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不许动——沐之林

 文案：

 美好的愚人节，却遇到了持枪者。 “先生，今天是愚人节。” “我知道。” “所以说，这枪是假的吧？” “你可以试试。”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某人瞪大了的眼。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白，苏子夜 ┃ 配角：苏晓，李木 ┃ 其它：腹黑攻 01.初遇持枪者 四月一日。 今天的天气格外明朗，晴空万里，给人们尽情地恶作剧提供了非常好的天时。但向白一点整人的心情也没有。 作为一名学习室内设计的学生，他花了整整一星期设计了三套方案，却不想，委托人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就立刻全盘否定，甚至用质疑的眼光看着他，说：“你行不行？这样糟糕的东西，你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我的要求是‘简单温馨’，你到处都是黑白是要怎样啊？我是结婚不是离婚！啧啧，我爸怎么教出你这么笨的徒弟。” 委托人是向白老师的儿子，为他设计新居是向白的作业，绝对不能搞砸。向白只好带着一肚子的闷气，回家继续努力。 设计是要蕴含情感的。但是，出生不被期待的向白对“温馨”一词，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氛围，他，从未体验过。父母都是追求自由，以自我为中心的的人，因意外出现的向白，他们不得不被婚姻的枷锁栲牢。正因如此，他们对向白从来没有好脸色，在他们的心中，向白是彻头彻尾的累赘。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博学的度娘。 轻轻敲几下键盘，无数张“温馨的家居”图片就迅速地出现在眼前。向白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大多数都是以暖色调为主，配以白色，浅色。看起来倒是有点暖洋洋的的感觉。如果这就是温馨的话…… 向白把三套方案的颜色调整了一下，与网页上的图片比照了一下，有点所谓的“温馨”的感觉了。一向认真的向白遇到这个棘手的要求只能无奈地滥竽充数了。 向白拿着修改好的方案，下楼开出他的奇瑞A1，向委托人所在地奔去。虽然向白还在读大学，但却不住校，他在城区边上买了个打算终身定居的小套房，一辆便宜的小车。而所有的钱，都来源于他那还有点小良心的父母。 向白停好车，慢悠悠地特意爬楼梯向委托人的楼层走去。这是他最不满意的作品了，他实在不想交出去，但是他又真的设计不出满足委托人要求的作品。磨磨蹭蹭，还是到了委托人的家门前，向白想起委托人那怀疑的表情和冷嘲热讽，在门口迟疑了好久，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没有回应。向白又敲了一下，敲门声微不可闻。 “我敲门了，但你不在家，我走了啊。”向白对着门很认真地说完，舒了一口气，一转身打算下楼，却看到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年轻女人，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向白僵着脸，尴尬地笑笑。穿着雪纺碎花连衣裙，打扮淑女的年轻女人突然大笑起来，甚至夸张地弯下腰，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向白涨红了脸，恨不得变身超人，迅速飞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年轻女人笑够了，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水，用犹带笑意的语气问：“你是小白吧？我听爸爸提过你，你是来帮我们设计房子的，对吗？” “嗯。”向白低着头，非常不好意思。 “你真可爱！”年轻女人笑眯眯地夸奖向白。向白猛地抬头，红着脸说道：“刚才是你的幻觉你什么的都没听到我先走了拜拜！”一口气说完，向白飞也似的冲下楼梯。背后，响起年轻女人清脆的笑声。 “我死了算了……”向白心情极度低落，趴在方向盘上欲哭无泪，就算是愚人节，也不用这么糟糕啊！ “要我帮你吗”突然，陌生男子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紧接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了向白的右太阳穴上。 向白眼睛向右瞟，看到了一把黑乎乎的小巧的枪。男子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张似曾相识的温文尔雅的脸，映在向白的眼中，在这个特定的气氛下，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向白竟然一直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先生，今天是愚人节。”向白的声音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知道。”男子笑着说。 “所以说，这枪是假的吧” “你可以试试。”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向白瞪大了的眼。 “先先先先生，你不要激动，我什么都听你的啊！！！”向白惊慌失措地大叫。见鬼的愚人节！向白在心里泪流满面。 02.一日游 “先生，你要去哪里啊？”向白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一边强作镇定地操控着车，一边偷偷用眼睛瞄着副驾驶座上从容不迫的持枪者。持枪者仿若未闻，低着头，很专心似的摆弄他的小手枪。向白看着他那不慌不忙，甚至十分悠闲自在的表情，顿时心慌慌了，这人怎么看都像是惯犯！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将十恶不赦的持枪者绳之以法！自认为是勇敢男子汉的向白在心底豪情万丈地大喊。现实中，向白怯生生地开口：“先生，请问你是怎么进入我的车的？”这次持枪者先生终于扭头看向向白，笑眯眯地说道：“你车门忘关了。”龟速行驶的小车诡异而惊险地以“S”形路线开了一段路，所幸这条路段地处偏僻，没有造成重大伤亡。 “啊，你先把车停下，我忘了一件事。”持枪者说道。向白连忙收起懊悔的表情，警惕地盯着他。心中警铃大响，掂量着如果自己舍命一搏是否有顺利逃脱的可能性，最好是把持枪者踹下车后溜之大吉，这样既能不受伤又能保住可爱的小车。向白在路边停好车后，持枪者就把枪贴在了向白的脑瓜子上，伸出手在他身上摸索着，摸索着。很快，手机被扔出了窗外，几张皱巴巴的红票子被转移到了持枪者的口袋中，甜甜的牛奶糖被拆封，落入了持枪者的口中。 “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吃糖。”持枪者搜身完毕，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牛奶糖，用鄙视地瞥了向白一眼。 “你不是也……”持枪者看了向白一眼，向白立刻乖乖地闭嘴，不敢看持枪者笑里藏刀的脸。见持枪者把手伸向向白边上的笔记本电脑，向白迅速抢先抓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正色说道：“这个绝对不能给你！”没了电脑，那他以后画设计图不得烦死累死？更何况，里面有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持枪者讶异地挑眉，把枪移到向白的心脏边上，威胁道：“不会立刻死，但很痛哦！” “无论如何我都不放！”向白大声说道，抱着笔记本的手却微微颤抖。 “你确定？”持枪者把脸凑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向白吞吞口水，努力寻找一丝丝的勇气和骨气，很明显，很遗憾，他没找到。 “我完全不确定！”向白立刻松手，默默安慰自己这是识时务的表现，绝不是胆小。持枪者很满意地笑了。拿过笔记本，放在了自己的右手边，塞在车门与车座的缝隙里。 “现在，去清心公园。”向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小声问：“那是哪里啊？” “利民百货商场附近。” “那又是哪儿啊？”持枪者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向白，皱眉嫌弃道：“A城这么点地方，你都快毕业了，还不了解，宅在家里，傻掉了么？”向白无地自容地低下头，在心底默默地悲愤。因此，他没注意到持枪者言语中对他的了解。 “好吧，那你知道什么地方？” “先生，你介不介意去警察局？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早点自首回头是岸的好！”向白弱弱地说。 “不急。”持枪者凑过来用力捏了捏向白的脸，似乎觉得手感很好，又狠狠地蹂躏了一会儿，笑着说：“先解决你再说。”温和的面孔有一丝狰狞。向白大惊失色，连忙叫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啊！我什么都听你的，别杀我啊啊啊！！！”持枪者嗤笑一声，说：“你顺着路，随便开。”向白忐忑不安地连连偷瞥持枪者，车歪歪扭扭地行驶着。 “别耍花样，开快点。” “好好好。”向白不敢再看他。车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开着，向白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懦弱，一边想方设法自救。他在限速路段超速，在开错车道，闯红灯……然而，平时无处不在的交警好像在这一天统一放假，小车一路畅通无阻。两个多小时后，日薄西山，持枪者突然出声说道：“去安息墓园。”安息墓园地处人烟稀少的一座山上，墓园很广，没有守墓人，绝对是杀人放火的好去处。我命休矣！向白心中一片悲凉，遍寻不着的勇气忽然回炉，既然都是死，那也要死得英勇，一定要找个好时机放手一搏，才对得起身为男子汉的自己！向白暗下决心。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天色渐暗，颓然的夕阳缓缓落入群山之下，残月升起。各种昆虫的叫声、声响在寂静的山上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能听清动物穿过草丛时与草摩擦时的窸窸窣窣之声。车子熄火。向白看着持枪者。月光下，他的面容更显清俊，挂着十分优雅的笑容，眼睛却亮得吓人。衣冠禽兽啊！向白在心底感慨，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持枪者的一举一动。 “你，下去。”持枪者说道。向白愣住，很快明白原来他是想在野外杀了自己，不禁磨磨蹭蹭不想下车。 “快点。”持枪者不耐烦地催促。向白只好打开车门，下车。一股夏夜的清寒袭来，向白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持枪者挪到驾驶座上，关上车门，把一个黑黑的东西从车窗丢向向白。向白下意识接了过来，居然是那把枪！看着向白惊异的表情，持枪者很满意地笑了：“我的妹妹叫苏晓，你认识吗？”向白呆呆地点头。 “上星期你们分手了。她很难过，关爱妹妹的哥哥当然要惩戒负心人，明白吗？”持枪者发动汽车，微笑着说道：“愚人节快乐！”说完，车子绝尘而去，留下傻愣愣的向白。向白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枪，好一会儿，猛地发现，手枪外包着一层非常有金属光泽的东西，顺着细微的缺口一扯，剥开外面的东西后，没想到竟然是一块手枪模样的巧克力！闻着，有一股甜甜的香气，很可口的样子。 “真的是假的！”向白暴跳如雷，恨恨地把巧克力砸向地面。 “咕咕~~” “吱吱~~”夜幕下，白日休息的生物在夜晚生机勃勃地歌唱着美好的夏夜。向白不知所措地看着清冷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墓碑。这个玩笑，开大了！ 03.墓园之夜 夜晚的安息墓园是避暑圣地。 荒山野岭，杂草丛生，大大小小的墓区分散在山的各处，常常有幽幽暗暗的鬼火，在漆黑的夜幕下，伴着不知名生物的哀鸣一样的叫声，静静地燃烧。毫无疑问，晚上到安息墓园，绝对能由里到外驱散缠绕在身上的夏天的炙热，让人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感受到透骨的阴寒。 向白对此深有体会。他整个人缩在一块墓碑下，捂着耳朵，颤抖着。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看过的与墓园相关的恐怖小说，回想着，竟然隐隐约约觉得背后有人！ 脚步声，呼吸声，清晰可闻，仿佛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 向白暗暗诅咒着该死的持枪者，不，是禽兽！要不是他，他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很快，他就会被恶灵吸光精气，变成一具干尸，然后等着，扫墓祭拜的人发现他……他死不瞑目，一定也会成为恶灵，到时候去找那个禽兽索命！ 想到这，向白连忙摇头试图把这不切实际的想象驱逐出脑海，在心里默念：“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咔！”是树枝被踩断发出的声响，随之的还有“沙沙”的什么东西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恶灵来了！向白惊恐地瞪大了眼，捂住嘴，努力把自己缩到背后一方墓碑的阴影下。 “就这儿吧。”突然，说话声响起。听声音，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好，动手吧。”另一个少年沙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喀喀喀”的挖土声。 十几分钟后，声音沉寂下来。过了许久，声音沙哑的少年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悲凉沉重地说道：“对不起，我是被逼的啊。我也不想把你……永别了！” 向白从怪力乱神中回过神，冷静下来，倾听着所有的声音，冷汗涔涔下。他的心中，有个极不好的猜测——埋尸！ 残月在向白的身后的天空下高挂，两个正在填埋的少年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向白一直保持着僵硬，胆战心惊地等待着，两个少年离去后。向白依旧一动不动，好久好久过去，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跳起来，却因为四肢血液循环不畅摔倒在地。缓过来后，向白连忙顺着路急速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当时他真是傻了，才会选择留在安息墓园过夜！作孽的禽兽，如果他没有在晚上把他带到墓园来，他怎么会因为天色太暗找不到路而打算白天再回家？向白对持枪者的怨恨更深了一层。 向白慌不择路，竟然十分凑巧地让他找到了公路。只是安息墓园离A城随虽不是很远，但走路至少要几个小时。向白无奈之下，之后在路边等待，寄望于好心人的顺风车。 苦等许久，终于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大叔。大叔很和善地表示了他的关心：“小兄弟，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脸色这么差，遇到什么事情了？”向白沉默。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向白惊魂未定地仰面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种种，觉得真的很不可思议——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他撞上了？！ 手机没了，钱没了，糖没了，车没了，差一点，命也没了。先不想那墓园发生的事，光是那个苏晓的哥哥，禽兽先生，就让向白头疼地想哭。明知是恐吓抢劫，却碍于苏晓，不能报警，被打掉牙还得往肚里咽，向白真的很不甘。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屈服在禽兽先生的银威之下呢？真是，真是太有损他男子汉的威猛形象了！ 他必须挽回！向白心中顿时燃起熊熊的斗志，一个鲤鱼打挺，呃，没挺起来。向白揉揉酸疼的腰，滚下床，爬起来，慢吞吞坐到书桌前，准备写一个计划书。这时，看着堆满杂七杂八专业书和草稿纸的书桌，他才想起他的宝贝笔记本也被抢走了！ 向白深呼吸，再深呼吸，压抑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怒火，随手抽过几张纸，抓了一只笔，唰唰唰一口气就写了满满三四页，可谓是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向白看着纸上最大的四个字“抱复计划”，自信心满满，眼前浮现禽兽先生低声下气向自己道歉的情景，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 “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向白同志，你要注意！”向白拉回自己咧得没边的嘴角，一本正经地自我告诫。但没一会，他又开始笑个不停。 有意无意间，他把墓园发生的“埋尸案”抛在了脑后。 天，亮了，向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拿起电话，按了几个数字，没人接。向白锲而不舍地努力着，终于，电话通了。 “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找死啊！” “晓晓，我是向白。” “……小白，是你啊？真是太好了，你记起来你还欠了我五十块钱的事了？” “这件事我永远不会想起来的。”说完，向白马上挂掉电话。下一秒，他又再次拨打了同一个号码。 “向白你混蛋，五十块钱而已，你拖欠了四年够了吧！我们都分手了你还欠着，你能不能再没下限一点？” “晓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向白故作严肃地说。 “好吧好吧。”电话那头，苏晓无奈地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约会。” “见鬼！我们在一起三年你都没约过我，现在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想灭了你哥。向白在心底说道。 04.相约早餐店 苏晓无可奈何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向白约了她，她没办法放他鸽子，所以她要以迟到报复向白占用她宝贵的睡眠时间。于是，苏晓慢吞吞地洗漱穿衣，慢吞吞地走下楼，慢吞吞地向她亲爱的哥哥打招呼。 “怎么这么早起床？”苏子夜显然很惊奇，毕竟苏晓只要没课，都会雷打不动地睡到日上三竿，为节约资源贡献出她的一份力量。而现在，才八点。 “去约会呢。”苏晓乖乖回答。 苏子夜顿时觉得危机四伏。虽然宝贝妹妹受欢迎让他很开心，但人心险恶，没准又是一个像向白这样的无耻负心人。于是他问：“和谁？” “小白呀，他这个吝啬鬼居然约我，真是太神奇了。”苏晓感叹道。 “你们不是分手了么？”苏子夜不淡定了。他以为经过昨天的教训，向白应该会引以为戒的，没想到他不仅无耻还无赖，分手了还对他的宝贝妹妹纠缠不清！他默默地在心底计划着该如何再次惩戒这个无赖，最好能让他永生难忘，从此彻底远离苏晓。 “就算分手了，我和小白也一直是好朋友。”苏晓笑着说，她坐下苏子夜身边，“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白啊？” 苏子夜冷哼。 “嘻嘻，哥，其实小白除了抠门，其它都很好的，他一直很照顾我。话说，哥，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呀？”苏晓看着墙上的钟，才八点多一些，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一点。 “他让你伤心难过那么久，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你最好离他远点，我不想你再受伤。”苏子夜语重心长地说。 “……哥，你对他做了什么？”苏晓想起了以前欺负她的人的下场。 苏子夜简单地说了一遍经过，说完，不忘贬低向白：“胆小鬼一个，贪生怕死没骨气。” 其实让苏晓忧伤了一个星期的不是向白，她却让向白背黑锅，被哥哥整得那么惨，苏晓突然有点愧疚，不过她对向白的心理承受能力很有信心，身为一个好损友，她马上又有些幸灾乐祸，她可是一直记着向白欠她的五十块钱。 苏晓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向白的表情。她不再拖拖拉拉，迅速穿鞋就走。 “你不先吃早饭吗？”苏子夜问。 “不用了，我们约在早餐店。”苏晓急匆匆地关上了门。 苏子夜对向白的印象更差了。 向白坐在早餐店里，津津有味地吃着美味的肉包子。那享受的表情和周围散发出的幸福的气息，让店主不禁动容，没想到，他家的包子被人那么喜欢！ 苏晓抵达早餐店时，向白已经吃完了，靠在座椅上，轻轻抚摸着鼓鼓的肚子，一副安逸的模样。见苏晓来了，眯着眼笑得很阴险。 苏晓坐下，问：“我的早餐呢？” 向白立刻对店主说：“老板，来一个豆沙包一个肉包一个菜包，外加一碗豆浆。” 苏晓很满意。 “你知不知道你那禽兽哥哥对我做了什么？”向白笑眯眯地问道。 苏晓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向白，期待着。不过她忽然想起来，向白在吃饱后总是很祥和，是的，像老人家一样温和，和他平日的咋咋呼呼大相径庭。 果然，让她失望了，向白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继续说：“除了房子，我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他抢走了，这是犯罪你知道不？” “嗯嗯。”苏晓对这个很清楚，事实上，苏子夜对自家妹妹有极其强烈的保护欲，违法的事情没少干，但到现在一直是平安无事。显然，她哥哥对于“度”把握得很好。 “因为你，我不能报警，”向白说道，“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报复他。” 两人相处多年，默契是有一些的。苏晓连连点头：“我绝对支持！” 向白非常满意，拿出了昨晚他呕心沥血而成的计划书。 苏晓拿过来，看了一会儿，表情十分微妙。她抬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向白的脸，之后郑重其事地点头，表示了她的赞同：“不错，不错，不错。”说完，苏晓诡异地笑起来。 “当然不错。”向白很自信，“那下周开始吧，我要去学习学习。” 苏晓对这个计划很有兴趣，兴致勃勃和向白讨论着一些细节。有个苏晓这个强大助力，向白对报复计划的成功满怀信心。 见时间不早了，向白中断了讨论，起身“慈爱”地摸了一下苏晓的头，用关切的语气，问道：“禽兽先生，哦，不，你哥哥说你伤心了一星期，怎么回事？” 苏晓原本亮闪闪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 向白很快就猜到原因了。罪魁祸首是那个谁谁谁。原谅他不记得他的名字了，苏晓很少提起那个人，但心心念念都是他。向白与苏晓交往也是因为那个谁，那谁家境贫寒，自尊心又很强，虽然喜欢苏晓却自认配不上，苏晓告白被拒，大受打击，就拉了向白做戏，打算刺激一下，然而没效果，心灰意冷地远离了那个谁，两人的关系就这么挂着。不过苏晓内心对他一直念念不忘，上星期两人分手后又去告白了。 此时向白吃饱很久了，祥和模式解除，开始抱怨：“负心人明明是他，我却如此悲惨，虽然我们是很要好，但你如果再重色轻友，五十块钱我死也不还！” “小白你好样的！”苏晓咬牙切齿。 “呀呀呀，要变身怪兽了！”向白身手敏捷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溜烟就跑远了。 苏晓起身打算追，却被店主拦下了：“小姐，钱还没付。” 苏晓咬牙付了钱，掏出手机，拨了欠债鬼的号码：“混蛋，越来越没风度了！你现在不只欠我50块钱了！” 手机那头反常地沉默了一会，苏子夜的温和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又欺负你了？” 苏晓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向白手机被抢走了，为了不再给向白招仇恨，苏晓连忙说道：“啊呀，我打错电话了。抱歉抱歉！”说完，赶紧挂掉。 苏子夜盯着返回向白手机桌面上的海绵宝宝，觉得有必要和负心人谈谈，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对苏晓胳膊肘往外扭的行为做个思想教育，不然，她学坏了怎么办？ 05.报复计划第一步 向白去了学校的表演系，和一堆女生亲密接触了一个星期，学习，如何像个女生。是的，他的计划就是如禽兽先生所愿，当一个负心人，不过对象是禽兽先生。他要恶劣地欺骗他的感情，最后在四月一日时让真相大白，使禽兽先生因他喜欢的人是个男人而大受打击，如果让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就更好了。虽然直接以男性身份接近禽兽先生也不是不可以，那打击肯定更大，但向白觉得，他丢不起这个脸啊。想象着，两个男人，亲亲我我，浓情蜜意……真是太恐怖了！经过一个星期的勤奋修炼，向白自认为已经准备就绪，虽然不能保证手到擒来，但也是有机会细水长流的。向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发，长裙，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浓妆艳抹，怎么看都像是个女的。但苏晓却毫不留情地打击向白：“你的胳膊、腿太粗了。” “这叫结实！”向白反驳。 “小白，面对现实吧，就算你长得不粗犷，化个妆有点女气，但你骨架不够纤细啊，怎么看怎么怪！”苏晓很失望，她没想到，精心准备了一星期的计划竟然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向白坚持，不放弃：“也许，你哥就喜欢这个样子的，壮实，好生养！”苏晓久久无言。 “让我去试试！”向白坚信，禽兽先生的品味绝对与众不同。 “好好好，你去试试，你去试试。”苏晓无奈，她已经可以预见，苏子夜看到向白时的惊异的表情了。苏晓说得这么干脆，向白反倒有些迟疑了。他在穿衣镜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转着，时不时摆摆手，动动腿，扭扭头。 “小白，你够了！你再大幅度地动，我的衣服就要被你撑破了啊！”苏晓大声叫道，“你美若天仙绝代风华倾国倾城可以了吧？你要试就快去试，不要再折腾我的裙子了好吗？！” “非常好，不过应该把嘴涂红点，不是说樱桃小嘴很迷人吗？你说，眼影要不要浓一点……”苏子夜正在书房看书。书房在苏晓房间的斜对面，所以他清晰地听到苏晓的大叫声。苏子夜迅速起身，冲到苏晓门前，一扭门把，门开了。 “哥？！”苏晓惊讶。之后，苏子夜发现，房间里有一个陌生人，与他家小妹相比，显得很，呃，很健康，高高壮壮的。陌生人正在抹口红，听到声音，一下子定住了，极慢极慢地转过脸，但“她”的手是僵硬不动的，苏子夜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手上的口红从“她”的左边嘴角，抹到右边的脸颊。浓浓的红色，在“她”似乎涂了几厘米白粉的脸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苏子夜觉得，他该回避一下，毕竟，再不好看的女孩子，也是会在意出丑时被人看到的。苏子夜努力让自己面色如常，微微笑了一下，转身快步离开。 “苏郎，等等！”陌生人如梦初醒般，突然大叫道。这声音，实在是……苏子夜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他听到后，浑身上下激灵了一下，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窜了出来。 “哒哒哒。”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只不算小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苏子夜下意识地低头看，是一双节骨分明的手，很白。他抬头，发现这个陌生人只比他矮小半个头，心下感慨，“她”果然十分健康，毕竟，他可有一米八啊。不过，苏子夜很快就把视线从“她”那红白相间的脸上移开，他可以肯定，再看下去，他很有可能出现失态的表情，恐怕会伤了“她”的自尊心。苏子夜略微用力，想要把手从“她”手上挣开，居然失败了。这个陌生人“健康”得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苏郎！人家，倾慕你已久，请你，务必接受我炽热的爱意！” “她”含羞带怯地看了苏子夜一眼，迅速地下头，害羞得不敢再看他。苏子夜怔愣了好久，才回过神，看着人高马大的“她”，用力想夺回手的主权，无奈“她”太过生猛，苏子夜只好用另一只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把那只魔爪掰开，然后往后退了一大步。苏子夜想向以往那样，微笑着，温柔地拒绝。只是，他怎么也笑不起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姑娘抬爱了，在下实在配不上你。”说完，苏子夜立刻抚额，对自己居然跟着“她”文绉绉懊悔不已。 “苏子夜，我真的很喜欢你啊！想你想到食不言寝不语，呃，不对，是辗转反侧，肝肠寸断！求求你，和我在一起吧！” “她”激动地大声说道，说完，又马上低下头，作羞涩状。 “……”苏子夜猛地发现，他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平常敏捷的思维似乎都一病不起了，对着那黑乎乎的头发和层层白粉，还有那血盆大口，他竟然想不出一句拒绝的话！见鬼！ “明天我再给你答复……我要静一静……”苏子夜一大步跨出门，“啪嗒”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他的背影有几分狼狈。陌生人的告白，居然说明天给答复，这说明什么？！苏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向白走到镜子前，被自己的“尊荣”惊到了。他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这种菜！”不过很快，向白就从惊讶中走出，高声欢呼：“太好了，第一步成功！我果然没看错禽兽先生！照目前的发展，我很快就能拿回我的东西了！真是太好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啊，我哥怎么可能对这种奇葩感兴趣啊？一定是哪里错了，肯定是哪里错了！”苏晓盯着正在卫生间卸妆的向白，呆呆地喃喃自语。向白洗干净脸，对着镜子里恢复“男子汉气概”的脸，咧嘴一笑，说道：“禽兽先生，我都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你一定不能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临走前，苏晓拉着向白，诚恳地说道：“小白，绝对是哪里错了！你那么难看的女装，我哥不可能会喜欢的，你还是放弃吧，我帮你把东西要回来好不好？” “不必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为我出头？”向白摸摸苏晓的头，表示了他的感谢。 “喂，喂，那你怎么好意思让我替你付钱？还是两次！” “这是两码事……” 06.报复计划进行时 向白走后，苏晓走进了书房。 苏子夜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书，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书桌上的一盆仙人球。听到开门声也依然一动不动。 “哥？你没事吧？”苏晓关切地问。 苏子夜闻声，才回过神来。 “哥……是因为小白，小百合吗？”苏晓连忙改口，随便给向白取了个名。 苏子夜嘴唇抖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晓晓，我不是让你不要跟奇奇怪怪的人交往吗？比如，那个小……百合” 苏晓不由自主笑了出来：“小白的确很奇怪！” “这跟那个胆小鬼有什么关系？”苏子夜不解。 苏晓这才意识到自己一顺口就差点把向白暴露了，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急中生智，说道：“其实小百合是小白的表妹！所以我就和她认识了。你看，物以类聚嘛，小百合奇怪，小白肯定也奇怪！” 苏子夜立刻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头，和苏晓说的绝对有出入。不过，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更多的关于小百合的事情，他想起这个人就忍不住皱眉——他真是孤陋寡闻，以至于看到如此奇葩的人，就反应不过来，说出了莫名其妙的话。 苏子夜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明天代我出面拒绝那个小百合吧。” 苏晓正为自己的聪明机敏儿沾沾自喜，又有点忐忑不安，听到苏子夜的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哥，你真的不喜欢小百合？！” “给我一个可能喜欢她的理由。” 苏晓想也不想，就说：“没有。” “嗯，所以，就这样吧。”苏子夜淡淡地说道。 “哥哥哥哥，你的风度呢？你不是一向不愿意……” 苏子夜打断了苏晓：“我想，小百合的心理和她的身材应该是成正比的吧。” “……” “好了，不说她了，说说你吧。”苏子夜面向苏晓，“我好像很久没有对你进行家庭教育了。”说着，苏子夜微微笑了起来。 苏晓顿时不寒而栗。她当机立断：“不不不，哥，还是说小百合吧！你千万不要拒绝他，他其实很细腻很敏感的，你给了他希望，怎么能隔天就让他品尝绝望的滋味呢？他要是从此一蹶不振跳楼自杀了怎么办？！” “没那么严重吧？”苏子夜回想着今天和小百合相处的短短几分钟，忽然有些不肯定了。 “有有有，必须有！”苏晓大声强调：“我和他相处好多年了，非常清楚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句句属实！” “好吧……我自己来，我会委婉点处理的。”尽管心里十二分的不愿意再见小百合，苏子夜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同时，他对自己居然对一个人有这么强烈的反感而深感奇怪，要知道，他们可是第一次见面。 “嗯嗯嗯，哥你可要温柔再温柔啊，小百合从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你可不要辜负他啊！” “……你准备牺牲自己哥哥的终身幸福来成全好朋友？”苏子夜眯眼，笑道。 “哥，我最爱的只有你！”苏晓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但她仍然不忘为向白争取更多的机会，“但小百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他能永远开开心心。”最重要的，是让苏子夜忘了家庭教育这一回事。 “嗯，我知道了。我会让她自己彻底远离我的。这样可以了吧？”苏子夜想了想，说道。 “嗯嗯嗯。”苏晓连连点头，偷偷观察了一下自家哥哥，一副思考的样子，苏晓柔柔笑着说：“哥，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休息了啊。” 苏晓边说，边悄悄往门的方向挪去。 “不打扰。”苏子夜没能如苏晓的愿，说一声“嗯”，而是用眼神，示意苏晓坐到他面前。苏晓心知躲不过，迅速熟练地换上一副忏悔的表情，乖乖坐了下来。 向白趴在床上，深情款款地说道：“哦！苏郎，我昨晚梦到你，温柔地对我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这是一个好兆头啊，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 对面的海绵宝宝笑得没心没肺。 向白伸手，抓过海绵宝宝，抱在怀里，有些迷茫地对着黄色小方块问道：“我这样做真的好吗？恶心自己，又欺骗别人。虽然禽兽先生很过分，但在感情上开玩笑总是很不道德的，不是吗？” “虽然禽兽先生有些诡异，但就这么放弃我又不甘心，计划进行得这么顺利……” “嘿，要不然我明天继续？如果他拒绝我了，我就换一种方法报复，干脆去练几个月，把他打趴下暴力解决，反正他看起来像个软脚虾。怎么样？” 海绵宝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想通了，向白立刻就舒心了。狠狠蹂躏了一会儿小海绵后，向白从床上爬起，坐到了书桌前。拿起铅笔，简简单单地勾勒出苏晓家的家居布置。 向白很少去苏晓家，今天一去，他就发现苏晓家能给他“温馨”的感觉。可是，他画在纸上，却又缺失了那种感觉。 为什么呢？向白有点着急。他这一个星期光顾着去表演系学习，把作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完成作业的时间迫在眉睫，再不搞定委托人，天知道他那个古怪的老师会怎么变相地惩罚他。 这样看来，就算计划失败，他也很有必要常常去拜访苏晓，表现一下他们之间浓厚的友谊，顺便为自己的设计找找灵感，再顺便，看看禽兽先生有什么致命的弱点。 仔细想想，去苏晓家真是好处多多啊！向白没了画设计图的心思，可没了电脑，他又无事可做。向白重新找回了对禽兽先生恨得牙痒痒的情绪，立刻开始思考如何在明天怎么好好恶心一下禽兽先生。 “小方块，祝我好远吧。哦，不，也不能太幸运，”向白咬着海绵宝宝的小短手，含糊地说，“不然，我就不能揍得他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了……” 07.再次交锋 向白站在苏晓家门口，纠结着，怎么把苏晓叫出来，或者，他怎么进去。 听苏晓说，苏子夜是卖花的，他有个花店，每天都要去看一看。但具体什么时候，苏晓没说。所以，向白不确定，他按门铃的时候，响应会是谁。 他现在可是纯纯的爷们，面对禽兽先生很容易拉仇恨的。可是他死也不要用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扮上街，丢脸都丢到土星去了。也只有禽兽先生这种怪异的人类，才对这种类型的生物来电。 苏晓家是一栋小别墅，配有一个大大的庭院。向白决定，从窗户往里侦察敌情。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看，就和苏子夜的眼对上了，向白立即僵住了。 苏子夜正在看窗外花谢了的桃树，突然，一颗脑袋冒了出来。乱七八糟的头发看起来毛茸茸的，两个眼睛大大地睁着，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苏子夜往四周扫视，没什么反常的，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恐怖的东西是自己……苏子夜淡定地起身，走到窗户前。偷窥者直盯盯地看着苏子夜慢慢接近着，瞳孔渐渐缩小。 苏子夜这才想起这张面孔是何许人——胆小鬼向白。 难道，他有什么阴谋？苏子夜立刻否定。上次和苏晓的会面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看来也就是诉诉苦什么的，身为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他有多大的胆量能构思出一个报复他的计划？ 苏子夜慢慢把手放在窗户上，作势要推。 向白立刻反射性躲开，脚下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地，顾不得揉揉摔疼的屁股，向白赶紧往后手脚并用蹭了一两米，才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了几分保障。 “为什么对上他我都这么窝囊啊……”向白在心中默默流泪。 “上次的巧克力好吃吗？”苏子夜推开窗，笑着问。 “好吃你个头，我拿来祭你祖宗了！”向白底气不足地大声说。 苏子夜对向白的印象有个大大的改观，虽然他依旧胆小，但好歹会逞口舌之勇了。不过不管怎样，他都是那副软弱好欺负的小兔子模样。 “那我的祖宗有出来感谢你吗？”苏子夜问。 向白听得毛骨悚然，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没有！你祖宗和你一样作恶多端，没心没肺，怎么会知恩图报？！” “你好像很恨我？”苏子夜明知故问。 “哼。”向白斜眼看他。 苏子夜低低笑了，从窗口离开。 向白有些害怕，万一禽兽先生拿了把水果刀冲出来怎么办？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总而言之，一会儿一定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向白纠结着要不要没骨气地逃走。 还没等向白纠结出答案，“啪嗒”的开门声响起，苏子夜拿着一个垃圾袋走了过来。向白紧紧盯着垃圾袋，猜测着，里面方方的东西是什么。 苏子夜在向白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笑。 朝阳升起，光芒万丈，苏子夜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向白打心眼里觉得，他一定是凶神恶煞的样子，正阴险地考虑着，怎么对付他。 向白立刻扯开嗓子大喊：“苏晓，杀人啦杀人啦！快来救我啊！！！” 苏子夜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装在垃圾袋里的笔记本计算机、车钥匙和几张钱，突然想着，东西还是过段时间再还好了，这样他还能多看看胆小鬼有趣的反应。 向白喊了半天，却没人应，心灰意冷地抬头用怨恨的眼光扫射禽兽先生，说道：“有种你就别杀我！老子回去就苦练功夫，到时候把你打得连你妹都不认识！” “这么说，我应该放了你？” “怎么？你怕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向白挑衅道。 苏子夜动了动右手，手上的垃圾袋抖了一下，密切关注垃圾袋的向白立马紧张地往后挪。 苏子夜觉得很好笑。不过他没笑出声，而是转身离开了。 向白松了一口气。看不到苏子夜后，他从地上爬起，把满手的泥胡乱抹在了米白色的墙壁上。看着墙上脏乱的手印，向白才算解了一点气。 虽然，他现在实在很弱，但他坚信，他一定会等到他成为猛男的一天！男人间的恩怨，就应该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向白唾弃了一下昨天的自己，拍了拍身上的土，雄纠纠气昂昂地离开了苏家。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去买个手机，以便联系。他不想再发生今天的这种事情了，实在太丢脸了。 向白回到家，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嗨，亲爱的，好久不见啊！”一头黄毛，穿着花花绿绿稀奇古怪的衣服的的青年笑眯眯地打招呼。 向白把门关上。一分钟后，再打开。 “亲爱的，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青年委屈地说，泪眼汪汪。 “我认识你吗？”向白面无表情。 “嘿，我们才一星期不见而已，你别装了。”青年笑着说。 “那你能不能不要恶心我……” 青年打断向白，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是我们友爱的表现。” “……你来干什么？”向白有气无力地问。 “奉师父之命，前来催作业！”青年高声说道，“小白师兄，你最近跑去表演系泡妞而忘了做作业，师父对你的状态十分不满意，特命我前来缉拿你归案！” “嘻嘻，小白师兄，没想到你这种清心寡欲抠门到底的人居然思春了！嘿嘿，要不要我帮你牵红线呐？我们学院可是有很多小师妹喜欢你这种小白脸哦！”青年把手搭在向白肩上，眯着眼地笑着。 “李木，你够了没有啊！”向白恼羞成怒，推搡着黏在他上的青年。 “没有没有！”李木死皮赖脸地凑过来，“关爱师兄是我的义务！小白师兄你不要害羞，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啦……来来来，快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师弟我交友甚广，包你满意哦！” “就你这种行了吧！”向白忍无可忍地大吼。 李木愣住了，捧着脸一副娇羞的模样，小声说道：“师兄你喜欢人家就早说嘛，人家其实也喜欢你很久了哦。” “我的天呐！”向白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狂化了。 08.意外突现 “啊，师兄，你好幼稚。对了，有没有零食？”李木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蹦蹦跳跳。 “这是我家好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向白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白师兄，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刚向我表白过。”李木笑呵呵地说道，“那你应该表现一下，你有多么喜欢我。” “去你的！”向白一把夺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原来说喜欢我都是骗人的！”李木哀怨地看着向白，眼睛眨呀眨，隐隐约约有泪水浮现，“师兄你始乱终弃！”向白对着莫名其妙的指控感到非常气愤：“你哪只眼看出我喜欢你了啊？你又用哪只眼看出我是同性恋啊？” “师兄你居然不是同性恋！”李木一副惊讶的样子，“你怎么可以不是同性恋！” “我为什么要是同性恋啊？” “因为你喜欢我！”李木大声说道。 “……”向白现在无比后悔刚才的冲动，要不是他一冲动说出那样的话，这个烦人的家伙就不会死赖白赖在他家不走了。天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神经回路诡异到这个地步，他真是嘴贱，以至于惹祸上身。 “师兄你不要害羞……”李木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既然我们两情相悦，就在一起吧！师兄，我不会辜负你的哟！” 向白冷着脸，扑到了李木身上。李木慌了，要起来又被拖回了沙发，他带着哭腔说道：“师兄，这进展太快了吧？不要这么急不可耐好吗？人家是第一次……” 向白充耳未闻，手在李木的身上摸索着，很快就掏出了一个手机，压着挣扎的李木，迅速拨通通讯录里备注“亲爱的”的号码。 接电话的居然是个男人。 “……你是李木的情人？” “嗯，是的。你又是谁？”向白立刻挂断，爬起来放开了身下的李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两人靠得很近。李木自从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后，就保持着僵直的状态，好久好久才回过神，一副真的要哭的表情，说道：“师兄，你害死我了。” 向白继续看着他。 “师兄你别这样。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你也知道了，虽然我是同性恋，但我已经有伴儿了。”李木说道，“所以说，你不要认真啊。不要再用这种被抛弃的眼光看着我好不？” 向白再次扑了过去，用力捂住了李木的嘴巴。李木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拼命摇头。向白捂了一会才放开。李木立刻说道：“小白师兄！你不让我说话我会非常难受的！” “让你说话会让我想弄死你！”向白恶狠狠地说。 “嘿，你怎么越活脸皮越薄？”李木纳闷，“小姑娘似的。”向白立马瞪过去。 “你看你看，说一句就炸毛，真是的，还要我这个小师弟来包容你的暴躁脾气。”李木无奈地摇摇头。 “你丫到底走不走？赖我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啊？教授为什么派你来折腾我？很快就完成作业好不好啊！”向白叫道。 “就等你这句话了。”李木笑嘻嘻地跳下沙发，凑到向白跟前揉了揉向白的脸，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这次任务圆满完成！师兄，多谢你的关照啦！”向白也伸出手蹂躏李木的脸，咬着牙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做事拐弯抹角了？玩我很开心是吧？以后再这么聒噪我就掐死你！” “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师兄。” “你还是快快滚吧。”向白把李木推出了门。送走了李木，向白大大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休养生息。今天这一天，让他真是身心俱疲，好在李木这种活宝，他只认识一个，不然天天闹腾着，他非得短命十几年。李木走后，空荡荡的房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向白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向白心里没来由地感受到了孤单。尽管这种情绪他体会了十几年了，但还是不能习惯。或许，他该感谢李木和苏晓，嗯，还有禽兽先生，虽然他很可恶，但也给他单调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当然，如果不是以恶劣的耍人方式就更好了。向白就这么呆坐着，脑海里似乎一片空白，又好像填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叮咚”的门铃声响起，向白才猛地回过神，天竟已灰暗下来了，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打开门，是苏晓。 “小白，你今天怎么没来？我等了你好久了。还有，你快点去买个新手机吧，不然找你很麻烦的。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的计划必须取消——我的裙子都被你撑大了啊！我哥都鬼成精了，你很快就会露馅的，所以这个计划其实不好的……”苏晓一见向白，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向白“嗯嗯”应着，有些心不在焉。苏晓不满：“小白，你有没有认真听？” “有听。”向白立刻回答道，但他小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肚子很饿，听得不是很仔细。”苏晓连忙把将要说出口的“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咽回肚里。她可没忘，向白是怎么坑了她。她改口说道：“总而言之，我劝你还是放弃那个计划吧。” “我已经放弃了，”向白说，“我要暴力解决。” “就你那小身板？”苏晓怀疑地看了向白瘦瘦的身躯一眼，说，“即使你扮女人的时候是壮的，但也无法改变你在男人堆里就是个废材的事实。” “胡说！”向白不服气，抓过苏晓的手搭在胳膊上，用力握紧了拳头，绷紧肌肉，说道，“你戳一下，是不是硬的？” “不，软绵绵的。”苏晓继续打击向白，“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小白你成年好多年了，要学会认清事实。” “反正你就是不相信我能成功是吧？” “怎么会呢？”苏晓笑着说，“我哥比你大了几岁，等他老了，你应该还是有机会打赢他的。” “……你到我这儿来是专门打击我的积极性吗？” “对不起，我一不小心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苏晓诚恳地道歉。 “……” 09.爆发，完败 如果不把电脑要回来，向白有种他会过劳死的预感。手绘什么的，太费神了，又不好修正，偶尔灵光乍现就得大部分擦掉重新画，实在太麻烦了，橡皮屑都堆成一座小山了。 所以，隔天一大早，向白就跑去拜访苏子夜。转了几次公交车，走了一大段路，才到了苏家。向白觉得，他必须得早点把车要回来，以正义的名义！ 向白见到苏子夜的时候，他正在花园里浇花，微微笑着，像是在做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向白的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想他才二十多一点，就要为毕业生活奔忙，这个才二十几的家伙，居然清闲到以浇花为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表现和禽兽先生闲扯，向白开门见山地说道：“苏先生，我来向你要回我的笔记本电脑。” 苏子夜循声望去，见是向白，似乎有些意外：“你不说要暴力解决吗？这么快就准备好了？”说着，用昨晚苏晓用过的眼光看了向白一眼。 向白按捺住心中的愤愤不平，僵硬地笑着说：“我只是要回电脑，我最近有急用。” 苏子夜笑而不语。 “真的，我没骗你！我要画设计图，没了电脑很麻烦！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我？”向白磨着牙，努力保持温和有礼。 “还记得昨天的垃圾袋吗？里面装的都是你的东西，我今天不小心当成垃圾扔掉了。真不好意思呀。”虽然这么说，但向白看不出苏子夜一丝一毫的歉意。 向白理所当然地怒了。但他看苏子夜那副可憎的面孔，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大动肝火，反倒如了他的意，让他看笑话。可是如果他不生气，会不会被认为是“软骨头”？也许，他是耍他的呢？ 向白最后决定压抑自己，很是牵强地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扔了吧。我再买一台就是了。” 苏子夜看着向白红红的眼睛和涨得通红的脸，顿时失声笑了出来。 向白死死盯着那张欠抽的脸，怎么也忍不住内心的冲动，冲了过去，把禽兽苏扑倒在地，抡起拳头就打，专门往脸上招呼。 苏子夜措手不及，被狠狠打了一拳，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见又一拳过来，苏子夜连忙抓住。 另一只手要保持平衡，向白气急之下，猛地一抬头，用力往下撞。只听见“砰”的闷响，两个人的脸都痛得扭曲了。向白还不解气，作势要再来一次。 苏子夜迅速一翻身，把向白压在了身下，把向白的两只手抓着并在了向白头上，另一只死死按住了向白的脑袋。 “放开我！你个禽兽！”向白死命挣扎着，龇牙咧嘴地叫唤着。 “我倒忘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苏子夜阴森森地笑着，说，“我该怎么宰了你了？” “要不是苏晓，你老早进监狱了！你再敢对我做出什么事，信不信我真的告你抢劫？！”向白没什么气势地威胁着。 “要不是有苏晓，我敢抢劫你吗？你真当我像你一样一根筋？”苏子夜冷笑道，“本来打算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就把东西还给你，现在看来，遥遥无期呢！” 向白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一边不停挣扎着，嘴里一边骂着：“你个混蛋，卑鄙无耻，阴险下流，你去死吧！我诅咒你……”、 向白挣扎了一会儿，没了力气，只是低低地骂着，最后只是重复着“你给我记着，我恨你一辈子”。 苏子夜觉得好笑，明明动手打人的是他，怎么施害者反倒成了被害者？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的确像是他在欺负他。苏子夜放开了钳制向白的手，两只手放到了向白的脸边，掐住了向白脸上的肉。 “我不打人，明白吗？”苏子夜说着，狠狠地拉扯着向白的脸蛋，直到把向白的脸弄得红肿了才松手，向白发出了凄惨却含糊的叫声。眼眶红红的，要哭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兮兮。 苏子夜站了起来，回屋拿出了一个塑料袋，扔在向白身边，俯视着向白，露出以往温和的笑容，说道：“东西还给你。车在车库里，钥匙袋子里有，记得用过后还给我。补充一点，我脾气其实非常不好，报复我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点，别被我抓到了。”说完，走回了屋里。 “你去死吧！别以为我怕你！”向白大吼。向白还想再说几句，但嘴太疼了，他只好闭嘴。看了看身下被压得乱七八糟的花朵，向白恶劣地把它们想象成禽兽苏，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滚了一会儿，发觉自己的行为太幼稚，向白停了下来，迷茫地望天，不知所措——虽然把东西都要回来了，可他一点都不开心，与禽兽苏的战争，完败。 “小白，你干嘛呢？”突然，苏晓的声音传来。 向白有气无力地坐起来，抬头，苏晓从窗口探出身，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朦胧。 “我正在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呢。”向白胡扯道。 “那你在我家干什么啊？” “你家精华灵气多。” “别胡说八道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啊？”苏晓问 “啊？”向白不明所以。 “我在楼上就听到你大吼大叫，只是听不清。刚想看看，我哥就跟我说你找我。” “……其实，我刚跟你哥干了一架，而且是单方面殴打。”向白说。 “骗鬼去吧，”苏晓不屑地说，“我哥如此强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你这个废材打？小白你在做白日梦吧！” “骗你你是猪。” “……” 沉默了一会，向白开口说道：“东西我已经要回来了，你不用费心帮我想办法了。” “咦咦咦咦咦！”苏晓失声惊叫，“你不会真的和我哥打了一架吧？”苏晓的身子从窗户上消失，很快光着脚丫子从门口跑到了向白身边，对向白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遍：没有明显伤口。苏晓动手开始扒向白衣服。 向白赶紧扯着衣角不放：“别，我喊非礼了！” 苏晓也不坚持，光脚跑回了屋里，好一会儿才出来，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哼，那是当然，禽兽苏弱得不得了，我一招就把他打倒在地，随心所欲就把他打成那样了。”向白得意洋洋地扭曲着事实。 不想苏晓没有用向白期待的崇拜的眼光看着他，反倒踮起脚尖摸了摸向白的脑袋，用怜悯的语气哀叹道：“小白，你惹祸上身了。” 10.万事大吉 参考了苏家的装潢，在度娘的无私帮助下，向白终于敲定了终稿。 时隔十一天，向白再次站在了委托人家门前。这次的心态是大大的不同。 向白不再像上次那样胆怯地敲门，而是用力按下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响个不停，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谁呀？”是上次的年轻女人，她围着围裙，脸上有些黑乎乎的灰。她看到向白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很快又转为惊喜：“是小白呀！你这么久没来，我以为你放弃了呢，我是真的很期待你的作品的！” 向白受宠若惊，连忙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等那么久。” “不会不会。”年轻女人笑着把向白拉进了家里，“反正这房子我也住了很久，不急于一时。” 进了屋子，向白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东西烧焦了，又有点酸酸的。年轻女人显然也闻道了，叫了一声“糟了，我的糖醋排骨！”就迅速冲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传来“砰砰”的声音，似乎还伴着奇怪的“刺啦”声…… 向白忍不住往厨房张望，只见浓烟滚滚，年轻女人狼狈的身形若隐若现，在浓烟中不停地动作着，手上拿着锅铲挥舞着，右手拿着个水瓢，不断地往锅里到水。 这哪是厨房啊，分明就是一个火灾现场。 向白赶紧大声叫着：“快出来，危险！” 话音刚落，忽然厨房里传来“滴滴滴滴”警报声，立刻有水从四面八方泼洒下来，窗户也自动开启，没过多久，浓烟就散去了，水渐渐停了下了。年轻女人浑身被淋得湿漉漉的，苦着一张脸，叹息着：“又失败了啊……”不过她很快从失落的低谷中走出，利索地收拾着残局，动作十分流利，和她做菜时的笨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就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年轻女人收拾好了厨房，出来时，才猛地想起家里有客人，顿时十分尴尬，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先去换衣服啊，呵呵……” 年轻女人换好衣服出来时，向白还无法从刚才的厨房中回过神。 “我厨艺不是很好，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的。”年轻女人说道。 “……”喂，厨艺不是很好会几乎毁掉厨房吗？向白在心底默默吐槽。 “呵呵，不说这个了。对了，请问，你设计得怎么样了？能给我看看吗？” 向白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拿出了电脑，让年轻女人看看他的劳动成果。委托人的家很大，所以向白在原有的基础上，增添了一个婴儿房，考虑到婴儿很敏感，房间是贴墙纸的，很可爱的几只欢脱的猫猫狗狗，地面铺上了厚厚樱花图案的地毯，可以让小孩子尽情地翻滚。 年轻女人一看到婴儿房，眼睛就亮了起来：“这个房间很不错！墙壁很空，正好以后可以挂我画的宝宝！” “你是学画画的？”向白好奇地问道。 “不，我大学学的是生物，主攻微生物学。”年轻女人笑着回答道。 “呃，那你一定很喜欢画画吧？” “那当然啦！”年轻女人指了指墙上的一副画，说道，“你看那张画，就是我画的，怎么样？” 向白看过去，只看到一个五彩斑斓的不明生物。 “这是我家小花，一只波斯猫。”年轻女人补充道，“我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 “呃，蛮有意思的。”向白干巴巴地评价。 “我就说嘛！”年轻女人很开心，“我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啊，可惜一直没人赏识。幸好遇到你了，你真是慧眼识珠呐！” “……” “你的设计我非常满意，就这样吧！我会跟爸爸说的，谢谢你。” “不用谢，这也是我的作业。不过，还是给委托人看一下再说吧？”作业交付得太轻松，向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用。我是当家的，一切我决定就可以了。” 原来那个总是冷冰冰的委托人是妻管严！想起以前委托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向白不禁暗爽在心。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向白起身告别。 年轻女人难得遇到“知音”，当然舍不得他走，热情地挽留向白。直接拒绝不好，但他实在不想与她进一步讨论艺术，向白想了想，急中生智，说道：“我肚子饿，要去吃饭了。” 年轻女人对自己的厨艺再清楚不过了，只好说：“那你去吃饭吧，有空记得常来做客！” 终于回到了家。 向白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啦。向白赶紧搬出珍藏的海绵宝宝全集，正襟危坐，看着小黄色方块和粉红五角星在青绿色的章鱼面前载歌载舞…… 多么美好的一天啊，如果以后都这么幸福下去，那该多好！ 11.重温噩梦 傍晚，下了一场大雨，燥热一扫而光。在夏天，这是难得的好天气，向白决定出去散散步。不幸的是，遇到了一个熊孩子——李木。 “师兄师兄，你真是太有爱了！我还没到你家，你就出来迎接我了！”李木乐呵呵地说。 “你误会了，这只是个意外。”向白的头，隐隐约约有点疼，“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有事的话，一秒钟内说完，不然我就走了。” “师……” “时间到，好了我走了，等你什么时候能一秒钟说完全部再找我吧。”向白摆摆手，快步离开。 李木连忙扯着向白的胳膊，整个人缠了上来，用控诉的眼光评判向白：“师兄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耻了？你怎么可以欺负可爱的小学弟？” “你能不说话吗？”向白问。 “不能！”李木回答。 “那你就不能怪我欺负你。总而言之，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的嘴张开，知道不？我心情不好的话，是很难讲话的。” 李木用手捂住嘴，支支吾吾地说道：“但是师兄，我找你有要紧事！” “很急？” “也不是。” “那我先去散步，晚上再说吧。”向白说完赶紧走。李木扑了上去，一副誓死不放手的表情，严肃地说道：“师兄我和你一起去吧！万一你被怪蜀黍猥琐了怎么办？” 向白低头盯着腰上那双手，无奈地说道：“记得替我付车票钱。” “没问题！”李木爽快地答道，松开了紧紧缠绕着向白的手。 “你的嘴。” 李木立刻捂住。 清心公园。 几个老人家聚在象棋桌前，你一言我一语；几对情侣在鹅卵石小径上甜言蜜语，笑嘻嘻；几只小狗，在草坪上追逐奔跑，精力十足。向白把头靠在硬邦邦的木质靠椅上，坐在看夕阳西下。 “哟，师兄，你什么时候文艺小清新了呀？”李木乖乖捂着嘴，在一旁叽叽喳喳，“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喔，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失恋了。是不是上次表演系的？唉，她们那群人，逢场作戏小菜一碟……要不要我帮介绍几个？”说着，李木凑到向白跟前，用期待的眼光瞅着他。 向白不理他。 “师兄师兄，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你为什么无时无刻话都那么多，还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向白不堪忍受李木的聒噪，终于亲手捂住了李木的嘴，很用力。 “唔唔唔唔唔唔……” 虽然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但好歹世界清静了很多。向白将就着，继续看那圆乎乎的太阳。柔柔的光芒，真是，太舒服了啊！ 突然，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从向白面前走过。他们的对话传进了向白的耳朵里： “你还在想她啊？你都把她埋了，就别想了啦，学习再落下小心你那坏心的舅舅恐怕会又想出什么怪招惩罚你。” “可是，我怎么能轻易放弃我的所爱？” “那你去墓园再把她挖出来呗。” …… 李木感觉到，向白的手僵住了。他看向向白，发现向白的脸惨白惨白的，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师兄，你怎么了！”李木拿开向白的手，紧张地问道。 向白迟缓地转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李木。久久过去，才回过神，呐呐说道：“我看到埋尸案的杀人凶手了。”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李木不明所以。 “不，不，”向白站起来，说道，“我什么也没说，你千万别掺和进来。我自己处理，必须要处理……”说着，向白脚步虚浮，飘走了。 向白的背影越来越小，李木在他身后大声喊道：“师兄！到底怎么了？你等等我啊！”他追了上去，但向白却跑了起来。 “没什么事，真的没有，你先回家吧，有事以后再说。”李木只听到这一句话，向白就消失不见了。 向白走路回了家，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天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儿风。向白开车极速驶向苏家，他想，既然这事是因禽兽苏而起，那他禽兽苏应该全权负责。 苏子夜看到向白的时候很惊讶，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一个人，面色焦急，大半夜来找他，他只是个与世无争的花匠呀。莫非，向白欠了高利贷？ 向白一把扯过苏子夜的衣领，厉声说道：“你得对我负责！” 苏子夜足足愣了十秒钟，才回过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惊涛骇浪，毕竟，他是第一次被要求，对一个男人负责，更何况，他不知道向白居然是个同性恋。据说，同性恋对于情感总是很敏感的。可是，他到底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需要负责的事情？ “啊？”苏子夜只能这样反应。 向白神秘兮兮地往四周扫视一眼，低声说道：“这里不适合，我们进去说。” “啊？” 向白不由分说，就把苏子夜扯进了屋子里。 向白一进屋，就急匆匆地把所有的窗帘都关了起来，才坐了下来，招呼着，傻傻站在门边的苏子夜坐在他面前。 “我要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向白沉声说道。 苏子夜看着他，默默地想着，什么时候他俩感情好到足以分享大秘密了？ 不过他来不及拒绝，向白没有酝酿一下情感，调节一下气氛，一下子就全部说了出来：“四月一日你耍我的那天我在安息墓园间接目击了两个少年埋尸今天我又看到他们两个了他们计划着要把尸体再挖出来！” “……所以？”事实上，向白语速太快，情绪似乎有点激动，口齿不清，以至于苏子夜只听到了四月一日。 “所以？问你呀！不然我跟你说什么？”向白说道。 “那，那就随机应变……” “怎么可以！”向白用力一拍桌，“腾”地站了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安危？万一我被发现了怎么办？更重要的是，这么重大的埋尸案，怎么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对待？” 这次苏子夜一字一句都听清了，他忽然笑了一下。 “喂！你认真一点好不好？”向白现在非常不满，想他一本正经来找禽兽苏商量埋尸案，他竟然一笑置之，这让他情何以堪？ “好好，我认真。”苏子夜终于又露出了平时温雅的的微笑，“你能确定他们是埋尸吗？” “确定！骗你你是猪！”向白笃定。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报警？”苏子夜问。 向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当时很害怕，不敢想，一不小心就忘了。” “难怪……”苏子夜喃喃自语。 “难怪什么？” “没什么。那你现在怎么不报警？”苏子夜继续问。 “呃，忘了……”向白尴尬地笑笑。 “那你怎么记得来找我？” 向白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把你拖下水。”说完，向白才意识到自己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他慌慌忙忙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很聪明，非常聪明，前所未有的聪明，所以我来向你寻求帮助！” “呵呵。”苏子夜笑着说，“既然你这么以为，那不如就去趟墓园确定一下吧，如果他们把尸体挖出来，证据就没有了。” “好主意！我马上去！”向白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迅速往外跑，跑到门口才想起来一件事，“你有铲子吗？” 苏子夜从储物间找出一把沾了泥巴的大铲子，递给向白。 向白把铲子放进后车厢，打开车门，正准备钻进去，但又跑回了屋子里。用力拉过苏子夜跑回车门就往副驾驶座塞。 “你干嘛呢？”苏子夜惊讶地问。 “增加安全感！你妹说，你很能打。不过，你会驱鬼吗？”向白张大了眼，期待无比。 “多大的人了，还怕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苏子夜笑着瞥了一眼向白，“我差点忘了，你还喜欢海绵宝宝呢！” “算我多嘴。”向白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发动车，向着郊外的安息墓园驶去。 再次与胆小鬼向白同车，这感觉真是奇妙。苏子夜微微笑着，侧着头看着向白。他这才发现没有表情的胆小鬼看起来很难以接近，侧脸透着一股冷漠，真是奇怪啊！ 苏子夜情不自禁伸手戳了一下向白的脸蛋。 向白立刻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苏子夜一眼，说道：“你再玩我我打你了啊！”等向白把头转回，苏子夜再看他，觉得，刚才只是个错觉。 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很快过去，在一个清清凉凉的夏夜，向白再次踏上了安息墓园的土地，所幸的是，这次禽兽苏是和他一起的。没了当初的恐惧，向白有些好奇地看着栖息在黑暗中的安息墓园。 这时，他猛地想起——他没带手电筒。车子在墓园门口那儿就无法再前进了，不能寄望于车灯了。所以，他该怎么找埋尸的地方？ “怎么了？”苏子夜问。 “没带手电筒。” “那你就凭印象瞎摸索好了。”苏子夜笑着提出建议。 “你是在耍我吗？”向白怒气冲冲。 “当然没有，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不是吗？除非你打算把车灯拆下来。” “我可以把你拆下来吗？” 12.现实与记忆 向白最后还是否决了苏子夜不靠谱的提议。向白想，既然凶手打算把尸体挖出来，那不如就守株待兔，瓮中捉鳖。苏子夜对此不予置否，但显然极不愿意窝在草丛中喂蚊子，钻进了被转移到偏僻角落的车内，闭目养神去了。 向白虽然很不满，但也不好硬性要求苏子夜，他只好一个人孤零零的缩在草丛中，听着隐藏在各处的蝈蝈蛐蛐叫唤。向白真心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高尚了——为了含冤而死的陌生人自我牺牲。 所以，老天爷啊，一定要让他抓到凶手啊！ ——等等。向白发现他一直忘了一件十分重要却棘手的事情，那就是，抓到凶手后，他该怎么向警察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埋尸案？如果实话实说，不就把禽兽苏给暴露出去了吗？这绝对不行！可编造谎言，必然有漏洞，如果被发现那不就惹祸上身了吗？ 向白连忙站起来，想要和苏子夜商讨商讨，不幸的是，顾野望去，只有无尽的黑暗，也就是说，他找不到小车停靠的位置了，甚至，他看不清回墓园门口的路了……守株待兔，他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向白也不想着要抓凶手了，他大声叫喊着：“苏子夜，你在哪里啊！苏子夜！苏子夜！” 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嘈杂的虫鸣声。 向白蹲了回去。他没有勇气在黑灯瞎火的野外乱走，万一惊吓到一条小蛇小蜈蚣什么的，他脆弱的心灵和单薄的身体可承受不了小动物们充满野性的反击。这个决定，意味着，向白得在草丛中待到天亮，那么，现在几点了？ 向白摸出手机，看了看，二点十分，离天亮大约还有两个多小时。看完后，他突然发现，他原来带了手机！ 向白一阵惊喜，把手机屏幕朝前一照，猛地看见身前居然站了一个人！手机的光正好照在了那人的脸上，上挑的眼角，微勾起的嘴角，一瞬间，与记忆深处的某人重合在了一起。 “啊！”向白吓得肉跳心惊，转身就跑。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朝下，只有点点的光亮透出，灰蒙蒙的草，有种诡异的苍白。 然而，衣领被扯住了。身后的人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就把向白扯了回来。向白色如死灰，栗栗危惧，他哭喊着：“不要，不要！走开啊！不要打我好不好……不要打我，我会乖乖听话的，呜呜……” “哎，是我啊。”苏子夜清朗的声音在向白的耳边响起。向白全身僵直着，眼泪哗啦啦就落了下来。 “你哭什么啊？我是人不是鬼，没什么好怕的。”借着手上的手机微弱的光芒，苏子夜把向白满脸的泪痕看得一清二楚，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怎么变成男的了？”向白抽抽搭搭地问道。 “我倒想问你，你难道一直觉得我是个女的？”苏子夜无奈地问。 向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凑到苏子夜的眼前，瞪大了眼，惊奇地叫道：“苏子夜？！”向白一拳就招呼了过去。 “嘶……”苏子夜没想到上一秒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下一秒会打人，猝不及防之下，眼睛被重重打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大口冷气。 “你他妈竟然吓我，我说过了，你再玩我我就打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向白恶声恶气地说着，在空中挥了挥紧紧攥着的拳头。 没想到胆小鬼居然讲了粗话……苏子夜捂着眼睛，苦笑了一下，说：“你不是一直在叫我吗？” “我没叫你来吓我！还有，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笑啊笑的？我看着就想揍扁你！” 苏子夜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他依然微笑着，说道：“我不会再让你打到了。” 向白看着那碍眼的微笑，不屑地哼了一声，蹲下身捡起了手机就走。 手机的光虽然微弱，但路还是能隐隐约约地显现，向白很快就找到了车，坐上去后，立马把车门锁上，发动车，一溜烟就开远了。留下苏子夜一人，被吞没在黑暗中。 向白回到家后，迅速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哭红的眼，自嘲地笑笑，就躺下睡觉了。他做了个梦，梦到了他宁愿永远遗忘的过去。 “小白，作业写完了吗？”有着温婉气质的女子温柔地摸了摸向白的头，问道。 小小的向白开心地回答道：“写好啦！” “那，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呢？”女子问。 “什么是‘电影’呀？”向白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很有意思的东西。小白想不想看？”女子笑眯眯地询问。 “很有意思？真的吗？那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姨姨让我看嘛！”向白迫不及待地大声要求着。 “好好好，姨姨这就给你看。” 女子影碟机里放入了一个光盘，电视突然一暗，紧接着，一张布满血痕满是惊恐的脸冒了出来，尖锐的惨叫声响起，一只全是长毛的手按在了那人的脑袋上，只听见“咔哒”一声，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缓缓往下，消失在屏幕上，一张血盆大口取而代之，可以清晰地看到，血迹斑斑的尖牙…… “哇！呜呜，好可怕啊！呜呜……姨姨我怕怕！”向白立刻嚎啕大哭，拼命地往女子的怀里躲。女子却残忍地把向白的脸扳向电视屏幕，她柔声柔气地安慰道：“小白不怕啊，很好看的，你看，这鲜血四溅，不是很有意思吗？” “姨姨不要啊，我好怕……呜呜，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啊！”向白哭喊着，紧紧闭上了眼。不想女子硬是把向白的眼皮扯开，让他看正在放映的恐怖片。 泪水不停地倾泻而下，向白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但他还是可以看到，满世界，都是血红色。 很久很久过后，恐怖片终于放完了，向白的眼早已肿成了得大大的核桃一样。 女子轻柔地擦去向白脸上冰冷的泪水，细声细气笑着说：“小白好乖哦，以后写完作业后，每天都陪姨姨看电影好不好呀？” “我不要啊，你走开，你走开！我要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呜呜呜呜……”向白用力挣脱了女子的手臂，飞快地跑回了房间，躲到床底下，缩成一个球，抱着头，痛哭。 房间的门被打开，女子走的床边，趴下了看着床底下的向白，温声细语地说道：“妈妈不在家，姨姨会照顾你的，小白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姨姨觉得很好看呀，小白也应该喜欢的！” “小白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我不要看，我不要看！你走开，你快点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向白拼命往角落缩。 “小白乖，小白乖，小白一定会喜欢看的，这个不喜欢，那下次换一个好不好？小白如果不喜欢，姨姨会不开心的！小白乖，快出来！”女子说道。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女子冷下脸，钻到床底下把向白粗鲁地扯了出来，她眯着眼，勾起嘴角，说道：“看来，小白现在就想接着看呢……姨姨这就去放给你看哦！” “放开我！我不要！妈妈，妈妈……” “只有小白乖乖的，听姨姨的话，姨姨就会像妈妈一样爱你的。” 向白一直牢牢记得，那个恐怖残酷的女人，眼角上挑，嘴角微微勾起，一副温柔的虚伪模样。她当了他三年的保姆，给了他充满噩梦的童年。只因为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甚至是令人厌恶的，所以父母完全不关心他，不闻不问。曾让他以为是阳光的女人却带给他的，却是难以消散的阴霾。直到现在，他依旧活在她的阴影下…… 向白从梦中惊醒，抹了抹脸，一手的冷汗。他打开了床头的灯，暗黄色的灯光，暖暖的，却无法驱散他犹存的恐惧。 向白拿出笔记本电脑，点开名为“海绵宝宝”的文件夹，随手戳了一个视频——是小海绵第一次去小松鼠家做客。看着海绵宝宝夸张的语言和表情，向白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看完一集，向白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一激动，把某个人丢在安息墓园了。虽说是因果循环，但自己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像禽兽苏一样呢？ 向白在大半夜吵醒了苏晓，要了苏子夜的手机号码。 “苏先生，你还好吗？”向白假装温柔地问道。 “向白，我很快就到你家了。”苏子夜的笑声让向白有股森森的寒意。 “……我不在家，我在学校呢！”向白睁眼说瞎话。 “呵呵，你家门的钥匙是在门口的盆栽下面吧？我开门了。” 向白听到了开门声。 又一声开门声。苏子夜打开了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咦咦咦咦！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钥匙放哪里？！”向白惊叫。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哥哥，当然要对妹妹的男友知根知底，”苏子夜摇了摇手里的钥匙，“我请了私家侦探，调查过你。” “现在，让我们算算账吧。” 13.难忘 “你伤了我妹妹，我愚了你，这算扯平。但你打了我两次，还是打脸，又把我一个人丢在墓园……”苏子夜如数家珍，一一说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喂，至于这么小气吗？打几下又不会死……更何况，你偷偷摸摸调查我，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向白义正言辞地说道，“相比起来，我损失更大好不好，你还好意思贼喊捉贼？而且，你现在是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按法律，是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呢？你准备去告我吗？“苏子夜神色不变，问道。 “……”要告他早就去告了，干嘛还要在自家被威胁欺负？向白抱着大大的海绵宝宝，坐在床上，臭着一张脸，非常不高兴地瞪着悠悠哉哉倚在门上苏子夜，说：“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去墓园之前不是很正常吗？我不就打了你么，第一次打你不也只是捏了我……” 向白突然顿住了，放开了海绵宝宝，双手捂脸一副害怕的模样，叫道：“你不会还要再捏吧？我不是玩具啊！要捏，你就捏黄方块吧！”向白迅速把无辜的海绵宝宝扔到了苏子夜的身上。 苏子夜接过海绵宝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看着苏子夜一步一步靠近他，自掘坟墓的向白弱弱地说道：“嘿，其实我是开玩笑的。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幼稚无聊的，对吧？” 苏子夜坐在了床上，一只手慢慢伸了过来。向白屏气凝神，如临大敌。他很想挣扎很想反抗，可是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理亏，虽然苏子夜吓了他，但他也揍了他。如果一件一件算，自己似乎还欠了他一次……向白整张脸都因将要降临的疼痛皱了起来。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去没有出现，那只手，轻轻地放在了向白的脑袋上，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向白听到，苏子夜很温柔地说道：“像个小孩子一样。” 向白的自尊心被狠狠挫伤了！他打掉了那只作孽的手，满目狰狞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丫打击我是要闹哪样啊？” 苏子夜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为什么你总把我想那么坏呢？” “你什么时候对我好过？”向白语气不善，他对于禽兽苏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怨念很深，这直接造成了他心中不可磨灭的苏子夜是禽兽的观念。 苏子夜细细回想，发现其实还是有的，比如，他一直以包容的心态对待向白，打不还手。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是把这话说出口。而是笑眯眯地突然捏住向白的小脸蛋，把向白的脸扯成一张大饼，呵呵笑着，说：“那我，就如你所愿，再坏一点吧。来，让我继续侵犯你吧。” “什么？！老子是男的啊啊啊啊……你怎么可以饥不择食，禽兽到这个地步？”向白一激动，“咚”的一声，栽倒了床底下。顾不上疼，向白抓过房间里到处都是的海绵宝宝玩偶，用力一个一个砸过去。手边的没了，向白连忙钻进卫生间，手忙脚乱地反锁上门。 向白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大口大口喘气，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误会了……总不可能，他认识的人大多都是同性恋吧？向白把手放在门把上，正打算扭开，苏子夜的笑声突然透过门板穿了进来。向白立刻松手，而是扭开了浴缸的水龙头开关，等水满了后，脱掉衣服躺了进去。 温暖柔软的水包围了向白，向白舒服地长叹，把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忘记，微眯着眼，享受着难得的安适，脑海里一片空白。慢慢的，水渐渐凉了，他也有些昏昏欲睡。 在浴室睡着是不好的。向白迷迷糊糊地从水里出去，扯过墙上的浴巾，随便擦了擦，就打开了门，扑倒床上，用脚勾过床单，抱着枕头，闭上了眼。 今天的枕头有点硌。向白把枕头推开，手胡乱摸索着，碰到了小方块，就扯过来塞到了脑袋下继续睡。 向白睡觉的时候很喜欢翻滚，所以虽然经济不宽裕，他还是省吃俭用买了一张大大的床。正当向白往右滚过去时，居然被什么东西阻碍了，向白皱起了眉，滚了回去。 苏子夜在一旁看得兴趣盎然。就在今天，他发现了向白不只是个胆小鬼，还是个迷糊虫……啊，他现在觉得向白越来越可爱了，怎么办？ 既然，胆小鬼已经和宝贝妹妹分手了，那他可不可以趁虚而入呢？好不容易，才可以离他这么近，不用再看着私家侦探偷拍的模糊不清的相片…… 苏子夜拿出了手机，坏笑着，咔嚓咔嚓连连拍了数十张全身光溜溜的向白，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机。而这些照片，在苏子夜的计划里，将会成为捕获胆小鬼的神器。 虽然此行的目的没到达成，但意外之获足以弥补苏子夜内心的遗憾。苏子夜不舍地在向白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吻，轻手轻脚离开了向白的家。 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他留了下了，向白明早绝对会大受刺激，没准就与他从此老死不相往来，那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就算没有闹钟，无论昨天睡得多晚，向白都会在早晨9点准时醒来。这完全得益于对门参加小区合唱团的陈大妈，她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用她高亢的嗓音，歌唱美好生活伟大祖国。 向白醒来后，发现他没穿衣服。嗯，这没什么。向白从衣柜随手找了衬衫和牛仔裤穿上，洗漱后，打开冰箱门，盯着唯一的一个鸡蛋，思考着，早餐吃什么好呢，煎鸡蛋还是鸡蛋汤？ 鸡蛋的命运还没被决定，向白想起，禽兽苏来过他家！ 向白的脸青了，紫了，五彩斑斓地变换着色彩。他把鸡蛋拿了出来，甩上冰箱门。倒了慢慢一锅的水，大火加热，等水沸腾得翻滚着，向白才把鸡蛋扔了进去。从橱柜拿出一堆的调味料，每一种一大勺一大勺倒进了锅里。 半个小时过去，向白才把煮的烂熟的鸡蛋捞了出来，用湿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之后把可怜的鸡蛋塞进了一个小盒子里，用粉红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就让这个鸡蛋，惩罚他吧！ 向白阴沉着脸，饿着肚子，去了学校。 “师兄师兄，早上好呐！”李木扬起大大的笑脸，打招呼。 向白冷着脸，瞥了他一眼，说：“你那天找我什么事？” 李木一愣，脸迅速红了起来，扭扭捏捏地说道：“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向白追问道。 李木不高兴了：“师兄，你得让我酝酿一下啊！” “……” “是这样子的，”李木说道，“你向我深情告白的那天，我家亲爱……” “打住，我不想知道了。”向白面无表情地捂住了李木的嘴。 午饭时间到。 向白在食堂买了一大碗白米饭，一碗冬瓜汤。郑重其事地掏出了小盒子，摆在了两个碗中间。 “师兄，这个是什么呀？”对面，从早上起就一直缠着向白的李木好奇地问道。 向白没理他，亲手慢慢扯开了蝴蝶结，掀开了盖子，露出来里面有点棕黑色的水煮蛋。 蛋静静躺在盒子里，斑驳的蛋壳散发着奇异的臭味。 “嗷呜，天哪！”李木连忙捂着鼻子，“小白师兄，你要干什么？” “吃掉它。”向白僵着脸，回答道。 “师兄！”李木一脸惊恐，“你会死的啊！这会抹黑我们学校菜还能吃的食堂的！你千万不要这么做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恩啊？学校食堂没用老鼠虫子给我们加餐，多么善良伟大啊，为了回报学校，你绝对不能吃这个东西！” 在李木罗里吧嗦的时候，向白已经把水煮蛋的蛋壳扒了下来，水煮蛋的蛋白已经看不出一丝的白色了，黄色棕色褐色黑色混合着，说不出的恶心。向白不禁咽了咽口水，手微微颤抖着，极慢极慢地把蛋掰下来一点，塞进嘴里，细细地皱着眉头品尝。 有点酸，有点咸，很难吃。但向白硬是细嚼慢咽，把它吃了下去。 “师兄，你真的吃下去了？感觉怎么样？难受吗？要不要打120急救？”李木紧张兮兮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瞧着向白的脸色，说道，“师兄，你真的没事吗？” 向白拿起冬瓜汤咕噜咕噜一口气灌进了肚里，才说道：“没事。” “师兄，那玩意儿你哪里来的呀？”李木嫌恶地看着桌子上的碎屑。 “我自己做的……”向白嘴里，那股恶心的味道久久不能消散，混合着刚喝了的冬瓜味，让向白痛苦得不得了。 “师兄你傻了吗？” 向白狠狠敲了一下大逆不道的小师弟的脑袋，不爽地说道：“你有本事再问一次？” “呜呜，师兄你太坏了……”李木装模作样地假哭着。引得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眼光频频看向向白，窃窃私语。 向白厚着脸皮，快速解决完白米饭，不管哭得兴起的李木，把蛋壳收进盒子里，转身快步离开。李木见向白起身，连忙跟着他走，把一口未动的饭菜倒掉了。 “师兄你生气了吗？不要呀，你好意思对可爱的小师弟闹脾气吗？”李木陪着笑脸，说道。 果然，只要和李木在一起，耳朵和心脏就得受罪。 14.小百合重现 向白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关于禽兽苏。他总觉得，在他睡得像头死猪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比如，拍照！可他如果直接问“喂，你对我做了什么”那不是会引禽兽苏的警觉？如果禽兽苏真的做了什么，他就不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了。 向白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最后决定变装——禽兽苏不是喜欢这一类么？既能不暴露自己又能顺利探清虚实。这真是一个极好的主意呀！ 想到就做，向白立刻联系苏晓。 “晓晓，苏子夜在家吗？” “啊，没有，你找他有事？需要手机号码吗？”苏晓热心地询问道。 “不需要，谢谢了。我现在就去你家，具体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向白开着他的小车风驰电掣奔到了苏晓家。一见面，向白就要求苏晓帮他化妆。 “……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说要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吗？”苏晓心疼地望着衣柜，里面有件向白那天穿过的衣服，它已经严重形变，英勇牺牲了。 “嗯，这也是男人的方式，这就是所谓的智谋了。当然了，你是无法理解的。”向白说道。 “我压根不想理解。”苏晓小声地嘀嘀咕咕，还是拿出了一堆的化妆品，开始在向白的脸上涂涂抹抹。 “嘻嘻，苏晓你真是太友爱了呀，我从来没见过向你这样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美丽动人的人！”向白毫不吝啬赞美的语言，一个劲地夸苏晓。 “你知道就好。”苏晓面无表情地把向白乱扭的头扳正，在向白的脸上涂上了浓浓的腮红和夸张的紫色眼影。鼓捣了一阵子，化妆完毕。 向白看着镜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怀疑地问苏晓：“禽兽苏还能认出这是那天的人吗？你确定他还会对这张鬼脸有感觉？” “当然。”苏晓自信不疑，“只有你一开口，我哥肯定知道你是小百合了。” “小百合？” “我给你取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活泼中透着清纯，清纯中透着优雅呀？”苏晓兴致勃勃地说道，“可惜你第二天没来，我原以为这个美丽的名字再也用不上了呢，没想到你又改变主意了，小白，你的决定太英明了，我无条件支持你。” 说完，苏晓又立刻补上一句：“不包括衣服，以后衣服你自己买，我的衣服你穿一件毁一件，等你成功了，我也没衣服穿了。” “啊？”向白没想到还得自己买衣服，这意外的花费不在他的开支计划内，所以他说道，“那就一直穿那件衣服吧。” “会给我哥留下不好印象的。” “这样啊……”向白沉吟了一会，灵光乍现，“那我就跟他说，我喜欢买很多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 苏晓今天有课，给向白化完妆就去了学校，向白现在一个人身处敌营，在征得苏晓的同意后，他开始侦查敌情——搜索一切电子产品，努力寻找禽兽苏的“罪证”。不过他翻遍了电脑里的图片，数码相机里的照片，仍然一无所获，不过在向白翻查电脑的时候，他发现，禽兽苏居然也看海绵宝宝！哼，还意思说他幼稚……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或许，在禽兽苏的手机了？如果假设成立那就麻烦了。手机一般都是贴身携带，如果没有正当理由，还真不好拿到手。 看来一切还得从长计议，见机行事。打入敌人内部，才能探听到藏得最深处的秘密。果然，他扮成小百合的决定很有先见之明。 苏子夜今天去了花店，傍晚才会回来，向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做准备。他从苏晓房里的书架翻出几本爱情小说，开始对男女主角的互动一字一句分析判断。一转眼，就临近傍晚了。向白连忙坐到在客厅拿着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装作津津有味的样子，回想着刚才看的爱情小说里的对话。看这么深刻的名着，应该能让禽兽苏对小百合有个好印象的。不过这玩意儿无聊透顶，向白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个人更喜欢看《哈利波特》这类带有魔幻色彩的小说。 忽然，门被打开了。 见是苏子夜，向白连忙站起来，捧着书，带着惊喜，羞羞涩涩地小声说道：“苏郎，你回来了呀。” “……小百合？”这怪异特别的声音，苏子夜一下子就想起来是何方神圣了。他看到小百合那张更加“个性”的脸，进门的动作有些僵硬。 “就是人家啦，哎，苏郎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名字呀？”向白故作惊讶。 “晓晓告诉我的。”苏子夜说道。 “啊！”向白突然惊叫起来，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把整张脸弄得红红的，低下头很开心的样子，说道，“原来，苏郎也对人家有意思啊……” “你误会……”苏子夜想要解释。 向白却打断了苏子夜，娇嗔道：“你干嘛不早说嘛，让人家等那么久，这几天，你都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忐忑不安，我思念你都快要发疯了！” 真恶心！向白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因为受不了集体冒了出来。 苏子夜的表情隐隐有抓狂的迹象，但他按捺住冲动，转移话题，说得：“你怎么在我家？” “人家等得不耐烦了嘛！”向白含羞带怯地瞥了苏子夜一眼，“我以为你会打电话给我的……不过，虽然美妙的告白晚了几天，但我还是很开心！苏郎！” “我没有跟你告白，你真的误会了！”苏子夜忍不住纠正小百合，误会不解除，一错再错的后果他可无法承受。 “难道……”向白闻言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咬着嘴唇哭喊道：“难道，你欺骗了人家的感情？！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人家……”说着，就把手里厚厚的书砸了过去。 苏子夜觉得他真是太冤枉了。他努力为自己辩解：“你真的误会了……” 向白立刻惊喜地说道：“果然，苏郎你是害羞了对不对？”不等苏子夜回答，向白立马放下书揽过苏子夜的胳膊，把他拉到沙发，殷勤地端来一杯茶给苏子夜喝。 苏子夜发现，一遇到小百合，他的大脑就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好在，这种人类很稀有，他今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苏子夜觉得，面对小百合，他的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再三斟酌才能说出口——小百合误解别人的话的能力太厉害了。 “……小百合，我想我们需要谈谈。”苏子夜认真地说道。 小百合连忙坐到苏子夜对面，手不停地蹂躏着裙子，用期待的眼光盯着苏子夜，说道：“苏郎这么快就打算谈婚论嫁了？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苏子夜挣扎着，要不要放弃所谓的风度……再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苏郎，你怎么不说话？”向白小心翼翼地瞅着苏子夜，说道，“是不是人家惹你生气了？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只是……人家只是太喜欢你了！” 怎么搞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明明一直叽里呱啦胡扯一堆扭曲事情的是对面那个好不好！苏子夜再一次对小百合深感无奈。 “你……不要开口，听我说好不好？”苏子夜尽量温柔地说道。 这怎么可以，让他说，他不就没戏了吗？看来有点过了……向白暗叫不好，站起来，细声细语地说道：“人家突然想起家里有事，要先走了，苏郎，改天再会吧。” 男人的声音和女人差别很大，即使捏起嗓子也显得不伦不类，听得两人都是汗毛倒竖。 向白告别后，就离开了苏家。 不过，他忽然想起自己是小百合，连忙又跑了回去。笑呵呵地和因他的再次出现而“惊恐”的苏子夜说了声“我有东西落在晓晓那了”就跑到了苏晓房里，找到卸妆水就拼命往脸上倒，搓了老半天，整张脸都搓红了，才勉强把浓状洗干净了。 那么现在，他该怎么回家呢？从大门过会暴露……向白为难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让他想出了一个好主意——等苏晓回来，让她帮忙引开苏子夜，自己再趁机离开。 好在已是傍晚，苏晓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向白索性拿了一本爱情小说，继续研究。期间，苏子夜来叫过一次，向白没应，在他进来的时候钻进了衣柜，顺利躲过，他觉得，神出鬼没能给小百合带了神秘感，那么对禽兽苏的吸引力应该会增加。 苦等了好久，苏晓才姗姗来迟。在苏晓的鼎力相助下，向白顺顺利利回到了家，与亲爱的海绵宝宝重逢。 今天的进展很顺利——果然，苏子夜就是一色鬼，不然向白出马为什么总是没好结果？向白在得出了这一结论后，狠狠地唾弃了一下禽兽苏。 之后他又开始纠结，下次见面的台词、小百合的存在可能带来的隐患，以及，被发现之后的对策。 不过说实话，小百合那副鬼样子，连看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向白都认不出来。 15.同居 向白发现，苏晓今天不大对劲。具体表现为，苏晓替他化妆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化完妆后却趴在窗口，40度角忧郁地望天，时不时轻轻地叹一口气。 向白充分发挥朋友之间友爱互助的精神，关切地问道：“晓晓，你还好吗？” 苏晓回头看了向白一眼，没精打采的样子，说：“我很好。” 那眼神明明就是快多问一点吧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向白只好再次问道：“晓晓，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我能帮的都会帮你的。” 苏晓一听，眼睛一亮，就来了劲。但她很快就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忧伤无比地说：“我很快就要流离失所了。” “啥？”向白以为也就是丢了钱遭了小偷啊，和朋友闹矛盾了之类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个重磅炸弹，但这炸弹听着就不大可靠。 “唉，”苏晓又叹气，“你知道么，我的爸爸妈妈很早出意外就去世了，我和哥哥都是依靠他们留下来的遗产度日。但前几天，一个人突然冒出来，说我家房子是租的，而且拿出了相关的证明！现在租期已满，但我们的钱却不够继续租这房子了啊……”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向白无动于衷。这些怎么听都像假的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好吧。”苏晓耸了耸肩，迅速变回了正常的表情，说，“事实是我哥心血来潮想到你家去玩玩，但找不到非常合理恰当的借口，所以叫我来糊弄你。如果你信了我刚才说的话，我就会告诉你我去学校宿舍住，之后把我哥托付给你。当然啦，我哥想了很多个故事，还是层层递进的哟。” 向白：“……” “天知道他想干什么，”苏晓无奈地摊手，“我是他妹妹，理所当然要配合他了。不过说实话，我真心觉得他特别无聊，磨磨唧唧的。”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向白一眼。向白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不过他身为勇敢的男子汉，有什么可怕的呢？干脆就将计就计，顺了禽兽苏的意，到时候随机应变，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向白想。 于是向白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装作被骗到吧。你也好办。” “好主意！”苏晓惊喜地拍了向白一下，高兴地说道，“小白你真是好样的！我以你为豪哦！谢谢你啦。” 向白走后，苏晓拿出了手机：“亲爱的哥哥，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一切顺利。” “呵呵，谢谢了。”苏子夜笑着说。 “还有啊，哥，告诉你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小百合今天又来找你了哦！” “……那，我今天就不回家了。”向白一直等到了天黑，手里的几本爱情小说都翻烂了，却连禽兽苏的影儿都没见着。 在向白锲而不舍等候的时候，苏晓跑了下来，充满歉意地对向白说：“小白，我哥今天有事，不回来了。” “……”向白带着对禽兽苏的怨念回到了家。 不想，一开门，居然看到苏子夜悠悠哉哉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海绵宝宝！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我家？！”向白大吼。 “晓晓说，你愿意收留我。”苏子夜打了个哈欠，关掉了电视，“所以我就来了。那个家啊，是个伤心地，我不想再看到它了。” “那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没心没肺的语气说？！”向白现在很不爽，再次被同一个人人私闯民宅，他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向白打算明天就去换锁，换个高智能的指纹锁。 “哟，几天不见，脾气越来越坏了，你更年期怎么提前这么多年？”苏子夜调笑道。 “老子是男的，哪来的更年期！”向白粗声粗气地说道。他后悔了。他脑袋绝对短路了，才会自找苦吃。他觉得他能和苏子夜待在一起一个小时就是个奇迹。 可出尔反尔有悖他的做人基本原则，他只好把对禽兽苏的种种不满咽进肚里，摆出一张死人脸，毫不客气地对苏子夜说：“我是看在晓晓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地让你留下来，你最好安分一点，早点找个房子滚远。” 苏子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我家就一张床，你就睡沙发吧，大夏天也不是很热，被子就不用盖了。” 向白冷着脸，补充道，“对了，我很穷，所以你有事没事都别开任何电器。而且，我不负责你的伙食，麻烦你自行解决。”向白说完，走回了卧室甩上了门，但很快门又开了，向白走出来在橱柜里翻来翻去，找出了一碗泡面，冲了开水后又回房了。 苏子夜就坐着，静静地看着向白的一举一动。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向白的时候，他也是气呼呼的，坐在草坪上对着一张纸涂涂画画，最后画了一个黄黄的小方块，也是生气的样子，但看起来很滑稽。之后向白就低着头，无声地笑了。 那一刻，苏子夜的心里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是无尽的遗憾了——这时的向白，已经是苏晓的。或许，没有苏晓，他就不可能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正当苏子夜回想往事时，向白又跑了出来，“啪”的一声关掉了电灯。屋子陷入了黑暗中，只有卧室半掩的门，透出光亮。苏子夜听到向白冷哼了一声，四周就只剩下了向白回房的脚步声，之后，可怜的门第三次被甩上了。 苏子夜站了起来，走出了向白家。等苏子夜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的时候，时针已指向了十二点。苏子夜把菜分门别类放进了冰箱后，走到向白门前，转了转门把，门居然没锁。 苏子夜直接开了门。向白整个人缩在床的一角，搂着大大的海绵宝宝，睡得正香。苏子夜定定地看着向白身边空荡荡的床，挣扎着，要不要霸占了。会不会，太快了呢？不会的吧？他们都认识了大半个月了不是么。 苏子夜匆匆洗了个澡，心安理得地躺在了向白的床上，笑着闭上了眼。向白早早就醒了。他整个身体僵硬着，这都是腰上那只见鬼的爪子做的孽！这种抱着小情人的睡姿是怎么回事？！ 向白咬牙切齿，看着近在咫尺的安详的睡容，非常严肃认真考虑着，要用什么办法，彻彻底底地表现一下他的威猛。禽兽苏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他若再不爆发一下，这个混蛋肯定得寸进尺！ 16.和谐的一天 向白最终还是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他只是一脚把苏子夜踹下了床。向白的交际圈很小，比较熟悉的同性也就李木和仇人苏子夜，总不可能苏子夜也是同性恋吧？这类人比较只占了极少部分。或许苏子夜有睡觉的时候要抱个东西的习惯，要不就是把他误认成小情人什么的。 向白想了一会儿，就释然了，作为一个自认为大度的人，向白原谅的苏子夜抱着他的这个举动。但是，禽兽苏爬上专属于他的床就是大大的不对了！所以向白就“轻轻”地踹了苏子夜一脚。因为被踹的不是自己，所以向白是不知道有多痛的，他甚至还是懊恼踹轻了呢——苏子夜没疼得叫出声。 在美梦中被硬生生痛醒的感觉非常不好。当苏子夜睁眼意外发现自己是在床底下的时候，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向白坐在床上，居高临下，还抬着下巴，嚣张至极地说：“小样，知道爷我的厉害了吧？！你一个大老爷们连沙发都睡不了么？”说着，嗤笑一声，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苏子夜。 苏子夜站起里，淡然地朝向白一笑，就走了出去。一拳打在棉花上，向白的心里那叫郁闷啊。但再找茬就显得他幼稚了，向白只好也起床，去刷牙洗脸。等他走出卧室，发现苏子夜正在厨房煎蛋。向白忍不住悄悄凑过去，看有没有他的份，怎么说禽兽苏都是寄人篱下，讨好房主是应该的。 向白看了一眼，大失所望，锅里就一个蛋。色泽金黄的煎蛋，在锅里“滋滋滋”，被翻来翻去，一股浓郁的香味四下飘散，一下子就把向白肚里的馋虫勾了出来。向白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凑过去要求让给他吃，只好悻悻而归。坐在沙发上，向白一边闻着蛋香味，一边想着今早吃什么好呢？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那就只能出去吃了…… 话说，苏子夜的蛋是哪里来的？莫非是从冰箱的那个角落的角落抠出来的？向白打开冰箱，惊讶地发现原本空空如也的冰箱居然塞满了东西！看来是苏子夜买的。向白立刻想到了得到煎蛋的方法。 他走到苏子夜身后，“咳咳咳”了好几声，见苏子夜转过头，立刻用讨债的嘴脸，说道：“苏子夜，你用了我的冰箱，你准备怎么算使用费和电费？” “随你好了。”苏子夜笑着说。就等你这句话了。 向白说道：“看在你态度那么诚恳，那我就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只要你以后都做早餐给我吃就好了。” “不如一天的饭都让我做好了，我厨艺还是过得去的。”苏子夜说。也对，作为一个妹控，苏子夜肯定为苏晓做了好多年的饭，就算再烂的厨艺也熟能生巧了。 向白觉得苏子夜有这种觉悟非常好，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那电器什么的，就允许你用了。” “可是我如果睡不好，心情会不好，就没有兴致做饭了。”苏子夜意有所指地说。向白决择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饭，民以食为天嘛，反正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向白说：“那你就和我一起睡，不过先说好，不准抱着我，我可以把海绵宝宝借你抱。”苏子夜没表示，而是转回去继续折腾那只蛋。 向白以为他默认了，就凑上去盯着那个可爱的煎蛋，一饱眼福，为一会儿的品尝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越好吃的东西就越要看，到时候吃起来就更香了。苏子夜煮了一个煎蛋，又给向白倒了一杯牛奶。 向白总觉得苏子夜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他。向白很不满，这大大伤了他男子汉的自尊心，虽然他面对苏子夜的时候是有点无理取闹蛮横不讲理。不过看在美味的面子上，向白决定姑且原谅他。 蛋真的很好吃，向白飞快的吃完后，就用期待的眼光如饥似渴地盯着大厨苏子夜。苏子夜了然地笑笑，很快端着一盘煎蛋出来了。向白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抢过煎蛋狼吞虎咽，一口气吃掉了。肚子有点鼓鼓的，但向白还想再吃。 “不能吃了。喝牛奶吧。”这回苏子夜拒绝了他。 吃撑了也不好，向白咕噜咕噜喝光了牛奶，对苏子夜说：“我明天还要吃。” “好好。”苏子夜笑着说。 这种父子的相处模式是怎么回事？！向白腹诽。 今天起得很早，又没课，向白开始看海绵宝宝，苏子夜也凑了过来。向白可没忘苏子夜曾经嘲笑他幼稚，又想起那天在他电脑里发现的海绵宝宝视频，立刻讽刺道：“苏先生也看动画片？” “反正没事，我不介意陪你一起看。”苏子夜说。 无耻至极！说得好像自己多成熟似的，到头来还不是让我看穿了？就是一个别扭的人，连喜欢海绵宝宝都不愿意承认。向白继续腹诽。但有个人能陪他看也是很好的，一个上午就这么愉快地度过了。 没有课，没有作业，向白很闲，很闲。正当向白百无聊赖，在一个劲地戳海绵宝宝的时候，苏子夜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小包。 他向向白发出邀请：“要下棋吗？” “要！”向白也不管下什么棋，直接奔了过去。两人在饭桌上坐好，苏子夜敲着桌子，问向白：“你会什么？”这口气，让向白觉得受到了轻视，嘿，听起来他倒是什么都会？ 既然如此，向白选了自己最擅长的一种棋：“下五子棋吧。”苏子夜从包里掏出了黑白棋子和棋盘。把白棋递给了向白。向白深吸一口气，把棋子高高举起，重重落在了横线上…… “呃。”向白红了脸，连忙把棋子挪到点上。 苏子夜莞尔一笑，棋子紧贴着向白落在了边上。向白正襟危坐，开始思考了：第二个棋子如果下在这里，接下来该下在哪里？苏子夜会下哪？之后该怎么办？刚开局，向白就很认真。 苏子夜一点不耐烦的表现也没有，笑盈盈地看着向白。纠结了一会儿，向白突然发觉自己太不像样了，磨磨蹭蹭的，输不起的似的，向白当机立断，下在了第一个棋子的上头。苏子夜几乎是下一秒就落了子。 速战速决吧！向白想也没想就跟上去。两人的手快速地动作着，没一会，向白一不小心就让苏子夜连了五子。 “再来！”向白不服输。 “好。”苏子夜微笑。 棋也下了一下午。向白有输有赢，不过还是输的多，但向白很开心，这个下午过得很充实。他开始考虑是否和苏子夜发展成哥们，苏子夜会做菜，又聪明，又和他志趣相投，喜欢看海绵宝宝，多么好的一个人呀，虽然有时候无耻缺德了点，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合向白的意的。 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向白觉得自己要大度一点，只要苏子夜把某天干的事一一交代了，和好也是很有希望的。所以当苏子夜准备晚饭的时候，向白开始酝酿着友好的表情和言语，争取马到成功。 不过苏子夜把菜刚端出来，向白立刻饿狼扑食，风卷残云般把菜吃光了，他靠在椅子上抚摸着鼓鼓的肚子的时候，才想起来要紧事。苏子夜在收拾碗碟，向白慢悠悠地走进去，豪迈地拍了一下苏子夜的肩膀，开门见山：“苏子夜，那天早上我没穿衣服的时候，你是不是拍照了？” “没有，”苏子夜睁眼说瞎话，镇定自若地说，“我没有喜欢偷拍别人的癖好。”只是偶尔拍拍你。 “没有就好。”向白轻率地相信了苏子夜的谎言，揽过苏子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着说，“那我就既往不咎了。” 苏子夜讶异地挑眉。 “其实你还是很好的嘛。”向白说。 “嗯，我知道。”苏子夜毫不谦虚。 向白拿过苏子夜手里的盘子，和水槽里的碗碟一起塞进了洗碗机，按下了开关。向白瞥了苏子夜一眼，说：“就是笨了点。” 洗洗手，又去看海绵宝宝了。洗碗机嗡嗡作响，但被海绵宝宝的大笑声盖过了。只有不吵到他就好。苏子夜走出了厨房，坐在了向白身边。 向白不停哈哈笑着，见苏子夜过来，拉着他问：“你为什么喜欢海绵宝宝呢？” “爱屋及乌。”苏子夜说。 海绵宝宝突然尖叫哀嚎起来，向白的注意力被小方块吸引了，也没听清苏子夜到底说了什么。 向白看得兴致勃勃，苏子夜期间出去了一趟，买了一堆的生活用品，把向白原有的都替换掉，牙杯分别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苏子夜嫌常常面无表情的章鱼哥不够萌。向白这么快就接受他，这是出乎苏子夜意料之外的。但这种发展方向很好，让他甚至有些喜出望外。 不过仔细想想，仍然是任重道远啊，越是频繁接触，苏子夜对向白的性格了解越多，向白是个简单直接的人，如果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有预谋的，会不会大发雷霆呢？而且，向白似乎把他当哥们了？这种关系很棘手啊…… 17.形象问题 每天早上醒来，都是被另一个男人拥在怀里，向白已经彻底麻木了。他不是没想过买张床的——当然，钱苏子夜出，但遗憾的是，向白买的这房子是两室一厅，一间做了卧室，另一件是储物室，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虽然东西不多，放下一张床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四年来向白从未打扫过，落满了灰尘，在昏暗的灯光下，满室的灰色调显得格外阴森。既然两人是哥们了，向白也不好意思不人道地让苏子夜睡沙发。所以，苏子夜就顺理成章和向白同床共枕了。 睡前，向白都会把他收藏的最大的海绵宝宝塞到苏子夜怀里，但苏子夜总是能够把海绵宝宝和向白调换，睡觉时几乎不省人事的向白对此表示很无奈。 “贤惠”的苏子夜是要准备早餐的，所以只有向白很早醒来才会清醒地体验到这个尴尬的姿势，不幸的是，只要没课，早起从来都是向白的良好习惯之一，美好的一天，向白觉得不能浪费在睡眠中的。 这天，是没课的。向白早早醒来，扯开缠在他腰上的爪子，对着苏子夜一阵猛烈的摇晃：“起床了起床了！”醒了就吃早餐也是向白的习惯，身为大厨的苏子夜怎么能偷懒呢？ 苏子夜也习惯早起，而他醒的都会比向白早，但他常常是继续躺着，睁着眼凝视着向白的睡脸，在向白快醒的时候装睡。所以向白一碰他，他就立刻意识到向白想要做什么了——第一次的时候他装睡装的很彻底，被摇得都快吐了，所以他连忙抓住向白的手，说：“我醒了我醒了。” 向白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比如现在，苏子夜选择包容他。 “醒了就好，我要吃鸡蛋肉丝面！”向白笑着用期待的眼光紧紧盯着苏子夜。 “好。”苏子夜最受不了的就是向白这种表情了。 向白满意地哼着歌钻进了浴室。 苏子夜也进了浴室，和向白一起刷牙。刷完牙，向白开始涂泡沫剃胡子。虽然向白的胡子一直很少很少，长得也挺慢的，但向白坚持每天把剃须刀在光滑的下巴上抹来抹去。向白剃完胡子，苏子夜就会很自然地接过，也开始剃胡子。 肚子很饿，向白瘫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美其名曰减少消耗。苏子夜摸摸向白的头，走进了厨房。很快就端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鸡蛋肉丝面。 向白双眼发光，也不顾烫，猴急地拿过筷子在茶几上就开吃。苏子夜如以往一样微笑，看着向白。向白吃完，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才把注意力从面上移开，转到了苏子夜的笑脸上，顿时对自己的不雅观吃相感到不好意思。 “你的呢？你不喜欢吃这种面么？”向白通过说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嗯，我不喜欢吃鸡蛋。”苏子夜说。 “这样啊，那下次就不要煮鸡蛋面了，省得麻烦你煮两次。”向白提议，但忍不住露出不舍的表情，鸡蛋可是他的最爱啊。 “没关系的，”苏子夜笑着说，“不会很麻烦的。” 既然苏子夜这么说，向白当然乐意之至，他也善解人意过了，人家不领情也没办法，是吧？ 吃完。 今天是下围棋。 向白撑着下巴，认真听着苏子夜在那介绍游戏规则。差不多了解了，向白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苏子夜开始。菜鸟向白理所应当地输掉了，但他屡败屡战，越战越勇，终于在临近正午的时候趁苏子夜刻意的走神下，耍赖皮成功，偷偷移走了多颗棋子，取得了初次胜利。 苏子夜并不像向白，没课的时候可以闲玩一整天，作为一个自称是“与世无争的花匠”，还是要常常去花店看看的。和向白一起吃完午餐后，他就出门了。 学习不刻苦的向白抱着抱枕看海绵宝宝，然而，他却感到有些无聊了。海绵宝宝是他的最爱，可以说是陪伴着他长大的，以前就算是同一集看个四五遍，他也可以兴致盎然。但今天，真是太反常了！ 向白调整了一下坐姿，皱着眉头开始思索。他必须早日想出答案，不然他每日必须的消遣娱乐就没了，那他不得无聊空虚寂寞冷？ 以前不会无聊，现在会，那现在和以前最大的区别是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是苏子夜。现在都有苏子夜和他一起看海绵宝宝，独独今天，苏子夜不在。所以就没有人能跟他一起分享海绵宝宝的搞笑与可爱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看海绵宝宝都得叫上苏子夜？ “苏子夜，有空吗，有空一起看海绵宝宝吧！”向白想想着对话都觉得傻得不得了。同时，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他正在慢慢习惯着苏子夜的存在。等苏子夜结婚走了，难道他也要死皮赖脸跟过去有空和他一起看海绵宝宝？ 向白困惑纠结着，纠结着，就这么到了晚上。作为一个喜欢胡思乱想但不常发呆的人，居然因此荒废了一个下午，向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再惊奇还是要吃饭的，向白坐在沙发上，翘首以盼，等待苏子夜的归来。同时，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越来越像个吃货了。 苏子夜带了很多食材回家，看到整张脸写着“快快喂食”的向白，笑着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做菜？” 向白想想觉得这主意不错，跟进了厨房。 向白拿起芹菜往水龙头下随随便便地冲了一下，就用错误的手势熟练地拿起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剁啊剁啊剁。 苏子夜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问：“你以前不是都一个人么，难道每次都出去吃？” “没有啊，”向白回答说，“一般都是自己做的，虽然难吃了点。” “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是啊。”向白理所当然地说，“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你看，切得多均匀啊！” 苏子夜很无奈很无语。但打好的一起下厨的机会不能轻易错过，只好手把手，教向白切菜。 在苏子夜的手碰到向白拿着菜刀的手的一刹那，向白抖了一下，菜刀啪嗒一声插进了砧板里。向白吓了一大跳，往后一缩，撞到了身后的苏子夜，两人一起栽倒了地上。厨房挺小的，苏子夜整个人撞到了墙壁，又被向白一压，闷哼一声，五官有点扭曲了。 受到无妄之灾的苏子夜艰难地站了起来，摸摸早就窜起来站在一边一脸愧疚的向白的头，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算了吧。” “我我我我……”向白结结巴巴地试图挽回他在苏子夜心目中肯定不是很好的形象，“其实我做菜很厉害的，刚才，刚才是太紧张了……是的是的，是我太紧张了！下一次就不会了！” “……”苏子夜用安慰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好好好，你太紧张了，乖，先出去吧，做菜还是我来吧。” 向白做了坏事，也不好反驳那个“乖”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厨房。眼巴巴地扒拉着门，看着苏子夜一人在厨房里忙碌着，隔一会儿就说一句“你要相信我，让我再来一次”。 苏子夜直到炒好了三样小菜才说话：“那你来端菜吧。” “不要。”向白臭着一张脸拒绝。 苏子夜也没有强求，走了两趟，把菜端到餐桌上。向白这才意识到自己任性得像个无聊小屁孩，立马盛饭再次试图挽回形象。不过显然失败了，苏子夜一直是一种无奈但宠溺的眼神。 “他真的把我当小孩子了！”向白泪流满面。 为了形象问题，向白开始奋斗。 他不再看海绵宝宝，把所有的玩偶都塞到衣柜和床底下——玩偶太多了；下棋的时候摆出一副沉思者的姿态，对着几个棋子深沉地注视着；重头戏就是比苏子夜早起，手忙脚乱地折腾出一碗粘稠的面条…… 尽管向白很努力了，但收效甚微。向白决定，要和苏子夜好好谈谈。 “苏子夜，我有话跟你说。”向白正襟危坐。 “嗯，你说。”苏子夜笑。 “我是一个男子汉！”向白拍桌，站起来，气势十足地说道，“你不能把我当小孩。” 苏子夜回以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向白瞬间泄了气，软绵绵地坐下，有气无力地说道：“骗你你是猪。” “好好，我相信你。”苏子夜笑着说。 向白深刻地意识到，有些错误，是无法挽回的。某些形象，一旦刻在心中，就永远不可磨灭了。想通了之后，他不再纠结于挽回形象上了，而是努力地，重新树立起一个光辉正面的形象。 其实挽回和重新树立性质差不多，但说法不一样，向白就坚信它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收效也必定是要不一样的。而光辉形象，通过一个反面衬托更能相得益彰，最快的方法就是破坏苏子夜的形象。向白这样想着，扑进了阔别已久的海绵宝宝们之中，幸福得直哼哼。 苏子夜靠在门上，问向白：“要一起看海绵宝宝吗？” “好！”向白抓起一个，塞到了苏子夜的怀里，说，“你要一直抱着它看，不然我就不陪你看动画片了。” “好。”苏子夜哭笑不得地抱住了软乎乎的方块。 18.明了 一个多月过去，向白渐渐习惯了早晨洗脸刷牙的时候身边还有个满嘴泡沫的人，有人陪他看海绵宝宝，下棋，偶尔散散步。 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 “叮咚！”门铃声响起，向白咬着苹果，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衣服整洁，发型规规矩矩，他礼貌地朝向白微笑，用他那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嗓音问：“请问，您是向白吗？” 向白嘴里的苹果掉了下了，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你好！问，苏子夜在吗？” 向白傻傻地看着他。 “苏子夜是我的舅舅，”少年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说，“我找他有事情。” 向白一个激灵，回过神，大脑迅速运转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把抓住身前的少年，厉声问道：“四月一日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啊？”少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在安息墓园对不对？”向白追问。 “你怎么知道？”少年惊奇。 “你埋了什么？”向白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继续问。 向白的脸色太狰狞，少年有些的害怕，声音颤抖着，回答说：“一堆漫画书……舅舅让我埋在那里的。” 向白松开了少年，仰天长啸：“禽兽苏你完了！” 喊完，向白就急匆匆地跑走了。少年一脸迷茫地看着向白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口。 向白冲到小区门口，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禽兽苏在哪里。手机落在楼上，向白风风火火地冲回家。 少年还呆呆地站着呢，见到向白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我舅舅怎么了？” 向白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舅舅将要不久于人世了，你等会儿可以去安息墓园找他。”说完，拿了手机再次跑了下去。 向白边跑边打给苏晓——他忘了存苏子夜的手机号码了，苏晓一接通，向白就急切地问：“禽兽苏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苏晓报了一串数字后，问：“小白，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不过他又狠狠耍了我，我正打算去揍他一顿呢。”向白说完就挂断了，凭着记忆，飞快地拨号。 接通了，居然是个老爷爷。 “喂，你谁啊？说话大声点，老人家听不清！” “……我找苏子夜，请问您认识他吗？”向白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挺有自信的。 “梳子？你要梳子找我干啥？我不卖梳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打错了！”向白连忙挂掉。 好吧，打错了，就说明他记错了。向白无奈地再次向苏晓寻求帮助。 “晓晓晓晓，禽兽苏他在哪里？我直接去找他！” “你怎么不问他？”苏晓问。 向白尴尬地咳了一声，胡扯道：“我突然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样啊，”苏晓也没多想，就相信了，“他在花店呢，花店在清心路27号。” 向白道了声谢，开着车风驰电掣奔向花店，一进门，就看到苏子夜躺在躺椅上，捧着本书看着。花店里除了花，还有很多的绿色植物，郁郁葱葱，仿佛到了森林。向白走过去一把抢过书，扔到一边，怒气冲冲地质问道：“禽兽苏，你老实交代，你到底骗了我什么？” 苏子夜一愣。就算是以前，向白也很少直接称呼他禽兽的，而且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是自己骗他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只一两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向白见了他的反应，就知道苏子夜果然骗了他，他怒不可遏，大声说道：“以前的事我本来打算不追究的，你丫居然还一直骗着我不坦白！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来我家是不怀好意，但我没有提防你就是因为我把你当好哥们了！你怎么可以一直骗着我？” 苏子夜暗叫不好，但表面不动声色，坐起来，淡淡地说：“你说过，既往不咎了。既然如此，我想就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了。” “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在暗示你把一切都招了么？！” “听不出来。”苏子夜说。 向白抓了抓头发，横眉怒目，说：“那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到底都骗了我什么？你耍我耍够了没有？！” 苏子夜叹了口气，说：“这很重要吗？都过去了不是吗？我现在没有再骗你了。”说着，话锋一转，“你在气什么？既然你把我当哥们，哥们之间开开玩笑也没什么吧。” 向白气结。他越发觉禽兽苏无耻了！ “向白。”苏子夜认真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耍你的意思，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这种别有深意的话，让向白的心里一颤，他不敢多想：“当然是因为我了，不然怎么娱乐你自己！” “你冷静点。”苏子夜说。 向白扭头就走。苏子夜立刻站了起来，脚刚跨出去，又退了回来。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向白，离他越来越远，最后转身，消失。 小不忍则乱大谋。苏子夜默念。可他一想起向白气愤的脸，就有一股把什么都说清楚的冲动。再这样下去，或许计划没成功，他就会疯掉。 苏子夜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沉闷的雷声接连响起，道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暴雨倾盆。苏子夜走到门口，却发现向白竟然就站在隔壁，贴着墙。 街道上不让停车，向白只得把车停在比较远的地方，之后才走到苏子夜的花店。此刻，他正皱着眉头，愁苦地望天。看到苏子夜出来，抱怨道：“我裤子都湿了，你得借把伞给我。” 苏子夜看着他。 “不是你叫我冷静的么？”向白怒。 “……” “我仔细想了想，”向白说，“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那么生气。” “……” “不过，作为一个大度的人，我想我还是原谅你好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都骗了我什么，你到底为什么来我家。”向白直直地看着苏子夜，说。 苏子夜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你确定？我说了之后你不会躲着我？” 向白一听，有点紧张了：“你不会是要夺我家产吧？” 向白原本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苏子夜居然很认真地沉思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差不多。” 向白沉默了一会儿，做足心理准备后，才说：“你说吧。” 苏子夜看看向白视死如归的表情，笑笑说：“墓园埋尸案，一个多月前苏晓和你说的所以话都是我设计的。我还拍了你的裸照。更多的……嗯，我暂时想不起来了。” “什么？！你真的偷拍我了！”向白大叫。 苏子夜的花店处于繁华的地段，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下了雨，但还有不少的人。向白吐字清晰，这一叫，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向白的脸瞬间红透，粗鲁地扯过苏子夜逃进了花店，动作迅速地把门关了起来。这一番动作，弄得向白有点气喘吁吁，但他没等顺过气，就扑过冲着苏子夜龇牙咧嘴用力在他的肩膀上啃了一口，直到嘴里充斥着血腥味才松口。 苏子夜一声不吭。 “哼哼。”向白舔了舔染血的嘴唇，语气嚣张，“下次我就捅你一刀。” 苏子夜只是怔怔地盯着向白的嘴唇。 粗神经的向白以为他是恼羞成怒了，身手敏捷地往后跳了一步，警惕地说道：“报仇你就是小心眼！” 苏子夜回过神，苦笑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 “……” 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苏子夜如往常一样夹菜给向白，向白却没有很自然地接受，而是瞪大了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知道为什么了！” 苏子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都是你的错！”向白情绪激动地拿筷子指着苏子夜，“你对我太温柔了！老是交代，你是不是暗恋我？！” 苏子夜一愣，整张脸迅速红了起来，耳根也红透了。但他却没有回避向白的目光，坚定地回答道：“是！” “什么？！”向白惊呆了。 他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为什么每次他开的玩笑总会被当真，事实居然还很相符！向白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猛地站了起来，把椅子都撞到了。 “你说你暗恋我，开玩笑吧，我们不是好哥们吗？！”向白烦躁地转来转去，“你肯定是开玩笑，你只能是开玩笑……混蛋，你干吗老是对我那么好那么暧昧啊，我差点信了你知不知道？！” “你可以相信。”苏子夜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他站了起来，和向白四目相对：“让你也喜欢我，这就是我来你家的目的。” “你……”向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不是同性恋。” “没关系。”苏子夜走到向白面前，低下头，终于吻上他日思夜想的唇，“你只要，喜欢我一个男人就可以了。” 向白傻傻地站着，任苏子夜为所欲为。 等两人分开后，向白才回过神，红着一张脸，呐呐地说道：“我我我我我真的不是同性恋……可为什么你非礼了我我却不生气？！” 苏子夜低低地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