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田瑞辉

 文案：

 常夏有一个爸爸，爸爸姓常。常夏有两个妈妈，第一个姓夏，夏天的时候死了，第二个姓白，还活着…… 换句话说，姓白的那个妈妈就是俗称的——后妈。 和童话故事里的后妈不同，这个后妈很亲切，对常夏很好。可惜常夏没办法把她当成亲生妈妈那样对待，尤其是见到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一起住进常家的时候，常夏当着这个比他小十岁，还不及他腰高却把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的小鬼的面，实在没办法管第二个妈妈叫妈妈。 到今天，常夏还是叫她——白阿姨。 小拖油瓶姓白名明宇，之所以没改姓常…… （1） 常夏有一个爸爸，爸爸姓常。常夏有两个妈妈，第一个姓夏，夏天的时候死了，第二个姓白，还活着…… 换句话说，姓白的那个妈妈就是俗称的——后妈。 和童话故事里的后妈不同，这个后妈很亲切，对常夏很好。可惜常夏没办法把她当成亲生妈妈那样对待，尤其是见到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一起住进常家的时候，常夏当着这个比他小十岁，还不及他腰高却把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的小鬼的面，实在没办法管第二个妈妈叫妈妈。 到今天，常夏还是叫她——白阿姨。 小拖油瓶姓白名明宇，之所以没改姓常是因为小明宇不肯，当然常夏也不肯，只是没说出口。 总得来说，常夏对白阿姨没有什么偏见，小明宇对常爸爸也没什么意见，唯一不对盘的只有常夏和小明宇。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犯冲，两个人总是起冲突，私底下没少吵，在大人面前虽然不吵也来个大眼瞪小眼，你看我不对眼我看你也不顺眼。 总而言之，他们一个是冰一个是火，难以相容。 很快常夏上了高中，为了读书方便直接住校，见明宇的次数才少了，两人之间的硝烟味也慢慢淡了下来。常夏难得回家一次，也许是明宇慢慢长大了又或许是常夏成熟了，难得在家的日子里两人也各顾各的尽量不干涉对方，因此也再没有吵过。 后来常夏考上了外地一所名牌大学，一走就是半年，明宇则因为上了小学强烈希望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所以原本那间属于常夏和明宇共用的卧室渐渐成了小明宇专用的房间。当常夏接到父亲的电话，被告知自己的房间已经重新装修一番，如今换了个叫白明宇的主人后，常夏忽然有种不想回家的冲动。 家里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了，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差别呢？ 常夏很快就同意了学长的提议，一起搬出去租房子住。节假日也不太回家，只有过年的时候难得回去几天，晚上也是在客厅的沙发上打铺盖，弄得倒像是家里的客人。和家人的感情也逐渐淡薄起来，慢慢变得有些生疏。 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常夏觉得自己可能会很自然的留在外地找份工作，然后在那个城市成家立业，像往年一样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拖家带口的回家看看爸妈，自然而平淡的过完这辈子。 只可惜上天不肯给他安逸平静的机会，当他拿着手机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后，脑中勾画着的属于未来的蓝图就这么粉碎了，接连而来的是一片空白…… “常夏吗？” “谁？” “……我是白明宇……” “……什么事？” “你回家一趟，爸妈出事了。” “……” “嘟——嘟——嘟——” 来不及问清楚那边就把电话挂了，当常夏怀着忐忑的情绪赶到医院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对方酒后驾车，爸妈成了事故的受害人，而那个司机却只是很运气的左手骨折。 当然……也不能说他运气，毕竟事后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里有高达一百三十万的赔偿费等着他偿还。 然而这一百三十万却无法填补两个孩子失去亲人的痛苦，虽然这两个人中先到的那个红着眼强忍着不哭，而迟来的那个却木然地站在太平间门口，面无表情的听着医生和警察讲述着事件的经过。 常夏的叔叔是律师，案件全权委托他来处理，甚至连葬礼和墓地都由叔叔帮忙操办。在这几天里常夏经常坐在父母的房间，一次一次翻看相册，更多的时候却在发呆。 直到白明宇站在常夏的身边低声问：“常夏……我们该怎么办？”的时候，常夏才猛然清醒过来。 是啊！他们该怎么办呢？ 自己已经二十四岁了，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个独立的成年人了。可白明宇才十四岁，作为未成年的他来说太需要一个监护人来照顾了。白阿姨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远在乡下，根本没有能力抚养明宇，而明宇的亲生父亲早已出国不知去向。剩下的…… 常夏竟然想不到有什么人适合成为白明宇的监护人，一时间进退两难。 看着白明宇那张明明害怕却强忍着不肯哭的脸，常夏的心中忽然涌上一种责任感，这个只是户籍意义上的弟弟却让他无法推开。 于是那一夜常夏也不知道是不是头脑发热，一把抱住了白明宇，低声说：“没事，有哥在，哥养你。” 然后白明宇哭了，在常夏怀里哭了一夜…… （2） “明宇，起床了！”早晨六点多，常夏捏着白明宇的鼻子叫他起床。 白明宇拉着被子在被窝里翻腾了五分钟，最终还是敌不过常夏再三拍被子的催促。 “哥~~我好困——”揉着眼，白明宇一步一拖的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边刷边在嘴里嘀嘀咕咕。说得自然是一些无意义的抱怨话，为的也就是发泄一下早起的不满。 常夏早已习惯，坐在桌边边看报边吃早餐。 “啊？又是煮鸡蛋！”看到碗里那只光溜溜的白煮蛋后白明宇的眉毛眼睛鼻子基本就皱一块儿了：“哥！我不要吃白煮蛋！”太难吃了，没味道不说还容易噎人。 “不吃也得吃！”一天一杯牛奶和一天一只鸡蛋是最低标准，全当药吃也要硬塞下去。 所谓当家煮饭的最大，白明宇又一阵嘀咕，不甘不愿的把白煮蛋塞进嘴里。 理所当然的……又被蛋黄给噎到了。 “你怎么次次吃次次噎啊！”常夏不禁怀疑白明宇是不是故意的，天天早上一个鸡蛋，吃都吃习惯了，他怎么还会噎？ “噎呃！咕噜咕噜……唔一不噜五一的（我也不是故意的）……”白明宇边用牛奶冲下喉咙里的鸡蛋边抱怨，他从小吃白煮蛋就容易噎，这毛病到现在都没改掉。 “行了，别讲话！”一说话喷得桌上又是牛奶又是蛋黄，脏得不行。 白明宇嘴巴翘得老高，一口一大块的把气全发泄在可怜的面包上。 天天鸡蛋牛奶加面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外国人呢！ 每次看到常夏准备的早餐白明宇就会不自觉的想念起妈妈熬的白粥，早上吃粥加油条才是中国人的早餐啊！可偏偏常夏说不营养，一定要他吃该死的白煮蛋。 “吃好了就快点上学去，快七点了！”高中上课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早，也不怪白明宇抱怨，实在是早得让人有些无语。每日光作业就做到半夜，一天绝对睡不足八小时就要爬起来读书，没人叫有几个孩子能自觉起床的？ “啊？”白明宇望了墙上的挂钟一眼，苦着脸说：“哥……你今天载我去好不好？” “怎么了？” “早自习，七点二十就要到校。”他们家离学校倒是不算太远，但如果骑自行车去的话迟到就是必然的，这种情况下两个轮子自然比不上四个轮子来得实在啦！ 面对白明宇小狗一样乞求的眼神，常夏放下手中的报纸长叹一声，套上外套说：“行了，走吧！” “耶！谢谢哥！”白明宇一声欢呼，抓过书包就冲出了家门。 “真是，当初不让送的是你，现在求我送的还是你！”常夏边摇头边锁门， 车停在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地下停车场，白明宇偷偷摸摸打开车门，贼头贼脑的走了出去。 “下车就下车，搞得跟做贼似得像什么样子！”常夏就见不得他这样，锁了车后一把提着他的后领让他站直：“停车场不会有人看到的。” 白明宇抱着书包说：“我就是怕万一啊！被人知道我跟你一起来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兄弟俩一起出门还见不得人了？ “你要是别的学校的老师就没啥不好了。”偏偏常夏就是他们高中的老师，白明宇就是不想让同学知道人气值很高的常老师是他哥哥。“好！现在安全！哥，我先冲了！”说完一路就冲向校门，那速度绝对百米达标。 “唉！”常夏摇头，拐个弯儿去附近便利店晃了一下，这才慢悠悠往学校走。 历史老师就是这点好，不必像语文和英语老师那样天天陪着学生早自习，也就不必每天比学生都要早到校了。 一上午的课下来，还没到中午白明宇的肚子就很合作的开始了大合唱。早上两片面包加三片火腿果然吃不饱。白明宇看着手机上的数字一秒一秒跳动，想着还有上午最后一节课，到底是现在冲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先填一下好呢还是忍到吃午饭好。但转念又想到学校食堂那难以下咽的午饭，咬咬牙，百米冲刺就往小卖部跑。 “白明宇！上课铃响了还在走道跑！”还没等跑到小卖部，上课铃就很不合作的响了起来。没等白明宇犹豫是继续冲向小卖部好还是扭头回教室好时就被人拦了下来。 一抬头，脸色黑了一半！ 被哪个老师抓包不好，偏偏被常夏抓住了。 “呃……常老师……”学校不好叫哥，白明宇在心中抱怨老天不开眼。 “往哪儿跑呢？你的教室在三楼。” “呃……咕噜噜噜……”肚子永远是诚实的，白明宇白眼一翻，到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早饭没吃饱？” 拜托！那么点量哪够一个高中生从早上七点撑到中午十一点三刻的，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白明宇听见常夏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跟我来。” “啊？我还要上课……” “行了，先跟我来。” “哦……”反正已经迟到了，有常夏顶着就算被骂也不怕！ 常夏把白明宇带到办公室，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整个办公室只有常夏一个人。常夏拉开冰箱拿出一盒便利店买的寿司，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又给白明宇冲了一杯热可可。 “不是吧！”拿着热可可白明宇一头黑线，他哥出了名不爱吃甜的，怎么会有热可可这种东西出现在抽屉里？ “同事送的。”常夏取出寿司放在白明宇面前说：“先吃吧！” 白明宇一口一个，嚼得痛快。 “是不是早饭量不够？天天都熬不到中午？” 白明宇挠挠头，在常夏追人的目光下坦白承认：“没办法，明明早上是吃饱的，可肚子到了第三节课就是会叫，我都怀疑是不是有蛔虫。” 果然，大量用脑所消耗的能量的确不是一般的大，加上又是在生长期…… “明天开始早上给你做饭吧！”面包比米饭容易分解，也容易消化，更容易饿。 “啊？大清早吃饭？”有没有搞错，那哪吃得下啊！ “嗯，早上吃饭可以熬久一些，你这样老在课间买零食吃也不是办法。” “我没买零食……” “学校小卖部只有面包、泡面和茶叶蛋，你吃哪个？”当然还有一堆薯片饼干巧克力之类的零嘴。 呃……他对面包其实有点挑，因此小卖部的面包基本不考虑，至于茶叶蛋……所以他都是直接买泡面或薯片的，不用泡，直接放在嘴里嚼得嘎嘣脆响。 看着白明宇的脸色，常夏也知道他的答案，无奈道：“学校的午饭很难吃吧？” 提起午饭白明宇就有气，翻了翻眼满脸写着：你也知道难吃啊！ 关于午饭问题，白明宇不止一次跟常夏提要去校外买着吃，可常夏就是不答应。 “哥……不，常老师！你又不是没在食堂吃过，那味道你说怎么吃啊！班里就我跟洪浩吃食堂的饭，他那叫没办法，我这算啥……”洪浩家庭条件不好，冬天的时候自己带饭到学校，夏天的时候就只能勉强凑合相对便宜的食堂的饭菜了。 “其实教师的饭菜还行。”学校食堂分两个灶，承包给老师做饭的那个和给学生做饭的那个完全是两个标准的。 “切！万恶的个体经济！” “什么？” “没……没什么……” “实在不行你拿我的卡去打饭吧。” “那怎么行！”开什么玩笑，他白明宇如今读到高二还没人知道常夏是他哥靠得是什么？就是小心谨慎！光明正大拿着常夏的饭卡去教师窗口打饭？就算别人都知道他是常夏的弟弟他也做不出这种事好不好！ “那你真想在外面买着吃？” “嗯！嗯！”大部分同学都是外面买着吃的，对此白明宇期待已久了。 “唉！”常夏又是一阵叹息。他作为白明宇的监护人，不仅要关心他的生活更要注意他的饮食，尤其是现在正处于生长期的高中生，营养搭配尤为重要，这让常夏不得不感叹天下做母亲的，养个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常夏之所以一直不肯让白明宇出去吃午饭，主要就是觉得附近的很多饮食店都不干净。学校食堂的东西是难吃了点，但至少在卫生方面很合格。可出了学校，拐几步就能看到一条小吃街，卖得东西百分之百就是赚学生钱的。什么炸鸡薯条汉堡包、烤肉拉面麻辣烫，光看都倒胃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个学生们吃得那么高兴。 “行了，下个月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着吃，但要让我知道你吃什么烧烤麻辣烫的话，以后天天压你到这里吃饭！” “是！谢谢哥~~”白明宇欢呼，喝完了最后一口可可问：“那我好去上课了伐？” “上课？”常夏看了看时间：“都迟到二十分钟了，你打算现在去？” “呃……”现在进去课堂……那就是找死！ “这堂什么课？” “……政治……”是他最讨厌最想睡觉的课。 光看白明宇的脸就知道政治课基本都是用来补觉的，教政治的鲁老师不止一次感叹说他的政治课就是催眠课，开课不足五分钟就有学生趴下了，十五分钟内就能倒下一片，三十分钟后基本就是在呼噜声的伴奏中度过的，也无怪学生次次考试那个成绩都惨不忍睹。 政治课是门说重要很重要，说不重要其实也不太重要的课。学是必须要学的，分倒是占得比例不重，但太忽视也是很成问题的。而且说实话内容枯燥乏味，学生根本没兴趣学，现今就连成年人都很少有关心这方面内容的，何况是个孩子？ “你上回政治成绩出来了吧？几分？” 不要问比较好…… “听鲁老师说你们班及格的还不足一半，全年级分最低的就在你们班，分最高的那个也在你们班，真的假的？” “呃……”的确如此，他们班的学习委员梁笑是个牛人，政治考试99分，吓得全班眼珠子都掉地上了。另一个就是他们班出了名的小混混刘小天，政治考试拿1分，据说那一分是他从那张基本空白的考卷上唯一填写的是非题里得来的，就白明宇看来，干脆交白卷算了，还填什么是非题啊！ “你得几分？”常夏笑，其实早就知道白明宇的成绩了，就想听他自己说说。 “47……”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成绩。 “选择题的时候丢橡皮，是非题的时候全选叉，问答题乱侃一通对吧？” “哥——你都知道了还问。”他做政治考卷向来都是这么个套路的。 “还有语文和英语都是低分飞过，你就算是理科班的也不能那么无视这两门吧？”语文和英语是必考课，白明宇就算理科成绩再好可文科低成这样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何况他这个当哥哥的虽然教的是高中历史这门不是很重要的课程，但好歹也是文学系高材生，怎么辅导出来的弟弟文科成绩那么惨烈？ “哥……” “这个时候叫我常老师！” “常老师……”噘嘴，再噘嘴，继续噘嘴！ “唉！快下课了，先吃饭去吧！”摸摸白明宇的头，常夏叹口气，带着白明宇往食堂走。 白明宇一路上东看西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又贼头贼脑的了？” “我怕同学看到。” “还没下课呢，食堂没人，怕什么？” 他这不是怕万一被撞见了不好解释吗？算了，早点冲进食堂才是最安全的，学校食堂是学生基本不愿涉足的三大禁地之一。 常夏看着白明宇的背影，又是一阵叹气。 养这么个弟弟，真是头发都白了。 捧着午饭走进教室，白明宇刚坐下死当八九就凑了上来。 “牛啊明宇，鲁老师的课你都敢逃？”教政治的鲁老师不仅是政治老师还是教导主任，说实话虽然上课的时候学生们偷着睡觉，但还真没人敢逃课。 “去，我是实在饿得没办法了出去买吃的了。”白明宇甩开八九压在他头顶的手问：“鲁老师没点名吧？” “他老人家哪会做点名这种事啊！”鲁老师虽然板着脸上课，不过从来没有上课点名这种习惯。 “那就好！”白明宇松口气，打开饭盒。 “靠！明宇，你在哪家买的盒饭啊？这么丰盛？”见到白明宇的盒饭菜色，八九忍不住感叹。 “呃……我走挺远的，过了小吃街呢……”他怎么敢说其实自己吃的是食堂的教师盒饭呢？ “你老哥不是不给你钱出去吃？” “一顿饭的钱我还有吧！” “这倒是，不跟你说了，我去买饭了。” “去吧！去吧！” 送走了八九，白明宇这才咬了口鸡腿。肉刚进嘴就忍不住骂：靠！有没有搞错！学生窗口出来的鸡腿吃起来像嚼蜡，怎么到了教师窗口出来的鸡腿就色香味俱全了？也不带这么差别待遇的！妈的，这卷心菜也好吃，豆腐也好吃，就连海带都好吃！怪不得哥每天都去食堂打饭，学生要有这标准我也天天去！ 擦擦嘴，丢掉空饭盒。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吃光学校食堂做出来饭。要不是他实在没脸拿着常夏的饭卡去打饭，他还真懒得跑去校外买午餐。 万恶的个体承包制！ 要承包干嘛还要分两个灶头！ 分两个灶还不待相互竞争的！ 当老师的就是舒服，当学生的天天被老师虐不说还要被食堂的饭菜虐！气死人了！ （3） 常夏一边当高中历史老师一边在大学读博士，他的希望是将来能当大学教授，而不是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中生。高中学习太紧张了，实在不太适合常夏的个性。因为还在兼读博士的缘故，所以高中如果没课，常夏就会去大学读博。 对于白明宇的学校生活，其实常夏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当然，一旦他关注了，那势必意味着白明宇没啥好果子吃了。 常夏刚走到办公室就听见几个老师借着午休时间在闲聊。 “真想不通，网络游戏有什么地方吸引人了，怎么一个个都往网吧跑？” “别说高中生了，我那个刚读四年级的儿子也老在家泡电脑游戏，说都说不听。” “是啊！我们学校好像很多学生宁可中午不吃饭也要把钱省下来去网吧。医务室的小王反应过好几次了，下午总有学生因为低血糖送到她那里去。” “还有逃课去网吧的，我上星期就看到陈老师他们班有几个学生逃掉晚自习去网吧。本来想抓，那几个小子实在跑太快没抓住。” 陈老师的班？那不就是明宇的班吗？ “哪几个学生？”常夏状似随意的走过来问。 “还能是谁啊？刘小天那几个呗！不过好像白明宇和八九也在里面，真是的，平时挺乖的孩子怎么跟刘小天混在一块儿！” ！！ 什么！！！ “你、说、谁？？？” 白明宇一回到家里就感觉气氛不对，平均气压低了不止一个百分点。仔细回想最近也没什么考试，应该没红灯闪到常夏那边才对啊！ 算了，也许是常夏自己的问题，和他没关系！ 摸摸鼻子，白明宇准备往卧室溜。 “明宇！” 步子硬生生卡住，白明宇脸上挂着僵笑回头。 “哥，晚饭吃什么？”学校的晚自习一直到六点半才放，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肚子早咕噜咕噜叫了。 “晚自习回来了？” “嗯。” “今天晚自习上什么？” “呃……物理……” “哦？那我怎么听说是英语啊？” 惨了！今天逃课没看黄历，逃得不是时候啊！ “白、明、宇！” 常夏脸一板桌子一拍，白明宇就乖乖丢下书包老实坐好，低着头说：“哥~~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因为讨厌英文就逃课……” “哦？还有吗？” “以后我都会乖乖上晚自习……” “这几小时你去哪儿了？” 呃…… 吞吞口水，白明宇在考虑要不要老实交代。 “我警告你不要再撒谎！否则我会考虑请陈老师帮忙十二小时盯住你！” 拜托！那他还要不要活啊！ 班主任陈老师看上常夏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乎都成了全校皆知的秘密了，万一要让陈老师知道自己是常夏的弟弟，他的高中生涯就全毁了。 “去哪儿了！” “呃……网吧……” “干什么？” 网吧还能干吗？上网呗！ “说啊！” “玩……玩了会儿网游……”当然还浏览了一些比较那个啥的网站，不过这个打死都不能说。 “你钱很多啊！”学校附近的网吧一小时三块钱，就白明宇这种一个月不过一百块零用钱的标准来说，实在很难想象他哪来的闲钱上网吧。 白明宇头低得几乎埋起来，心想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难怪你不断说服我给你钱买午饭，都省下来上网了吧？！” “没……”午饭他当然有好好吃，否则就他这种两三个小时就咕噜叫的肚子，哪撑得到吃晚饭啊？当然……适当的省点钱的情况还是有的…… “你还和刘小天一起去网吧！胆子不小嘛？” “哥……你都知道了啊？”天哪！白明宇都怀疑常夏是不是在他背后按了双眼睛，怎么什么都知道？他这才跟刘小天混了几天的网吧啊！那么快就被常夏抓到了。 “哼！” “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敢了，我保证以后不逃课不去网吧好好读书不和刘小天混一起也会好好吃饭不会不听你的话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你就原谅我吧！”经验告诉白明宇，在常夏生气的时候及时道歉是阻止暴风雨的关键。 由于白明宇认错态度良好，常夏纵然有火也只能闷在肚子里。冷冷瞪了白明宇一眼，什么话都不说转头回房去了。 巨大的关门声告诉白明宇，常夏此刻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同时也告诉白明宇，他今天可以不必脱层皮了。 呼！谢天谢地屁股保住了。 虽然常夏这几年一共也就打过他一次，真的就那么一次，可这一次足够白明宇终生难忘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除的，所以白明宇也不太敢去逆常夏的毛。 说实话，他长那么大亲生爸妈都没打过他，后爸也就是常夏的亲爸更没对他动过粗。也就常夏那一次，打得他哭爹喊娘的，躺在床上整整两天都只能趴着睡。 自此白明宇就明白常夏这人表面看起来脾气还不错，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冷冰冰不太爱搭理人，为人也比较严肃，可一旦发火那就是特级火山爆发一级海啸七级地震十二级台风，绝对一发不可收拾，不是普通人能抵挡得了的。 常夏关在房间里揉着太阳穴，他的确是气得不行，可明宇那么大的人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常夏自己也是有电脑的，对于网络世界他比白明宇清楚得多，也明白其中的危险性。 网络上什么东西没有？对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来说，堕落太容易了。 常夏想了很久，看到电脑右下角QQ的图标不断在跳就顺手点了开来。 黑色的毛毛雨：？？在不在？ 那年夏天：在。 黑色的毛毛雨：^　^　终于复活了，我还当你失踪了呢！ 那年夏天：最近课业比较忙，找我有事？ 黑色的毛毛雨：夏天你是S市的吧？ 那年夏天：对。 黑色的毛毛雨：我想问你，市内什么高中比较好，我儿子快中考了，填志愿让我一个头两个大！ 那年夏天：你儿子成绩怎么样？ 黑色的毛毛雨：唉！怎么说呢！不上不下，所以我才头疼。他小子嚷着不想上高中，可你说这年头不上高中能有什么出息！ 那年夏天：其实未必一定要上高中的，我们学校有几个勉强塞进来的孩子，说实话读得挺痛苦的，还不如让他们念自己喜欢的专业。 黑色的毛毛雨：你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可我这个当家长的当然希望他能上高中考大学。偏偏那死小子不争气，最近迷网游迷得一塌糊涂，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年夏天：你儿子也迷网游？ 黑色的毛毛雨：怎么？你孩子也迷啊？ 那年夏天：我还没孩子-　-b，我弟弟迷，还瞒着我跑去网吧，气得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黑色的毛毛雨：网吧？那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学生会去的网吧，环境一塌糊涂。你要当心你弟弟，别被带坏了。 那年夏天：那么夸张？ 黑色的毛毛雨：可不是！虽然也不是所有网吧都不好，有的网吧很高级的，可学生没钱啊！他们哪去得起那种网吧？去的都是便宜的地方，环境当然很差。 那年夏天：…… 黑色的毛毛雨：不是我说，与其让你弟弟去网吧还不如给他买台电脑，让他在你眼皮子底下上网。最近网络不是出了个什么学生安全上网系统？可以屏蔽掉许多不良网站的。我给我儿子安了个，效果还不错，不然你试试？ 那年夏天：嗯……我考虑考虑。对了，我把你要的学校大概列了几个，传给你。 黑色的毛毛雨：谢啦！ 给他买台电脑啊！ 想想明宇都那么大了，现在很多小学生都已经玩电脑了，的确是值得考虑的一件事。 常夏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认真考虑毛毛雨的建议。也许给他买台电脑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不会浪费钱去网吧…… 最近新闻老爆出那些因为网游造成的伤害事件，还有许多网吧非法经营和一些不良少年在网吧引发的暴力事件，想想就后怕，常夏实在不希望白明宇涉足那种场所。 正考虑着，吃完饭的白明宇悄悄推开了常夏的房门。 “哥……”小心叫了声，然后慢慢靠近，有些讨好的抱着作业本说：“我在哥这儿做功课好不好？” 常夏瞄了他一眼，自然知道这是白明宇哄自己开心的小手段。 每次这小子惹自己生气之后就会特别听话，想着法儿让自己顺气。 在他身边做功课？还不是做个样子给他看？ 点点头，常夏挪了快地方给白明宇。 白明宇乖乖翻开作业，目不斜视的做了起来。 常夏备了会儿课，忽然问：“明宇啊！哥给你买台电脑如何？” 白明宇吓得笔都掉地上了，问：“啊？你说啥？” “我说我给你买台电脑吧！” 昏……真的假的…… 天下还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板子没挨到不算还给买电脑？ 哥没病吧！ “怎么？不想要？” “想要！”当然想要，做梦都想要！ “嗯，那这次考试你要都能及格我就给你买。” 啊……还附带条件啊…… “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一阵点头后，白明宇忽然扑到常夏身上说：“哥你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常夏一把推开白明宇蹭过来的脸说：“行了！做你的功课！” “嘿嘿。”白明宇一阵傻笑，乐呵呵地和作业奋斗去了。 虽然要每门都及格有点难度，但常夏肯给买电脑简直就是西边升起的太阳，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那是求都求不到的。 唉！ 见白明宇那么开心，常夏由衷希望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年头，养孩子难，教育孩子更难啊！ （4） 有动力就有冲劲儿，当白明宇拿着期中考的成绩单给常夏看的时候，常夏再次从这张纸上验证了白明宇是个聪明的孩子的事实。 当然聪明，要不是初三那会儿因为父母突然逝世影响了白明宇的学习情绪，以他的水平完全可以上市重点高中。如今沦落到这么个普通高中，常夏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惋惜的。 常夏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承诺了给白明宇买电脑自然会履行诺言。 周末的时候白明宇带着兴奋的劲儿坐在常夏车里，一个劲儿在说电脑的配置问题。他跟八九讨论很久了，还特地去网上查了许多关于最新的电脑配置标准，为的就是给今天做准备。 常夏翻个白眼，心叹：我给你买电脑不是为了给你玩最新的网络游戏，配那么高端干嘛？ 可见白明宇那么开心，最终常夏还是买了台价格不菲的组装电脑，乐得白明宇手舞足蹈的。 “哥给你买电脑不是让你天天泡游戏的，你知道？” 白明宇坐在电脑桌前一边下载基本软件一边点头。这种时候当然常夏说什么就是什么，傻子才跟他顶嘴。 “以后也别去网吧了！那种地方不安全，知道吗？” “知道，知道。”他也不喜欢去网吧，烟雾袅绕的！由于以前常夏爸爸不抽烟，现在常夏也不抽烟，所以白明宇对烟味其实有点过敏，这点随他妈，白阿姨也讨厌烟味。 “还有，别让我知道你再跟那个刘小天有什么瓜葛！”说起刘小天常夏就头疼，学校的特别生，光想就知道是他老爸塞了大把钞票资助学校教育发展换来的名额。这个刘小天自己读书惨就算了，还拖着一帮男生跟他一起混！他有老爸在背后撑腰，就算全拿零分将来也能送出国镀层金回来。可怜的是跟着他混的几个孩子，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不算还染了一身不良习气，都不知道把几个老师气得七窍生烟了。 “知道知道，都听哥的。” 见白明宇满嘴敷衍，明显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常夏只能摇头。 算了！逼太紧也不是办法！ 白明宇自从有了电脑倒是乖了很多，网吧不去了，晚自习也不逃了。只不过整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这让常夏有些头大。 好在学习成绩也没啥明显下滑的迹象，常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岂料好景不长，还是出事了。 常夏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有些闷热的周六下午，常夏从大学回来就见白明宇扑在自己房间和电脑奋斗。 电脑里陆陆续续传来对话声，常夏皱眉。 眼看要期末考了，这小子不跟作业奋斗居然看起电影来了！？ 常夏手中的资料都没顾得放下就往白明宇房间走，打算好好提点教育一下这个弟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明宇看电影看得太投入，完全没察觉到灾难的降临。 他听见身后有“啪”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就是常夏的怒吼：“白明宇！你在看什么东西！” 白明宇吓得手一抖，不小心把视频音量给调到了最大。 电脑里传出“嗯嗯啊啊”一阵暧昧的呻吟声，常夏看着屏幕里两具在床上纠葛不清的裸体后只觉得脑中一阵空白，尤其是当他发现这两个纠缠不清的主角居然都是男人的时候，常夏简直有种想把电脑从十二楼丢下去的冲动。 而白明宇也没好到哪里去，常夏忽然回来把他吓得不轻，吓得都忘记应该先关了那限制级的片子。 常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显示屏问：“你就是用来看这种东西？啊？！我给你买电脑就是让你看这种东西！！！” 白明宇这才明白过来，急忙关了电脑缩到墙角：“哥~~”惨兮兮的叫出来，可想而知今天绝对没办法混过去了。 常夏就不明白了，他明明都已经很小心的为白明宇进行了网络管理，他哪儿下的这种片子。 “哪来的！你从哪儿找来这种东西的！” “朋友……给的……”白明宇当然知道自己的网络屏蔽了大部分不良网站，他也没勇气冒着中毒的危险去下载这种片子。 “什么朋友？” “就网上的朋友……”白明宇哪敢说是刘小天给他的？否则死十次都不够看啊！ “好！你能耐啊！这才几天就认识不少朋友啦！这种片子你都能搞到！你脑子都用到这种地方去了！”常夏转身从桌上抄起一把尺子狠狠一拍桌面：“白明宇，你皮痒是不是？啊！” 完了完了完了！ 火山彻底爆发了！ “哥——不要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可惜为时已晚，常夏二话不说把白明宇往床上一压，对着他屁股就是狠狠一顿抽。 尺子打在肉上，寸寸见红。 白明宇疼得求爷爷告奶奶，祖宗十八代都被他求遍了，最后实在哭不动了只能趴在被子上抽抽。 呜呜呜…… 以前还能想着告常夏虐待未成年，现在拿到身份证后就连这个都告不成了。不知道能不能勉强算家庭暴力范围…… 其实严格说，白明宇的力气比常夏大。可就刚才的气势而言，常夏绝对压过白明宇几百倍。 他这个小猴子怎么都蹦跶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一顿竹笋烤肉后，常夏收回了白明宇的电脑，顺便连晚饭都一起取消了。 留下白明宇窝在被子里，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就应该先锁了房门再看，不该大意的认为常夏今天会像平时的周六一样要在大学留到很晚才回来。 可见他挨了一顿打后还是没有正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5） 且不说白明宇这个周末过得如何凄惨，光说常夏。 被这个弟弟气得三魂飞了两个七魄飘走六个，光留下一魂一魄靠在床头不断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到底是哪里的教育方针出了错误，为什么白明宇会躲在房间看GV！ 今天他看得要是八九，常夏最多骂他几句也就过去了，可偏偏是GV！ GV啊！ 对二十六岁经常在网络遨游的成年人而言，常夏不可能不知道GV是什么东西。就算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走路？ 何况他好歹是个老师，还是个比较受学生欢迎的老师，对近来青少年之间流行的某些东西他多少也是知道点的。 白明宇的电脑常夏查了一遍，不看还好，一看气得差点又把他拖起来打一顿。 这才短短一个多月，一台崭新的电脑里就塞满了大量的小说、图片、电影、动画、游戏。 最郁闷的是小说是在女学生中相当流行红火的耽美小说。图片清一色男人，半张女人的都没有。至于电影动画更是不堪入目，更不提点开某个游戏图标后跳出来的居然是25禁的八九类游戏。综合以上常夏还看不出问题来，那他这个老师也好歇菜了。 常夏纵然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弟弟可能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倒不是说常夏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只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弟弟身上始终难以接受。 老天啊！ 到底是什么让白明宇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一个刚满十六周岁的少年，电脑里全都是些限制级的甚至连常夏自己都没看过的东西，这叫他这个当哥哥的情何以堪？ 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白阿姨？ 怎么对得起头上顶着的人名教师的光荣称谓？ 怎么对得起“白明宇监护人”的职责？ 此刻常夏由衷希望，老天直接下道雷霹昏他算了，他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周末在床上趴了一天，周一白明宇还是一瘸一拐的跑去上课。他没胆对常夏说请假休息的事情，或者说目前他根本没胆找常夏说话。 台风还没过境，常夏还没消气，现在找上门只能自扫台风尾，怎么死的都不知掉。 没精打采地趴在课桌上，由于屁股还肿着，白明宇几乎是靠大腿在支撑身体的重量。 “明宇你怎么了？早饭没吃饱啊？一来就耷拉个脑袋。”八九好奇得问。 白明宇一张脸贴在桌子上翻了又翻，哭：“我离死不远了。” “啊？” “八九，你长那么大被老爸老妈揍过吗？” “当然揍过，我老爸打起来那叫一个狠啊！” “用尺子抽屁股？” “呃……这倒没有……最多用手打，大部分都打胳臂上……”八九仔细看了看白明宇，忽然问：“怎么了？你被你哥打了？” 白明宇惨兮兮的点头：“一顿竹笋烤肉，不带半点儿情面。” “不是吧！你都那么大了他还打你？”八九自打上了高中，老爸就再没打过他，很难想象这年头还有那么大的人被家长打屁股的。 “不是打，是用尺子抽。” “靠！他这是家庭暴力啊！”抽……还尺子……老天爷啊！光想就屁股疼。 “没办法，谁让我惹他生气了呢！” “你怎么惹他了？最近也没见你考试开红灯啊！” “还不是刘小天那混蛋害我！” “我怎么害你了？”刘小天也不知道耳朵怎么长的，隔着两排还能听见。 白明宇狠狠白了刘小天一眼，趴回去不理他。 “臭小子，话说清楚！”刘小天拍了白明宇后脑勺一下，拉过椅子坐在他边上就开始审问：“我怎么害你了？害你什么了？” “还不是你打包给我的片子惹的祸。” 刘小天脸色一僵，不可思议地瞪着白明宇，良久才问：“给你哥发现了？” 白明宇默默点头。 “操！叫你小心点小心点，你脑子塞粪的啊！” “你脑子才塞粪呢！” “我给你的时候就警告过你，这种东西绝对不能让家长看到，你哥那么死板一人，没打死你算你运气好。” “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啊！” “那他做什么了？” “气得抽了我一顿。” “然后呢？” “没收我电脑。” “再来呢？” “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还有呢？” “我屁股疼得坐都坐不住。” “谁管你屁股疼不疼，我是问你哥什么反应。” “气得半死呗！还能什么反应？” 刘小天一阵无语，白眼翻翻说：“我是问你哥有没有发现你是那个！” “没……吧……” 八九摇头说：“我看悬，你不是说你哥在读博士？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没发觉？” “他……他应该不会想到吧……”白明宇自欺欺人地说。 “你一直说你哥很聪明很厉害，你觉得他会想不到吗？” “可……可他也没问我……” “没问才惨！基本属于已经确认了。” “啊？那我怎么办？” “凉拌啊！” “切！” 三人一阵沉默，过了会儿刘小天忽然说：“姑且不管你哥知不知道，那件事你绝对不能让你哥发现！” 白明宇一愣，很快脸带窘迫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我、我、我怎么可、可能让他发现！” 如果让常夏发现他另一个秘密，只怕他不死都不行了。 八九和刘小天纷纷给了白明宇一个同情的眼神，摇着头跑回座位，留下白明宇一个人在那里想：不会的！应该不会的！想不到吧！应该想不到吧…… 那一整天的课基本白上。 常夏和白明宇的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白明宇期末考结束迎来了暑假为止，常夏和他说过的话也不足五句，加起来的字都不足十个。 被冷落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当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彼此不说话可谓是相当痛苦。 期间白明宇也主动尝试过好几次，不过都不怎么奏效。 比如在常夏看新闻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讨这个月的饭钱：“哥~~我没钱吃午饭了……”常夏看了他一眼，拿出钱包抽了三百块钱塞到他手里，接着继续看新闻，仿佛电视里播放的报道比身边这个弟弟要更值得关注。白明宇只能抱着人民币缩回房间忏悔。 又比如白明宇会抱着习题卷跑去常夏的房间说：“哥~~我这题不会做，教教我吧……”常夏则抽过教科书用笔在上面划出重点，剩下的就丢给白明宇自己回房领悟。 再比如白明宇会故意抱怨早上吃米饭吃不下等云云，常夏则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直视白明宇良久，大有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的意思在里面，吓得白明宇捧着饭碗一个劲儿往嘴里扒饭。 一个多月来，白明宇想尽办法希望和好，无奈常夏像是铁了心了，就是不想理他。 白明宇知道，这次是把常夏气坏了，在心底愧疚的同时也怨气满满。 他不过就是看GV嘛！又不是出去找MB！用得着那么大火气吗？！ 当然白明宇也知道，如果他真的出去找那个啥啥啥被常夏知道了，只怕就不是冷战那么简单，自己可能会直接被常夏用笤帚扫地出门，这辈子都没机会回去了。 其实这一个多月来，常夏除了不想跟白明宇讲话，不想多看他外，在其他方面还是很尽职的。不得不说监护人的基本职责常夏做得很好，甚至比当今许多父母要做得更好更出色。唯一不同的就是白明宇做错事以后常夏也不找他谈心，直接用冷得刺骨的目光盯着他看，一看五六分钟，冻得白明宇里里外外反省自己的过错，倒是比谈心来得更有实际效用。 说实话，白明宇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很希望大人能撒开手不要管他们，可当家长真的不管的时候，那个滋味其实也并不好受。 至少白明宇尝到了，并由衷希望能雨过天晴。 以前吃饭的时候常夏总会帮他夹菜，现在不仅饭要自己盛碗也要自己洗。 以前洗澡以后都是常夏帮他洗衣服，现在不仅要自己洗衣服连用过的浴室都要自己刷。 以前周末常夏都会来帮他整理房间，现在房间的桌子椅子都要自己擦，地板也要自己扫。 以前…… 诸如此类的小事数不胜数，白明宇心中抱怨却不敢说出来。 仔细想想，常夏以前好像真的挺宠他的，这个当哥哥的照顾自己的程度甚至比当年亲妈照顾自己的时候还要体贴细心。其实常夏除了表情不太丰富不常笑外，本质上是个很温柔的人。 白明宇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有必要同常夏和好。 （6） 眼看着七月的热流席卷而来，白明宇躺在自己没按空调的房间里，电扇送出的阵阵热风非但起不到降温的作用，反而吹得他一身热气。 以前夏天他都是跑到常夏房里吹着空调过夜的，如今他既不敢跑去客厅开空调避暑也不敢跑去常夏房间挤一个床。 翻来覆去睡不着，白明宇终于忍无可忍，翻身下地。 他踏着坚定的步子迈进常夏的卧室，深吸一口气，憋足了喊到： “哥~~~~” 一声哥哥叫得人耳根子都软了，撒娇意味十足。 常夏放下手中的书，冷眼看了看白明宇，没说话。 白明宇咬了咬唇问：“我好热，能不能开空调？”由于常夏属于那种不吹电扇也能在大热天睡着的奇怪体质，所以除非白明宇要求，一般情况下常夏最多就是在床边放个小电扇，调到最低风速慢慢吹。 常夏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空调遥控器丢给白明宇。 白明宇接过，迅速把室温调到24摄氏度。常夏看了看显示器上的温度，又默默调高2度。 白明宇从柜子里抱出空调被往席子上一抖，迅速躺到常夏身边。见常夏拿起书继续看，白明宇一张脸就皱起来了。 什么嘛！跟我说句话会死啊！ 想了想，也知道常夏就是这种死脾气，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可一旦倔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白明宇在床上靠了会儿，温度降下来以后才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然后慢慢往常夏身边挪。 挪一点，常夏没发觉。 再挪一点，常夏没反应。 继续挪一点，常夏还是没察觉。 最后再挪一点，常夏…… 常夏放下书，看着紧紧贴着自己的白明宇，翻身下床。 白明宇别提多沮丧了，眼睁睁看着他从柜子里翻出另一床被子，走回来躺下，然后把被子盖在身上。 白明宇顿时就郁闷了，抱着被子乖乖挪回了原位。 讨厌！以前都是盖一条被子的！ “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就一时好奇。” “……” “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随便看看而已。” “……” “哥，我都那么大的人了，班里好多同学都看过这种东西，十六七岁还没看过三级片说出去才被人笑话呢！” “……” “哥！我就不信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没看过！” “我不看那种东西！” “哥~~” “白明宇！你别当我不知道GV是什么，普通的高中生会去看这种片子吗？”自己好歹是个老师，当然知道高中生的性心理需求，如果只是八九他最多警告几句，可GV就不一样了！性质上完全不同。 “我……我也是听人家说了好奇才看的……” “哦？电脑里那些男人的照片也是好奇？BL文也是好奇？还有那些八九类游戏也是好奇？？？” 白明宇惊，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静默良久才说：“哥……你都看到啦？” “你老实告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被人那么直白的问，白明宇只觉得声音卡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吐出来。最后没办法才低着头点了点，红着脸往被子里缩。 “什么时候发觉的？” “好……好几年了……” “爸妈还在的时候？还是那以后？”常夏想知道是他的教育方针出了偏差还是白明宇比较与众不同。 “那之前……” 虽然不是因为自己的教育方式而导致白明宇的性向偏差这点让常夏松口气，但他却为白明宇的早熟而心惊。在那之前就意味着白明宇十三四岁就发现自己喜欢同性了，有可能还更早些…… 想想自己那会儿，连初恋都没有，单纯得像张白纸。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十几岁就谈恋爱，甚至还有认识没多久就发生关系的，类似高中女生去医院打胎的事常常听到。 思及此常夏就一身冷汗，不禁问：“你有没有……有没有跟人……” “啊？” “就是……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实在说不出上床两个字，常夏只能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询问。 “什么不该做的事？” “……算了！”见白明宇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茫然，常夏稍稍安心了些。看起来应该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白明宇却不依不饶，一定要问清楚什么叫不该做的事情，搞得常夏一阵尴尬。 最后白明宇像是忽然顿悟了，脸一僵眼一红，心中无比委屈，捂着被子翻了好久，忽然拉下被子瞪着常夏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恶心特不要脸？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说你怎么不理我呢！原来是这样，你打心底里就觉得我脏对不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常夏被白明宇这么一吼给吼傻了，心思千回百转，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绕到这上面去的。 “你在胡说什么！！” “就是这样！你肯定就是这么想的！怪不得他们说这种事不能让家长知道，我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结果你比他们还封建！”说完就直冲卫生间，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常夏望着房门愣了好久，直到听见卫生间隐约传出抽泣声，这才从床上跳了下来。 老天爷！他光顾着生气了，根本没想过自己的行为会给白明宇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常夏不断敲着卫生间的门，急切地说：“明宇！出来啊明宇！别把自己关在里面！有什么话出来说好不好？” “你走开！”不想理你！ “明宇啊！是我不对，我没考虑那么多，我也从来没那么想过，真的。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我跟你道歉。你先出来好不好？” “哼！”现在道歉？晚了！ “明宇！天难么热你一个人关在里面不觉的闷吗？” “……”闷……当然闷啦！热得快死了！ “明宇？听话，先出来好不好？” 门慢慢打开，里面走出了顶着一对桃子眼满身大汗的白明宇。 常夏抚着额头，叹息道：“唉！你先冲把澡换身衣服吧。” “哥……” “乖，我在房间里等你，你洗个澡再进来。” “……哥你说真的？” “洗澡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不是这个！”白明宇涨红了脸说：“是刚才的……你真没觉得我恶心？” “傻小子！”常夏摸了摸白明宇的头，哭笑不得。“顺便洗个头，怎么头发都粘糊糊的。” “哦，洗好了你帮我吹干。” “行了，快去洗吧！再闹下去我都一身汗了。”其实已经出不少汗了，不过不是热的是吓得。 白明宇这才乖乖拿着衣服去冲澡，冲完了还喊：“哥——干脆你也再冲一把算了，今天真的很热啊！” “……好……” （7） 为了打消白明宇的不安，常夏收了一条被子，和往常一样兄弟两盖着同一条空调被睡。 白明宇躺在常夏身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花露水味，心中涌起丝丝甜蜜。常夏身上一直都有一种清爽干净的味道，就连花露水洒在他身上也会变得清淡而柔和。他想起同班女生在一起时讨论过有关个人体味的话题，据说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即便是使用同一种香水也会因为个人的体味不同而散发出不一样的香味。白明宇觉得，常夏的味道就是那种不论用什么香芬到最后都会变得清爽好闻，干净中带着淡淡的甜，说不出的诱人。 常夏躺在床上快睡着了，却听白明宇问：“哥……你就不怕？” 怕？怕什么？ 常夏迷迷糊糊哼了声：“嗯？” 白明宇故意手脚并用抱住常夏说：“我可是喜欢男人的哦！”然后故意把头蹭在常夏的胸口，压着声儿问：“你就不担心？” 常夏一把拍掉白明宇靠上来的脑袋笑骂：“你是我弟我怕什么！”小不正紧的，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倒是调戏起哥哥来了。 “又不是亲兄弟！” “那你是说自己见了男人就发情？” 昏！这是人话吗？ “哥！这怎么可能啊！”发情！当他是春天的公猫啊！说得那么难听。 “所以啊！不管你的性向如何，也不可能见谁都喜欢吧？”否则也太……博爱了……“你现在还是读书的时候，脑袋里别装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我虽然对你喜欢男人这件事不发表意见不代表我允许乱搞性关系！要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搞不清楚，小心你的皮！” “知道了……”切！还想吓唬吓唬常夏，结果反而被教育一顿！当老师的就是不一样。 “你还不松手？” “啊？” “空调现在是28度，你这么抱着不嫌热？” 白明宇急忙松开，顺便把空调被掀开，让身子露出来透透气。 就说觉得闷闷的，常夏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把空调温度提高了。28度啊！开了跟没开有什么区别？“哥……你就不能调低点啊？”白天只许调到26度，晚上睡觉开28度，都不知道这空调买来到底干嘛的。 “开太低了容易感冒，你晚上踢被子不算还老露着肚子睡，我帮你盖被子都来不及。” “可是真的很热嘛！”想想以前老妈还活着的时候，哪次不是开着24度睡觉的？ “你安分点就不热了。” 安分？他哪里不安分了？ 白明宇摸摸常夏的胳臂，清爽凉快无一丝汗…… 羡慕啊！夏天不怕热的体质多让人嫉妒啊！ “哥，你答应过今年暑假带我去海边玩的事还算数不？” “海边？有吗？” “有啊！你说过暑假以后我就高三了，乘我还没进入人生最黑暗期的时候带我去海边玩的。” “那好，等我交了论文，下礼拜就带你去。” “真的？” “嗯。” “哥~~我真的太爱你了！”光说不算，白明宇一激动就扑上来亲了常夏一口，口水滴答，湿了常夏半边脸颊。 对于弟弟时不时用口水吻这种类似小狗一样的表达方式来表达他的激动之情，常夏已经习以为常了，非常镇定的从床头柜抽了一张纸巾擦擦脸说：“睡吧！我明天还要去学校。” “哦。” 因为暑假，白明宇在家的时间变得比常夏多，所以他自动分担了部分家务。等常夏出门后，他把浸在盆里的衣服提出来洗，睡衣睡裤T恤平脚裤…… 当洗到内裤的时候，脸上不禁浮起一阵红晕。 这是常夏的内裤，用的还是去年常夏生日的时候他特地去挑选的那种款式，想到这个白明宇就觉得好笑。 别看常夏这个人平时在照顾白明宇方面很仔细，可对自己却是个相当粗糙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呃……“邋遢”…… 就白明宇看来，常夏一件普通的背心可以穿七年实在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由于常夏喜欢拿它来当夏天的睡衣用，经过长年的洗涤和摩擦，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前后加起来起码上百个大小窟窿。 白明宇次次见次次说，可说归说，隔天常夏还是会把洗干净的破衣服继续套起来。 用常夏的话来说就是：旧衣服穿着舒服，尤其是这件，有感情了。 一件洞比布料面积还大的衣服，还说有感情，实在是让白明宇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洗薄了的棉布的确很舒服，可那件洗得几乎半透明的背心还是……丢了比较好。 更有，常夏平时洗脸的时候一般是顺手拿起肥皂就用的，也不管手里的究竟是香皂还是洗衣皂。因此当白明宇意外的看到常夏把洗衣皂当洗面奶在用的时候，直接就僵在卫生间门口了。 “哥！你看不懂这是什么吗？”白明宇特地把自己的洗面奶高高举到常夏眼前，晃了又晃说：“洗脸该用这个！用这个！！” 常夏白了他一眼说：“洗干净就行了。” 白明宇看着常夏白皙细腻的皮肤，气得牙痒痒。 知道你丽质天生皮肤好得让人想不通，可也不带这么糟蹋的！虽然……虽然这么糟蹋了也还是好得气死人……可……可……可那毕竟是洗衣服的肥皂！！ 最最让白明宇气愤的就是常夏的内裤，居然是连死去的常爸爸都已经淘汰不用了的那种老头裤。当白明宇第一次看到常夏脱下西裤后里面露出的居然是这种款式的内裤时，顿时就有种幻想的破灭的打击感。由于常夏这个人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干净、理性且有些冷淡，实在很难把他和这种款的内裤联系起来。 但穿什么款式的内衣毕竟是个人喜好问题，所以白明宇在忍了一年多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借着常夏生日，特地去内衣品牌店买了两条和常夏气质比较合适的内裤，直接当礼物就送给了他，并顺手把那堆看不顺眼的老头裤全都给扔了。 自此常夏的内裤款式就从千篇一律的老头裤换成了现在的款式，用了一年多，内裤一条条换，款式倒是一次都没变过，不得不说常夏这个人在某些地方其实挺偏执的。 从上也能看出，白明宇这孩子是个非常注重仪表的人，用常夏的话来说就是：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挺臭美的。 当然也不能说常夏不注重仪表修饰，至少在外人面前常夏始终保持干净整洁，只不过在家里在白明宇面前，那就相当随性了。 拿着常夏的内裤反反复复搓了好几次，确定洁白干净了才放进网袋塞到甩干机里脱水。等衣服全晾起来了，这才红着脸缩到沙发上发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电话铃把白明宇拉回现实，号码显示的是常夏的手机。 “哥？” “明宇啊，我要在学校修改论文，中午没办法赶回来了，你叫外卖吃吧。” “哦。” “外卖电话压在茶几下，要找不到喜欢的店就自己下去吃知道吗？” “知道了哥。” “不许吃麻辣烫，也不许偷懒吃泡面听到没？” “好好好！” “还有……” “我都知道了，我叫盖浇饭总行了吧！” “……好吧。” “对了哥，你下午几点回来？” “怎么了？” “我晚上想吃无锡小笼，你能不能顺路带回来？” “无锡小笼？你说菜场隔壁那家？” “嗯……特别想吃。”可惜人家不送外卖。 “那你自己下去吃不就行了？” “不要，那么热的天，我才不要一个人走下去吃呢！” “……好吧，我晚上给你带回来。” “谢谢哥。” “那我挂了，你自己小心点，别光顾着玩，也做做作业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姥姥还烦！” “你哪来的姥姥？” “哎呀！哥！！”姥姥是没有，但外婆有一个。 “好好好，不烦你了，挂了。” 白明宇挂了电话，从沙发上爬起来伸个懒腰，然后拨了外卖电话，打开空调躲到常夏的房间玩起了电脑。 他的电脑被装在了常夏书桌的另一边，常夏把电脑还给白明宇的那天是这么跟白明宇说的。 “我把电脑还给你，你自己把需要删的内容给删了，行吗？” “嗯。”白明宇接过电脑的当天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片子图片小说游戏都给删了。说实话这些东西都是刘小天打包在同一个移动硬盘里的，当时他因为急着还硬盘所以一次性把所有的文件包都复到了电脑里。其实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没看过，那些让常夏脸色发黑的游戏更没时间玩了。更不提浏览那些小说图片了，说实话在白明宇眼里，再漂亮的明星都不如常夏…… 白明宇打开QQ，见刘小天在线就发了个微笑过去。 日月同在：^　^ 无尽的夜色：你啊！解禁了？ 日月同在：我哥不在家。 无尽的夜色：昏，你偷着上啊？ 日月同在：没，我哥把电脑还我了。 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清干净了。 无尽的夜色：切！白白浪费我感情，你知道我打包这40G的东西出来多不容易啊！ 日月同在：知道知道，同志你辛苦了。 无尽的夜色：滚！ 日月同在：…… 无尽的夜色：我说，你哥知道你是那个了没？ 日月同在：不幸，给知道了。 无尽的夜色：-　-b　那他老人家说啥？你不会又是一顿板子吧？ 日月同在：没，他没说啥，就让我别出去乱搞。 无尽的夜色：靠！早知道他那么好说话你还偷偷摸摸干嘛？出去乱搞？你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搞他，哪可能出去搞啊！ 日月同在：滚！怎么说话的！ 无尽的夜色：我说错了？你不就成天想着跟他做吗？ 日月同在：我哪有你说得那么不要脸。 无尽的夜色：是是是，你是万年纯情童子鸡一只，暗恋你老哥三年多都不敢说出来。我都怀疑你是怎么忍到今天的？你天天看着他就没想过把他压倒了直接上？ 日月同在：…… 无尽的夜色：跟兄弟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 日月同在：…… 无尽的夜色：说啊！不说就是有！ 日月同在：有啊！初三的时候就有了！ 无尽的夜色：真的假的？看不出你那么早熟啊！ 日月同在：干嘛？这叫人不可貌相知道伐！ 无尽的夜色：是是是，小看你了，来！说说咋回事。 日月同在：我说平时在学校看你挺拽的一个人，咋那么八卦？ 无尽的夜色：人要脸树要皮，学校要装酷。我这种纯零的在学校里如果不小心点很容易露馅的，我还要靠老爸养活呢，把他气死了我吃什么去？ 日月同在：呃……我怎么就认识你了…… 无尽的夜色：同类呗！ 日月同在：滚你的同类，我又不是0！！！ 无尽的夜色：话不能说绝了！我是没见过你哥，不知道他啥样，没准比你攻！ 日月同在：…… 无尽的夜色：别打岔，说说怎么回事。 日月同在：什么怎么回事啊？ 无尽的夜色：初三啊！初三！ 日月同在：…… 无尽的夜色：说啊！ 日月同在：好好，说就说。 那年我爸妈刚死没多久，老哥就回来了。说实话我好几年没好好见过他了，没想到他一下子变那么帅，刚看到把我吓一跳。小时候我跟他老吵架，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总喜欢用冷冰冰的眼神瞪我把我吓哭的时候，那时候就觉得他肯定讨厌我，所以对他感觉特差。后来才知道，我哥心特软，对我特好。 无尽的夜色：恶恶恶……你就恶心吧你！看把你美得！ 日月同在：切，你吃醋啊？吃醋你也找个哥去！ 无尽的夜色：谁吃醋，继续！ 日月同在：哦。反正我那段时间因为老妈死了心情不好，又是初三考试的重要时期，所以我哥就特别关心我，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了。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眼里就只有他了。晚上跟我哥一起睡的时候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那个了……吓得半死，大半夜爬起来洗裤子。结果把我哥吵醒了…… 无尽的夜色：我昏！你怎么那么背，每次做点坏事就被你哥抓包！ 日月同在：……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背的…… 无尽的夜色：后来呢？你怎么瞒过去的？ 日月同在：我没瞒，我哥看我在洗裤子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跑过来拍拍我头说：“没事，男孩子长大了是这样的，裤子丢盆里，哥明天给你洗。” 无尽的夜色：靠…… 就这样？ 日月同在：就这样。 无尽的夜色：没别的了？ 日月同在：没啦！ 无尽的夜色：兄弟……我说一句…… 日月同在：啊？ 无尽的夜色：我同情你。 日月同在：干嘛？你应该庆幸吧！没给我哥发现不是挺好的。 无尽的夜色：好个P！你哥根本就是个直的，他根本就没怀疑过你吧！你想把他掰歪了那比登天还难啊！ 日月同在：不至于吧……我哥知道我是的时候也没怎么排斥啊…… 无尽的夜色：哦？ 日月同在：他一点都没反感，我当时很怕他会讨厌我，结果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无尽的夜色：…… 日月同在：怎么了？ 无尽的夜色：我不知道该替你高兴还是难过…… 日月同在：？？ 无尽的夜色：兜了一圈结果还是回到起点，你哥还是直的，你哥还是把你当弟弟，你哥还是不可能爱上你…… 日月同在：喂……不至于说那么绝吧！ 无尽的夜色：我说的是实话啊！他要是有一点点不同的话至少可以从他的反应里找到对策啊！现在这样算什么？ 日月同在：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这样挺好…… 无尽的夜色：好什么？你不会是那种光想着他就能满足的素食主义者吧？！ 日月同在：…… 无尽的夜色：算了，你爱DIY我管不着，你就慢慢磨吧！早晚你哥给你磨个大嫂回来，到时候有你哭的。 日月同在：……应该不会吧…… 无尽的夜色：什么不会啊？你哥又不是弯的，找个老婆很正常的。 日月同在：可……可他这几年也没固定的女朋友啊…… 无尽的夜色：那就是有咯？ 日月同在：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过他以前在大学里好像有过一个，那时候还说要带回来给爸妈看看，不过后来就没消息了。 无尽的夜色：……情伤？ 日月同在：不知道。 无尽的夜色：嗯……反正在他还没给你找大嫂的之前，你要速度下手，等找到了就来不及了。 日月同在：我这不是怕嘛！ 无尽的夜色：怕什么？最多一顿板子。 日月同在：何止，我怕他把我赶出家门。 无尽的夜色：也是……我也怕老爸把我赶出去。 日月同在：算了算了，现在不去想这个，现在想读书！ 无尽的夜色：……去死！ 日月同在：不是我说，你也该好好读读书了，否则毕业都成问题啊！ 无尽的夜色：本人已死！本人已死！本人已死！本人已死！ 靠！一说学习就逃下线！ 摇摇头关了QQ，放了首喜欢的歌，乖乖翻出作业本开始做功课。 常夏希望他能考大学，他也希望能进常夏的大学…… 常夏说，等他拿了博士学位后就留校当大学老师。 所以白明宇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考上常夏的大学，这样四年的大学生涯就能和常夏同进同出了。想到这里，白明宇的脸上就挂着满足的微笑。 哥！其实我没想过要你接受我，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时刻看到你，我就满足了…… 真的，就像现在这样，就我们两个，当一辈子兄弟也是好的。 （8） 白明宇没有想到，他最期待的海边旅行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站在集合点面对一堆男男女女，看着常夏乐呵呵地向别人介绍：“这是我弟弟明宇。” 那些陌生人一个个笑嘻嘻地对他说： “哦！弟弟好。”不好，又不认识你。 “你弟弟啊？真可爱”去你的，你才可爱呢！ “想不到你还有个那么大的弟弟。”你是不是很想说想不到你还有个那么大的儿子？ “这就是你带的家属啊……”我就是家属，怎么了？！ 一阵郁闷后，白明宇气呼呼地坐到了长途巴士的最后排。 他本来以为这次旅行就算跟团也还是属于他们的双人行，完全没想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常夏大学同学的团队行，而明明是他提出去海边的，结果反而像是附属品。 满车都是常夏的同学，学长学妹一堆，还有不少人也附带家属，可人家的家属指的自然是另一位，只有常夏带着他，一个对外介绍永远是弟弟的白明宇。 而当人都到齐，车子出发后，白明宇的郁闷又更上一层楼了。 原因是，常夏身边多出了一个女生，名叫林雅倩。 林雅倩，常夏的学妹，据说还是中文系系花，一身书卷气，温柔婉约，标准的古典美人。坐在常夏身边连笑都笑得那么有气质，更不提两个人放在一起的般配劲儿了。白明宇打第一眼看到这女人起眼皮子就跳，不安就像刚开了瓶盖的啤酒泡儿，咕噜咕噜直往外冒。 林美女自知道白明宇是常夏的弟弟后就对他笑得特别亲切，不得不说那笑容很美很自然让人看着很舒服，当然前提是欣赏的那个人不是白明宇。 总之无论林美女对白明宇笑得多么动人，白明宇就是看她不顺眼。 “明宇弟弟，吃香蕉吗？”林雅倩递过一根香蕉意图讨好白明宇，怎知白明宇看都不看一眼，冷冰冰回了句：“不吃。” 林雅倩有些尴尬，常夏见状急忙接过香蕉说：“谢谢。”林雅倩淡淡一笑，答：“不用。”脸色微红，长眼睛的都知道怎么回事。 白明宇真恨不得自己是瞎子。 “那个……明宇弟弟，不吃香蕉吃苹果吧！”没一会儿又递上一个苹果，白明宇看都不看，这次连哼都懒得哼一声，直接把脸对着窗外。 这一回还不等林雅倩尴尬，常夏就开口了：“明宇你怎么回事？人家雅倩好心好意给你吃东西，你这什么态度！”亏他还在大家面前说自己弟弟怎么懂事怎么听话呢！真是丢人！ “没关系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这样的，我能理解。” 理解？理解个P啊！说得自己好像有那么大一个儿子一样！ “对不起啊雅倩，也不知道这小子今天怎么了，平时他挺乖的。” “没事，也许是晕车不舒服吧！” 鬼才晕车呢！ “晕车？”没想到过这个可能性，白明宇平时坐常夏的车时从来没晕过车。 “嗯，有点难过，不想吃东西。”面对常夏的关心，白明宇可就做不到不理不睬了，急忙借坡下驴地说：“别吵我，我想睡会。” “是吗？严重吗？要不要吃药？”常夏说着就打算问别人要晕车药。 白明宇急忙拉住他说：“没事，就一点点，睡会儿就好了，我不喜欢吃药。” “哦，那你靠会儿，稍微开点窗透透气。”说着就帮白明宇把窗子拉开条缝儿，风从缝隙中凌厉地吹打到白明宇的脸上，吹得有些热打在脸上也有些疼，可白明宇却没想过把窗子关上。 见白明宇一直靠在窗边不动，常夏以为他睡着了，就把说话声压低，听起来像是在窃窃私语，和林雅倩的对话越发显得暧昧。 白明宇听在耳朵里苦在心里，为自己的想法也为常夏的做法。 这个女生很特别！ 白明宇看得出，常夏对她似乎很有好感。 没一会儿，前面有人叫常夏打牌，常夏和林雅倩就走到前半截车厢去了，留下白明宇一个人靠在最后一排。 这辆车是常夏他们包下来的，只坐了大半车厢的人，前后都没有坐满。最后一排五个位置上只有白明宇、常夏和林雅倩，而最后一个上来的林雅倩不坐前面的空位却偏要到最后一排和常夏一起坐，意图不言而喻。 白明宇听见前面陆陆续续传来了嬉笑声。 “我说常夏学长啊，你当时说带家属来我还以为你要带谁呢，结果带的是你弟啊！”他就我这么一个家属，不带我带谁啊！ “就是就是，某些人还伤心了好久。”某些？不是某个吗？ “不过你弟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比你帅多了！”本来就不像，我哥那叫斯文俊雅，纯气质型的！ “对，不过好像不太爱理人，否则姐姐我倒追也愿意。”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你们别惹他，他晕车不舒服。”这是常夏的声音，轻轻的，夹杂在众人中还是让白明宇一下子就听见了。 “不要紧吧？要不要吃药？我这儿有。”不要你假好心。 “没事，让他睡会儿就好。” 再后面，他们就天南地北的聊，聊同学聊老师聊课业，聊得都是白明宇听不懂的东西。白明宇在昏昏入睡之前想到的是：原来常夏也有他完全不知道的一面，那么陌生那么遥远…… 到了目的地，白明宇就躲到宾馆客房不想出来了。由于常夏他们是一起出钱包车自由行的，因此行程安排比较随意。大家坐了半天的长途车都显得有些疲累，所以第一站就先去旅馆稍事休息。 白明宇洗去一身汗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常夏以为他晕车还在难受，便走上去摇摇他问：“还不舒服吗？我不知道你晕长途车晕得这么厉害。” 白明宇自己心里清楚，他哪是晕车啊！他只是心里不舒服，所以人也就跟着不舒服起来。 “等会儿去餐厅吃饭，一起下去吗？” 白明宇摇头，他才不想跟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呢！ “那我给你带点什么东西上来吧！想吃什么？” “不想吃。”气都气饱了，哪来的胃口。 “今天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都快一点了，真的不饿吗？”由于他们出来的早，大清早就随便买了个面包充饥，一路上常夏又是香蕉又是苹果的被林雅倩塞了个半饱，可白明宇却什么都没吃，水都没怎么喝。 “哥你别管我了，我睡会儿就没事了。”白明宇知道自己在赌气，也知道常夏是真的担心他，更无法解释自己只是闹别扭，只能推推他说：“大家在下面等你呢，你自己去吃吧，下午不是还要去个景点？”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睡一下就好，等饿的时候会叫客房服务的。” “真的？” “真的。” “那好吧，我先下去了。我手机带着，你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白明宇看着常夏离开，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心中一阵酸楚。 他只是在吃醋而已，他一点都不想常夏下去吃饭，甚至不想常夏跟同学去景点玩，他就希望常夏能留下来陪他，两个人吃饭两个人玩…… 可这种话他说不出口，尤其在常夏同学面前。 他一个十七岁的男生怎么好意思一直拉着哥哥不放，又怎么好意思说要哥哥留下来陪他的话？毕竟常夏只是哥哥，有些事不能做得太明显太出格。 这是白明宇这些年来学得最好的事，伪装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合格的弟弟，让常夏以及常夏身边的人毫不怀疑…… 哥……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在你身边当个好弟弟，所以我不想让你怀疑，也不能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9） 白明宇根本没有睡意却又不想起来，把自己捂在被子里跟自己较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被打开，有人走到他的床头。 “明宇，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白明宇拉下被子，只见常夏坐在他床边，一脸担忧。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吃好了直接上车去景点吗？ “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吃得下，乖，先吃几口填填肚子再睡。” 虽然知道这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关怀，白明宇却觉得心头一阵温暖，撒娇道：“啊！喂我。” 常夏摇摇头，满脸无奈，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他。 其实白明宇早饿惨了，没几口就抓过碗开始狼吞虎咽。 “饿坏了吧！” “嗯。”生气的时候不觉的，现在不气了就觉得饿得快死了。 “唉，早知道你这么晕长途车就应该坐火车的。”当初考虑到包车出行方便点，却没想到白明宇会晕车。 “我没事了，已经好了。” “真的？” “真的，真的！”本来就是装病嘛！ “那一会儿还去景点吗？” 一想到又要看着林雅倩和常夏亲亲我我，白明宇就难过，摇摇头说：“不想坐车了。” “那好吧！”常夏摸摸白明宇的头说：“你继续吃，我先洗澡。” 洗澡？ “哥你不是还要去景点？” “不去了。”其实早在他给常夏带饭上来的时候，大家旧已经坐上长途车出发了。 啊？不去了？ “可是……” “你不是想去海边？这个旅馆就在海边上，等会儿我陪你去沙滩走走。” 呃？ 白明宇急忙跑去窗边，从窗外看去就是一片金色沙滩，再往外延伸出一片碧蓝的海水。 他都不知道原来旅馆就在海滩边上，毕竟开车来的时候一路只看到两边绿树成荫，而旅馆正门则是个非常漂亮的小花园，所以根本就没想过隔着几排树就是沙滩。 “从旅馆后门出去就是海滩，可以直接穿泳裤下去。”常夏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你可以准备换衣服了。” 白明宇几口解决了剩下的饭菜，匆忙从旅行袋里掏出游泳裤，顺便还拿出一瓶防晒油。 就在白明宇换裤子的时候，常夏又说：“明宇，我忘记拿衣服了，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白明宇听后人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明宇？听到没？” “听、听到了，我帮你找。”白明宇一把把泳裤拉起来，然后打开旅行包的夹层去找常夏的衣服。 “哥……衣服……”白明宇站在浴室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常夏拉开门说：“给我。” 白明宇冷不丁儿就撞见了常夏光着身子的样子，惊吓过度的结果是当常夏拿着衣服在他面前穿完了走出来，他还站在门口一副魂灵出窍的样子。 “明宇你发什么呆呢？” “没……没事……”白明宇用力甩了甩头，想要甩掉刚才映入脑海的一幕，红着脸问：“哥你要不要涂防晒油啊……” “涂那个干吗？”又不是女人，涂什么防晒油？ “现在的紫外线很厉害，下午太阳那么大，不涂会晒脱皮的。”尤其是常夏那么白那么细腻的皮肤，如果晒伤了岂不是让人心疼？ 常夏疑惑道：“会吗？” 白明宇肯定的点头：“绝对会。” “……”常夏想了想，最终决定不和弟弟在这种事情上计较，于是说：“那就涂吧！”说完倒了点在手里随便往脸上手上抹了抹。 白明宇一阵无力，抓过防晒油道：“不是你这么涂的！”这么涂有涂跟没涂有区别吗？ “那怎么涂？”他长这么大都没涂过这种东西。 “你趴下，我帮你涂。” 常夏乖乖趴到床上，白明宇望着他洁白无暇的背和修长的双腿，吞吞口水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抖：“防晒油要全身都抹匀了才有用，否则就晒得一块一块的像奶牛一样了。” “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有，一块深一块浅的多难看。” “是吗？我不觉的啊！”反正过一段时间就变回来了。 “哥你也太不注意了，万一给你同学看到你身上颜色深深浅浅的，你就不怕被他们笑？”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好吧，都听你的。”想想被同学看到好像是有点怪怪的，常夏彻底妥协。 白明宇一边帮常夏涂防晒油一边说了一堆涂防晒油的好处，倒不是指望常夏能听进去多少，只是想靠说话来让自己分心，让自己忘记手下揉着的是常夏的身体。 否则……他怕自己会失控…… 等前前后后都涂好了，白明宇才开始帮自己涂。其实他比较耐晒，但他却不想晒成黑炭。虽说现在很流行古铜色皮肤，但在无法确保能晒出均匀的古铜色之前，白明宇都不想去尝试被晒脱皮的后果。 常夏见他上下都涂得差不多了，只有背后抹得很辛苦，于是接过瓶子说：“我帮你吧！” 白明宇一阵激动，趴在床上整个人都会不自觉地发抖，嘴里却说：“你会吗？” 常夏笑：“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不会也学会了。” “都要抹开的，不是随便涂涂就好。” “知道了。” 当常夏的手摸上白明宇后背时，白明宇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常夏的手宽大而温暖，明明是男人的手却无比柔软，按在背上舒服得白明宇整颗心都能跳出来。以前常夏虽然常常和白明宇睡一个床却从来没什么太亲密的接触，大多是白明宇故意凑上去暗中吃常夏的豆腐，常夏最多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就已经到极限了。 如今这双做梦都梦见的手贴在自己背后无比温柔地抚摸着他，纵然只是在抹防晒油，却还是让白明宇的某个地方激动得站了起来。 白明宇意识到身体的变化，羞愤得想哭。心说：兄弟你也太不争气了，平时抱着常夏睡一晚上都能不动声色，怎么才被他摸几下就跳起来了？而且摸得还仅仅只是后背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背后那双手的感触却怎么都无法忽视。 好温暖好舒服，好想就这么一直躺着让他摸，不仅是背……还有全身…… 一心帮弟弟涂防晒油的常夏当然猜不到白明宇的心思，认真涂好一层后问：“还有哪里要涂？” 白明宇正在享受中，迷迷糊糊地说：“腿。” 常夏没有多想就开始往他腿上摸去。手掌落到了大腿上，炙热的温度吓得白明宇差点跳起来。他惊慌失措地踢了踢腿说：“不用了，腿上我涂过了。” “涂过了？” “是啊，刚才涂过的。” “哦。那差不多了我们就下去吧！” “嗯……好。” “走啊？” “那个……哥你先出去，我、我上个厕所……” “哦，那我在外面等你。” 等常夏出去以后，白明宇才敢从床上爬起来，低头看看被无比精神的小兄弟顶起来的游泳裤一眼，欲哭无泪。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定力很好，没想到…… 从房里走出来的白明宇身上多了件长T恤，宽大的T恤遮掉了大腿的一半。 “一会儿就下海了，你穿衣服干吗？” “太阳晒……”怎么好意思说是怕等会儿万一小兄弟再不争气，至少有件衣服可以遮羞啊！ “不是涂了防晒油了？” “那也晒啊。哥，我给你也拿了件T恤，你也套上吧！” “……”常夏看了看白明宇手中的衣服和他坚定的眼神，心叹：有必要这么折腾吗？ 最终还是把衣服套了起来。 白明宇看着常夏美好的上半身被T恤包裹了起来，稍稍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是有私心的。一来是怕自己禁不住诱惑。二来则是不想让陌生人把常夏全都给看了去。 他真想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用毯子裹住常夏说：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看！ （10） 夜晚，常夏的同学借了宾馆在沙滩处围出的一块空地上烧烤。由于和常夏在海里游了一下午，白明宇累得眼皮打架，根本没体力跟这些不知道为什么精力那么好的哥哥姐姐们闹。 他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望着夜晚的海。 常夏在炉边烧烤，明明和白明宇一样累却还是很体贴的帮几个女孩子烤鸡翅膀。白明宇狠狠瞪了几个借机贴在常夏身边的女生几眼，不由地觉得比起那几个女生来说，含蓄地坐在一边偷偷看着常夏的林雅倩似乎要可爱一些。 “常小弟弟，吃不吃香肠啊？”一支烤的喷香酥脆的香肠递到了白明宇面前，白明宇抬头，只见一个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看起来十分俏丽的女生对他微笑。 “……”回头，当没看到。 “常小弟弟，别那么不给面子啊！这可是我的自信作。” “我姓白！”白明宇说。 “啊？你不是常夏学长的弟弟吗？” 那又如何？有规定常夏的弟弟一定要姓常吗？ “哦……你是他表弟？” “不是。” “呃？干弟弟吗？” “我跟我妈姓。” “哦……原来如此……”那女生恍然大悟，拉了个椅子坐到白明宇身边说：“我坐这里你不介意吧？” 坐都坐了，而且这地方也不是我的。 “那个……你哥好像挺关心你的样子……” 白明宇不自觉皱眉，斜了一眼过去，不知道她想干吗。 “你不舒服他连饭都吃不安稳呢！” “他责任心重。”白明宇淡淡地道：“他答应过我妈好好照顾我的。” 女生挑挑眉，笑了起来：“也是，常夏学长虽然给人第一印象看起来有点冷，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好男人呢！” “所以呢？” “呃？”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兜来兜去的，你不烦我都嫌烦。 “也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像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带你来玩，你看别人都带女朋友，他不带多可惜啊！” 原来如此！白明宇了然，勾起一个笑说：“他没固定的女朋友，而且丢我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只能勉强带我出来了。” “是……这样啊……” “顺便说，我哥不喜欢你这款的女生，你没希望的。喏！那边那个长头发的看到没？那个比较有希望，跟我哥也比较配。”顺手指了指林雅倩。 “呃……”女生没想到白明宇会这么直接，脸色青了青。 “想追我哥至少要知道我哥的喜好吧！他很不喜欢女人穿吊带衫。”这点林雅倩就做得很好，雪白的圆领T恤加米色七分裤，合身但不紧身，既含蓄又有曲线美，效果抓得恰到好处。 那女生碰了一鼻子灰，不自觉拉了拉低胸吊带衫，悻悻地嚼着香肠离开了。 哼！一个个都是狐狸精，穿得衣服一个比一个少，自以为身材好就把能露的都露出来给人看！我哥喜欢内在美，对太过大胆暴露的女人没好感的！想追我哥却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故意在我哥面前晃，晃什么晃！再晃我哥也不会变成狼扑上去的！ 白明宇撑着头在心底得意地想：比起露得两下就能剥光的女人而言，常夏其实比较喜欢一层一层慢慢脱，所以应该穿多点，这样才比较容易勾起他的欲望。 这点从常夏非常喜欢剥粽子和带皮的水果就可以看出来了，他曾经说过比起一下子就能尝到的美味而言自己慢慢剥出来的东西才会更可口。 所以白明宇从来没想过在常夏面前光着身子晃，这样不但起不到诱惑效果，估计还会被常夏拖过去好一顿批评。 “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常夏端着一盘烤好的食物来到白明宇面前，只看到他满脸坏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明宇捏了捏脸颊说：“没，等吃呢！” “饿了为什么不自己去烤？”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食物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常夏失笑，把盘子递了过去。 “太挤了，那么多人挤在烤炉边上多热。”尤其在看到了那几个穿着衣服和穿着泳衣没啥差别的女大学生就觉得窒息。 常夏伸手擦掉白明宇嘴边的油渍，低声说：“明宇，对不起。” “啊？”好好的道什么歉？ “你那么期待来海边旅行却搞成这样。我本来打算随便跟个团的，那天他们问我暑假有什么计划，我说去海边旅行，结果就搞成这样了。”常夏苦笑，对同学过分的热情有些无奈，随口一句话就被大家刻意放大，闹到最后成了集体游。“他们挺疯的，你是不是不习惯？” 原来……他都知道啊！ 自己闹别扭不开心甚至装生病，这些常夏都知道吗？ 把鸡骨头含在嘴里，白明宇摇着头，傻傻笑着。 没关系了，哥…… 有你这些话就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白明宇心情多云转晴，一切都还顺利。白明宇经常装作不经意地成了常夏和林雅倩的电灯泡，更仗着弟弟的身份明目张胆地霸占常夏。 反正我是他弟弟，反正这里我谁都不认识，所以占着哥哥身边唯一的空位也是可以理解的！白明宇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在众女生怨恨地目光下一次次抢走和常夏独处的机会。 有个受欢迎的哥哥还真是辛苦！ 不过看到那些女生气得跳脚的样子，再辛苦也值了！ “哥，我们去晒沙浴好不好？”白明宇巧妙地从两个缠着让常夏教游泳的女生手里拉过常夏，指了指沙滩说：“他们都埋在沙子下面，挺好玩的，我们也试试。” 常夏看看沙滩再看看白明宇，很勉强地点头。 等两人完全埋进沙子后，白明宇才发觉常夏的脸色不是很好，问：“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不舒服？” “不是。” “你不会是比较喜欢教女生游泳吧？”他可是看常夏似乎很困扰才“好心”出手帮忙的。 “说什么呢！我躲都躲不过来呢！” 那就是了，那两个女生几乎整个人都贴到常夏身上了，看起来就不像是诚心学游泳的。 “那你干嘛一脸为难啊？我救你还不好？” “沙浴……” “啊？”沙浴？沙浴怎么了？ “总觉得沙子会跑到裤子里……” 白明宇一愣，没想到常夏会那么可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跑进去就跑进去啊！洗洗不就好了。” “总觉得……”怪怪的，而且细小的沙粒跟皮肤摩擦会很不舒服。 “没事！没事！沙子而已，又不是螃蟹跑进去。” 常夏脸色一青，很快又红了起来。看得白明宇一愣一愣的，忽然觉得这沙浴实在是……很热啊！ 回到客房，常夏在浴室里冲了好久，直到确定没沙子了才出来。 白明宇指着常夏通红的手臂说：“几粒沙子而已，用得着搓那么久吗？看看，皮肤都搓红了。” 常夏看看手臂，茫然道：“我没搓啊！”他只是用水冲而已，哪有搓了？ “没搓怎么那么红？”白明宇抓过常夏的手臂眯着眼仔细看，忽然一把拉高常夏的T恤。 常夏被他的举动吓一跳，喊：“明宇你干吗！”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白明宇叫道：“叫你涂防晒霜吧！看看，晒伤了吧！”常夏的皮肤被烈日晒得通红，比起晒黑而言更为严重。 “晒伤？” “对啊！红得那么厉害，肯定疼死了。” “不会啊，我没觉得疼。”就是有点痒痒的，还以为是对沙子过敏呢！ “现在不疼而已，你明天起来就不一样了，保证你摸都摸不上去。” “哪有那么严重。” 当然严重！白明宇瞪了常夏一眼，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说：“我帮你涂点药，你把衣服脱了。” 难得白明宇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常夏非常合作地脱掉T恤和沙滩裤，只着一条内裤问：“这个不用脱吧！” 白明宇别过脸说：“又没晒到那里。”说完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块跑去浴室，端了一盆冰水出来。“忍着点，是冰水。”把毛巾浸入冰水里再拧干，一点一点敷在常夏身上，不敢擦，只是一块地方冷却以后搓一次再换另一块地方。然后又找了点纱布，冰水里泡过拧干了，扭开小瓶子往上面倒了倒。 “什么东西这么香？” “薰衣草精油。”白明宇拿起沾着薰衣草精油的纱布一点一点小心地帮常夏擦着。 常夏闻着香味，心中不免抽搐，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问为什么白明宇的包里会有薰衣草精油这种东西。自己的弟弟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日常保养这么拿手的？ 白明宇则一边帮常夏擦精油一边在心里感叹，还好他事先做过功课，特地上网查了有关夏季海滩旅行的注意事项和应急措施，否则…… 唉！有这么个粗枝大叶的哥哥，果然很辛苦啊！ （11） 暑假过后就是高三生涯，对白明宇而言就好像是一场很长很长且不断连环重复着的恶梦。待高考结束后，这场梦才醒，白明宇这才有种活着的感觉。 这一年他满脑子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毕竟他要考的是常夏所在的F大，国内排的上号的名牌大学，就自己以往的成绩而言，想考进去就要花120%的努力才行，为了确保上线系数，他足足花了150%的精力。 考完后，白明宇一阵虚脱，躺在床上很不争气地发了三天高烧，吓得常夏论文也不写了，天天在家看护他。 烧着，也快乐着。 白明宇发觉生病的日子其实也挺幸福的，稍微哼哼几声常夏就立刻过来一阵嘘寒问暖，故意撒几下小娇，常夏就什么都满足他。 尤其是常夏有个习惯，白明宇估计是常夏从他亲生妈妈那里继承的。那就是常夏在帮白明宇测量体温的时候和一般人用手测量不同，他用的是唇。把唇轻轻贴在白明宇的额头，停留数十秒，以此来衡量体温是不是正常。 常夏说这么测比较准，白明宇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科学依据却觉得十分受用，就好像在亲他一样，还是停留许久的一个吻。 所以他觉得，发高烧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明宇的成绩很快就下来了，因为常夏是老师的关系，白明宇比任何人都早知道自己的成绩。 分数很高，上入取线没有问题，如无意外九月就能和常夏踏入同一所大学了。当然，常夏是老师，他是学生。 那天常夏很高兴，带着白明宇出去庆祝，说三喜临门。 一是庆祝白明宇顺利考上F大，成为大学新鲜人。 二是常夏顺利留校当老师，教得是文学史。 三嘛…… 白明宇进饭店前都没猜到那个三是什么，可当他进饭店后不用猜都知道三是什么了。 预定的包厢内已经有人等着了，见过，去年暑假坐在常夏身边的林雅倩。 林雅倩那身水蓝色格子长裙让她显得温婉动人，看到常夏和白明宇后更是主动招呼：“明宇来啦，坐。” 明宇？去年还是明宇弟弟，今年就直接叫名字了？ 白明宇的好心情顿时消散，坐在林雅倩对面，和她远远隔开。 常夏看了看，很自然地坐到了林雅倩身边，看得白明宇一颗心紧紧抽了一下。 他们两个在他忙着读书什么都顾及不到的时候已经发展成这种关系了吗？ 常夏帮林雅倩剥虾剥螃蟹，林雅倩帮常夏夹菜盛汤，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自然。 明明一桌子都是白明宇喜欢的菜，可他却一口都吃不下。 “哥说的第三件喜事是什么？” 常夏笑得很开心，捏着林雅倩的手说：“我想正式把雅倩介绍给你认识。” 白明宇听后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炸开了，然后一片空白。 白明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一路上常夏开着车满面春风，嘴里不停说着林雅倩的种种优点，到了家还来一句：“明宇，你觉得雅倩怎么样？” 怎么样？你都快跟她谈婚论嫁了，还来问我怎么样？ 白明宇笑得凄凉，说：“人挺好，脾气也好，长得漂亮，学历又高，跟你很配，简直完美了。” “说什么完美啊！”听弟弟这么夸林雅倩，常夏打心底里高兴，可嘴上却说：“雅倩其实挺迷糊的，也不太会做饭。” “这不正好，你会就行了。” “这倒是，也没规定一定要女孩子做饭的。”尤其是林雅倩这种气质型淑女，让她埋没到厨房里天天沾油烟气才叫人心疼呢！ “是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没那么快，我今天就带她来给你看看，你觉得好就行。” 你结婚，要我觉得好干嘛？“是吗？我觉得……挺好。”好！好得我连毛病都挑不出来！ “我也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雅倩很容易相处的。” “嗯……那哥要准备婚事了。” “说了没那么早，至少也要等雅倩毕业，她还有一年才毕业。” 也就是说，一年以后你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常夏了…… 林雅倩就像是白明宇心中的毒瘤，躲不掉丢不开。尤其是两人正式把关系在白明宇面前明朗化后，更是无所顾忌。 在白明宇高三的时候，常夏还会考虑到白明宇的学习情况鲜少和林雅倩出去约会。可自打那天吃饭以后，白明宇总能听到常夏和林雅倩在打电话，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跑出去约会，有时候晚上下课直接出去二人世界，饭都不回来吃。 白明宇捞着碗里的泡面眼泪一滴一滴往肚子里吞，常夏现在连唠叨一句不许吃泡面都省了，晚上回来也很少问他吃什么，学习怎么样。 两个人还没结婚呢，白明宇已经深刻体会到常夏不是他的了。 再后来林雅倩变得经常到常夏家里走动，尤其是周末。用林雅倩的话说两个人出去吃饭太花钱了，不如在家里做比较经济实惠也有气氛。 这等贤惠让常夏非常满意，却让白明宇觉得无所遁形。 于是每一次林雅倩拜访，白明宇总是找这种那种借口离开，躲到八九或者刘小天家里。 但很快白明宇发现，自己这种消极的回避却被常夏误以为是怕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不但不过问白明宇去哪里，反而很高兴弟弟的贴心懂事，知道体谅哥哥了。 体谅？他只是怕留下来会抓狂而已。 热恋中的两个人躲在房间里亲吻的时候，白明宇一瞬间有种窒息的错觉。他们你侬我侬互相说着情话的时候，白明宇就想哭。甚至常夏留林雅倩夜宿的时候，白明宇躲在床上捂着耳朵，就怕听到不想听见的声音。 常夏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常夏了，这个家也好像不是自己的家了。 白明宇躲到刘小天家里，因为刘小天一个人在外面有一间房子，借住几天相对比较方便。 “怎么了？又逃难来我家了？你当我这里避难所啊！”刘小天缩在沙发上啃鸭脖子，随手把骨头往地上扔。 白明宇艰难地绕过一地鸭骨头，坐到了沙发上。 “借我住几天。” “你哥不是不让你外宿？” “他跟林雅倩去旅行了，管不着我。” “所以就躲我这里来了？” “嗯，不想留在那里。”那个家里到处都能看到林雅倩的痕迹，厨房有林雅倩买的漂亮的碗筷，卫生间有林雅倩的毛巾和护肤品，客厅有林雅倩的照片，就连卧室的衣橱里还有林雅倩的衣服。这个还没和常夏领结婚证的女人却无形间慢慢入侵他们的家，逐渐反客为主了。 “我早说让你把你哥上了算了，现在搞成这样知道苦了吧！” “闭嘴！” “哼！你当我想管你啊！你要住没关系，不过我这里常常有男人来的，先告诉你一下。”以前白明宇晚上就回去了，自然没机会看到刘小天的夜生活，不过要借住的话就不一样了，刘小天可没打算因为白明宇而孤枕难眠。 “你男朋友？”白明宇茫然，单纯地问。 刘小天却笑得有些讽刺，白了他一眼说：“床伴！” “……” “还不止一个！” “……” “经常换的，你习惯就好。” 白明宇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开始反省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 （12） 在刘小天家住不到三天白明宇就想逃了，三天的时间足够让他见识到刘小天的私生活，实在是……难以言喻。 好在刘小天在某些方面还是很讲原则的，好比他某个床伴见到白明宇后两眼发光，上去调戏了几句，在白明宇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砖头一样厚的参考书往他头上砸的时候，刘小天已经一脚踢到那个男人身上，直接让他滚蛋，以后都别来找他了。 白明宇失笑，问：“干嘛那么凶，很少见你发飙。”很恐怖，很有当年学校大哥大的风范。 “你跟我不一样，这种事情不沾为妙。” “啊？” “掉下去就爬不上来了，就这么回事。” 白明宇撑着头，翻着手里的书问：“怎么你还打算保护我？” “是啊！你这种痴情种子现在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当然要好好保护起来。” “滚！” “我说真的，我要有你一半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至少有个人能喜欢。” “就你的条件要找个人还不容易？”刘小天长得很不错，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笑起来有些勾魂，高中的时候迷倒了不少女生。 “都是冲着我身体来的，一两次还行，久了就烦了。” “就没想过找个稳定的？” “稳定？你当找老婆那么容易啊？国内又不能结婚，找了也不过是同居而已，随时说散就散，哪有什么稳定不稳定的？”刘小天笑得有些凄苦：“其实谁不想找个固定的？不过这个圈子就这么回事，找个玩玩的随手招来，想找个长久的就跟沙子里淘金子一样，淘得到是运气，淘不到也正常。所以我羡慕你，你跟你哥至少户口上写一起，可惜……他是直的。” “……” “其实你知道吗？我们这种人很容易爱上直的，尤其是我这种纯零的。我还记得我的初恋就是个正常人，他结婚那会儿我哭了三天。初中的时候还爱上过同桌同学，后来爱上过学校老师，隔壁的哥哥，快餐店的服务员，出租车司机……” “喂喂！”太多了吧！ “反正都是单恋，那些人一看就是喜欢女人的，我连幻想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刘小天躺在沙发上随意伸展着腰身，全身散发着淡淡的慵懒和妩媚：“所以我早想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执着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干什么？舒服就行了。” “你小心得病。” “这我比你清楚，不干净的我才不要。”当然安全措施也是必须的。 虽然刘小天嘴上说着不在乎，可白明宇还是看出他眉宇间淡淡的寂寞。其实他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有个人守护在身边吧…… “你这么说是不是劝我放弃我哥？” 刘小天想了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认真注视着白明宇，说：“你别笑，说实话你是我心中最后一块处女地，我是真希望你跟你哥能成。” 白明宇抽着嘴角问：“什么意思？” “寄托！寄托你懂不懂？” “……” “真的，你要跟你哥能成，我会很高兴。”至少能证明同性之间也能找到真爱，这是他心中一个无法实现的梦。 “算了吧！用不了半年我哥就结婚了。”常夏已经见过林雅倩的父母了，老人家似乎很看得上常夏，最近的话题都围绕在什么时候结婚、在哪里结婚、婚纱照要去哪里拍、婚后去哪里旅行上。 “那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实在不行就住校，以后想办法搬出去住。”让他天天看着常夏和林雅倩新婚燕尔是不可能的，他会发疯。 刘小天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叹气，之后的几个晚上也没找人回来刺激白明宇。直到白明宇临走的时候刘小天才忽然说：“其实你要想搬出来就搬来我家住吧！我估计我过不了两年就会出国，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借你住好了。” “出国？你打算出国？” “国内太压抑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开放点的地方。”比如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的国家。 “……” “而且我爸也不指望我什么了，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快上高中了，脑子比我好使，估计没多久我爸跟我妈就会离婚，到时候我跟我妈多数会出国。” “刘小天……” “干嘛这种表情，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本来就不是那块料，我爸也看穿了，他还有个那么优秀的儿子，何必把多余的财力花在我身上？” 刘小天的家庭环境白明宇只知道一部分，似乎他爸爸妈妈关系并不好，当初结婚只因为门当户对家世差不多。两夫妻不离婚的理由连刘小天都不明白，就刘小天看来与其这么相敬如冰还不如各自单飞算了。 “这房子算在我名下的，他们就算离婚也还是我的房子，我没打算卖掉，你来住正好，替我看看房子，免得我回来的时候变成鬼屋。” “你别这么说……” “呵呵，我就是告诉你，你离家出走的话至少有人收留你。” “……”咒他呢！虽然很可能变成现实。 “快走吧，你哥不是今天回来？你再不赶回去就来不及了。” “嗯。”白明宇背着包匆匆出门，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喊：“刘小天！” “干嘛？” “谢谢……” 刘小天靠在墙上笑了起来，白明宇发现刘小天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这几天在刘小天家里住的事情本来打算瞒着常夏的，可常夏却提早回家了。 白明宇一进门迎来的就是常夏无比阴沉的脸：“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 白明宇咬咬牙，到嘴的谎话咽了下去，装作无所谓地说：“同学家玩几天，反正你也不在家。” “哪个同学？” “以前高中同学啊！刘小天，记得吗？” “是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常夏就皱眉，脸色更差了：“你好好的跑到他家去干吗？你不是说过不跟他接触的？” “以前是以前，其实他没你想的那么坏，人挺好的。” 挺好？他怎么没看出那个孩子哪里好了？流里流气的还三天两头出入不三不四的地方，一看就不正紧。 “我去洗澡了。”白明宇丢下包绕过常夏进了浴室，关门落锁，把自己和常夏隔绝开来。 现在想起关心他了？还以为他们两个人乐不思蜀了呢！脸上的唇印也不知道擦掉，还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去哪里跟谁在一起？！ 白明宇把水开到最大，衣服也不脱就站到水下冲。他以为这几天自己想通了，结果看到常夏脸上那个明显属于女人的口红印后，一切伪装都崩溃了。 他妒忌林雅倩，妒忌那个女人可以明目张胆的占有常夏，妒忌他们两个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亲热，妒忌林雅倩能理所当然的拥抱着常夏，妒忌两个人的一切…… 而那个不断妒忌着林雅倩的自己却是白明宇最不耻的存在。 心好冷、好疼、好想死…… 常夏盯着浴室的门好半天，最后无力地倒在沙发上。他靠了会儿，然后拿起电话。 “喂，雅倩啊！明宇回来了。……嗯，他没事……对，他说他去同学家玩了。……是啊，是我多心。……好……我知道的，你自己也小心点。……嗯，挂了。” 常夏放下电话，揉着太阳穴。 这算不算迟来的叛逆期？一直以为白明宇挺乖的，平时也很听话。常夏觉得时下青少年容易出现的叛逆行为应该不会发生在白明宇的身上，结果还是来了吗？ 白明宇并不知道常夏到达目的地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白明宇，可手机始终无人接听。之后常夏连着打过许多次电话。直到最后手机关机为止，白明宇一次都没接过。五天的行程本来应该很愉快，就因为心里担心白明宇，常夏可说是过了个最糟糕的旅行。林雅倩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她还是体贴的把最后一天自由行的行程取消掉，提早回家。可没想到的是，回到家里却找不到白明宇的人，白明宇的手机放在桌上呈关机状态。 常夏当时脑子就炸了，他并没想到白明宇只是单纯的没带手机，而是觉得他肯定出事了。 一整个晚上他打遍了所有认识的人的电话，因为是国庆长假，白明宇根本没去过学校。 常夏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甚至打电话给110报案，和林雅倩八九遍了市内各大医院的电话。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白明宇回来为止，常夏还在等警方的答复。 当常夏看到白明宇塞着耳机跑回家的时候，一颗心才算落地，随即而来的就是一股莫须有的怒气，一浪高过一浪的在心底翻滚。 可在白明宇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常夏忽然感到一阵虚脱。他为自己的紧张而好笑，白明宇　那么大的人了，眼看就要满十八周岁了，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常夏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不再是那个需要监护人的孩子，他长大了，有主意了，做事不再需要得到自己这个名义家长的允许了。 林雅倩和自己几个关系好的同事整晚都在外面找白明宇，自己则守在家里等电话，而白明宇却满不在乎地跑回来说：只是去同学家玩几天。 这个答案让人哭笑不得，常夏已经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庆幸他平安。 最终他靠在沙发上什么都说不出来，精神疲劳体力耗尽，可躺下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明宇啊！你难道就从没想过我会担心吗？ 什么都不说就跑出去，一走就是几天，手机也不带，消息也不留，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疯了…… 常夏发觉白明宇变得很奇怪，总觉得他像是在回避自己。同他说话也闪闪躲躲，甚至不拿正眼看自己。每天回来的也很晚，有时候甚至超过十二点。问他永远都说跟同学出去玩了，可跟谁去哪里了却不肯说。 常夏很担心，就怕白明宇学坏，也怕他在外面遇到不好的人不好的事，怕他吃亏。 这种担忧在别人看来似乎有些杞人忧天，现在的大学生玩的地方多了，晚回来并不稀奇。白明宇有他自己的生活圈，总不能什么都跟哥哥说吧！ 常夏想想也是，却始终不放心。 还是林雅倩提醒常夏，让他暗中跟着白明宇，看看他到底去哪里玩了。林雅倩的提议只是希望常夏能放心，却没想到成了常夏和白明宇冲突的导火线。 那天正好是刘小天生日，白明宇和八九都赶去庆祝。刘小天说上馆子吃饭太老土了，就拉着他们去酒吧。酒吧里早就有几个刘小天的朋友在等着了，刘小天也不隐瞒，都是些圈子里的朋友，有几个还跟他有过亲密关系。 八九虽说不是弯的可对这种事并不敏感，身边一个白明宇一个刘小天都是，他早见怪不怪了。反而是白明宇有些不自在，他第一次去的酒吧就是GAY吧，这点让他非常不安。 好在酒吧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刘小天，甚至很多人跟他很熟，大家知道白明宇和八九是刘小天带来的朋友，也知道他们不是一类人（大家认为白明宇和八九都是直的），所以并没有随便过去打扰。 刘小天拍拍白明宇让他别那么紧张，笑着说：“其实这里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圈子里的人很谨慎的，一般不会对普通人出手。就算有人跟你搭话，你只要摇头说你不是就行了。不会有人强迫你什么的。” 白明宇观察四周，发现的确不像他想象中那么乱，也就慢慢的放松下来。 刘小天的朋友们都挺逗的，来自四面八方什么职业都有。其中一个最会讲笑话的居然是个外科医生，白明宇很难把这么幽默的一个人和严肃的医生联系起来，当时就喷了。 总体来说除去开始的不安，这一晚大家都玩得挺开心的，白明宇从来没这么放松过，仿佛这几个月的烦恼一下子都抛开了。 他说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刘小天喜欢泡吧了。 刘小天却笑笑说：“泡吧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有无聊的人和失恋的人才去，我是因为太无聊了，可你不是，受伤的人最好不要去酒吧，容易堕落。” “有时候放纵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白明宇有些自暴自弃的说。 刘小天严肃道：“那也要看怎么放纵，别参考我，你会后悔的。” 白明宇有些不解，看着刘小天问：“为什么你总在阻止我？”他们不是一类人吗？因为有共同点才成为朋友，要不是发现自己喜欢同性，要不是自己的秘密被刘小天看出来了，白明宇觉得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刘小天说：“是朋友所以不能害你。有些东西看着诱人却是毒，不能试。” 白明宇知道刘小天所谓的毒是什么，点头道：“你说得对，有些事情尝过会上瘾的，所以一次也不能试。”就好像常夏，他到现在都忘不掉那天在宾馆浴室看到的景色，忘不掉常夏贴在他背上的双手，忘不掉常夏用来测试体温的唇。 这世上有一种剧毒会慢慢渗透到人的肌肤、内脏、血管和每一根神经，那种毒名叫“相思”。 （13） 白明宇在回家以前还不知道他即将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他还不知道自己在酒吧和人嬉闹的场景被常夏看得一清二楚，他也不知道常夏的脑子里已经过了好几遍如何揍他的演示了，他更不知道如果不是林雅倩及时拉住常夏，常夏在酒吧里就直接发作了。 林雅倩不清楚自己的劝解有没有生效，在常夏看似镇定的表情下，她只能在一路上祈祷一切平安。 常夏送走了林雅倩，他并不想让女朋友看到自己暴力的一面。他也没开灯，静静地坐在白明宇漆黑的屋子里，等待某只还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的羔羊回家。 白明宇到家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万籁寂静，他以为常夏睡了，怕吵醒他，一个人摸黑进了卧室。 刚在床上坐下就听见黑暗中传来常夏不带温度的声音：“回来啦！” 夜半惊魂，白明宇失声叫出来，吓得软在地上。 人吓人吓死人的！白明宇拍着胸口暗骂。 “去哪了？天都快亮了。” 不知道为什么常夏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冷，白明宇甚至可以感觉到黑暗中的那张脸有多恐怖。 他捂着胸口努力按住那颗几乎跳出喉咙口的心，反复深呼吸。 “去哪了！”常夏再问一次。 “同学生日，去给他过生日了。” “哦？哪里过的？那么晚才回来。” “同、同学家。” “是吗？什么同学家里是开酒吧的？” 一句话就让白明宇浑身冰凉，清晰感受到背后的冷汗一路从肩胛骨滑落到腰椎。 “还是另类酒吧！你们管那个叫GAY吧对吗？” 白明宇听到自己的声音像幽魂一样飘出来，问：“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呢？” 他觉得？他能怎么觉得？ 如果不是别人告密，那唯一的解释就是…… 思及此，白明宇本能地看向窗外，夜特别黑，月亮都看不见，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他觉得自己可能看不到今天早上的太阳了。 （14）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静得连呼吸都变成了噪音。白明宇慢慢适应了黑暗，模糊中能看到常夏的轮廓。他觉得很害怕，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可能性打心底里恐惧。 常夏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白明宇脑中的那根弦几乎要绷断了。 “白明宇你觉得自己长大了，我管不着你了是不是？”他离十八周岁就差几天了，已经迫不及待想成为大人了吗？“你觉得自己去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交了什么朋友已经不必告诉我了对不对？” 告诉你你听吗？你有时间听我说话吗？ “喝酒！” 就一口，后面喝的都是果汁。 “抽烟！” 那个是香烟糖，巧克力夹心的，还挺好吃的。 “划拳！” 第一次玩，输得一塌糊涂，不过酒都是刘小天代我喝下去的。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事没尝试过？你还有什么不敢试的？你就那么喜欢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很开心很好玩吗？啊？！！” 没试过的事情多了。什么鱼龙混杂不三不四啊！他们人都挺好的，是挺开心的。 “在你眼里是不是已经没有我这个哥哥了？” 是你眼里看不到我这个弟弟才对吧！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跟刘小天在一起不要跟刘小天在一起，你倒是跟他越走越近了！怎么？看上他了？他这种小混混哪里好？要不是他老爸有钱，就这种人丢到社会上也是个人渣！你居然跟他去那种地方，你倒是很有胆啊！” 什么混混！什么人渣！哥你别太过分了！ 白明宇觉得常夏不断批评刘小天的声音就好像一把刀，狠狠刮在自己心上。他觉得常夏骂的并不是一个刘小天，而是自己。 “你的朋友就是朋友，我的朋友就是人渣？刘小天哪里不好？刘小天哪里都好！” 终于，常夏的声音停了。白明宇这才发现他忍不住把心里想的话喊了出来。 算了算了！既然如此就一次说个痛快！ “比起你那些装模作样的朋友来说，刘小天要真诚多了。至少他不虚伪，他不会虚情假意，他关心我是用心在关心的，跟你那些只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就像摸小狗一样上来摸我两下的朋友比起来他好得多。你骂我可以，可你别骂他，我不听话你有权利教育我，可你没权利批评他。别说得你周围的人好像多了不起，不就是博士吗？刘小天读书不好怎么了？这年头有文化的流氓多了，高学历的败类连人渣都不如。你那个搞经济的大学同学不就是因为贪污进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你以前的女朋友，才大一就做过两次人流了，就你像白痴一样还准备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现成爸爸！” 常夏被白明宇一通乱吼给吼傻了，他没想到白明宇学会了顶嘴，更没想到他说的话居然…… “你怎么知道！” 白明宇冷笑：“我怎么知道？你说我怎么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流言，关都关不住的！你那些人前装模作样的朋友表面上一副君子淑女的样子，背后乱嚼舌根把人说得不知道多难听呢！你想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说你的吗？哦，还有那个林雅倩，他们说她说得可有意思了。说那个林雅倩高中的时候为了体育达标去勾引自己的体育老师，听说还上过床！还有她大学里为了自己暗恋的学长甘愿给人当裸体模特，那幅画现在还挂在大学走廊展出呢！还有她跟几个姐妹打赌看谁先追到你，输了的人请吃批萨。哥，原来你就值一顿批萨的钱啊！对了对了，还有更精彩的……” “啪！”“够了！” 白明宇舔了舔左边牙床，把一口血全都咽了下去，倔强地说：“怎么？你也受不了我说你朋友坏话啊？你刚才不是说刘小天说得很高兴吗？” “白明宇！” “哼！”白明宇扭头跑到浴室，锁上门，这才趴在流理台上哭了出来。 一颗心就好像被人丢到了甩干机里甩，扭得乱七八糟的。白明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恶心，忽然出手一拳砸在镜子上，镜子一下子就裂了开来，碎片扎在手上，流了满手的血。 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疼，白明宇木然地看着不断涌出鲜血的手，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也许是心疼大过一切了吧！因为心太疼了，所以其它小伤口的疼就显得无所谓了。 “白明宇你在里面干什么！”由于镜子破裂的声音太大，惊动了沉思中的常夏。常夏敲了很久的门，久到差点吵醒邻居前来投诉。 在白明宇打开门的那瞬间，常夏看到了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白明宇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右手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脚边已经汇集出一滩血迹。镜子碎了一地，流理台和地板上到处都是碎片，白明宇踩在那些碎片上，碎片扎在脚心染红了白色的袜子，地上有两个暗红色的脚印，那是白明宇走过来开门时留下的。 常夏吓得一时忘记自己该做些什么，两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对站着。 再之后，常夏看到白明宇笑了，笑得凄美而绝望，他说：“哥，我明天就搬出去住。” 白明宇的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有一个常夏，常夏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一切。 至少他曾经是这么认为的，认为没有了常夏就无法生存下去。 常夏的生活里有一个白明宇，要关心他吃、关心他穿、关心他学习。 至少在白明宇离开的时候，常夏一直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很尽职。 兄弟两人自打住在一起后就从来没真正吵过架，只有白明宇做错事常夏发火惩罚，却没有白明宇冲常夏发过脾气。白明宇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对常夏发脾气，至少在那晚以前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明宇躺在刘小天客房的床上，满脑子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希望，把常夏推了出去。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常夏的时候，才不过六岁的他觉得这个皮肤白白的大哥哥看起来很凶。常夏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说话的声音也冷冰冰的，就连房间都冷冰冰的。 已经十六岁的常夏从来不跟他玩，这对只有六岁正需要人陪伴玩耍的白明宇而言有多么失望啊！妈妈说他会有一个哥哥，哥哥会疼他保护他陪他玩。他期待了很久，等来的却是常夏冷漠得让人发抖的态度。 白明宇也曾在妈妈的鼓励下试图亲近常夏，曾拿着最喜欢的玩具想要跟常夏分享。可他眼中最宝贝的东西在常夏看来一文不值，一句：“别烦我！”彻底伤害一个孩子稚嫩纯真的心。于是白明宇理所当然地哭了，委屈地像父母告状：“哥哥欺负我！” 看着常夏被常爸爸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白明宇就有一种小小的胜利感。于是常常找机会诬告常夏，让爸爸妈妈认为他是个会欺负弟弟的坏哥哥。 常夏在父亲面前话不多，也懒得解释。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个小鬼后干脆选择回避，尽量避免和白明宇有什么接触，最后干脆连家都不回了。 白明宇顺利霸占了常夏的小房间，成了名副其实的常家小主人，独享父母的疼爱。可在胜利的背后，他时不时会想起常夏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甚至每次过年前都会忍不住问：“哥哥今年回来吗？” 其实他并不讨厌常夏，从一开始就没讨厌过，他只是有点怕他而已。 白明宇想，也许自己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上常夏了，喜欢他看似冰冷却非常温暖的怀抱，喜欢他晚上抱着自己睡觉的感觉。 那时候父母新婚燕尔，白明宇不能像以前一样跟妈妈一起睡，只能睡在常夏的房里。他一个人不敢睡，所以父母没有替他在房间里多安一张床。 第一夜他忐忑不安，想到要跟这个陌生的有点吓人的大哥哥一起睡就觉得害怕。可出人意料的是，看似冷然的常夏在发现白明宇明明过了睡觉时间却还是睁着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果断地收了作业躺到白明宇身边，抱着他小小的身子说：“睡吧！” 两个没什么感情的字却让白明宇觉得很温暖，一颗心顿时就放了下来，睡得口水流了常夏满身。之后常夏总是先把他哄睡了再起来复习功课。白明宇无数次用口水沾湿常夏的睡衣和枕头，好几次尿床弄得常夏大半夜爬起来换床单，更甚至让常夏养成了半夜起来带他上厕所的习惯。 不过那时候常夏似乎还是不太喜欢白明宇，照顾他只是责任所在。除此之外，常夏根本不想多看白明宇一眼。在常夏看来，睡觉时的白明宇还尚有些可爱，可醒着就怎么看怎么讨厌了。 后来高二课业紧张，常夏就住校了，白明宇也顺利上了小学，慢慢学会一个人睡了。 他不再需要别人陪他睡，却还是会在晚上的时候裹在被窝里想念常夏的温暖。 这个哥哥虽然有点可怕，但哄他睡觉的时候却非常小心翼翼，很轻很温柔，就连那不着调的摇篮曲听起来都很舒服…… “你想装死到什么时候！”在刘小天家龟缩了几天，终于惹恼了这个家的主人。刘小天一脚把白明宇从床上踢下来，骂：“你这算什么？自己跑出来还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啊！” “我难受……”他可是失恋的重伤病员啊，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 “你难受？我看着你更难受！滚出去上课，你都几天没去学校了！” “小天~~” “你少恶心我，有书念不念，你故意刺激我考不上大学是不是？” “你看起来有想读书吗？” “我TMD要是念得进去至于把老爸老妈气成这样吗？”他看到课本就犯晕，客观因素，又不是自愿的。 “可我不敢去，我怕撞见他。” “啊？撞见谁？” “我哥啊……” “你哥在学校门口蹲点抓你啊？” “什么啊！我哥是大学老师。” “啊？”刘小天一愣，眯着眼打量了白明宇一会儿，笑得恶心兮兮地说：“你别告诉我你那么拼死拼活的考大学就是为了跟他一起上学放学。” 白明宇撅撅嘴答：“是又怎么样。” “靠！我真该给你封个新世纪痴情纯男的称号，不带你这么恶心人的。” “我也觉得自己恶心，现在快被自己恶心死了！怎么办？我就怕看到他。” “学校那么大，不会那么巧就碰到他的。” “他可是那里读书那里毕业的，满学校都是他的眼线，我只要踏进校门他马上就能知道。” “可你不去学校他也知道，你就不怕他生气？” “生气？他早给我气死了。” “那就去上课，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你早死早超生。” “刘小天你是不是兄弟啊！” “是兄弟才管你，你早点露面还有希望，等他真的放弃了你就绝望吧你！” 白明宇最后还是被刘小天踢出了家门，拖着步子往学校走。 （15） 忐忐忑忑上完一天的课，常夏没有出现。 第二天继续上课，常夏还是没有出现。 第三天常夏依然没有出现。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就在白明宇半失望半松口气的情况下，人出现了。 只不过出现的不是白明宇期待的常夏，而是林雅倩。 林雅倩温柔一笑，问：“明宇，有时间吗？” 白明宇咬着唇，在同学一阵羡慕的目光中跟着林雅倩离去。 林雅倩带着白明宇来到学校一家比较偏僻的咖啡厅，点了咖啡和蛋糕。 “你这些天住哪儿？”开门见山，林雅倩连一句周转的话都不说。 料到她多数是常夏派来拷问自己的，白明宇也老实：“同学家。” “还住得习惯吗？” “挺好。” “那缺什么东西吗？钱够不够？” “不缺，够用。” “你不想打个电话回去吗？你哥很担心你。” “说什么？”打回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啊？” “你直接告诉他我没事就行了。” “这……”林雅倩考虑了会儿，说：“明宇啊，我知道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可常夏毕竟是你哥，兄弟哪有隔夜仇的？他那时候是不太冷静，可他也是担心你。现在他已经想清楚了，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 “这些天他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他怕你还在生气也不敢来找你，又担心你出事一直拜托同事帮忙照顾你，你哥其实很疼你的，你就别跟他闹脾气了好不好？” “他……他睡不好吗？” “是啊，失眠大半个月了，饭也没什么心思吃，昨天差点昏倒在路上。” 白明宇的心颤了颤，转而又觉得酸溜溜的。 你倒是很清楚嘛！这半个多月是不是天天陪在他身边？ “你哥就把你当儿子一样疼，你知不知道他多伤心啊！” 鬼才想当他儿子！ “要不我让你哥先给你打电话？你可不许不接哦！” 林雅倩把白明宇的沉默当成了默许，笑着离去。白明宇则看着林雅倩的背影，脑海中忽然跳出四个字——春风得意！ 呵呵，急着回去向常夏邀功吗？ 为了等常夏的电话，白明宇可说是时刻盯着手机看，电池充足两块，就怕出意外。 可一整天过去了电话铃始终没响过。 刘小天见白明宇盯着手机都快盯出魂儿来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说：“你那么想他就回去一次啊！” “那……那多尴尬……” “那里是你家好不好！你回去不犯法啊！” “可是……” “走走走！滚回去！没把事情解决以前别给我回来。”说着就拖着白明宇一路回家。 在刘小天半暴力半强迫的带领下，白明宇回到了自家门口。 客厅里亮着灯，白明宇刚想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林雅倩的声音。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白明宇下意识就拉着刘小天到楼道躲了起来，直到林雅倩离去才悄悄出来。 “她就是你未来大嫂啊？”刘小天问。 “嗯。” “啧啧，挺不错的，你哥眼光还挺高。” “走吧！” “啊？” “回去吧！” “都到家门口了你不进去干嘛？” “不想进去了，回去吧。” 刘小天一听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按着白明宇说：“你吃醋归吃醋，别把正事给搞混了！你今天是来跟你哥和好的！” “和什么好，他又不在乎。”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乎？” “他有时间跟林雅倩约会却没时间给我打电话，你说他在不在乎？” “明宇啊！你就真的想让关系一直这么僵下去？你就甘心把你哥拱手让给她？” “我……” “你好好想清楚再决定，我先回去了。” 刘小天摇着头把白明宇一个人留下。白明宇对着大门发呆，站了很久很久…… （16） 夜深人静，白明宇终于打开了家门。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无形中让人有一种压抑感。白明宇脱了鞋悄悄走到常夏的房间轻轻打开门。卧室里亮着台灯，昏暗的光让白明宇一阵紧张。 许久，没有动静。 白明宇这才松口气，心想：常夏几时有开灯睡觉的习惯了？ “咳——咳——”一阵咳嗽声吓得白明宇差点坐在地上，过了好久才停下来。 感冒了？ 白明宇趴下来慢慢爬到床头，悄悄把头探上来。常夏闭着眼睡得似乎不太安稳，脸上有些潮红，呼吸沉重。白明宇看到床头柜上的药和水杯，心中一凉。 他轻轻把手伸到常夏额头，摸了摸，还有些热度。 发烧了？好像还挺严重。 白明宇忽然觉得一阵轻松。原来他不是不打电话，而是发烧了…… 既然是生病那就情有可原了。 想着他慢慢站起来，悄悄打了盆冰水进来，把浸凉了的毛巾贴在常夏的额头。 白明宇看着常夏的睡颜出神，白皙的脸颊因热度而显得红润，由于呼吸困难而微微开启的嘴也无比诱人。 白明宇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常夏的脸颊，忍不住说：“哥，你为什么要长得那么好看？”明明生病了，人瘦了那么多还是觉得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唉！情人眼中出西施啊！） 白明宇觉得就这么守着常夏过一辈子都是幸福的，能让他这么看一辈子就满足了。 可常夏总有醒的时候，天也总有亮的时候，梦也有结束的时候。白明宇知道，自己这个微小的愿望是难以实现的。 “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心都疼了。我想可能我妈都没那么喜欢过你爸，你爸也没这么喜欢过我妈。我不一样，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喜欢到用我的一切来换你我都愿意。可惜……你不喜欢我，你把我当弟弟，我却没办法把你当哥哥。 你一定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是什么样的存在吧？你一定想不到我在看着你说话的时候有多想亲你。你也一定不知道我在梦里无数次拥抱过你。其实我是个很糟糕的弟弟，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一点也不乖，更不听话，我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占有你，怎么才能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我不想把你分给任何人。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林雅倩，或者说任何一个可能成为你妻子的人我都讨厌。可你喜欢，你喜欢所以我才骗你说我也喜欢。 可现在我发现我已经骗不了自己了，本来以为撒谎撒多了就会变成现实，可事实上我还是没办法骗自己说：我是你弟弟。 我本来就不是你弟弟，我也不想当你弟弟，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好恨自己是你弟弟，不过有的时候又觉得当你弟弟也不错，不然的话我们就是陌生人了，话都说不上了。 刘小天说我应该直接压倒你，把你变成我的。可我知道如果真这么做就全完了，我连弟弟都当不成了。为了能当好你这个弟弟，我有多痛苦，我天天提心吊胆就怕被你发现，我每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都要再三斟酌这是不是一个弟弟该说该做的，我怕你怀疑我，可又希望你发现，这种感觉你一定没试过吧？ 其实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亲爹，就是那个出了国就不要我们母子的混蛋打电话给我，说他可以接我过去住。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妈死了的消息的，他居然厚着脸皮说自己是我唯一的监护人。我没理他，因为我有你，我不要你以外的监护人。那时候我好傻，傻得以为我们可以一辈子这么过下去，这个家里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永远只有我们两个。 林雅倩出现了，她抢走了你。可我却没有理由去怪她，即便讨厌她讨厌到死也没办法怪她。我知道，你跟她结婚后这个家就没有我的位置了，你们会有小宝宝，而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弟弟早晚会搬出去。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早点搬出去的好，哪个新娘子都不喜欢新房里还有个小叔子碍事吧？尤其是我这个小叔子还巴不得划花她的脸呢！ 我很差劲吧！其实我自己都恶心自己，所以你一点都不值得为我生气，我本来就是个肮脏丑陋的人，脑子里装的东西你比想象的更无耻。 我觉得我快疯了，所以在我疯了以前让我离开你吧！走得远远的，看不见听不见，等什么时候确定能再次面对你的时候我就回来，回来给你当一辈子的弟弟。 到时候我会把林雅倩当嫂子看，会把你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疼，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 白明宇的告白轻的像是自言自语，有些话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他最后给常夏换了一块毛巾，把已经不再冰的水端出去倒了。 临走前他再次回到常夏床前，低着头思考再三，轻轻问：“哥我可不可以亲亲你？就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熟睡中的常夏当然没办法回答，白明宇自顾自地弯下腰，把唇贴到了他的唇上。 短暂而轻柔的接触，由于怕吵醒常夏，白明宇根本不敢多做逗留，最后一次帮他盖好被子就匆忙离开。 在他离开没多久，常夏忽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明宇？”他取下额头的毛巾发愣，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白明宇似乎回来了，好像还说了很多话，他似乎看到他哭了。 奇怪，这孩子这几年都没怎么哭过，至少没在自己面前哭过。 为什么会忽然梦见他哭呢？还哭得那么可怜那么让人心疼。 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替你教训他。 明宇乖，不哭，有哥在，哥保护你…… 常夏记得自己一直在这么劝白明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越哭越厉害了。 等常夏病好了，他拨通了白明宇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白明宇似乎精神不错，和他说了一堆听起来有道理可仔细想想却觉得是在推脱找借口的话，最终还是不肯回家。 说什么房子也该装修装修了，要结婚不翻新怎么行。 说什么自己在朋友这里住得很好很习惯，他早晚要搬出去的，早点习惯起来更好。 说什么自己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小两口的甜蜜生活，做弟弟的也要识相。 说什么自己已经不用哥哥照顾了…… 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白明宇搬出去的话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让白明宇离开。 结婚了怎么样？房子是他跟白明宇两个人的，他这个当哥哥的还没有自私到因为要结婚就把弟弟赶出去的地步。白明宇才十九岁（虚岁），还在读大学，哪有能力照顾自己？ “哥，你别再说了，我不可能一直住下去的。” “为什么不可能？在你结婚之前你都能住下去，以后你结了婚哥再给你买套新房子……” “哥……我能跟谁结婚？我这样的人……” 常夏顿时哽住了，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他怎么就忘了白明宇是…… “哥，你别说了，我现在挺好的。而且嫂子不知道我喜欢男人吧？我怕说出来吓着她。你就别操这份心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明宇。”为什么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这次不把白明宇叫回来，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我还要上课呢，先挂了。” “明宇！” “嘟——嘟——嘟——” 白明宇！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间就变得那么陌生，变得我不认识了？ 白明宇挂断电话后泪就掉了下来，他其实还想多听听常夏的声音，可他已经忍不住哭声了，怕再久一点就露馅了。 如果你能对我冷淡一点该多好，就像小时候一样，不要让我发现你的好，那么我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刘小天，陪我喝酒好不好？” “我这里没酒。” “那就去买，买一箱。” “你发疯啊？” “就陪我疯一次吧！我把八九也叫来，三个人一起喝。” “……” “喂，八九啊！过来刘小天家。……什么？上课？上你的头啊！逃了过来陪我喝酒！” “白明宇你别闹了。” “我没闹，我去买酒。” 刘小天靠在沙发上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睁睁看着白明宇抬着一箱啤酒进来，一坐下来就开始喝，等八九来的时候他已经两罐下肚了。 “我靠，这是啤酒不是矿泉水，你当你喉咙是下水道啊！”抢过第三罐已经喝了一半的啤酒，八九破口大骂：“你想死啊！想死也别用这么奢侈的方法啊！想喝啤酒喝到酒精中毒？我看你肚子就先撑破了！” 白明宇不理他，继续开新的。 “刘小天你也说说他！” “说到现在了，没用！所以换你上场。”顺手接过白明宇新开的啤酒当水喝，口干舌燥，补充补充水分。 “他发什么疯啊？平时喝一口就脸红的人，居然喝那么多！” “你说他发什么疯？” “不会又是他哥吧？！”八九这会儿真想骂人了：“他都在他哥那里失恋几百回了，怎么就这次要死要活的？” “他哥要结婚了，听说过了年就办。” “靠！真TM衰，不说过年还好，说了我才想起来今天还是平安夜，我TM答应陪女朋友去吃饭！” “陪什么？是兄弟就给我喝！”白明宇晃着脑袋继续喝酒。 “不陪不陪，兄弟都这样了我怎么能做出把你丢下自己逍遥的事呢！唉，好容易搞定的，估计又得吹。” “没那么夸张吧？那么容易就吹？” “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尾巴翘得比天高，我这种长相的等不到人家倒贴只能自己追，稍微不顺心点就闹分手，习惯了。” “这么可怜？不如跟我一样喜欢男人算了，有难同当嘛！” “去死，知道是个坑还拉兄弟跳，刘小天你真做得出啊！” “有什么做不出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自苦不如一起苦啊！” “这有个已经够苦了，你有他垫背还不够啊！” “他不行，玩不起，失个恋就半死不活的，真跳下去了还不得死去活来死个几百次啊！” “你意思是我就玩得起了？” “我说错了？我算算从认识你开始你前前后后找了多少女朋友了？没二十个也有十五个吧？哪个不是一个月不到就换的？我记得有一个一天就换了……” “你TM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当我愿意换啊！我那是被甩的，可怜我这可纯情的少男心哦！一路摔得七零八落的。” “摔啊摔就习惯了，你看我失恋了几百次了，还不是照样过。” “我跟你能比吗？”换情人跟换衣服一样快！ “不能比，你比我皮厚。” “操！” 这边八九和刘小天拌嘴，那边白明宇继续灌酒。 等八九意识到的时候，半打啤酒已经空了。 白明宇完全躺倒在沙发上，软成一坨泥，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之类的话。 “我说他喝成这样会不会酒精中毒？” “不知道。” “要不要打120？” “不知道。” “要不要先给他灌点水？” “不知道。” “刘小天你TM知道什么啊！” “我就知道要先给他哥打个电话。” 八九这才发现刘小天拿着白明宇的手机在翻号码。 “喂，你是白明宇的哥哥吗？” “对，你是哪位？” “刘小天，白明宇的朋友。” “……有什么事吗？” “你弟弟赖在我家喝酒撒酒疯，在他拆了我房子之前你最好想办法把他弄回去。” “什么？” “你最好快点来，否则他喝过头酒精中毒醉死了我可不负责。” “你住哪里！” “地址我发给你，速度！”说完刘小天挂了电话，脸上挂着奸笑，手指在手机按键上飞速跳动。确定！发送！ “他几时撒酒疯了？”八九看看躺在沙发上静得像滩死水的白明宇，不禁问：“这么好的酒品你还说他撒酒疯啊？” “不这么说他哥能来吗？” “昏，你就不怕这小子醒了找你算账？” “我更怕他酒精中毒死在我家里。” “啊？” “被他哥带回去就不用我负责了，是死是活都不管我的事。” “……”黑线。 常夏到达李小天家的速度很快，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一路飙车飙过来的。 当刘小天看到门口的常夏时大吃一惊，八九更是直接下巴掉在地上捡不起来。 “常……老师……” “白明宇呢？” “呃……在里面。” 常夏一眼就看到躺在沙发上已经什么都不知道的白明宇，眼角余光顺便扫到边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罐，眉一皱脸一绷，周围温度急速下降。 “不用换鞋子吧！”常夏问，那声音冷得可以冻死人。 “不用，不用，常老师只管把人带走就好。” “谢谢。”常夏几步跨到白明宇面前，抬起他就往外走。 可怜喝醉了的白明宇重得像头猪，拖起来很费劲儿。 “我们帮你。”八九和刘小天实在看不过去，一人一边一起把白明宇抬进常夏的车里。 “谢谢你们了。”常夏客气地道谢，然后踩足了油门飞驰而去。 八九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喃喃地道：“他奶奶的，怎么会是常老师！”好个白明宇，瞒着他们三年多啊！ 刘小天也相当震惊，啐了句：“靠！怎么会是他！”然后扒了扒头发又说：“不过是他就比较好理解了，怪不得白明宇陷那么深。” “啊？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常老师曾经是我暗恋的对象之一。” “……”一滴汗。 “而且还暗恋了很久。” “……”一排汗。 “最主要的是常老师这种气质这种长相的男人在圈子里很受欢迎的，基本上十个男人有一半会对他产生好感，白明宇栽在他手里不冤枉。” “……”满头汗。 “早知道常老师就是他哥，就是下药也要让明宇把人给吃了才对，真是浪费！” “……”瀑布汗。 “啧啧，太可惜了。” “……”全是汗。 这边刘小天和八九被常夏吓一跳，那边常夏被白明宇吓一跳。 常夏从来没见过白明宇醉成这样，正确说白明宇在今天以前根本没醉过。 常夏一路悬着心开车，就怕车子不稳把白明宇颠吐出来。好容易熬到家里，白明宇倒是不客气，像是知道可以吐了一样直接就吐得常夏一身。 那味道大得能把人熏晕过去，常夏开着浴室的排风散气，边放热水边帮白明宇脱衣服。 等衣服裤子都脱下来以后常夏有种想哭的冲动，这臭小子不但上面吐，连下面也不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尿了一裤子。 想着这趟洗车是洗定了，常夏让白明宇坐在马桶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家里没有浴缸，醉得站都站不住的白明宇当然不可能自己洗淋浴，唯一的办法就是常夏帮他洗。说实话，长那么大常夏还是第一次帮白明宇洗澡，以前小时候都是白阿姨帮儿子洗澡的，后来长大了更轮不到他帮忙洗澡了。 好容易把白明宇拖进淋浴房，白明宇可以说是整个人贴在常夏身上洗澡的。 一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期间白明宇又吐了一回，大概是胃里的酒基本吐光了，这才舒服地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脸上扬起傻兮兮的笑来。 常夏一个劲儿翻白眼，看着躺在床上卷着被子蹭得舒服的白明宇一阵气闷。 死小子！尽给我找麻烦！ 常夏咬着牙，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怕自己忍不住出手揍他，常夏只能转身先去清理浴室。 等洗好弄好全部搞定，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常夏摇摇头什么都不想了，他累得全身无力，看到床上的白明宇把他的枕头当抱枕一样搂在怀里并卷走大部分被子后就开始后悔让白明宇睡到自己床上。 因为白明宇一个月没在家里住，怕积灰，所以常夏把白明宇的被子给收了起来。而刚帮白明宇洗好澡的常夏实在没力气折腾他穿衣服，又怕他冻到，只能先把他塞到自己床上。结果这小子倒是占着他的床睡得舒服，完全不给他留点儿余地。 大病初愈还没缓过来，这么折腾一番后真是不想动啊！ 常夏深深叹了口气，用力把白明宇往边上推了推，然后拉着被子一角努力往身上盖。 这一晚睡下来估计还得感冒。 常夏边想边和白明宇抢枕头，抱着枕头正舒服的白明宇死活不肯放手，可没枕头就不能睡的常夏也不可能放弃这个睡眠必需品。你来我回拉了好久，终于白明宇忽然一个撒手然后一把搂住常夏喊： “哥~~抱抱！” （17） 白明宇整个人蹭到常夏身上，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不仅把脸贴在常夏胸口摩擦，手更是不安分地乱摸。 常夏在挣扎几次都没能把白明宇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后就彻底放弃了，跟喝醉的人较劲的确是不明智的。 唉！这个弟弟撒娇的时候其实挺可爱的。常夏抱着白明宇拍了拍，全当他还是个孩子。 可醉梦里的白明宇却没有一点点孩子该有的天真，他梦见常夏躺在床上朝他笑，不仅诱惑还不断朝他招手。心中一激动，整个人就扑进常夏怀里了。 常夏的皮肤好好摸，柔柔滑滑的，比老妈的丝绸睡衣还舒服。白明宇不顾一切的吃着常夏豆腐，却不知道他梦里的举动全都如实招呼到了常夏身上。 常夏睡着睡着就觉得不对，自己的睡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就连睡裤都退到了膝盖，更过分的是白明宇这臭小子的膝盖正顶在他作为男人非常重要的地方不停的蹭。 死小子，搞什么？ 正想把作怪的白明宇拍下去时，就听见白明宇喃道：“哥，我爱你！” 常夏像是被定住了，好长时间都没恢复过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不过听错了的时候，白明宇又道：“哥你别躲，让我亲亲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白——明——宇！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全然不知道自己引爆地雷的白明宇还在做着和常夏亲热的美梦，梦话连篇。 “就让我亲一下，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亲你，来，就一口。”说完把嘴贴到常夏锁骨处一阵狼吻。 “哥你笑得真好看，你就该多笑笑，平时你都不肯笑。” 笑？笑个P！常夏现在比较想哭。 可惜在白明宇的梦里，常夏不仅没有黑着脸反而非常合作地抱着他回吻。白明宇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某个地方瞬间就激动起来了。 而现实是常夏在感觉到某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顶在自己大腿上时，杀人的心都有。 再后来，白明宇完全分不清梦和现实，抱着常夏又是啃又是咬又是亲又是挠，简直像是饿了十几天的小狗看到肉骨头一样。 常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白明宇推开，甚至已经动手打他屁股了，可醉得半死的白明宇非但不觉得疼，反而更兴奋了。 打不怕骂不听推又推不开，常夏悲哀地想，难道要我大半夜叫救命吗？ 白明宇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白明宇抱着常夏蹭到够，又在他身上留下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后忽然就安静下来。然而就当常夏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白明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常夏整个人翻了过来。 常夏只觉得一个滚烫的东西贴在了自己大腿根部，黏在他身上的白明宇喘着粗气迷糊道：“应该是这么做的，书上说有点疼，不过不怕，我会很疼你的。” 常夏顿时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一颗心直接跌到谷底，冻得掉渣。 开什么玩笑！ 常夏激烈挣扎起来。 一直没遭到太大反抗的白明宇也变得不满起来，用蛮力压住常夏道：“说了不疼的，你答应让我做的，不许反悔！” 谁答应让你做了！你做大头梦呢！ “不管，今天一定要做，一定要做到底！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哥呢，我不要当你弟弟，我要当你男人！” 王八蛋！你到底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不放，死都不放！放了你就跟别人好了，不许你跟别人好，你是我一个人的。” 放开！快放开！求你放开…… “乖，这才对嘛！乖乖的不要动，我会很温柔的。”说完还在常夏背上亲了好几下。 常夏彻底绝望，只因为完全没有力气动弹了。 当白明宇把凶器对准常夏的时候，常夏脑中只闪过两个字——完了！ 依稀听到一声断裂声，常夏感觉一直绷紧在脑中的某根弦似乎断了，今晚以后他们再也回不到昨天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白明宇只在常夏身上留下了一堆作恶的证据后就酣然大睡，彻底安分了下来。 常夏一直趴在床上大喘气，在听到压在身上的白明宇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并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后才确定了自己的安全。 老天爷啊！差点就吓死他了！常夏甚至觉得自己头发都吓白了不少。 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是压抑太久了还是…… 常夏不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梦，甚至怀疑这个压着自己的男孩到底是不是白明宇。他艰难地翻过身把白明宇抱在怀里，透过台灯昏暗的光看到了白明宇的睡脸。 那张略带满足的笑脸上挂着一行泪痕，揪紧了常夏的心。 白明宇贴在常夏怀里显得很安静，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乖乖抱着常夏睡觉的样子是那么的可爱，嘴微微翘起，像是在乞求一个亲吻。 常夏看着他不知不觉心就软了下来，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刚才只是一个恶梦，过去了就算了。 可白明宇似乎还没闹够，就在常夏几乎快睡着的时候开始哭了起来。 常夏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还没折腾够，全身的神经都第一时间调动起来，绷得死紧。 白明宇只是哭，呜呜嗯嗯地哭得很难听，眼泪滴在常夏怀里，热得烫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常夏实在是心疼，于是只能摸着他的背安慰他。 当白明宇感觉常夏在抚摸自己的时候，哭声就停止了，很快一阵满足地呻吟替代了之前的哭声，他哼了几声，然后更贴紧常夏，低声呢喃： “嗯，再摸摸……”扭一扭。 “就是那里，好舒服……嗯……下面一点……”蹭一蹭。 “啊……嗯……嘻嘻，痒……”摇一摇。 “嗯~~哥~~”亲一亲。 常夏只觉得身子不自觉热了起来，甚至连那个地方都…… 白明宇！你没事叫那么暧昧干什么！ 抽回手，常夏气得不行。 白明宇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顿时就抱紧了常夏，不安道：“哥你别走，别离开我。” “……”你就折腾吧！今晚折腾死我算了！ “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生气，别不理我。我乖，我会听话的，我会叫林雅倩嫂嫂，我会乖乖当你的弟弟。我不会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不会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好久了。你不要走，该走的人是我，我会走的，走得远远的，不来烦你。” 白明宇……你究竟在说什么？ “其实我知道哥的喜欢跟我的喜欢不一样，我没办法像哥喜欢我那么单纯的喜欢哥哥，不过我会忍，就算心疼死也会忍的。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哥~~我真的真的只想留在你身边，能时刻看到你，听到你说话就好了。” 天哪……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弟弟吗？他这些话是梦话还是心里话？能当真吗？ “哥，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把我的照片像爸爸妈妈的那样放在钱包里带在身上？如果你肯把我的照片时刻带在身上就好了，这样我就算马上死也愿意。如果死了能变成鬼，我一定时刻守在你身边。” ……不要说得那么可怕，大半夜会吓死人的…… 常夏此刻的脸色已经不止惨白那么简单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白明宇在浴室的样子猛然出现在脑海里，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流着血的手和被血染红的袜子…… 他用力拍了拍白明宇的背骂：“死什么死！好好的哪那么容易死。” 白明宇不满地嘀咕两声，常夏只听清他说：“会死的，心疼死的……” 心疼？ 常夏脑中忽然浮现出白明宇的笑，凄美而绝望，看得常夏难以呼吸。 我带给你的感觉原来是心疼吗？ 常夏自嘲，他自以为这个哥哥兼监护人做的很称职，却没想到让弟弟最痛苦的人却是自己。 明宇…… 是哥哥错了吗？ 白明宇在发了一晚上酒疯后终于在第二天上午睁开眼，入目的一切直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他全身发抖，停都停不下来，直到吵醒了好容易才睡着的常夏。 常夏揉着胀痛的头满脸扭曲，昨天白明宇梦话了一个晚上，又是哭又是笑，后半夜更是不消停，差不多把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全都给抖出来了。 这小子酒品实在太差，绝对要禁止他喝酒。 白明宇则把常夏痛苦的表情自动理解为是某些行为所留下的后遗症，更是觉得离末日不远了。 常夏见白明宇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全身抖得像筛糠，皱眉说：“冷就穿衣服，你以为现在是几月份？” 白明宇一股脑儿把被子全盖在常夏身上，然后逃到了卫生间。 真不懂他几时养成的毛病，一有风吹草动就把自己锁到卫生间里。 常夏忍着头疼披上睡袍，拿着衣服跑去敲门。 “明宇，先别躲了，把衣服穿上，不然该感冒了。” 卫生间里面一阵呯嗙乱响，白明宇缩着身子开门，草草把衣服裹在身上后忽然就拖着常夏跑回卧室。他把常夏推到床上，然后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你不能起来知不知道。”昨晚自己不知道怎么禽兽了。 啊？为什么？ “躺着不许动！”该死，自己到底做过什么，怎么搞得他全身是伤。（基本都是被你咬的。） “那个……” “不许说话！”是不是去医院比较好？可是常夏肯定不好意思去！ “不是……” “不准起来听到了没有。”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明宇啊……” “我说了不许动！！！”伤成这样怎么还那么有精力？不是说第二天都爬不起来的吗？ “你至少让我先上个厕所吧……”尿急啊！ “……” 在白明宇莫名其妙的强烈要求下，常夏不得不躺到床上睡回笼觉。反正昨晚的确没睡好，实在困得不行，有什么等起来了再谈也不迟。 这么想着，常夏很快就睡了过去。 白明宇见他那么累，心中的猜测更为肯定了，他昨晚肯定发疯来着，绝对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他究竟发了什么疯才会去喝酒的，书里说的酒后乱性一点儿都没错，真TM准过头了吧！ 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 想着白明宇草草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常夏睡饱了起来，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白明宇又不知去向了。 不知道为什么常夏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想到白明宇可能又一次离家出走了常夏就说不出的难受。这小子出走都成习惯了？动不动就翘家！ 该死，早知道应该留个刘小天的电话才对！ 常夏果断地穿好衣服，拿着钥匙准备出门。 拉开门，白明宇正好进来。 “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常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身回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说：“你跑哪儿去了。” “呃……”白明宇有些扭扭捏捏的，尴尬地把手从裤子口袋拿出来，又伸进去，又拿出来。 “你又计划着怎么离家出走了？” “没有！”开玩笑，他现在怎么能走，他……他哪里敢走…… 常夏仰起头靠在沙发上，疲惫地舒口气：“我以为你又走了。” 白明宇依稀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种凄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酸。 “明宇，答应我别不说一声就走好吗？”他怕了，怕那种提心吊胆时不时会往坏处想的日子，怕那种夜半三更因为梦到白明宇出车祸而惊醒的滋味，怕接到陌生的电话会有人告诉他白明宇出事，怕进去那空空的时刻提醒着自己主人不在的房间，怕真的会跟白明宇天人永隔…… 常夏的亲生母亲死的时候他还小，父亲和继母死的时候他只看到蒙着白布的尸体，可那天白明宇站在破玻璃上笑得凄绝的样子却怎么抹都抹不掉。常夏这才知道死亡带给他的阴影居然那么大，他居然是那么害怕亲人的离世…… 白明宇早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了，是什么关系还重要吗？ 弟弟或者是其他…… 也许…… “哥你别生气，我……我其实是去买这个的……”白明宇把常夏的静默当成了生闷气，战战兢兢走到常夏边上把裤子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常夏瞧了一眼问：“什么东西？” “药膏……” 当然知道是药膏！那么小一支不是药膏难道是牙膏啊！ “做什么用的？” “呃……就是……那个……”白明宇涨红脸说了半天都没说清楚，最后直接把药膏塞到常夏手里说：“刘小天说这种的效果最好，两三天就好了，哥你先试试，要是涂起来不方便就告诉我，我……我帮你……” 常夏看着药膏的说明，一下子就抽了，咬牙道：“我又没痔疮！” “不是……不是那个，是那个……”哎呀！这个不光治痔疮的呀！还有……还有…… “什么这个那个？都大学生了话都不会说！”亏他这个当哥哥的还是教中文（古文）的，怎么教出来的弟弟中文表达能力这么差。 白明宇跺脚，憋了口气喊：“就是给你涂后面的嘛！我昨天虽然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自己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赖账的！哥你就别逞强了，刘小天说那里受伤不治疗的话会发炎的，上厕所会很疼……” 刘、小、天！ 你到底都教了我弟弟些什么鬼东西！！！ “你也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常夏脸色沉沉。 “嗯。”貌似还禽兽了。 “那你记得自己昨天都做了什么吗？” “呃……”不记得啊！就是不记得才那么不安啊！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生气？从来没那么生气过！” 啊啊啊！看得出来！光看就知道了！ “哥……你别气，我……我那都是喝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吗，真的，醉成那样不能算的，哥……你就大人有大量忘掉好不好？”忘掉自己做完做得坏事，忘掉自己的疯狂和自己带给他的痛苦，忘掉那些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黑八九望。 忘掉？他以为是整理电脑，说删就删干净了？ 记忆如果能像存储器一样方便倒好了！ （18） “是吗？这么说你昨晚对我说的话也全都是瞎话，不能算数的？” 话？他昨晚说了什么吗？ “原来你说你喜欢我、爱我的话都是醉话啊！那你哭着说想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话也不算咯？还有你求我不要结婚，不要丢下你，不要离开你的话……唔……” “哥——别说了。”赶紧捂上常夏的嘴。天哪！他到底昨晚干了些什么？居然……居然…… 常夏直视白明宇，而白明宇的目光却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和常夏对上。 唉！ 常夏轻轻拉下白明宇的手，说：“你真希望我忘掉的话那我就忘了吧！” 啊？ 白明宇一双带满惊慌和无措的眼终于肯落到常夏身上。呆望、闭目、咬唇、点头…… 一脸绝决。 这傻孩子！ 常夏拉过白明宇，把他抱到腿上，想像小时候那样。不过白明宇毕竟是大人了，有些重，压得腿发麻。常夏无奈，只能分开腿，让他坐在两腿之间，用手臂圈住他，头压在白明宇肩上低声说：“明宇，哥想告诉你一件事。” 白明宇觉得自己全身都烧起来了，动都不敢动。 “我决定不结婚了。” 啊？ “以后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不想回来陪陪我吗？” 他没听错吧？常夏的意思是…… “可是……林雅倩……你们不是已经订婚了……” 订婚？常夏苦笑，本来是打算订婚来着。昨天是平安夜，常夏连戒指都买好了，就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正式向林雅倩求婚的，结果被白明宇这么一闹，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林雅倩在饭店等了三个多小时，肯定打过不少电话。可昨晚常夏的手机和脏衣服一起阵亡在了洗衣机里，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挽救了（同时阵亡的还有钱包）。 也许是天意，没让他和林雅倩在一起。又或者是天意，没让他失去白明宇。 既然如此，他也懒得计较了。 “哥，你、你真的……” “不好吗？还是你希望我结婚？” 鬼才希望！ “明宇，你心里的话就真的不能跟我讲吗？” 白明宇偷偷看了常夏一眼，见常夏一脸失落，心开始酸起来。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告诉常夏，希望常夏能够分享自己所有的秘密，也想知道常夏的秘密。 “算了，我不逼你。”常夏放开手，拍了拍白明宇的背，起身：“我先洗个澡，你去把床收拾一下。” （19） 白明宇拉开被子，对着床单抽冷气。 凌乱扭曲的床单上撒着点点血渍，更有一大块干硬的污渍，不用说也知道是某人的犯罪证据。白明宇抱着床单冲到卫生间，正好撞见常夏脱光衣服。定睛一看更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淤青、牙印、抓痕、还有…… 唾弃了自己一顿，鼓起勇气说：“哥，我帮你洗。” “不用，你把床单塞到洗衣机里就行了。” “我不是说床单，我是说我帮你洗澡。” “我自己就行了。” “可是……那里洗不到的……” “哪里？” “就是那里……” “嗯？” “那里面……要洗干净的，否则容易感染……” 常夏抚额，终于笑出来，摇头说：“我不知道你误会什么了，不过你昨晚没把我怎么样。” 都这样了还叫没怎么样？那要怎样才叫有怎么样了？ “哥你不必安慰我，我、我懂的。” 懂什么懂！这叫懂啊？ “我说真的，你还没机会对我做需要涂药膏的事情，你想太多了。”说完顺手关上浴室门说：“你要在这里搓被单是没关系，不过我要洗澡，门别开那么大，冷。”十二月的天啊！就算开着取暖器都觉得冷。 没有吗？白明宇迷惑，偷偷瞄了常夏一眼，低头，继续迷惑。真的没有？再看看常夏。唔……貌似不太像受伤不能动的样子。不过……确定没有吗？ 在确定了致命性大伤口纯属瞎想之后，白明宇还是无法忽视那些小伤口，为了弥补过错，他非常虔诚的要求常夏躺下来，然后拿着医药箱开始补救。 这里涂涂那里涂涂，涂好了以后再贴胶布，全部搞定之后白明宇才发现自己应该听常夏的话不贴胶布的。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大大小小的胶布就好像补丁一样，实在是……有点好笑。 “哥……我错了……”低头。 “唉！”无语。 “哥，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再也不喝酒了。” “好。” “哥，你还生气吗？” “气。”气得想笑。 “那、那你打我一顿好了，我让你打，打到解气为止。”白明宇犹豫了一下，见常夏没动就自己动手把裤子脱了，趴在床上说：“打吧！用力打！”说完后就紧闭上眼，一脸等着受罚的表情。 “真打？” “嗯！” “啪！”手落到白嫩嫩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拉过被子把两个人盖了起来。就算开着暖气也不代表不冷，说实话刚才就想盖了。 “哥？” “我好累。”他太能折腾了，年纪大了实在是经不起这么折腾。 白明宇看着常夏的侧脸，心痒痒的，还是忍不住问： “哥你是不是真的不结婚了？” “不结了。” “也不找女朋友？” “不找。” “一直都陪我？” “嗯。” “永远吗？” “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 “没有那天呢？” “那就永远。” 好开心，嘴都何不拢了。 “那……以后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只有两个。” “也可以一起睡？” “你乖的话。” “我乖的，一起睡好不好？” “好。” “那睡前也可以亲一下？” “可以。” “两下？” “嗯。” “三下呢？” “随你。” “那……那个呢？” “哪个？” “就是……那个嘛！” “……” “哥？怎么不说话了？” “明宇，关于那个……可不可以不要？” “不行吗？” “总觉得怪怪的……” “可是我很喜欢啊，摸摸很舒服的。”尤其是常夏的手又厚又软，很享受的。 “摸摸？” “是啊！” “我还以为……” “什么？” “以为是会用到这个的事情……”举起放在床头柜的药膏摇了摇。 白明宇脸红，他都还没敢想呢！ “哥不喜欢的话当然不会……” “嗯，实在有点无法接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以前都是跟女朋友那个的，忽然对象变成了男人，地方换成了那里，叫他一下子怎么接受啊！ “其实哥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换我来的，我不在意……”想想常夏好像没当过下面那个，虽然自己也没当过，不过反正自己也没试过上面，只要对象是常夏，其他无所谓啦！ “不是谁来的问题。”这绝对不是谁上谁下的问题，归根结底光想到要使用那种地方就打心底里抵触，绝对接受不能！太……太不舒服了！ 白明宇把脸埋进枕头里，很失落。 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他好歹也算是个成年人了（十八周岁到了），对那种事情多少会充满了憧憬和幻想，也会有期待。可常夏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好失望。 “其实……其实也不是那么疼的。”白明宇嘀咕道：“那里习惯了会很舒服的。” “你怎么知道？” “刘小天说的。” 刘小天？怎么又是刘小天！ “他还说什么？” “他说一开始虽然有点不习惯，可久了就会爱上的，而且……” “而且？” “而且几天不做就会想，会特别想的，就像吃麻药一样，不做就会痒得不行。”（孩子，以上纯粹是那小子诓你呢！你居然信！） 如果白明宇此刻能抬头看看，他会如愿见到常夏第一次出现面色铁青的症状。 常夏暗暗咬牙，在心底把刘小天骂了无数次，并做出了要绝对隔离两个人的决定。开什么玩笑，那个刘小天自己不学好就算了，居然带坏他的明宇！ “明宇。” “哥？” “这种事情……” “嗯？”心动了？改主意了？ “死都不许做！”开玩笑，还上瘾？光想都哆嗦！（汗，这位也当真了。） “啊？？？？？？” 附录之爱情和性向的问题 常夏对刘小天这个人相当感冒，就算白明宇怎么在常夏面前说刘小天的好话，常夏还是那句：少跟他来往！ 常夏知道自己没权利禁止白明宇和刘小天交往，只能尽量控制他们的接触时间。 不过年轻人嘛！很多人都有冒险精神，白明宇也有顶风作案的时候。他偷偷借着中午的时间去和刘小天见面，顺利从他手里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你说你至于吗？跟做贼似的。”刘小天翻白眼，捏着可乐摇啊摇。 “你都不知道，我有时候都怀疑我哥是不是不行，我天天跟他睡一起，他除了亲亲我额头外就是亲亲我脸颊，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呜呜呜，小帅哥的魅力荡然无存，男子汉的尊严受到威胁。 “你偷着乐吧！你哥本来就是个直的，他能接受你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指望他看到你就变狼啊？！”说实话刘小天对于常夏和白明宇居然能修成正果感到非常神奇，更为常夏的态度而称奇。你说换了其他男人吧！要不就是不能接受，要不就是直接吃光，可常夏这种放在身边却看着不吃的耐力实在是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可……我总觉得他还是把我当弟弟看。” “你本来就是啊！” “可我也希望他偶尔禽兽一点啊！每次都是我主动，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想要我的样子。” “我说，你这算是跟我炫耀你的幸福吗？”刘小天撑着头坏笑：“以前得不到的时候说什么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了，现在光明了又要他主动。你哥本来就是个直的，他肯帮你很不错了，做人不要太贪心！” “哪有！”什么炫耀啊！他哪有炫耀！他是很认真的烦恼好不好！ “你说说看，你哥为了你那么好的老婆不要了，女朋友也不交了，天天给你洗衣服做饭，接你上学放学，晚上还要哄你睡觉。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他这点的？你要是不满意就给我，我绝对接手。” “呸！少打我哥主意！”自从知道刘小天暗恋过常夏以后，白明宇就不敢让他们碰面了。 “行了，我知道你爱你哥爱的要死。不过你拿这种东西去真的有用吗？我觉得还是给他下点药什么的，我这里有药片和口服液，也能搞到其他的，比如加在润滑剂里的，还有喷雾和香薰，不过效果不是特别好，我觉得你哥那种的口服液最有效，如果你会静脉注射的话用针剂其实更好。” 白明宇脸红得像猪肝，捶了刘小天一下低声骂：“闭嘴！不要在公众场合讨论这种事情！” “啊？”刘小天左右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啊！“你少给我甲醇了，说正经的，和谐生活也是非常必要的，每次见你一张苦瓜脸我也不好受啊！” “我能怎么办啊！我又不敢真对我哥用强的，说实话我打不过他。” “我觉得你力气应该比他大吧！那次不是……” “那我喝醉了啊！正常情况下我就算力气比他大也下不去手。” “唉！先爱上的那个果然吃亏啊！” “不管了，我先拿回去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白明宇急忙赶回学校。 刘小天对着那匆匆而去的背影摇头，暗道：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转而又道：不过我是你的话，三天就憋疯了。 仔细想想其实白明宇的定力也算相当好了，换了自己估计早就生米成熟饭了。 白明宇和常夏确定关系已经半年了，眼看就要暑假，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得很长。白明宇希望能借着暑假让彼此的关系有突破性的发展。 他现在已经搬到常夏的房间睡了，自己的那间屋子被改装成了书房，两台电脑都搬了过去，白明宇盯着自己的那台电脑，团团转。 “明宇你晃什么呢？” “哥你今天休息啊？”白明宇看常夏已经坐在电脑前一个多小时了，完全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心里有些着急。 “换课了，晚上才去。” 啊？！ 白明宇很失望，他本来算好了下午常夏有课而自己休息的，结果常夏居然换课。 “有事吗？” “没事，没事。” “你是不是想用电脑？” “呃……” “你想玩就开啊，怕我骂你啊？” “因为快考试了嘛……” “你自己知道就行，玩一会儿的话我不说你。” 问题是你留在这里叫我怎么玩啊！ 白明宇捏着手里的东西汗都出来了，最后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自己一个人留在书房的，只能垂着头出去。 常夏只用眼角一扫就知道不对，叫住他问：“等等，你手上拿着什么？” “没什么。” “别藏了，拿出来。” 一张碟片出现在常夏面前。 “什么碟？” “电影……” 电影？看电影需要偷偷摸摸的？ “什么电影？” “就是现在比较红的电影啊……” “明宇，说了不撒谎的。” 噘嘴：“GV啦！” “哪来的？” “刘小天给的。” “怎么又是刘小天！” 谁叫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他有这种东西嘛！ “你不把精力用在复习考试上，却有时间看GV？怎么？太闲了？” “那……那我也只是想学习学习……” “学习？有什么好学习的？” 白明宇翻翻眼，嘀咕：“你说GV有什么好学习的。” “明宇。”无可奈何地叫他。 “哥~~我们都一起半年多了，我也是男人啊！我也有需要的！难道你就不想吗？你都没冲动吗？那我也希望能像其他情侣一样有点生活情趣的嘛！” 常夏无语，他其实真的是个挺没情趣的人，以前的女朋友不止一次抱怨过了，不过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情怎么做都没什么大差别，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如今被白明宇指控，却忽然有种应该反省的感觉。难道……真的太忽视这方面的需要了？ 常夏站起来，拍了拍白明宇的背说：“出去看吧。” 出去？ “不能用DVD放？” “可以的。” “那就用DVD看吧！盯着电脑伤眼睛。” DVD……难道要用客厅那个大电视看？而且哥为什么也跟出来？ “哥，你也看啊？？”见常夏理所当然地坐在沙发上，白明宇放碟的手都在发抖。 “不行吗？”这种事要学习就两个人一起学习好了。 “行！当然行！”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光线充足的常家客厅，常夏和白明宇坐在沙发上像欣赏好莱坞电影一样的开始看起了——GV。 GV的解释想必就不用具体阐述了，GV唯一的特点就是没剧情，从开始到结束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好一点的开场两个人至少是穿着衣服的，差一点的一开始就光的。一般而言一张GV的碟不太可能只有一对演员，换句话说它是由几个不同片段连接而成的。每个片段的时间都不长，15~30分钟左右。（应该差不多是这样吧，有错误就跳过吧！） 刘小天给白明宇的这张碟明显就是特别制作过的，每个片段都差不多在20分钟左右，演得都是不同的调情方法和姿势，而且高清晰不加马，对于第一次看的人来说，其实刺激蛮大的。白明宇上一次看的片子由于是电脑视频，视窗小不说精度也低放大了一片模糊，而且又是加马的，因此他自已也看得一知半解。这张碟猛一放出来，就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捞了个抱枕抓在手里，表情特紧张，好像在看惊险片一样。 看着看着，他的嘴越长越大，眼睛越瞪越直，最后傻了。 可见，刺激太大，少儿不宜，未满22岁谢绝观赏！ 再侧头来看看绝对满25岁的常夏吧！头几分钟他只是皱眉，再几分钟脸色就有点变，又几分钟基本已经脸色发青了，等一个片段放完开始第二个的时候，他一下子站起来冲到卫生间去了。 白明宇回神，愣愣盯着卫生间的门，茫然…… 哥怎么了？ 很快他灵光一闪，惊喜地想：难道哥哥开窍了？ 激动地跑向卫生间，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呕吐声。 “哥！你怎么了？” 常夏趴在马桶边上吐得脸色都变了。 “哥你哪里不舒服？” 常夏摆摆手，无力道：“没事，没什么。” 没什么吐成这样？ “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真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恶心……”天哪！他虽然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刺激会那么大！两个男人在一起，还这样那样，而且无论姿势和方法都是他接受不能的范围，不怪他会觉得胃里翻滚。 白明宇听后脸色惨白，见常夏不断漱口的样子就有点想哭。 恶心吗？ 说实话他虽然很震惊但并没有觉得怎么恶心了，可常夏…… 果然还是女的好吗？一男一女的话常夏应该就不会想吐了吧！ 白明宇不仅觉得沮丧还深受打击，关了DVD缩到了沙发一角。 常夏灌了几口凉水，觉得舒服一点了，这才回到客厅，见白明宇蜷在沙发角落，不解地问：“怎么不看了？” 看？还看什么看啊！再看你胃都能吐出来！ “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恶心啊？” “啊？” “跟我一起睡的时候是不是也想吐？摸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不舒服？就像刚才那样……” 这怎么能比！明宇比片子里的男演员要可爱多了。 “怪不得你都不肯主动抱我，原来你觉得这种事很恶心啊。”恶心到想吐，让人好想哭。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啊！”常夏拉着白明宇靠到自己怀里笑：“我不碰你是因为你还小……” “不小了！”都十九了，而且该长大的都长大了！ “在我眼里还小啊！”说着亲了亲他额头：“你整天脑子里就想这些？除了这个就不能装点别的？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白明宇红着脸翻身抱住常夏，委屈道：“我那么喜欢你，想跟你亲热也是理所当然的，你难道对我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说实话……是没太大的想法，就觉得明宇很可爱就是了。 “你就不想亲我？抱我？占有我？”我可是特别想这么做。 呃……亲亲抱抱是没啥，可占有……具体指…… “明宇，我觉得关于这个问题……你也知道，我对于那里实在是还没办法适应。” 知道常夏对某些事情的确有心理障碍，白明宇也不钻牛角尖，摇着常夏说：“那不用那里也可以嘛！可以用嘴啊！” 嘴？？？ “刘小天说用嘴也很舒服的。” 害死人的刘小天！ “我不知道，没试过。”以前女朋友不肯，现在…… “试试看嘛！好不好？” “明宇，你快考试了。” “哥~~~” “咳咳，那个，我晚上还有课，先给你做饭。”常夏可说是落荒而逃。 白明宇气得在沙发上一阵乱踢，鼓起腮帮子摸出手机然后给刘小天发了条消息： [你说的那个什么药的！给我想办法弄点来，最好是能让人没力气反抗的！] 刘小天在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忽然有种这个暑假不太平的预感。 看来他要事先准备好跑路，去谁家躲一阵子好呢？？ 附录 八九在二十岁之前终于敲定了一个女朋友，于是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特别在高级饭店开了个包房，请了不少朋友同学前来庆祝。当然过生日是次要的，炫耀一下自己的女朋友才是主要的。 八九的女朋友叫薛云娜，人不高比例却挺好，又懂打扮，是个看起来非常时尚让人眼睛一亮的女孩子。 八九在追到薛云娜之后简直就乐上天了，就他的话来说就是懒蛤蟆也能吃到天鹅肉，他八九也能追到个漂亮女孩。 先到场的的是八九大学的同学们，大家都夸赞薛云娜漂亮，而薛云娜说话也落落大方，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八九的鼻子都快顶到天花板去了。 再来的有八九以前的同学，关系好的朋友之类的，也纷纷表示八九运气好，追到个这么美的女孩子。 八九更是把薛云娜夸到天上去了。 刘小天站在包房门口就听见八九在赞自己的女朋友，于是嘴角一扬，勾起个诱人的笑：“我说你怎么肯这么破费在这里请客吃饭呢！原来是春风得意啊！” 大家听见声音纷纷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少年靠在门边，一身邪气满脸坏笑，看人的眼神能让人一颗心都飞起来。 “刘小天！！！”在场还有几个认识刘小天的，都为此人的变化而震惊，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这个人看起来拽得只让人想揍一顿。 刘小天坐到八九边上，朝薛云娜抛去一个媚笑，勾得薛姑娘脸上一阵红晕。 八九脸色黑了一半，敢怒不敢言。 好容易把薛云娜的注意力从刘小天身上拉回来的八九还不等高兴，白明宇到了。 因为迟到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略带歉意地朝大家笑了笑，在八九介绍薛云娜的时候也习惯性的朝薛云娜笑了笑。 这笑容七分帅气两分秀气还带着一分淘气，让薛云娜的一颗少女心狠狠敲了一下。 天哪！这种男生对女生的诱惑力太大了！ 让人看着就想扑进他怀里被他狠狠抱住或者狠狠抱住他。 此刻八九的脸色已经基本全黑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安静下来的包房里只听见八九磨牙的声音。 悔啊！他怎么就那么不长眼，把这两个瘟神请来了！ 刘小天看着这一屋男女觉得特别好笑。八九一个劲儿朝薛云娜献殷勤。薛云娜的心思明显飘到了白明宇身上。不仅薛云娜，在场另外几个女生的兴趣也显然都集中在白明宇身上。而白明宇这个小傻瓜却只把注意力放在饭菜上，吃起来倒是不客气。 刘小天憋着笑举起杯子说：“嫂子！我敬你一杯。” 一句嫂子叫得薛云娜无比尴尬，怨怨地瞪了八九一眼，顺便还踩了他一脚。 八九只能说：“你别乱叫，八字还没个撇呢！” 刘小天摸摸鼻子说：“别那么客气啊！嫂子，你别看八九人长得不帅，不过挺实在的，将来肯定对你好。” 薛云娜脸上一阵臊意，娇噌：“这种事情哪说得准啊！” 八九急忙表态自己一定会对她好的，惹得大家一阵笑。 大家彼此又是敬酒又是说笑，只有白明宇埋头苦吃，好几次酒敬到他面前了，他都推却说：“不行，我不会喝酒。” 见他不给面子几个女生彼此看了看，其中一个站起来说：“帅哥，别那么不给面子啊！大家都喝了，你哪怕喝一口也好啊！” 白明宇放下筷子，摆手说：“我真的不能喝酒。” 边上有人起哄道：“女孩子给你敬酒你都不喝太说不过去了吧！” 白明宇无比尴尬，求助似地看看刘小天。 刘小天按住正准备给白明宇倒酒的男生说：“明宇真不能喝酒，要让他家那位知道他喝酒就要世界大战了，非得让他大半夜跪搓板不可。” 众女生惊，叫道：“你有女朋友啦？！” 呃……不能算女朋友吧！不过按常理理解也能算。 点点头，含糊地带过。 众人纷纷发出遗憾的感叹，哀悼又一个帅哥死掉了。 白明宇一阵黑线。 接下来的情势更为明显了，知道白明宇死会之后几个女生的兴趣又全都集中到了刘小天身上。薛云娜朝白明宇抛了几个可惜的眼神后也注意上了刘小天。 刘小天长袖善舞，对这种事情应付自如。 一女生问：“刘小天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女孩子？他不喜欢女孩子啊！ 刘小天眯着眼笑：“懂事不烦的。” “啊？” “就是不用有事没事就要我哄的那种啊！”说完特意看了薛云娜一眼。 薛云娜被他看得一阵尴尬，手里绞着桌布。 “还有别的要求吗？” “别的？当然越漂亮越好，男人不都喜欢养眼的女朋友？”不过他没兴趣就是了。 众女生打听不到更新鲜的内容后又把目光集中到了正在喝汤的白明宇身上：“小帅哥你呢！” 白明宇专心喝汤，没听见。 “白小帅哥！” 刘小天踢了踢白明宇，白明宇差点把汤喷出来。白了刘小天一眼问：“干嘛？”他正吃着呢！ “美女问你话。” “什么？”茫然的眼神看在女生眼里顿时就成了可爱，红心飘动。 “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呃…… 白明宇很认真的想，很痛苦的想，很仔细的想，很…… 想了一分多钟还是没想出来。 那女生决定不为难他了，换了个问法：“或者你说说你现在的女朋友是什么类型的嘛！”参考参考，没准有希望。 “他？”白明宇目光飘远，面带微笑，双颊都有些微红。满足地道：“很温柔，很体贴，很会照顾人，虽然有些唠叨不过却很关心我，很尊重我也很宠我，总之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 刘小天酸得牙都快掉了。 而别人在看到白明宇的表情后也知道自己没戏，失望之余不免对那个人好奇起来。 “你说你女朋友很宠你？怎么听起来她好像比你大啊？” 白明宇点头，本来就大嘛！ “大十岁。” 饭桌上一阵沉默，几乎所有不知情的人脑子里都跳出三个字：小白脸！ 众人悲哀地看着白明宇，一致觉得单纯的小帅哥被手段高超的阔太太给包养了。 又吃了会儿，白明宇的手机响了。 “喂……嗯，我还在饭店里……差不多了吃好了……真的？……好啊！……那我等你……拜拜。”笑得阳光灿烂。 “他来的？”刘小天不用猜都知道。 白明宇点头，抓了块西瓜边啃边说：“一会儿过来接我。” 刘小天搓搓手臂道：“你就酸吧！刺激我孤家寡人没专车接送。” “大不了让你搭顺风车好了，把你送回去总行了吧！” “他肯？” “为什么不肯？他才不会小心眼儿呢！” “那我谢谢了。” 没一会儿短信就来了，白明宇笑着朝大家摆手说：“有人接我回家，我先走了。八九，这顿谢了！”说完拉着刘小天就跑了。 留下八九一脸懊悔，大叹白明宇有异性没人性，有情人不要朋友。吃了就跑，敢情他就是专门来吃这顿的！光吃也就算了，还把他好容易追到的女朋友的魂儿也勾走了，早知道他死都不请他们两个了。 预感到这一次还得吹，八九只能在心底流泪。 摸出手机，看到刘小天刚刚发来的短信： [八九，这女人你趁早甩了吧！这么点定力都没有要来干嘛？就算追到了也绝对给你绿帽子带！还有，饭我没吃饱，改天你重新出来请我们一顿。你啊！死要面子活受罪！] 八九苦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叹：他不就是爱面子嘛！又不是人人都像刘小天这么直来直去的！不过说实话他自己都没吃饱，这里的东西又贵又不怎么样，大概也就白明宇一个吃得开心。谁让最近常夏限制他饮食呢！估计饿慌了，吃什么都美味吧！ “八九，你朋友就这么走啦？”薛云娜看着门口有些失望。 八九在心里叹口气，笑着说：“嗯，他家那位来接他了。” “你不去送送吗？” “不用，我们很熟了。” “可是……”可是她比较好奇白明宇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嘛！ “还是送送吧！”说实话不少人都挺好奇白明宇那个大十岁的女朋友到底什么样的，于是有人帮腔说：“顺便跟你朋友的女朋友打个招呼嘛！” “有什么好招呼的？又不是没见过。”尤其是在场还有几个是他高中同学，大名鼎鼎的常夏常老师有几个学生不认识的？学校女生梦中情人榜的第一名啊！ “你见过？”薛云娜问：“是什么样的人？” 八九看了薛云娜一眼，说：“斯文清雅，让人过目难忘的气质型美人，是那种经过高等古文学熏陶的有涵养有文化有层次的精品。” “太……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人家可是中文系博士，举手抬足都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我这种小人物站在他面前只能抬头瞻仰，半点都不敢亵渎。”当年常老师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全班都安静下来，谁敢造次啊！据说如今当了大学老师，功力更上一层楼了。 薛云娜脸色变了变，笑得有点抽。 八九耸耸肩，招了招手说：“买单！” 这年头并不是人人都能像白明宇那么狗屎运抓得到常夏这种精品的，不过薛云娜这种二流的仿制品他也不必花心思了。 套句刘小天说的话：宁可买三流的正版也不要买一流的盗版！ 找老婆还是要找个贤惠痴情一心一意肯跟他的比较好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