旁，便转变话题，笑脸盈盈地对他说道：“尚峰，你也把姜汤喝了吧。” 林尚峰苦笑一声，“连你们都察觉了，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呢。” 莫梓益看了妻子一眼，问：“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黄珍琪将上次夏蔚然来到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对林尚峰说道：“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像，所以想让你来看看他，没想到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也就作罢了。” 林尚峰淡淡地说道：“或许是天意如此吧。” 莫梓益和黄珍琪都不再说什么，事情还未确定之前，他们也只能保持沉默。 此时林尚峰的手机响起，他站起身来接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一脸阴郁地说道：“叫他们下来吧。” “怎么了？”见他脸色不对，黄珍琪连忙问道。 林尚峰沉默一会，淡淡地说道：“他爸爸已经找到了，在医院里。” 17、窘迫 夏蔚然洗完热水澡，身心舒畅许多，上楼时莫峥一直在旁边安慰他，莫峥的姨父也已经让人去寻找父亲的下落，夏蔚然听着莫峥安慰的话语，心里也没有开始那样无措。 待会出去向他道谢吧。夏蔚然想着，关掉蓬头，转身愣住了，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进来时莫峥一直在安慰他，怕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这可怎么办？夏蔚然窘迫地看了眼自己关溜溜的身子，再瞅向篮子里放着的脏衣服，这些肯定是不能穿的，浴室里只有一条浴巾，显然是莫峥的，夏蔚然对于生活用品一样很谨慎，自然也不会碰莫峥的东西。 难道就这样出去吗？夏蔚然心里有些挣扎，如果是以前他自然不会太在意，毕竟他和莫峥都是男性，可是现在……夏蔚然心里打着小鼓，还是没有勇气和莫峥这样‘坦诚相见’。 夏蔚然附耳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过了好一会，他小心地打开门，露出一条细小的门缝，黑漆漆的眼珠左右转动了一下，随即吐出一口长气，还好外面没有人。 放心下来，夏蔚然打开门，抿了抿嘴唇，一个大步跑到莫峥的房间，打开衣柜他又傻了，他要穿什么衣服？ 里面满满的都是莫峥的衣服，他这样擅自行动似乎很不礼貌，夏蔚然苦恼地盯着衣柜，在闷热的气温里他也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他回过神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不然真的要感冒了。 哢嚓！ 房门毫无预兆地打开，夏蔚然惊恐地瞪着门外，一手迅速地抓过衣柜的一样东西，也不管那是什么本能地捂住下体，颤巍巍的身体像风中残烛抖的厉害，让看到他的人不由联想到虎口里的小白兔。 莫峥也没有想到自己进来后会看到这样冲击的画面，他只愣了一会，迅速地跨进房间，反锁了房门，再一看夏蔚然的表情，他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蔚然，你干嘛呢？” “你忘了给我拿换洗的衣服了。”涨红着脸控诉，夏蔚然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遮住了要害，可是在莫峥的目光里，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看穿了。 他低着眼，脸颊烫热，连身体也透着一抹粉红，诱人的很。 莫峥眼睛盯得都要发直了，目光忍不住地朝着夏蔚然身上瞟，夏蔚然经过一年的成长，身材已经变得高挑秀雅，健康偏白的肌肤，身上没有羸弱松垮的赘肉，紧实的肌肉包裹着身体曲线，从上到下都透着性感，圆润的肩，有些突出的锁骨泛着让人心悸的潮红，再往上是那张让他着迷的俊美脸庞，干净的面容依然有些稚气，此时夏蔚然表情别扭地低着眼，怎么也不敢直视他，轻咬着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真是让人又怜又爱。 莫峥上前一步，惹来夏蔚然警惕的目光，他身子朝身后退了几步，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莫峥轻笑一声，用温柔的话语安抚他的不安，“蔚然，我给你拿一件换洗的衣服，不然你真的要感冒了。” “嗯。”夏蔚然小声地答应一声，像螃蟹一样一字型地挪到衣柜旁边的大床上，目光滴溜溜地关注着莫峥的行动，在莫峥转身的时候快速地掀开毯子，盖在自己身上，这才安心地吐出一口气。 莫峥面对着衣柜，虽然看不到夏蔚然的表情，但是他只要想想就觉得有趣。 “我要新的。”觉得自己安全以后，夏蔚然开始指挥莫峥。 莫峥忍着笑，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挂着牌子的T恤和麻色休闲裤，拿出剪刀，剪去挂牌，这才走到夏蔚然面前，见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叹息道：“你在防什么？” “我没有防你。”夏蔚然一脸认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伸出手抓了衣服看了看，又把目光投向莫峥，脸越发红了：“还有那个……” “哪个？”莫峥注意着自己拿的东西，觉得没有少。 夏蔚然有些恼怒，叫道：“我不喜欢直接套着裤子。” 莫峥这才恍然大悟，看着夏蔚然气鼓鼓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你觉得很好笑？”夏蔚然微眯着眼，目光中带着些威胁。 莫峥摇摇头，强忍住笑，“不是，不是。”不等夏蔚然反应，揽过他的腰，狠狠地吻了下去，一会松开手，见夏蔚然呆愣的模样，他笑了笑，“怎么？傻掉了？” “你……”夏蔚然不解地看着他，裹在身上的毛毯掉下来也不知，“你为什么要亲我？”而且还不止一次。 “没有为什么啊，我想亲呗。”说完一改刚才的调笑，一脸认真地询问：“讨厌吗？” 夏蔚然低着头，想了半响，想得莫峥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受尽煎熬，才轻轻地摇着头，“不讨厌。”至少不会像之前那个人一样，感觉恶心。 莫峥脸色一亮，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在那单纯的脸上落下几个吻，这才转身来到衣柜找了一条全新的内裤，刚交给夏蔚然，房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谁？”莫峥问。 “是我。”黄珍琪在门外温和地问道：“蔚然已经弄好了吗？” 莫峥瞅了一眼身后正在穿衣裤的人，“快好了，怎么了？” “……你姨父让你们下去。”黄珍琪还是没有直接把消息告诉这两个孩子。 莫峥一听，兴奋地应了下来，回头对穿戴整齐的夏蔚然说道：“姨父叫我们下去，一定是你父亲的事情有消息了。” “已经找到我爸爸了？”夏蔚然脸色也好起来，连忙问道。 “嗯，一定是的。” 两人走下楼，见到家里三个大人一脸严肃的模样，莫峥心里咯！一下，问道：“姨父，你叫我们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林尚峰看向夏蔚然，即使还不确认，目光却柔和下来，小心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他，“你爸爸，现在在医院，不过你别担心，并没有大碍。” 夏蔚然脸色一白，问：“在哪家医院？” “凌城医院，我现在带你去吧。” 夏蔚然连忙跟在林尚峰身后，心里彷徨无措，明明上午还和父亲有说有笑，怎么这会儿就听到父亲住进医院的消息？那个杨栎对父亲做了什么？ 手被紧紧地抓着，耳边响起那人宽慰的声音，“别怕，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夏蔚然感激地看了莫峥一眼，上了林尚峰的车，直奔凌城医院。 18、医院 到了凌城医院，夏蔚然打开车门，刚要冲出去，莫峥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 “蔚然，不要着急，你还不知道你爸爸现在在哪个病房呢？” “爸爸在15楼。”夏蔚然笃定地说着，脚步没有任何迟疑地进入了医院。 莫峥叹息一声，转身对林尚峰说道：“姨父，谢谢你了……”刚说完就见林尚峰走下车，来到他身旁，莫峥不解地问：“姨父，你也要去吗？” 林尚峰点头，跟着夏蔚然离去的方向走去。 三人来到15楼，刚出电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看到夏蔚然，笑着走过来问：“然然，你怎么来了？” 夏蔚然看见那人，先是向他问好，随即一脸焦急地问道：“齐叔叔，我爸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爸爸？”齐医生愣了愣，没有再多话，转身来到护士值班室，夏蔚然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片刻后，齐医生走了出来，对他说道：“然然，你别着急，你爸爸没事，只是昏迷了，刚才林枫已经赶到医院，现在正在病房1521室。” 听完齐医生的描述后，夏蔚然连忙道谢，急冲冲地找到1521室，却见杨栎站在病房门口，看见他也没有说话，头抵在墙面上，表情颓废地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蔚然只当作没有看到他，越过他身边敲了敲门，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莫峥站在门外，没有跟着进去，他注意了杨栎一眼，没有和他说话，林尚峰站在门前，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到夏蔚然一脸担忧地和一个年轻男子谈话，神情中的焦急担忧，让他心里一阵泛酸。 夏蔚然冲进病房，林枫身旁站着一名护士，看见他进来刚想阻止他，林枫伸手道：“没事，让他进来吧。” “枫哥哥，爸爸怎么样了？”夏蔚然焦急地询问着。 魏青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安装着呼吸器，旁边的机器滴滴答答地响着，夏蔚然心里充斥着恐惧，这种声音在小时候不知听了多少次，每一次父亲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夏蔚然就觉得自己也死过一回，小小的自己还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却清楚的知道，父亲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蔚然！”林枫捧着夏蔚然的脸，皱着眉，“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哭哭啼啼。” 夏蔚然眨眨眼，眼睛湿润润的，“枫哥哥，对不起。” 林枫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傻瓜，我说过，你爸爸现在没有大碍。” 他不喜欢看夏蔚然哭泣的模样，在他还是少年时，只通过大人们聊天只字片语见知道这个漂亮的孩子没有上学，之后了解到他所经历的事情总会让他感到心疼，记得有一次家里老头让他带饭菜去医院看夏蔚然，林枫赶到医院，看到小小的夏蔚然，站在一张小板凳上面，透过玻璃看着病房里面，看到他来了便乖巧地走下小板凳，认认真真地用废报纸擦了擦凳子，指着板凳让他坐，自己乖巧地蹲在一旁吃饭，看的林枫心里一阵酸楚，只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呢，吃完饭以后，夏蔚然收拾好饭盒，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要让他离开又开不了嘴，别扭又可爱，林枫自觉地站起身，夏蔚然眼睛一亮，连忙拿过小板凳，又站在病房外面，实际上从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夏蔚然却看的很认真，过了许久转身，声音柔柔地问林枫，“枫哥哥，爸爸在做梦呢，我看到他对我笑了。” 这个傻子。林枫那时只是这样想着，看着这个乖巧的孩子，他突然想去学医，想成为能让这个孩子觉得安心的依托。 “爸爸怎么会晕倒呢？”夏蔚然忿忿地瞪了门外一眼，“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人让爸爸受伤了？” 林枫检查了数据，轻笑一声，“真是难得，你也会埋怨人了？” 夏蔚然不高兴地把杨栎绑架魏青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问：“枫哥哥，爸爸和你说过杨栎吗？” 林枫想了想，最后摇头，“没有和我说过，待会你妈妈来了，你可以问问她。” “妈妈要来？”夏蔚然惊愕地叫了一声。 林枫拍拍他的头，笑骂道：“你小子，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要不是那个人见你爸爸晕倒了，良心发现及时把你爸爸送到医院，正好我也在这附近，不然，你爸爸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你妈妈就是再舍不得骂你，也要生你气了。” “我只是不想让妈妈担心。”夏蔚然没有什么底气地说着。 “现在她知道了，更加担心了。”林枫没有把蔚然妈妈退了机票的事情告诉他，要是夏蔚然知道了，估计又要钻牛角，这个孩子其他都好，就是爱瞎想。 “我会和她说清楚的。”夏蔚然嗫嚅，见林枫收拾好东西，一副准备要走的样子，惊讶地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林枫拿着手中的本子拍在他头上，“怎么？不相信我啊？” 夏蔚然捂着头，委屈地摇摇头。 “好了，先出去吧，让你爸爸好好休息一下。” 两人走出病房，杨栎身体一颤，站直身，问林枫，“他怎么样？” “病人现在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林枫严肃地对他说道：“不过病人身体状况特殊，必要的时候不要太粗鲁移动他，否则他的身上很容易留下淤青。” 杨栎脸色一白，声音嘶哑地问：“他究竟生了什么病？” 夏蔚然挡在林枫面前，不悦地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爸爸现在会躺在里面，都是因为你把他带走了。” “蔚然。”林枫拍拍夏蔚然的肩膀，夏蔚然不悦地瞪了杨栎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林枫对杨栎说道：“病人并不是生病而是受伤。” “受伤！”杨栎睁大眼，表情阴鸷地问：“是谁伤了他？” “谁伤了他我不清楚，不过病人的脊椎骨两边中了两枪，加上喉咙等处的伤害，当时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 “枫哥哥！”父亲身上的伤竟是枪伤，妈妈不是说爸爸以前是发生了车祸吗？ 林枫看着他的模样，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你爸爸是在哪里受伤的，你知道，他从不会提起以前的事情。” “他这样多久了？”杨栎目光如炬地看向夏蔚然。 夏蔚然对于他绑架父亲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此时见他一副毫无愧疚的模样，更加讨厌他了，索性扭开头当作没有听到。 “我问你，他伤了多久了？”杨栎拉过夏蔚然的身体，双手大力地掐住他的肩膀。 莫峥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此时见夏蔚然隐忍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一把拉过夏蔚然的身体，看着杨栎有些疯狂的目光，他毫无畏惧地说道：“受伤的是他父亲，没有人比他更难过，你想知道的事情直接去问医生不是更加好么？” “不需要去问医生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林尚峰心里一颤，目光紧紧锁在那美丽女子的脸上。 “妈妈。”夏蔚然看见母亲，小声唤道。 母亲走到夏蔚然面前，拍拍他的头，见他一脸惊吓的模样，目光冷厉地瞥向杨栎，冷笑道：“你就是杨栎？”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随即鄙夷地撇开视线，问一旁的林枫，“魏青怎么样了？” 林枫简单地把情况告诉她。 杨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待遇，加上夏蔚然对她的称呼，表情顿时冰冷起来，“你就是他的妻子？” “有结婚证为证。”母亲的话让一旁的林尚峰表情痛苦。 杨栎阴沉地威胁道：“你最好把离婚证也办了。” 母亲理了理夏蔚然的头发，发现儿子长高了不少，于是作罢，回头冷声道：“凭什么？魏青答应了？” 杨栎一愣，随即蛮横地说道：“我让你离婚就离婚。” 母亲对他的无理取闹视而不见，转移话题问道：“你刚才想知道魏青伤了多久？” 杨栎目光闪了闪，突然有些害怕母亲继续说下去。 母亲轻笑一声，“我在十五年前遇到他，就躺在巷子里，全身像垃圾一样。”她微眯着眼，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也只剩下平淡，两个受伤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是相怜相惜，互舔伤口罢了。 “十五年前……”杨栎呢喃一声，突然想起什么，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母亲冷笑一声。 杨栎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厉地看着母亲，许久神情平和地说道：“我会处理这件事情。”他朝着紧闭的病房门看了一眼，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开。 19、生活 杨栎离开以后，夏蔚然沉默地望着母亲，他不明白心中的惊慌从何而来，可是刚才杨栎和母亲的对话让他的心情无法平静。 母亲所提的十五年前，那时候他刚刚出生不久，这表示着什么，夏蔚然已经无法去想，心里在恐惧的同时，也为父亲受伤的原因感到心疼，那样温柔的父亲，身上竟然中了两枪，即使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情景，可母亲说像垃圾一样躺在巷子里，只是想想便觉得凄惨。 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问母亲，可是关于最重要的那一点，他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或者说在他心里从来不愿相信有那个可能，父亲受伤的时候母亲只是不在身旁，杨栎和父亲只是师生关系，对，杨栎在见到父亲的时候就是叫他老师。夏蔚然这么想着，心中的阴霾散了几分，漆黑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母亲。 母亲温和地冲他笑着，柔声说道：“然然，你先回家吧，我已经告诉林嫂做饭了，待会张秘书会送饭过来，今天你就不要再来医院了，累了一天，回家好好休息。” 夏蔚然眯了眯眼，记忆中母亲永远是这样温柔地对他说话，从未打骂过他，也不曾强迫他做过什么，即使在他决定辍学的时候，母亲也没有问他任何原因就为他办好了退学手续，记得有一次他去母亲的公司，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母亲，那样坚强，强硬却又让人觉得十分可靠，无法让人相信那是性格温柔的母亲，可是夏蔚然又觉得理所当然，也觉得十分自豪，他的母亲，做了很多女人不敢做不愿做的事情，也正是她的付出和坚韧，才有了他们家如今富足的生活。 “妈妈……”夏蔚然发出声，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很嘶哑，他咳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希望母亲不要太为他担心，“你也不要太劳累了，那我先回去了，等爸爸醒来，你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母亲答应一声，目光扫过一旁的莫峥，随即又朝着一旁的林尚峰看去，美目微微眯了一下，随即平静地看向莫峥，轻点头，淡淡地说道：“你是蔚然的朋友吧。” “阿姨您好。”莫峥礼貌地向她问好，心里感慨，难怪夏蔚然有那样的容貌，他的妈妈是个真正的美人。 “然然常常向我提起你，他有你这个朋友感到很高兴，之前林枫有和我提过，然然迷路的那一天也是你找到他的，还带他去医院，我作为他的妈妈代他谢谢你了。” “阿姨，您严重了。”莫峥没有任何得意的模样，平和地说道：“能和蔚然做朋友我也很高兴。” 母亲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莫峥注意了夏蔚然一眼，又对母亲说道：“阿姨，我送蔚然回去吧。” “不必麻烦你了，司机就在楼下。” “阿姨，我今天看到蔚然的时候，他全身都淋透了，我想确定他平安无事，这样我才能放心离开。” 母亲皱了下眉，问一旁的夏蔚然，“然然，这是怎么回事？” 夏蔚然瞪了莫峥一眼，笑着对母亲说道：“妈妈，我那时候急着找爸爸，所以……一时没有注意才淋湿了，你先去看看爸爸吧，我和莫峥先走了。”来到莫峥身旁，这才想起林尚峰，连忙对母亲说道：“妈妈，这是莫峥的姨父，是他带我来医院的。” “嗯。”母亲冷淡地应了一声，催促道：“快回去吧。” 夏蔚然对莫峥使了个眼神，莫峥对林尚峰说：“姨父，我们走吧。” 林尚峰脸色不好地扫了夏蔚然一眼，又快速地转移视线，对莫峥说道：“峥儿，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莫峥一听有些疑惑，不过想想林尚峰平时就事情繁忙，交际网复杂，会来医院看朋友也没什么奇怪，于是点点头和夏蔚然离开了。 走出医院才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有些反常的天气终于有了些暖意，地面湿漉漉的倒映着两个少年干净俊美的脸庞。 直到走出医院，夏蔚然才卸下所有的防备，盯着地面呆呆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蔚然？”莫峥担忧地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怎么了？”夏蔚然别开头。 “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干嘛哭丧着脸。”左看右看，莫峥严肃地说道：“我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 夏蔚然愣了愣，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没有想到，只一下就被莫峥看穿，他低下头，盯着湿漉漉的地面，突然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从眼眶中滴滴答答地落下泪来，夏蔚然愣住了，还未抬手去擦干那泪水，脸颊一热，一股大力让他直视对方。 “蔚然！你怎么了？”莫峥大吃一惊，一脸焦急地擦着夏蔚然脸上的泪水。 夏蔚然抹去脸上的泪水，摇着头，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都哭了还没什么？”莫峥皱着眉，温热的手抵在他的额头上，喃喃道：“没有发烧啊。” “我没事。”夏蔚然吸吸小巧的鼻子，眼睛红红地看着莫峥，突然咧嘴一笑，“莫峥……” “嗯？” “谢谢你。” 莫峥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你想让我生气吗？” 夏蔚然只傻傻地笑了几声，抬头望着干净的天空，会心一笑，真的很谢谢你啊，每一次在我最脆弱的时候都能陪在我身边，即使那样笨拙的安慰，也足以让我感觉到那份温暖，那些让人心悸的感受，即使是父母也无法让我体会，再也舍不得放开你了，这可……怎么办呢？ 那天以后，夏蔚然整个暑假都不曾离开凌城，他也没有再见过杨栎，和爷爷通电话的时候也有意避免提起他，夏蔚然没有问父母任何关于那天的事情，而父母也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情，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林枫担心父亲的病会复发，特意让父亲住进研究院进行观察，夏蔚然原本也是研究院的常客，所以整个暑假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待在父亲的病房里，他和父亲很少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画画，看书，或者和莫峥通电话，莫峥暑假的时候去外地旅游，两人通过几次电话，大部分是莫峥说着他在路上的见闻，夏蔚然安静地听着，即使是这样他也能待一整个下午。 等到父亲出院的时候，夏蔚然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而这一次他很准时地去学校上课。 平静而紧张的高二生活开始，重新分班以后夏蔚然进入了文科班，莫峥应了家里的要求进入了理科班，两人的教室一个在一楼左边第一间，一个在五楼右边最后一间，可说是‘遥远’，似乎是为了弥补这个距离，莫峥在开学的第一天就拿着自己的被子和生活用品，大摇大摆地搬进了夏蔚然的宿舍。 夏蔚然心惊胆战了几天，发现莫峥在生活上有些洁癖，两人的生活用品从不会挨在一块，晚上的时候莫峥虽然会大胆地偷过吻，但是还是应了夏蔚然的要求打地铺，两人的生活并没有太多交集，这也让夏蔚然放心下来。 让人意外的是，夏蔚然上课的第一天发现自己和曾林一个班，更有趣的是两人误打误撞的成了同桌，曾林看到他的时候，咧着嘴开心地大笑起来，完全不顾四周的同学，拉着他开始天南地北的聊天。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文科吗？” “为什么？”夏蔚然带着笑意问道，他不讨厌和曾林交往，和曾林聊天他总会觉得很舒服，甚至会觉得比和莫峥聊天还要轻松，想到昨晚莫峥那得寸进尺的亲吻，还有差点擦枪走火的情景，夏蔚然就忍不住脸红，虽然最后他一脚把莫峥踢下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睡觉，可是当时的悸动怎么也安静不了。 “你不觉得理科很闷吗？”曾林出声打断夏蔚然的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脸上诡异的红晕，大咧咧地说道：“我之前经过高三的理科班，哇塞，这么高的教材资料，一群人趴在桌子上，就埋头写题目，我滴娘啊，我才不会傻的去跳这个天坑呢。” 夏蔚然捂嘴笑了笑，他该不该告诉他，文科生实际上和理科生没有什么区别呢，只是一个算题，一个背题。 曾林继续侃侃而谈自己的见解，夏蔚然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20、杂乱 一天紧张的课程刚刚结束，莫峥抬起头，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张帆等人已经在教室外面——等着他一块出去吃饭，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合上课本，刚站起身就看到黄璎一脸期待地来到他身旁，莫峥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转过头当作没有看见。 那天在医院见过夏蔚然的父母以后，第二天姨父来到莫家告诉他们，他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同一天黄真雅得到消息以后带着黄家的人闯进了莫家，之后几乎因为找不到林尚峰，黄家的人天天到他家来闹，而黄璎更是整天缠着他烦不甚烦，最后他受不了，独自一人外出旅游。 回来以后，家里总算安静下来，对于姨父的事情父母也没有和他说些什么，莫峥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毕竟无论从情感还是理性上来说他都是赞成姨父离婚的，只是没有想到开学以后竟然又和黄璎一个班，每天就像现在这样面对她。 “莫峥，我们一块出去吃饭吧。” 四周的男生听了黄璎的话，无不露出羡慕的表情，唯独莫峥一脸冷漠，从小到大他从不觉得黄璎漂亮，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而是因为清楚她的性格，所以她那张美丽的脸蛋也被他忽略了。 “不必了。”莫峥冷淡地回绝，完全不顾黄璎难看的脸色，走出教室，随意地和张帆等人打了个招呼，四个男生显眼地一起走下楼。 “不去叫夏蔚然吗？”走到一楼不见莫峥去找夏蔚然，张帆咋咋呼呼地询问。 莫峥瞥他一眼答道：“你什么时候见他和我们一块吃饭了？” “我没说和他一块吃饭啊。”对于这件事情，即使是张帆这样粗神经的人也放弃了，虽然心里明白夏蔚然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他们而拒绝和他们一块吃饭，只是经过那么多次回绝，饶是他这样厚脸皮的人，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以前你不都是会跑去他们教室和他说几句话么。”张帆说完又瞪他一眼，“你小子一开学就搬出去了，说，现在你住在哪里？” 莫峥撇撇嘴，他搬到夏蔚然那里得到的第一条门规就是：不允许把他住在夏蔚然宿舍的事情告诉别人。虽然莫峥不是怕事的主，不过他怕夏蔚然生气，所以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就保存到了现在。 “我有地方住就行了，你罗嗦什么。”莫峥拍了张帆一下，抬眼就见王景华意味深长的笑，他眯着眼，“你笑得那么奸诈做什么？” 王景华吸吸鼻子，眼睛笑眯眯地，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心情好而已。” “装神弄鬼。”莫峥伸个懒腰，叹道：“不过才高二，那些变态老师就拿了一堆作业给我们……” “你竟然会乖乖做作业，这才是让人惊讶的事情。” 莫峥笑着说道：“彭镛，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彭镛别开头，果真安静了。 莫峥看着前面的人潮，感叹，他并不是真的改性，变成乖乖美少年了，而是夏蔚然每次在宿舍的时候就会问他作业是否已经做完，题目是否已经懂了，莫峥没办法对他撒谎，说了真话以后，夏蔚然又一脸严肃地督促他做完作业，让莫峥惊讶的是，对于理科的课程夏蔚然也可以非常清晰地为他讲解，开学一个多月以来，在这样的‘压迫’下，莫峥的转变连老师都跌破了眼睛，就连这次月考，他也比往常提前了几个名次。 想到夏蔚然讲学时认真的模样，莫峥脸上忍不住地浮现笑意，学习虽然枯燥，不过在夏蔚然身边学习却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你小子这次月考都上榜了，还在那装。”张帆双手放在头顶，突然问道：“你们决定考什么大学了没？” 其他三人看了他一眼，王景华先开口说道：“我妈希望我考A大去学医，我自己对这个专业并不排斥，如果可以我会去那里。” 彭镛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道：“X大，编导专业。” 张帆皱着眉，难得地叹息一声，“我估计直接升本校的大学了，不然其他的学校我也考不起。” 彭镛难得的说道：“那有什么关系，这三所大学不都是在凌城嘛，以后还是可以见面。” 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所谓的要考一所学校的约定并没有什么必要也显得过于矫情，他们之间认识了十几年，只要是对对方有好处的事情，其他人就不会有反对意见，即使分开去往不同的城市，他们也会祝福彼此，再次相聚还是可以这样毫无隔阂，没心没肺的相聚。 “莫峥，你呢？” 莫峥皱眉想了想，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自己还从来没有问过夏蔚然这个问题，夏蔚然会考哪里呢？以夏蔚然的成绩一定是可以考上重本，甚至有保送的可能，只是之前他一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所以也从来没有问过，莫峥直觉地不想和夏蔚然分开，他想和夏蔚然同一个学校，即使现在看来他要赶上夏蔚然有一些困难。 “莫峥？”张帆的脸突然跳到他面前，莫峥眯了下眼，淡淡地说道：“还没想好。” “哈，你小子还学会藏着掖着了，就你家的情况来说，你除了继承家业还能干啥。” 莫峥瞄了张帆一眼没有说话，张帆看到他的眼神也乖乖地闭了嘴，眼睛四处一瞄，突然咦了一声，叫道：“那不是夏蔚然么。” 莫峥一听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脸色越发冷了。 夏蔚然手上拿着几本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曾林站在他身旁，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和夏蔚然说着什么，有时候夏蔚然会张嘴大笑起来，有时候又非常安静地和他说着话，两人和睦融融地走出校门进入了山道。 “那人是谁啊？有些眼熟。”张帆问一旁的王景华。 王景华看了莫峥一眼，叫道：“还去不去吃饭啊？” 听他这么一说，张帆叫嚷道：“当然去了，我都饿死了。”顿时也把刚才的问题忘记了。 “莫峥？”王景华投来疑问的目光。 莫峥脸色难看地点点头，“走吧。” 那个人他记得，之前的时候见他找过夏蔚然几次，看起来关系并不是非常亲密，只是以他对夏蔚然的了解，如果是他不喜欢的人，不可能那样温和的和那人相处。 目光紧紧盯着那两人，突然觉得夏蔚然的笑容很刺眼，最近夏蔚然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只会想着躲着他，每天讲完课程以后，夏蔚然像只猫一样窜进被窝裹得严严实实，大眼睛警惕地看他一眼就连忙闭眼装睡。 唉！莫峥无声地叹息一声，造成这些原因他虽然有一部分原因，但是夏蔚然那样防着他，现在却对着另外一个人毫不吝啬地笑着。 “莫峥？” 莫峥愣了愣，发现自己站在原地，张帆等人在几步开外看着他，他皱着眉，说道：“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转过身打算从另外一条路去扶正园。 “他是怎么了？”张帆一脸好奇地问身旁的人。 王景华耸耸肩，一脸笑眯眯的，“你去问他呗。” “神神秘秘。”张帆嘟囔一声，立马又叫嚷着好饿好饿，王景华翻个白眼，四人中最没心没肺的也就只有张帆了，三人浩浩荡荡地去找粮食解决民生问题。 21、意外的消息 经过扶正学校高中校区，可以问道淡淡的桂花香，因为气候的原因凌城的桂花树长得并不高大，更没有做桂花酒、桂花糕的传统。 曾林闻到香味，狗一样的抬着头，鼻孔大大的张和几次，叹一声，“这气味蛮好闻的。” 夏蔚然在他身旁，早被他的动作逗乐了，咧开嘴笑着说道，“你别那么用力去闻，这花香太浓闻着会头晕的。”说完有顺口问道，“你没有见过桂花吗。” 曾林摆摆手，“见过见过，我老家也有这种花，学校的女生还拿他做香包，一到教室全是那味，那时候我特讨厌这气味，不过这里的但是不难闻啊，淡淡的。”目光在夏蔚然身上转了一圈，点头说道，“和你这人挺像的。” 夏蔚然愣了愣，正想问清楚，曾林猛地拉着他的手，夏蔚然还未反应过来，曾林一个跳跃……夏蔚然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当众摔一跤。 “曾林！”他大叫一声，抬起头见到他们面前站着几个人，那些人有男有女，年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穿着松垮的T恤和肥大的牛仔，帆布鞋没有系鞋带，就直接把鞋带别进鞋子里，夏蔚然注意到里面唯一的两个女生都披着直直的长发，脸上摸了些化妆品，看起来有些土气，男生的头发都参差不齐，脖子处的那撮头发几乎到了脸上。 四周的人见到这几个人都忍不住头来目光，有好奇，有嘲讽，不过那些人看起来并不在意。 夏蔚然对于别人的衣着打扮原本就不怎么在意，见曾林现在那里不动，也就安静的站在一旁。 “曾林，你小子是这所学校的？”那群人中个子最高，除去那头鸡窝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 曾林看他们一眼，撇撇嘴，你怎么在这？”说完想起身旁的夏蔚然，指着他说道，“夏蔚然，蔚然……”目光看了众人一眼，憋憋嘴，“甲乙丙丁。” “你小子找抽呢。”瞪他一眼，回头看了夏蔚然一眼，目光一闪，赞赏地说道，“我叫王江，后面那些人有缘你可以问问他们。”话一说完又惹来众人不悦的声音。 王江瞪众人一眼，“吵什么吵，人家和我们不一样，别在那咋呼。” 其他人果然老实了。 夏蔚然目光清冷地瞅了他们一眼，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礼节性地朝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曾林对王江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王江摸摸鼻子，“最近手头紧，找点外快。” “娘的，你迟早会蹲进去。”曾林扔他一个白眼，拿出钱包正想拿钱，王江拍了拍他的手，“老子不是在向你要钱。” 曾林腿踢他一脚，“少自作多情，我是看看自己还有多少钱，你刚才一说我才想起来没有去取钱。” 王江讪讪地收回手，夏蔚然看的有趣，觉得这些人相处模式真奇怪，看起来吵吵闹闹，却没有交恶的感觉。 “我们是来帮人教训人的。”身后一个廋高的男孩叫嚷道。 曾林眯着眼，对王江喝道，“你小子是真不想待学校了？” “别听他瞎扯，那人不止叫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呢，我们也就在旁边做做样子，拿了钱就走。” 曾林白他们一眼，“懒得理你们，我先走了。” 说着拉着夏蔚然越过那几人走了，王江在后面叫道，“你给我等着，一块吃个晚饭。” “以后吧，今天有事。”曾林叫了一声，两边的人才算分道扬镳。 走了一段路，曾林对夏蔚然说道，“那几个是我初中同学，父母来凌城打工，他们在附近的学校读书，前段时间在网吧碰到了。” “你们挺有意思的。”夏蔚然真诚地说道，他喜欢不拐弯的人。 曾林瞥他一眼，“真的假的？” “我干嘛要骗你？” “哈哈，我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他们，你知道他们无论在哪都没人喜欢。” “你不喜欢他们？”夏蔚然不解地问。 “我？一般吧，知道他们本性不坏，做事也算有分寸，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就是了，他又没有对我做讨厌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讨厌他们？”夏蔚然理所当然地说着。 曾林惊讶地看着他，喃喃道，“我妈的眼光可真准。” “什么？”夏蔚然不解地问。 “没什么。”拍拍肚子，他问，“晚餐你打算吃什么啊？” “我自己做饭。” “哈，别开玩笑了。” 夏蔚然瞥他一眼，“你真以为我是吃金山银山，什么都不会的？” “不然呢。”曾林摸摸脖子感叹，“看来我得重新思考以前对有钱人的想法了。”没有遇到夏蔚然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母亲喜欢的男孩一定是一个什么也不会，脾气又糟糕的大少爷，现在想想，如果夏蔚然真是那样的人，母亲又怎么会一天到晚地称赞夏蔚然，连他这个亲生儿子也没见这么上心过。 “别自己做了，我没带钱，你请我吃饭去。” 夏蔚然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十元的钞票，“给你。” 曾林盯着手里的钱愣了一下，吼道，“你小子以为我是乞丐呢。”把钱塞还给夏蔚然，二话不说拖着他往学校外面走去。 “我不去。”夏蔚然挣扎着。 “闭嘴。”曾林瞪他一眼看起来有些生气，夏蔚然一愣，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不就是身上有些病毒么，过了这么久也没出什么事，担心个啥。 夏蔚然脑中一片空白，血液沸腾地窜过全身，脸色通红地盯着曾林，手指微微颤抖着，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地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有一次你妈叫我去你家吃饭，那时候告诉我的。”说完又瞪他一眼，“我这人健康的很，不用你来担心我。” 夏蔚然呆愣地望着曾林，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心里没有想象的那样难受，甚至有些轻松，他认真的观察着曾林的表情，想知道他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 走出校门，曾林找了一家环境很不错的餐厅，对夏蔚然说道，“这家店的老板很厚道，吃的用的都很干净。” 夏蔚然沉默地点点头。 “你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做什么？” 夏蔚然立马瞪他一眼，随即嗫嚅地问，“你不害怕吗？” 曾林沉默地看着他，难得地露出严肃的表情，实际上他从夏蔚然母亲的口中知道夏蔚然为什么会染病的原因，他的生活环境很单纯，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只觉得那个下手的人该千刀万剐，对夏蔚然的认识也加深了许多。 他挠挠头，嘟囔着这不是他擅长的事情啊。 “说不上还不害怕吧，况且我妈也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了解以后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你也活了那么多年了，说明这玩意比癌症好多了。” 夏蔚然愣住了，看着曾林一脸烦恼要说什么的样子，夏蔚然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吃着桌上的小菜，安静地吃起来。 曾林叫夏蔚然的模样，也不再纠结怎么安慰他了，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是吃东西最重要。两人点了四个菜，夏蔚然吃玩以后感叹这家店的厨艺，欢欢喜喜地付了钱。 两人刚走出餐厅，一个人迎面扑进曾林的怀里，曾林惨叫一声，正想破口大骂，那人却先他一步开口。 “曾林！” 夏蔚然注意到那人就是刚才和王江他们在一块的人。 曾林也认出他来，皱着眉问，“王江惹事了？” 那人气喘吁吁地摇着头，目光落在夏蔚然身上焦急地挥舞着手。 “怎么了？”曾林和夏蔚然一脸不解。 “呼……”那人缓过气来，见到，“你快点跑。” 曾林拍他脑勺骂道，“说什么呢你。” 那人焦急地厚道，“我们这次要教训的人就是夏蔚然啊。” 22、受伤 “什么？”夏蔚然愣住了，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曾林皱着眉，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才像是要被教训的对象啊。 那人见他们都没有动，兀自焦急地催促道，“你们别站在这里了，那个人找的人可不止我们啊，还有一些是真正的小混混，那些人看到钱眼睛都在发光，这回手里都拿着棍棒，满校园找你呢，江哥他们在拖延时间，你们快躲起来。” 听完他的话，夏蔚然冷静地问道，“找你们的人是谁？” 那人想了想，疑惑地摇摇头，“我们也不清楚，他通知我们到体育馆去见他，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隔着一堵墙，我们看不到他人，只听到他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听不出男女，后来他把你的照片发给我们看，说以后不想在学校里见到你。” 曾林忍不住地爆了一句粗口，转头问夏蔚然，“你得罪谁了？” 夏蔚然皱着眉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生活，朝着曾林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你要不要打电话给你妈妈？”曾林觉得这样的事情，夏蔚然那个强悍的妈一定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到时候再找出幕后凶手，事情也就彻底解决了。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找我妈妈？”夏蔚然不赞成地说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自然会解决了。” 通报的那人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为他着急，“这些人和学生不一样，他们在社会上混了很久，鱼龙混杂，都是为了钱拼命的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看你暂时还是不要出现在学校里，等过了今天，事情平息了以后再回来吧。” 曾林点点头，“他说的对，我们没必要硬拼，你先回家去，过几天再回学校。” 夏蔚然皱着眉，“我为什么要回家？”他不明白曾林他们在担心什么，在他看来自己并没有做不对的事情，既然没有做不对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害怕对方，况且他也有这个能力保护好自己，并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 抓紧手中的课本，夏蔚然一脸慵懒地对那人说道，“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不过你们不需要为我担心。” 那人为难地看了曾林一眼，可是曾林也对夏蔚然没辙，最后他放弃地对那人说道，“你去告诉王江，这件事情不要插手，你们赶快离开吧，改天再请您们吃饭。” 夏蔚然是夏氏集团的大少爷，这件事情外界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牵扯到夏蔚然的事情，夏妈妈不可能就这样不闻不问，若是事情闹大了，即使是装装样子的王江等人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那人听后点点头，虽然和夏蔚然不熟悉，但是夏蔚然和曾林认识，看在曾林的面子上他们也不想找夏蔚然的麻烦，他转身先离开了。 “蔚然，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曾林一脸伤脑筋地问。 夏蔚然朝前走着，一脸随意地回答，“还能去哪，回宿舍啊。” 曾林无语地看着夏蔚然的背影，作为当事人都一副轻松的样子，他又在担心个什么劲啊。 夏蔚然避开学校正门，从一条小路走了进去，他并不是为了避开那些正要来教训他的人，只是偶然间发现从这里回扶正园要近很多。 夏蔚然带路走到一处铁栏下，对面是去往扶正园的环山公路。 “要爬过去？”曾林看着那一人高的石墩，石墩上面才是铁栏，这个高度看起来有些勉强。 “恩。”夏蔚然应了一声，率先爬了上去，他手脚并用，还未等曾林看清楚就已经爬到了铁栏顶端，又一个翻身，夏蔚然从将近两米高的地方跳了下去。 “蔚然！”绕是曾林这样大胆的人也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踩着石墩想爬上去，可以进展却没有夏蔚然那样轻松。 “蔚然？”曾林担忧地又叫了一声。 过了一会，对面传来夏蔚然懒懒的声音，“恩，我在呢。” “你没事吧？”曾林趴在石墩上面怎么也上不去，反而弄得满头大汗。 “你快过来吧。”夏蔚然语气轻松地催促着。 曾林翻个白眼，吃力地嘶吼，“你当我是猴子啊，想过去就能过去。”他也有些气闷，自己在老家的时候，都不知道野成什么样子，这回竟然这样狼狈。 又使了一回力，总算是爬上石墩了，耳中却传来夏蔚然的声音。 “下去。” “恩？”曾林抬起头来，这一看心都要跳出来了，二十几个人，手里拿着手腕粗的棍子正把夏蔚然包抄在角落里。 “糟了。”曾林暗叫一声，他该想到的，这些人最先要找的地方一定会是夏蔚然常去的地方。 他奋力地往上爬，到了铁栏顶端的时候，夏蔚然已经和那群人打起来了。 “妈的，你们几十号人欺负一个人也不怕丢人。”嘴里叫嚷着，曾林从铁栏顶端跳下来，等不及站稳，一个冲刺把一个举着木棍打算袭击夏蔚然的人踢倒在地。 他来到夏蔚然身边，发现他并没有受伤，放下心，认真对付眼前的情况。 “我不是让你不要下来么。”夏蔚然一脸不领情的样子，气得曾林恨不得敲他的脑袋。 “我要不下来，你就变成肉饼了。”心里有种好心没好报的郁闷感，注意到夏蔚然的动作，曾林心里发出一阵惊叹，这家伙不简单啊。 那群人主要是找夏蔚然的麻烦，对曾林的攻击并不多，只是想阻止他去帮助夏蔚然，可是渐渐的，他们发现，夏蔚然压根就不需要曾林的帮助，二十几个人，一起攻击夏蔚然，却没有一个人能伤到他。 十几分钟以后地上躺满了那二十多个人，地上散乱地掉着木棍，一群人躺在地上哭爹叫娘，夏蔚然站在他们中间，衣服在打斗中扯烂了，脸上布着细密的汗水，他看了看四周的场景，随意地擦去脸上的汗，转头问一旁同样情况的曾林。 “你没事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曾林心里想着，喘着气摇摇头，他没有夏蔚然这样幸运，手上被木棍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现在整个手臂都是火辣辣的疼。 夏蔚然将他的动作看着眼里，淡淡地说道：“到我宿舍去吧。” “啊。”曾林抬脚向前走了一步，脚一软，竟直直地跪在地上，他懊恼地叫了一声，还未站起身来，夏蔚然突然扑到他身上，用身体按住他，曾林明显感觉到夏蔚然的身体一颤，随即便没了反应。 曾林心中咯！一下，身体一动，正看到一人拿着棍子打在夏蔚然身上，他往下瞄了一眼，只见夏蔚然头上满是学，就在愣神间，那人又朝着夏蔚然背上打了一棍。 “你大爷！”曾林大吼一声，捡起地上的木棍一下砸在那人身上，那人痛呼一声，趴在地上。 曾林也不再泄愤，赶紧抱着夏蔚然，看着他那满头满脸的血，整个人都慌了。 “蔚然，蔚然啊！”曾林焦急地叫唤着，背着昏迷的夏蔚然跑出环山公路，坐在小亭子里的保安看到情况后，连忙叫了教导主任，主任匆匆赶来，开着自己的车子带着夏蔚然去医院。 在途中教导主任问清楚了情况，打了电话给保安处，又联系上了夏蔚然的班主任和校长，赶到医院以后，夏蔚然一身血地进了急救室。 23、与魏青有关？ 夏蔚然刚被推进急救室，蔚然母亲、林枫以及林婶匆匆赶了过来，母亲脸色苍白，只瞥了校长他们一眼便和林枫一起去了医生的办公室，林枫和医生交谈了一会儿，蔚然母亲一直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脸上非常平静，只有紧握的双手显示了她此时的心情。 了解了初步的情况，林枫宽慰地和蔚然母亲说了几句话，两人走了出来，正好看见林嫂冲着曾林发火。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然每天都在在学校里面，怎么好好的就受伤了？是不是你又惹了社会上的人，把他们惹来了？”她在夏家正在准备晚饭的时候，蔚然母亲突然打电话告诉她，曾林和夏蔚然出事了，她急得一身是汗，好不容易赶到医院，却看到自己儿子什么事也没有，受伤的只有夏蔚然，顿时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担心是调皮的儿子惹了事情连累了曾林。 曾林抿着嘴，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母亲的话，他抬头看到蔚然母亲正好站在他们面前，曾林站直身端端正正地向她行了一礼，哑着声音说道：“阿姨，对不起。” 林嫂一句话咽在吼间，望着曾林难得乖巧的模样，也终究不忍骂下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蔚然母亲说道：“夫人，然然没事吧？” “医生还在手术，目前看来一切都很顺利。”蔚然母亲说完，细细地打量曾林一番，冷静地说道，“曾林，你不需要自责，这件事情不怪你。” 得到消息的时候，教导主任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了，她担心着夏蔚然的安慰，也恼恨那些伤害他的人，然而就在刚才她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她此时冷静了许多，因此并没有迁怒于曾林，她也相信这个看起来调皮的孩子，此时正为夏蔚然受伤的事情感到难过。 曾林听着蔚然母亲的话，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沮丧，他明明是想去帮忙的，结果竟害得夏蔚然为了救自己而受了这么重的伤，脑海里回想着夏蔚然全身是血的模样，曾林鼻子酸酸的，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闷声不吭。 “曾林啊。”蔚然母亲温和地叫了他一声，“然然不会有事的。” 曾林吸吸鼻子，眼睛红红的，沮丧的模样让一旁的林婶也不忍再责怪他，这个孩子平时野惯了，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后悔的表情啊，看来这次也该懂事了。 “你先和你妈妈回家吧，然然最见不得别人为他难过，等你精神好些了再来看他。”母亲说完看了林婶一眼，“你今天也早点回去，魏青的晚饭我会叫人准备。” 林婶想想，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心思工作，于是没有推脱，点头应下了。 林婶带着曾林离开后没多久，一直晾在一旁的校长、教导主任还有夏蔚然的班主任这才走到蔚然母亲面前，校长面对她显得有些紧张，一脸谦卑地说道，“夏总，真是抱歉，竟然在学校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 母亲淡淡地打断校长的话，“校长，然然现在还在急救事里，对于这件事情，我只希望您能做到公正，不要让我的孩子白白受到伤害，”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们必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校长，您打算怎样处置那群人呢？据我所知，那群人只是受人之托，那个背后的人你们还没有眉目吧。”母亲毫不含糊地说道。 校长皱着眉，金边眼镜上布着一层薄雾，“事情发生以后保安处的人已经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那群人，他们现在在保安处里。” “您是打算大事化小吗？”在校园内学生受到伤害，无论怎么说都会影响到学校的声誉。蔚然母亲眯了眯眼，“校长，您是想让所有的家长在事后通过自己孩子得知这件事情吗？我想，到那个时候这件事情引起的负面影响会超出你的想象。” “是、是、你说的很对，我们并没有打算隐瞒下去，我已经告诉保安处，将那群人交给警方去处理，我想不久以后事情就会真相大白了。”说完校长瞅了她一眼，小声问道，“这次事件都是外面的小混混干的，不知道夏蔚然平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美目不悦地扫向校长，“你是在怀疑我儿子的为人吗？然然平时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哪里会有机会认识那些人，而且这件事情背后的人还没有弄清楚，那个在体育馆的人是谁？平时不对外开放的体育馆怎么那么容易就让那群人进去了？” 尖锐的问题一个一个的袭来，校长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旁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也都一脸沉重的表情，事情已经发生无论怎么看，他们校方都是理亏的一方。 教导主任这时站出来对她说道：“夏妈妈，现在夏蔚然的伤势最重要，我们先看看这边的情况，再商量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现在以孩子的安慰优先考虑，可以吗？” 母亲瞅了教导主任一眼，转身忧心忡忡地看着急救室，最后叹息道，“好吧。” 手术结束以后，夏蔚然头上包着纱布，推了出来，母亲连忙走了过去，跟着病床看着他，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夏蔚然身上的伤就好像剐在她身上一样难受，心里对那群人的怨恨又深了几分，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伤害夏蔚然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夏蔚然被推进了病房，医生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现在还不能进去。 林枫站在病房外面告诉蔚然母亲，夏蔚然头部受了重击，有轻微脑震荡，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校长一听连忙去问医生是否会有其他影响，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顿时松了一口气，担心蔚然母亲现在就要算账，三人询问一番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蔚然母亲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并没有再追究什么，现在只要夏蔚然没事就好了。 “蔚然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受伤的地方正好有头发，痊愈以后也看不出伤疤。”林枫宽慰道。 蔚然母亲听后没有一点轻松的样子，她详细地询问了夏蔚然的情况，最后对林枫说道：“林枫，然然受伤的事情不要让魏青知道。” 林枫一愣，为难地说：“上一次我们瞒着他，他一直在生气呢。” 母亲睨他一眼，表情有些复杂，“他如果知道了，只怕是更加自责。” 林枫不明白为什么知道夏蔚然受伤的事情魏青会自责，但是想想平时这夫妻俩对夏蔚然的宠爱，这次夏蔚然受伤又这么严重，魏青爱子心切，难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如果是平常人也就罢了，偏偏魏青的身体……林枫想到这才觉得自己是欠缺考虑。 他表情奇怪地看了蔚然母亲一眼，小声地说：“我接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告诉魏青了。” 母亲一愣，忍不住吼道，“胡闹。” 林枫挠挠头，“我只是觉得不该瞒他，魏青虽然行动不方便，可是他脑子没坏，你每次都这么瞒着他，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去做，就算他性格温和也会有生气的时候。” 母亲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吗？”朝着夏蔚然的病房看去，母亲叹息一声，“这一次蔚然会受伤，和魏青也有一些关系，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你想他会怎么做？” 林枫大惊，“蔚然受伤，怎么会和魏青有关系？” 24、对峙 对于这件事情蔚然母亲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坐在病房外面走廊上的长椅上，此时外面已经天黑，透过医院的玻璃可以看到青黑的夜色，远处是都市里朦胧的灯光，朦胧而温和的光线，看上去像水墨渲染的画，很美。 医院的走廊上亮着白炽灯，有些耀眼，朝里面看去是空荡荡的走廊，就如她现在的心情。 林枫见她不想多说也不再勉强，坐在蔚然母亲的身旁，安静地看着前面的墙壁，发呆。 过了一会他愣了愣，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连忙提醒身旁的人，站起身来，尴尬地笑了几声，“魏青，你怎么现在就来了？蔚然还在病房里呢，明天我们才能进去看他。”心里却担忧着，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魏青推着轮椅，目光直直地望着蔚然母亲，俊美苍白的脸上犹如白纸一般，竟让人觉得有些透明，漆黑的眼眸转向紧闭的病房上，随即又看向蔚然母亲，隔着一段距离，困难地发出声音，“为什么……受伤？” 母亲撇开目光，“你累了，回家……” “为什么？”魏青执着地询问着，推着轮椅来到蔚然母亲的脚边，抬着头，倔强地问道：“是谁？是他吗？”一向温和的脸上竟有了些恨意。 林枫惊讶地注意着魏青的模样，心里闪过一张嚣张的脸庞，脸色也难看起来。 “不是他。”母亲皱着眉，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他……做了一些事情……” 话还没有说完，魏青转动轮椅就要离开医院。 “魏青！”母亲急忙叫住他，“你不要这样，然然并没有大碍。” 魏青绷着脸，漆黑的眼好似发着光，双手紧紧抓着轮椅，一句话也没有说，推着轮椅离开了走廊。 母亲目送着他离开，林枫在一旁看着担忧地问：“不去追他吗？” 母亲眯了眯眼，坐回椅子上，叹息一声，脸色有些疲倦，“即使我现在阻止他，以后他也会去找那个人的。”沉默一会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孽缘。”悲伤的表情不知是在说魏青，还是其他什么。 林枫听得糊涂，却也不想继续问下去，既然她没有阻止魏青的行动，也就说明魏青要去的地方并没有危险，看他刚才那个样子，真像是去寻仇，林枫暗自乍乍舌，总觉得最近魏青的样子有些奇怪。 病房门突然打开，母亲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身面色惊恐地看着那护士，颤着声音问，“怎么了？” 护士取下口罩，露出端正的脸庞，对她说，“病人身上带着这个，手机又是调成震动，我们也是现在才发现，不知道是谁在联系他，手机一直震个不停。” 母亲一听，低头看着护士手里仍然在震动的手机，她接过手机，皱眉看着那上面显示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手机安静下来，她翻开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十几个未接电话，母亲蹙着眉头，就在这是手机又响了起来，美目一闪，按下接听键，语气轻柔地应了一声，“喂？” 母亲离开病房，站在窗户旁边，看着远处的夜色，说：“我是蔚然的妈妈。” 林枫见她的模样，忍不住凑了过去，看见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莫峥’两个字，忍不住地挑了下眉头。 “蔚然受伤了，现在在医院。”母亲眯了林枫一眼，又说道，“不必了，他现在脱离危险，没有什么大碍，很感谢你的好意……” 林枫注意到蔚然母亲突然沉默的脸，忍不住地想听听对方在说什么。 “恩，我知道了，不过他现在还在观察期，过几天他好些了，你亲自打电话问然然，我这边还有事情，先挂了。” 挂断电话，母亲脸色难看地问林枫，“然然和那个男孩住在一起？” “啊？”林枫愣了愣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住在一起的？然然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蔚然母亲连问了几个问题，盯着手机想看里面的讯息，刚解锁又放下来，夏蔚然最讨厌别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看他的东西了。 安静的走廊上只听见母亲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林枫从未见过她那样慌张的样子，不由奇怪刚才那个电话，那个莫峥和她说了什么。 莫峥，莫峥。林枫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想到自己曾经见过那个男孩两次，记忆中那个男孩长得很好看，很有教养的样子，个子很好，很健康开朗的样子，耳朵上有颗红色的耳钉，不过让他印象深刻的是莫峥对夏蔚然的态度，以及夏蔚然对他表露出来的信任。 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林枫有些惊讶，夏蔚然的洁癖可是很严重，能和莫峥成为朋友已经让他觉得新奇了，现在竟然能仍受和他生活在一块？不能怪他大惊小怪，他和夏蔚然认识这么久，夏蔚然也不愿和他睡一张床啊，林枫在心里碎碎念，心里有些发酸，比起认识几年的他，那个只认识一年多的小子竟然比他更重要吗？ “你在这里好好看着然然，他醒了以后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恩？你不陪他？”以往夏蔚然有什么事情，她都会在第一时间陪在夏蔚然身边，这次夏蔚然受了外伤，她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林枫直觉地问：“你要处理这件事情吗？” 母亲露出一抹浅笑，并没有回避，直言道：“总要有人去做这些事情啊，不然，以后然然在学校里，我们又怎么能放心呢。” 林枫耸耸肩，“对于这件事情，我没有反对意见。”竟然敢伤害夏蔚然，自然要付出代价。 在一座高级小区里，保安一边看着对面那个独自推着轮椅的俊美男子，一边拨通了电话。 “杨先生，你好，我这里是保安室，有一位叫魏青的先生在楼下等你，希望……喂？”保安看了眼魏青，魏青冷着脸，注视着他的动作。 “他挂断了，你确定你没有找错人吗？”对方是残疾人，他不能太粗暴地对待别人，只好耐着性子询问。 “没……错……”魏青嘶哑地吐出几个字。 就在这时，杨栎气喘徐徐地从楼道里冲了出来，保安看了眼旁边的电梯，没有出声。 杨栎眼中闪着狂喜，站在魏青面前，咧嘴笑道：“魏青。” 魏青握紧双手，推着轮椅来到他面前，：“蹲下……” 杨栎马上蹲下身，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魏青一掌，他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喃喃道：“魏青？” “为什么……要……伤害……然然……”魏青吃力地吐出一句话，眼眸透着悲伤。 杨栎一愣，喜悦的表情冷了几分，“你就是来问这个？” “然然……受伤了……” 杨栎冷笑一声，“所以，你觉得这是我做的？”见魏青不说话，他站起身暴戾地吼道：“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来定我的罪？对，我恨不得那小兔崽子死掉，因为他是你和别的女人的儿子，我凭什么要对他好脸色，凭什么？” 魏青颤着身体，沉默地转动轮椅，刚转动一下，杨栎便一脸惊慌地冲过来，“老、老师，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别走。” “然然……” “我会弄清楚这件事情的，但是我发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我做的。”杨栎蹲着身体，眼睛像要溢出水来，“老师，今天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魏青一愣，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目光闪了闪，吐出几个字，“我……回去……” 杨栎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脸，站起身来说道：“关于那个臭小子的事情，我还有有很多问题要问老师呢，老师也希望早点知道是谁做的吧？天已经晚了，今晚就在我这里休息吧。” 按下电梯按钮，杨栎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把已经惊得说不出话的魏青推进了电梯里。 25、焦急 闪着白炽灯的房间里，莫峥站在床边，一手握着手机，表情惊愕地盯着前方，耳边传来手机的忙音，蔚然母亲的话却像一颗炸弹一样出现在他脑海里，夏蔚然受伤了！ 窗外闪过一道白光，罕见的听见车子启动的声音。 莫峥眨眨眼，回过神来，放下手机，一脸焦急地抓起桌上的钥匙，大步跑出宿舍，走出宿舍的时候他发现门卫并不在小屋子里，莫峥没有在意，他走出扶正园，远远看见一群人围在环山公路的铁栏处，莫峥扫了一眼发现门卫也在那群人中间，大家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莫峥别开脸，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他沿着环山公路朝着校门口走去，整个脑海里都是夏蔚然的身影，心里又担心又气愤，不过短短几个小时，那个家伙竟然受伤进了医院，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连夏蔚然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莫峥咬紧牙关，压下心中的暴戾情绪。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只觉得那人对别人露出的笑容太刺眼，让他心里有种酸溜溜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就站在那人的身后，他竟然没有发现！带着这样幼稚的想法，莫峥一身怒火地回到宿舍，坐在冷冷清清的宿舍里等着那人回来，然而从下午等到夜晚，却始终不见那人回来。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莫峥开始胡思乱想，想到夏蔚然和那个叫曾林的家伙和乐融融地不知道在哪里愉快地吃饭聊天，胸口就像浸在酸水里一样，又酸又涩，想象着夏蔚然露出的笑容，莫峥心里一凛，什么也不再多想就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没有人接听！莫峥吸了一口气，眼睛眯了眯，较真地开始一遍一遍地拨打那个号码，手机里始终传来那个冰冷的女声，就在莫峥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对方接通了，让人意外的是，接电话的并不是夏蔚然，而是夏蔚然的妈妈，更让他惊讶的是夏蔚然受伤了！ 莫峥快步地朝着前方行走，心中懊恼，在夏蔚然受伤的时候，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莫峥！” 听到声音，莫峥黑着脸继续超前走着，直到看见张帆、王景华和彭镛三人从铁栏的方向朝他走来，莫峥见他们三人脸色难看，便停下脚步，等着他们走到他面前。 莫峥瞥了远处聚集着人群的地方一眼，不想耽搁太多的时间，便对他们三人说道：“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 张帆一把拉住他，动了动嘴皮子，欲言又止地开口问：“莫峥，你知道夏蔚然受伤的事情吗？” 莫峥一愣，冷声问，“你们怎么会知道？” 张帆指指围着人群的地方，“夏蔚然就在那里受伤的，现在不仅仅是我们，全校的人都知道了，高二的状元郎在扶正园的环山公路被一群小混混打进医院。”王景华简短地说完，看莫峥的脸色不对，连忙补充一句，“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警方，据说是有人雇了那群混混对付夏蔚然。” 王景华说完瞅着莫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识趣地闭上嘴。 莫峥扫了铁栏方向一眼，那里离夏蔚然的宿舍并不远，如果他当时不是在胡思乱想，如果能靠近窗户看一眼，那么夏蔚然也许就不会受伤，莫峥自责地握紧双拳，一脸暴戾地嘶吼，“是谁打伤他的？” “校方没有说太多，那些人也已经移交警方，大家也只是在猜测。”张帆看了莫峥一眼，见他仍然是阴沉沈的模样，想到平时莫峥都把夏蔚然当好兄弟看待，此时夏蔚然受伤，莫峥心里一定气坏了，张帆看了身后的同伴一眼，回身问莫峥，“你打算怎么做？” 莫峥皱着眉，“我先去医院一趟。”目光阴沉地瞥向人群，“至于那些人，等我回来以后再处理。” 王景华皱眉问：“你知道夏蔚然现在在哪里吗？” 莫峥一听愣住了，他只想着马上去看看那人的情况，竟忘记了夏蔚然的母亲并没有告诉他住在那家医院，因为太着急，他完全没有去想这个问题，莫峥拿出手机拨通号码，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机，对方没有接电话，他懊恼地冲着他们吼道，“他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三人诧异地看着他，王景华撇撇嘴，很小声地嘟囔一声，“爱情真的能让人变蠢。” 莫峥却听得真切，目光恐怖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心中的焦虑让他精疲力尽，担心夏蔚然的伤势，又懊恼自己没有陪在他身旁，愤怒和自责几乎要淹没了他。 张帆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过了一会他笑眯眯地开口说道，“老师你好，我是张帆……我听说夏蔚然受伤了，我们很担心他，想去医院看看他……我知道会打扰他，恩……我们现在不会去的，只是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家医院？好的……谢谢老师，再见。” 挂断电话，张帆抬着脖子，犹如英雄一般脾睨众人一眼，“崇拜我吧，允许你们尖叫。” 莫峥二话不说一脚踢了过去，“快说，在哪里？” 张帆受了一脚原本想再逗逗他，毕竟能像现在这样看到莫峥一脸憋屈模样的机会可不多，可看着莫峥的模样，张帆在心里吐吐舌头，还是以后再把今天的账算了吧，现在逗他等于是在老虎身上拔毛，随即将地址告诉了莫峥。 莫峥听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学校。 “你刚才那句话是认真的？”彭镛突然问身旁的王景华，王景华冲着他神秘地一笑，“怎么？你心里不舒服？” 彭镛木着脸淡淡地说道，“不，他是莫峥，我不会……只是有些惊讶，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景华笑眯眯地摸着鼻子，“那家伙可不是浪漫的人，除了在那个人面前。” “喂喂。”张帆左右打量着他们，一脸不悦地叫道，“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王景华笑而不语，彭镛又木着脸，留下张帆一脸疑惑的样子。 “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啊？”虽然和夏蔚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因为夏蔚然的关系，他们三人有种爱屋及乌的感觉，至少比对其他人要多一些关心。 王景华和彭镛对视一眼，随即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张帆一眼，最后还是王景华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现在我们去了会讨人嫌的，等过几天，事情了解清楚以后，我们再去医院也不迟。” 张帆想想也对，便安静下来，三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扶正园。 26、得到的消息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莫峥扔了一张百元钞票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出车门，倾盆大雨瞬间浇透他全身，莫峥眯着眼，在雨中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步冲进医院，身后响起一阵轰鸣声，推开医院的玻璃门，头顶吹来一阵冷风，莫峥站在门口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吸了口气，冲到咨询台，张口便问，“你好，请问夏蔚然在哪个病房？” 咨询台前的女人看了他一眼，记录都没有翻开就答道，“在2043室，现在已经过了探病时间，你明天上午再来吧。” 莫峥一听没有说什么，脱着一身湿嗒嗒的衣裳，留下一滴的水渍，大步走到电梯口，那女人也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他。 莫峥乘坐电梯径直上了二十楼，走在楼道上，莫峥心里沈甸甸的，整层楼亮着白炽灯，除了门口坐着两名护士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工作人员，莫峥朝旁边看了一眼，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见里面躺着一个病人，他心里便紧张起来，想着那人会不会就是夏蔚然。 医院里清冷的感觉让人不适，加上外面风雨交加的天气，莫峥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一名三十几岁的女护士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一脸严肃地呵斥道，“你，怎么这时候上来啊？现在不是探病时间，快离开，明天早上再来。” 莫峥看了她一眼，来到她面前，望了墙上的钟一眼，随即问道，“林枫在吗？” 护士皱着眉，上下打量着他，不解地问，“你找林医师做什么？” “我是他朋友，他让我过来找他，麻烦你叫他出来一下。” 护士一听，脸上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耽搁，拿起电话拨通了医院内线，眼睛看着莫峥，温和地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道，“林医师，这里有一个人找你，他说是你的朋友。” “……他叫什么？” 护士捂着话筒，小声地问莫峥，“你叫什么？” “莫峥。” 护士说出莫峥的名字，林枫在那头沉默一会，随即对她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我现在马上过去。” 护士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没过多久，林枫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边框眼镜，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些书卷气，让人觉得很斯文，他看着莫峥的样子，职业的本能让他皱着眉，一脸不赞成的模样。 “你想感冒吗？” “蔚然怎么样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询问，林枫愣了愣，打量着莫峥狼狈的样子，迟疑地问，“你是来看然然的？” 莫峥理所当然地说：“他受伤了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枫沉默地注视着他，中央空调发出呼呼的声响，莫峥的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任何异样，目光坚定地看着林枫，没有一丝妥协。 林枫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了，你要真感冒了，然然可要对我生气了。”说完和护士打了一个招呼，带着莫峥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枫的办公室是单独的一间，平时为了方便他会准备几套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在办公室。 林枫拿出一套干净衣裳，扔给莫峥，随口说道，“你先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吧。” 莫峥没有拒绝，办公室只有一个单间，他看了林枫一眼，面无表情大大方方地脱下身上的湿衣服。 “喂喂。”林枫诧异地叫了一声。 莫峥横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叫什么？我懒得出去了，你也是男人在意什么？” 臭小子！林枫在心里叫骂一句，看着莫峥坦然的模样，想着脱衣服的又不是他，便扫去心中的不适，坐到自己位子上，背对着莫峥来个眼不见为净。 莫峥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林枫，“蔚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林枫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答道，“然然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下午的时候他还醒过来一次，等药效过去以后他就会醒来，之后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家养伤了。”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林枫回过头看到莫峥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他没有在意，回过身说道，“今晚你先回学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上课吗？等然然的伤好了，自然就会回学校，我先代他谢谢你。” 窗外的雨势变小，窗户上的雨声也变得断断续续，莫峥盯着玻璃上的水珠，突然回过身，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问道，“我现在想见见他，可以吗？” 林枫眯了下眼，“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 莫峥抿了下嘴，半响吐出一句话，“我想见他。”听到夏蔚然情况稳定的消息，他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想见到他，从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开始，莫峥就像坐过上车一样，心里一刻也没有平静下来。 林枫瞥他一眼，在一份文件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些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你要知道，你现在见到他，对他的病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莫峥沉默地低着头，过了一会儿，语气阴沉地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他？” 林枫一听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合上资料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今天听到然然受伤的消息立马就赶来了，但是现在事情交给警方去处理，我现在也只知道然然为了救曾林才被人暗算的。” “曾林？”莫峥一愣，脸色越发难看了。 林枫没有注意他的脸色，叹息一声说道，“曾林的朋友告诉他们，有人想对付然然，原本以然然的功夫要对付那群混混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曾林当时为了帮然然，自己反而吓到了，那人暗算他的时候，然然硬生生接了对方几棍。” 莫峥握紧拳头，俊美的脸上闪过狠厉，心里把曾林咒骂一遍，压着声音继续问：“知道幕后的人吗？” “现在还不清楚，然然的妈妈已经去调查这件事情了，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真相大白。”林枫冷声说着，他心里也气闷的很，很想看看究竟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人把夏蔚然弄成这样。 莫峥蹙着眉头，表情莫测地对林枫说道，“雨已经停了，我先回去。”说完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手机号码。 “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蔚然有什么事情，麻烦通知我一声，我明天再来。” 知道医院的规律不能轻易破坏，莫峥不想惹麻烦，告诉林枫以后走出病房，目光投在安静的走廊上，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2043室走去，经过的病房里隐隐约约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那声音像魔咒一样牵动着莫峥的神经，越靠近那间病房，莫峥的表情越迟疑。 来到病房前，停在那扇绿色的门前，透过那小小的玻璃窗，一眼看到那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苍白的脸庞被呼吸器遮住，夏蔚然四周摆放着各种精密的仪器，像之前听到的一样发出声响。 莫峥敛着眉，双手紧紧撑在门上，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冲进去，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再相见，却恍如一场梦，莫峥把头抵在玻璃上，表情痛苦。 蔚然！莫峥无声地唤了一声，心疼的目光怎么也没有从那人身上移开。 “你怎么还在这里？” 莫峥回过身安静地看了林枫一眼，没有说话。 林枫也不追究，将一个袋子扔给他，“你的湿衣服。” 莫峥接过衣服，淡淡地回了句，“谢谢。”说完又看了病房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走出医院，搭上出租车，莫峥盯着窗外一会儿，一脸阴鸷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姨夫，我是莫峥。”莫峥看着再次倾盆而下的大雨，冷峻的脸上满是残酷，“我有一件事情，想让您帮忙。” 27、相见 夏蔚然是在受伤的第二天傍晚醒过来的，那时他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耳边传来仪器的声音，黑沉沉的天空闪过几道闪电，他像是刚睡醒的孩子，呆呆地眨着眼，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待在这里。 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熟悉又让人厌恶的气味让夏蔚然清醒了几分。 “恩……”动了动身体，马上忍受不住地痛呼，他皱起好看的眉，目光朝下，看着手背上插着的针，这才想起自己受伤的原因。 夏蔚然抿了抿嘴，觉得一嘴的苦涩，无奈地想，妈妈估计又要生气了。 转眼看了病房一眼，病房里没有钟表，夏蔚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看看窗外的天色夏蔚然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又闹大了。 唉！深深地叹息一声，夏蔚然闭着眼，决定先当鸵鸟。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夏蔚然本能地颤了颤身体，大气也不敢出，闭着眼，睫毛颤抖着不肯睁开。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人走到夏蔚然面前，刮着他的小脸，笑骂道，“小坏蛋，还想装睡？” 夏蔚然睁开眼，黑葡萄一样亮晶晶的眼眸望着林枫，目光朝门外瞄了一眼，张口吐出一个字，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暗哑，他不适地咳嗽一声，却牵动了伤口，眯着眼，有气无力地叫道，“枫哥哥，疼……” “叫你乱动。”林枫责骂一声，连忙倾身观察他的伤口，温暖的手掌放在夏蔚然的额头上，仔细地瞅着夏蔚然的模样，一改刚才的轻松，表情凝重地说，“然然，你想吓死我们吗？” 夏蔚然睁开湿漉漉的眼睛，虚弱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林枫这次没有轻易放过他，“你知道大家知道你受伤的消息都吓成什么样子了？你妈妈昨晚上一宿没有睡，一大早顶着一对黑眼圈就来医院看你，那时候你还没有醒，她看着你头上的伤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回。” 夏蔚然憋憋嘴，没有吭声，心里也自责不已，他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一定会惹妈妈伤心。 见夏蔚然一脸忏悔的模样，林枫也不忍说得太过分，温和地对夏蔚然说道：“还好你现在醒了，待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你妈妈。” 夏蔚然眨眨眼表示同意，想到一件事情，他又问，“曾林……”皱着眉，头疼的厉害，不想说话了。 林枫叹口气，如实说道，“那孩子也吓坏了，昨天看那样子就要哭了一样，今早情绪好了一些，眼巴巴地看着你指望你能醒过来，最后是你妈妈让他先回学校的。” 夏蔚然听了，闭着眼吐出一句话，“不怪他……” 林枫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妈妈也和他说过了，他说下午放学以后他会再过来看你，看看这个时间……”说到这，林枫表情有些怪异地不吭声，目光落在夏蔚然身上。 夏蔚然困倦地看着他，沉默地询问。 林枫看了病房外一眼，对夏蔚然说道，“然然，你和莫峥很要好吗？” 夏蔚然一听，刚才的困倦瞬间消失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无声地问林枫，他知道了？ 林枫点点头，脸上不知是喜是忧，见夏蔚然强撑着精神等着他，他才说道，“昨天他知道你受伤以后就赶到医院要来看你，不过那时候已经过了探病时间，而且你刚做完手术自然是不能让他见你，结果今天他早早就来了医院，坐在病房外面一直在等你醒来。” 林枫没有告诉夏蔚然的是，那时曾林正好也在医院，莫峥看到他一拳都打了过去，最后还是被他们拉开的，事后蔚然母亲和他们都劝他先回学校，莫峥却一改刚才的态度，非常礼貌地答了话，却怎么也不肯离开，从早上到现在，莫峥都在病房外面等着夏蔚然。 夏蔚然微微张开嘴，神情激动地问：“他还在？” 林枫点头，看着夏蔚然的模样也明白几分，收好身上的记录，走出病房。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再次打开。夏蔚然眼皮一挑，抬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人，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莫峥，两人相视无言，莫峥穿着宽松的衣裤，挺拔的身姿此时看起来却异常的疲惫。 夏蔚然静静地看他一眼，突然咧嘴朝着他笑起来，风轻云淡地叫道：“你来了。” 莫峥沉默地坐在他床前，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夏蔚然，当他看到夏蔚然头上还泛着血迹的纱布时，脸色难看起来。 “莫峥……”见他不说话，夏蔚然有些像撒娇一样地叫着他，伸出手像要抓住莫峥放在腿间的手。 莫峥抬起眼，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倾身握住夏蔚然没有打针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这才松了一口气。 “莫峥？” “睡觉。”莫峥语气凶巴巴地说着，动作却无比温柔地放开夏蔚然的手，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一脸紧绷的模样让夏蔚然忍不住撇嘴笑起来。 莫峥横了他一眼，皱眉看着那伤口，哑着声音问：“还疼吗？” “嗯。”夏蔚然应了一声，见莫峥一脸苍白的样子，虚弱地笑了笑，“看到你进来就不疼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莫峥听见他的话，舒展眉头，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眸，眼中带着太多的情绪，最终只轻声说了一句，“不要再吓我了，笨蛋。” 夏蔚然红着脸，闭着眼应了一声，放松以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莫峥坐在床边，没有打扰他，注视着夏蔚然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伸手再次握住那双微凉的手，莫峥低着头，额头抵在夏蔚然的手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吓死我了，知道吗？莫峥闭着眼，手指缓缓伸展开，和夏蔚然的手缠在一块，感受着手指交缠的温暖，莫峥嘴角扯出一抹笑，安心地俯在床边睡着了。 林枫走进病房，一眼看到两个熟睡的孩子，目光落在他们交缠的手上，惊愕地睁大眼，随即又一脸平静地看着莫峥，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悄声离开病房。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夏蔚然动了动手指，莫峥在熟睡中握紧那妄想逃离的手掌，感受着彼此的温暖，两人沉沉地睡着。 28、挑衅 莫峥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窗外透着青黑色，病房里安静极了，他坐起身正好看到熟睡中的夏蔚然，感觉到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莫峥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目光温柔。 夏蔚然睡的很安稳，脸色也好了许多，莫峥眨着酸涩的眼睛，一手捂着额头吐出一口气，握着夏蔚然的手没有松开，身子靠在椅子上，目光定定地落在夏蔚然身上。 看着夏蔚然身上的伤，莫峥的目光暗了暗，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他联系了姨父林尚峰，姨父知道夏蔚然受伤的消息以后，不等莫峥说要帮忙找人的事情，他就已经开始询问了，随即便留下一句‘一切交给我’。 只是那通电话以后，林尚峰就没有再来电话，莫峥表情凝重，没有来电话就表示还没有结果，连林尚峰都还没有找到幕后的人，那个人究竟是谁？ 莫峥心里充满了焦虑，一天找不到那个人，他心里就无法平静，他相信问题不是出在夏蔚然身上，因为夏蔚然很少和其他同学接触，大家也清楚他的性格，和他接触的人都知道，夏蔚然并不是孤僻，只是不喜欢与陌生人说话，但是一旦和他熟悉起来，就会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如果找不到幕后的人也就表示以后夏蔚然随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这也是莫峥和夏蔚然的亲人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莫峥握紧双拳，克制着烦躁的情绪，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让他心里窝着一把火。 有人从病房外走进来，是一名年轻的女护士，手上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药剂和针管，看见莫峥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冲着他说了一句，“该打针了。” 莫峥站起身让开位置，护士戴好口罩，开始准备药水。 夏蔚然在这时醒了过来，看了护士一眼，又看向莫峥，乖地像只吃饱的兔子。 “你要打针了。”莫峥靠近他身边，觉得夏蔚然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又担心他会害怕，便扯开话题，“林枫说你妈妈晚些时候会来看你。” “恩，”夏蔚然应了一声，眼睛盯着护士手中的针管上，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莫峥看着护士手中粗大的针管，心里忍不住发颤，说来有些丢脸，他怕打针，平时生病感冒能不打针他坚决不会打针，也为了防止自己生病，他平时才会特别注意锻炼身体。 “要给你蒙眼睛吗？”莫峥强装镇定，来到病床的另一边，目光尽量不去看那个泛着冷光的针管。 夏蔚然淡然地摇摇头，任由护士卷起他的衣袖，瞄了莫峥额头上的汗，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对他说，“莫峥，你帮我去问问枫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可以吗？” 莫峥迟疑地看着夏蔚然一脸无惧的表情，心里明白他并不怕打针，之所以这么说，是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样子吧，为他留着面子才说了这无关的话题。 莫峥有些沮丧，可不得不承认夏蔚然的提议让他很心动，过来一会儿，他咬咬牙，也不再逞英雄，摸摸夏蔚然的额头，不敢用力，只感受着他额头的温度，确认没有发烧以后，站直身语气温柔，“那我去问问他。” 护士在夏蔚然的手背上拍了几下，夏蔚然眼睛往下瞄了一眼，感觉到酒精的凉气，笑着对莫峥说，“好。” 莫峥皱了下眉，眼角余光瞥见那护士已经插针了，再看看夏蔚然，心里不由一颤，夏蔚然竟直直盯着自己的手看，脸上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 莫峥退后几步，回过身仔细瞅着夏蔚然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竟会觉得非常的难受，夏蔚然的表情太过麻木，好像打针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清冷的目光透着冷漠，他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闭上眼。 莫峥想开口叫他，却不知自己要对他说什么，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冷，伸手擦着脸，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再看一眼夏蔚然，见他仍然闭着眼睡着，莫峥沉默地走出病房，心里沈甸甸的，闷闷的十分难受。 刚走到外面就看见一个不速之客，莫峥的脸立马冷了下来，硬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曾林原本不想理会他，可看着病房里面的护士，知道夏蔚然现在在打针，也不急着进去，脸上没有以往的调皮，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经过昨天那件事情，他心里一直不好受，短短一天的时间让他看起来成熟不少。 撇撇嘴，曾林老实地回答，“我来看看蔚然。” 莫峥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他好的很，如果不是某个笨蛋碍手碍脚，他会更加好。” “你！”曾林涨红着脸叫了一声，随即又气馁地低下头，事情虽然不是他开头的，但是让夏蔚然受伤的责任他推卸不掉，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那么没用的话，夏蔚然现在根本就不会躺在病房里。 女护士整理好仪器，拿着托盘走了出来，看见他们只嘱咐一句，“病人正在输液，你们暂时不要进去打扰他。” 莫峥一愣，连忙问道：“今晚不能再去看他吗？” “其他病人自然是没有关系，但是这个病人伤的是头部，绝对的静养对他的伤口愈合有好处，所以林医师特别嘱咐这个时间不能探病。”女护士说得头头是道，莫峥沮丧地垂着头，早知道刚才就留在病房里了。 女护士离开以后，莫峥透过玻璃窗望着病房里，夏蔚然还在沉睡，他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回身见曾林也是一脸沮丧的模样，莫峥撇撇嘴，决定先回家换身衣裳。 回到学校以后，莫峥才知道夏蔚然受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学校，大家纷纷猜测夏蔚然受伤的原因，不过大家都知道夏蔚然和莫峥的关系很要好，所以也不敢说得太过分。 第一节课下课以后，莫峥叫来张帆，他去医院的时候拜托他查找凶手。 张帆抓抓头，显得有些无奈，“那群人我已经问过了，没人见过那人的真面目，当时进入体育馆的人还有特长班的学生，门卫自己也记不清有谁进去过。”说白了，就是这次的事情很难搞定。 莫峥皱着眉，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姨父那边的情况。 “莫峥，有人找你。”一个同学在教室门口扯着嗓子叫他。 莫峥朝那人看去，微眯着眼。 康庄表情凝重地站在教室门口，看到莫峥，不是很情愿地说了句，“出来吧。” “这小子是……”张帆觉得这小子的胆量不错。 可惜莫峥完全没有听进去，原本就为夏蔚然的事情感到烦恼，想着以前康庄对夏蔚然做的种种，心里冒着火，高大的身子站起来，在同学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康庄瞥了教室一眼，“跟我来。” 莫峥微眯着眼，强忍住没有当场教训康庄，忍了忍，跟在康庄身后离开。 29、环 康庄走下教学楼，头也不回似乎确定莫峥一定会跟来一样，走出高二教学楼，靠近校门口的时候，康庄这才回头看了莫峥一眼。 此时校门口已经聚集着放学的学生，三三两两，三五成群地经过他们身旁，四周传来嘻笑声，显得有些嘈杂。 莫峥眼皮抬了一下，显得很不耐烦，见康庄停下来，便冷眼望了他一眼，“你找我出来做什么？” 康庄清楚莫峥的脾气，自然知道他的耐性就要耗光了，不过他并不生气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惹莫峥，回过身继续超前走着，扔下一句，“带你去见一个人。” 出了教学楼，康庄一路向着扶正园的方向走去，直到环山公路的一个岔路口才停下来，这条公路一向没有什么人经过，加上最近夏蔚然的事件以后学校也禁止学生聚集在这里，更何况现在是放学时间，学生大都去了食堂，学生宿舍也不在这一边，所以现在整条公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莫峥冷着脸，等着康庄说话，他原本打算中午放学的时候再去医院看望夏蔚然，夏蔚然为了静养，手机并不在身旁，想通过电话联系是不太可能了，现在康庄带着他来到这里，莫峥的耐性几乎到了爆发点。 “你要带我去见谁？” 康庄站着的地方是通往山上的石阶，往上面再走一段路就是他曾经攻击夏蔚然的地方，莫峥对那件事情始终有些介意，站在这里自然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康庄站在原地，表情说不出的别扭，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被夏蔚然修理的场景，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夏蔚然……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莫峥挑了下眉，没什么表情地反问，“你就问这个？”手慢慢收紧，额头突突地跳动着，像要随时发起进攻一样，肌肉紧绷。 “我听说他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他也没有回学校……”康庄表情有些复杂，对于夏蔚然他说不出自己究竟是讨厌他还是其他什么情绪，从小到达康庄都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可是在夏蔚然面前他却显得那样普通，就像同学们私底下说的一样，他就是一个‘万年老二’——每一次考试都没有超越过夏蔚然，而夏蔚然始终都是年纪第一名。 讨厌夏蔚然吗？刚开始的时候康庄恨不得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渐渐的，在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时候，对夏蔚然的感情却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漠不关心的表情下更多的是对夏蔚然的欣赏，在不知不觉间康庄开始下意识地关注夏蔚然的情况。 “他受不受伤和你没有关系。”莫峥冷酷地回绝，心想要是他再这样废话下去，他就打他一拳转身离开。 康庄明白莫峥讨厌自己，他也不在意，眼睛往四周看了一眼，转身朝着山上走去。 莫峥皱了下眉，耐着性子跟着康庄走上山，此时正是正午，毒辣的太阳就在头顶，幸运的是山间树木繁茂，树枝罩在头顶，斑斑点点的阳光撒下来，倒觉得有些阴凉。 沿着山道走上去，拐过亭子径直走在泥巴路上，踩着枯叶再走了一段路，莫峥就看到，在一片不大的空地上站着四个人，莫峥不认识他们，不过看穿着就知道那是学校的学生。 莫峥冷笑一声，讥讽地看向康庄，“怎么？对付蔚然还不够，还要对付我吗？” 康庄瞄了他一眼，朝那些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四人中的三个人顿时围着另外一个人，莫峥这才发现那人双手反绑着，脸上有些伤痕。 康庄指着那人，“你认识他吗？” 莫峥皱着眉，直言道，“今天第一次见他。” 康庄点点头，来到那人面前，一把抓着那人的头发用力往后仰，那人痛呼一声，身体如风中残烛，抖得厉害，看到莫峥以后更吓地不敢出声。 “那天我在体育馆看到他给那群混混钱，不过他躲在墙后面，那些混混没有看到他。” 莫峥眼睛微睁，目光锐利地扫向那人，沉着脸，大步走过去，长腿一伸，那人应声仰倒在地上，痛的哇哇大叫，另外一人见了忙走过去捂着那人的嘴。 “原因。”莫峥冷声问道，冷峻的表情让那人忍不住地打颤，只是怎么也叫不出声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两只眼睛像青蛙一样突出来，惊恐万分地看着莫峥。 康庄摇摇头，“他只是小喽罗，得了钱办事而已。” “背后还有其他人？”莫峥意外地睁大眼，抿着嘴一脸的严肃，蔚然什么时候惹了别人？ “松开。”语气冰冷地说着。 康庄朝捂着那人嘴巴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被松开以后气也没喘匀，扯开嗓子趴在地上哭喊，“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了。” 莫峥抬脚踩在那人的膝盖上，浅色的眼眸闪过冷光，“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人吓得不敢再哭，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知道。”见莫峥脸色不对，连忙叫道，“是一个星期前……我在学校外面吃饭的时候，一个男人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一踏钞票还有夏蔚然的照片，他让我找一些人教训他，当时那个人戴着口罩，我也看不清他的样子。”说着他哭丧着脸叫道：“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拿了钱就可以了，我没有想……啊！” 莫峥摸摸手，像是拍掉脏东西一样，睥睨一眼捂着脸哭的人，厌恶地问：“你是怎么称呼他？” “都是叫他先生，不过……”那人瞄了莫峥一眼说，“我听他打过一个电话，叫什么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还说会把照片寄出去……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说完那人又哭丧着脸开始求饶。 莫峥听着厌烦，看那人吓成那样也知道他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他了，转身对康庄说，“随便你怎么处理，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说着又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我欠你一个人情。” 康庄没有说什么，让其他三人拉着那个学生进了树林的更深处，莫峥不再听那人杀猪一样的叫声，头也不回地走下山。 刚走到环山公路的时候，竟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姨父！”莫峥意外地叫着林尚峰。 林尚峰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幽深的目光落在莫峥脸上，只淡淡地点点头，随即又看向前面。 莫峥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林尚峰看的地方正是夏蔚然宿舍的方向。 莫峥没有多想，开口询问：“你怎么来学校了？” 林尚峰回过神，看向莫峥，“你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说着莫峥问，“姨父，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林尚峰低着眼，表情有些莫名的情绪，不等莫峥询问便低声说道，“峥儿，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 “什么？”莫峥惊讶地叫起来，“为什么？难道蔚然就白挨打了吗？” 林尚峰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莫峥见他这样，心里明白林尚峰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便安静下来等他的解释。 “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林尚峰没有说太多，望着宿舍的方向，心里一阵酸楚。 “我们？” “你爸爸也会一起帮忙。” 莫峥诧异地问，“我爸爸？” “莫峥……”林尚峰打算他的话，表情莫测地看着他。 莫峥不明白林尚峰眼中的意思，便安静下来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想要变强吗？” “变强？”莫峥不解地问。 林尚峰扯了扯嘴角，像是自嘲一般摇摇头，“瞧我，都在胡说些什么，你还是一个孩子，太早了。”对着一脸疑惑的莫峥笑笑，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对待你那个朋友。” “你们已经知道是谁了，是吗？”林尚峰的表情太让人怀疑，莫峥是个聪明的人，自然清楚他和父亲已经清楚是谁指使的这件事情，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告诉他。 林尚峰笑笑并没有多说，一辆车子停在他面前，林尚峰坐上车，透过车窗对莫峥说，“我先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莫峥抿着嘴，许久才勉强点头答应，以后好好看着蔚然不让他受伤就好了。 林尚峰欣慰地点头，车子这才离开。 “变强么。”莫峥抬头望着斑驳的树影，呢喃一声，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闪现在脑海中，他的目光里透着某种坚定的想法，第一次开始思考一些不适合他这个年龄考虑的东西，心中的那份渴望，催促着他，除了依靠家人，他更需要自己的力量。 30、访客 夏蔚然住进医院的第三周，林枫告诉他后天就可以回家养伤，夏蔚然当时忍不住地露出欣喜，他不喜欢医院，自然是希望越快离开越好了。 这一次住院，日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无聊，每当放学或学校放假的时候莫峥和曾林都会来看他，在这期间张帆、王景华和彭镛也和莫峥来过一次，只是他们的行为太捣蛋，莫峥自作主张地拒绝他们来访，在夏蔚然住院的第二周新班级的班干部也带着鲜花来看望他，这或多或少让夏蔚然心中有些感触，以往他觉得人多的地方太吵，可现在，他竟有些怀念那群吵闹的同学。 母亲见他这样，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整天在医院陪着他，母亲似乎也开始意识到，让夏蔚然和同龄人相处比一个人面对冰冷的病房要好得多，所以住院以来，母亲也只是晚上的时候会陪陪他。 至于父亲，夏蔚然低着眼，他好久没有见过父亲了，期间问过母亲，母亲只说父亲现在很好，却没有说父亲什么时候来看他。 看看手上的手表，夏蔚然皱着眉，一脸担忧地看向窗外，外面黑压压的，可时间还没有过五点，这样看来是要下暴雨了。 今天他们不会来了吧。 夏蔚然低着头，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他从病床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绘画本，那是他用漫画的方式记录身边点点滴滴的日记本，这已经是最新的一本了，上面只画了一副自画像，这个是他的习惯，喜欢在属于自己的地方留下印记。 他靠在床上，头上不再像开始一样缠着纱布，林枫将他的头发剪了一部分，露出受伤的地方，用小型的纱布贴在上面，如果不看那边，夏蔚然还是以往那样俊美，当然即使露出伤口也只会让人觉得有些——楚楚可怜。 低下头，打开最新的一页，夏蔚然蹙了下眉头，提笔在上面画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用颜色，只用一支铅笔，没有一丝犹豫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窗外传来哗哗的声音，不过这并没有打扰到夏蔚然作画，现在他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画画上。 凌城在下午的时候发布了蓝色警报，没过多久蓝色警报变成了黄色警报，雨势没有一点转小的意思，在盛夏的六点钟，整个天空像抹上了漆黑的颜色，天空没有透出一丝光，城市里的街道上，拥堵不堪，长长的车龙横在各个车道上，橘红色的灯光闪闪烁烁地描绘着城市的轮廓，繁华而喧嚣。 此时一辆车子停靠在医院的停车场上，车门过了许久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打开，从里面伸出一把雨伞，打开后，雨水砸在上面，砰砰直响，那人走下车，鞋子和裤管只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变得湿漉漉的。 那人很不乐意地抬脚看了看，转了个方向，来到司机的驾座上，车门这时又打开了，另外一个人迅速地进入那把不大的雨伞，两人的肩膀露出来，瞬间染上了深色的颜色，从身上拿出车门钥匙，按下锁门的按钮，一手和那人一块抓着雨伞，大步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来到医院门口，地面上已经湿漉漉的，一些人站在外面躲雨，那两人放下伞，最先下车的那人手中拿着一束巨大的花，引起旁人的侧目，他动作招摇地走进医院。 两人在医院门口咨询了一会儿，大步来到电梯口，上了电梯以后，什么也没拿的那个人按下了24。 电梯一点一点地升上去，拿着花束的那人不情愿地吼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一身轻松的人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谁叫你不明不白的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以为老子愿意啊！”长相英俊的人不悦地爆了一句粗口。 “事情已经发生了，面对现实吧。”那人语气仍然是不冷不热的，此时电梯门正好打开，他瞄了一眼显示的楼层，率先走出电梯。 拿着花束的人，一脸郁闷地走了出去，两人根据天花板上的指示走进了2411病房，拿着花束的人，一手放在门把上，正想开门进去，另外那人眉一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警告地看他一眼，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人回应，两人对视一眼，拿着花束的人，眼睛朝上看去，表情却有些愉悦，如果那人不在，那他今天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又敲了敲门，没有拿花束的人，皱了下眉，也不再矜持，扭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两个大活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夏蔚然面前，然而夏蔚然依然一脸认真地作画，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进来。 “这小子在干什么？人在里边干嘛不回一声。”拿着花束的人不悦地瞪了夏蔚然一眼，嘴里嘟囔一声，“长得倒是不难看。”郁闷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 站在他旁边的人，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沉稳地声音响起，“夏蔚然？” 夏蔚然停下笔，目光定定地盯着自己刚完成的作品，脸莫名地染上一层红晕，目光柔和，嘴角噙着笑，手指在绘画本上轻轻抚摸。 站在他面前的两人，露出惊艳的表情，即使面前的人头上有一个难看的纱布包着伤口，可他脸上的神情却让人想起天山上的雪莲，柔和却又有些清冷，让人觉得不可亵渎。 没拿花束的人最先回神，捂着嘴咳嗽一声，声音大了一些朝着夏蔚然叫道：“夏蔚然！” 夏蔚然身体一颤，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两个人，他在两人脸上轮回看了几眼，一手默默地合上绘画本，眼中没有一丝惊慌，只冷漠地收起温和的表情，疏离地问道：“你们是谁？” “哈？”拿着花的人顶着一头栗色的短发，表情夸张地冲到夏蔚然面前，俊美的模样让夏蔚然皱了下眉，总觉得那人的模样有些眼熟。 “喂，小子，我今天是来看看你的，那件事情，不仅仅是你吃亏啊，我也很郁闷的，我若知道你是……你是……”他嘴巴张合几次，表情无比的郁闷，最终吼道：“总之，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夏蔚然冷着脸，不过表情却告诉他们，他不知道那人在鬼扯什么。 “闭嘴。”没拿花束的人拉着那人的衣襟将他拉向身后，看向夏蔚然疑惑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表情和善地说道：“夏蔚然，你好，我叫古则清，这是我那不成才的弟弟，古崴，我们今天来第一是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另外就是替我这不成才的弟弟向你道歉，不过也希望你能原谅古崴那天的失态，他那天喝醉酒，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古崴不悦地瘪瘪嘴，嘟囔道：“老子亲了个男人都还没说什么呢。” 夏蔚然眼睛微微睁大，清冷的目光刺向古崴身上，或许是染了头发的缘故，他这才发现古崴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只是长相和莫峥一样，很招摇，举止行为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目光在古则清和古崴脸上转了几圈，夏蔚然情绪恢复了许多，微眯着眼，淡淡地说：“没关系，我已经忘记那天的事情了，”因为在那之后，莫峥用行动让他忘记了那个让人不悦的初吻，夏蔚然低着眼，突然觉得嘴唇很烫。 “这样最好了。”古崴大咧咧地把手中的花束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坐在夏蔚然床边，左右看了看他，啧啧几声，“还好你长得不难看，不然我才是要哭的人呢。” 夏蔚然忍了口气，转过表情淡淡地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情，请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古则清看了他一眼，拉起古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转身走到门口，他又回身说道：“今天我们是特意来凌城向你道歉的，未来一段时间可能没有办法来看望你，不过如果你有机会去A城，希望给我们一个机会，做地主之谊。”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这才带着古崴离开。 夏蔚然看了一眼桌上的名片，上面是一个很好听的称呼，上面印着一个logo还有古则清的联系方式，夏蔚然将名片放进抽屉里，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人来过。 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原本愉悦的心情，低落了许多，已经很晚了呢…… 31、露馅 “蔚然！” 熟悉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传来，夏蔚然坐直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来人。 莫峥看着夏蔚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夏蔚然那一脸期待的样子就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真是可爱，他在心里想着，不过他可不敢把心里的想法直接告诉夏蔚然。 他举起手里的饭盒，在夏蔚然面前晃了晃，“吃饭吧，这可是我妈做的饭菜哦。” 自从夏蔚然受伤的消息传到家里以后，黄珍琪就坚持每天都做饭让莫峥带到医院，不过夏蔚然家里有林嫂做饭，这样常常会有两份饭，几次以后，蔚然母亲并没有拒绝莫峥的行为，而是让林嫂做早饭和中饭，晚饭由莫峥负责。 夏蔚然接过饭盒，莫峥把病床上的桌子移到夏蔚然面前，夏蔚然打开饭盒盖子一股浓郁的饭菜香传来，他忍不住地咽咽口水，心里很感激莫峥妈妈的关心，心里想着等他伤好了，要去莫峥家拜访他们。 饿了一下午，夏蔚然可以说是饥肠辘辘，低头快速地咽了一口饭菜，满足地咀嚼着食物，鼓着两个腮帮子抬头看向莫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莫峥一直站在他身旁，再一看夏蔚然脸色都变了，放下饭盒，焦急地冲着他叫道：“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莫峥全身湿嗒嗒的，夏天的衣服原本就薄，雨水浸湿的衣裳黏在身上，露出精壮的身体，他的脸上却是干的，或许在进来前，担心夏蔚然会发现，特意擦了一把脸。 见夏蔚然担忧的模样，莫峥不在意地笑笑，“我没关系，待会就干了。” 夏蔚然一脸严肃地瞪着他，“你想感冒吗？”指着病房对面的衣柜里，说道：“里面有干净的衣裳，浴室有热水，洗干净了再出来。” 心里却很内疚，刚才莫峥进门的时候，他只关注着他手里的食物，却没有注意到莫峥身上已经湿透了。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他头顶，夏蔚然鼻子有点酸。 “笨蛋，快点吃饭吧，我先去洗澡了。”莫峥淡淡地说着，夏蔚然没有抬头，感觉到莫峥走向衣柜，拿出衣服后走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 夏蔚然失去了开始的兴致，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菜很可口，肚子很饿，他却没有什么胃口。 过了十分钟，浴室的门打开，莫峥一身热气地走出来，夏蔚然抬了下眼，脸轰的红了起来，慌忙低头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眼睛动也不敢动地盯着饭盒。 莫峥坐在床边，夏蔚然感觉到床沈了沈，心里像打小鼓一样，怦怦直跳。 “蔚然，你怎么还没有吃完？”莫峥擦着头发上的水，皱着眉问夏蔚然。 夏蔚然连忙扒了几口饭，语气慌慌张张地说道：“啊啊，我在吃呢，在吃，还省一点了。” 莫峥微眯着眼，这才注意到夏蔚然目不斜视的模样，在一看，夏蔚然的耳朵和脸颊都染上不自然的粉红，连忙把毛巾挂着头上，一条腿伸到床上，伸手摸上夏蔚然的额头，嘟囔道：“没有发烧啊。” 夏蔚然眼睛发直，即使眼睛盯着饭盒，余光还是看见了浴巾下结实的大腿，脸像烧起来一样，烫烫的，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吸吸鼻子，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没事，我快吃完了……你、你先去把衣服穿好吧。” 莫峥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他有拿换洗的衣服进浴室，只是平时他就习惯围着浴巾出来，等身上的水干了才开始穿衣服，瞅着夏蔚然粉红色的耳朵，莫峥了然地露出一抹笑，大么指和食指勾着夏蔚然的下巴，不等夏蔚然反应，倾身就吻了上去。 唔唔唔！夏蔚然睁大眼，发出几个声音，他嘴巴里还有食物呢！ 闭紧牙关，不让莫峥闯入，夏蔚然捶打着莫峥的肩膀，莫峥松开他，脸上露出哀怨。 夏蔚然只当作没有看见，迅速吞下嘴里的食物，把空盘收拾好，放在桌上，眼睛不看莫峥，“我吃完了。” “我很可怕？” 夏蔚然摇摇头，眼睛还是不看他。 莫峥微眯着眼，过了一会才站起身，夏蔚然目光投向窗外，外面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雨应该停了，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会来，还有曾林，之前听林嫂说他这次的期中考并不理想，所以昨天他让曾林在学校好好复习，最近不用来医院看他，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不会再来了吧。 啊，还有……还有……夏蔚然皱着眉，脑袋里一团糨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莫峥见他耳上的红晕不减反而越加清晰了，心里突然有些愉悦，一脚跪在床上，在夏蔚然察觉到，像受惊的小兽睁大眼转头的时候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吻的很彻底。 夏蔚然开始有些紧张，舌头有些发麻，莫峥的舌头就像狡猾的狐狸，怎么也扑捉不到，最后夏蔚然索性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可是这样，感觉更加强烈了，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夏蔚然突然觉得有些丢脸，心里忐忑不已，担心莫峥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夏蔚然受惊地缩了缩身体，连忙闭上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让他心慌。 耳边传来莫峥的轻笑，两人的嘴唇抵在一起，莫峥小心翼翼地轻吻，动作轻柔，慢慢移到夏蔚然的下巴，脖子和锁骨上，夏蔚然闭着眼，感觉那柔软，觉得莫峥碰触的地方都像火烧一样。 身体染上淡淡的粉红，夏蔚然双手紧张地放在身体两侧，握着拳头，不敢动。 耳边传来敲门声，夏蔚然像受惊的兔子，迅速地睁开眼，正好看见莫峥在解开他的衣扣，他张大嘴，无声地叫着，一手推开莫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林枫走进来，看到莫峥一脸郁闷地站在旁边，夏蔚然脸红红的，看见他进来连忙露出乖巧的笑容，林枫心里一颤，危险地盯着莫峥那不雅的穿着。 “莫峥的衣服湿掉了，刚刚洗完澡。”夏蔚然连忙解释道。 “是么。”林枫走过去，挤开莫峥，来到夏蔚然面前，目光落在夏蔚然红肿的嘴唇上，心里一惊，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不冷不热地对莫峥说道：“我要给然然做检查了，你先去把衣服穿好，这里是医院，可不是你家。” “枫哥哥。”夏蔚然拉了拉林枫的衣袖，林枫回过头，心里大呼，你小子已经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一脸要替他说话的样子。 心里越发不舒服了，背对着夏蔚然，狠狠瞪了莫峥几眼。 莫峥基本无感，看了夏蔚然几眼，这才回到浴室穿好衣服。 “然然！”等到夏蔚然进了浴室，林枫才开始秋后算账。 夏蔚然身体一颤，笑着问：“枫哥哥，怎么了？” 林枫严肃地看了他一会，最终还是忍下了，现在他也只是猜测，若不是他想的那样，夏蔚然生气了那就糟糕了。 “没什么，你身体还没好，躺下来，好好休息。” “嗯。”夏蔚然连忙躺好，心里也很忐忑，不知道刚才的事情，林枫发现了没有，他躺在被窝里抚摸着有些红肿的嘴唇，以后一定不能让莫峥这么做了，真是太丢人了，魂都差点被吓跑了。 林枫看着夏蔚然的样子，心里沈甸甸的，这两个孩子，不会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吧！ 32、臭小子 夏蔚然出院的那天正好是学校放假的日子，莫峥、曾林两人先后来到医院，站在夏蔚然面前，两人谁也没有理谁，甚至没看对方一眼，莫峥是气曾林间接让夏蔚然受伤，而曾林则是对夏蔚然的愧疚不想和莫峥争执。 林枫为夏蔚然办好出院手续以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疑惑地问：“然然，你妈妈呢？”已经这个时间了，夏蔚然的母亲还没有出现，林枫有些意外。 夏蔚然已经换下了医院的衣服，身旁带着一个小包，头上依然包着纱布，精神看起来好多了，他冲着林枫笑笑，这才说：“妈妈昨天晚上来医院的时候告诉我，她今天有很重要的会议，让我自己先回家，她晚上才能回家，原本她让我告诉你的，我刚才忘记了。” “哦，是么。”林枫应了一声，心里却很惊讶，以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是关于夏蔚然的事，她都不会缺席，可是这一次夏蔚然受伤，林枫明显感觉到夏蔚然的母亲没有以往那样用心，瞅着夏蔚然不在意的样子，林枫心里有些担心，看来待会要问问她。 “枫哥哥，可以了吗？”夏蔚然不喜欢医院的气味，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即使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对他都很好，可是他心里总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林枫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嗯，可以了，走吧。” 伸手正要去拿夏蔚然的行李，莫峥弯腰，长手一伸，先他一步拿起夏蔚然的行李，转手把行李扔给身后的曾林，莫峥扶着夏蔚然站起身来，柔声问：“会不会头晕？” 夏蔚然老实地摇摇头，“现在已经好多了，等伤口愈合我就可以回学校。” 莫峥点头，带着他离开病房。 林枫愣在原处，和曾林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响才回过神来，开始狠狠地磨牙，这个臭小子！ 曾林的表现反而平淡多了，拿着夏蔚然的行李最先走了出去。 林枫黑着脸，大步走出医院，刚来到他们身边，莫峥对他说：“有人来接蔚然吗？” 林枫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没有，我送他回去。” “那麻烦你先去把车开过来吧。” 林枫微眯下眼，正想问莫峥是不是在指使他的时候，就见夏蔚然脸色不太好地看了他一眼，“枫哥哥，我有些饿了。” 叹息一声，算了，还是回家再找他们算账吧。作为这里边最年长的一位，林枫认命地为他们做牛做马。 等林枫离开以后，莫峥才问夏蔚然，“蔚然，林枫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他不上班吗？”今天林枫一直穿着便衣，也没有进自己的办公室，一个早上都在忙碌夏蔚然出院的事情。 “嗯，枫哥哥是我们家的私人医生，不过他也在医学研究院工作，至于为什么他可以在这些医院里工作，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妈妈提起过，这件事情爷爷有帮忙。” 莫峥一听，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以夏蔚然家里的能力，确实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几人回到夏蔚然家里，林嫂正好张罗好饭菜，看到夏蔚然头上的伤，这个朴实的妇女顿时红了眼眶。 夏蔚然笑了笑，温和地对她说：“林嫂，我已经没事了，头上的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一点大碍都没有，你看我现在不是能跑能动的么。” 林嫂擦擦眼睛，“你这孩子……”心里心疼的厉害，余光瞥向自己的儿子，林嫂吸吸鼻子，一把拉着曾林的耳朵，大嗓门地吼道：“你这个臭小子，以后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呀，哎呀，妈，妈，你下手轻点。”曾林哇哇大叫，却不敢反抗。 夏蔚然皱了下眉，连忙替他求情，“林嫂，你别打曾林了，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要说连累，是我连累他才对。”那些人要对付的是他，曾林是去帮他的忙，如果他不替他挡着，受伤的就会是曾林，他不喜欢别人为了自己而受伤，可是自从自己受伤以后大家都觉得和曾林有关系，林嫂更是每一次都拿这件事情数落曾林，夏蔚然心里为难，愧疚地看了曾林一眼。 “然然，你别替这小子说话了。”林嫂松开曾林的耳朵，“这个臭小子，从小就皮，他要不去出风头，哪会让你受伤。”说完，又冲着曾林吼道：“你给我好好读书，都已经高二了，看看你上次考的成绩，没事就多向然然学习，我也不求你考上大学，但是高中毕业证你总要拿到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曾林并没有顶嘴，老老实实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眼睛看了夏蔚然一眼，又撇开目光。 林嫂一口气噎在喉间，像见鬼一样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曾林老实的模样，吓得她不轻。 站在一旁，早闻到饭菜香的林枫在这时开口了，“林嫂，曾林也不是孩子了，这些事情他自己会想清楚的，你今天做了什么啊？好香。” 夏蔚然也在一旁说道：“林嫂，我饿了。” “啊，啊，饿了？”林嫂叫了一声，连忙拉着他走进餐厅，回头见了莫峥，莫峥之前来过一次，她认识他，便说：“莫峥，你也没吃饭吧，我今天准备了很多吃的，你也一块吃吧。” 莫峥没有推迟，他原本也不打算那么快就离开，便坐在夏蔚然身旁，桌上的菜都很清淡，考虑到时间还有夏蔚然的伤势，林嫂做的都是一些容易咀嚼的食物。 莫峥喝了一口汤，抬头见夏蔚然没有动筷。 “蔚然？” 夏蔚然身体颤了颤，表情怪异地瞅了莫峥一眼。 莫峥担忧地放下碗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枫在一旁看的真切，对夏蔚然说：“然然，你先喝碗汤吧，今天林嫂做的饭菜很好吃哦。” 夏蔚然低下头，心里有些不安，喝着汤，抬眼看了众人一眼，林枫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又低下眼，汤很好喝，淡淡的味道，散去了他嘴里的苦味，他又忍不住地喝了几口，紧张的情绪轻松了不少。 “然然，这个鱼味道不错，你多吃一点。”林枫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夏蔚然的碗里。 夏蔚然皱了下眉，带着些撒娇可怜兮兮地看向林枫，“枫哥哥，我不喜欢吃鱼。”他讨厌鱼腥味。 “这次可不能听你的，鱼吃了对你有好处。”对上夏蔚然可怜兮兮的目光，林枫皱了下眉，让步道，“只吃这一块。” 夏蔚然却没有开心，他不喜欢吃肉，他也不是素食主义，只是对肉不是很热衷，觉得肉可有可无，如果做的好吃他会多吃一些，可是对于水产品他一直没有好感，不喜欢那种腥气。 莫峥看着他发愁的模样，轻声说道：“蔚然，吃鱼对你身体有好处，你现在受伤了，自然要多吃点，而且我刚才已经尝过了，林嫂的手艺很好，一点腥气都没有哦，对了，下次我带你去一家海鲜店，那里的东西一点腥味都没有，而且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林枫咬下嘴里的食物，瞪了莫峥一眼，这小子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打成了黑脸，再一句话轻飘飘地把夏蔚然给拐走了，真是气死他了！ 夏蔚然一听果然没有开始那样抗拒了，夹了一点鱼肉，很小心地放进嘴里，果然没有腥气，只是味道还是不喜欢，蹙了下眉，闭着眼，把碗里的鱼肉全塞进嘴里，这鱼肉少骨，一口咬下去也没有吃到骨头。 咽下食物，夏蔚然舒了一口气，冲着林枫说：“枫哥哥，我吃完了。” 林枫点头，应了，目光不太友善地看了莫峥一眼，夏蔚然关注着桌上的食物，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枫哥哥在生气。 一顿饭结束以后，林枫以夏蔚然要好好休息为由，把莫峥和曾林都带走了。 夏蔚然回到自己房间，今天父母都不在家，走进自己的房间，夏蔚然开始想自己这一天要怎么打发时间，想来想去，夏蔚然决定在自己家附近去散散步。 33、内幕 灵雀岛的景色很美，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只是灵雀岛属于私人领域，外人也只能绕着岛远远看看这里的景色，灵雀岛的住户并不多，只是具体有多少连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清楚，因为地域的关系，每户人家将自己的地盘用铁栏圈起来，加上平时大家也很少选同一个时间出来看景色，几年过去了，邻里关系为零也就不奇怪了。 当初出售灵雀岛的并不仅仅是一栋房子，还有四周的植物和景色，夏蔚然最先看中山顶的景色，后来带着魏青一块上山，父子两对这里环境可说是赞不绝口，流连忘返，夏蔚然的母亲知道以后，索性在开售之前就把山顶的房子买下了，夏蔚然和魏青两人都喜静，来到这里以后就舍不得回家，最后夏蔚然的母亲无奈，将原来的房子卖了，全家搬到了这里。 夏蔚然踩在有些湿润的枯叶上，头顶响起鸟儿清脆的叫声，阳光隐隐绰绰地落在地面上，夏蔚然感觉到一股热气冲上来，带着泥土的气息，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难受。 沿着小道走了一段路，眼前赫然开朗，站上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夏蔚然坐在平整的石面上，心情舒畅地观看着远处的景色，蓝天碧水，环绕着树木的漂亮别墅，静得给人一种身处桃花源的感觉。 早知道就带画本出来了。夏蔚然有些遗憾，可是眼睛却不知疲倦地看着远处的美景，他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出来走动了。 林枫走进装修典雅的写字楼，迎面走来的人频频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不甚在意地径直朝着走廊尽头走去，直到遇到坐在门口的秘书。 秘书站起身来，她是刚来的新人，并不认识林枫，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你好，请问你找谁？” 林枫指指里边，“我找夏冉。” “请问你有预约吗？” “你告诉她，我叫林枫。”林枫没有多说，直奔主题。 秘书一听，坐回自己的位置，接通内线专业地开口说道：“夏经理，一位叫林枫的先生找您。” 对方说了些什么，秘书挂断电话，站起身来到林枫面前，礼貌地说道：“林先生，夏经理让您进去。” 林枫轻点了下头，大步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扭开门把走了进去。 “夏冉。”林枫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夏冉，皱了下眉，便来到她面前。 夏冉收好手中的笔，抬头看了他一眼，美丽的脸庞布满了疲倦，林枫看着她的模样，皱着眉问：“你生病了？” 夏冉站起身，指引林枫坐到旁边的接客室，坐在宽松舒适的沙发上，她闭着眼，头靠在沙发上，吐出一口气，这才淡淡地答了一句，“有点感冒，现在没事了。” 林枫一听，皱起眉来，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在发烧吗？” “没有，只是有些头痛。”夏冉揉着太阳穴，又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然然今天出院，我见你没来就想来看看你。”说完，他又一脸不赞成地说：“然然这次受伤，一个人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你和魏青两个人也不多去陪陪他，特别是魏青，然然受伤以后就没见他出现过。” 夏冉低着眼，“然然和你说的？” “然然怎么会和我说这些，是我看他一个人在医院实在是太孤单了，所以忍不住才来和你说的。” 夏冉按着眉心，手指轻轻颤抖着，心里头真是什么情绪都有，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近我想收购齐氏在凌城的工厂。” “齐氏？”林枫有些不解，“你突然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一个医生，不懂你们商人的东西。” 夏冉嘴角扯了扯，眉宇间不知是喜是悲，“只是我还未动手，齐氏在短短一个月里就被打压地翻不了身。”睁开眼睛看着林枫不解的模样，夏冉沉默许久，才缓缓地说道：“齐氏现任当家的二女儿是杨栎的未婚妻。” “杨栎？”林枫皱了皱眉，突然睁大眼看着夏冉，“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对付齐氏？”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么。”夏冉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然然被打的事情和魏青也有些关系。” “我知道啊，可是后来警察从那群人嘴里得不出什么结果，最后定成普通的群架，学校方面也没有再追究。”说到这里，林枫的表情有些不悦，只是后来夏冉说她会处理，所以他也就忍住没有去插手。 “你知道魏青的病情，他受的是枪伤。” 林枫敛着眉，心里直觉的认为夏冉接下来说得话会让他经受不住。 “十五年前，魏青打算离开自己的城市，那天晚上被人所伤，那些人就是齐氏拍去的人。” “喝！”林枫惊呆了，半响才问，“他们为什么要对付魏青？” 夏冉想是头疼了，靠着椅子闭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这就要去问杨栎了。” “杨栎？”林枫心里一窒，总觉得夏冉的话没有那么简单。 “那这和然然有什么关系？” “齐氏的二女儿等了杨栎十五年，满心以为杨栎就算再荒唐最终还是会和她结婚的，可是几个月前，杨栎提出接触婚约，这件事情杨栎的爸爸并没有反对。” 夏冉睁开眼，目光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沈得让林枫看的难受，她低着眼，叹了一口气，“有杨栎和我保护魏青，她没处下手，可是然然不一样，他是住校，又是学生……她心里有恨，也只能找这个方式发泄。” 林枫半响没有出声，心里隐隐明白了杨栎和魏青的关系，他注视着夏冉的表情，夏冉很平静，并没有丈夫背叛的痛苦，反而有些疼惜，林枫心脏跳的很快，很久才小声地问：“你打算告诉然然吗？” 夏冉很快地摇头，“然然性子看起来温和，可比谁都要敏感，如果让他知道魏青和杨栎的事情，这孩子还不知道会想些什么，我不能冒这个险，况且有魏青在，杨栎就不会让齐氏的人再伤他。” “那么你呢？”林枫忍不住问道，“魏青是你的丈夫，难道你就不会难过吗？” 夏冉笑了笑，“魏青的日子太苦，可如果不是他，然然不会平安生出来，我感激他。” 可是却没有爱么。林枫心里难受，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早就有所察觉，他们相敬如宾，两人之间没有爱情。 “我不会告诉然然。”林枫最后这样说着，离开夏冉的办公室以后，他的身上布满了冷汗，喘了口气才走出去。 夏冉坐在沙发上，脸上有些红，她眨眨眼，感觉四周有些慌，她连忙拿起桌上有些凉的茶水喝了几口，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瞥了办公桌一眼，拿起自己桌前的无线电话，按下接听键，耳朵低着听筒，她没有出声。 “齐冉……” 夏冉眼眸一缩，不动声色地挂断了电话，脸色并刚才更红了，她按下内线，对外面的秘书说了一句，“把今天的行程退掉，叫司机来接我。” 身体难受地厉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她一点心情也没有，她现在只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儿子。 34、疯狂 期中考结束以后，高二的课程变得繁重，课程越来越紧，学校给出通知高二的体育、美术每星期一堂课，两个课程交替进行，原本还在学校里轻松的学生，突然间就感觉到了高考临近的压力，高二的教学楼里顿时有了高三的风范。 莫峥从繁重的课业中抬起头来，俊美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四周的同学听到铃声以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出教室，即使放学了，还是有学生埋头苦干。 明明只是高二，他们桌面上的书本却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头顶，黑板上还有老师的板书，密密麻麻的公式占据了整个视线，莫峥低头盯着桌子上厚厚的课本，他有些厌倦地合上书本。 “莫峥！”张帆的声音传来，莫峥抬起头，见到他们这才站起身，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峥儿。”一道黄色的影子出现在莫峥面前，莫峥低下头，脸色又冷了几分。 黄璎挡在莫峥面前，俏丽的脸庞闪过不悦，扶着肩上的长发，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莫峥，莫峥没有搭理她，耐着性子看她。 “姑父和姑姑……”她蹙着眉头，表情很不愿意，忍了忍才问，“他们的手续办完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见莫峥没有说话，她又问：“你知不知道姑父现在在哪里？他的东西还在家里，姑姑让他回家把东西全部搬出去。” 莫峥听到林尚峰的事情并没有感到惊讶，这件事情之前母亲就已经告诉他了，父亲担心黄真雅会到家里闹，这个星期已经带着母亲出去游玩，黄真雅在离婚以后当庭大脑起来，姨父对她的怨恨太深，手续结束以后就消失了，黄真雅找不到姨父也找不到莫峥的父母，自然就想到他这个外甥，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来见他，便出了这个主意让黄璎试探他的口风。 莫峥心里有数，冷笑一声，“我又不是他的保姆，我怎么会知道。” 黄璎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莫峥会这样冷漠地回答她，她有些难堪，四周的同学也都偷偷地关注着他们的谈话，黄璎一向高傲哪里受得了莫峥这样的态度，顿时脸色一沈，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莫峥没有太在意，走出教室以后和张帆等人出去吃饭。 四人来到自己熟悉的餐厅，坐下以后莫峥点好饭菜，随手掏出手机，一边等上菜一边发短信。 “你们最近有没有听说齐氏的事情？”张帆一边玩着新买的mp4一边问身旁的人。 “听我爸提过。”王景华兴趣缺缺地答了一句，在他身旁的彭镛点头表示知道。 张帆笑嘻嘻地说，“你们难道不觉得好奇吗，也不知道这个齐氏集团的当家上辈子做了什么，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就被多家企业硬生生地挤出商业圈，现在就像丧家犬一样。” 王景华不甚在意地说：“齐氏集体原本就是靠走私发家，二十年前看中内地的经济发展，便把资金漂白，投资到内地，不过有些东西终究是漂不白的，况且他和其他几家企业比起来，势力没有那么根深蒂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必然。”说完眼睛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莫峥。 “莫峥。”王景华叫了莫峥一句，莫峥抬起头，嘴角还带着笑意，手上不停地按着键，眼神透着询问。 “你知道这件事情和你爸爸还有姨父有关么？” “嗯？”莫峥皱了下眉，停下动作，“你说什么？” 王景华皱眉，“你不知道？我还正想问你，你爸他们怎么突然对付齐氏了？” 莫峥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那天在环山公路下遇到林尚峰的情形出现在眼前，他直觉地认为这件事情和夏蔚然有关，可是夏蔚然只是一个学生，怎么可能会得罪齐氏呢？ 铃！铃！ 手机突然响起来，莫峥吓了一跳，本能地按下接听键，这才发现打电话来的是夏蔚然。 “蔚然？”莫峥凑在耳边，表情没有刚才那样阴沉。 “莫峥，你在哪里？”对面传来哗哗的声音，夏蔚然的声音听起来很明朗。 莫峥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饭菜，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说了一句，“我正在外面吃饭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夏蔚然已经在家里养伤两周，齐冉在这期间联系上莫峥，希望他不要来家里打扰夏蔚然养伤，莫峥那时候答应了，往后两人都是靠手机联系，莫峥也不知道夏蔚然的伤势怎么样。 “嗯，已经好多了。”夏蔚然停下动作，看看整洁的房间，眼睛亮晶晶地，“莫峥，你什么时候吃完饭啊？” “还要半个小时吧，我和张帆他们在一块。”莫峥没有做他想，扒了一口饭菜，停下筷子，专心和夏蔚然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夏蔚然在心里默念着，心跳的没有刚才那样快了，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你先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莫峥还想说什么，对方却已经挂了电话，他愣了愣，脸上没有表露什么，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食物。 “是夏蔚然？”张帆不改八卦的本色，一脸兴趣地询问。 莫峥点了下头，没有应声，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说起来他也已经有两个月没来学校了，他的伤怎么样了？”张帆和王景华、彭镛三人只在夏蔚然刚受伤的时候去看过他，只是张帆太吵，莫峥直接告诫他们以后不许去医院看夏蔚然，所以三人也只是听到一些零碎的消息，对于夏蔚然的伤势并不是很清楚。 莫峥听到张帆的话，猛然抬起头来，眼睛亮的让其他三人忍不住地停下吃饭地动作，心里毛毛地。 “怎、怎么了？”张帆紧张地咽着口水问。 吱！ 莫峥猛地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一些钱，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竟然忘记了，已经两个月了，按照林枫那时候所说的，夏蔚然这个时候伤口应该已经痊愈了，而那个时候夏蔚然答应过他，只要伤好他就会回学校。 莫峥心脏砰砰直跳，一路狂奔至学校，不顾四周学生投来的怪异目光，他冲到扶正园，额头上的头发粘着汗水湿漉漉地滴落在脸颊，脖子和衣服上。 呼！ 终于到了目的地，莫峥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吸着，心跳的越来越困，有些期待又害怕期待落空，伸出手停在半空中，莫峥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就在莫峥犹豫不决的时候，门无声地打开，从里面走来的人手上拿着一个小包，看到莫峥以后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没有任何意外地笑着叫了一声，“莫峥，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莫峥紧紧盯着夏蔚然，两只眼睛像夜间的狼一般，好像透着光，夏蔚然一脸不解地望着他，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已经没有新鲜菜卖了，我想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啊……莫峥！” 夏蔚然叫了一声，耳边传来门关闭的声音，背重重地抵在墙上，他吃痛地呼出一声，嘴被堵住了。 35、泄露的情意 “莫峥”夏蔚然在莫峥频临失控的时候推开他，眼睛湿漉漉地捂着自己的鼻子，带着鼻音表情无辜地说：“你撞到我了。” 莫峥叹息一声，微微喘息着抵在夏蔚然的额头上。 夏蔚然心里很紧张，莫峥的眼神让他害怕，他眨动眼睛，一时竟不知要看向哪里，感受着莫峥的气息，夏蔚然的脸充血般红彤彤的，游移不定地目光最终落在莫峥耳朵上的红色耳钉上，他觉得自己像喝醉一样，头脑晕眩，心里酥酥麻麻的，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夏蔚然有些手足无措，满眼都是那枚闪动的红色宝石。 夏蔚然靠在墙上，整个身体依托在莫峥的身上，脸上发热，就连莫峥的声音他都觉得那是一种毒药，不然怎么会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心跳得这样厉害？ “还疼吗？” 脱离稚气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夏蔚然的脸都要滴出血了，一定是伤口还没有好，他不断地催眠自己，在莫峥火热的目光中沉默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小声地对莫峥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莫峥像是不信，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桎梏住夏蔚然的行动，然后捧着夏蔚然的脸，非常仔细地看着那受伤的地方，夏蔚然为了方便养伤把齐耳的短发剪成了寸头，看起来很干爽，也多了几分阳刚气，头上受伤的地方有一道粉红色的伤口，看起来那里的皮肤非常的嫩，因为是在头发里所以要非常仔细才能发现那道伤口，等到伤口和头发完全长好以后基本上看不出那里有道伤疤。 即使是这样莫峥的脸色依然不好，手指轻柔地碰触着伤口四周，带着自责地说：“要是那天我在就好了。” 夏蔚然一愣，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也学着莫峥的样子捧着他的脸，露出大大的笑容，“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莫峥的脸色还是没有转好，盯着那伤口没有商量余地，“以后放学，回宿舍或者回你家都必须由我送你。” 夏蔚然眨眨眼，喃喃道，“你太夸张了。”心里却没有以往被束缚的感觉，也没有觉得不悦，他喜欢莫峥关心他，这和曾林甚至于父母的关心都要让他开心。 “下次再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莫峥眼中透着认真，他这次是真的被夏蔚然吓到了。 夏蔚然有些诧异，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露出深意的笑容，低低地轻声笑着。 “你笑什么？”莫峥不高兴了，他这么认真地表露，这家伙竟然当笑话了。 夏蔚然摇摇头，抬起头来，一脸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笑着说，“你刚才的话可不能对我说啊。” 见莫峥不解的模样，夏蔚然收敛了玩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表情不知是喜是忧，避开莫峥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这种话要对你的女朋友说哦，女孩子比较喜欢被保护的感觉，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打架很厉害，以前你也见过的。” 莫峥眯着眼，目光定定地锁在夏蔚然的脸上，那人低着头，剪短的头发让莫峥可以直接看到那人的表情，他抿着嘴，没有立刻接话。 “你已经十六岁了，嗯……虽然老师说不能早恋，不过你已经破戒了，这句话对你无效，啊，我好像还没有见过你的女朋友……” 话语不自然地被打断，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夏蔚然的目光落在头顶的天花板上，眼中透着忧伤。 莫峥带着怒火惩罚性地堵住夏蔚然惹人生气的小嘴，撕咬一般唇齿相磨，直到夏蔚然忍不住地闷哼一声，他才抬起头来，目光很凶地瞪着他，“你在装傻吗？” 夏蔚然低着眼，眼眸在灯光下透着褐色，双手放在莫峥的肩膀上，嘴唇因为刚才的亲吻变得红肿。 “我说的是实话啊，只是忘记你已经和她分手了。” “你！”莫峥退开一步，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人无辜的脸，“你以为我会那么好心关心一个人有没有吃饭，过得好不好吗？以为我对谁都会像对你一样那样说话吗？你以为我他妈会随随便便就亲一个男人吗？”向前跨了一步，两指捏着夏蔚然的下巴，莫峥的眼睛像狼一样，没有给夏蔚然留任何闪躲的余地，“你给我听清楚了，夏蔚然，我、莫峥，喜欢你，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像男人喜欢女人一样的喜欢。” 夏蔚然别开眼，长长的睫羽颤抖着，他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笑，低声喃语，“你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手指轻轻颤抖，心为莫峥的话语而悸动，他没有注意到莫峥所说的重点，他只恼恨这莫名的情绪，在听到莫峥的告白以后，夏蔚然在烦恼的同时更多的是惊慌，他没有那样的资格。 眼睛有些热，夏蔚然声音嘶哑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蔚然……”看出夏蔚然在躲避自己，莫峥并没有后悔自己的鲁莽，在他知道自己喜欢上夏蔚然的时候，他曾经迟疑过，可是现在，他不允许这人逃离自己身边，夏蔚然看起来很顽固，可更多的时候，莫峥觉得他就是一只乌龟，每当外面有风吹草动，他就缩在自己的龟壳里，用与世隔绝的态度对待外面的一切。 “你喜欢我吗？” 夏蔚然疑惑地看着他，过了一会说道：“我喜欢和你做朋友。” “不是朋友。”莫峥没有给他退缩的余地，“喜欢，就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 夏蔚然低着眼，半响梦呓般发出声音，“莫峥……我不知道……”皱着眉，夏蔚然的表情很矛盾，不敢去看莫峥，他侧过身，缩进自己的世界里。 莫峥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潸然泪下的模样，强硬的态度瞬间软化下来，在心里叹息一声，莫峥笑着故作轻松地说道：“没关系，我会等你弄清楚。” 夏蔚然很不给面子地松了一口气，引来莫峥的瞪视，在他察觉到四周的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莫峥再次吻上那已经红肿的嘴唇，这一次他非常温柔，双臂有力地抱着夏蔚然，感受着对方的气息，莫峥情不自禁地抱着夏蔚然的腰，让他感受自己的炙热。 “嗯……”几乎同时，夏蔚然泄出一声呻吟，他迅速睁开眼，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转动眼珠，心再次狂跳起来，莫峥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他一样，他眨眨眼，用力推开莫峥，转身就想跑进浴室。 36、禁果 夏蔚然有些狼狈地冲进浴室，然而还未等他关上浴室门，莫峥高大的身躯就出现在他面前，夏蔚然心里一紧，朝身后退了一小步，眼睛四处一瞟，危机感十足——浴室里什么也没有。 啪！ 夏蔚然抖了下身体，不大的关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也显得特别大声，他抿着嘴，这，就是自寻死路吧。 “我……我要洗澡了。”抓紧衣服，夏蔚然发出抗议的声音，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可笑，像个要受到侵犯的女人一样紧张，可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和莫峥独处一室，他的直觉告诉他，莫峥现在属于危险野兽。 “恩，我也想洗澡。”莫峥当着夏蔚然的面优雅地脱下外面的衬衣，幸运的是他里边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夏蔚然在心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开浴室的门。 “那你先洗吧，我先出去买东西。”手刚碰触到门把，视线一转，落入了莫峥带着笑意的眼里，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脖子上，耳边是那人的轻笑声。 “小鸵鸟。”莫峥呢喃一声，抬起头，语气笃定地说，“蔚然，你承认吧。” 夏蔚然咽着口水，身体僵硬一般不敢动，腰侧上感觉到异样，过了一会儿，他惊愕地睁大眼，如临大敌般连大气也不敢喘，他小小移动着身体，这一次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的轮廓，夏蔚然脸瞬间红成了虾子，目光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莫峥，语气里透着委屈，“什么？” 莫峥目光一沈，倾身含住那粉红的耳垂，在夏蔚然心跳的快要落荒而逃的时候，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道，“你也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夏蔚然倒吸一口气，一时呆愣地不知要如何反应，心里翻江倒海般什么想法都有，低着头不愿再看莫峥，脸色变得苍白。 莫峥察觉出夏蔚然的异样，抬头见到那张苍白的脸，脸上一惊，忙询问道，“蔚然，你怎么了？”捧上那苍白的小脸，莫峥感受到不一样的冰凉，目光一沈，莫峥第一次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莫峥拉过夏蔚然的身体，打开浴室门直奔外面的房间，扯过床上的毛毯紧紧包裹在夏蔚然身上，莫峥自己坐在床上，让夏蔚然靠在自己身上，双臂紧紧搂着他，下巴抵在夏蔚然的头上，炎热的夏天夏蔚然的身体却冷得发抖。 莫峥低着头，夏蔚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夏蔚然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却不知要如何说起，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模样一定吓到莫峥，也伤害了他的感情，可是他不敢冒险，不敢让自己有多余的想法，他紧紧抓着莫峥的手，莫峥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不似他的柔柔的像女人一样没有力气，莫峥的手很大也很温暖，在他伸出手的同时就被紧紧地握住，这让夏蔚然心里没有那么难受。 “蔚然，你在害怕什么？”看着两人十指相握的手，莫峥沈声问道。 夏蔚然心里一颤，沉默地摇摇头。 “你是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很变态？”毕竟他们都是男人。 “不。”夏蔚然快速地反驳。 “那么，你是在担心和我在一起要承受的压力？”莫峥想到这个可能，连忙说道，“你不需要担心这些，我保证不会让人伤害你。” 夏蔚然沉默地摇摇头，他从来不担心这些，他在小学的时候就休学在家，长年除外旅行，在旅行中的见闻让他学会了包容，更何况……夏蔚然咬着唇，眼中闪过伤心。 莫峥紧绷着下巴，许久才问，“你不喜欢？”他没有说不喜欢什么，手臂却不由地收紧，夏蔚然只是皱了下眉头，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表情复杂。 不需要继续问下去了。莫峥想给自己留点自尊，他现在甚至没有勇气再问夏蔚然，为什么要和他接吻？为什么从未拒绝他？他害怕得到更伤人的答案。 他沉默地站起身，夏蔚然靠在床栏上，莫峥觉得身体有些发凉，脚步艰难，缓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夏蔚然裹在毛毯里，外面是炎热的夏天，他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中沮丧，他又把事情给弄砸了，莫峥难过的表情不停地回想在他脑海里，夏蔚然在心里痛恨自己，明明莫峥没有错，他却伤害了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 门发出开门声，夏蔚然有些恍惚地看向前方，莫峥的目光落在门把上，脸上刚毅地什么表情也没有。 夏蔚然不知为何看到莫峥的模样，心里像针扎一样痛，一紧紧抓着身上的毛毯，等到手指关节发白才哑着声音唤道，“莫峥……”莫峥停下动作，夏蔚然的话语梗在喉间，即担心又害怕。 “如果……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夏蔚然咬紧牙关，轻声问道：“可是还是喜欢你，你……我……”他低着头，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眼睛受不住地落下泪来，这样的枷锁他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自己，但是从他记事开始他就没有摆脱过，他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样说，将来会不会后悔，可现在……他想靠近莫峥，哪怕这样的靠近会带来毁灭，他也想放纵自己一次。 关门声传来，没有得到莫峥的答复，夏蔚然缩在毛毯里，无声地落泪。 “真是个孩子。” 夏蔚然睁大眼，抬起头，晶莹的泪水划过他的脸颊，引来莫峥蹙眉，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笨蛋，哭什么啊，该哭的是我才对，差点被你吓死。”心里却因为夏蔚然的话感到高兴。 扯开夏蔚然身上的毛毯，抱着他盯着他红红的眼睛，莫峥半开玩笑地叹息，“你可真是我的克星。” 感觉到夏蔚然身体的轻颤，莫峥抱紧他咬着他的耳朵，“我会记住你说过的话，再说一次。” 夏蔚然忘了哭，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微微张着嘴，有些窘迫地缩回身子，想把自己埋起来，真是丢人死了！ 莫峥轻笑一声，抓着他下滑的身体，夏蔚然不老实地扭动着声音，莫峥脸色一沈，“别动！” 夏蔚然只当他在开玩笑，况且两人的姿势实在让他别扭，身体继续扭动着，直到感觉到莫峥紧绷的身体是因为什么时，他像弹簧一样跳起来。 莫峥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带着他躺在床上，手脚并用地压住夏蔚然的行动，眼神流转，熠熠生辉。 夏蔚然咽了咽口水，懵懵懂懂地有些明白，夏蔚然这个模样是因为什么，他一手搭在莫峥的胸口，感受着莫峥过快地心跳声。 莫峥着迷一般低头吻住那诱人的唇，双手凭着本能抚摸那青涩的身体。 “嗯……”夏蔚然难耐地发出一声，随即脸红地轻颤，对上莫峥视线，他惊慌地闭紧双眼。 莫峥将自己的身体嵌入到夏蔚然的腿间，慢条斯理地摩擦着那敏感的部位，抬高夏蔚然的下巴，更深入地吻进去，仿佛要将自己的气息永远留在这人身上。 “嗯……别……”夏蔚然眼睛湿润地瞅了他一眼，身体酥麻，却不是难受，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烧起来了，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却又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 莫峥轻笑一声，在他光洁的脖子上落下一个吻，惹来他的轻颤，莫峥眼眸一暗，沿着锁骨一路舔吻。 “啊！”夏蔚然毫无掩饰地发出一声，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莫峥的眼睛，那里边有他，夏蔚然眼中闪过安心，伸手环住莫峥的脖子，全身放轻松。 当莫峥进入夏蔚然身体里时，两人同时叫了一声，夏蔚然脸色发白，莫峥不敢动，深喘一口气，轻吻着夏蔚然的脸颊表示安抚。 “还疼吗？”莫峥有些懊恼，他不知道要如何减低夏蔚然的痛苦，手伸向夏蔚然腿间软下去的欲望，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夏蔚然的表情。 过了几分钟，夏蔚然有了抬头的迹象，睁开湿润的眼睛，闷哼一声，莫名的情欲让他不知所措，双腿绕在莫峥的腰间，引来莫峥的嘶吼。 莫峥忍受不住地动着下身，动作说不上轻柔却已经用了所有力气去克制，夏蔚然睁着眼，轻轻浅浅地吐着气，皱着眉，眼中有些不解，抓着莫峥的肩膀忍不住地叫出声。 直到听到夏蔚然的声音，莫峥才松了一口气，动作渐渐大起来，这样放纵的结果是，再也刹不住了，抓着夏蔚然的左腿，撒着慌在里边横冲直撞。 夏蔚然咬着唇，偶尔泄露出的声音让他害羞，他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般紧紧抓着莫峥的肩膀，脑海里什么也想不起来。 静溢的傍晚，太阳像窥视到了房间里偷食禁果的少年，红着脸隐没在天际。 ——第三卷·禁·完—— 第四卷：随风而去 1、糟糕的早晨 扶正园经过一夜狂风暴雨的洗礼，终于迎来了清爽的早晨，窗台上新摆上的芦荟迎来清晨第一束光芒，嫩绿的叶子呈现半透明的颜色，和窗外滴落水珠的繁茂树叶相得益彰。 万物复苏，扶正园外的环山公路上已经响起了晨练的跑步声。 屋子里，床边小桌上的闹钟指向了七点三十，然而躺在床上的人没有醒来的迹象，新装的空调温度正好，疲倦的身体只想陷入这温柔乡里。 浴室的门打开，莫峥腰间系着浴巾，手里拿着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他走进房间，看了一眼睡得懒洋洋的人，嘴角往上一翘，扔下手里的毛巾，微凉的手放在那人热乎乎的脖子上。 “嗯啊……”夏蔚然无意识地叫了一声，蹙着眉头，眼睛依然闭着，手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恼人的地方拍去。 没有预期的声音，夏蔚然只蹙了下好看的眉头，翻过身，眉头紧了紧，随即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噗嗤！”莫峥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看看桌上的闹钟，他决定不能心软 “蔚然！蔚然！”像哄孩子一样拍着那人的脸颊。 “嗯……”艰难地睁开眼，夏蔚然迷糊地眨眨眼睛，动了动身体，忍不住痛呼一声。 身体好痛，像要散架一样，没有力气，只想这么躺着。 就走他决定继续睡觉的时候，耳边响起莫峥低沉好听的声音，“该起床了，今天还要上课呢。” 见他难受的模样，莫峥收起玩笑，昨晚果然是太过分了。 夏蔚然拉着被子盖住自己半边脸，眼睛向上瞄了一眼，看着时间，心里一番挣扎后，闭着眼，声音嘶哑，“我想睡觉。”意思很明确，他要逃课。 “不去上课可以，但是你得把早餐吃了。” “恩。”无意识地回答。 莫峥眯了下眼，语带威胁，“如果等我回家看到桌上的东西还在，那你最好考虑一下要怎么逃命。” 睁开眼，湿漉漉的眼眸带着控诉，也因为这样他才看清莫峥现在的模样，赤裸在外的肌肤，肩膀上明显的牙印……夏蔚然撇开目光，闷闷地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下巴被人勾起，夏蔚然很自然地闭上眼，牙膏的气息传来，夏蔚然忙撇开脸，把脸埋在被子里，眼睛左右游移，“我还没刷牙。”说完连耳朵都红了。 “呵……” 瞪他一眼，“你再不准备就要迟到了。” 莫峥邪笑看着缩成一团的人，心里满满地溢着暖意，起身换好衣服，穿戴整齐，回身看着那熟睡的人儿，脸蛋带着红润，呼吸很沈，显是累及了。 坐在床边，忍不住地撩起那人的额发，在那光洁的肌肤上落下一吻，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觉得就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这或许就是常人所说的幸福吧。 再看看时间，再不走真的不行了，莫峥站起身来，拉上窗帘以后这才走了出去。 门吱呀关上，原本应该熟睡的人无声地睁开眼睛，被窝里的手慢慢伸出来，摸上额头，眼中闪过愧疚和自厌。 过了许久，夏蔚然动了下身体，随即脸上的表情僵住，脸腾的红得像个苹果。 “啊！”埋在枕头下，夏蔚然大叫一声，身上的衣服和被单都是干净的，夏蔚然记得自己到最后丢脸地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 怎么办？！脑袋空空地睁大眼，难道就一直这样躲下去吗？想想莫峥刚才的表情，完全没有尴尬的样子，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那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墙壁，夏蔚然想出了这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 艰难地爬起身，夏蔚然疼的脸都白了，心里对林枫书房的书表示严重怀疑，哪里舒服了？他现在就好像被卡车辗过一样，身体动一下都是受罪。 可是……为什么只有他这样痛苦？大眼里闪过疑惑，回想起莫峥离开时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偷腥满足的猫。 心里顿时多了几分不高兴，身上原本钝钝的痛也扩大了十倍，莫峥在他心中的形象顿时变成了可怕的恶魔。 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站起来，夏蔚然身上穿着一套卡通睡衣，和他一米七六的个子显得有些滑稽，但是他的脸还有些婴儿肥，看上去又有几分可爱。 步履蹒跚地走进浴室，刚拿起自己的牙刷，夏蔚然动作一僵，不可置信地盯着镜子，手像失去控制一样松开水杯，五指打颤。 深吸一口气，夏蔚然脸色发白地探向身后，他有些洁癖，平时那个地方自己是绝对不会碰的，某种意义上说，莫峥是第一个如此亲密碰触那里的人。 夏蔚然如风烛中的老人，手指颤巍巍地隔着睡裤碰去，手指僵硬地抓着裤子，夏蔚然咬着唇像受惊的小兔，慢慢低下头。 腿脚刺眼的白色浊液出现在他眼中。 “哈啊？”深受刺激地惊呼一声，随着他的呼吸，后茓收缩，夏蔚然感觉那里一热，更多的浊液流了出来。 “啊！”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早晨了，夏蔚然心里想着，心里把莫峥大卸八块，拧碎捣烂。 和夏蔚然糟糕的情绪不同，此时正在教室里老实上课的莫峥一手捂着嘴，可开心的情绪还是被人察觉。 “你怎么了？”王景华坐在他身旁，询问道。 莫峥摇摇头眼睛亮的可以做灯泡。 王景华眯了下眼，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莫峥调整表情，恢复了正常，“你知道什么？” “看你笑的那么白痴，而且昨晚你又没有回宿舍，显然是夏蔚然回来了。” 莫峥惊讶地睁大眼，“你小子厉害啊，连他回来的事情都知道。” 王景华挑了挑眉毛，没有结束分析，“如果他只是养伤回来，应该还不会让你露出这么白痴的表情。”眯着眼再次打量着莫峥。 莫峥转移视线，做出好学生的模样，抄着黑板上的板书。 王景华瞄了讲台一眼，在老师转身朝着黑板进行板书的时候，他低声问道，“你把夏蔚然当什么？” “你以为是什么？”莫峥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抛回给他。 “至少不是像对我，张帆还有彭镛一样。” 莫峥转过头，沉默地与王景华对视，半响说了一句模凌两可的话，“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我也还在寻找答案。” “答案？”王景华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莫峥已经决定好了。 莫峥放下手中的笔，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瞅向前面小山一样高的课本。 “我还不清楚自己能不能保护他，你应该清楚，无论别人怎么说你，那是因为你的家世，可是我们心里明白，那是父辈积累的地位，而我们自己。”指指前面的小山，“我们不过是一名穷学生，没有父母的庇护，我们甚至不如路边的乞丐。” “你的意思是？” 莫峥的表情变得认真，眼中的光芒让王景华心里一颤，目光沈了沈。 “如果我们自己没有本事，父辈的荣光总有消失的一天，等到了那一天，我们即使再凄惨也不会有人同情。” 王景华心里一颤，他没有想到莫峥会想的这么深。 “我不怕告诉你，我喜欢他，我喜欢夏蔚然。”莫峥没有一丝扭捏地对他说道，“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所以我希望在自己有这个能力之前，能好好的隐藏他，保护他。” 王景华沉默了，莫峥的话太过成熟，他似乎到现在才意识到，现在的莫峥更像个男人。 “好吧，我会告诉张帆他们，你放心，除了我们，不会再有人知道，以后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对待夏蔚然。” “多谢。”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还好他们离得近，谈话的内容没有被旁边的人听见，不然在这小小的教室里不知要引起多大的动乱，然而莫峥没有发现，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正怨恨地看着他。 2、不能得瑟 夏蔚然在浴室里清理好身体，神态慵懒地回到卧室仰躺在床上，他现在全身酸痛，累极了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躺了一会儿，他坐起身倚靠着床栏，怔怔地看着前方。 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昨晚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他现在的思绪很乱，并不后悔昨天做的事情，甚至很开心，可是心底深处的罪恶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夏蔚然蜷缩着身体，摸摸自己的嘴唇，眨了眨眼，突然拉过旁边的枕头将半边脸埋在枕头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紧抿着嘴唇，眼中满是哀伤。 房间里的固定电话响起来，知道这个电话的只有自己的家人，夏蔚然没有移动身体，只是伸出手勾住话筒凑到耳边。 “然然。” 夏蔚然愣了愣，松开枕头，径直坐起身轻声问，“爸爸？” 刚叫出声，夏蔚然又赌气的咬着唇不吭声，这一次自己受伤以后，父亲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看自己，甚至连家也没有回，夏蔚然刚开始以为父亲的身体状况又恶化了，询问母亲以后才知道并不是这样，只是父亲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母亲并没有告诉他，夏蔚然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有种被父亲抛弃的感觉。 “然然，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魏青说话的声音比之前流利许多，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声音却很小声，好像担心会被旁人听到一样。 “恩，已经来学校了。”夏蔚然决定暂时原谅父亲。 “还……还疼么？对不起，爸爸现在没办法离开去看你……”魏青愧疚地说着，然而他的话却引起了夏蔚然的注意。 “为什么没办法离开？”脑海里浮现出杨栎痞痞的表情，目光沉沉。 “啊，因为现在身体还在复健中，没办法中断。”魏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停地向夏蔚然道歉。 夏蔚然低声问父亲，“爸爸，你和杨栎认识吗？” “啊，算……算是吧……” “很要好？” “不……” 魏青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便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老师，你怎么穿这么少坐在这里……你在和谁打电话……你不乖哦……” “然然受伤了，我问问他。”魏青语气平静，声音却比刚才大了几分。 “爸爸你和杨栎在一起？”夏蔚然震惊地问道。 “啊，然然，这是有原因的……啊，你做什么……” 魏青的声音远去，杨栎痞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不点，魏青现在在重要时期，你不要来打扰他哦。” “你在对然然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杨栎的惨叫声，随即魏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显得小心翼翼，“然然……” “爸爸要抛弃我和妈妈吗？”夏蔚然抓着床单，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魏青一愣，连忙说道：“然然，你不要瞎想，我……我现在在美国接受治疗……” 夏蔚然一听，紧张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要去美国？” “不是的……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目前正在接受新的康复训练，毕竟我这没用的爸爸，也想试试抱起儿子的感觉啊。” 夏蔚然心脏重重地被击了一下，喃喃道：“爸爸会完全好起来吗？” “成功的机率只有20%，但是我想试试看。” “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呢。”夏蔚然眼睛湿润，“妈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有告诉我吗？” “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你的，但是……果然，我还是不想让然然伤心呢。”魏青轻笑一声，“然然还在生气吗？” “你都这么说了，我再生气就太小孩子气了。”夏蔚然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放假以后我会去看你的，要记得常和我联系哦。” 至于父亲和杨栎之间的事情，还是等见到父亲以后再问吧。 “既然话都说完了，那就挂了吧。”杨栎的声音突然传来，夏蔚然明显感觉到他很不高兴，随即电话挂断。 夏蔚然怔怔地盯着话筒，脑海里有很多疑问，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夏蔚然看了看床头的闹钟，现在才十点多钟，离中午放学还有几个小时，他走下床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漫画本。 莫峥搬来这里的时候，夏蔚然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在这个箱子里，他对自己的东西有很强的占有欲，不允许别人窥看，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莫峥不会随意动他的东西，但是心里始终没有安全感。 将窗帘完全拉开，有些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子里，夏蔚然眯了下眼睛，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摊开漫画本，只看了一眼自己的笔尖，随即没有任何犹豫地下笔。 莫峥走进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候，中午的课程结束以后，太阳也变得毒辣，他手里提着新买的粥点，打开门径直走进卧室，一眼就看到夏蔚然依窗而坐，一脸认真的模样。 正午的烈日正好照进房间里，屋里没有开空调，窗户敞开着，有些温热的风吹入屋子里，夏蔚然大半个身子照在太阳下，莫峥远远都能看见他脸上泛起的汗水，光洁的脸庞透着粉红，那是被太阳晒的。 莫峥来到他身旁，夏蔚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专注的表情让人着迷，莫峥很喜欢夏蔚然这个样子。 莫峥小心地放下饭盒，轻手轻脚地蹲坐在夏蔚然面前，眼睛瞥见夏蔚然手里的东西，这才知道夏蔚然正在画画，带着好奇的心情，莫峥低头看了一眼，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抬头望着夏蔚然认真入神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一手撑在椅子上，上身倾向夏蔚然耳边，眼中闪过狡黠，朝着那薄薄的耳廓吹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夏蔚然轻颤的身体。 “莫峥……”夏蔚然的语气有些慌张，手本能地覆盖在本子上，眼里闪过疑惑，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峥眯着眼，眼睛朝下看了一眼，“在做什么？” 夏蔚然合上本子，嗫嚅，“没什么。” “没什么？”低低的声音像高山流水般划过，感受着莫峥温热的气息，夏蔚然的耳朵红了。 盯着那小巧可爱的耳朵，莫峥粗喘一声，目光沉沉，没有丝毫犹豫，低头含住那粉红的耳垂。 呀！ 夏蔚然像受惊的小白兔，微微睁大眼，但是他并没有阻止莫峥的动作。 “好乖啊。”莫峥赞赏地呢喃着，沿着耳垂吻上夏蔚然红彤彤的脸颊，随即寻找到那可口的粉红色嘴唇，莫峥着迷地吻上去。 过了许久，莫峥抬起头来，夏蔚然的脸庞比刚才还要红，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惹来夏蔚然的怒视，他连忙收起笑，再次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在画什么？” “没什么。”闪动的眼眸，显示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我动手？” “你敢。”夏蔚然横他一眼，想了想，继续说道，“画你。” “哦，终于知道我很帅了。”莫峥抬起下巴，俊美的脸庞笑得像只狐狸。 “臭美，才没有。”夏蔚然挪了挪身体，不想正好给了莫峥下手的机会，莫峥手一提围着夏蔚然的腰，一个转身他坐在椅子上，夏蔚然坐在他大腿上，而他手里拿着的是夏蔚然的漫画本。 “哇！”夏蔚然惊呼一声，慌张地从莫峥腿上站起来，脸色通红地瞪着他，“还给我。” 莫峥只是把漫画本拿在手里没有翻看，拿到夏蔚然面前晃了晃，“既然是画我的，为什么不能给我看？” “不许就是不许。”夏蔚然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莫峥抿嘴笑了笑，决定不再逗他，夏蔚然对自己的东西看的很重，如果真的看了他会生气的，莫峥不希望为了这样的事情惹他不高兴，只要知道夏蔚然画的是他就足够了。 “还你。” 夏蔚然舒了一口气，伸手正想去接，谁知莫峥手一伸把他拉入他怀里，夏蔚然膝盖抵在莫峥的膝盖上，腰间被莫峥紧紧搂着，他站着身，莫峥一手放在他的后脑勺，微微用力，夏蔚然自然地低下头，莫峥仰着头，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莫峥眼神越来越暗，一手朝着莫峥的臀部摸去，感觉到夏蔚然瑟缩的动作，他眼光闪过失落。 缠绵的亲吻结束，莫峥的手依然放在夏蔚然的臀部，低声感叹，“看来还不能做啊，昨天看的时候有些红肿，要是不控制一下，你会受伤的。” 夏蔚然满脸通红，那不是害羞，而是生气，想到早上自己经历的一切，顿时化悲愤为行动，朝着莫峥的头狠狠拍下去。 莫峥捂着头痛呼，“啊！你做什么！” 夏蔚然站起身，冷哼一声，“今晚，你睡地板。” “啊，为什么？”莫峥慌了神，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夏蔚然。 然而夏蔚然听也不听就走了出去，留下莫峥一个人独自感伤，刚才的气氛明明很好的，究竟哪里出错了？ 3、曾林的改变 午休过后，夏蔚然穿戴整齐，戴好鸭舌帽指挥莫峥，“带我去教学楼。” 莫峥躺在地板上，一手撑着额头，看着夏蔚然严肃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想到刚才夏蔚然狠心地踹开自己，于是故作无力状，“今天太阳好毒，下午的课就算了吧。” 夏蔚然摸摸帽檐，眼睛眯了眯，平静地开口，“那我先走了。”说着真的转身离开。 莫峥愣了愣，连忙拉住他，嬉皮笑脸冲他笑笑，“开玩笑呢我，你怎么就生气了？” 夏蔚然眼中闪过疑惑，“你不是打算请假么？” 望着夏蔚然认真的模样，莫峥才知道他是当真了，连忙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莫峥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对夏蔚然说，“蔚然，我只是开玩笑的，以后你别当真。”他都忘记了，夏蔚然对他的话都是抱着相信的态度。 夏蔚然仰着头，微微蹙着眉头，眼中满是疑惑，“那什么时候才当真？” 莫峥一时哑语，难得一脸真挚地对他说：“以后都不会对你撒谎的。” 夏蔚然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莫峥高呼一声，“要命。”还未等夏蔚然反应过来，俯身吻了上去。 抬起头，莫峥烦恼地叹息，“这可怎么办呢，一点也不想离开你啊。” 夏蔚然碰碰他的脸，“我们没有分开啊。” 莫峥一愣，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拿好钥匙放在裤兜里拉着夏蔚然走出房间，正午的热浪迅猛地袭来，在空调房里蓄满的寒气瞬间蒸发成热气，空气像锅炉一样，闷的让人憋不过气来。 “啊，热死了，我们快点吧。”莫峥叫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楼下，门卫室里门卫只穿着一件背心，低头正在吃泡面，门卫对面开着一个风扇，即使是这样他身上也满是汗水，门卫看到他们只是摆摆手表示他知道了，然后又低头开始吃面。 莫峥来到停车场，走进浅蓝色的塑料棚，身上已经汗湿了一片，今天的气温真是高的离谱。 解开车锁，莫峥朝夏蔚然看去，发现他也好不到哪去，细碎的头发下冒着细密的汗水，脸因为太阳光的照射变得红扑扑的。 “难受？” 夏蔚然摇摇头，朝着空气吹了几口气，眯着眼问，“好了吗？” “好了。”说话的同时推着自行车走出来。 莫峥看了看车后座，伸手碰了碰，马上皱起眉头，那里烫的像个火炉，而且夏蔚然的那个地方受伤了，这样坐上去无疑是雪上加霜。 “你干嘛？”看到莫峥突然脱了上衣，只穿着一件背心，夏蔚然诧异地问。 莫峥没有说话，把衣服叠好放在后座，这才抬起头来朝夏蔚然拍怕后座示意他坐上去。 夏蔚然脸一红，瞪他一眼，嘟囔一声，“我又不是女生。” “你想让屁股更痛？” “啊，闭嘴！”夏蔚然惊慌地叫了一声，迅速地坐在后座上，眼睛像做贼一样四处搜索，见四周没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噗嗤！ 莫峥忍不住笑出声来，惹来夏蔚然一记眼刀，“以后在外面不许你说这些！” “恩？说什么？”莫峥故意瞟向夏蔚然的下身，“这里？” “走了！”夏蔚然尖叫一声，脸红红的，知道莫峥是在逗自己气的撇开脸不看他。 莫峥跨上自行车，刚才的热意经过这件事消散不少，面对着马路，莫峥笑得得意。 “你在笑？”夏蔚然的声音阴恻恻地从身后传来。 莫峥连忙敛去笑意，回头一脸严肃地说：“没有。” 夏蔚然嘟了下嘴冷哼一声撇开头。 回到教室以后，学生只看了夏蔚然一眼，曾林看到他连忙招招手，等到他坐到位置以后，曾林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 夏蔚然笑笑，“我没事了。” 曾林不听，拉过夏蔚然的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到上面的伤口真的没有大碍了，这才松开手，沉默不语地盯着夏蔚然。 夏蔚然笑了一声，“你怎么了？你也看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曾林低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蔚然脸色有些红，撇开目光，“昨天……” “昨天！”曾林诧异地看向他，“那你怎么现在才来教室？” “恩，今天睡过头了。” “哦。”曾林原本就是粗神经的人，听了夏蔚然蹩脚的理由就马上相信了。 曾林又问了夏蔚然一些问题，大多是和他的伤口有关系，还好没过多久上课铃声响起，夏蔚然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表现出十二分的精神看着黑板，曾林也不再打扰他，老老实实地上课。 这次曾林的表现反而让夏蔚然吃了一惊，曾林的课本里整齐地做着笔记，显然，夏蔚然不在的这段日子了，他都很努力地学习。 这下林婶应该很高兴了。夏蔚然在心里想着。 下午放学以后，曾林强拉着夏蔚然去了一家餐馆，曾林豪气万丈地说完他请客以后，叫来服务员点了两个汤。 “这里的汤很好喝，而且很营养，我查过了，这个对你的伤很有帮助。” “曾林……”夏蔚然叫住他，呼出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我说过，我身上的伤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必要……因为愧疚而这么对我。”他还是习惯曾林以前的样子。 曾林一脸茫然，“我怎么了？”侧头想了想，惊怒地瞪着夏蔚然，“你以为我是愧疚才对你好的。” 夏蔚然没有吭声，曾林吼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我只是……只是……” 夏蔚然一手抓住他，笑着对他说道。“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以曾林的性格确实不会因为这样就对对方掏出心窝，无论是什么原因，夏蔚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和曾林待在一起，让他觉得很舒畅，这样就足够了。 汤上来以后，曾林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催促夏蔚然赶紧喝汤。 盛汤的容器是一个椰子，夏蔚然在以前的时候也听说过，用椰子和食材一起炖出来的汤特别甘甜，不过他一直没有试过，打开盖子的时候香气扑鼻，夏蔚然忍不住喝了一口，感叹道，“很好喝。” 曾林眉开眼笑地打开自己的椰子，笑眯眯地说：“我没骗你吧，这个店子虽然不大，不过在这里还是有些名气，我们今天来的早，人还不多，待会儿再来就没有座位了。” 曾林说的很对，夏蔚然喝完汤，抬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站着几个人，看到他起来，不等店员收拾就先坐了上去。 “我说的没错吧。”曾林小小得意地朝他挤了挤眼睛。 4、扶正园的人 夏蔚然和曾林吃过晚餐以后就直接回教室上晚自习，因为是高二，所以他们晚自习的时间比高三少了一个多小时，晚自习的时候没有老师上课，他们大部分的时间也只是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或者看看小说，复习第二天的上课内容，有些学生也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 夏蔚然刚坐在位置上，前边的同学转过身来，眼神怪异地看着他，阴阳怪气地说：“夏蔚然，今天下午有人找你。” “是谁啊？”曾林替夏蔚然问道。 那人脸色难看地回了一句，“莫峥。” 夏蔚然一惊，直觉地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他平时没有用手机的习惯，加上他今天穿的是校服裤，裤子很宽松，手机响了以后他并没有感觉到。 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有好几条短信和未接电话，全是莫峥的信息，夏蔚然打开其中一条，那是放学前莫峥发的信息，让他放学以后在教学楼一楼等他，和他一块去吃晚饭，后面几条都是问他人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夏蔚然连忙回了一条短信。 “抱歉，没有看到你的信息，你吃饭了吗？”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夏蔚然连忙打开手机，是莫峥的短信。 “我还没有吃饭，你吃了吗？” 夏蔚然敛起眉，心里觉得很愧疚，隔了许久才回了一条短信，“我和曾林一起去的，你现在饿不饿？” 这一次手机一直没有回应，夏蔚然盯着手机屏幕，连老师站在他身后也没有察觉到。 班里的学生注意到班主任走进来，连忙做出乖巧的样子，有人注意到班主任正盯着夏蔚然看，心里暗暗窃喜。 夏蔚然的存在让学生们很不适应，他们不明白，同样是来学校读书，为什么老师对夏蔚然的态度却是那样的放松，难道就因为他是年级第一名，所以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么？这种在他们看来不平等的待遇，让他们心里很不舒服。 “夏蔚然。”班主任严肃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班级里所有的学生都齐齐看向夏蔚然，然而当事人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曾林坐在夏蔚然旁边，有些焦急地撞了撞夏蔚然的胳膊，夏蔚然一惊，抬头看向他，曾林朝他挤眉弄眼，夏蔚然抬起眼正对上班主任的视线，他歪着头一脸茫然。 班主任看了他手里的手机一眼，并没有出声责备，反而问他，“你要打电话吗？” 夏蔚然摇摇头，喏喏地开口，“我在等短信。” 班主任点点头，“手机来信息的时候会有反应，你把手机放在桌子旁边，等信息来了你再看吧。” 夏蔚然这才醒悟过来，上课的时候看手机是不对的，他沉默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大大的眼睛盯着班主任，小声说道，“对不起。” 班主任只是笑了笑，实际上按照他的教学方式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会把手机没收，只是这个夏蔚然却是一个意外，就连夏蔚然高一的班主任也告诉他，只要告诉夏蔚然他的行为在学校里是不允许的，这样的话这个孩子以后就不会犯，不过有些事情也有例外。 “老师，我想回去。” 班主任叹口气，就是逃课的行为夏蔚然一直改不了。 “你有急事？” “恩。”夏蔚然说着，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脸上有些焦急。 “作业呢？” “已经做完了。”夏蔚然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塌作业本，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他还把本子打开了。 班主任只想了一下，便点头，“可以。” 他的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四周学生不满的目光，班主任叹息一声没有多做解释，板着脸对众人说道，“你们好好的做功课，不要东张西望。” 众人连忙盯着自己的桌面，夏蔚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朝着曾林打了一个招呼以后就走了出去。 此时整栋教学楼里只有他一个学生走出来，身后教室的白帜灯照亮了大半个操场，夏蔚然走到扶正园的环山公路，橘黄色的灯光撒下来，四周安静地只听到他的脚步声。 走到扶正园的时候，远远看到一辆轿车停在公路上，车外一个人倚靠在车上，夏蔚然看到烟雾嫋嫋的景象，知道那人是在吸烟，便特意离那人远远地走过去。 谁知刚经过那人的身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响起来，“然然。” 夏蔚然转过身，看到靠在车上的英俊的中年男子，见到他以后动作慌张地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夏蔚然往地面看了一眼，那里还有几个烟蒂。 那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夏蔚然认认真真地打量他一番，突然惊讶地睁大眼，连忙站直身朝着他恭敬地说道，“您是莫峥的姨父，上次真是太谢谢您了。” “啊，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林尚峰为夏蔚然对他的称呼露出苦笑的表情，莫峥的姨父么，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他只是这样的存在。 林尚峰仔细打量着夏蔚然的身体，出声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夏蔚然摸摸自己的头，笑着说：“嗯，已经好了，谢谢关心。” 夏蔚然见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想到可能是莫峥将自己住在他宿舍的事情告诉了林尚峰，于是问道，“您是来找莫峥的吗？现在晚自习还没有结束，他没有那么快回来哦。” 夏蔚然的话让林尚峰吃了一惊，脱口问道，“峥儿和你一块住？” 夏蔚然疑惑地问，“您不知道吗？”心里觉得奇怪，如果他不知道莫峥住在这里，又为什么在这里等莫峥呢？ 林尚峰尴尬地应了一声，撒谎道，“我没问过他，所以在学校里瞎逛了。” 夏蔚然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朝着林尚峰露出一个笑容，问，“您要不要上楼去等莫峥呢？现在离晚自习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呢。” 林尚峰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他忙站直身，语气紧张地问，“可以吗？” 夏蔚然不在意地点点头，“总不能让您一直在这里喂蚊子啊！”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林尚峰用力眨了眨眼睛，眼睛里涌上的热意让他感慨万千，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的儿子见面。 5、观察 夏蔚然率先进入屋子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林尚峰说，“家里有些乱，我还没有收拾。” 林尚峰笑笑，强忍着没有当着夏蔚然的面东张西望，他看了屋子一眼，温和地对他说：“很整洁呢，你平时也会收拾吧，我读书那会儿可没有你那么干净。” 夏蔚然轻笑一声，一边走进房间一边说：“您可真会开玩笑。” 不过林尚峰刚才的话让他轻松不少，最初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让林尚峰进来，他想莫峥有手机，只要林尚峰打一个电话给他，莫峥就知道了，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做了邀请，这个举动连夏蔚然自己都觉得意外。 夏蔚然叹口气，或许是觉得林尚峰很面善吧，面对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亲切感。 林尚峰站在门口，想到夏蔚然刚才说的事情，便问：“我记得峥儿是住学生宿舍的，怎么会和你住在一起？” 夏蔚然心里一颤，脸上一脸随意地解释，“莫峥说我这里很凉快，所以就搬过来了。” 夏蔚然让林尚峰坐在卧室的椅子上，林尚峰正背着窗户，夏蔚然看看床头的闹钟，打开屋里的空调，动作利索地给林尚峰倒了一杯茶。 看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脸色羞赧地说：“这里只有热茶了，您将就一下。” 林尚峰眼睛追寻着他，一点不在意地回答：“没有关系，我正好渴了。” 他说的是实话，在遇到夏蔚然之前，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了，明明知道夏蔚然还在教室里，可是除了这种时候可以站在那里看看他住的地方，平时他又担心会被夏蔚然发现，结果今天正巧被他看到了，唯一庆幸的是，因为这样反而进入了夏蔚然的宿舍。 夏蔚然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进了厨房，厨房里没有多余的食材，只有一个园包菜，夏蔚然想了想，从储物柜里拿了米粉，往锅子里放好水开始煮米粉。 做好这些以后，他把园包菜洗净，又从冰箱里拿出火腿，放在案板上切菜，正切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探出半个身子问林尚峰，“您吃晚饭了吗？“ 林尚峰一愣，摇头。 夏蔚然低眼想了想，随即冲着他笑道，“您等一下，我正好要做炒粉。” 说着又缩回身体，往锅里多放了一些米粉。 林尚峰在屋子里老老实实地坐了几分钟，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他呼出一口气，这才大着胆子仔细地观察这间屋子。 东西摆放的很整洁。像他妈妈。 喜欢把睡衣放在床上的习惯和他很像，不叠被子的习惯和他也很像。 林尚峰带着这种特殊的感情寻找着他和夏蔚然之间的共同点，每当发现夏蔚然某些地方像自己的时候，他就咧开嘴傻傻地笑着。 十五年的空缺，如果不是齐冉警告过他，他现在真想冲进除厨房里将一切告诉夏蔚然。 林尚峰虽然把屋子里都看的仔仔细细，不过他并没有翻看夏蔚然的东西，他不想自己被那个孩子讨厌。 厨房里传来油炸的滋滋声，林尚峰身体一颤，鼻息间闻到一股菜香，他连忙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夏蔚然看到他吃了一惊，说道：“我一会儿就好了，您再等一会儿。”他以为林尚峰是饿极了。 “你经常做菜吗？”林尚峰发现夏蔚然的动作非常熟练。 夏蔚然没有隐瞒地点点头，“以前家里的饭菜都是我做的。” “你父母呢？” 夏蔚然抬起头，诧异地发现林尚峰过于严肃的表情，他连忙玩笑式地回答，“以前家里太穷了，妈妈要工作赚钱养家，而且您也知道我爸爸的身体并不好，这些活自然是我来做了。” 说完这些夏蔚然有些惊讶，这些话平时他从来不会和外人说的，可今天他却说了这么多，他悄悄打量着林尚峰，担心自己刚才的话引起林尚峰的不悦，这样碎碎念还真不像他呢。 林尚峰听完夏蔚然的话以后，心里像被刀狠狠刺进去一样疼痛，看着夏蔚然把半生的蔬菜放进盘子里，随后开始炒米粉，林尚峰心里一阵苦涩，这空缺的十五年，无论怎么寻找都无法弥补，这个孩子曾经所受的苦，他没有办法给予任何一点帮助，况且对于夏蔚然来说他也只是一个同学的亲戚罢了。 “您吃辣椒吗？” 林尚峰抬头对上夏蔚然的眼眸，他点点头，“可以。” 夏蔚然一听，舒了一口气，脸上有些羞赧地说：“刚才忘记问您了，结果先把辣椒放下去了，我还在想要是您不吃啦辣可怎么办。” 没有关系，你就是在炒粉里倒炭火我也会吃得一干二净。林尚峰在心里叫喊。 过了几分钟，炒粉装盘，夏蔚然一共煮了两大盘，看着那色香俱全的炒饭，林尚峰觉得这是他见过最美最香最好吃的炒粉了。 夏蔚然拿起一个盘子正想拿另外一个盘子，林尚峰先他一步拿起盘子，说道：“我帮你。” 盘子放到桌面上，夏蔚然拿了一双筷子给他，现在宿舍里安装了消毒柜，所以夏蔚然并没有感到拘束，第一次显得有些好客。 林尚峰接过筷子，马上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炒粉，只觉得香气扑鼻而来，他咽了咽口水，低头咬下一口。 “恩，真是太好吃了。”他夸张地感叹着，表情却非常的真挚。 “呵呵，那您多吃一点，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再给你煮一份。”夏蔚然心情大好地说着。 林尚峰只能点头，难得地有些粗鲁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吃了一半的时候，他抬起头诧异地问夏蔚然，“你不吃吗？” 他已经吃了那么多，而夏蔚然却没有动筷子。 夏蔚然解释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个是给莫峥的。” “莫峥？” 夏蔚然表情难过地回答，“恩，莫峥还没有吃晚饭。” 林尚峰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责备莫峥让夏蔚然这么操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美美地吃完所有的炒粉以后，林尚峰意犹未尽地盯着空盘子，毫不吝啬地感慨，“然然，你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 夏蔚然并没有觉得林尚峰叫他的方式怪异，他站起身，收走他前面的盘子，笑着说：“是您太饿了才会这么说。” “不，不，这和我饿不饿没有关系。”林尚峰满足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是幸福的笑容：“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第二好吃的东西了。” “那第一好吃的食物是什么呢？“夏蔚然好奇地问。 林尚峰望着夏蔚然的眼睛，轻声地笑笑，一脸怀念地说道：“是我最爱的人给我做的东西。” 是莫峥的姨妈啊。夏蔚然心里想着，便不再多问。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宿舍的门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随即莫峥脸色臭臭地走进来，当他看到坐在桌子前面一脸满足模样的林尚峰时，忙收起脸上的表情，一脸诧异地叫道：“姨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6、莫狐狸 “我正好经过你们学校，在外面碰到然然，他告诉我你现在和他住在一块，所以我就上来看看。”林尚峰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以后又问莫峥，“晚自习结束了吗？” 莫峥应了一声，他身上的衣裳已经汗湿了，很不舒服，当着林尚峰的面脱下外衣，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炒粉，默默地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夏蔚然。 夏蔚然吸吸鼻子，小声地说：“你饿不饿？炒粉有些凉了，入口正好。” “然然的手艺很不错，我都吃了很多呢。”林尚峰赞许的话语让夏蔚然脸上红了红。 莫峥原本还在为下午夏蔚然放他鸽子的事情生气，不过看着他难得小心翼翼的模样，便故意板着脸，坐在林尚峰身旁，拿起筷子吃着炒粉。 吃了几口，抬头朝着夏蔚然笑眯眯地说：“味道很好。” 夏蔚然一听，身体放松下来，咧嘴笑了笑。 莫峥吃了一半，突然抬起头来问林尚峰，“姨父，你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黄璎虽然不住这边，不过林尚峰这么在学校逛来逛去难免不会被黄璎知道，到时候她要是告诉他那个烦人的姨妈，事情就麻烦了。 林尚峰皱着眉，不赞同地说：“我不是说了不要再别叫我姨父了，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莫峥耸耸肩，“都十几年，一时改不了口，况且也不知道要叫你什么。” 林尚峰想也不想地说：“以后叫我叔叔。” “啊？”莫峥一脸惊愕。 林尚峰没好气地拍拍他的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按辈分，你这么叫我也不过分。” 莫峥喃喃道：“那也是。”他只是有些惊讶林尚峰会这么迫不及待，不过想想他和黄真雅之间的事情，林尚峰会这么急着撇开以前的关系也可以理解，这么一想，莫峥点点头，“我知道了，林叔叔。”一说完又别扭地噗嗤一声笑了。 夏蔚然远远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明白林尚峰离婚了，想到刚才林尚峰说的吃过最好吃的饭菜是他最爱的人做的，这么说他最爱的人不是他的妻子？ 夏蔚然脑袋有些打结，不过这些事情原本就是别人的私事，他也只是开始的时候想了想便没有了其他的想法。 莫峥把所有的炒粉吃完以后，拿着盘子跑进厨房，经过夏蔚然身边的时候，眯了眯眼睛，嘴唇动了动：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夏蔚然撇开目光当做没有看到。 林尚峰看着莫峥动作熟练地开始洗碗，心里惊讶不已，这个小霸王什么时候还会做家务了？再看看夏蔚然，直觉地认为莫峥的改变是受了夏蔚然的影响，这两个孩子这么要好，让他心里很是欣慰，看来到时候公布了他和夏蔚然之间的关系，莫峥很快就能接受他。 “啊，您什么时候回去？”莫峥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 林尚峰冷哼一声，这小子竟然在赶他走，他故意一脸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刚刚才吃饱喝足，要休息一会儿才能走。” 莫峥点点头，自然地说：“既然这样的话，叔叔待会儿你要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垃圾提下去扔了。” 林尚峰在心里牙痒痒，可当着夏蔚然的面他也不敢教训莫峥，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用麻烦您的。”夏蔚然出声说道：“我待会儿想去山上散步，正好可以去扔垃圾。” 夏蔚然这么一说，林尚峰反而不愿拒绝了，“没有关系，我也吃了你做的炒粉，就当作我给你的报酬吧。” 夏蔚然想想，便点头，“那么就麻烦你了。” 莫峥洗好盘子以后，手里拿着一袋垃圾放在林尚峰面前，咧嘴对他笑笑，“麻烦你了。”随意的语气让林尚峰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子是在赶他走啊。 不舍地站起身，林尚峰对夏蔚然说道：“然然，下次我来的话，你还会欢迎我吗？” 夏蔚然一愣，连忙笑着应道，“这是自然。” 林尚峰露出欣慰的表情，这才转身接过莫峥手里的垃圾，不管莫峥疑惑的模样，对他们两人说道：“那我先离开了。” “恩，我送送你。”莫峥拿了自己的钥匙和林尚峰一起走了出去。 夏蔚然擦好桌子，对刚才莫峥说的话耿耿于怀，心想，现在要不要逃跑呢？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又觉得可笑，他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虽然刚才对林尚峰说要去山上散步，不过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不想太麻烦林尚峰，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时间也很晚，实在不想出门。 就这样左右矛盾的时候，门再次打开，夏蔚然直觉地抬起头，莫峥眯着眼走进来，大有秋后算账的阵势，夏蔚然心里咯！一下，站起身，眼神闪烁，“很晚了，我先去洗澡。” 莫峥没有说什么，站在一旁看着他，夏蔚然心里怦怦直跳，莫峥这样不动声色的模样让他心里很不安，迅速拿好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谨慎地反锁门以后，才小心地吐出一口气。 简直像是做贼一样嘛。夏蔚然觉得自己这样真是太没出息了，所以这个时候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莫峥。 脱下身上的衣裳，打开喷头，水珠拍打在肌肤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夏蔚然忘记了刚才的心慌，专心清理身体，身上较比早上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那个地方也没有早上那么火辣辣的痛了。 年轻真是好啊。夏蔚然老成地发出一声感慨。 身上抹上沐浴乳，擦出泡泡的身体若隐若现，夏蔚然弯腰柔柔自己的膝盖，最近关节又开始痛了，难道个子又长高了么？想想自己现在的身高，心里有些得意，这样父母也不会再叫他小孩子了。 眼角突然瞥见一双脚，夏蔚然睁大眼，猛地站直身，扭头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莫峥什么也没有穿，大咧咧地站在他面前！ 夏蔚然呆呆地看着他，嘴角动了动，发颤的声音显示了他此刻的心慌，“你怎么进来的？”他明明把门反锁了。 “走进来的。”莫峥说的理所当然。 夏蔚然咬牙，“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用在意这些。”莫峥说的轻描淡写。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他们可都是没有穿衣服啊。夏蔚然在心里尖叫，转过身不知要不要打开喷头，现在身上都是沐浴露的泡泡，给他一种安全的感觉，可是……夏蔚然朝后看了一眼，如果不赶紧穿衣服，就必须和莫峥待在一起，这种气氛太怪异了，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不然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颤巍巍地伸手放在按钮上，一只大手先他一步打开喷头，温热的水珠倾斜而下，身上的泡泡像衣服一样沿着上身落在地面，背部感觉到那人火热的身体，夏蔚然脸色通红，没有胆量转头。 “我在晚自习的时候，肚子可是很丢脸的响了很久呢。” 耳边低沉的声音让人心慌，夏蔚然愧疚地低喃，“我没有看到信息，而且我不是给你做了吃的么。” 声音心虚的越来越小。 “可我没有吃饱啊。”手沿着腰际暧昧地抚摸，手下光滑的皮肤让人爱不释手，莫峥的眼睛变得幽深饥渴。 夏蔚然僵直着身体，恼怒地按着那只不老实的手，“家里已经没有食材了，我待会给你……呀！” 惊呼的声音突兀地被淹没，夏蔚然闭着眼，头顶倾斜而下的水珠让他紧闭双眼，可是这样做的话，感觉更加强烈。 “我要吃的可不是那些啊。”模糊的声音沿着唇瓣朝下移动，使出浑身解数引燃夏蔚然的热情。 夏蔚然满脸通红，微微喘息着，手指紧紧嵌入在莫峥的头发里，氤氲的眼眸闪着水光，嘟囔道：“狐狸。” 莫峥轻笑一声，“多谢夸奖。” “我那里疼。”垂死挣扎中。 “不会做到最后的。”明显糊弄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入夏蔚然耳中。 夏蔚然吐出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放松身体，算了，反正也逃不过。 7、程咬金 蛊惑！夏蔚然微睁着眼，当身体传来电击一般的情欲时他的脑海里闪现出这一个词语。 温热的水流怕打在身体上，更加刺激了他的反应，莫峥的手像魔法师一样，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在他身上燃烧。 修长的手指沿着紧实的臀部深入禁区，夏蔚然立即清醒过来，水润的眼眸瞪向莫峥，轻喘着吐出几个字，“你说过的。” 莫峥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毫无可信度可言地呢喃一声，“我知道。”动作却没有停歇。 夏蔚然睁大眼，仰着脖子，白皙光洁地身体露出结实的肌肉，不夸张却透着让人血脉喷张的性感，他喘息一声，手指不由自主地探入莫峥柔软的头发里，身体微微颤抖，突然皱起眉来轻哼一声。 莫峥眼眸幽深，夏蔚然的身体和表情就像世间最厉害的催情药——他停不下来了。 轻吻那粉红的唇瓣，手指离开受伤的地方，寻向前方。 “哈啊……” 莫峥望着夏蔚然情动的模样，手中握住两人的欲望，磨蹭，上下撸动。 “等……等一下……”还未习惯情欲的身体可怜兮兮地颤抖着，夏蔚然脸颊绯红，像溺水的人微微张着嘴希望能获得更多的氧气，他抓着莫峥的肩膀，语气带着求饶的意味，“慢一些。” 莫峥也好不到哪去，只是他和夏蔚然有些害怕的情绪不同，他恨不得将夏蔚然吞入腹中，听了夏蔚然的话以后，动作没有改变，反而更加激烈了。 “蔚然，转过身去。”压抑的，充满诱惑的声音让夏蔚然颤了颤，带着疑惑，抬头望向那幽深的眼眸，心里一颤，直觉探到了危险，身体朝后抵在墙壁上，摆明了不愿转身，莫峥眼眸暗了暗，按耐不住地按在夏蔚然的腰间，一个使力让他背对着自己。 莫峥盯着手中紧实有致的臀部，喉咙上下滚动，眼神幽深，他仔细查看昨日使用过度的地方，上面还有些红肿，莫峥一手抓住夏蔚然的腰侧，一手扶着自己的欲望朝着夏蔚然夹紧的双腿间攻去。 “啊！”夏蔚然急促地发出一声叫喊，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正对上莫峥如野兽一般的眼眸，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着魔一般靠向莫峥，激烈的吻淹没了所有的一切。 啪啪！ 突兀的声音传来，夏蔚然抬起头，眼中闪过惊恐，而莫峥好似没有听到声音一般，没有停下动作，只是站直身，朝着浴室门瞥了一眼。 “莫峥，你在不在里面啊？怎么不关门啊？”张帆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随即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夏蔚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就连原本精神抖擞的欲望也软了下去，头抵着墙面，冰冷的瓷砖让他冷静不少。 “快出去。”他闷闷地说了一声，便不再看莫峥。 莫峥在心里咒骂一声，听到夏蔚然的话以后，目光一闪，双手放在夏蔚然的腰间，如野兽一般迅猛攻击。 夏蔚然受到刺激，身体再次起了反应，这一次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臂，随着莫峥的动作攀上高峰。 “喂，我已经听到水声了，莫峥，快点出来，我有事找你啊！”张帆不耐地拍着门。 “唔……”莫峥发出一声低吼，身体紧绷，年轻紧实的肌肉凸现在水流中，他微睁着眼，看着自己的白液喷在夏蔚然的腿间，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快速地冲洗两人的身体，随即裹上浴巾，朝着还在失神的夏蔚然说道：“蔚然，你先不要出去，我把他带走。” 夏蔚然红着脸点点头，刚才两人大胆的行为让他无法坦然走出去。 莫峥看着他乖巧的样子，轻笑一声，在他脸上印上一吻，随即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啊，你在呢，干嘛一直不回我话？对了，夏蔚然呢？怎么没有见到他。”原本打算离开，看到莫峥从浴室出来后，张帆立马转过身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莫峥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换好衣服后转身问张帆，“你找我做什么？” “啊，我想问问你周六有没有时间？”张帆想起自己找莫峥的目的，脸上露出贼贼的笑容。 莫峥从小和他一块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扒了扒湿润的头发，率先走了出去，“到外面去说。” 张帆不解，“干嘛要去外面啊？这里挺好的。” 莫峥懒得和他争论，手一伸拉着他的衣领拖了出去。 “呀，我的新衣服，莫峥，你个混蛋，给我松手啊。”张帆发出一声惨叫，让坐在门卫室里的门卫走出来朝上看了看，当他看到莫峥以后又没事一般走了进去。 “行了，你想让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么？”拉着张帆走到大门外，莫峥朝上看了一眼，见卧室的灯打开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专心对付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 “说吧，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张帆一听，立马老实了，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好声好气地问莫峥，“你周六有空吗？” “这周可以回家，我当然要回家一趟了。”实际上让他回去的是莫峥的母亲，莫峥的父母最近都在外面旅行，昨晚母亲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这周末回家一趟，莫峥心里明白父母这周终于结束旅行回家了， 张帆一听，露出失望的表情，控诉道，“啊，怎么这样？” “怎么了？”见他如此失望莫峥忍不住询问。 张帆怨恨地瞪他一眼，“还能是什么，我好不容易找了邻校的女学生出来，我和你说，那些人可是很标志的，前凸后翘，完全看不出未成年……” 张帆侃侃而谈，还没有发现危险正在逼近自己。 “张帆。”莫峥轻飘飘地叫了一声。 “干嘛？”张帆应道，这才发现莫峥的表情不对，连忙闭上嘴。 莫峥温和地冲着他笑笑，“你今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张帆吧嗒下嘴，舔舔嘴唇，老实地点头，“对啊，我想你刚刚才失恋，让你认识一些女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莫峥眯着眼，夸张地呵呵两声，“那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我们是兄弟嘛。” 莫峥继续笑着，突然朝着一脸得意的张帆一脚踢了过去，随着张帆的一声惨叫，他大吼一声，“是兄弟你还这么害我。” 张帆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趴在地上，一脸委屈，“我怎么了？” 莫峥冷哼一声，“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这种事情都不用找我。”转身朝着那处熟悉的地方看去，正看到窗户关闭。 莫峥心里一颤，转身瞪着张帆，“明白了？” 张帆见他模样，撇撇嘴，，揉着屁股站起身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真不知道你也会有守身如玉的时候。”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女孩子，当初就不要冷落别人嘛。 莫峥得到满意的答案，不再理会张帆有没有受伤，说了一句，“既然知道了，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看着莫峥急冲冲离开的背影，张帆挠挠头，嘟囔道：“这小子吃错药了。” 当他怀着满腹委屈回到宿舍，对王景华和彭镛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王景华和彭镛先是幽幽地看着他，随即两人异口同声地吐出一个字，“该。” 这究竟是什么事啊！张帆在心里哀嚎。 8、阴险 “喂，莫峥！” 莫峥抬着眼，“干嘛？” 张帆深吸一口气，“你小子刚才有听我说话吗？” “啊。”莫峥做出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老实回答，“没有。” “啊，你竟然还敢说。”张帆受不了地大吼。 虽然昨晚被莫峥那样打击了一番，不过张帆并没有气馁，一个星期紧张的学习结束以后，张帆联系上莫峥、王景华和彭镛三人，还未走出校门张帆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说着今晚的活动，谁知他兴致勃勃的计划莫峥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王景华眼睛眯眯地安抚张帆，“你小子就别在那计划了，莫峥最近没空。” 张帆一听，身上的毛顺了，转头开始轰炸王景华，“你怎么知道莫峥没空？你小子临时换班去了他班里，现在有什么消息也不告诉本大爷，说，你们都瞒了我什么？” 王景华毫不客气地拍他脑门，“少给我一惊一乍的，昨晚上你还咋咋呼呼跑到夏蔚然宿舍去找他，什么事情你自己不清楚？” 张帆摸着头，无比委屈地嘟囔着，“我还没进屋就被他撵出来了，我知道什么啊？” 张帆感到非常委屈，今天莫峥见到他以后二话不说像给了他脑门一掌，然后说因为他昨晚的行为把他还惨了，可是张帆左思右想也不觉得自己昨晚做错了什么。 王景华一愣，表情坏坏地看向莫峥，然而莫峥始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脸上也没有表露出对他们的谈话有什么兴奋的感觉。 张帆看了看他们，总觉得王景华和彭镛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一直用这种暧昧的眼神看着莫峥，他撇撇嘴，冲着莫峥叫道：“好不容易放假，把夏蔚然也叫出来吧，好久没和他出去玩了。” 莫峥幽幽地说道，“他要回家。” “哦。”王景华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心想，难怪你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是么，真是个乖乖孩子。”张帆不太在意地说着，出了校门，看到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贩，繁华多样的小玩意琳琅满目地堆放在地上，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意，然而这样也造成了整个道路被挤得水泄不通。 “莫峥！” 莫峥随着声音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一冷，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去。 “我叫你呢。”黄璎冲到他们面前，看着张帆等人随意地说道：“哦，你们也在啊。” 张帆等人对于莫家的事情很清楚，自然也知道莫峥有多讨厌黄家的人，三人爱屋及乌对于黄璎也没有太多好感，毕竟这个大小姐的脾气在小时候他们就见识过了，那绝对和她那张美丽的脸蛋成反比。 “我还有事。”莫峥是一贯的冷漠。 黄璎脸色难看，随着莫峥他们走出人潮，走上过马路的天桥四周的人少了许多，黄璎这才开口问道，“姑父是不是找到他儿子了？” 莫峥头也不回地答道，“不知道。”心里却有些惊讶，黄璎不会凭空说出这些话，而且他最近也没有怎么回家，电话里母亲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就连莫峥自己也不清楚。 “莫峥。”黄璎娇声叫住他，莫峥转过身，看着他眼中盈盈泪光，眼眸沉沉。 张帆等人对视一眼，传递了一个信息：又来了。 “你不要这么冷淡好不好？我是你表姐啊，你怎么对我比对一个陌生人还不如？我知道你讨厌我问这些事情，可是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姑姑天天在家以泪洗面，我爸爸担心她会想不开才让我问问你，姑父现在的情况，这也有错吗？” 莫峥不为所动，大步朝着前面走着，“不是你的错，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事情。” “峥儿。”黄璎咬牙站在原地。 莫峥回过身，“如果林叔叔找到了他的儿子，我们都会很高兴，所以我没必要瞒着你。” 黄璎皱着眉，莫峥说的对，以莫梓益和林尚峰的交情，如果真的找到那个私生子不可能什么行动也没有。 想到家里姑姑歇斯底里的模样，黄璎头痛地皱着眉。 莫峥说完以后便不再理会她，四人走过天桥以后，黄璎不再跟着他们。 走了一段距离，彭镛突然问莫峥，“我听我爸说，黄璎家里出了些事情。” “恩？”莫峥反问一声，父母最近没有谈论过黄家的事情，他也没有兴趣去了解，所以彭镛的话让他有些意外。 张帆跳出来，“她爸爸不是拥有很多公司么？我听说他最近还在凌城开了一家很大的夜总会。” “就是夜总会出了事情，现在每天都有警察去那里蹲点，生意冷淡，据说因为这样，资金周转出现了一些问题。”彭镛想了想又说：“而且从整个事情来看，更像是有人在暗中操作。” “不会是你……那个……林叔叔干的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尚峰，张帆嘴巴有些打结。 莫峥皱着眉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他和黄璎的爸爸没有恩怨，不会无故做出这种事情。” “那就奇怪了，谁会对付他呢？”彭镛难得地发出疑问。 王景华轻笑一声，“这种事情不需要想也知道是他的仇家，如果他能挺过去那是他的能耐，如果不能也只能说技不如人，这才是现实。” “莫峥，你家到时候会帮他吗？毕竟你妈妈不会眼睁睁看着黄家就这么倒了。” 莫峥木着脸，“不清楚，这件事情连你们都知道了。那我爸应该早就清楚了，前些时候他带我妈出去旅游了。” “哈。”张帆鬼叫一声，“你爸果然厉害。” “他只是不想让我妈为难。”莫峥继承了莫家的冷静，分析一番不难明白父亲的意思，看来这次黄家真的要遭殃了，不过莫峥并没有什么感觉，弱肉强食，这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 黄璎走过一段马路，看到停车位上熟悉的车子，她在原处站了一会儿，撇撇嘴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对着旁边的人叫了一声，“爸爸……” 黄！抬起头来，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依然留着半长的头发，身上透着很深的江湖气息，给人感觉痞里痞气，他看到黄璎后露出痞痞的笑容，“放假？” “恩。”黄璎靠着座位叹息，“我问了莫峥，那小子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 “没什么奇怪的，以林尚峰的为人，或许连莫峥也瞒着。” “那怎么和姑姑说？我可受不了和她说话。” “让她闹吧。”黄！的语气透着无奈。 “对了，爸爸，你给我教训一个人。” “恩？”黄！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黄璎，“在学校受欺负了？” “我讨厌他。”黄璎狠狠地说着，捏着手指咬牙切齿地说道，“看到那张脸我就想撕了他。” 黄！只想了一下，便点点头，“那个人都叫什么？” 黄璎知道父亲要帮她，得意地笑了笑，声音阴沉地吐出三个字，“夏蔚然。” “夏蔚然，我记住了。”黄！答应一声，开启车子，熟练地走出停车位。 9、客人 决定周末回家的事情是夏蔚然临时做的决定，因为前一晚所受的冲击，他实在不想面对莫峥，不然心脏怦怦跳就像要失去控制一样激动。 站在自家门口，夏蔚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着自家的房子静静地思索了片刻。 “然然！” 夏蔚然回过神来，笑着叫道：“林嫂，我回来了。” 林嫂手上戴着塑胶手套，看到夏蔚然后急急跑了过来，“没有带钥匙吗？还是机器失灵了？” 夏蔚然摇摇头，有些羞赧地打开门走进院子，“我只是站在门口想些事情，我妈妈在家吗？” “嗯，夫人今天没有去公司。”说完林嫂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向夏蔚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他呢？ “啊，那今天一定要吃妈妈做的饭菜。”夏蔚然兴奋地开始想象着今天美味的中餐。 林嫂故作生气地说：“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啊。”夏蔚然叫了一声，连忙弥补，“不是的，林嫂做的也很好吃呢，我每次都把饭菜吃光光了。” “呵呵，你就会拿我寻开心。”林嫂举手想拍拍夏蔚然的头，突然想到自己手上还戴着塑胶手套，便作罢。 夏蔚然打开屋门，愣了愣，“家里来客人了？” “啊……是你妈妈的朋友……” “嗯。”夏蔚然沉吟一声，转身冲林嫂笑笑，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从后面进去吧。” “啊，好。”林嫂点头。 夏蔚然贼贼地笑了笑，“等客人离开了再告诉我吧，先别告诉妈妈我回来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林嫂看着夏蔚然调皮的模样，配合地笑着点头答应。 绕过自家的院落，经过泳池以后来到父亲喜欢的亭子，夏蔚然朝着屋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母亲坐在玻璃房里，在她对面的人被植物遮挡住，夏蔚然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还是悄悄走上楼梯，去二楼的阳台吧。夏蔚然心里想着。 动作小心地走上楼梯，突然听到一声响声，他一愣，转头看到母亲激动地站起身来，手被对方握着，从手上留下鲜红的血液。 “妈妈！”夏蔚然惊呼一声，一手撑在栏杆上一个翻身跳在地面，冲入玻璃房。 “林叔叔？！”夏蔚然惊愕地看着林尚峰。 齐冉看到夏蔚然后脸色变得苍白，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一脸无事地来到夏蔚面前，挡在夏蔚然和林尚峰之间，温和地说道：“然然，怎么回家了也不告诉妈妈？” “我看家里有客人，不想打扰你。”夏蔚然喃喃地说着，不明白林尚峰怎么会在他家里，突然想起母亲说最近有一个项目，心里便认定母亲和林尚峰之间是合作关系。 感觉到手臂上粘稠的温度，夏蔚然低头一看，惊呼，“妈妈，你的手……” “啊，没事，不小心被玻璃剐到了。” “我看看。”夏蔚然仔细查看一番，中指有一处擦伤，伤口并不深，只是没有做止血处理，所以一直在流血。 夏蔚然表情凝重，转身从玻璃房的小柜子里拿出医疗箱。 包扎好伤口以后，夏蔚然处理好纱布，“妈妈，最近不要碰水哦。” “好，我知道了。”齐冉一脸幸福地说着。 夏蔚然看到林尚峰还站在原处表情伤感地看着他们，刚才只担心母亲的伤势完全忘记了林尚峰也在这里，夏蔚然有些窘迫地放好医疗箱，这才对林尚峰说道，“林叔叔，我妈妈的伤口没什么大碍。” 母亲撇开脸，紧紧握着双手。 林尚峰深深地凝视着她，听到夏蔚然的话以后，脸上露出笑容，“真是抱歉，我就在这里竟然没有帮上忙。” “没关系。”夏蔚然看看天色，又问，“林叔叔和我妈妈认识吗？” “认识……” “不熟……”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齐冉瞪向林尚峰。 “啊，那林叔叔今天要在家里吃中饭吗？” “好……” “不必了……” 夏蔚然不解地看看齐冉又看看林尚峰，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难道母亲和林尚峰是商业上的对手？ “妈妈，林叔叔是我同学的……”想到林尚峰已经离婚了，于是改口道：“是我同学的长辈，上次我受伤还有爸爸出事的时候都是他帮助了我，就让林叔叔在家吃中饭吧，表示感谢。”说完转头问一旁笑开颜的林尚峰，“林叔叔，可以吗？” “可以。”林尚峰马上答应一声。 齐冉叹口气，对于夏蔚然的话她从来不会拒绝，于是站起身，说道：“我去叫林嫂准备。” 夏蔚然一听，连忙来到齐冉面前，撒娇地说：“妈妈，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想吃你做的饭菜。” 齐冉一时哑然，目光朝林尚峰看了一眼，又朝儿子看了一眼。 “妈妈，学校的饭菜就是水煮加盐巴，你就可怜可怜我嘛。”夏蔚然说得很夸张，他在学校大部分时间是在宿舍做饭菜，或者到好一些的餐馆解决问题，关于学校食堂的饭菜也只是听同学之间交谈了解的。 然而这番话听在齐冉耳中，却心疼不已，他拍拍夏蔚然的头，“好，妈妈今天给你做好吃的。”说着便走了出去。 林尚峰心里涨的满满的，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好运，脸上的笑容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过。 “林叔叔。” “啊，然然，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齐冉的个性顽固，一直不愿意他查看伤口，可是面对儿子却出奇的温柔耐心。 夏蔚然不解地问：“林叔叔谢我什么？” “托你的福，我今天才有口福啊。” 夏蔚然一听，笑着摇摇头，“这没什么，我妈妈的手艺很不错，林叔 叔待会可以多吃一点哦。” “啊，我知道。”那是无与伦比的美味，以前只能从记忆中回味，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林尚峰心里充满了感慨。 夏蔚然走出玻璃房，问道：“林叔叔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啊，我没有关系。” 夏蔚然抿着唇，走了几步，又反身问道：“林叔叔喜不喜欢网球呢？” “有一段时间接触过。” “那，我们到室内去打网球吧。”夏蔚然觉得把林尚峰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些不妥，最后只想到这一个办法。 原本以为林尚峰不会答应，谁知他兴奋地来到他身旁，“好啊，正好我最近也想锻炼时身体。” 两人就这样上楼去了网球室，在里面尽情地挥霍汗水。 10、化验结果 打完网球以后已经是正午时分，夏蔚然和林尚峰一起进入网球室旁边的浴室，沐浴一番以后两人一起进入餐厅，鼻息间满是一股引人垂涎的菜香味，瞬间勾起了两人的馋虫，运动了几个小时，他们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 林尚峰站在门外，意识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太不真实了，他看着齐冉忙碌的背影，眼眶发热。 “林叔叔。”夏蔚然见他站在原处不动，便招呼一声。 林尚峰眨眨眼，齐冉转身，沉默地回视着他，随即说道：“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好。”林尚峰没有一点气势地回答一声。 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可口的美食，还有三副碗筷。 夏蔚然眼睛发亮，狗腿地赞叹，“妈妈，今天的饭菜看起来好好吃啊。” 齐冉身上围着围裙，即使是这样看起来也美丽动人，韵味十足，她手里拿着刚做好的一盘家常小菜，回身来到夏蔚然面前，把筷子递给夏蔚然，温柔地说道：“今天都是你爱吃的菜，要多吃一点啊，看你，在学校里都廋了。” “妈，我昨天才到学校呢。” “那也廋了。” 夏蔚然撇撇嘴，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拿着筷子，按捺不住地夹了一口菜，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一个林尚峰，便停下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着林尚峰迟疑的目光，立马说道：“林叔叔你快尝尝吧，我妈妈的手艺很好哦。” 齐冉瞥向林尚峰，抿了抿嘴，淡淡地说道：“今天做的有些多，你吃吧。” 夏蔚然皱了皱眉，总觉得母亲刚才的话有些刻薄，不过再看林尚峰一点介意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在齐冉说完那句话以后，有些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菜。 “然然，今天有什么打算吗？”齐冉忽视林尚峰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转头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儿子身上。 夏蔚然吞下嘴里的食物，想了想说道：“我想去找枫哥哥。” “可以，正好前些时候林婶老家寄了一些咸菜来，你带一些给林枫吧。” “咸菜！”夏蔚然眼睛发亮，这是他最喜欢吃的菜之一。 齐冉想也不想，说道：“不行。”她什么都可以依夏蔚然，唯独不允许他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咸菜虽然开胃，但是对夏蔚然的身体无益，所以从小到大齐冉也不允许夏蔚然多吃咸菜，或许是因为这样，夏蔚然现在反而最想吃这些菜了。 夏蔚然抿着嘴，小小地撒着娇，“妈妈！” 齐冉看也不看他，快速地回答，“撒娇也没用。” 夏蔚然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咬着嘴里的食物，心里想着那无缘的咸菜。 林尚峰在一旁看着，觉得夏蔚然的样子实在可怜，便对齐冉说，“他既然想吃就让他吃吧。” 齐冉一听，脸色一冷，冷漠地看他一眼，林尚峰一见齐冉的模样，心里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在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了齐冉眼中挥之不去的恨意。 齐冉冷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把话说的那么不负责任。” “齐……” “吃完你就赶紧回去吧。”齐冉冷漠地打算他的话，她现在是夏冉，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齐冉，她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夏蔚然目光在母亲和林尚峰之间转了转，小声地劝慰道：“妈妈……我不吃就是了。” 齐冉看着夏蔚然愧疚的样子，心里一阵苦涩，只恨自己不能为他分担一点，只恨自己当时太过年轻，竟会天真的以为，离开了就能解决一切。 “妈妈……”夏蔚然担忧地唤着，他从未见过母亲这样脆弱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不提吃咸菜的事情就好了。 他朝林尚峰看了一眼，露出歉意的笑容便低着头闷声吃饭。 中饭就在这样的气氛下结束，齐冉吃完饭以后，和夏蔚然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上楼休息，期间她再也没有和林尚峰说一句话。 夏蔚然和林尚峰一起出门，夏蔚然走出家门以后，站在院子里对林尚峰解释道，“林叔叔，我妈妈只是因为我的事情才会这样，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尚峰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齐冉刚才的眼神让他很在意，他看着夏蔚然，心里疑惑，难道还有关于这个孩子的信息是他不知道的吗？ “没关系，是我说错话了。”林尚峰笑着对夏蔚然说道。 “林医师。”护士小姐笑盈盈地走进林枫的办公室，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饭盒，来到林枫面前，二话没说打开饭盒，献宝一样抛了一个媚眼，“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麻辣牛辗。” 林枫回以一笑，揉揉眉心，说道，“谢谢了。”接过饭盒，肚子咕咕地叫的更加厉害了。 低头吃了几口饭菜，林枫突然抬起头问护士小姐，“上次然然住院的时候，做得检查出结果了吗？” “您吩咐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做好呢，结果早就已经出来了，不过你一直没问，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那麻烦你把结果拿给我看看。” “现在？” “恩，我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趁现在有时间我先看看。” “那我去拿给你。”说着护士小姐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来到林枫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林医师，这是夏蔚然的血液报告。” “谢谢。”林枫吃完最后一口饭，打开文件夹，只看了一眼，便停下咀嚼的动作，震惊地双手抓着那张报告，不可置信地低喃，“怎么会这样？” “林医师？”护士小姐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害怕地唤了一声。 林枫的眉头打结，手里抓着化验报告，脸色难看，“你先出去吧。” 护士小姐一听，也不再问什么，顺从地走了出去。 林枫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化验报告，过了许久，他回过神来，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现在忙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对……我给然然做了身体检查……对，你先不要紧张，有什么话见面再说……好……我结束会议以后就马上过去。” 林枫一脸严肃地和对方进行对话，当他知道夏蔚然要来他这里时，手本能地覆盖在化验报告上。 就在这时夏蔚然一脸笑容地出现在林枫面前，贼贼地唤了一句，“枫哥哥！” 林枫举着电话，心剧烈地跳动着，他不动声色地拿过桌上的文件夹遮住化验报告。 随便应和一句便挂了电话，林枫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来到夏蔚然面前，“然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夏蔚然晃晃手里的袋子，“给你送好吃的。” 林枫接过来一看，是一些农家咸菜，在凌城是绝对买不到的，抬头一脸感动地说：“托然然的福，我今晚可以大吃一顿了。”说着他来到挂衣架旁边开始换衣服。 夏蔚然一脸奇怪，“枫哥哥，你要出去吗？” “恩，我下午还有一个会议。”现在去会议现场还太早，可是林枫不希望夏蔚然继续待在这里，他有些懊恼，没有更早一些看结果。 “这样啊……”语气中透着失望。 林枫穿好自己的衣服，来到他面前说：“好了，不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等我忙完了，会去找你。” “恩，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两人走出研究院，林枫坐上车子，夏蔚然问清楚他开会的地方后，便说自己要去找朋友正好和他相反的方向，坐公交车过去就可以到。 “那你要注意安全哦。”林枫叮嘱一声，开着车子扬长而去，车子快速行驶的同时，他的脑海里一直是那张化验单，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林枫心里发疼，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这样残忍！ 11、谎言 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莫峥在家里做了两天乖乖儿子，直到周一早上才赶到学校上课，好不容易挨到上午放学，莫峥第一时间冲出教室兴冲冲地跑回扶正园，冲进宿舍却发现里面和他离开时一样。 莫峥皱着眉，周末的时候他和夏蔚然通过一次电话，后来两人只通过短息联系，这期间并没有听夏蔚然说不会来学校。 莫峥忙掏出手机，拨通夏蔚然的手机，经过长长的一段盲音以后，电话自动挂断，莫峥皱着眉，正要再次打过去，手机传来两次震动，是夏蔚然发来的短信，莫峥皱眉，为什么不接电话，反而发短信？ 带着疑惑打开短息，上面只有几个简短的字。 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莫峥眼睛发直，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各种关于出轨的新闻，脑海一阵发热，马上回道：你和谁在一起？ 我师父回来了，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我要在这边陪他一段时间。 莫峥一看，急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按着：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呢？回到宿舍看到你不在，我还担心了好久。 对不起，师父是昨天晚上回来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师父身体状况不好，我想多陪陪他，回去任你处置。 任你处置！莫峥两眼发出狼一样的绿光，忍不住露出笑容，心想，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至于如何‘处置’他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 看着冷清清的房间，莫峥叹口气，算了，还是找张帆他们一块去解决民生问题吧。 “然然。”身穿中山装的老人坐在长椅上轻声叫着发呆的人。 夏蔚然回过神，冲着老人笑了笑，“师父，什么事？” 老人皱着眉，他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不过常年习武让他身体非常健朗，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夏蔚然，担忧地问：“你说要来这里看看，怎么来了反而不高兴了？” 夏蔚然看着教堂里昏暗的光线，眼神恍惚，轻声说道：“没有啊，我很高兴。” 老人注意着夏蔚然的神态，再次出声询问，“然然，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蔚然摇摇头，不想让师父担心，露出开朗的笑容，“师父，你多想了，我只是觉得这里很漂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也知道，我看到这些东西都不太爱说话的。” 他们现在在凌城郊区的一座教堂里，这里也是一座儿童福利院，夏蔚然的师父每年会捐赠物资给教堂，所以和这里的工作人员很熟悉，每次来凌城的时候都会先在这里多住几日。 所以刚才那番话都是骗人的，师父的身体很好，有问题的是他自己。夏蔚然低着眼，眼中闪过自厌。 老人皱着眉，脑海里想起昨天回来时儿子林枫对他说的那番话，老人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夏蔚然的手臂，不再多说什么，闭着眼开始为这个孩子祈祷。 夏蔚然低着眼，长长的睫羽微微颤抖，琥珀一般的眼眸透着悲伤。 高二上学期的生活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放假的那天莫峥和张帆等人去了游戏厅，将最近新出的游戏玩了个遍，出来以后已经是晚上十一多钟，既然觉得还不够尽兴，张帆提议去夜总会。 “没关系的，那地方乱是乱了点，不过我们只是进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在包厢里面也不会被别人知道。” “我不去了。”莫峥第一个拒绝，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想去看看的意思，不过现在他对那地方没什么兴趣。 王景华和彭镛也不怎么想去。 张帆顿时像霜打的茄子，“那怎么办啊？想现在饿死了。” “随便找个夜宵摊吃吧。”莫峥说着随手一直路边的一处棚子，“就那里。” 张帆瞠目结舌地睁大眼，“你不是开玩笑？” 莫峥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过去，坐到位置上开始看菜单。 店主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看到他们几个人以后，笑眯眯地走过来，热情地招呼他们。 平时从未进过这种地方吃东西的几个少爷们，一脸新奇地左右观望，莫峥叫好东西以后，抬头解释道：“这种地方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东西却很好吃。” “夏蔚然说的？”王景华揶揄地问道，莫峥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四人东扯西扯地聊了一会儿，王景华突然问道：“莫峥，夏蔚然最近没有来学校吗？”他没记错的话，距离那个周末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期间都没有看到过夏蔚然。 莫峥点点头，“他师父身体不太好，蔚然担心他师父的身体，所以一直在旁边照顾他。” “真好啊，想来学校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张帆羡慕地嚷着。 彭镛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吐槽：“你能每次考试都拿到年纪第一名，那你也可以做到。” “呀，你小子是在嘲笑我么？”张帆横他一眼，彭镛只是耸耸肩，“我说的是事实。” 如果夏蔚然是让人头疼的学生，那么即使他家里再有钱，校长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让步，就好像他们四个一样，可以在学校里闯祸，但是该上课的时候还是得去上课，否则惊动家里人，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我如果考了全年级第一名，我老妈的第一个反应只会说，恩，这次作弊水平不错。” 其他三人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张帆模仿着自己老妈的语气，瞅着他们也跟着笑了。 四人吃过夜宵以后，便沿着马路超前走着，王景华来到莫峥身旁，小声问他：“你不去找夏蔚然吗？寒假可是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莫峥摇摇头，其实这件事情他和夏蔚然提过，但是他说在师父身体好之前不会离开，等到开学以后再见面。莫峥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不过想想，母亲前几天让他一起去旅游，在过年之前他都不会在家里。 “没关系，半个月很快就过了。” “哦。”王景华撇撇嘴，既然莫峥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莫峥回到扶正园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临走前他想到半个月不住在这里，宿舍里的东西很容易落灰，夏蔚然有些洁癖，等他回来看到了心里一定会很不舒服。 这么想着，莫峥又放下自己的行礼开始整理屋子里的东西，他打开柜子希望能找到大一点的布，这个柜子平时都是夏蔚然在用，莫峥第一次打开柜子，里面放着几床棉絮，还有干净衣服和床单。 莫峥拿了几床床单，扯动的时候一个塑料袋被拉了出来，莫峥停下动作，拿起那塑料袋一看，里面是一堆干燥的像枯叶一样的东西。 他凑在鼻子前闻了闻，有股很奇怪的气味，莫峥没有多想，只是皱了下眉又把东西放了进去，随即把床单展开把屋子里能盖上的东西都盖上了，这下离开宿舍回家。 莫家最近很不平静，黄！的事业出现了危机，黄真雅的婚姻也已经破灭，黄家老太受不住这种打击，便希望嫁入莫家的继女黄珍琪能利用夫家的力量帮助黄家。 只是这一次黄珍琪出奇的冷淡，没有回应黄家老太的要求，而且最后竟坐到了闭门不见客的地步。 莫峥回家的时候，佣人们正在整理东西，一问之下才知道母亲想去一座教堂。 莫峥走进书房，看到母亲正坐在太师椅上翻看大学时候的照片。 “妈妈。” 黄珍琪抬起头来，满面笑容地说道：“回来了。” “恩，妈妈，你要去教堂？”莫峥挠挠头，“我还不知道你也信教了。” 黄珍琪笑着说，“并不是信教，那里是一座教堂也是儿童福利院，我想去看看那些孩子。” 莫峥一听为难地挠挠头，“我不擅长面对小孩呢。” “你自己也是个孩子。” “妈！” “行了行了，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现在？”莫峥有些惊讶，怎么这么着急，突然他想到什么，便问母亲，“妈妈，你这么急去教堂，是不是林叔叔的儿子在那里？” 母亲一愣，一脸惊喜地问：“尚峰找到他们了？” “不，我还没听林叔叔提起过。”莫峥也有些奇怪，他还以为母亲知道些什么。 “这样啊。”母亲有些失落，苦笑道：“毕竟过去了十五年，还是要花些时间啊。” 莫峥不想让母亲太过伤心，扶着母亲，把相册关上，对她说：“妈，既然都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 黄珍琪收起伤感的情绪，满面笑容地点点头，“好，我们走吧。” 12、不想放手 车子停在山脚下，莫峥跟着母亲朝着山上走了一段路，这里的山看起来并不高，延伸在深处的阶梯爬满了青色苔藓，四周树木繁茂，虫鸣鸟叫充满了大自然的气息，即使现在已经是元月，这里的气温却没有一丝寒冷的感觉，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让人心情愉悦，莫峥爬上半山腰时听到潺潺水声，心情神奇般的变得平静祥和，脚步也不由得放缓，想更多地感受一些这样宁静的气氛。 走到山顶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在草地和树林之间一座简单稳重的教堂平地而起，当他们靠近时，莫峥才发现教堂门口已经站着一名牧师，他原本以为牧师是一个外国人，不过眼前的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黄珍琪看到牧师以后连忙走了过去，和牧师打招呼。 牧师看到莫峥后很含蓄地露出笑容，莫峥便回以一笑，母亲转身对他说：“我先和牧师谈些事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没关系，我还不知道凌城有这样一间教堂，我想四处参观一下。”说完又问牧师，“牧师，可以吗？” 牧师点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 母亲和牧师离开以后，莫峥便朝里面走去，推开门，教堂里独特的花窗出现在眼前，里面的光线幽暗，给人一种神秘感，莫峥经过一排排的长椅，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没有看到小孩，这里不是福利院么？ 莫峥在教堂里面站了一会儿，他不信教，也没有祈祷的打算，没过多久他便朝着外面走去，这时他才看到几个孩子站在外面，干净的脸上露出怯怯的表情看着他，莫峥撇撇嘴，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孩子们缩成一团，其中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孩子伸出小手，指着教堂旁边，小声地说：“牧师让哥哥去里面找他。” “谢谢。”莫峥答谢一声，转身朝着孩子指着的路走去，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的孩子窃窃私语。 “大哥哥呢？” “没有看到。” “我想找他玩。” “那我们一起找大哥哥去。” 莫峥嘴角带着笑，听着孩子们天真的声音，心情也会莫名地变好，走过教堂拐角身后没有了孩子们的说话声，不过他也愣在了原处。 四周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棵大树，莫峥不由怀疑那些孩子刚才是不是骗他，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以后，莫峥转身往回走，打算再问问那几个孩子，走过拐角，莫峥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停住，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夏蔚然穿着一身单薄的长衣长裤，来到教堂左边的小门前，他始终低着眼没有看前方，所以也没有发现莫峥就站在他旁边，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即走了进去。 莫峥突然醒悟过来，这是一个告解室，他朝左右看了看，刚才那群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来到告解室外面，很奇怪夏蔚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峥心里泛起疑问，难道是他师父身体又恶化了，所以到这里来祈祷？可是……祈祷不是应该进里面的吗？ “牧师。”夏蔚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来了吗？” 莫峥左右看了看，四周只有他们两个人，牧师和他母亲在一起，现在应该也不会在这里。 “很抱歉，现在还不到时间，我就进来了。” 莫峥轻咳一声，走进另外一个隔间，发现里面隔着一个小板，正好看到夏蔚然坐在那里，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坐了下来，索性夏蔚然没有抬起头来，并没有注意到是他进来。 “我今天并没有感到开心。” 不开心？难道是他师父的情况又恶化了吗？莫峥咳嗽一声，故意压低声音问：“你是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呢？” “不知道。” 啊？ “牧师……如果人生下来便是罪，那要如何才能赎罪？”夏蔚然的声音低落，好似下一秒就要被悲伤淹没一样。 “既然是罪，又为何要继续承受呢？我害怕每天醒来要面对的一切，可是我又好期待，从未这样期待过，甚至觉得就这样放弃太傻了，可是对他却是不公平的。” 莫峥睁大眼，望着隔板，他究竟在说什么？那样悲伤绝望的语气，让他觉得下一秒夏蔚然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然而夏蔚然并没有等莫峥回应他，他来到这里更像是倾诉，只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所以从莫峥进来以后，即使只说了一句话也没有怀疑什么。 “牧师，如果我喜欢的是一个男生，这算不算罪呢？” 当然不算，我就喜欢你啊！莫峥在心里狂吼，如果夏蔚然烦恼的是这些，他一点要好好教训他，让他清醒过来，除了他，夏蔚然谁也不能选。 “你喜欢男人？” “不。” 莫峥期待的心瞬间冷了下去。 “我只是喜欢他，而他和我是一样的。” 莫峥的心又狂跳起来。 “你的烦恼是这个吗？” “可以这么说吧，可是现在我没办法放开一切待在他身边，或许是因为面对他时，我会觉得自己很渺小吧，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马上逃开，可是现在，我却想试一试，哪怕这是罪，我也不想和他分开。” “你所做的事情不会影响任何人，按照你的心去做就好。” 莫峥听见夏蔚然轻笑的声音，“我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可是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办呢？神所赐予的东西里也包括了爱，一旦沉沦，又怎么会是凡人所能控制的呢？” “如果你这么不确定，何不问问那个人，或许会得到你最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他喜欢我。”笃定的语气让莫峥愣了愣，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我果然还是一个胆小鬼。”夏蔚然说出这番意义不明的话以后，站起身来。 莫峥心里一惊，正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一切时，夏蔚然说了句，“牧师，谢谢你听我说的这一切。”说完便径直打开门看也没有看他走了出去。 莫峥呆在原处，夏蔚然临走时的模样让人在意，正想着突然意识到不对，那家伙根本没有进入主题啊！说得那些意义不明的话以后就这么扔下他了吗？ 莫峥急冲冲地跑出告解室，空荡荡的教堂什么也没有。 “夏蔚然！” 夏蔚然拉了拉身上的外衣，凌城这几日又是高温天气，他穿着这身衣服在烈日下走了一圈，身上早已经汗湿了，他脱下外衣，躺在床上木然地说道：“抱歉。” 女护士叹口气，无奈地嘟囔道，“你既然知道抱歉就不要乱跑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耽误了打针的时间。” “抱歉。”夏蔚然依然是这句话，目光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思绪不知道漂到了何方。 女护士已经习以为常，拿出针管，说了一句，“要开始打针喽。” 夏蔚然没有吭声，只伸出手，拉开衣袖，露出已经有几个针孔的手臂。 女护士皱眉，“换另外一个手。” 夏蔚然又老实地伸出另外一只手，上面和刚才的手臂没有任何区别。 女护士看了两只手可以打针的地方都是伤口，于是在夏蔚然的手背上拍了拍。 “不要在这里打。” 女护士抬起头，看着夏蔚然冷厉的目光，愣愣地说：“可是你手臂已经全是伤口了。” “没关系。”夏蔚然冷淡地说着。 女护士站起身，只好动作小心地挑了一处伤口上方扎针，处理好以后抬头，正看到夏蔚然盯着自己手臂。 女护士心里一震，这个孩子冷静的样子让人很不自在。 “这样就会好吗？”夏蔚然的语气平淡，清冷的目光闪过自厌，这样的身体让人厌恶。 “你的病情控制的很好，林医师应该和你解释过，你只要配合治疗，身体很快就会恢复。” “是么。”夏蔚然闭着眼，直到女护士走出病房，才幽幽地说道：“我想好起来，从来没有这样强烈地希望过。” 女护士停下动作，反身看着靠在床前，一脸哀伤的少年，即使他身上穿着病号服，俊美的脸庞也让人难以忘怀，女护士眼中含笑，语气温柔了许多，“你能这样想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谢谢。” 夏蔚然的声音很轻，待女护士离开病房以后，他摸着自己的手臂，上面的伤口有结咖的，也有红肿的，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这个身体再一次的千疮百孔。 夏蔚然躺下身体，将被子蒙住脸，大大的眼睛看着外面苍白的光，眼睛眨了眨，晶莹的泪水划过眼角，晕染在发迹里，留下一道水痕。 “对不起。”低声呢喃，透着自责和不舍。 13、最期望的事 临近新年的时候，寒潮来袭，凌城的气温骤降，街道上挂着红灿灿的灯笼，一眼望去商铺门口大都贴着春联，使得这座繁华的城市充满了浓浓的春节浓烈。 莫峥在大年三十前一天和母亲一起回家，到家时意外地发现林尚峰和父亲坐在客厅里，两人神情沉重桌子上摆着几沓厚厚的资料。 黄珍琪看到林尚峰，有些意外地问：“尚峰，你怎么来了？” “我有一些事情要问梓益，所以就过来了。”林尚峰看到莫峥，松开紧皱的眉头，温和地问他，“峥儿，这次旅游怎么样？” “还好，看了很多风景，我很喜欢看雪景。”莫峥坐在沙发上，伸开腿随意地答道。 “放寒假，你没有和同学联系吗？”林尚峰一问，莫梓益便皱起眉，有些不赞同地抿着嘴。 莫峥注意到父亲的动作，心想不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吧？可是仔细想想，整个高中，除了那一次揍了康庄以后，他可没有再闯祸。 “还好吧，张帆今年要回老家过年，王景华参加了补习班，彭镛在参加集训，我们偶尔会打个电话聊聊。” “那夏蔚然呢？你和他不是玩的挺好的么？没有联系吗？” “尚峰。”莫梓益沈声叫道，林尚峰回头看他一眼，表情落寞地低着头。 莫峥看着林尚峰和父亲奇怪的表情，心里很疑惑，不过还是老实地回答了林尚峰的问题，“蔚然的师父身体不好，寒假他都在他师父身边，所以联系的并不多。” 莫峥说完，心情也有些低落，实际上那天在教堂见到夏蔚然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发信息和电话也没有任何回应，这让他心里很不安，只要想到夏蔚然在告解室里说的话，他就没办法平静下来，夏蔚然所说的那一个人并没有直指是他莫峥，这让他怎么能按下心来。 “是么。”林尚峰低声应道。 莫梓益看了莫峥一眼，“峥儿，你刚回来，先上去休息一下把。”转头又对黄珍琪说：“珍琪，你也累了，先上去休息吧，等晚饭好了，我再叫醒你。” 黄珍琪点点头，朝林尚峰看了一眼，不过看他这样也没办法说些什么，转身对莫峥说：“峥儿，我们上去休息吧，你在车上不是说很困么？” “恩。” 莫峥答应一声，和母亲一起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后倒床睡觉。 客厅里，莫梓益叹息道：“尚峰，我知道你很着急，可是这些话还是不要和峥儿说吧，那孩子和黄璎一个班，若是黄璎知道了，齐冉那边会有麻烦。” 林尚峰抬起头，双手紧紧握着，眼中闪过自厌，冷冷地说道：“一步错步步错，我以为得到她就能挽留，可结果却害得他们母子受尽欺负。”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黄真雅会做到这一步，你也不要太自责。” “自责。”林尚峰自嘲地撇撇嘴，“我哪里还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母子。” “尚峰……”莫梓益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自己的好友，当年的事情他也有很大的责任，他太过于相信林尚峰和齐冉之间的感情，却忘记了黄真雅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女人。 当年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以后，当他们知道黄真雅竟然怀上了林尚峰的孩子时，便自私地拆散了这一对原本相爱的情侣，直到黄真雅假怀孕的事情曝光，他们才醒悟，自己被这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只是等到事情真相大白以后一切都来不及了，害怕失去齐冉，林尚峰毁了齐冉的清白却没办法给她名分，齐冉退学，离家出走，未婚生子，更名改性成为现在夏氏集团的总经理，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她在这个过程中受了多大的委屈，即使现在林尚峰离婚了，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她面前，可是曾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齐冉有更多的理由来怨恨他们。 莫梓益说不出让林尚峰放弃的话，齐冉苦，林尚峰也苦，只是老天爷太残忍，让他们在十五年后才再次相遇。 “我不会放过他们。”林尚峰的声音犹如魔鬼一般冰冷嗜血，“他在我儿子身上做的一切，我要加倍还给他。” 莫梓益了然地闭上眼，语气中有些歉意，“这一次我没办法帮你……” “梓益，你还是帮帮尚峰吧。” “珍琪！”莫梓益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黄珍琪一脸平静地来到他们面前，面对着林尚峰，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当初的决定，事情发生了这么久，说我没有后悔是假的，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好友，结果我还是自私地选择了做错事情的妹妹，我想……齐冉现在也不想再见到我吧，否则她在凌城那么久，却从来没有找过我。” 她眨眨眼，眼眸里闪着泪花，“我知道真雅的个性不好，可是我一直都觉得她本性不坏，可是这次……那孩子那时候才刚刚出生吧。” 莫梓益叹口气，“你已经知道了？” 黄珍琪点点头，“在我第一次见到夏蔚然的时候，就叫人调查了他的事情。”她握紧双手，肩膀微微颤抖，莫梓益连忙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注射病毒，让那个孩子受尽世人歧视，最后不得不辍学，我只要想到这些，就后悔的要死，如果当初我能早一点发现尚峰对真雅什么都没有做过，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所以……所以梓益帮帮他吧，就当我们在向齐冉母子赎罪。”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泪水簌簌地流下来，“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莫梓益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坏人是我，是我逼尚峰负起责任，要怪也是怪我。” 林尚峰抿着嘴，双手始终紧紧握着，当他知道夏蔚然经历过的一切时，他只想毁了黄家，毁了那个只想得到他，却不停伤害别人的女人。 “不，你们都没有错。”林尚峰目光如炬，目光紧紧盯着被遮盖住的资料上，“我要亲自夺取黄家的一切，给他们母子一个交待。” “尚峰……”莫梓益感受到妻子的力量，叹息道：“现在黄家基本上已经是一具空壳，已经有人在对付他们了，但是只让黄！失去夜总会，他还是会有翻身的机会，我们要做的是让黄！没有机会翻身。” “梓益。”黄珍琪一听，为难地唤着自己的丈夫，“黄璎还是个孩子，不要因为上一辈的罪过，让她将来的生活受到影响。” “我知道。”莫梓益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对林尚峰说道：“我有一些资料想给你看看，去我办公室吧。” 林尚峰点点头，也站起身来，两人拿起桌上的资料后走了出去。 黄珍琪坐在沙发上，眼中含着泪花，这一切她不知道究竟做得对还是错。 14、约定 莫峥休息到晚上7点多，起身后，发现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神态慵懒地问母亲，“妈妈，爸爸他们呢？” “他和你林叔叔有事情要商量，先回公司了。” 莫峥看了一眼地上的机械钟，意外地说：“这个时候回公司？” 母亲把饭菜摆在桌上，横他一眼，“你以为赚钱那么容易吗？没有付出怎么会有回报。” 莫峥举起双手，连忙投降，谄媚地对着母亲笑道。“是！是！我知道了，我们的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经营嘛。” 黄珍琪笑着拍他一下，“滑头。” 莫峥笑嘻嘻地坐在饭桌前，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拿起筷子猛吃了几口，突然对母亲说：“妈妈，我想在大学毕业之前自己尝试创业。” 黄珍琪一愣，“你现在才上高中，会不会太早了。” “我记得爸爸曾经说过，他从十五岁开始就帮爷爷打理生意，我现在已经算是超龄了。”莫峥摸摸鼻子，眼里满是认真的模样，“而且，我现在也已经在尝试了。” 黄珍琪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想确定他是否在开玩笑，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 “可是你之前对做生意没有兴趣啊。”就连进入高一时也告诉他们不想学理科，因为太麻烦，可是高二的时候没有让他们劝说，莫峥就改了志愿，去了理科班，这件事情到现在都让他们很惊奇。 莫峥低头吃着饭，含含糊糊地应道：“就是想试试自己赚钱的滋味。” 有情况！黄珍琪两眼发光地看着自己儿子，心里确信莫峥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就在黄珍琪在烦恼要怎么套出消息的时候，莫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动作一顿，站起身来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走出餐厅。 “喂，蔚然。”莫峥应了一声，回头看见母亲伸长脖子看着他，他冲着母亲笑了笑，嘴唇上下动了动：我吃饱了。见母亲听懂意思以后，他转身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电话那头，夏蔚然的声音很清爽地问道：“莫峥，你今天回来了吗？” 莫峥靠在窗边，拉开一点窗户，寒风吹入，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你是怎么知道？” “林叔叔告诉我的。” “林叔叔？”莫峥有些意外，“你和他见面了？” “没有，是他刚才打电话给我，然后才告诉我的。” 莫峥了然地点点头，又问：“你师父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说出口以后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现在只想知道夏蔚然究竟在烦恼些什么，为什么那天在告解室里那样消极绝望，如果他喜欢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过这番话他问不出口。 “嗯……师父已经没事了。” 莫峥收回心神，欣慰地说道：“那就好。” 两人沉默片刻，彼此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莫峥紧张地握紧手机，突然问道：“蔚然，你想我么？”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夏蔚然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什么傻话。” 莫峥心情有些低落，意思是不想么？可他脑子里只有夏蔚然的事情，一刻也放不下啊，这种差距让莫峥像泄气的皮球，一点劲也没有。 “如果不想你，我就不会打电话给你了。” “啊……” “莫峥。” 不等莫峥兴奋起来，夏蔚然开口询问：“你喜欢我吗？” 来了！莫峥咽了咽口水，手心里冒着冷汗，他从来不知道所谓的表白竟然会这样紧张。 “我很喜欢莫峥呢，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 莫峥眨眨眼，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刚才夏蔚然在向他表白吗？ “莫峥……” “蔚然，你再说一次，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莫峥抓着手机大声叫道。 “不要。”很坚决的回答。 莫峥有些失落，不过马上他又两眼发光，盯着远处的灯光，心中激动澎湃，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喜欢……” “什么？” “我也一样，喜欢蔚然。” “我知道。”相反夏蔚然的语气平静许多，却变得很轻，许久才继续说道：“莫峥，你能记住今天你对我说的话吗？” “当然。”今天是个好日子，莫峥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动，要在日历上标记起来，好好保存起来。 “那太好了。”得到莫峥的答复，夏蔚然的声音也雀跃起来。 莫峥正想问夏蔚然什么时候会去学校时，夏蔚然又开口问道：“莫峥，你能等我吗？” 莫峥一愣，心里有些不安，“等你是什么意思？” “下个学期我会休学，在我回来之前，你会等我吗？” “等、等一下，蔚然你是在开玩笑吗？”莫峥刚才还雀跃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为什么？就算你师父身体不好，你也不必休学啊。” “不是师父的原因……很抱歉，我对你撒谎了，师父的身体很好。” “什、什么？”莫峥的思绪有些混乱，完全不明白夏蔚然在说些什么。 “我没办法对你撒谎，所以，等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原因的，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如果到那时候莫峥不能接受，也只是天意吧。夏蔚然苦涩地想着。 莫峥双眼迷蒙，轻笑一声，“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关上窗户，莫峥站直身，看着窗户里自己的倒映，无比认真地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等你，也会听你的解释，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好。” 夏蔚然挂断电话，脸颊上划过两道泪痕，脸上却布满了笑容，他的身上穿着条纹病号服，手臂放在纯白的被褥上，手机亮了一会儿便暗了下去。 “蔚然。”护士手里拿着托盘走进来，看到他手里的手机，不高兴地说道：“不是说了你需要静养么，不能用手机的。” “抱歉。”夏蔚然当着她的面把手机放入抽屉里。 护士有些新奇，忍不住问道：“蔚然，你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啊。” 夏蔚然讶异地抬头看她，脸上染上红晕，转头看向窗外，“是啊，很高兴。” 只要他说了这句话，夏蔚然就觉得很安心，望着自己满是伤口的手臂，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会好好的，因为莫峥还在等他呢。 15、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那一天，夏蔚然特意被准许回家过年，刚打完点滴，夏蔚然就坐车回家，推开屋门的那一刻便闻到一股饭香，当他看到迎接自己的人时，忍不住热泪盈眶。 “傻孩子，哭什么啊？”爷爷走过来摸摸他的头，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 师父展开眉头，站在爷爷身旁笑呵呵地说：“大过年的，要开开心心的啊，瞧这小脸俊的，果然是我的徒弟。” 林枫在一旁听到自己老爹的话，对着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随即揶揄地看向夏蔚然，曾林蹦到夏蔚然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一脸笑嘻嘻，欠揍的模样，“我听阿姨提起你的事情，正好我爸晚上要值班，我索性厚着脸皮来你家噌一餐饭，顺便来看看你。” 夏蔚然故作生气地说，“原谅吃饭是真，看我是假的。” 曾林一听，连忙举着双手叫冤，“冤枉啊，我是真心想来看同学的。” “好了好了，那今晚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当我是猪呢。” 一句话，众人都开心地笑了，夏蔚然走进里屋，又是一阵发愣。 魏青红着眼，也是无比想念地打量着夏蔚然，在美国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接到夏冉的电话，他便待不住了，只想回来看看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爸爸……”夏蔚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魏青朝着他淡淡地笑了笑，推开身旁的人，脸色发红地站直身，很慢很慢地朝着夏蔚然走去，夏蔚然一脸欣喜地看着魏青的动作，当魏青来到他面前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他像其他长辈一样，轻轻拍着夏蔚然的头，感慨一声，“又长高了。” 夏蔚然的注意力却集中在魏青的腿上，“爸爸，你的腿……” “原本还要再进行几个月的康复训练，听到你的事情以后，老师一定要回来看看你。” 夏蔚然脸上闪过自责，“爸爸，我身体很好，你不该为了我的事情，耽误自己的治疗。” 魏青埋怨地瞪了杨栎一眼，杨栎看到他的眼神，抿着嘴老老实地不说话了，远处的老人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只是感慨万千。 魏青安慰夏蔚然，“后阶段的康复训练在凌城也一样可以进行。”说着又无比委屈地问：“难道然然不愿意看到我吗？” “当然不是！” “那就好了，今天是大年三十，要开开心心的过年。” 夏蔚然用力地点点头，这时林婶正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他又是一阵闹腾，母亲听到声音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眼中含笑地和夏蔚然聊了一会儿，随即又进厨房开始张罗儿子爱吃的饭菜。 “我看啊，能让夏氏集团的总经理夏冉进厨房的人也只有蔚然了。”林枫在一旁无比羡慕地说着。 师父立马插了个话头，“你要是赶紧找个媳妇，也可以天天回家就有饭菜吃。” 林枫一听立马闭嘴了，这话不能接，否则会死得很惨啊。 没想到爷爷在一旁插了一句，“林枫还没有对象么？” 师父一听，便开始向爷爷大倒苦水，林枫只能在一旁乖乖玩手指。 夏蔚然正看的有趣，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拍他，转头一眼，便不高兴地瞪了那人一眼。 杨栎小心翼翼地朝魏青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那人没有注意到这边以后，一脸狗腿地问夏蔚然，“小不点，你有没有向老师提起过我的事情？” 夏蔚然眼珠向上转了转，一脸迷糊，“提你的什么事情？” 杨栎一愣，忙呵呵一笑，“没什么没什么。”转念一想，又眯着眼警告道：“以后也不要提哦。” 夏蔚然挑高眉，不置可否。 “蔚然，你们在说什么呢？”曾林突然蹦到他们面前笑嘻嘻地问道。 众人一听，也投向目光。 夏蔚然一脸无辜地说：“杨叔叔叫我不要向爸爸提起以前见到他的事情，杨叔叔那时候每次出现不是都带着一个男伴么？可是那些人太多了，我也没有记住，所以叫杨叔叔不要担心”天真无邪地想了想，一脸不解地看向满头大汗的杨栎，“杨叔叔，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爸爸啊？” 杨栎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个死小孩。”转身又急急地围着魏青转悠。 曾林想了想觉得没听懂，不过他也不想去细想，转头就高兴地和夏蔚然聊起自己这学期的成绩，所有科目及格，没有任何水分的成果，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爷爷看向杨栎，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儿子此时像只哈巴狗一样围着魏青，魏青还是和十五年前一样，一生气就闷不吭声，可偏偏就是这样，杨栎每次都怕得要死，爷爷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是男的就是男的吧，这个混世魔王除了魏青又会怕谁呢。 年夜饭热热闹闹地进行，席间夏冉告诉众人夏蔚然休学的事情，曾林听后有些失落，夏冉便邀请他随时可以来家里找夏蔚然。 “这么说要好久才能见到你了。”曾林感慨地说着，又问，“蔚然，你打算读什么大学？” “大学？”夏蔚然有些意外，老实地摇摇头，“我还没有想过呢。” 曾林嘴里咬着鱿鱼丝，痞痞地嚼了几口，突然一脸兴奋地说：“要不我们考一样的大学吧。”刚说完又有些沮丧，“不过以我的成绩来看，也只能考上扶正大学了。”因为是扶正高中的学生，升入扶正大学的条件会相对放松一些。 “好啊，那就扶正大学。”夏蔚然应了一声，实际上将来读哪所大学他并不在意，就像母亲说的，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上大学只是他人生的一部分。 莫家的年夜饭今年多了一个人，那就是林尚峰，四个人欢欢喜喜地吃完年夜饭以后，莫峥收到了夏蔚然传来的讯息。 将来，你想读什么大学呢？ 莫峥傻傻地笑了笑，目光看着远处的烟花，想了想回了几个字：那你呢？ 扶正大学。 莫峥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好，就这里。 你也一样？ 笨！因为你在啊！ 盯着这几个字，莫峥想了想，最终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好。 莫峥抓着手机，就这样？短短的一个‘好’字？他还以为夏蔚然看到这些话以后会感动地回他一个电话呢，外面是热热闹闹的烟花晚会，莫峥独自坐在房间里黯然神伤。 相比较别人家热热闹闹的景象，黄家却是愁云惨淡，黄！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吸烟，黄家老太一脸呆滞地坐在旁边，黄真雅穿着华丽的衣裳，嘴里念念有词。 “你这个没出息的，黄家的家业都要没有了。”黄家老太按捺不住怒火，冲着黄！吼了一声。 黄！吐出一口烟雾，“妈，你吼什么啊，这大过年的不要触我眉头，我们黄家哪会这么容易就倒了。” 黄家老太一听，眼里泛着光，“怎么？有眉目？” 黄！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黄珍琪这个人么，她就是把自己当做一尊菩萨，黄家出了这些事她会袖手旁观？年前莫梓益就已经联系我了，你就放心吧。” 黄家老太双手合十，“这就好，这就好，也不枉我养了她这么多年。” “爸爸！”黄璎冲下楼，板着脸质问黄！，“你不是说要帮我教训夏蔚然吗？” 黄！皱眉，看着自己的女儿，“夏蔚然？” “对啊，你之前答应我了。”黄璎一脸委屈，“你竟然都忘了。” “谁欺负我家璎儿了？”黄家老太此时的心情不错，便一脸和善地问自己的孙女。 黄璎看她一眼，随即拉着黄！的手：“爸爸，你不能食言啊。” 黄！无奈地点头，“好吧好吧，把他的资料给我，我看看。” “好。”黄璎跑上楼，没过多久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那是她用手机拍下来的图片，打印机打印出来以后画质看起来并不好。 黄！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少年长得一张俊美的脸庞，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边回应黄璎，“我知道了。” 黄璎得到父亲的承诺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黄真雅目光直直地盯着照片上的人，修长的手指用力抓着衣摆，表情诡异。 16、张帆的女友 时光荏苒，高二的学习转眼就结束了，升入高三的学生们，桌面上、抽屉里都塞满了课本，有学生跑到原来高三的教室里拿了一些凳子放在位子中间方便自己摆放多余的书本。 莫峥盯着手里的课本，高二学期结束以后他有些假性近视，医生说视力还可以调整过来，不过为了方便，有时候他也会戴着眼镜。 莫峥原本就高大帅气，戴上眼镜以后，遮去了他身上的锐气，多了几分书生气，用张帆的话说，莫峥戴着眼镜的样子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 王景华偶尔会看莫峥一眼，随即又抿嘴笑着看手里的东西，不过那并不是课本，多半是最新的玄幻小说。 “莫峥，放学了。”等到四周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王景华才提醒一声。 莫峥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取下眼镜，吐出一口气，将课本合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王景华合上课本，“今天怎么这么认真？” “这个题型第一次见，觉得很有意思。”莫峥没有说太多，站起身来问他，“中午要去哪？” “张帆那家伙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让我们今天中午一块吃个饭，顺便互相认识一下。” 莫峥咧嘴一笑，“能看上这小子的女人还真稀奇，一定要去看看。” 两人走出教室，来到张帆指定的地方，进入包间就看到张帆拉着一女孩的手聊得眉飞色舞，彭镛坐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一脸无表情地玩着游戏机。 “呀，你们到了。”张帆欢喜地朝着莫峥和王景华打了个招呼。 在他旁边的女孩看起来有15、6岁，一头最近很流行的直发，精致的脸庞，脸上有些腼腆的笑容，看到莫峥的时候眼睛亮了亮，随即语气温柔地对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王靓。” 王景华注意着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我是王景华，他是莫峥。” 王靓一愣，脸上有些红，张帆招呼他们坐下后，叫服务员开始上菜。 “王靓是旁边高中的高一学生，大家既然都认识了，以后记得给我面子，多照顾她啊。” 莫峥笑笑，“这是当然。” 张帆乐呵呵地继续扯着话题，莫峥听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看，里面什么信息都没有，脸上有些失落，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按出一串文字。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莫峥立马按下查看键，只看了一眼，眼里便满是笑意，收好手机，抬头，发现王靓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发现自己和莫峥的视线对个正着，王靓羞红着脸撇开视线。 莫峥眯着眼，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目光转向张帆，对方正拉着王景华聊最近新出的一款游戏。 午饭结束以后，张帆带着王靓先去外面逛街，莫峥、王景华和彭墉三人先回学校。 走在路上，王景华突然问莫峥，“你觉得王靓这个人怎么样？” “就那样啊。”莫峥答得很快，王景华和彭镛明显感觉到他语气中透露的厌恶。 彭镛出声问道：“你不喜欢她？” 莫峥不置可否，朝前走了几步，突然说道：“别让张帆陷的太深。” “呵呵，那小子看起来挺喜欢王靓的。”王景华笑着说着。 “以后再说吧。”莫峥的语气没有一点看好的意思，王靓看着他的模样让他很不爽，不过看在张帆的面子上，只要她不过分，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明亮的病房里，夏蔚然早早地换上便服，他坐在病床上，脸朝着窗户，苍白的阳光照设进来，让他看起来像瓷娃娃一样透明。 “蔚然。” 夏蔚然转过头，朝着林枫笑了笑。 林枫走进来，提着他的行李说：“可以了，我们走吧。” 夏蔚然站起身来，林枫眯眯眼，心里感慨，小不点真的长大了，才短短的两年多，竟然长这么高了。 两人走出医院，林枫站在门外送夏蔚然离开，转身看到一个女生正看着他，林枫愣了愣，露出职业性的笑容。 那个女生目光冷冷的，并没有回应林枫，林枫也没有多想，径直越过女孩的身边。 那女孩突然横在他面前，出声问道：“我肚子不舒服，要去看哪个科？” 林枫告诉女生要去的地方以后，那女生又看向林枫的证件，那上面只有他的名字。 女生抬起头，美丽的眼睛朝着林枫眨了眨，柔声问道：“林医生是负责哪一科的？” 林枫对这女生的态度感到不悦，冷淡地说道：“等你有需要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属于哪一科了。” 女生嘲讽地笑了笑，意义不明地朝着林枫看了一眼，这才沉默地转身离开，林枫在原地看着女孩上了电梯，瘪瘪嘴很快便忘记了这个女孩的存在，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厕所里飘散着异味，那个漂亮的女生却没有受任何影响，她笔直地站在窗户边，拨通了一个号码，待对方接通以后，她只说了一句，“爸爸，我看到夏蔚然了。” 对方不知对她说了些什么，女生脸色大变，“爸爸！你以前答应过我的，我看到他了，你可以帮我教训他了。”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女生大吼一声，“难道生意比你女儿受人侮辱还要严重吗？喂，喂！爸爸！爸爸！”女生情绪失控地把手机砸在地上，漂亮的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看向窗外，夏蔚然离去的车子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夏蔚然走进屋子里，就见林婶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手拿着一个小盆，夏蔚然忍俊不禁地说道：“林婶不用这么夸张吧。” 林婶二话不说开始在他身上洒水，嘴里念念有词，“坏运走，好运来咯。” “林婶！”夏蔚然在家门口跳了跳，直到全身上下都是那所谓的圣水以后，林婶才罢休。 “然然，以后要健健康康的。”林婶手里拿着小盆认真地嘱咐一声，对于她来说，夏蔚然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样，这个孩子生病也让她心疼不已，每次给夏蔚然洗衣服的时候都能看到衣袖上面点点的血印，在治疗的这段时间，夏蔚然的手臂上已经满是针孔。 夏蔚然笑眯眼，点头，“恩，以后都会好好的。” 过了林婶这关，母亲从公司赶了回来，先是说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接夏蔚然出院，然后又说要给儿子做一桌丰盛的中饭。 曾林在一旁看着整个过程，感慨，“你妈妈和我妈妈对你真好啊，我都担心我是不是从桥下捡到的。” “瞎说什么呢。”夏蔚然笑骂一声，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曾林爬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 夏蔚然低着眼，抿着嘴小声说道：“我还没有想好。” “我劝你是越迟去学校越好，高三简直是人间地狱啊！”曾林发出感慨。 夏蔚然眼里闪过调皮，对曾林说道：“我可以去学校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哦。” “嗯，我也没和别人提起过你。”曾林很快就答应了。 17、惊喜 高三正式开课以后，莫峥他们的教室也搬进了原来的高三教学楼。 “以前没有感觉到，真正站在这上面才发现，这里简直是孤岛啊，孤岛。”王景华站在四楼的走廊上看着远处操场上玩闹的学弟学妹们发出感概。 相比较高一和高二的热闹，高三简直是阴森之地，课间期间整栋教学楼还是安安静静的，走廊上也只站着几个人。 莫峥朝着操场看了一眼，随即转过身背靠着铁栏，一脸的兴趣缺缺。 “你怎么了？”王景华注意到他的模样出声询问。 “已经半个多月了。”莫峥呢喃一声又把话咽下去。 王景华在心里想了想，便明白莫峥在说什么，高三的课程变得很紧张，高二结束以后他们的暑假也没有以前的两个月时间，而是比其他年级早了半个月开始来上课，现在连高一和高二的学生都开学了，可是夏蔚然还是没有来学校。 细想一下，夏蔚然突然没有来学校已经有8个多月了，老师们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解释，学生们也已经习以为常，而作为莫峥的死党，他也尽量不去询问莫峥关于夏蔚然的事情，王景华平时细心观察，也知道这期间莫峥和夏蔚然之间都有联系，可是有时王景华还是能看到莫峥脸上的落寂，这种表情看在王景华眼里却觉得一阵苦涩。 “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莫峥抬眼看着他，“我和他约定过了，不会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没有问他。” “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清楚，就答应在这里等他？”王景华惊愕地看着莫峥嘴角的笑意，这不是他认识的莫峥会有的笑容，那种怜惜和绝对的信任，让王景华无话可说。 “我有时候心里还会抱着一种想法。”王景华苦笑一声，“你或许是一时兴起。”他们都太年轻了，当这两个人的世界插上现实的因素的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纯粹呢？可是每当他看到莫峥提起夏蔚然时温柔的语气便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这两个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相爱。 “别说傻话了，进去吧。”上课铃声响起以后，莫峥走进教室。 他坐在位置上，期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眉头明显地皱了起来，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一手撑着额头开始看着窗外。 夏蔚然最近都没有回他的信息，就连电话也没有接，莫峥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些慌乱，就像一个担心妻子出轨的男人一样，焦躁不安，即使他清楚的明白，夏蔚然喜欢别人的可能性很低，可是……在确认事情之前，他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在这8个多月的时间里，莫峥守着承诺，没有询问夏蔚然在做什么，也没有去他家里找过他，可是最近他的心情在动摇，他急切地想知道夏蔚然发生了什么。 下午放学的时候，王景华告诉他张帆和彭镛在楼下等着他们，莫峥没有太在意跟着王景华走下楼。 “你们好慢啊！” 张帆叫出声时，莫峥抬了一下头，正好对上王靓水润的目光，他平静地转开眼，表情冷漠地对张帆说：“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啊？你要去哪啊？” 莫峥只是摆摆手，没有回答他，王景华在一旁搂着张帆的肩，“他自然有想去的地方，你打算请我们吃什么啊？” 张帆瞬间转移了注意力，怒瞪王景华一眼，“怎么又是我请客？” “因为是你叫我们出来的啊。”王景华理所当然地说着，一边朝前走，一边注意着王靓的表情，目光冷了冷。 “不过下一次就换成莫峥请客了。” “恩？那小子也谈恋爱了？” 王景华很明显地感觉到王靓身体颤了颤，他若无其事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庞，温和地笑了笑，模凌两可地说着：“他那么受欢迎，有女人喜欢是正常的。” “没有眉目的事情你就别给我乱说，害我兴奋了一下。”张帆不悦地叫嚷一声。 三个男生默契十足地聊东聊西，王靓在一旁小声地对张帆说：“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回学校了。”说完又对王景华和彭镛说：“真是抱歉，明明说好的。” 王景华和彭镛只是笑笑，表示没关系。 “啊？”张帆脸上有些失望，很快又大咧咧地笑着说：“可以，我们三一起去吃饭就行了。” 王靓点头，便沉默地转身离开。 莫峥心情郁结地沿着扶正园的盘山公路走着，自从夏蔚然离开以后，他就很少来这里睡觉，没有夏蔚然的房子，让他觉得空荡荡的。 他不喜欢王靓，这个女人表面一副温柔的模样，可是看他的眼神却是赤裸裸的大胆，如果是以前，莫峥心里还会小小的为自己的魅力得意一下，可是现在那种目光让莫峥非常不舒服，也很担心当夏蔚然回来以后会产生什么误会。 停在扶正园的门口，莫峥喃喃一声，“怎么又来这里了。”目光习惯性地朝上面看了一眼，表情一顿，害怕是自己看错了，睁大眼盯着那熟悉的窗户足足有一分钟，直到眼睛酸涩，他才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进楼里。 站在那道熟悉的门前，莫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鲁莽地冲进去，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表情镇定地打开门。 现在快到晚上7点钟，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只有房间里亮了一盏灯，莫峥的眼睛在昏暗中像狼一样紧紧盯着那扇门，一边弯着身子，极小心地脱下鞋子。 房间里的人显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偶尔从里边传来啪啪的水声，莫峥小心翼翼地穿上拖鞋，一步一步地靠近，像个恶作剧的孩子，眼睛弯弯的充满愉悦。靠近房门，一眼便看见夏蔚然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上，他一手撑着窗户，一手拿着抹布擦着玻璃，耳朵里别着耳塞，莫峥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面发出的音乐。 坏心眼地来到夏蔚然的身后，在夏蔚然打算转身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夏蔚然半个身子仰在窗外，不等那人惊呼出声，莫峥一手扶着他的身子，倾身用力堵住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红嘴。 夏蔚然眼中闪过惊恐，借着白光看着身上的人，惊恐失措的目光才柔和下来，双手顺从地垂在一旁，甚至主动张开嘴，第一次大胆地主动亲吻莫峥。 “哈！”莫峥猛地睁开眼，目光晶亮地对视着夏蔚然，松开这人的唇，含糊不清地嘟囔：“妖精。”随即又是一阵饕餮，双手用力地圈着那人的身子，莫峥克制着自己的动作，他知道，一旦他失控，夏蔚然一定会受伤的。 夏蔚然看着莫峥的模样，眼睛弯弯的，像极了狐狸。 抱着这人温热的身体，明明身上已经满是汗水，可怎么也停不下来，两个人陷入在重逢的甜蜜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在树阴下的少女震惊的目光。 18、隐藏的秘密 两人缠绵一会儿，莫峥察觉到夏蔚然身上已经是一身汗，知道夏蔚然不喜欢这种黏腻的感觉，连忙站直身，小心扶着夏蔚然站起来，夏蔚然的脸很红，随着身体的动作，眉头下意识的蹙紧。 “磕到了？”说着就要拉开夏蔚然的衣服。 夏蔚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莫峥的手，瞪他一眼，“我没事。”朝前走了几步，回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他还想吓吓他呢。 莫峥痞痞地笑着：“我们俩心有灵犀啊。” 夏蔚然白他一眼，手里湿嗒嗒的，抹布已经被自己拧干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也满是水，皱着眉，还没开始说话，莫峥便拿过他手里的抹布。“你去洗澡吧，我来搞卫生。” 夏蔚然有轻微洁癖，对灰尘之类的很敏感。 夏蔚然摇摇头，“还是一起吧，屋子里都是灰尘，洗完澡出来也不舒服。” 莫峥想想也对，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屋里打扫干净，莫峥把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夏蔚然拿着自己的干净衣服走进浴室，莫峥眸光一闪，一个健步踩在门下，夏蔚然看他一眼，转身把衣服放好，背对着莫峥脱衣，自顾自的开始清理自己。 今天真老实啊。莫峥心里感慨一身，看着夏蔚然引人遐想的身体，他咽了咽口水，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前在夏蔚然的肩膀上落下一吻。 “不走了？” 夏蔚然原本还想发火，回头看着莫峥诚恳的目光，老实地点点头。 莫峥得到答复，脸上立马露出笑容，走进花洒下面淋湿身体。 “还有两周就是你的生日了。”夏蔚然一边躲着莫峥的‘不小心’碰触，一边尽量让自己神态正常地询问。 “你还记得？”暂时停止骚扰，莫峥语气里充满委屈，自从他们认识以后，夏蔚然就没有陪他度过生日，算起来每一次都是夏蔚然莫名其妙失踪，等到他生日过了，他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现在听到夏蔚然主动提起这件事，莫峥顿时有种算账的阵势。 夏蔚然脸上有些尴尬，偷偷瞄了莫峥好几眼，便转过身自顾自开始冲洗身上的泡泡，莫峥身上也是一身汗，也就不再折腾夏蔚然，心里暗暗决定把这一份攒到晚上再算，心里偷偷盘算着，一边开始擦沐浴乳。 夏蔚然洗完以后先离开，莫峥随后走了出去，此时厅里亮着灯，莫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夏蔚然的身影，莫峥心里一颤，随意套了一条长裤，打开门赤裸着上身跑了出去，这里整一层楼也只有夏蔚然住的地方有人，所以莫峥这样莽莽撞撞地走出来也没有被人发现。 走廊上很安静，楼道处的灯亮着，莫峥穿着拖鞋朝着亮灯的地方走去，靠近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夏蔚然的声音。 “我知道了，下周我会去检查的，嗯，枫哥哥，我知道。” 夏蔚然的声音时高时低，显得非常谨慎。 莫峥站在走廊上，没有再朝前走去，雪亮地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楼道里的光很暗，夏蔚然侧身站在石栏边，莫峥只看到他的侧脸，即使嘴里说着话，看起来却非常安静，他手里拿着手机，偶尔回应一声，随即又是一阵沉默，楼道的灯熄灭以后，莫峥只看到夏蔚然模糊不清的轮廓，那人眼中的哀伤让他心疼。 夏蔚然又说了一些话，随即挂断通讯，安静地站在原处，脸上是大片的阴影，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莫峥陪着他站了一会儿，直到楼道处传来脚步声才出声喊道：“蔚然。” 夏蔚然身体一颤，受惊地抬起头，嘴角颤了颤，眼中的惊慌让莫峥难受，他一脸轻松地靠近他，没有询问刚才那个电话，只是走过去拉着他走回房间。 “头发也不擦干，感冒了怎么办？”拿出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夏蔚然的湿头发，两个人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蔚然渐渐露出一脸疲倦，等到头发完全干了，他爬上床，挨着枕头就睡着了，莫峥整理好一些杂物，也爬上床大手一身抱着夏蔚然，夏蔚然闭着眼呜咽一声顺势往他怀里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像猫咪一样舒了一口气便又安安静静地睡去。 简直像个孩子一样啊。莫峥心里感慨，明明高一的时候夏蔚然还是一个小不点，不过短短的两年多的时间，他长高了，也更英俊了，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干净的眼睛，那眼中所包含的爱意让莫峥小小地得意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莫峥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对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调好空调，莫峥搂着怀里的人，闭上眼睡觉。 第二天夏蔚然刚睁开眼睛就闻到一股香味，他坐起身，一脸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整个人懒洋洋地眨了眨眼，房间里的冷气很足，他披着毯子，走下床，伸手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漉漉地正瞅见莫峥站在门口坏坏地冲着他笑。 夏蔚然瘪了瘪嘴，上前朝外面看了一眼，“是粥？” “嗯，皮蛋瘦肉粥。” 莫峥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凑到夏蔚然面前，夏蔚然自然地低头吃了一口，嚼了一下，清醒过来，捂着嘴叫嚷，“我还没有刷牙。”说完又匆匆忙忙地冲进浴室洗漱。 莫峥闷声笑了笑，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又拿了一根油条吃了几口就看到夏蔚然走了出来，脸上已经恢复清爽，身上带着牙膏香气，坐在他面前低头就开始喝粥。 “很饿？” “嗯，昨晚没有吃东西，现在饿了。” 莫峥皱着眉，“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要是饿坏了怎么办？” 夏蔚然白他一眼，“你当我是布做的，只是一餐不吃而已。”见莫峥露出严肃的表情，他噗哧笑了起来，“那时候还不怎么饿，现在是早上，自然会饿了。”夏蔚然说着又喝了一口，手一伸，“再来一碗。” 莫峥接过他手里的碗，一脸宠溺地说道：“好好，王子殿下。” 19、拒绝 两人吃过早餐，夏蔚然收拾好碗筷，换上衣服以后两个人才走出房间，此时的太阳正好照在阳台上，夏蔚然眯着眼快步走了下去，刚到门口莫峥一眼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夏蔚然察觉到莫峥的目光，抬头一看，看见楼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他并不认识，当他注意到另外一个人时，和莫峥的冷淡相反，夏蔚然一脸笑意地朝着那人招手，“曾林！” 曾林靠着墙角正无聊地嚼着草根，听到夏蔚然的声音，忙站直身，露出大大的笑容，“我等你半天了，你也太慢了。”一眼看到夏蔚然旁边的莫峥，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莫峥也不在意，还是没什么表情地和夏蔚然一起走了过去。 夏蔚然来到曾林面前，解释道：“我们都是骑自行车去教学楼，所以平时出门晚一点也能赶上。”见曾林什么也没带又问：“你吃早餐了吗？” “嗯，去了食堂，啧，包子硬得跟石头一样，还卖的和外面一样贵。”曾林动了动嘴，眼睛里闪着狐狸一样的光，“蔚然，待会儿我坐你的车，你载我。” 夏蔚然想也不想就点头，“好。” 莫峥听着他们的谈话，眉头皱了皱，见夏蔚然一脸开心毫无芥蒂的样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这两个人是同一个班的，以后上课了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一整天都待在一起，而他却只能在放学的时候可以和夏蔚然见面，莫峥盯着曾林大咧咧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了危机感，不能再让这两个人发展下去！某个妒夫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莫峥。”就在他们三人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怯怯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夏蔚然转身这才注意到和曾林一样站在门口的女生，那个女生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大，人长得很漂亮，夏蔚然和她的目光碰上以后，对方很快便转移了视线，夏蔚然心里一颤，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没有遗漏女孩眼中的敌意，可是，他并不认识她啊？ 莫峥搂着夏蔚然的肩膀，这个动作引起女生的注目，他却毫不在意，侧身看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询问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张帆不住在这里。” 王靓脸上闪过难堪，目光在莫峥脸上转了转，小声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转告张帆，我……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和他在一起。” 莫峥眯了眯眼，有些厌烦地回了一句，“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就算我和张帆是哥们，这种话我也说不出口。” “可是……如果是我亲自告诉他，我担心张帆会难过，如果由你去说……” “他一样会难过。”莫峥冷冷地打断他，心里很是恼火，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况且你心里既然有喜欢的人，就不该来惹张帆，你现在和他去说清楚，作为他的哥们我感激你，张帆不是三岁小孩，这种事情他能处理好。” “莫峥……”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王靓潸然泪下地看着莫峥，“我有喜欢的人，是在遇到张帆之前，我……” “那是你的事情，怎么处理也是你的事，我这个外人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对你说三道四。” “莫峥”夏蔚然注意到王靓苍白的脸色，伸手握住莫峥的手，他不明白莫峥为何要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重的话，夏蔚然冲莫峥摇摇头，“走吧，要上课了。” 王靓抬起头看着夏蔚然俊美的脸庞，一脸受伤，当她听到夏蔚然为她说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看到的情景，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感激，只觉得侮辱，美丽的双眼透着妒恨的光，只觉得这两人太肮脏，不堪入目，不要脸！搜寻着所有可以骂人的话语，王靓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自己文静娴雅的形象，站直身，平静地穿过他们身旁，离开了扶正园。 “莫峥，你的话伤到她了。”夏蔚然的脸色不太好，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冒出来，他用力握着莫峥的手，像受惊的小动物，大眼无措地望着莫峥，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竟然会觉得莫峥有一天也会如此冷酷地对待自己！ “我若是不说狠一些，她只会自作多情，对我们来说都不好。”莫峥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个女人打着什么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若不是看在张帆的面子上，他甚至不想去理她，不想再为那个女人伤神，莫峥安抚夏蔚然后便问曾林，“你会骑自行车吗？” 看了一会儿热闹的曾林，眉毛一挑，“你少瞧不起人啊。”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莫峥从夏蔚然手里拿过钥匙，扔给曾林，“你骑蔚然的自行车去教学楼吧。”小肚鸡肠的男人彻底断了给这两人共骑一车的机会。 夏蔚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等到莫峥抓着他的手说了一句，“蔚然，你和我一起。”他便乖乖地跟了过去。 曾林看着那两人亲密的动作也没有细想，夏蔚然脸却有些红了，低着头跟着莫峥走了出去。 莫峥进入车棚，和曾林两人取了车以后，夏蔚然坐在他身后，打了个招呼，莫峥骑着自行车超教学楼走去。 曾林在他们身后，注意到夏蔚然在这样的天气里还穿着长袖，他想起之前在夏家看到夏蔚然的情形，嘴角往下撇了撇，不知道莫峥知不知道夏蔚然的事情。 曾林骑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人，要说莫峥的名字，他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以前别人谈论他也都是又怕又羡的语气，毕竟莫家是凌城名门，校长也敬他们几分，可等到曾林真正接触莫峥，看到莫峥为夏蔚然做的一切以后，便觉得这个人还是很不错，至少不是一个无所事事，逞凶肆虐的纨！子弟。 曾林摇了摇头，自己都想到哪里去了，他干嘛要这么在意莫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如果将来莫峥知道了夏蔚然的事情以后态度转变了，大不了就当他曾林不认识这个人就对了，反正他和夏蔚然做铁哥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是谁敢惹他伤心，他曾林第一个不答应…… 这样想着，曾林冲上前，叫嚷着让他们快点，夏蔚然只是笑了一声，突然玩性一起，也嚷着让莫峥加快速度，三人嘻嘻哈哈竟比以前早到了许久。 “中午的时候记得在教室门口等我。” 莫峥停下自行车以后，这样嘱咐夏蔚然。 夏蔚然点头，径直朝着原来的教学楼走去，曾林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瞪他一眼，“干什么呢你，我们的教室早不在那边了。” 说完又嬉皮笑脸地楼着夏蔚然的肩膀，“不过你放心吧，我担心你回来太寂寞，所以同桌一直都是你，我可是好几个月都一个人坐着上课呢，你不知道多无聊。” “我带你去吧。”莫峥硬生生地扯开牛皮糖曾林，脸色有些不好地拉着夏蔚然朝前走，还故意在夏蔚然的肩膀上弹了弹，好似要弹走什么脏东西。 曾林鬼叫一声，猴子一样跟着他们身后，夏蔚然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已经这么久没来学校，有这两个人陪着，他心里安心了许多。 20、心事 夏蔚然跟着曾林走入教室，意外地发现以往空荡荡的教室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夏蔚然有些羞赧地跟在曾林身后，尽量低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不过他的担心有些多余，四周的同学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注意随即又干着自己的事情。 “升入高三以后，班里的同学就跟打激素一样整天看着书，也不怎么八卦了，我算是领教到什么叫精英班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曾林嘟囔一声，算不上抱怨，只是很平常地说着话。 他朝夏蔚然的座位看了一眼随即指着他桌上的课本说：“这些东西是老班昨天让我拿过来的，这学期刚开始没多久，你要看笔记可以用我的。”刚说完又耸耸肩，“不过在我看来，你是没这个必要吧。”夏蔚然在几年前就修完了高中的课程，这件事情曾林通过林嫂已经知道了。 夏蔚然抿嘴笑了笑，眼里透着新奇，曾林眨眨眼，不自在地吼道：“你笑什么？” “看来你现在已经励志要成为精英了。”夏蔚然半真半假地调侃着，拿过自己的课本随意地翻了翻。 曾林撇着嘴，“精英离我太远了，我只是不想我老妈总是罗嗦我学习成绩的事情。” 夏蔚然只是冲着他笑笑，没有发表意见，曾林见他这个模样，反而更加在意了，又一脸严肃地向夏蔚然解释一通。 “我知道的。”夏蔚然撑着抬头微笑地回应他，曾林看起来嘻嘻哈哈，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对待亲人和朋友，他总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自己的关心，曾林比他所表现的更在乎林嫂吧，他会努力学习并不是因为自己曾经救了他，一定是林嫂对他说过什么，所以让他改变了想法，不过夏蔚然对这些事情从来不会深究，所以也不会去弄清楚，一切顺其自然。 “如果林嫂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很开心。” 曾林先是愣了愣，隐去心中的怪异感觉，看着夏蔚然俊美的笑靥，他翻了个白眼，“如果真的被我老妈听见这番话，她只会拧我的耳朵，叫我不要胡思乱想。” 噗哧！夏蔚然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啊？我说的是真的，别看我妈对你温柔似水，她对我可狠着呢，我从小就受她铁血政策的熏陶，现在都已经成为金刚不败之身了，她就是真打我，那也跟挠痒一样。” “林嫂会打你？”夏蔚然睁大眼，有些不可思议，他口中的打并不是长辈和小辈玩闹的时候做出的动作，而是实实在在的打骂，夏蔚然实在想不出林嫂竟然会真的动手打曾林。 曾林注意到夏蔚然的模样，在心里撇撇嘴，这家伙不会以为全世界的妈妈都像他老妈一样吧？ 夏妈妈对待夏蔚然的态度曾林早就领教到了，夏妈妈对于夏蔚然的决定从来不会拒绝，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夏蔚然，她对夏蔚然的宠溺到了让人嫉妒的地步，曾林有时候都觉得老天爷对夏蔚然太好了，家里的长辈不但不会为难他，还给他这样自由的空间，不过曾林想归想，对于自己的老妈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很敬重的。 担心夏蔚然会拿这件事情询问自己老妈，曾林摆摆手，决定息事宁人，“我刚才是骗你的，我妈就是对我凶了点，不过该护着我的时候她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夏蔚然听后眉头舒展看来。 上课铃声响起后，原本就很安静的教室，此时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夏蔚然翻看着自己感兴趣的书本，老师进入教室以后，把行礼的步骤省了，看到夏蔚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而是争分夺秒地开始讲课。 夏蔚然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紧张的课程，他没有觉得兴奋，反而有些担忧，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解着考试的重点，让他们在课本上写写画画做好笔记，夏蔚然歪着头，看了曾林一眼，他很想问曾林，老师刚才说的内容他知道什么意思么？ 这个问题夏蔚然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大家都在应付高考，或许在某些时候，课本中那些内容所包含的含义倒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中午的课程结束以后，莫峥已经站在夏蔚然的教室门口等他，夏蔚然简单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和曾林道别以后走向莫峥。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嗯？” 莫峥伸出手，温润的手指轻轻地揉着夏蔚然的眉心，等到那里舒展开来，莫峥太说：“一直皱着眉头，小心变成糟老头。” 夏蔚然撇撇嘴，决定把那些烦心的事情抛到脑后，做出一脸期待的表情，“我今天回来上课，你有什么好东西要招待我的？不能小气哦。” 莫峥听着好笑，刮着他的鼻子笑着回道，“遵命王子殿下，大餐已经在外面瞪着了。”说完莫峥便转过身带着夏蔚然朝校外走去，他没有注意到夏蔚然眼中的担忧和自卑。 夏蔚然跟着莫峥进入一家店子的包厢以后，诧异地问道：“只有我们两个人？” 服务员正好离开的时候，莫峥忍不住在夏蔚然吃惊的红唇中落下一吻，在对方呆愣的时候一脸轻松地回答：“我不想让其他人打搅我们。” 夏蔚然不疑有他，点头表示相信，随即开始查看菜单。 莫峥举着茶杯，茶杯下嘴角不悦地朝下撇去，眼里冒着火，王靓那个女人跑到张帆面前提出分手，在张帆质问她的时候，告诉张帆她喜欢的是莫峥。 原本这件事情莫峥并不想理会，他和王靓之间清清白白，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张帆那个笨蛋，听到那个女人这样说了以后，竟冒冒失失跑到他教室让他中午放学以后到学校后山去决斗。 莫峥自然不会陪着他发疯，所以中午放学以后他第一时间跑出教室，拉着夏蔚然到这里来吃中餐，可是心里还是憋着一团火，王靓的行为激怒了他，不过更让他生气的是张帆的不信任。 “莫峥？” “嗯？”莫峥下意识地抬起头，心里咯！一下，连忙露出笑容：“蔚然，点好菜了吗？” 夏蔚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幽幽地问道：“你有心事。” 21、夏蔚然发怒了 莫峥接过夏蔚然手里的菜单，表情自然地说道：“张帆在生我的气。” “嗯？为什么生你的气？”在夏蔚然眼中，张帆，王景华，彭镛和莫峥之间是很要好的朋友，就像他和枫哥哥一样，是不会彼此背叛的关系。 莫峥一脸委屈地抬起头，“他以为我抢了他女朋友。” 夏蔚然睁大眼，莫峥突然炙热的眼神让他脸颊发烫，他慌张地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没有吭声。 莫峥叹息一声，锲而不舍地继续说着：“我在想，要不要告诉那小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夏蔚然惊呼一声，无辜的眼神透着慌张，双脸涨红，想也不想地吐出几个字，“不许说！” “蔚然？”莫峥一脸意外，眼中闪过失望，他只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却没有想到夏蔚然竟然这样直接地拒绝，难道是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见不得光么？莫峥心里感到很失落，原本高涨的心情也随之低落下来。 “吃饭吧。”随便点了几个菜以后，莫峥的语气冷了几分，随后也没有怎么和夏蔚然说话，从高一和夏蔚然闹别扭以后，莫峥第一次对夏蔚然表现出了冷漠。 夏蔚然心里很不好受，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到了莫峥，可是……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莫峥，夏蔚然握紧双拳，下周做了检查以后，他会在莫峥的生日宴会上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还有……想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夏蔚然原本低落的心情又开心了几分，想到那时莫峥会做出的表情，夏蔚然忍不住笑了笑。 莫峥听着夏蔚然低低的笑声，嘴角往下撇了撇，他没有抬头去看夏蔚然的表情，只是埋头吃着自己的饭菜。 吃过中饭以后，夏蔚然和莫峥说了一些班里的事情，莫峥的心情也恢复了不少，两人心情愉悦地回到各自的教室开始下午的课程。 夏蔚然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此时教室里已经来了一半的学生，大家都在埋头苦干地看着课本或做着习题，夏蔚然从抽屉里拿出课本，一个信封从里面带了出来。 夏蔚然疑惑地看着地上的信封，弯腰捡上来，这是纸张信封，在信封规划之前在学生中间很流行，一张纸写好内容以后，沿着上面的虚线折成信封，贴上有票就可以寄出去，省钱又方便。 可是，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自己的抽屉里？夏蔚然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不管这是不是给自己的信，既然放在他抽屉里，上面又没有收件人信息，那他就可以拆开看看。 信封很容易就拆开了，里面是一张照片。 夏蔚然将照片对着自己，刚看到照片上的图像后眼眸豁然睁大，一手连忙捂住照片，心脏像打鼓一样扑通扑通直跳，他僵直地坐着，足足有五分钟才有了动作。 一手小心地遮着照片，一手看向信封里面的内容。 今晚7点，扶正高中体育馆北门。 很秀气的字，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女生的笔迹，夏蔚然咬着下唇，注意着四周同学的表情，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动作小心地移开手掌，再次看了看照片上的图像。 照片里的景象都很昏暗，即使是这样，夏蔚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是他在扶正园的住处，而在他的窗户上，莫峥搂着他亲吻，照片就定格在那一瞬间。 夏蔚然一会儿看看照片，一会儿看看信封，心里天人交战，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寄照片，而且还约他见面，夏蔚然很想不去理会这人的行为，可是他担心自己如果爽约会影响到莫峥，他们现在已经是高三，他不能让莫峥在学校里被人非议。 想通以后，夏蔚然神情没有了刚才的紧张，表情正常地把照片和信封整理好，等待着下午上课。 夏蔚然在上课的时候，心思没有放在课堂上，他皱着眉，想着待会儿要怎样面对那个人。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放学，夏蔚然打了电话告诉莫峥自己晚上有事情，不和他一起解决晚饭了，那边莫峥告诉他张帆已经来向他道歉，他们几个决定晚上出去吃饭，不回来上晚自习。 “那你们玩得开心。”夏蔚然心里舒了一口气，这样他就可以安心去见那个人了。 按照信封上的时间，夏蔚然在最后一分钟才赶到体育馆北门，体育馆北门是观看台，平时作为大型篮球赛或大型会议，晚会的场所使用，能容下几千人，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开放，所以这里平时没有什么人经过。 夏蔚然走近紧锁的大门时，看到一个女孩背对着他，女孩一头齐腰的秀发，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身材高挑，看起来是一个美人。 听到身后有动静，女孩转过身，夏蔚然看到她的模样以后，本能地皱了皱眉。 “很意外吗？”对方文静的声音和她的表情很不搭。 “你是张帆的女朋友。”夏蔚然记得早上的时候和莫峥说话的那个女孩，只是那时候女孩看起来很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刻薄，夏蔚然强忍着没有离开的冲动，他的心里涌上了不安。 王靓厌恶地看着夏蔚然俊美的脸庞，目光鄙夷地问：“照片看到了？” “我既然能来，自然是已经看到了。”夏蔚然不卑不亢地说着，他注意到了王靓眼中的厌恶，这个女孩很讨厌自己呢，可是夏蔚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讨厌自己，明明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看着夏蔚然迷茫的表情，王靓终于忍不住冲着他大喊，“你难道没有一点可耻心吗？” “什么？” “你自己不正常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连累莫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王靓恶毒的话语让夏蔚然的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快速地眨了眨眼，语气冷漠地说道：“这是我和莫峥之间的事情，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就够了，至于你这个外人说的这些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到。”只要莫峥没有抛弃他，他就不会让自己受到一点影响！ 夏蔚然握紧拳头，眼睛发红，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不要去想曾经发生的事情，这和那时候不一样，现在他有莫峥，莫峥会站在他身旁的，所以，他不能给他添乱，他要冷静下来，要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王靓冷笑一声，“喜欢？你说莫峥喜欢你？”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王靓毫无形象地笑了几声，眼中闪过阴冷，“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不知道他在凌城的学校有多出名吗？他在初三的时候把邻校一个女生的肚子搞大了，靠着他家里的关系把事情摆平以后，他就把对方给甩了，怎么？你不知道？” “莫峥不会做这种事情。”夏蔚然笃定地说着，看向王靓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他知道莫峥以前的个性很不好，但是这种事情他相信莫峥不会做。 王靓笑了笑，“他那个人不会有真心的，更何况你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恶心……”是谁？谁在说话？ “离他远一点哦，我妈妈说了，他身上不干净……好恶心哦。” “好讨厌，为什么要和他同桌，我害怕，妈妈说挨着他我也会生病的。” “你是那个夏蔚然的班主任吧，真是幸苦你了，那孩子让学校很头痛呢。” “他没有主动靠近我还好吧，要是他不知好歹，我就辞职了，做个老师已经够辛苦了，还有得传染病的危险，那就太不值了。” “哈哈……真是幸苦呢。” 闭嘴！闭嘴！ 脑海里闪过不同人的表情，那些曾经和善的笑容在一瞬间变成了恶魔，再也没有人愿意和他玩，再也没有人愿意理会他，只有不堪的辱骂，所有人都表露出对他的厌恶，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他也不想自己生病的，他也想有健康的身体，为什么要责怪他呢？ 王靓的脸庞在他眼前晃过，重叠成那群人的模样，夏蔚然捂着头，痛苦地皱着眉，大口大口地像窒息的鱼一样喘息着。 王靓注意到他的表情，忍不住退后一步，随即又强装镇定地吼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是好心劝你，与其将来被人抛弃，还不如现在就放弃莫峥，你们都是男人，他的家世那么好，怎么可能容忍莫峥做出这种丑事。” “闭嘴……” “什么？”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夏蔚然突然失控地朝着王靓大吼，王靓原本得意的表情看到夏蔚然的表情以后终于不敢再多说话了，即使是错觉王靓仍然看到了夏蔚然眼中的血红以及那眼中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 “不许靠近他。”夏蔚然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不许靠近莫峥。”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王靓，在王靓因为害怕缩成一团的时候，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感受到对方颤抖的身体，夏蔚然毫不怜惜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敢靠近他，我就毁了你，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可以失去一切，可以忍受所有人的辱骂，却不能忍受失去莫峥的风险，这个女人喜欢莫峥却可以毫不犹豫地重伤莫峥，而他，绝不允许！ 就走王靓因为缺少空气，双眼翻白的时候，夏蔚然松开了王靓的脖子，他低着眼，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暴戾，他将信封扔给王靓，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靓瘫坐在地上，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惊恐的泪水，她抱着双腿，把头放在腿间，全身发颤，直到感觉到有人停在她面前，她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陌生而冷漠的女生。 22、毫无准备的对话 9月的凌城受到连续暴雨天气的影响，气温骤降，即使烈日高照也没有让人闷热窒息的感觉，夏蔚然懵懵懂懂地走在柏油路上，他的身上，额头上满是汗水，全身黏哒哒的，然而现在他却没有心情注意这些，他抬起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无意识地望着大如盘的夕阳，眼睛涌上一股热意他连忙低下头，用力地眨着眼睛。 不能哭啊！夏蔚然，你不能再这么没出息了。他在心里对着自己叫喊，紧紧咬着双唇。 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扶正学园的校门口，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食物的香气，夏蔚然却一点食欲也没有，他揉着胃，那里一直很不舒服，离开体育馆以后他就一直很想吐。 没有多想，他走到路边拦下一辆的士，说了一个地址以后夏蔚然侧着头，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灯闪耀在眼前，夏蔚然却觉得这一切离自己太过遥远，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像是虚幻的，眼眸失去焦距，夏蔚然再次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懊恼自己被王靓激怒，更痛恨自己回想起从前的遭遇，就在他说完那番话以后，他觉得自己的胃整个都在翻腾，若不是坚强的意志他真的会当着王靓的面吐出来，人性的虚伪和恶毒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而他也并不后悔自己对付王靓的手段，那个女人的自以为是彻底的激怒了他。 拿出手机看着莹蓝色的屏幕，手指缓慢地抚摸着手机外壳，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是他的第一个手机，是和莫峥一块购买，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真正有联系的东西，即使是现在他也记得当时自己心中的那份喜悦，从未如此感谢过老天，让他遇到了莫峥。 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夏蔚然把手机放进裤袋里，抬起头时眼中一派清明，坚定的目光宣示着他的某些决定。 的士停在灵雀岛下方，夏蔚然没有让车子开上山，付完车钱，他沿着公路朝着自家走去，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马路两旁亮着橘黄色的路灯，夏蔚然拖着长长的影子在水泥路上踱着步子，四周只有他一个人，旁边的山林里传来虫鸣声，一下子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夏蔚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感觉到了心安。 手机传来震动，夏蔚然朝前走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眯着眼轻声说话，“曾林。” “蔚然，你怎么了？今天没有来上晚自习哦。”曾林的语气里透着担忧，夏蔚然好端端地没有来上课，让他以为夏蔚然的身体又出现了什么状况。 夏蔚然感受着曾林对自己的关心，心里有些暖意，在和曾林相处的这段时间，夏蔚然早已经把他当作了好朋友，嘴角勾着笑夏蔚然回应，“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回家一趟，我明天就回学校。” 一听夏蔚然说明天就来学校，曾林便放下心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把夏蔚然当小孩了，他咳嗽一声，用粗犷的声音掩饰自己的害羞，“既然是这样，那我先挂电话了……”末了又加了一句，“明天记得来学校哦。” “啊！” 刚要挂断电话，曾林突然听到夏蔚然的惊呼声，虽然声音不大却透着惊讶，曾林握着手机，焦急地问：“蔚然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半响没有回应，曾林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四周同学学习，提高嗓门问道：“蔚然，你在不在？说话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一次夏蔚然终于开口了，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什么，我刚才没看清路，差点摔倒了。” 曾林一听，悬着的心才平复下来，呼出一口气，笑骂道：“你个笨蛋，大晚上的走路小心一点啊，行了，不和你说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夏蔚然依然维持着接电话的动作，眼睛直直地望着不远处停着的两辆车子。 会在山道上遇到母亲，夏蔚然一点也不奇怪，可是林尚峰为什么会和母亲在一起？而且他看母亲的眼神……夏蔚然皱着眉，距离有些远，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母亲在生气，情绪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说不出为什么，夏蔚然把手机放进裤袋里，朝着树林走了过去，走过齐膝的杂草，接住四周的大树，夏蔚然无声无息地靠近母亲。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这件事情你真的不能再插手了。” 林尚峰的语气很无奈，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引起母亲的在意，齐冉理了理自己的长发，“你想对黄！做什么我不会去管，相对的，我做什么事情你也不要说三道四，你没有这个资格。” “难道那个魏青就有资格了吗？不要望了，然然是我儿子。”林尚峰忍受不住地大吼一声，随即一脸痛苦地抱着齐冉：“齐冉……齐冉原谅我吧，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齐冉静静地看着远方，眼中一丝情绪也没有，只是很平静地开口说道：“你要怎么和然然说？告诉他，我是被你强暴了才生下他的吗？” “齐冉！”林尚峰眼中闪过痛苦，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他更用力地抱着齐冉，“我不后悔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我们之间到了现在就真的一丝联系也没有了，现在就算你还恨我，可是我们有然然，有我们的儿子，我不后悔，我不会后悔。”重复低喃的声音，似乎在给自己一个安慰。 齐冉依然是平静的，只是垂在身旁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我的丈夫只有一个，那就是魏青。” “可他根本不爱你，他的身边有杨栎……”林尚峰站直身，和齐冉对视，“齐冉，我已经查清楚了所有的一切，我不恨魏青，相反，我还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你一个人带着然然会被人瞧不起。” “林尚峰，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齐冉因为林尚峰的话，触动了自己心底的痛，她挣开林尚峰，眼中是从未消失的恨意，“然然受的苦，是我的千倍万倍，如果可以，我宁愿黄！的那一针是扎在我的身上，所有的罪过都由我来承担，我也……我也……”回想起自己无意中看到儿子遭遇的一切，齐冉第一次在林尚峰面前表露了脆弱，然而她不允许对方靠近，只是捂着嘴，为这十五年来儿子所承受的一切痛哭。 他听到了什么？夏蔚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什么在嗡嗡作响，目光紧紧锁在母亲的身上，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母亲哭呢，可是，母亲为什么要哭呢？他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话，为什么林叔叔会是……夏蔚然揉着胸口，他想见莫峥，他想让他抱着他，他好冷。 没有惊动那两个人，夏蔚然摇摇晃晃地走出树林，他走到山脚下，拨打着那个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23、情绪化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 “对不起……” 迈着沉重的步子，夏蔚然抿着唇，他看看四周，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手上一直按着拨号键，表情木然，手机里一次次传来那个冰冷的声音，夏蔚然的心渐渐往下沈。 走在没有路灯的马路上，水泥路扬起灰尘，整个肺部都像火烧一样，夏蔚然眯着眼，在漆黑的夜色下，双眼朦胧，他抬起头，凌城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半圆的月亮清冷地挂在空中，越发觉得孤寂难受，夏蔚然看向前方，泪沿着脸颊默默地流下来，他很想找一个人发泄这种压抑的情绪，脑袋里乱糟糟的，想冲着漆黑的夜高吼，想躺在地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难受的时候他却很想莫峥，想看看他对自己笑的样子，想听他告诉自己要怎么做，可是……他现在却联系不上他。 夏蔚然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即使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多年，可他一直都觉得他的家庭很幸福，父亲和母亲比任何人都疼爱他，即使在被人背叛和唾弃的时候，他们也用着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 可是到头来，他却是这样不堪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回想起母亲时常流露的情绪，夏蔚然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自厌，如果他没有出生，母亲就不会受那些苦，不会被人指指点点，父亲也不会背负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他不过是带着罪孽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此时的夏蔚然完全沉浸在这种悲观的情绪里，没有给自己任何的正面想法，每走一步，心里就加深了这种悲观的想法。 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扶正园的宿舍区，他很少来这里，这个时候已经是放学时间，整栋宿舍楼里都吵闹的厉害，夏蔚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恢复了一点精神，眨着眼睛，抹着脸，确定自己没有失态以后才踏进宿舍楼。 莫峥有可能在扶正园，但是夏蔚然直觉地认为这个时候莫峥并不在那里，他凭着记忆进入了莫峥的宿舍楼，大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一眼便知道里面没有人。 夏蔚然心里的失落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揪着衣服，安抚着越来越痛的胸口，脸上却一点异样也没有，穿过吵闹的宿舍，他平静地走下楼，走出宿舍楼以后找了一处隐蔽但是又可以一眼看到宿舍大门的位置，他端正地坐在地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宿舍楼渐渐平静下来，到点以后，宿舍同时停电，整个宿舍楼黑漆漆的一片，偶尔能听到男声的叫声，说话声，渐渐的连这些声音也没有了，直到四周只剩下虫鸣声，夏蔚然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手脚酸麻的几乎要失去知觉，夏蔚然却没有移动半分，黑漆漆的双眼在夜色中透着委屈，紧紧抱着双臂，夏蔚然躬着身，像猫咪一样希望自己的体温能给自己安全感。 门卫室的灯也关了，门卫关上门窗后再也没有了动静，夏蔚然心里明白张帆他们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 嘶！ 急促地深吸一口气，夏蔚然强忍着没有发出更糟的声音，然而这一次身体没有听他的控制，无视他紧咬双唇到发白，双拳的指节分明，悲伤失落的情绪在这样安静的夜晚爆发了！ 夏蔚然躲在草丛中，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臂，像个孩子一样哭泣，他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委屈让他等不到别人安慰就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夏蔚然哭累了，身上的衣服沾满了他的泪水，他吸吸鼻子，鼻子里堵得厉害，他拿出手帕擦了擦鼻子，眼睛酸涩，该是肿了，不过压抑的情绪却没有一丝宣泄的感觉。 他很困，像孩子一样哭过以后，身心都觉得疲倦，心里却执拗地想要见到莫峥，眼皮在打架，夏蔚然侧着头，双手成了临时的枕头，脑袋一碰到支点，整个人放松下来，整个过程没有五分钟，夏蔚然就在宿舍楼下边的草丛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夏蔚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已经泛出灰白，他动了动手指，身体马上发出抗议，酸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小心！” 一个不大的声音传来，夏蔚然眨了眨眼，皱着眉支着脑袋看着说话人的方向，这一看，让他忘记了身体的酸痛，整个人呆住了。 张帆喝得醉死过去，彭镛扛着他，眉头也没皱朝前走着，王景华站在他身旁，脸色很难看，而莫峥也醉得厉害，而他并没有让王景华帮忙，在他身边的是王靓，刚才那句小心便是她说的。 莫峥眼里满是醉意，身体不受控制，整个人压在王靓身上，王靓没有皱眉，反而欢喜地扶着莫峥的身体。 如果林枫看到夏蔚然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会再说他长不大了，夏蔚然此时的眼睛冷得可以杀死人，他悄无甚喜地从草丛里站起身来，不过还是惊动了那几个人。 王景华看到他，脸上闪过讶异，本能地想去扶住莫峥的身体，王靓在这时挡在他们中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的得意却毫无保留地透露给夏蔚然。 夏蔚然只是从原地站起来，他的身体很痛，可是却不及某个地方的疼痛，他静静地看着莫峥。 莫峥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静静地抬起脸，看到夏蔚然的时候，眼中闪过惊喜，然而下一秒，他却更靠近王靓，像没有看到夏蔚然一般嚷着要回宿舍。 张帆听到有人吵，自己靠着彭镛，四肢全发地扭动加叫嚷，门卫被他们几人吵醒，抓着头，正想破口大骂，看到来人以后，脸上仅仅只是露出不悦，很快地为他们打开门。 王景华从王靓手里扶过莫峥，给了夏蔚然一个歉意的眼神，便带着莫峥回了宿舍，而莫峥至始至终也没有再看向夏蔚然。 24、痛 目送莫峥离开，夏蔚然平静地转移视线，目光像针一样刺向王靓，王靓心里颤了颤，但是想到那个人的话，她马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挑衅地回视夏蔚然，她没有像下午一样跑去和夏蔚然说话，眼神中透着不屑，仿佛在告诉对方，她会赢。 王靓姿态婀娜地转身离去，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喜悦。 天空泛白，四周的虫鸣声渐渐平息，鸟儿悦耳的叫声像接班一样响起来，同时也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自从莫峥离开以后，夏蔚然就一直维持着站立的动作，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感觉眼睛很酸，干涩难耐，整个心都是空荡荡的，胸口的疼痛并没有因为众人的离去而平息，脑海里一直出现莫峥冷漠的神情，夏蔚然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慌张，那是害怕失去重要的人的恐惧和不安，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此时的夏蔚然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自己的身上，心里只想见到莫峥以后好好解释，至于要解释什么，他却没有细想。 当天完全亮了以后，门卫穿着一件灰色背心和四角短裤睡眼惺忪地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拿出钥匙打开宿舍楼的铁门，几乎同一时间，有学生手里拿着课本走了出来。 夏蔚然拿出手机，上面显示：6：00。 当屏幕上显示6：30的时候，扶正高中各个角落的音响响起激昂的音乐声，原本平静的宿舍楼渐渐有了声音，夏蔚然握着手机，在第二首歌响起的时候，他拨通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喂？” 听到接通的声音以后，夏蔚然不由自主地握紧手机冲着对面的人叫道：“莫峥！”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夏蔚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莫峥声音暗哑地应了一声。 对于夏蔚然来说，这就够了，酸麻的双腿似乎也有了力气，走到铁门下方，不顾周围人的试探，抬头看着宿舍走廊，轻声询问：“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 “那我们……” “王景华打算请我吃早餐。” 夏蔚然眼中闪过失望，喃喃一声，“这样啊。”很想问自己和他们一起去可不可以，然而夏蔚然却问不出来，莫峥在拒绝他，这个认知让他失去了继续询问的勇气。 他的胃部很痛，他想自己这个时候一定很难看，夏蔚然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脸上却带着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先回扶正园整理东西。” “你在哪？”声音里透着焦急。 夏蔚然因为这句话眼中一阵热意，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没有失态，笑着回答，“骗你的，我除了宿舍还能去哪。” 莫峥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刚才的冷漠，“中午我也会和他们在一起，你不用等我了，晚上我会去整理东西……” 夏蔚然心里一颤，尽量让自己平静地问：“整理什么东西？” “……” “莫峥……”不要这样对我，我现在很害怕啊。 “我们已经高三了，先以学习为重吧，我会搬回宿舍。” “我做错什么了吗？” “蔚然……” “莫峥……陪在我身边好不好？”出声以来第一次如此恳求一个人，夏蔚然抓着铁栏的手指节分明。 “我还有事，先挂了。” 耳边响起急促的盲音，夏蔚然怔怔地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身体好些很冷，无法控制地打着寒颤。 四周的学生越来越多，夏蔚然木然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他觉得胃部像火烧一样痛，却不及心一半的痛。 “莫峥！” 夏蔚然停住脚步，很慢很慢地转过身，看着那个女人欢喜的模样，看着莫峥没有拒绝地挽着她的手，一旁的人却没有惊讶和愤怒。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夏蔚然收回目光，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怎么去见莫峥啊，莫峥会生气的。 一步一步很慢地回到扶正园，夏蔚然友善地冲着门卫笑了笑，回到宿舍，双眼空洞地脱去身上的衣裳，他站在浴室的镜子表情冰冷地看着里面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好脏啊……”夏蔚然如叹息一般对着里面的人说着。 走进花洒下，打开冷水，身体颤抖着，他却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拼命洗着自己的身体，知道全身火辣辣地疼，夏蔚然才穿上睡衣走了出来。 脑袋很重，胃很痛，心更痛。 不在意湿漉漉的头发，夏蔚然打开空调，将温度调整到18℃，裹上被子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一觉夏蔚然睡得并不踏实，脑海里不停出现母亲哭泣的脸庞，儿时同伴和老师面目狰狞地冲他吼叫，林尚峰对自己说着歉意的话，最后是莫峥一脸冷漠地挽着王靓的身体离开。 夏蔚然的身体轻颤，眼眸因为惊吓快速地睁开，马上他便闭紧双眼，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晕眩差点让他吐出来。 浴室里传来水声，夏蔚然听得分明，连忙睁开眼睛，喜悦陇上脸庞。 没过多久浴室里走出一人，看到夏蔚然愉悦的目光，他忙走过来，碰碰夏蔚然的额头，担忧地说：“蔚然，你还在发烧，现在觉得怎么样？” “曾林……”脸上的失落很明显，鼻子很酸，为什么这个时候在他身边的是曾林？ 曾林瞪他一眼，动作小心笨拙地将湿毛巾放在夏蔚然的额头，“你想吓死我么？明明说好今天去上课，没有去教室也就算了，竟然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妈妈要是知道了还不闹着要来学校啊。” “妈妈……”夏蔚然眼中闪过歉意，他低着眼不让曾林看到他的清晰，全身无力地动了动，问道：“现在几点了？” “晚上11点了，你饿不额？” “11点？”夏蔚然震惊地想坐起身，曾林眼疾手快地拦住他。 “你不要命啦，好好躺着。” “莫峥……”夏蔚然的眼睛快速地扫过屋子，“莫峥来过吗？” “啊，我来的时候他站在门口，他说东西不拿了，然后他就走了。” “不拿了……”夏蔚然怔怔地重复曾林的话。 曾林以为夏蔚然是因为生病所以脸色会震难看，也没有多想，继续说着：“这小子还真是受欢迎啊，都已经高三了，还交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不过我瞅着那女的……”好像是张帆的女朋友啊，不过这句话曾林没有说出口。 “蔚然，你要做什么？”曾林看着夏蔚然执意要起床，连忙扶住他。 夏蔚然喘着气，一手揉着胃，“我要去见他。” “见谁？” 夏蔚然没有回答他，撑着身体就要往前走，曾林看的心惊，就算夏蔚然现在烧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可是他现在还是在发烧啊。 “你好好休息，不能乱动啊。” “让我去见他。”夏蔚然转过头，脸上的脆弱还来不及隐藏，曾林看在眼里，心里一颤，他现在有很多疑问，可是看到夏蔚然这个样子却很难受，那种害怕失去一切的眼神，让曾林没有办法直视。 “你别乱动，我带你去。”曾林转身背着夏蔚然，“到了地方你再告诉我。” 夏蔚然靠在曾林的背上，吸了吸鼻子，“谢谢你，曾林。” “谢什么啊，不把我当朋友是吧。” “不，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先休息一下吧，告诉我去哪。” “男生宿舍。” 25、请求 11点多钟的学生宿舍早已经熄灯了，曾林经过的时候偶尔能听见一些宿舍里传来的说话声，他放缓步子，希望身后一直在咳嗽的人能好受一些。 “蔚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他现在有些后悔把夏蔚然带出来了，如果夏蔚然再次发高烧那就麻烦了。 “还好，我能挺住。” 听夏蔚然这么说曾林反而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夏蔚然为什么执意要来这里，可是他心里隐隐约约察觉到，这和莫峥有关系，想想下午的时候在门口遇到莫峥的样子，曾林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不过就算他们两个人闹别扭，有什么事情等身体好了再说清楚不是也一样么？夏蔚然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 曾林带着一串问号来到了宿舍楼正门，大门自然是紧闭，四周静悄悄的。 “放我下来。” “你难受吗？” “现在好很多了。”夏蔚然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确实要精神许多，曾林也不再阻挡，这个时候他根本阻止不了。 夏蔚然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铁栏，转头笑着对曾林说：“曾林，谢谢你。” “我不爱听。”曾林皱着眉，为夏蔚然客气的语气感到不高兴，不过更多的却是担忧，夏蔚然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身体撑着铁栏站着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曾林有些担心他就这样晕过去。 夏蔚然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曾林，你在远一点的地方等我好吗？” 曾林皱了下眉，没有说什么就朝着一旁的大树走去，他倚靠在树干上，前面有树丛挡着，他可以看到夏蔚然，对面的人却不一定能看到他。 等到曾林离开以后，夏蔚然揉了揉胃，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出门时拿上了手机，他朝上面看了一眼，按下拨号键以后，眼睛闪着异样的光。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没有出声。 “你今天没有来拿行李。”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嘶哑，不知道是因为睡着了刚醒还是其他的原因，“我这里还有衣物，挡着你了？” “没有。”夏蔚然眨了眨眼，“你现在能出来吗？” “……” “我想见见你。” “……你在哪？” “楼下。” 嘟嘟嘟。 电话挂断的瞬间，宿舍楼里传来开门声，夏蔚然眼中露出一抹笑意，静静地等待着。 莫峥身上还是白天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走下楼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他来到夏蔚然面前，两人隔着铁栏站着。 看到夏蔚然的穿着，莫峥皱着眉，握紧双拳语气冷漠地问：“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夏蔚然仔仔细细地看着莫峥，脸上露出笑容，“你生日的时候，能陪我一会儿吗？就一会儿。” “我那天和朋友有约了。” 夏蔚然的笑容僵了僵，马上又恢复过来，摆摆手，语气有些急切，“没有关系，就一会儿。” 注意到夏蔚然苍白的脸色，莫峥抿紧唇，“你定时间吧，不过我不一定能去。” 夏蔚然露出飘渺的笑容，手指紧紧握在铁栏上，莫峥脸上的冷漠他不是没有看到，他心里难受可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莫峥突然会和王靓在一起？为什么张帆对这些视而不见？为什么莫峥突然对他这么冷淡？有太多的疑惑让夏蔚然想不通，所以他站在了这里，他在等，可是看来终究还是等不到的。 “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你。”说完夏蔚然伸出手，莫峥眼中闪过一道光，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 “我们好久没有牵手了呢。”夏蔚然眼中有些期盼，他想念莫峥的温度，那温度能让他面对这一切。 莫峥撇开脸，身后的拳头指节几乎泛白，“时间不早了，我要上去了。” 没有再说话，莫峥始终没有看夏蔚然，而夏蔚然一直伸着手，漆黑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异样的情绪。 宿舍楼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蔚然？”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曾林走了过来，伸手摸摸夏蔚然的额头，连忙缩回手，担忧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夏蔚然发烧了，比出门时还要严重。 二话不说背着夏蔚然，曾林一边安抚夏蔚然，一边快速离开宿舍楼，“蔚然，我们就要到医务室了，你再等一等。” 夏蔚然靠在曾林的肩膀上，眼前是少年急得出汗的脸庞，鼻息间是和那人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夏蔚然怔怔地看着曾林。 “为什么？” “什么？蔚然，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只想把夏蔚然赶紧背到医务室，曾林没有注意夏蔚然的神情。 “为什么知道我生病了还对我这么好？要是我传染给你怎么办？” “说什么傻话，难道要我把你扔下自己跑了吗？我曾林可不是这样的人。”曾林跑山阶梯，气虚喘喘。 “蔚然，我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清楚你的为人，你可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优秀多了，所以生病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谁从小到大不会生病啊，我曾林既然把你当朋友当哥们，就不会随便抛下你。” 夏蔚然的脾气好，没有少爷架子，长相好，读书厉害，还会画画，曾林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心里佩服的同时也想保护夏蔚然，“你夏蔚然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放心，要说有人敢欺负你，我会为你报仇的。” “谢谢你。”夏蔚然眼睛湿润，心里暂时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有了新朋友，和莫峥的存在不一样，可夏蔚然一样珍视曾林。 来到医务室以后，曾林累得只有喘气的份，还好医务室里的是一个男医师，一看夏蔚然昏迷在曾林背上，连忙抱下夏蔚然躺在病床上。 给夏蔚然做了一番检查，医师皱着眉，做了简单的处理以后，打了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扶正学园里出现了一辆急救车，曾林慌慌张张地跟上车，他没有想到夏蔚然严重到这个程度。 “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曾林看着护士给夏蔚然戴上了呼吸机，脸都吓白了。 护士看他一眼，“病人的情况要到医院做了检查以后才能下结论，你放心把，医生已经在手术室做好准备了。” “手术室？”曾林喃喃一声，“怎么会这么严重！” 护士压根就不再理他，低头开始照顾夏蔚然。 曾林脑袋嗡嗡响，身体一颤，他想到什么连忙拿过夏蔚然的手机，找到必要的号码，一个一个的打了过去。 漆黑的室内，过了许久眼睛才适应了里面的暗度，靠近门的上铺一个人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一台手机，手指轻轻抚摸着手机外壳，黑暗中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26、袒露心声 夏蔚然因为连续高烧再次住进医院，医生为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以后就和夏蔚然的母亲详谈，曾林一直守在夏蔚然身边，林婶给儿子送了早饭，拗不过儿子的强脾气，林婶在上课之前给学校打电话帮曾林请了假。 坐在病床边，一直不知愁滋味的曾林皱起了眉头，病床上夏蔚然睡得很不安稳，始终皱着眉头，好像有解不完的愁绪。 蔚然，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曾林担忧地触碰着夏蔚然的眉心，然而对方没有舒展的迹象。 夏蔚然找莫峥出来以后，神情中的绝望让曾林心惊，也觉得困惑，若只是朋友之间闹别扭，夏蔚然的反应看起来都不正常啊，那个样子……曾林握紧手，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夏蔚然那时候就好像被男人抛弃的女人一样心伤绝望。 曾林一愣，连忙摇头，不对不对，他都想哪里去了？一定是这两个人斗嘴呕气了，只是朋友之间的别扭。 点滴的速度很快，一瓶药水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结束了，护士走进来换了一瓶小的药水，齐冉跟在护士身后走了进来。 “夏妈妈。”曾林忙站起身来向她打招呼。 齐冉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脸上闪过心疼和自责，这才看向曾林，面色和善地示意曾林坐下，随即说着：“医生说然然要是再迟一点到医院，他就会很危险，在这件事上，阿姨谢谢你，谢谢你带他来医院，也谢谢你第一时间联系我。” 曾林脸上有些热，挠挠头，很不自在地回道：“您别这么说，蔚然是我的朋友，不用和我见外。” 齐冉笑了笑没有接话，再次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她的心里刺痛，究竟要怎么做老天爷才能放过她的然然，还她一个健康的儿子。 “夏妈妈？”曾林疑惑地看着齐冉脸上的严肃，那是曾林第一次见到这个温和的长辈露出这样冰冷的表情。 齐冉回过神来，眼中是惯有的温和笑意，“曾林，你帮阿姨看着然然好吗？” 很想问齐冉要去哪里，不过曾林还是忍下了，况且他原本就想等到夏蔚然清醒过来，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谢谢。”齐冉说了一声谢，神情哀痛地看了儿子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曾林坐在病床边，盯着夏蔚然的睡容许久，他原本前一天晚上就没有休息好，现在四周静悄悄的，也没有东西分散他的注意力，曾林眼睛眨了眨，没过多久就扑在床上睡着了。 脑袋晕沉沉的，眼前的景象好似在水中飘荡，看的模糊，很不真切，想动动身体，把肚子上沉重的‘东西’移开，可是全身都没有力气。 因为难受而水润的眼眸带着疑惑朝四周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让他肚子不舒服的罪魁祸首，夏蔚然苦笑一声，并没有推开曾林，第一他现在没有力气，别说推开曾林，就是自己坐起来都有些困难，第二他并不排斥曾林的动作，对于熟识喜欢的人，夏蔚然超乎平常的容忍。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盯着快要结束的盐水，夏蔚然觉得心口闷闷的很难受。 莫峥……莫峥…… 心里像中毒一样默默叫着那人的名字，当所有记忆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夏蔚然以为自己就像心痛死了。 从来没有人给他这样的感觉，让他欢喜又让他如此难过，心好像不是自己的，越告诉自己要忍住，泪流得越凶，心里的难过和委屈让夏蔚然无法停止自己的情绪。 “蔚然……” 曾林小心翼翼地看着夏蔚然，他醒来以后第一眼就看到夏蔚然眼睛睁的大大的，耳际，枕边都是泪水。 “蔚然……”曾林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夏蔚然为什么会这样伤心。 夏蔚然转了转眼珠，对上曾林疑惑而担忧的目光，他很想就这样平静下来，然后笑着告诉对方，他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可是当他张嘴以后，话语却完全变了味道：“曾林……”很委屈很委屈，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了？为什么要急着从他身边离开？ 曾林被夏蔚然的情绪吓坏了，他忙坐起身，动作笨拙地安慰夏蔚然，“蔚然，你别哭，别哭啊，你是不是身上难受？还是饿了还想吃东西？” “呜呜……我……我难受……难受……”夏蔚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手紧紧抓着曾林的衣袖。 曾林也是一脸的无措，他从未见过夏蔚然这样孩子气的哭泣，好像又说不完的委屈，曾林听着他的哭声，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了。 “蔚然，你别哭，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别怕，我给你报仇。”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拳脚根本比不上夏蔚然。 夏蔚然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听了曾林的话，他用力压抑着哭声，曾林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衣袖上是某种温热的液体。 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曾林静静地坐着，给夏蔚然一个倚靠。让他尽情发泄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事情，等他哭完再说吧，曾林告诉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当夏蔚然抬起头时，脸上没有狼狈的泪水，干干净净的脸上眼睛红肿，一看就知道哭过了。 “好了？”摸摸湿漉漉的衣袖，曾林担忧地问。 夏蔚然看他一眼，躺回到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头上的吊瓶，突然说道：“这种场景，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存在。” 曾林往上看了一眼，没有出声，夏蔚然的身体不好，他从林婶那里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我的身体，也知道我辍学的原因吧？” 曾林皱了皱眉，“蔚然，那些都过去了，不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神，不值得。”在齐冉决定要让曾林做夏蔚然的朋友的时候就把一些事情告诉了曾林，曾林那时候只觉得震惊，没有想到夏氏集团的少爷竟有那样的遭遇，但是现在，曾林还感觉到了愤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那么残忍地伤害一个孩子。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无辜，觉得受苦的是自己……”说到这里，夏蔚然的泪又流了下来。 “我不是爸爸的孩子。” “喝！” “妈妈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而生下我，可我并不是她期待的存在……我不过是一个罪孽，一个从出生就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一个从出生就折磨父母的孽种。” “呵！”曾林震惊地睁大眼，心惊夏蔚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看着夏蔚然悲痛自厌的神情，曾林不停地问自己，他要怎么回答？ 27、笨拙 就在曾林一边消化夏蔚然的话，一边苦恼要如何劝慰夏蔚然的时候，夏蔚然继续说话了。 “如果妈妈没有生下我，她一定会自在很多，也不会和家里人断绝关系，吃那么多的苦。” “蔚然！”曾林再也忍不住了，“你这话要是被你妈妈听到了，你知道她会有多伤心吗？” 夏蔚然抿着嘴没有说话。 曾林吐出一口气，挠挠头，他原本就是个大咧咧的人，安慰人的话他说不出来，“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妈妈因为有了你才会变得这样坚强，难道你在怀疑你妈妈对你的好是假的吗？” 夏蔚然依然抿着唇，不吭声。 “先不说你是不是你爸爸的亲生儿子，就算不是又怎么样？难道就因为血缘，你就和他生分了？在我眼里，你爸妈对你疼爱好得让我嫉妒，你该庆幸自己的出生带给他们快乐，而不是用这样可笑的罪恶感否定了你父母对你做的一切，你何不当面问问你妈妈当年的事情，不要一个人下了所有的结论，事实如何你并不清楚不是吗？” 说完曾林啧了一声，“我不会安慰人，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曾林的话起了作用，夏蔚然红肿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冷静，定定地看着曾林，面无表情。 曾林被他看的紧张，摸摸脸几乎要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的时候，夏蔚然开口了，“那个人是莫峥的姨父，不过他现在离婚了。” 曾林嗅出点味道，不过他没有出声。 “他想让妈妈回到他的身边。” “那你呢？”曾林眼睛一眨不眨地关注着夏蔚然的神情，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夏蔚然才会大晚上的去找莫峥？ “我不知道。”夏蔚然低着眼，那天听那个人和母亲的谈话中得知，父亲和杨栎之间似乎也有些什么，夏蔚然突然发现，他对父母之间的事情一点也不明白，也许是因为他，父母才会勉强待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吧。 “什么叫不知道？希望就是希望，不希望就是不希望。”曾林的急性子在这个时候表露无遗。 “这是妈妈的事情。”夏蔚然低着眼，“无论妈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她。”就像妈妈对他一样。 曾林叹息一声，他的脑袋想不了复杂的事情。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去找莫峥的？” 夏蔚然脸色一白，皱着眉，心里闷闷的痛。 曾林见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站起身就要去叫医生。 “别去。”夏蔚然急喘一声，阻止曾林的动作。 “你很难受？”曾林手足无措地注意着夏蔚然的神情，夏蔚然看起来很不舒服，没有打针的手揉着心口。 夏蔚然紧紧抿着唇，刚刚平息的泪水又在眼中打转。 莫峥……莫峥……莫峥…… 没叫一次这个名字，心口就像针扎一样痛。 上午的课结束了，铃声刚响，莫峥没有等人叫他就走了出去，王景华随意地收拾好东西，也走了出去。 教学楼里陆陆续续走出学生，莫峥站在走廊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却带着让人不解的情绪盯着楼下。 王景华站在他旁边，叹息一声，并没有打扰莫峥。 “峥儿。”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绕是王景华这样好脾气的人也有了怒意，而莫峥压根就没有回头看对方一眼，目光紧紧搜寻着楼下的人，渐渐的眼中又了焦急。 “别看了，莫峥没有来学校。” 莫峥这一次回头了，表情却冷的像冰。 黄璎讪讪地笑了笑，“干嘛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让他不来学校的，谁不知道他是扶正高中的特例，想来学校就来学校，没人管得了他。” 莫峥再次看向楼下，直到学生陆陆续续都离开了，他的眼中闪过失望，表面上却没有一点情绪表露。 “哦，是我误会了，原来是有人在等你啊。”黄璎小兮兮地说着， 莫峥回过头，目光更冷了。 王靓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头上带着发夹，长发披肩，美丽动人，她站在原处，接触到莫峥的目光时，手足无措地红着脸，轻声叫道：“莫峥。” 王景华朝莫峥看了一眼，眼里有着愤怒。 莫峥的回答是直接转身，王靓脸上白了白，她咬了咬嘴唇，在接触到黄璎的眼神以后小跑过去，挽上莫峥的手臂，莫峥没有动作，看不出是接受还是无声的拒绝。 黄璎眼中含着笑意，回头对上王景华的眼神，她高傲地仰着头，眼中有些不屑，“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是这里的学生，在这里不奇怪啊。”收拾好情绪，王景华一脸轻松地把手插在裤兜里。 黄璎咳嗽一声，冷傲地说道：“莫峥既然要和他女朋友一起用餐，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和我去吃中饭吧，我中午正好没有约会。”语气里有些施舍意味。 王景华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拨了拨头发，“真是难得黄大美人要约我，可惜的是，我中午已经有约了。” 不看黄璎气恼的脸庞，王景华转过身朝着楼下走去，脸上已经没有了温和的笑脸，双手紧握，是怒气即将爆发的隐忍。 黄璎冷哼一声，没有因为王景华的拒绝而气恼太久，当手机响起以后，她拿出手机，看了上面的号码一眼，眼中闪过惊喜，连忙接听电话。 “王医生。”黄璎甜甜地叫了一声。 “没事没事，我刚放学呢，事情怎么样？” “可以了吗？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他的结果？” “……一定要这么久吗？” “……好的，我知道了，拿到结果以后请第一时间发给我。” 挂了电话，黄璎站在走廊处，看着莫峥消失的方向，娇好的脸庞露出恶毒的笑意。 莫峥，当你知道那个人有多脏的时候，你还会这样心心念念么？你虽然不姓黄，但是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我们黄家也会受到波及啊。 我这个堂姐可是一心一意为你好呢，王靓虽然蠢，却是拿的出手的摆设，等到了将来，你会感激我的。 28、 “蔚然，你真的没有关系吗？”跟在夏蔚然身后，曾林一脸担忧。 中午的时候夏蔚然怎么也不愿意继续待在医院里，身体也没有再发热，他更加不想待在医院了，所以吃过中饭以后，他决定回学校。 夏蔚然抿嘴笑了笑，短短一天的时间，他的脸色又变得苍白疲倦，可眼睛却很有神，曾林担忧的模样印在他眼中，夏蔚然眼睛有些湿润，安慰曾林，“我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刚才也已经打电话告诉妈妈了，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会有事的。” “那，你如果身体不舒服扛不住了，可千万不要硬撑着，记得告诉我哦。”曾林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夏蔚然这一次生病没有那么单纯。 “一定。”夏蔚然给出承诺以后，曾林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两人走出医院，曾林拦了一辆车，很大方的请夏蔚然坐车回家，一路上一直询问夏蔚然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夏蔚然因为他的话脸上有些红润，含笑耐心地回答曾林的问题。 到了学校以后，离下午上课只有几分钟，但是夏蔚然并没有去教室，他给曾林的解释是有些东西要整理，明天再去上课。 “正好我请了一天假，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夏蔚然有些为难，他待会儿要做的事情，不想让旁人看见。 曾林看出他的为难，大咧咧地继续说着，“我不看你做什么，只是你刚刚才退烧，我不放心留你一人在寝室，你放心，待会儿到了你那，你该干嘛干嘛，我不看你，你要不舒服了叫我就成。” 一句话让夏蔚然心里的不舒服统统驱走了，想着曾林一直守在自己身旁，心里虽有些失落那人不是莫峥，却也是十分感动的，“没关系，你也累了，学生宿舍的条件没有那么好，你在我那里洗漱然后好好睡一觉把。” 曾林一听睡觉，两只眼睛都亮了，连连称好，两人就这样欢欢喜喜地回了夏蔚然的住处。 “曾林，这是干净衣裳。”把一件T恤和一条四角短裤递给曾林，夏蔚然指指浴室，“你快去吧。” 曾林也不客气，拿了衣裳就去了浴室，昨晚背着夏蔚然去医务室，后来又转到医院，这一折腾，曾林身上满身的汗臭，若继续待下去就是他再厚脸皮也会不好意思了。 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曾林看了一眼架子上的毛巾，从开始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浴室里有两个人的洗漱用品，他想起昨晚夏蔚然见莫峥的模样，心里有些怪异。 甩甩头，曾林没有用夏蔚然给的毛巾，一来他也习惯了洗完澡以后一身湿漉漉的跑出来，二来他也不想夏蔚然麻烦，偶尔在他这里洗个澡，结果还让他难麻烦，夏蔚然又生着病，他是在不想麻烦他。 打开浴室们，曾林吸了口气，屋子里的冷气太足，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蔚……”把接下来的话咽下去，曾林站在原处看着夏蔚然专注的模样。 夏蔚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靠窗而坐，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甚至有些透明，裸露在外的身体惊人的廋，骨节分明，曾林心里升起一股怜惜，竟不忍看到夏蔚然这个模样。 画布对着曾林，所以曾林并没有看到他在画什么，夏蔚然手上的笔一直没有停过，但是曾林可以感觉到，他每一次下笔都很慎重。 “阿嚏！” 夏蔚然诧异地抬起头，眼中的惊慌在看到曾林的时候平静下来，他站起身，“你怎么不穿衣服？”看着曾林身上湿嗒嗒的一身水，皱着眉，进了浴室拿着干净的毛巾交给曾林，教训道：“你这样感冒了怎么办？” “我壮的很，不会那么容易就感冒的。” 夏蔚然难得地板着脸：“那也不行，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曾林无奈，擦了擦自己的寸头，眼睛瞟了窗户的方向一眼，夏蔚然因为他的动作，手顿了顿。 曾林并没有询问，他的头发短，很容易就干了，扔下毛巾，他走到床前，皱着眉，看着干干净净的床单，想着寝室里自己的狗窝，曾林算是有些良心，转身问夏蔚然：“要不，我睡沙发吧？” “为什么要睡沙发？”夏蔚然虽然有洁癖，但是他心里认定曾林是他的朋友，在心里上来说并没有什么障碍，“你就睡床上吧，很干净。” 我当然知道干净，我怕的是自己不干净。曾林抿了抿嘴巴，心里警告自己千万不要丢脸地流口水。 没有挣扎多久，曾林爬上床，累了一晚上，挨着柔软透着阳光的被褥，曾林很快就呼呼大睡，而睡觉前给自己的警告一点作用也没有，期间还很舒服地砸吧下嘴。 夏蔚然抬头注意到曾林的模样，并没有恼怒，心想待会儿得洗枕头了。 屋子里算是真正的安静下来了，夏蔚然定下心，眼神透着不解望着画布中的景象，他忽视着心口一阵一阵的疼痛，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他不能灰心，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不乱想。 继续下面的动作，因为之前他一直在准备，整幅画结束的时候，夏蔚然认真的神情才有了其他的情绪，他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确定对方还在熟睡以后他站起身，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打完一个电话，夏蔚然回到屋里，将空调降了几度，为曾林盖好被子，夏蔚然靠着窗边出神，外面烈日高照，感觉大地的水分都要被整个吸干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手机传来几声震动，夏蔚然身体动了动，他看了画布一眼，然后将画取下来，小心地包裹好，做完这一切以后，夏蔚然自然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松了一口气，曾林睡得很沈。 带着刚画好的画，夏蔚然走出屋子，一阵热浪袭来，夏蔚然不自觉地闭气没有呼吸，待到适应外面的空气以后，他才提着东西走了出去。 29、 夏蔚然一离开，曾林更睡得昏天地暗了，四脚岔开，没有一点睡前的矜持，当然问他矜持什么意思，他也只会给你个白眼。 沉沉睡了几个小时，紧闭的屋门无声地打开，曾林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砸吧着嘴，抹去嘴角的口水，眼睛半眯着看看四周，神情显然还没有回复正常。 “蔚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嘶哑，听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曾林发出了声音。 脚步声顿了一下，随即大步走了过来，来人站在门口，目光冰冷地投向曾林，可惜曾林还没有完全清醒，一边抓着背，一边盯着对方，傻愣愣地唤了声，“莫峥？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峥眯着眼，脸上露出千年寒冰一样的表情，他盯着曾林赤裸的上身，手紧紧握成拳，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却依然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嗯？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每一个字都要是咬碎了牙齿说出来的。 曾林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些，他左右看看，顾左言他，“怎么没看到蔚然？”盯着窗户的位置，嘟囔一声，“画也不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莫峥站在原处，硬邦邦地询问，眼睛像是能冒出火来，瞪着曾林的目光让人心惊。 曾林指指自己，挠着头，打了个哈欠，这才说道：“蔚然让我在这里休息。”想想，夏蔚然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生病的事情，也就没有告诉莫峥。 “蔚然让你睡在这？” 不明白莫峥眼中的怒意，曾林点点头，“正好我今天请假了，他这里方便，所以他让我过来了。”看看床头的声音，他忙站起来，惊呼，“这么晚了！难怪我觉得肚子饿。” 莫峥紧绷着下颚，脑海里是曾林所说的话，夏蔚然允许别人睡在他的房间里。 曾林进入浴室洗簌一番，这期间莫峥一直站在原处，等到曾林走出来看到他以后，不由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脸上干爽了许多，这才想起之前莫峥和夏蔚然两人之间奇怪的行为，曾林心里有了警惕。 “蔚然现在不在这里，你又来做什么的？” 莫峥看向他，冷声说道：“我来拿东西。” 想到之前夏蔚然提到过，莫峥已经搬出这里了，曾林耸耸肩，让他随意，不过想着夏蔚然难过的表情，他又忍不住问道：“你和蔚然吵架了吗？” “没有。”回答的很干脆，莫峥打开衣柜，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没有？那你干嘛不理蔚然啊？” 莫峥迅速地回过身，恶狠狠地说道：“我没有不理他。” “你和我吼什么。”曾林也不客气了，在他看来夏蔚然会生病，和莫峥也有一定的关系，不过想着夏蔚然的性子，他还是忍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是收拾完了就回去吧。”曾林心里直觉地认为莫峥收拾行李的事情会让夏蔚然不舒服。 莫峥站起身，手里拿着自己的行李袋，眼里冒着火，可他没有发泄出来，手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也平静下来了，他弯下腰继续收拾东西，过了一会状似随意地问：“蔚然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 “他有些事情。”曾林回答的很快，眼神没有看莫峥。 “那你为什么会请假？” “我度数累了，想休息休息，怎么？不行啊？”曾林抬着下巴，一脸不服气地反问。 莫峥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拿起行李，一声招呼也没有就走了出去。 “一点礼貌也没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曾林嘟囔一声，伸着懒腰，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黄昏了，心里有些疑惑，夏蔚然去哪里了？ 在凌城古城区的街道上，铺着大石的地面有着雨水的痕迹，道路两旁的房屋是特意保留的古建筑，木门木窗，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街道上开着各色小铺，行人很多，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就是人头。 在街道一处拐角的地方，一家不起眼的小铺立在这里，有人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又被门外写着的价格吓住了，没有进店门就走了出去。 此时店铺里只有一位客人，可即使是这样，店主也是满脸笑容地招待着，毕竟他只要做成这笔生意，这月的所有费用都不需要再担心了。 “要小心，很容易断。”他在一旁指导对方的动作，乐的轻松，毕竟原因亲自动手的客人不多。 “可以了，在加上一条链子就完美了。” 夏蔚然坐直身，盯着手里的东西，眼中有些激动，他把东西交给店主，“麻烦你包一下。” 店主做出一个了解的动作，随即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将夏蔚然刚刚做好的东西放了进去。 夏蔚然拿出银行卡，划账以后，拿着白天刚做的画还有今天的成果走了出去，街道上亮着白色的灯光，夏蔚然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9点多了。 不再磨蹭，他拿着东西走了出去，看了公交站牌，最后放弃了最简单却耗时的交通工具，直接打的回到住处。 刚打开门，就见一个黑影飞来，饶是夏蔚然自己也吓了一跳，身体被什么撞了一下，耳边就传来曾林的咋呼声，“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就要给我收尸了，你知道我有多饿么？” 夏蔚然心里有一阵晃神，等到曾林平静下来了，他才噗哧一声笑了。 “不许笑！”曾林鬼叫一声，也觉得自己太夸张了，脸上有些红。 “抱歉，抱歉，我出门的时候忘记这件事情了，我现在就做面条吧，正好我也还没有吃晚餐。” “你都去哪了？”曾林看着夏蔚然拿着的东西，并没有询问那画布里画的是什么，他转移目光，走回房间，做挺尸状。 夏蔚然放下东西，“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出门了。” 说着他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总算明白曾林为什么会这么饿了，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面条和两个鸡蛋。 整理好锅子，夏蔚然打开火开始热锅。 曾林听着厨房里滋滋的声音，不一会便闻到了一股香味，他忙从床上站起身来，走到厨房，看着夏蔚然正在煎荷包蛋。 “莫峥下午来这里收拾东西了。” 夏蔚然转过头，一脸惊讶。 曾林耸耸肩，“你那时候不在……蔚然！”扶住夏蔚然的身体，曾林心脏怦怦直跳，伸手摸上夏蔚然的头。 “你还在发烧？”关掉火，扶着夏蔚然躺在床上。 “你别动，剩下的我来。”曾林有些懊恼，连忙翻出今天带出的包。 “蔚然？” 夏蔚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慢慢站起身，来到衣柜前，只停顿了一会，他突然大力地打开衣柜，空荡荡的衣柜里什么也没有，夏蔚然捂着胸口，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蔚然？”曾林小声唤着，随即惊恐地看着夏蔚然脸上的透明液体。 夏蔚然怔怔地睁大眼，他感觉不到自己流泪了，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在打开衣柜的那一刻，他却什么也不愿意再想了，他找出今天做的东西，抱着那小小的盒子，所在窗边，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无视了曾林的存在，手指一遍一遍抚摸着盒子，目光闪过太多的情绪，最终归于平静。 30、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下课以后要好好复习今天的课。”政治老师扶着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拿着教案走了出去。 教室里喧闹了不少，第一次月考结束以后，学生们也活跃了许多，显然他们已经适应了高三的生活。 曾林却一反平日的活泼，闷闷地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望着旁边的人，离莫峥走的那天已经过去五天了，那晚夏蔚然流泪的样子吓到了曾林，心里放心不下，那晚他陪在夏蔚然身旁直到天亮，整个晚上夏蔚然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小盒，那小盒包装很精致，曾林觉得那应该是夏蔚然要送给莫峥的东西，只是夏蔚然的模样让他心惊，不敢问出声。 “该去上课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夏蔚然眨了眨眼睛，随即一脸平静地和他说着，进入浴室洗簌过后，出来便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脸上没有一丝难过或愤怒之类的情绪，平静的让曾林越来越不安。 随后的五天里，夏蔚然都是准时上课，下课后就会宿舍做饭，曾林因为放心不下，也跟着过来，夏蔚然每次都会准备他们两人的饭菜，曾林吃的忐忑，又不敢随便多问。 前天月考结束以后，曾林陪着夏蔚然出教学楼，在操场上遇到了莫峥，曾林认识莫峥身旁的那三个男生，王景华、张帆还有少言的彭镛，不过曾林那时候注意的是莫峥身旁的女生，女生长得挺好看，之前曾林也见到过，只是这一次他心里却有了不舒服的感觉，甚至在看到莫峥和那个女生挽着手走过来的时候直觉地看向夏蔚然。 相比曾林的担忧，夏蔚然却平静很多，他们离莫峥有几米的距离，夏蔚然只是礼貌地朝他们点头示意，随即走了过去，他甚至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曾林。” “啊？”回过神来，见夏蔚然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曾林舔舔嘴角，傻笑着，“怎么了？” “今天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嗯？嗯，好的。”曾林很想问他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可是面对夏蔚然他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夏蔚然盯着课本，手里捏着水心笔，许久轻声说道：“谢谢你。” “嗯？蔚然，你刚才说什么？”想着心事的曾林没有注意到夏蔚然刚才说了什么。 夏蔚然抬起头，脸上是爽朗的笑容，他神秘地摆摆手，“我只说一遍哦。” “切，小气鬼。”曾林哼了一声，眼里也有了笑意，这样的夏蔚然才是他所熟悉的。 放学以后，曾林没有多说什么，主动先离开教室，夏蔚然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直到教室里的人全都离开了，他才走了出去，他没有离开教学楼，而是走上楼梯，很慢很慢地朝上面走去。 学生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当夏蔚然走上走廊的时候，看见教室里坐着几名学生，他们全神贯注地做着习题，没有注意到夏蔚然的存在。 “蔚然？” 夏蔚然转过身，脸上平静地朝那人点点头，“张帆。” 张帆脸上没有失恋的痛苦，也没有女友被好友抢走的愤怒，他一脸笑容地朝着教室里看了看，“找莫峥吗？他和景华他们出去了。” “不……”夏蔚然刚吐出一个字，目光闪了闪，从裤袋里拿出一封信，递到张帆面前，“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莫峥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啊？”张帆奇怪地问，他记得这两人有对方的手机号的。 “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夏蔚然低着眼，没让张帆察觉到什么。 张帆原本就是大咧咧的性子，他结果信封，“放心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莫峥对一个人这么好，他闹闹情绪，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夏蔚然看着他把信封收好，脸上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那我先走了。” “张帆。” 张帆回过身，脸上依然是笑。 “为什么不生气？” “嗯？生什么气？”张帆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夏蔚然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笑容，“不，没什么，我会自己去寻找答案的，信封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张帆向他摆摆手，转身跑了下去。 兴匆匆跑出教学区，张帆刚拿出手机便听见有人在叫他，他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不过还是出声回应了对方，“黄璎。” 黄璎笑脸盈盈地看着他，“张帆，你刚才去我们教室做什么？” “有必要告诉你吗？”收好手机，张帆看也不看黄璎一眼，继续超前走。 “如果你让莫峥违约了，你知道后果的吧。” 张帆停住脚，回过身狠狠瞪了黄璎一眼，若不是莫峥说的那番话，他真想教训这个女人。 黄璎没有被他吓到，伸出手，“拿出来吧。” 张帆心里一颤，面上却没有情绪，“拿什么？” “刚才夏蔚然也去了吧。”意思不言而喻。 “黄璎，你别太过分。” “我只是按约定行事，当然如果莫峥想反抗我也没话说，不过他最好想清楚后果。” 张帆一手放进裤袋了，后悔刚才没有先把信的内容看清楚，身上也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东西，看着黄璎得意的模样，张帆咬咬牙，把信扔给黄璎，用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对她说道：“黄璎，不要以为这样你就赢了，莫峥为什么会听你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但是如果你惹恼了他，他可不会管事情的后果。” “告诉莫峥，我这个做姐姐的说到做到。”黄璎摆摆手里的信封，心里想到，只是知道事情真相以后，他还会不会那么在乎那个夏蔚然呢。 黄璎走出学校，张帆垂着头，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莫峥，黄璎来了。” “我知道……可是没有办法啊，她看的清清楚楚，没办法糊弄。” “是信……你别着急啊，我到时候再去问问他。” “莫峥，要不，你别忍着了，我看黄璎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好吧，我听你的。” 挂了电话，张帆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离开。 31、 夏蔚然回到住处，刚打开门便闻到一股异味，他连忙跑进屋子里，却意外地看到桌上黑乎乎，但是确实是放在盘子里的不明物体。 “你回来了！”曾林手上端着一盘不明物体，脸上粘着黑色的油灰，表情有些不自然，举着手里的东西，“看着不怎么样，不过我保证，味道绝对不差……大概。”最后很没底气地补充一句。 夏蔚然眼角发热，沉重的心情在看到曾林为他做的饭菜后平复了许多，他吸吸鼻子，忍住眼中的热意，独自走进厨房，对里面战场一样的情况只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给点面子吧。”曾林认命地嘟囔一声，“反正我也只会吃。” “哈哈……”夏蔚然笑得开怀，洗完手来到桌前，发现曾林正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 曾林松了一口气，“你总算真的笑了。” 夏蔚然一愣，温和地笑着，“吃饭吧。” “恩。”说完也不立刻动筷，盯着夏蔚然拿起碗筷，夹了一根黑乎乎的豆角，放入嘴里，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 曾林像小学生接受检查一样，紧张地问，“怎么样？” “味道不错。” “真的？”一脸欣喜，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 “蔚然，你这个大骗子！”随着一声高吼，厕所的门被推开。 夏蔚然眼睛弯弯的，眼里闪过狡黠，盯着桌上的菜犯愁，看来这顿晚餐要泡汤了。 过了一会儿，曾林一脸郁闷地走出来，瞪着自己一个下午的成果，“要叫外卖吗？”桌上的东西他连看都不想再看了。 “恩，你叫吧。”夏蔚然没有客气，将桌上的盘子收拾干净，曾林走到电饭锅前，揭开盖子愣住了。 “蔚然，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厨房杀手？”表情比刚才还郁闷。 “恩？”夏蔚然走了过去，一眼看到电饭煲里烧焦的米饭，阵阵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 “不许笑哦。”先打预防针。 夏蔚然转身收拾好碗筷走进厨房，不一会儿扶正园传来夸张的大笑声。 “都说了不许笑啊！”某人自尊大受刺激地叫道。 折腾一番，外卖到了，打开饭盒盖子，传来快餐特有的气味，曾林却吃得很香，比起他刚才的作品，这个简直算得上是人间极品，等到吃了大半他抬起头，却见夏蔚然失神的模样。 曾林没有打扰他，低着头快速地把东西吃完。 ”好了。”盖好饭盒盖子。 夏蔚然身体颤了颤，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他的饭盒里还有一大半的食物。 曾林心里很担忧，这几天他虽然陪着夏蔚然吃饭，但是对方的心神显然不在这上面，每一次都只吃几口甚至没有吃饭。 曾林先把自己的饭盒扔掉，回来看到夏蔚然正在收拾自己的饭盒，曾林皱了下眉，终究是没有忍住，走到夏蔚然面前，伸手抓住饭盒，将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和刚才没有区别。 “我已经吃饱了。”夏蔚然笑着把饭盒盖好，走进厨房将东西扔进垃圾桶。 “蔚然。”曾林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虽然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是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我，我曾林别的不行，揍人我还是会的。” 夏蔚然一惊，噗嗤笑出声，“曾林，你太夸张了，你要真揍人了，你妈妈又要念叨你了。” “我妈喜欢你，所以不会揍我。” 夏蔚然淡然地笑着，“你多虑了，我没事。” “我只是说如果。”曾林闷闷地说着，知道夏蔚然的性子不会这么快把事情告诉他，他只是希望自己这样告诉夏蔚然以后，在将来等到他想说的时候，会没有顾及的把事情告诉他。 将屋子里的垃圾全部带走，曾林挥挥手，“我先走了。” 夏蔚然笑笑，“恩。” 屋门关闭，夏蔚然嘴角的笑意隐去，他拿着睡衣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没有调整温度，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身体，一手揉着右腰，目光沉沉。 周五的早晨，夏蔚然刚睁开眼睛，王景华站在他床前，“莫峥，生日快乐！” 莫峥有些恍惚。半响沉默地走下床铺，王景华望着他的模样，只在他肩上拍了拍。 莫峥洗漱一番，刚走出来就看到张帆手里提着一大袋的早餐跑进来，张帆看到莫峥后立马叫唤，“莫峥，快来吃早餐。” 莫峥撇撇嘴，“我不饿。”说着穿好衣服，说了句，“我先走了。”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看着莫峥离开，彭镛的目光冷了下来，“景华，速度太慢了。” “已经有眉目了。”王景华的脸色也严厉起来，这次的事情显然把他们几个人都激怒了。 张帆把早餐摆在宿舍中间的桌子上，食物的香气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张帆闷声说，“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去找蔚然把事情解释清楚。” “张帆，莫峥不会希望我们插手。”王景华不赞同地说。 “可是……” “张帆，听景华的。”彭镛开口了，张帆皱着眉没有再吭声。 王景华坐到桌前，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问，“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 张帆吸了一口豆浆，有些沮丧，“当时蔚然是说要把信交给莫峥，所以我没有拆开看，莫峥也不让我去问，怕蔚然问起来，我们会泄露信息。” 王景华心里清楚，莫峥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他叹息一声，“希望里面没有太重要的信息才好。”否则这件事情即使解决了，也会让莫峥悔恨一身。 “曾林，今天晚上你到外面去吃饭吧，晚上我有约。”早上和曾林一块去教学楼的时候，夏蔚然这样和曾林说着。 曾林问：“你和谁有约？” 夏蔚然脸上的笑很温暖，眼睛里带着光彩，“晚上我和莫峥有约。” 曾林点点头，这两人要是能和好，曾林自然是高兴。 “那我晚上自己解决晚餐了。” “只要不是你自己做的，在哪里吃都可以哦。” “蔚然！” “哈哈，我开玩笑的。”夏蔚然一脸笑容地说着，想着一早带出来的东西，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希望。 32、 莫峥走出学生宿舍的时候，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在看到王靓站在门口的时候变得更加阴郁，一眼便看出王靓是经过精心打扮才出门的，当发现莫峥看到她的那一刻，王靓不自觉地拂起长发，脸上有些羞怯。 “莫、莫峥，生日快乐！”紧张地说完这句祝福，脸上染上一层红晕，面对莫峥帅气的脸庞，王靓的心脏怦怦直跳，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和莫峥在一起。 莫峥看见她，显然没有什么欢喜的情绪，他皱着眉，只点了一下头，幸好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越过王靓的身体，接听电话。 “喂？” “峥儿，生快乐日！” “妈……”听到母亲温柔的声音，莫峥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今天是周五，晚上你会回家吗？” “嗯……我要和张帆他们待一会儿，如果可以我想让他们回家吃饭。”现在莫峥没有出去找乐子的兴致。 “那好，那我下午准备，晚上等着你们一起来吃晚饭。”黄珍琪并没有问儿子为什么不在外面举办生日宴，她的私心里希望儿子这次能在家里过生日。 “可以。” 得到莫峥的回答，黄珍琪又谨慎地问：“峥儿，蔚然今晚会来吗？” 莫峥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握着手机，看向王靓的目光冷厉阴沉，王靓脑袋一懵，站在远处竟不敢靠近他。 “妈，蔚然晚上也要回家呢。”声音嘶哑，却不是因为刚起床的缘故。 黄珍琪忍住心里的失落，嘱咐一句，“若是蔚然有空了，记得叫他来家里吃饭吧。” “好的，我知道了。”心情滴落，并没有察觉出母亲话里的异样，莫峥又和母亲谈了一会儿，这才挂断电话。 “莫峥……” 莫峥回头看她一眼，语气冷淡，“你不去上课吗？” 王靓咬着下唇，莫峥对她今天的打扮看也没有看，眼中的冷漠却毫不掩饰地传达出来，王靓有些难堪，可是想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又很不甘心。 “你不会忘记，你和黄璎姐姐的约定吧？”大着胆子说出自己要说的话。 “答应她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 “那你刚才……”为什么会提到那个人的名字？ “不过……”莫峥故意拉长声音，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你们要是在背后耍心机，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我保证，会让你们尝到什么叫后悔的滋味。” 没有办法反驳，不，是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王靓在接触到莫峥的眼神时，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呆呆看着莫峥离去的模样，这个人从未对她表露出温柔，可是对那个夏蔚然，他却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为什么？明明是段恶心的感情，为什么要这么理直气壮？”眼中迸射出恶毒的光。 进入教室的时候，莫峥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生日礼物，各种精美盒子包装，一眼看过去也知道是些好东西，黄璎看到他进来，笑脸盈盈地解释，“我爸他们叫我把东西交给你，还有一些是同学的心意，你要不要先拆开看看？” “不用。”莫峥心里明白，黄！之所以突然变得这么热情是黄家最近出现的状况，但是莫峥并没有劝说父母的打算，连同母亲所受的苦，莫峥对黄家没有所谓的亲情。 黄璎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想到爸爸交待她的话，她又忍住了，强挤出一抹笑容，“莫峥，你今天打算去哪里庆祝生日？” “家里。”莫峥没有隐瞒的打算。 “怎么会去家里？”以往莫峥他们几个的生日都会办得很热闹，但决不会在家里举行，毕竟莫峥在凌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孩子的生日宴会太寒酸也会惹人笑话，黄璎有些犯愁，如果是在莫峥家里，他们就不能去了，因为莫家已经将黄家拒绝门外了。 莫峥不管黄璎的烦恼，在他看来没有黄家的人参加跟好不过，加上黄璎这次对他的威胁，莫峥心里对黄家更没有什么好感。 王景华很快也来了教室，他手里拿了一份早餐，摆到莫峥桌子上，在那之前莫峥已经把桌上的礼物全部放在地上了。 “不要饿坏肚子，吃吧。” 莫峥接过早餐，很快就解决了，他手上拿着手机，分神地注意着手机的反应。 王景华叹口气，靠近莫峥的耳朵，小声说道：“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比起你和蔚然的事情，她们两个才让人惊讶。” 莫峥不动声色，“找出最有力的证据。” “当然。” 下午的课结束以后，莫峥站起身，黄璎挡到他面前，一点也不害怕他的样子，举着一封信，“峥儿，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封信我明天就还给你。” 莫峥的目光闪了闪，“什么条件？” 黄璎抿嘴一笑，“自然不会是什么刁难的条件了。” 王景华眼里有些疑惑，但是莫峥没有阻止黄璎，他也就忍下了，他现在对黄家也没有什么好感。 “晚上让我们去你家。” 黄璎的话刚说完，莫峥就皱起了眉。 “怎么？不愿意？”黄璎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既然这样的话，这封信我就……” “你敢。”莫峥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手握成拳，最终说道：“信我会来取。”但是并没有答应黄璎的要求。 “莫峥，你太过分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姐啊。”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先去问问你家里人吧。”莫峥懒得和她牵扯，甩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黄璎揉着信，一脸妒恨，既然是你放弃了这个机会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以为你会动手。”王景华故意轻松地说着。 莫峥没有吱声，目光在操场上搜寻一圈。 “别看了，这个时候他早就离开了。”王景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莫峥，我没有想过你会忍。” 莫峥收回目光。 “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我不想冒这个险。”莫峥打断他的话，“他表面看起来很坚强，可内里却有颗易碎的心，我不能让那些风言风语伤到他。” 王景华正想出声，却听到前方有人惊讶的叫声。 “莫峥？！”曾林以为自己看错了。 莫峥抬起头，目光冷了几分，没有理睬他。 曾林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们正打算离开。”王景华替莫峥回答。 曾林一听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蔚然脸皮有些薄，不过他不想失去一个朋友的时候还是会努力的。”希望莫峥听了这番话以后待会儿和夏蔚然谈的时候能冷静一点。 然而莫峥听了他这番话，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情绪，王景华清晰地看见莫峥眼里的嫉妒，暗叫不好，莫峥在这时冷冰冰地说了句，“走吧。” 曾林也不再多说什么，侧开身给他们让了一条路，直到他们走远了，他才想到，夏蔚然要见莫峥，王景华为什么也跟着一块去了？ 33、 夏日的夜空熙熙攘攘挂着几颗并不明亮的星星，晚风徐徐，带着些微凉意，地面上的热气渐渐被吹散了，微风拂来倒有几分惬意，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偶尔走过几个人，传来几声嬉笑又归于平静，茂密树林旁边立着的路灯闪着昏暗的灯光，再远一些的地方依然是昏暗的，看不真切。 路人渐渐远去，四周又恢复平静，昏暗的树林中，摆着几个雕塑，在夜色里只看出一个轮廓，却不知道雕的什么，绿草茵茵的草地此时看过去也只是黑蒙蒙的，只有风经过的时候才会带动上面的草尖，看起来有些诡异。 雕塑旁边的一处地方亮着一束微弱的光芒，再近看才发现那里坐着一个人。 光芒发出的地方是手机屏幕，一开一关之间手机屏幕里的时间显示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 夏蔚然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他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膝盖抵着下巴，双手抱着膝盖，手机放在前面，身体缩成一团，看着手机屏幕说不出什么情绪，此时的他脑海里什么想法都有，却又什么都不愿再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冰冷，在夏夜里夏蔚然冷得瑟瑟发抖。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呢？夏蔚然想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得像陌生人一样？在今天之前他相信那人是有什么苦衷，可现在……夏蔚然低着眼，现在他不确定了，或许只是被讨厌了吧，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夏蔚然难受地捂着胸口，那里像被电击一样，酸麻得让他忘记了呼吸。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从最初的欣喜甜蜜掉落到了地狱。 就像以前那样……夏蔚然的身体颤了颤，脑海里因为回想到什么痛苦地皱着眉，就像曾经那样么…… 若要说哪个孩子最讨喜，小时候的夏蔚然可说是人见人爱，加上家里有个生病的父亲，更惹得左邻右舍的疼爱，只是这样的喜爱在夏蔚然身体的秘密曝光以后就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要告诉老师？” “你觉得这种事情很光荣吗？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啊！” 直到现在夏蔚然都还记得母亲第一次对他发火，那时候的他懵懵懂懂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到他再次回到学校，发现所有的人都在躲着他，由最开始的躲避到最后的漫骂排挤，整个班级联合起来孤立他，就连曾经喜爱他的老师也默许了这种事情。 可是……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呢？因为他的身体，所以曾经所表现出的喜爱都是假的么？他明明没有变啊，还是原来的他，还是可以跑可以跳的夏蔚然啊。 在那天碰到母亲和林尚峰谈话之前，夏蔚然一直以为是有人不小心弄伤自己所以他才会生病，可是到最后，他才知道这不过是母亲告诉他的谎言，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私生子。 呃……唔…… 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夏蔚然低着头，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他不敢将身体的秘密告诉莫峥，唯独对他，夏蔚然很害怕，害怕会失去他，可是现在莫峥好像已经察觉到他只是一个骗子，只会不停地说谎话，所以才疏远他的吧？ 夏蔚然想了很多，从小时候的事情，从认识莫峥以后的事情，从自己喜欢上莫峥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在他眼前闪过，夏蔚然把下巴埋在臂弯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朝着黑暗的角落里望去。 天空由漆黑转为青黑最后变成灰白，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树林里传来了清脆的鸟啼声。 夏蔚然动了动身体，谁知他刚想站起来，身体便不受控制，砰的一下滚在地上，清晨草地上还粘着露水，夏蔚然半个身体都粘上了露水，一个晚上没有移动，他四肢都麻木了。 躺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气来，夏蔚然双手撑着地面，慢悠悠地站起身，身体晃了晃，胃很难受，有种想吐的感觉，夏蔚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苍白苍白的，好像病了好多年一样。 手心往上，看见里面的血丝，刚才摔得狠，手掌破皮了，夏蔚然眨眨眼，一夜没睡，他的脑袋现在很迟钝，感觉像在梦里一样，甚至没有觉得疼痛。 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出树林，当他出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时，正打算锻炼身体的老人惊讶地看着他。 夏蔚然好像很冷一般，双手紧抱，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受惊的小白兔，只愣愣地和人对视，脚步很快地离开这里。 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已经离校，不过有些离学校远或者不想从家里赶来上明天的课的高三学生还留在学校里，比起以往来说，高中校区也只是少了一部分学生而已。 夏蔚然一直低着头，走过扶正园的时候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直接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分神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四周学生投来的怪异目光。 当他走进教学区，夏蔚然也只感觉到这里比平时还要多人，但是这个时候的他并没有关注太多。 “这他妈的是谁做的！” 随着一声怒吼，夏蔚然抬起头，注意到公告栏前站满了人，而刚才那个声音，夏蔚然听得真切，那是曾林的声音。 “都给我滚开，不许看，这都是胡说八道的。” 曾林气急败坏地叫着。 夏蔚然眨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四周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他抿着唇，脚步不听使唤地朝着公告栏走去。 “我叫你们别看了，听不懂啊！” “曾林……” 曾林身体一顿，急忙转过身，对上夏蔚然大大的眼睛，他忙挡在夏蔚然面前，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曾林笑哈哈地说：“蔚然，你怎么来学校了？” 夏蔚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眼睛直直地透过曾林的肩膀看到了后面的信息，脑袋像短路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 “原来你在啊。” 黄璎慢悠悠地走到夏蔚然面前，推开曾林，修长的手指指着公告栏上的化验结果，“啧啧，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毛病，也难怪莫峥最近不想理你，和你住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毛病。” “你给我闭嘴。”曾林冲着黄璎大吼一声，也不管什么绅士风度了，转身一脸焦急地抓着夏蔚然的肩膀，“蔚然，你别多想，这件事情我们会查清楚的，你不要担心……” 夏蔚然脸上的表情让曾林说不出话来。 “蔚然……”为什么要这么平静呢？那双清澈的眼眸，让曾林不敢面对。 “我要回去了。”夏蔚然转过身，脸上一丝情绪也没有泄露，曾林站在原处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他忙转过身将上面一大版的化验单全部撕掉，这事得马上告诉蔚然的妈妈，还好今天是周末，要是平时上课的时候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不过现在也已经很糟糕了。 比起曾林的惊慌，夏蔚然却平静的诡异，他一步一步按照正常速度超前走着。 “那上面的是什么意思？” “化验单啊，你不知道么……我告诉你……” “啊？那会不会……” 窸窸窣窣，故意压低的声音一字不漏的传入夏蔚然耳朵里。 不想再听了！夏蔚然在心里大吼，一样的，全都是一样的！就连他也是这样的！ “蔚然！”曾林望着突然奔跑出去的夏蔚然，顾不上公告栏上还有多少没有撕掉，推开前面的人就冲了出去，现在可不能让夏蔚然一个人待着。 34、 清爽的早晨，当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屋子里的时候，莫峥惊吓地睁开眼，迅速坐起身来，在开着空调的屋子里他仍出了一身冷汗，身体因为刚才的梦境而控制不住地发颤。 他的眼睛朝四周看了看，是他熟悉的环境，莫峥闭上眼，为刚才的梦境心惊，一边安慰自己那只是一场梦。 看看床上的闹钟，早上七点，莫峥叹口气，他在凌晨四点才醉倒在床上，现在脑袋涨的晕眩很想吐。 昨天母亲为他做了丰盛的晚餐，家里只有父母和他的朋友，这对于莫峥来说是好事，宴请太多的人他也没有精力和对方说什么，因为心情不好，吃过晚饭拆开礼物以后，他就拉着王景华他们一起在卧室里弄了一个聚会，不过从开始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直到后来失去意识，昏睡在床上，直到被刚才那个不详的梦惊醒。 莫峥揉着太阳穴，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头痛得像要爆炸了，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梦境里夏蔚然绝望的脸庞让他心疼和不安。 “峥儿……”随着敲门声响起，母亲在门口叫唤一声。 莫峥甩甩头，从床上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声音嘶哑地和母亲打招呼，“妈妈，早啊。” 黄珍琪吓了一跳，看着儿子帅气却充满疲倦的脸，不放心地问：“峥儿，你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吗？” “喝了一点酒。”莫峥没有隐瞒母亲的意思。 黄珍琪叹口气，叫来保姆拿了醒酒汤，递给莫峥，莫峥也不客气，他现在整个头都难受的要命，一声不吭先喝下醒酒汤。 喝完醒酒汤，莫峥吐出一口气，就听母亲说道：“峥儿，洗漱一下，你……林叔叔在楼下。” “林叔叔？”莫峥有些意外，这才想起来昨天生日宴会上没有见到林尚峰的身影。 “我们有些话要和你说。”黄珍琪隐晦地说着。 莫峥注意到母亲话里有话，也不多问，点头，“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下去。” “恩，那我下去等你。” 刷牙洗脸以后，莫峥清清爽爽地走下楼，见客厅里没有人，又转了个弯去了餐厅，却见里面只有保姆一个人。 “先生他们在书房里，夫人叫你吃完早饭以后再上去。” 莫峥昨晚喝了一肚子酒，现在没有什么胃口，匆匆喝了几口粥，他擦擦嘴，站起身就朝着楼上走去。 敲着书房的门，莫梓益的声音传来，“是峥儿吗？进来吧。” 莫峥打开门，见到父亲坐在太师椅上，母亲和林尚峰坐在桌前，三人看到他以后只点头示意。 “峥儿，过来。”黄珍琪看出儿子眼中的疑惑，忙伸手叫他坐在自己身旁。 莫峥刚坐下，莫梓益便问，“峥儿，黄璎最近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莫峥摇摇头，关于黄璎对他的威胁他并打算告诉家里人。 莫梓益皱着眉，没有再问下去，显然这也不是他今天找莫峥的目的，他朝着林尚峰看去，两人交流一个眼神。 林尚峰盯着莫峥，出口问道：“峥儿，我今天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莫峥看着姑父严肃的模样，也笑不出来了，点头，“您要和我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孩子吧？”林尚峰眼中闪过悲伤，抛下最爱的人让她独自扶养孩子，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莫峥点点头，想到什么，欣喜地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林尚峰顿了一下，声音苦涩，“你也认识。” 莫峥一愣，没有多想，直接问道：“我认识？是谁啊？”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黄珍琪，“就是蔚然，他是你林叔叔的儿子。” 莫峥眼睛一睁，“什么？” “你不喜欢蔚然吗？”林尚峰见莫峥一脸惊讶的样子，不禁问道。 知道林尚峰误会了，莫峥收回心神，“不，林叔叔，你误会了，我恨高兴。” 他从未想过夏蔚然和自己还会有这层关系，想到夏蔚然的身世，莫峥心里一阵心疼，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若是那人多想，到时候就算事情解决了也是伤透了那人的心，更何况他还是林叔叔唯一的孩子，莫峥握紧拳头，在心里做了某个决定。 几个大人一听他这么说，都松了一口气，林尚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蔚然的关系比较要好，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你，这毕竟是我这个做爸爸的对不起他。” 莫梓益拍拍他的肩，林尚峰给他一个放下的表情，莫峥抿着嘴，“林叔叔，你说吧。”心却跳的厉害了。 “我为什么会离开他们母子，我想你妈妈也已经和你说过了。” “恩，我知道。” 林尚峰点点头，目光一转，多了几分狠绝，“那么黄家对他们母子做的事情你也清楚吗？” “什么事情？”莫峥眼皮一跳，黄家怎么和蔚然有关系了？马上他就想到了黄真雅对林尚峰疯狂的爱意，心紧张地跳动着，脸上冷了下来，手紧紧握成拳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早上的那个梦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然然的妈妈当年离开我的时候被黄真雅知道了行踪，黄真雅让黄！找到了她，那时候然然刚刚出生……他们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说到这里，林尚峰眼中充满了悔恨，如果当年他能决绝一点拒绝母亲的逼迫，那么黄！就不会有下手的机会，他现在也可以堂堂正正和夏蔚然以父子关系相处，而不是听着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爸爸。 莫峥心里砰砰直跳，他咬着牙关，“他们对蔚然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莫峥的手机响起铃声，莫峥皱着眉，看也不看挂了电话，继续问道：“他们对蔚然做了什么？” “峥儿，我们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怀着这样的情绪去了解这件事情。”黄珍琪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莫峥所表现出来的情绪让她心里升起一股怪异，峥儿除了愤怒还有心疼……心疼，是对蔚然吗？ “峥儿，黄！对蔚然做了什么，我们没办法直接告诉你，我只能说因为这件事情蔚然失去了很多，甚至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了。”莫梓益的话语刚落，林尚峰痛苦地闭着眼，儿子的经历让他发疼。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峥儿先接电话吧。”林尚峰暗哑着声音出口劝道。 莫峥咬着牙，看也不看手机屏幕，按下了接听键。 “莫峥，你这个小人，现在你满意了吗？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嘟！嘟！ “峥儿？”黄珍琪注意到莫峥脸上的寒意，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让他这般生气？ 莫峥憋了一口怒火，正想回拨过去，痛骂这个随便骂人的家伙，就算他没有看到那个人，但是只听到那人的声音，他就知道那是最近和夏蔚然走得很近的一个人，叫曾林。 若不是黄璎使出手段，他怎么可能给曾林接近夏蔚然的机会，在他躺在夏蔚然的床上时他就不该客气，应该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这个混…… 莫峥的手顿住，不敢相信的看着刚才的通话记录，刚才的电话是用夏蔚然的手机打来的。 正在出神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来，是王景华的电话，莫峥想也不想按下接听键。 “景……” “莫峥，你快来学校，夏蔚然出事了。”王景华用从未有过的焦急语气冲着莫峥喊。 莫峥只愣了一下，没有问原因，挂掉电话，他站起来对林尚峰说：“景华说蔚然出事了。” “什么？！”林尚峰、莫梓益和黄珍琪站起身。 “具体的情况到了学校才知道怎么回事，叔叔，你带我去学校吧。” “快走。”听到儿子出事，林尚峰哪还有心思继续谈话，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莫峥转身对父母说：“爸妈，你们先在家里等消息。” 黄珍琪不放心想一起去，莫梓益说道：“让峥儿和尚峰去吧，我们还不知道情况，这么走过去若是没什么大事反而给他们添麻烦。” 黄珍琪想想也对，便嘱咐莫峥，“峥儿，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回来。” “我知道。”不再耽搁，莫峥急匆匆跑下楼，屋外林尚峰的车已经等着外面，莫峥二话不说坐了上去，车子快速地离开向前行驶。 只是莫峥还不知道，他当初的决定，让他险些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35、 林尚峰以最快的车速赶到扶正高中，谁知刚到校门口就被旁边一辆同样高速行使的车子撞到。 索性林尚峰和莫峥系着安全带，这才没有把他们两个人甩了出去。 莫峥手肘疼的厉害，他咬着牙，打开门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林尚峰，自己冲进了学校。 那一头林尚峰原本就焦急万分，打开车门，看也不看自己的车受损多严重，正想开骂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心里咯！一下，顾不上自己有没有受伤，冲了过去，拍着紧闭的车窗。 “齐冉！齐冉！” 敲了好几下，车窗落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美丽的脸庞，齐冉眼睛眨了眨，一脸痛苦地喘着气，不等林尚峰发问，齐冉动了动头，眼睛看着校园里，意思很明显。 “你有没有受伤？”林尚峰担忧地问，可他也担心夏蔚然的事情，进退两难的时候，齐冉打开了车门，林尚峰这才注意到她没有受伤，心里压着的大石轻了一点。 齐冉扶着车门，深呼吸几口气，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还在办公的时候听到儿子出事的消息，她现在若不是靠着一点毅力，早就晕了过去。 “齐冉，我扶你过去。”林尚峰不敢主动靠近她，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齐冉的脸色太苍白了，林尚峰很担心但是又害怕齐冉会再次拒绝他。 齐冉抬头看他一眼，随即闭紧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过了没多久她睁开眼睛，伸手撑着林尚峰的手臂，这个动作让林尚峰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也清楚，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小心地扶着齐冉，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走进校园里。 这天虽然不是上课的日子，校园里的学生却不少。 当莫峥冲进校园的时候，远远听见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就见到王景华手里拿着一沓纸，张帆和彭镛脸色难看地站在他身旁，他们身旁没人敢站在那里，显然他们是在等莫峥的到来。 莫峥连忙冲了过去，劈头就问，“蔚然呢？他出什么事了？” 王景华叹口气，他们身旁虽然没有学生聚集，但是从告诉他们消息的人嘴里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在学生中间传开了，他抓紧手里的纸张，担忧地对莫峥说道：“莫峥，这件事情你不要激动，也不要多想，无论是谁在后面搞鬼，我们都会把他揪出来，所以你先冷静地听我们说。”他们最担心的是莫峥的反应。 莫峥皱着眉，“我会不会激动等我听了事情的经过以后再定论。” “不行，你得先答应我，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王景华简直不敢想象当莫峥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莫峥有些不耐，心里万分焦急，完全不想听王景华的这番话，他急切地说道：“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蔚然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王景华抿抿嘴，和身后的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这才把手里的纸张交给莫峥。 “不知道是谁将这些贴在公告栏里，蔚然早上的时候看到了这些，当时他就跑出去了，曾林当时冲出去追他，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他们两个人在哪里。” 说完便注意着莫峥的神色，出乎意料的，莫峥脸上并没有激动的神情，他很平静地看完了纸张上的内容，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平静的让人意外。 “曾林之前打过我的电话。”莫峥轻声说着，拿出手机回拨过去，然而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莫峥继续按着拨号键，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王景华等人对视一眼，心里越发不安了，莫峥发怒了。 “然然……”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王景华等人才注意到莫峥的前姨父扶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三人心里有谱，忙对他们叫了一声，“林叔叔、阿姨。” 林尚峰脸色很不好，一边拍拍齐冉的肩膀，一边问他们，“然然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张帆站出来气鼓鼓地说道：“有人拿一份伪造的化验单污蔑蔚然。” 齐冉和林尚峰一听，表情一僵，齐冉看到莫峥手里拿着的纸张，一把夺了几张过来，林尚峰在她旁边一起看。 纸张上面是一张化验单，上面把每项指标的意思以及化验结果详细的用文字描述在上面，其用意不言而喻。 齐冉全身发抖，喃喃道：“是谁干的？”是谁这样伤害她的儿子，不能饶恕！不可饶恕！ 莫峥看着齐冉的神情，再看到林尚峰伤痛的眼神，手不由握紧，夏蔚然以往小心翼翼、充满歉疚的神情举出现在他脑海里，莫峥的心颤了颤，下颚紧绷。 王景华几人也感到很意外，他们以为齐冉看到这些以后会大骂那人污蔑夏蔚然，可现在……三人年纪虽小，不过生活的环境让他们没有露出破绽。 彭镛出声劝慰，“阿姨，你放心吧，背后的人我们一点会找出来的。” “然然呢？”齐冉惊慌地问众人，想到夏蔚然经历的一切，她的心就像被人活生生地剐了下来。 想到什么，齐冉忙拿出手机。 “林婶，曾林有手机吗？” “……好，快告诉我是多少。” 莫峥一听，有了些动作，他来到林尚峰身旁，眼睛里的寒意让人心惊。 王景华看着眼里想提醒莫峥和他之间的约定，可是当他接触到莫峥的眼神时，他把话咽了回去，现在已经没人能阻止他了。 齐冉挂了电话，又连忙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一分钟后，齐冉惊慌地看着林尚峰，表情无措的像个孩子，“尚峰，曾林的电话打不通，然然的手机也关机，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然然怎么办啊？”说着终于支撑不住，嘤嘤哭泣。 “齐冉，齐冉，你冷静一点，我们会找到他们的。”齐冉自重逢以后第一次这样叫他，林尚峰却来不及高兴，他现在心如刀割，愧疚的要死，担心夏蔚然会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齐冉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劝慰，一个劲的摇着头，“究竟是谁这么心狠？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啊要经历这一切，一次还不够吗？我可怜的孩子，为什么总是你在受苦？我宁愿这罪都是我来受……” “齐冉……别这样，我们会找到然然的，没有人能伤害你们母子，你们还有我啊，齐冉。”林尚峰顾不得是在学校里，紧紧抱着齐冉，眼睛热辣，他对他们母子有太多的愧疚。 夏蔚然将齐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隐隐约约知道夏蔚然曾经遭遇过什么，此时的他没有一点会被传染的害怕的感觉，他只是心疼，疼得好像要死去一样，他紧紧咬着牙关，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夏蔚然受伤难过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阿姨，我会找到蔚然。” 齐冉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她依稀记得这个人是夏蔚然的朋友，她吸了吸鼻子，此时的她不是夏氏集团的总经理，而是一个为孩子伤心的母亲。 不过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整理好情绪，轻声说道：“然然现在很没有安全感，他可能一声不吭去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是夏蔚然躲避伤痛的方式，而齐冉从未阻止过夏蔚然。 齐冉捂着嘴，夏蔚然这一次没有联系她，显然是有什么原因让他连妈妈也不想依赖了。 “任何一个地方？”张帆刚一叫嚷，彭镛手一伸，捂住他的嘴。 齐冉看看四周，情绪恢复了不少，挣脱林尚峰的怀抱，大眼眨了眨，“在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他不会出现，但是……”握紧手里的纸张，齐冉悲痛地说道：“这是然然最在意伤心的事情，若是不早一点找到他，我真担心……”想到那种可能，齐冉就忍不住身体发抖。 “阿姨，我说了我会找到他。”听了齐冉的话以后，莫峥一脸悔恨，但是他还是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不过，等我找到他以后，请您将蔚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齐冉愣住了，林尚峰眼里是惊讶，王景华、张帆和彭镛眼中是了然。 莫峥继续说道：“您能答应我吗？” “如果我不答应呢？”齐冉眯着眼，她不会拿儿子的过去和别人做交易，“然然的过去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哪怕我是他妈妈，也不会告诉你。” 莫峥并没有沮丧，这种结果他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点点头，“您是一个好妈妈，没有关系，我会等到他愿意告诉我的时候。” 什么意思？齐冉眯着眼，认认真真打量着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孩。 莫峥冲她微微一笑便走了出去，现在他只想找到那个人，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会有时间来收拾，那些胆敢伤害夏蔚然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36、 伫立在海边山崖上的纯白建筑被茂密的树林包围着，道路两旁是修剪得体的植物，这也成为了建筑前院的风景线。 在这里天才刚刚亮便有人穿梭进出，再过了些时候，私家车也纷纷赶来，有人手里拿着水果蓝，有人拿着鲜花，脸上的表情都是很严肃。 曾林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盯着大门外石柱上的牌匾：凌城疗养院。他心里咯！一下，看着夏蔚然的脸色没敢出声。 在学校里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曾林一步也不敢离开夏蔚然身旁，即使夏蔚然表现得那样平静，但是曾林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到达了心里极限，夏蔚然不会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出学校。 正想着，夏蔚然已经朝着疗养院里面走去，曾林收回心神，赶忙跟了过去。 疗养院的保安看到夏蔚然以后，朝他微微一笑，没有询问他什么就放行了。 夏蔚然没有上电梯，他朝着大厅右侧的大门走去，那里临近疗养院的后院，走出大门的时候是一条木架长廊，长廊上爬着茂密的藤，长廊四周种植着灌木类植物，绿油油的草地上有几个石亭和石头长椅。 曾林没有时间去关注这里的风景，跟着夏蔚然快速地穿过走廊，转过一棵百年大树，他这才发现里边别有洞天。 走廊的尽头是另外一处白色建筑，建筑前面的喷泉正在喷水，走上台阶以后才算进去了， 夏蔚然很熟悉这里的布局，一进去也不看前台，朝着电梯走去，曾林看见他按了三楼。 到达三楼以后，绕是曾林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也不由感慨，洋气，原谅他也只能想到这个词了。 在电梯前方摆放着一组真皮沙发，一张小几上面摆放着一个青花瓷，夏蔚然绕过那里朝着沙发后边的小门走去，曾林跟着他身后，在靠近门的时候被迫停了下来。 怎么了？曾林把询问咽入口中，随着夏蔚然的目光看去，首先入目的是一整个落地窗，窗户对着山崖的方向，曾林还未进去就看见了大海。 落地窗外面摆放着各种植物，有大有小，布局很精致，不过这些没有太引起曾林的注意，当他看见阳台上的那两个人时，惊愕地转头注意夏蔚然的表情。 为什么夏蔚然的爸爸会在这里？不对，这不是重点，夏蔚然的爸爸身体原本就不好，会在疗养院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他身旁的杨栎怎么也在？而且动作还那样……亲密？ 在脑海里搜刮着能形容这一切的词语，曾林的头有点大了。 相比曾林翻江倒海的思绪，夏蔚然却平静很多，他将父亲和杨栎之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看在眼里。 父亲半躺在躺椅上，躺椅下方还细心地垫着几个抱枕，以免躺久了腰疼，杨栎手里拿着一碗粥，一手拿着汤勺，一副无论如何也要喂父亲的模样。 父亲脸上有些红，精神看起来很好，脸上依然是能容纳一切的淡雅气质，看着杨栎递给来的汤勺，父亲只犹豫了一下就低头喝下粥，慢慢吞咽下去，正抬起头的时候，杨栎倾身吻上了父亲的唇。 “啊！”曾林捂着嘴，震惊地看着前方，第一次看见男人和男人接吻，还美的像副画，这景象冲击的他脑袋发晕，索性他还知道自己是在偷窥，忙捂住嘴，眼神担忧地看向夏蔚然。 蔚然…… 夏蔚然没有转移视线，他看着父亲羞恼，杨栎开怀的模样，看着父亲红着脸像情窦初开的少年接受杨玥的帮助，看着杨栎注视父亲时就像注视着整个世界一样的眼神。 夏蔚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中的悲伤，明明是笑着，曾林却觉得他在哭泣。 夏蔚然转过身，对曾林说道：“走吧。” “好。”曾林愣愣地点头，没有问夏蔚然要去哪里。 等到夏蔚然走到前面的时候，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懊恼的发现手机快没电了，他一边注意着夏蔚然一边在手机上快速按着键，只短短十几秒钟，他便把讯息发了出去，再看时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 啊！为什么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曾林在心里哀嚎。 夏蔚然走出疗养院，漫无目的地沿着山路往前走。 “蔚然……”曾林开口叫住他，夏蔚然表现出来的情绪让他不解，太平静了，反而让他很不安。 “你没事吧？” “我很好。” 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哪里好。曾林在心里叹息，又说：“你别担心，今天是周末，没有多少人看见，大家很快就会忘记的。” 最后那句话曾林说的很没有底气，他可以想象等开课以后，学生之间会有怎样的讨论，每每想到这里，曾林就恨不得将那个幕后凶手抓出来暴打一顿。 夏蔚然转头，脸上带着笑意，“谢谢你，曾林。” “你不要和我道谢，我明明什么忙也没有搬上。”就连那些纸条他也没有撕干净就跑出来了。 “你能在这里就够了。” 曾林心里堵得慌，不去看夏蔚然的表情，叫道：“那些东西都是乱写的，你看我和你待在一起这么久还不是没事，那些人一点也不了解就开始乱说，你别放在心上。” 夏蔚然只是笑了笑，没有接下这个话题，吹来的风带着大海的腥味，让人清醒，两人迎风走着。 “我第一次看见爸爸那样的表情。” “蔚然？”为什么不去说学校里的事情？ “我不知道爸爸在面对爱人的时候会露出那样幸福的表情，即使那个人曾经那样伤害过他，如果是我……”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吧。 “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呢？”夏蔚然笑着，“这不是很好吗？林叔叔要追求妈妈，爸爸喜欢杨栎，杨栎喜欢爸爸。” 忽略这些消息带给自己的震撼，曾林此刻的心情只有不安，不明白夏蔚然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些，“那么你自己呢？你也愿意这样？” “爸爸和妈妈不再因为我勉强在一起，这样我就放心了。” “蔚然！”曾林不安地大叫一声，“你在说什么傻话，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让人误会的话，不过是一些小人在背后搞鬼，你不要这样压抑自己，我答应你，等找到那些背后的人，我会替你狠狠揍他一顿。” 夏蔚然眼睛眯眯地看着他，“曾林谢谢你。”谢谢你在这个时候陪伴我。 “不要谢我，你总是这样和我说话，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你心里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你要是委屈你就告诉我，我这人别的不行，但是我一定会守承诺的。”曾林眨着眼睛，讨厌这种眼睛发热的感觉。 夏蔚然抿着唇，望着曾林湿润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以前遭遇了什么，不过那一定是让你很受伤的事情，但是你现在有很多疼爱你的人，那些人一定会保护你的。” “曾林……”夏蔚然打断他的话，心里因为曾林为自己流下的眼泪感动，第一次有朋友这样的为他难过，“我没有压抑，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想什么？”曾林抹了一把脸，眼睛还是很红。 夏蔚然眼里含泪，轻声说道：“想很多事情，想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怎么瞒住妈妈，她已经为我伤过太多心了，还有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蔚然……他是谁？你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不，这件事情是谁做的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太傻，太自作多情了。”夏蔚然没有再说下去，低着头朝着下方走去。 曾林想着夏蔚然刚才说的话，没有发现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堆人…… 37、 曾林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嘴巴被人捂住，一左一右两个人架着他的身体，他根本动弹不得，让他心惊的是身后还有十几个人，手里拿着铁棍，刀刃杀伤力强的武器朝着夏蔚然走去。 唔唔！ 曾林急得眼睛都红了，若是以前他不会担心夏蔚然，但是现在夏蔚然整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里，那些人靠近他的时候，夏蔚然甚至没有回头。 唔唔！快逃！ 曾林想大喊，身旁那两人的力量更大了，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当其中一人举起铁棍朝着夏蔚然的头扫去时，夏蔚然出于本能偏开身，当他转身时，一眼看着被人限制住行动的曾林，眼眸一闪，很快便明白过来四周的形式。 其他人见他发现了，反而更加猛了，他们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的武器会给对方造成怎样的伤害，每个人都用了最大的力气朝夏蔚然袭去。 曾林的心脏就像过山车一样看着夏蔚然躲避、攻击、躲避、攻击。他的眼珠通红，朝两边的人看去，很好，那两人都在观察前面的局势。 曾林手肘朝着左边那人的腹部袭去，在对方痛呼的同时他头一顶定在右边那人的下巴上，没有人抓着他，曾林不放心，又猛朝着那两人踢了几脚，知道对方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这才站起身焦急地朝夏蔚然看去。 那一边夏蔚然也发现曾林自由了，也不像开始那样不敢用全力，这一次他的攻击又很又准，不过也因为他毫无防守的打法，很快身上就受了伤。 “蔚然，快跑！”曾林站在外边，一边对付朝他进攻的人，一边对夏蔚然叫喊。 “啊！”曾林刚叫出声，一人朝着他腰腹就是一棍，曾林眼前一黑，半天没缓过气来，额头上的冷汗岑岑地流了下来。 身体再次被架起来，曾林恨死了自己的无能。 “夏蔚然。”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曾林眯着眼，有气无力地朝着那女人看去，很美的女人，有些眼熟，不过曾林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那女人看也不看曾林，那些人见到他以后也停止了攻击，夏蔚然冷漠地站在原地，直到女人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仔仔细细打量着夏蔚然的身体，样貌，女人眼中闪过明显的嫉恨，“像，真像，像那个贱人，也像尚峰……” 夏蔚然听到她的话以后，心里震惊，也开始认真打量起那个女人，很美，眼角是岁月的痕迹，不过这没有影响到她的气质，就像曾林一样，他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也确信自己之前没有见过他。 “如果不是黄璎告诉我，我都不知道那个贱人生了孩子。” 听到别人这样形容自己的母亲，夏蔚然脸色冷了几分，不过从女人嘴里他也清楚了她的身份，能这样恨自己母亲的人，除了林尚峰的前妻还会有谁。 “我不管你和我母亲之间有什么样的过节，请你不要侮辱我母亲。” 黄真雅眯了眯眼睛，靠近夏蔚然，语气阴沉地说道：“她抢了我丈夫，我就要让她失去儿子，你最好不要乱动，我知道你身手好，不过……你朋友能不能毫发无伤，我就不能保证了。” 夏蔚然看啦曾林，曾林痛得脸色苍白，朝他焦急地摇着头，这个女人太疯狂了，曾林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希望夏蔚然能离开。 夏蔚然收回目光，点头，“你想让我做什么？” 黄真雅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的人说：“把他们两带走。” 这里毕竟是去往疗养所的马路上，众人担心会被人发现，黄真雅下令以后，3辆车从弯道上驶出来。 就在众人分散坐进车里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辆跑车停了下来，杨栎摘下太阳眼镜，眯着眼，是谁在欺负他干儿子？因为魏青的关系，他现在自动把夏蔚然认作了干儿子。 当车子离开以后不久，三辆车分开行驶，杨栎冷笑一声，跟着其中一辆，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夏冉？”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已经把魏青身边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记了下来。 “我是杨栎……放心我也不想和你通电话，不过如果夏蔚然出了什么事情，青青会难过的，那可是大事情。” 不嫌自己的称呼有多丢人，杨栎熟练地操作方向盘，完全一副纨！子弟的模样，“我看到他了，现在正跟着过去，不知道谁把他们带走了。” 杨栎移开手机，啧了一声，女人的嗓门一大简直可以不用扩音器了。 “到了地方我会告诉你们。” 快速地挂断电话，杨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市区，四周渐渐荒凉，人烟稀少，杨栎也不在紧跟在后面，以免被发现，隔着一段距离跟着那车，杨栎心里打鼓，听夏冉的语气，他们已经知道夏蔚然出事了，不过夏蔚然被绑架的事情不是才刚刚发生么？什么歹徒这么迫不及待？ 正想着，手机再次响起来，杨栎拿起电话一看，皱了下眉，不过还是接听了电话。 “喂？” “要是然然出了什么意外，我跟你没完。” “爸……绑架那小子的又不是我。” “什么那小子，那是然然，我告诉你，你给我盯紧了，要是然然少了一根头发，你就给我回来管理家业。” “诶，死老头，你讲不讲理啊，我不稀罕你那破家业，我说了我要陪着老师。” “什么理？我就是理，总之记住我的话。” 嘟嘟！ 杨栎一口气没上来，有些后悔多管闲事了。 手机还未放下去，电话又来了，杨栎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是杨先生吗？” 很礼貌的语气，杨栎气消了一半，语气生硬，“你是？” “我是莫峥，夏蔚然的朋友，我听夏妈妈说你见到他了，你现在在哪？” 莫峥？杨栎脑海里搜寻一番，很快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老实回答，“他们好像要把夏蔚然带到郊区去，我现在在凌峰国道，已经出了收费站。” “……那我待会儿再麻烦你。” 嘟嘟！ 杨栎瞪着眼，血压噌的往上升，这群人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杨栎心情郁闷，接听电话后怒吼，“有完没完，我说了找到夏蔚然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我在开车呢，出车祸怎么办？”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对面传来一个让杨栎差点吓死的声音。 “杨栎，然然怎么了？” “青……青青……”杨栎结结巴巴地叫着以往只敢在心里叫的昵称。 “你现在在哪？” “啊，青青，你听错了，夏蔚然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刚才以为是属下打来的电话……” “杨栎！” “青青，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和你说……”杨栎害怕魏青生气，连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豪气干云地说：“青青，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夏蔚然出事的。” “杨栎，谢谢你，你一定要救救那过孩子。”魏青声音沙哑。 杨栎咧嘴一笑，“青青，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嘛。”因为知道夏蔚然的身世，杨栎也就不再小肚鸡肠，接受了魏青冒出来的儿子。 “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是。” “不要让然然受伤，那孩子虽然身手不错，但是很重感情，如果他朋友也在那些人手里他一定会吃亏。” “当然，我不会让人伤害他的。”杨栎嘴角一咧，被魏青需要的感觉让他心情很好。 而那一边莫峥从林尚峰那里知道杨栎打给夏冉电话的内容以后，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驾照，冲进父亲的公司，要了一辆车以后就冲了出去。 蔚然，你一定要平安啊！ 38、 夏蔚然上车的时候就被人遮住了眼睛，双手反绑在身后，不久他便感觉到车子在行驶，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定。 “把他们带到里屋去。”他听到那个女人这样说着。 有人把他拉下车推着他超前走，夏蔚然险些摔倒，又被人粗鲁地架着身体，他听到椅子在地面上划出的尖锐声响，然后他整个人坐在了椅子上。 “这是给你们的。”那个女人继续说着，四周的人惊呼一声，喜滋滋地道谢。 夏蔚然听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那个女人就站在他面前。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人抬起，被迫抬起头，夏蔚然本能地皱着眉，陌生人的体温让他的胃很不舒服。 “每当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杀了那个女人。”嫉恨的声音充满了恨意。 眼睛上的黑布被粗鲁地扯下来，夏蔚然眯着眼，适应着刺眼的光芒，很快他看清了四周，眼睛急切地搜寻，很快他就看到了曾林，曾林坐在他旁边十步远的椅子上，身体和他一样用粗绳绑着，眼睛遮着，嘴巴被布料堵着，身上没有受伤，夏蔚然心里松了一口气，面色平静地转移视线，屋子里加上女人，对方也只有五个人，不过夏蔚然没有草率地下结论，在屋子外面肯定还有对方的人。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夏蔚然蹙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和母亲一般大，却和母亲有着相反的性格，夏蔚然不喜欢她，也就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黄真雅眯着眼，“怎么？不愿意回答我？你该知道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朝身后的人扬了扬下巴，下一秒夏蔚然便听到曾林的痛呼声。 “和他没有关系，不要折磨他了，你恨的是我，不是么。”夏蔚然平淡地说着：“虽然你一直在这里说着恨我妈妈，不过很抱歉，从小到大，我可从来不知道有你这号人。” 话音刚落，夏蔚然脸上便挨了一掌，黄真雅冷笑一声，“性子倒是很像那个贱人。” 夏蔚然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她，不管嘴角的咸腥味，冷声道：“不许你侮辱我妈妈。”那一声一声的辱骂让夏蔚然心痛，自己的身份让母亲遭来这样的辱骂，夏蔚然心里一阵自厌。 黄真雅冷哼一声，充满恨意，“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尚峰也不会离开我，明明我那样求他，他还是要去找那个贱人！”黄真雅瞪着眼，望着夏蔚然的脸，在知道那个女人竟然为林尚峰生下了一个儿子以后，她的心里就只有嫉恨，从结婚到离婚林尚峰都找着各种理由躲避她，十几年了她想生一个孩子都没有机会，她怎能不恨，恨那个女人夺去了那人所有的目光，恨那两人没有她插足的余地。 “林叔叔爱我妈妈。”夏蔚然抿着嘴，即使那晚他听得不多，也感受到了林尚峰对母亲的爱意和歉疚，如果不知道林尚峰已经离婚了，夏蔚然也会对这段感情产生抵触，但是林尚峰是和这个女人离婚以后才来找母亲的，即使夏蔚然还没有办法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不得不承认，林尚峰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他对母亲的爱意和尊重，他不想用已婚的身份来亵渎母亲。 “在我看来，林叔叔对你并没有什么感情吧，否则他也不会那样轻易地离开你。” “闭嘴！”被点到痛处，黄真雅扬手给了夏蔚然几巴掌直到他脸上有了淤青才喘着气停下动作，“既然你这么会说，那就和林尚峰去说吧，他敢抛弃我，我就要毁了他儿子。” “唔唔……”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曾林，摇动着身体叫喊着，他希望夏蔚然不要再刺激那个女人了，那个女人的说话和行为简直是一个疯子。 车子在车道上漂移，足足转了一圈才停下来，随即车门迅速地打开，锐利的目光朝着四周扫了一圈，抿着嘴朝着小树林里冲了进去。 “这里！”杨栎嘴里叼着一支烟，悠闲自在地躺在草地上，看见莫峥出声叫住他。 “人呢？”焦急地询问。 杨栎指指一百米处的一间仓库，莫峥抬头看去，看到门口有四五个人正在聊天，仓库前面停放着一辆面包车。 莫峥下颚绷紧，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他蹲着身以免被对方的人发现，眼睛像夜里的狼，专注凶狠地看着拿处仓库。 “冷静下来，冲动对事情一点益处也没有。”杨栎悠闲地吐出一口烟，“他们进去也就半个小时，我想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联系夏蔚然的妈妈。” “报警吧。” “放心，我已经找人来了，那女人好像是你妈妈的妹妹，没有关系吗？” 莫峥心里一震，想到什么，不答反问，“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到？” 杨栎看他一眼，也不再纠结刚才那个问题了，毕竟之前他也和林尚峰通过电话，知道莫家和黄家的一些内幕，“不会太久，通知你们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什么都要讲证据，所以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闯进去。” 莫峥咬着眼，心里出来焦急还是焦急，黄真雅不会莫名其妙就抓人，她一定是知道了林尚峰和夏蔚然之间的关系，想到黄真雅对林尚峰的感情，莫峥便一刻也待不住。 “你最好冷静下来，要说冒冒失失闯进去，反而会坏事。”杨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虽然看在魏青的面子上他插手了，但是他对夏蔚然没有太深的感情，只要他还活着，他也就不怕什么。 过了几分钟以后，莫峥皱着眉，“有人出来了。” 杨栎头也不抬地看着天空，“是么，看来要开始谈判了。” “是林叔叔。”莫峥低喃一声，没有太大的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咦？” “怎么了？”杨栎快要睡着了，真想这一切赶快结束，然后去疗养院见青青，啊，这一次他要什么呢？ “那不是蔚然的爸爸吗？” “嗯？”杨栎哼出一声，突然整个人僵住了，夏蔚然的爸爸……爸爸……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杨栎站起身，没有了刚才的慵懒，当他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真个人都在发抖，是害怕也是生气。 拿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没一会儿杨栎冲着那边吼，“你丫的现在在哪呢？” “取什么破证据，这里就是证据，我限你十分钟，不，五分钟之内赶过来，不然老子和你没完。” “我当然急了，我告诉你，要说青青出什么意外，小心我拆了你。”挂断电话，杨栎还看着那处仓库。 林尚峰和魏青早就进去了，距离他们一百米外的两个人心里突突直跳。 “你伸手怎么样？”杨栎闷声问道。 莫峥瞥他一样，“你不要托我后退才好。” 杨栎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沉默片刻，两人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现在他们没有坐以待毙的心思，只想见到那个最重要的人。 39、 借着四周茂密的树林以及灌木丛的掩护，莫峥和杨栎两人配合默契地靠近仓库，门口的四个人没有太关注这一边，自然没有发现有人正在靠近他们，他们分散坐在仓库门前，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在他们看来，有人质在手就是最好的保障，那些想救人质的人不会硬闯。 莫峥和杨栎靠近面包车，借着车位和那四个人离得很近，那四个人虽然在谈笑，手里的武器却从未松开过，如果这样冲过去一定会吃亏。 杨栎想了想，对着莫峥伸出右手，指指自己的右边，再伸出两指，五指并拢朝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杀的动作，莫峥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一左一右，杨栎伸出手指，数了一、二、三，两人冲了出去，那四人反应过来，站起身就要挥舞手里的铁棍，杨栎和莫峥身体灵巧地一闪，下手干净利落，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两人就解决了外面的四个人。 两人站在原处，侧身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确定里面的人没有察觉以后才松了口气，两人没有贸然闯进去，杨栎看了看仓库的构造，这是一间老式的仓库，屋顶还是黑色的瓦片铺成，人站在下面都能闻到一股子霉味，杨栎不悦地皱着眉，不管是谁对夏蔚然下手，敢把魏青牵扯进去，他杨栎可不会轻饶。 走到仓库拐角处，杨栎抬起头，眯眼看着上面，随即二话不说就爬上墙壁，莫峥走了过去，他从下面正好看到屋顶和墙面之间的缝隙，嘴角一撇也跟着爬上去，到了屋顶两人才发现里边还有一层木板，为了挡雨以及灰尘瓦房里面会用木板、稻草或者塑料膜隔开。 莫峥爬进隔层，动作小心没有发出声响，等到整个人趴在上面以后，他才朝下面看去，这一看他两眼发红，若不是身旁的杨栎抓住他，他就要从这上面跳了下去。 屋子里有五个遮住脸的男人，黄真雅站在仓库中间，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刃抵在夏蔚然的脖子上，站在她前面的是刚刚进来的林尚峰和魏青，两位父亲看着黄真雅的动作，脸都白了。 “黄真雅，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不要伤害然然。”林尚峰现在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了，若是夏蔚然出了什么意外，不仅仅是齐冉，就是他自己没办法再原谅自己。 “黄小姐，然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伤害他。”魏青双眼发红，眼睛盯着那把刀，心就要跳出来了。 黄真雅虽然坐着凶狠的动作，看向林尚峰的目光却充满了爱恋，语气轻柔地说：“尚峰，你终于肯见我了。” 林尚峰心里发颤，也是紧盯着黄真雅手里的刀，“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说，你先把刀放下。” 黄真雅一听，脸色一变，看得林尚峰和魏青大气也不敢喘。 “怎么？你心疼那个贱人生的野种了？” 林尚峰脸色一变，这才盯着黄真雅，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酷，“注意你的措辞，黄真雅，齐冉和然然都是我林尚峰最爱的人，无论是谁诋毁他们，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最爱的人……”黄真雅因为林尚峰的话大受刺激，手一用力，夏蔚然脖子上出现一道红痕。 “真雅！” “黄小姐！” 两人的声音发颤，不敢再刺激她。 黄真雅眼里含着泪，深深地吸着气，一脸不甘地质问，“我比那个女人更爱你，只有我能让你从一无所有变成现在的林尚峰！是我，是我，只有我黄真雅会这样爱你，如果不是齐冉，你的心会是我的，我恨她，我恨她……” 黄真雅歇斯底里，毫无根据的话没有引起林尚峰太大的情绪，他等着她发泄完，没有隐瞒，他将自己十五年来的心情告诉了黄真雅。 “真雅，你该明白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你和我母亲，是你们欺骗了我，让我承担不该有的责任，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人。”林尚峰看向夏蔚然，夏蔚然眨了眨眼，没有转移视线。 “我做了十五年的父亲，可我却没有一天陪伴在儿子身边。齐冉是无辜的，她最大的不幸，是遇到了软弱的我，而我最大的错事就是娶了你，如果那个时候我不是那样鲁莽，齐冉不会那样决绝地离开我，你说是你让我从一无所有变成现在的林尚峰，你说的对，失去了整个世界，我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叹一口气，林尚峰目光冷厉地看向黄真雅，黄真雅脸上挂着泪，身体不禁颤了颤，心里只有无尽的绝望。 “你早就知道齐冉有了孩子，十五年前你就知道，你只是不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如果你知道的话，你不会只让黄！给然然注射病毒。” 轰！ 莫峥睁大眼，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林叔叔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黄！对蔚然做了什么？ 黄真雅一点悔意也没有地冲着林尚峰叫道：“那是她活该，她敢抢走你，我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林尚峰蹙着眉，心里发冷，看向夏蔚然的眼睛充满了悔恨，这原本是上一辈的事情，却让这个孩子吃了这样多的苦。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林尚峰握紧拳，还是老实说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林尚峰这辈子只想要齐冉一个人，真雅，你已经让我的儿子受了十五年的苦，我们两清了，放手吧。” 黄真雅摇着头，“没有两清，没有两清，林尚峰，你休想甩开我。” “你这又是何苦，我说了我没有爱过你。”林尚峰不想再和她纠缠，黄真雅的感情太强烈，也太自私，这也注定了林尚峰不会对她动情，她是感情里的疯子，永远只看到自己的伤害，却不明白别人的痛苦。 魏青在一旁担忧地注视着黄真雅，他对林尚峰的话没有太大的感觉，林尚峰还爱着齐冉这是好事，齐冉苦了这么多年，是该有人好好疼她爱她，魏青担心的是林尚峰这番话会不会让黄真雅做出过激的行为。 “放开然然，我会让黄家未来衣食无忧。” “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黄真雅喃喃说着，双眼怔怔地看着林尚峰，这个从第一眼看到就让她疯狂的男人，他们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他的心里却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好不甘，不甘心啊，凭什么那个女人生了儿子又得到了林尚峰的爱，凭什么她就要孤独终老，不甘心！不甘心！ “黄真雅！住手！” “啊！然然！” 两人惊恐地看着黄真雅突然朝夏蔚然刺去，魏青和林尚峰身体超前想挡在夏蔚然身边，可他们身后的男人早就知道他们的企图，一把拽住他们，两人的心就要提到嗓子眼了，林尚峰更是后悔不已，若是夏蔚然出什么事…… 夏蔚然目光无惧地看着黄真雅手里的水果刀，他的双手虽然捆着，头却是可以动的，就连脚也可以移动，所以当黄真雅刺向他的时候，他本能地侧开头，双脚踩在地上，身体一转，椅子的角打在黄真雅身上，黄真雅整个人朝后倒去，晕了。 夏蔚然吐了一口气，正想去救爸爸，身体被一股大力一拉，夏蔚然心里一惊，正想挣扎，却听到头顶压抑嘶哑的声音。 “蔚然啊。” 夏蔚然僵直着身体，任由自己被那人抱着，怔怔地睁大眼，仿佛自己还在梦里一样，什么也顾不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40、 “蔚然……蔚然……”一声声温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像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耳朵上，夏蔚然微微张开嘴，眼中的悲伤没有让那人知道，他坐在椅子上，身体还被束缚着，莫峥躬着身环抱着他。 父亲被杨栎护在身边，林尚峰看着他们，表情复杂，外面冲进来很多人，穿着制服，手里举着枪，绑匪没有反抗就被抓走了，被带走的还有昏迷过去的黄真雅。 夏蔚然眨眨眼，看不到莫峥的表情，鼻息间是他的体味，身上是他给予的温暖，他还来不及反应，连日来的记忆涌上心头，夏蔚然心里一冷，撇过头，声音清冷，“我喘不过气来了。” 莫峥一听，连忙松开手臂，抬起头，他维持着躬身的动作，看着夏蔚然苍白的脸庞，眼中是心疼，情不自禁地低下头。 夏蔚然眸光一闪，想也不想地撇开头，莫峥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那里烫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身体…… 四周安静极了，杨栎是没有太多的感觉，他自己爱着魏青，夏蔚然和魏青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他心里只会嫉妒夏蔚然的好命，而魏青和林尚峰以及刚刚松绑的曾林却是看呆了，莫峥刚才的举动让他们心里一颤，这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不像是朋友啊。 “对不起……”知道夏蔚然在拒绝自己，莫峥眼中闪过痛楚，只能一声声地道歉，“对不起，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这么混账，对不起……还有……蔚然我爱你，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 莫峥的每一句话都在夏蔚然心里激起一阵涟漪，原本归于平静的心因为他的话再次跳动着，夏蔚然低着头心里的委屈和痛苦有些压抑不住了，他原本打算就这样离开，即使是母亲他也没有办法坦然面对，他把自己定为罪人，没有资格再享受母亲的疼爱。 他也想离开扶正学园，和那个让他重拾希望又残忍地揭开一切的地方说再见，更重要的是他想忘记莫峥，无论那件事情是谁做的，莫峥之前对他的态度已经让他心寒，这不仅仅是出现了一个王靓，而是那种不被信任的愤怒和伤心。 “蔚然？”见夏蔚然始终不看自己，莫峥着急了。 夏蔚然抬起头，将他的担心看在眼里，他低着眼，淡淡地说道：“松开吧。” 莫峥连忙将绳子解开。 重获自由，夏蔚然站起身，没有看莫峥殷切的目光，他抿着唇，来到魏青面前，“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确实……不用客气……”杨栎原本想说些挖苦的话，一对上魏青的目光，忍不住地变了意思，顺便握着魏青的手安抚。 魏青对夏蔚然温和地笑了笑，“你妈妈可担心坏了，若不是林先生劝住她，她也要来了。”像以往一样揉着夏蔚然的头发，“你可吓到我们了。” 他没有提公告栏的事情，夏冉已经和学校沟通过了，等开课以后，学校会弥补这件事情，至于幕后的人夏冉说已经弄清楚了，事情在慢慢解决，魏青不想让夏蔚然伤心。 “青青，你站了这么久该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杨栎握住魏青揉着夏蔚然的手，转了个身挡在他们之间。 魏青叹口气，他确实累了，沉默地点头，这让杨栎有些受宠若惊，忙殷勤地扶着他走了出去。 夏蔚然站在原处，心里是对母亲的愧疚，母亲对当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一直很自责，一直认为是她没有关心夏蔚然在学校的生活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而这一次又…… 夏蔚然靠近林尚峰，林尚峰脸上有些紧张地看着夏蔚然，刚才他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挑明了，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期待夏蔚然能接受自己，又害怕夏蔚然会怨恨自己。 “林叔叔，谢谢你劝住我妈妈。”夏蔚然的神情没有一点特殊，就和以前一样平淡地和林尚峰交谈。 林尚峰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强忍住心里的失落，扯着笑，说：“这没什么。” “妈妈一定担心坏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林尚峰眼里发着光，然然刚才说‘我们’，是‘我们’啊，他像是很渴一般做着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要坐我的车吗？” “我们没有车。” 意思很明显了，林尚峰咧开嘴，欢喜得有些语无伦次，“好好，我现在就去开过来。”眼中的喜悦掩也掩不住。 夏蔚然低着眼，心里希望自己的决定没有错，现在他没有办法改口，在他心里魏青才是他的爸爸，陪他成长，教育他的父亲，林尚峰的出现让他意外，却还没有到厌恶的地步，他希望林尚峰能给母亲幸福，他知道他的父亲和母亲已经不能再做夫妻了。 “蔚然……”被晾在一旁的莫峥不甘地叫出声。 夏蔚然转身，两人对视着，莫峥眯着眼，心里有些不安，他没有出声，等着夏蔚然把话说完。 “莫峥，谢谢你。”夏蔚然微微一笑，却刺痛了莫峥，那种笑容就像他们初识的时候一般，冷淡而疏离。 “谢谢你能来。”夏蔚然再次道谢，转身朝着仓库外面走去。 曾林一看夏蔚然走出去了，眼睛朝着莫峥看了一眼，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眼里有些挣扎，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你生日那天和蔚然说了什么？出去了一整晚难道还没有说清楚吗？” “什么？”听出曾林话中的不对劲，莫峥心中突突直跳，急忙问，“你说蔚然一整晚和我在一起？” “对啊，那天蔚然还很高兴地告诉我和你有约，那天他没有回住处，直到第二天……”想到那件事情，曾林的脸色很不好看，表情一变，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看不起蔚然你就别惹他。” 莫峥脑袋一片空白，突然想起蔚然在那之前对他的哀求，他说过在他生日的时候有话要和他说，他不能主动和他联系，所以那一天一直开机等着他的电话或短信，可是那一天手机却特别安静，如果……莫峥眼前发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想起之前蔚然要交给他的信，心里更加慌张了。 指节泛白，莫峥走出仓库，看到夏蔚然坐在副驾驶座上，莫峥感到害怕，如果那一天蔚然在某一处等着他……那他真的是太该死了。 坐上车，莫峥目光灼热地注视着夏蔚然，夏蔚然始终看着前方，没有看他们。 曾林在莫峥旁边，注意到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心里的怪异越来越深，想着莫峥刚才的那一吻，曾林也看向夏蔚然，心里的答案让他慌了神，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是男人和女人那样的感情，那他……给了莫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那他一定要替夏蔚然狠狠揍莫峥一顿。 41、 “爸爸！爸爸！”黄璎一脸焦急地冲进黄！的书房。 黄！坐在太师椅上，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黄璎的声音抬起头，脸上闪过不悦，询问她，“怎么了？” “姑姑不见了。”黄璎心虚地告诉黄！，却不敢告诉父亲，黄真雅是在自己告诉她关于林尚峰的那件事情以后才失踪的。 “她又不是孩子，办完了事情她自己会回来。”黄！并不在意姐姐的行踪，他闭着眼，眉宇间是深深的疲惫，最近生意上的事情很不顺利，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 黄！站起身，不再听黄璎接下来的话，穿上外套，嘱咐一声，“不要去骚扰你奶奶。” 黄璎注意到黄！的动作，“爸爸，今天是周末，你也要出去吗？” “嗯。” 注意到黄！的脸色，黄璎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黄！坐上车，踌躇片刻才说了句，“去夏氏集团。” 司机开着车离开，黄！一手撑着额头，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这几十年的心血却要毁于一旦，等到他察觉过来一切都是陷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一栋大厦下面，黄！坐在车子里朝上看了一眼，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 走下车，门口的保安看了他一眼，没有上前询问。 黄金走进大厅，前台的客服看到他以后露出微笑。 “先生，请问又什么可以帮到您？” 听着客服甜甜的声音，黄璎有些哑然，如果不是逼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来这里的，从一开始夏氏集团就向他示好，那时候他春风得意，压根没有把这个年轻的企业放在眼里，可现在，他需要夏氏的资金为他解困。 “我找夏总经理。” 客服一听，连记录都没有看，回答道：“很抱歉，夏总今天没有回公司。” “那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很抱歉，我们也不知道。”客服多看了黄！一眼，随即说道：“夏总临走前已经让林秘书处理事务，请问您有预约吗？” “啊，我没有。”黄！有些失落。 客服笑容不变地继续说道：“很抱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转达。” “请务必让我见夏总经理一面。”顾不上会不会丢面子，黄！焦急地请求。 客服有些为难，只好说：“我会和林秘书替这件事情的。” “黄璎？”夏冉放下手里的茶杯，接过林秘书递给她的资料看着图片上的女生，脸上冷了几分，“你是说黄！的女儿，黄真雅的侄女策划的这件事情？” “是的，林枫已经查出了泄露资料的医生，是那名一声亲口说的。” “好，好……”夏冉握紧手里的资料，连连称好，脸上的表情却冷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林秘书扶了扶眼镜，冷静地问：“夫人，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事情都办妥了？” “是的，我想不用多久，警察就会找上他的。” 夏冉点头，“吩咐下去，要是他想唉见我，就让他上来。” “夫人。” “照我的话去做。” “是。” “先生，请问您贵姓？”客服拿出一张表单，随口询问。 黄！一看她的动作，心里有些激动，连忙回答，“我姓黄。” 客服下笔的手停了下来，表情怪异地看了黄！一眼，拿起身旁的电话，拨了分机号，恭敬地说了几句话，挂了电话，不冷不热地对黄！说：“请乘坐电梯直接上30楼。”抽出一张通行证，在上面盖了一个章交给黄！。 “进入办公室之前，请把这个交给秘书助理。” 黄！连忙接过，道谢后头也不回地去了电梯口。 30层是这栋楼最高层，随着数字攀升，黄！越发紧张，不时看看自己的着装，又整理自己的头发，当电梯门打开时，他充满信心地走了出去。 “请问是黄！先生吗？”坐在前面办公桌的一个女人看到他，微笑地询问。 黄！点头，因为过于兴奋，声音有些嘶哑，“我就是黄！。” “夏总已经在会客室等您，请随我来。” 黄！一听，连忙收起心神，紧跟在女人的身后。 当厚重的门被人从两边推开时，黄！挂在脸上的笑怎么也挂不住了。 正对着大门而坐的女人目光清冷地看着他，和十五年前一样美丽动人的脸庞褪去了青涩，多了干练。 黄！僵在原地，他想过夏氏集团很多的事情，却从未想过夏氏集团的老总竟是他的老相识。 “黄！……”夏冉眯着眼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幽幽的话语中透露了她对黄！的痛恨，“真是好久不见呢。” “到了。”将车稳稳地停在门口，林尚峰揭开安全带，眼里是不舍，这段路太近了。 门口还停放着另外一辆车，那是杨栎的跑车。 夏蔚然揭开安全带，中规中矩地对林尚峰说了依旧，“谢谢你。” 林尚峰眼里闪过失望，很快有笑着说道：“没什么，你不用客气。” 夏蔚然，莫峥和曾林下了车，夏蔚然的目光还放在林尚峰的车子上，此时车门已经关闭了，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林尚峰孤独的身影，夏蔚然抿紧唇，他不喜欢这总感觉，这种老好人的心思，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可最终他还是举起手敲着车窗，里面的林尚峰听到了，连忙摇下车窗。 “然然，怎么了？落下东西了吗？” 夏蔚然盯着他的眼睛，林尚峰注意到他的眼神，没有再继续说话，疑惑地看着他。 夏蔚然手心里有一层汗，他盯着林尚峰，许久才说：“请进屋休息吧。” 林尚峰睁大眼，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是在邀请他吗？林尚峰不敢奢望。 夏蔚然低着眼，“若是你不想……” “我把车停好就进去。”不给夏蔚然反悔的机会，林尚峰开始倒车。 夏蔚然朝着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撞入一个怀抱，闻着那人熟悉的气息，夏蔚然下意识地退开身，低着眼没有看他，匆匆进了屋里。 “你不进去吗？”曾林扶着铁门问一脸失落的莫峥。 莫峥怔怔地望着夏蔚然离去的背影，双手握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在处理好那些事情之前，他没有勇气出现在夏蔚然面前。 曾林叹口气，没有说什么，走进铁门，又对莫峥说：“蔚然是我的好哥们，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打算，我都会支持他。” 莫峥抬头看他一眼，依然是平静的语气，“谢谢。”心里暗暗发誓，他不会再给曾林机会的。 42、 王靓走进餐厅的时候撩了撩齐腰的长发，嘴角带着笑，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的装潢，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地方，有些胆怯更多的是兴奋。 “小姐，您好，请问几位？”门口的服务生看见她，有礼地上前询问。 王靓抓紧手里的包包，小声地回答：“是莫峥叫我来的。” 服务生一听，笑着说：“原来您是莫少的朋友，请跟我来。” 王靓喜滋滋地跟在他身后，脸上有些得意，心里虽然还有些胆怯，行走时却没有一丝不得体，经过几张桌子后他们上了楼，服务生打开一扇门，对她说：“请。” 王靓抬眼就看到莫峥坐在桌子前，听到声音以后正抬头和她的目光对视，王靓心脏砰砰直跳，脸上有了红晕，低着头向服务生道谢以后走了进去。 “上菜吧。”莫峥的声音传来，服务生答应一声，将包厢的门关上，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有些尴尬，王靓始终低着头，脸上，耳朵上都红彤彤的。 莫峥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喝了一口清水，这才说道：“我点了牛排，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都可以。”王靓欣喜地回答，莫峥第一次没有冷漠地对她说话，让她心里暖暖的。 很快菜上齐了。 “时间不多，我让他们把东西一齐弄上来。” “没关系。”王靓连忙摇头，留意到莫峥话里的意思，鼓起勇气问：“你……还有事吗？” “恩。” 低沉地回答一声，莫峥不再看她，动作娴熟地切着牛排，包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听见刀叉和盘子的碰撞声。 王靓注意着莫峥的动作，有些笨拙地切着牛排，小心地咬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这东西太好吃了。 吃得差不多了，服务生走进来将吃完的盘子收走，莫峥擦了擦嘴，坐直身，王靓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再吃点心了，脸上还有着兴奋的表情。 “好吃吗？”莫峥问。 “很好吃。” “那么，作为我们之间最后一餐，应该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王靓一听笑容僵在嘴边，脸色苍白地看向莫峥，莫峥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动作优雅地拿起桌上的高脚杯，看着杯子里的液体，“你虽然和黄璎联手，不过这件事情你并没有参与，我相信景华告诉我的，但是……”冷厉的目光瞥上王靓苍白的脸庞，“那张照片是你提供给黄璎的却是事实。” “莫峥……”王靓有些慌，期限还没有到，为什么莫峥突然和她提起这件事情。 “我并不认为你是真的喜欢上我，比起张帆莫家确实要有钱的多，离开张帆想留在我身边，我原本也不想理会，但是因为你们，让我差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那么我也没有必要继续遵守那个约定。” 王靓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摇着头表示否认。 莫峥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将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在王靓面前。 王靓眼中含着泪，拿起牛皮纸信封打开，当她看见里面的东西时，脸色越发苍白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惊恐万分地看向莫峥。 “原本这些会是永远的秘密。”莫峥放下杯子，冷厉的气息让王靓心颤，依然是那样俊美的容貌，却让她心生畏惧。 “比起你的故事，我和蔚然之间又算得了什么。”莫峥冷笑一声，“你放心，我会把这个交给你就说明我没有拿它公诸于众的意思，我也没有那个兴趣，只要你能离开我的视线，我保证，这些会是永远的秘密。” 王靓抓着牛皮纸，眼里积聚着泪水，眼里又恐惧和伤心，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喜欢你。” “可我并不喜欢你。”莫峥冷酷地说着。 在听闻林尚峰和蔚然母亲之间的事情以后，让他明白，只有爱人的心是不够的，他必须成为蔚然的港湾，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和王靓之间的事情，哪怕他没有做对不起夏蔚然的事情，他也不想再纠缠下去。 夏蔚然是一只鸵鸟，敏感又胆小，以前他不明白以他的家境为什么会有这样不自信的一面，直到黄璎将那张化验单弄出来，他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莫峥心疼，更多的是庆幸，事情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还有挽回的机会，否则以夏蔚然的性子，怕是会和他的母亲一样，决绝地离开吧。 “答应你们的条件是因为害怕蔚然受到伤害，但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我对他所做的事情才是对他做大的伤害。”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搬离他的住处，和王靓亲密……莫峥恨死自己的愚蠢。 不再看王靓苍白的脸，莫峥站起身走出包间，服务生走过来，他嘱咐道：“待会儿再进去把。” “是。” 莫峥走出餐厅，心里压着的大石松了一点，他走出餐厅，外面艳阳高照，莫峥坐在树荫下，掏出手机，磨蹭着手机屏幕。 静坐了一会儿，莫峥拨通了夏蔚然的手机号。 “喂？” 当夏蔚然的声音传来时，莫峥心里像漏拍了一下，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蔚然，是我。” “……我知道。” 莫峥抓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枫哥哥已经给我检查过了，没有大碍。” 夏蔚然乖巧地回答反而令莫峥心里很不安，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已经拒绝王靓了，以后我都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 “蔚然？” “……” “蔚然？”莫峥要急死了，为什么夏蔚然没有回答他呢。 “她喜欢你。”夏蔚然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他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可莫峥听到他这声平静的回答以后，心里有些怒了。 “可我不喜欢他，蔚然……我说了我喜欢你。” “谢谢你。” “谢谢是什么意思？”莫峥心里有些恐惧，夏蔚然平静的语气让他不敢往下想。 “谢谢你这样安慰我，已经够了。” “我没有必要安慰你，我喜欢你，我莫峥喜欢夏蔚然！”也不管会不会被路人听到，莫峥大声叫喊着，心里的恐惧更大，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朝着前面跑去，冲进一辆的士以后，在司机旁边的便利贴上写了一个地址。 “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惹你伤心了，可是我保证我没有背叛你。” 莫峥看着前方，又在便利贴上写了一个快字，引起司机侧目。 “……” “蔚然，你要相信我。” “我们现在还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 莫峥一愣，这句话他曾经对夏蔚然说过。 “蔚然，这句话我不是故意对你说的。”莫峥一脸悔恨，他现在想杀了黄璎。 “你说的很对，我们要以学业为重。” “蔚然！” “我会考A大。”夏蔚然的声音依然平静，他的目光落在化验单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如果你不害怕我的身体，就去A大。” 挂掉电话，夏蔚然闭着眼，握着手机的手指发颤，这样就结束了吧，他缓缓睁开眼，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眯着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午后，莫峥慵懒的蹲在墙角，耳朵上的血红耳钉闪亮夺目。 “蔚然！蔚然！” 夏蔚然身体一颤，就在他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他看着那人汗湿的脸庞，看着那人血红的耳钉闪着的光芒，看着让人将自己拥进怀里。 “为什么要来？”夏蔚然喃喃自语般询问。 “因为有一个笨蛋总是胡思乱想。”莫峥一脸心疼地看着夏蔚然，低头，再次吻上了夏蔚然的脸颊。 “蔚然。”莫峥捧着夏蔚然的脸颊，让他对视着自己。 “你已经知道了。” “对。” 夏蔚然的目光一暗，开始挣扎起来。 莫峥叹口气，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这个人他对他的感情。 虚掩的房门外，夏冉站在门口，眼里有着震惊，过了一会儿她将房门关上，转身却看见林尚峰站在她的身后。 “我以为你会反对他们。”林尚峰轻声说道。 “只要是然然喜欢的，我就会支持他。” 许久才松开夏蔚然红肿的唇瓣，莫峥压下心里的欲念，声音沙哑，“不要再躲着我了，我就要伤心死了。” 夏蔚然眨了眨眼，嘴唇的感觉还没有褪去，他怔怔地望着莫峥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啊。”莫峥理所当然地说着，“我怕我再不行动，你就会以各种借口把我甩了。” 夏蔚然摇摇头，眼中有了热意，“是你不要我的。” 莫峥心里一痛，亲了亲他的唇瓣，“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郑重地望着夏蔚然的眼睛，“我保证以后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 夏蔚然低着头，就在莫峥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他抱住了莫峥，只轻声说了一句，“没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再也不会有。”莫峥欣喜不已，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 正文完原罪 下——行野
作者：行野 录入：07-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