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离开+番外——逆翎

 文案：

 文珂和乐军的恋情在一开始就不被圈内看好，单纯的文珂只沉浸在乐军编织的美好中毫不自觉。 他一心想脱离父母的管束，急于想证明自己的幸福。八年来，他始终苦苦经营自己的幸福，却，忘记了离开。 乐军并非无心之人，只是他把心挂在裤腰带上，太易遗失。 八年来，他不是没有疼惜过文珂，他不止一次怀念文珂的美好，可他的挽回就像绑住文珂双脚的蹦极安全绳，刚把人拉回来又瞬间把人甩出好远。 八年的感情不是文珂期待的平淡而幸福，也不是乐军渴望的激情四射，可谁都忘记了离开。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文珂，乐军 ┃ 配角：李克，齐甄 ┃ 其它：渣攻如何转忠，或许只是期待 第一章：苦闷的一天 6点半，文珂的生物钟让他自动的起身，身旁躺着和自己同床共枕了近8年的男人，此刻，他的侧脸却让文珂觉得无比陌生。昨晚，男人点多才被朋友扶回家，没有洗澡就直接醉醺醺地上床睡觉。文珂背转身努力让自己忽视身旁的阵阵酒气，大概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境中睡觉，文珂烦躁了一会还是很快睡着了。 7点半，文珂洗完澡，吃完早餐，在冰箱上给那个还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留了言：早餐在锅里，上班记得带茶杯，上班后给我个电话。 8点半，文珂停好自行车，走进了库区。“早。”文珂老远看见李克在池塘边喂鱼，便照例打了声招呼。李克瞧见文珂眼下的两抹青色皱了皱眉，转瞬嬉笑道：“哟，昨晚又被‘折腾’了？”文珂早就习惯了李克的玩笑，笑了笑就走进办公室。打水，浇花，擦桌，然后坐在办公桌旁拿出手机翻看昨晚乐军发给自己的那条简短的短信：牌打晚了，别等我。文珂又翻阅了近一个月和乐军的短信记录，越看越心寒，一个月来，乐军用同样的理由晚归了近十次，其中两次是彻夜未归。文珂心里一阵慌乱，想起了两年前乐军的那次出轨。 这时，李克喂完了鱼走了进来，他敲了敲文珂的桌子：“怎么了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什么，可能昨天没睡好吧。对了，咱们还是把昨天没清完的货清了吧。”说完，文珂把手机摔在一边，拿出一摞发货单递给李克。李克叹了口气，垮下脸，喃喃道：今天又是苦闷的一天啊…… 第二章：出轨（一） 李克和文珂核对了一会儿货单，李克实在被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压得受不了了，于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故作神秘地对文珂说：“嘿，你知道吗，咱们公司要变天啦！听说齐老头的宝贝儿子回国准备接手公司了！”文珂神游的思想终于被拉回来了一点。文珂和李克是公司的老员工，当初公司私有化，是“齐老头”也就是当时接手公司的齐爱国大规模裁员也没裁掉的员工。当时齐爱国看文珂和李克年轻，学历也是高中，还有可提升的潜质，于是为了稳定人心勉强留他们在仓储科干着。文珂、李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顶住了压力，抓紧时间去夜校充电学习，就着信息化的浪潮，这些年倒也把仓储科弄得有声有色了。而也就是在文珂那段事业上压力很大的时期，乐军出轨了。 那段时间文珂回家比较晚，也没时间管乐军什么时候回家，乐军刚开始还满不在乎，甚至在文珂抱怨的时候安慰文珂，让文珂干脆辞职，他养得起什么的。后来似乎对文珂那狗屁事业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在外面玩儿得更洒脱了。直到某天，李克小心翼翼地向文珂提起乐军似乎最近老带一个男孩在圈子里玩，提醒文珂注意点，文珂才傻乎乎地找朋友打探。果不其然，几天后文珂就见到了那个男孩。文珂这天特地提早下班，提着点卤味就到乐军的单位门口等乐军。等了一会，正想打个电话问乐军在不在，这时一个穿着贴身T恤，大裤腿牛仔裤，红色板寸的男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笑着打量着自己。文珂还没来得及疑惑，男生爽朗一笑，说：“嘿，你是……文珂哥吧？找军哥吗？走，我带你进去！”说着就拉着文珂往里走。文珂觉得怪怪的，楞楞的跟他来到乐军的面前。“你怎么来了？”乐军显然吃了一惊，然后看了看文珂身后的人，“哦，这……我一实习助理。”文珂一听乐军这话，心里凉了半截。“这实习助理挺热情的，主动领我来找你呢，我就是顺路，想着给你捎点吃的，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说完，文珂不等对方搭话就往外走。文珂其实是不想再听到乐军画蛇添足的解释，特别是当着那个实习助理。乐军明显有些慌乱，赶忙追上去拉文珂：“等等啊，我们干脆一起回家啊！”“军哥，咱们晚上不是约好了的嘛？”乐军见文珂有些恼火的表情，害怕文珂在单位就发作起来，冲着小助理吼了句“有事明天再说”就匆匆拉着文珂走了。 第三章：出轨（二） 文珂一言不发地回到家，一旁的乐军也没有说话。文珂其实想了很多，甚至反省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少操心家里，这样的想法让文珂自己都觉得自己轻贱。“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乐军沉着声问。“我想我听说的都既成事实很久了，乐军你TM偷人就算了，别把我作为你们床上的谈资。”文珂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原来最在意的是那个实习助理居然对自己了如指掌。乐军被文珂的火药味吓着，没有开口。文珂自嘲地笑了，转身看着乐军哑然的样子：“你在和他做的时候叫过我的名字吗？”乐军突然发现此时文珂冷冷的样子特别性感，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文珂有些发抖的薄唇。文珂毫不犹豫拍掉乐军伸过来的手：“你们做过几次了？”乐军叹了口气，对着这样冷的一张脸，他没了说谎的勇气：“文珂，你也是男人，你应该知道的，我管不住自己……”“就这样？”“文珂，他能给我的，你给不了。”文珂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个和自己生活了五年的乐军，他以为乐军至少会安抚自己，没想到他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指责。“那，你的意思是准备跟我断？”“文珂，你还不懂吗，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只要你不跟我断，我们就好好过。”文珂懵了，这场荒唐的出轨秀最后竟然成了自己的责任，他觉得无力：“成。”文珂觉得自己如果再矫情下去，不知还会从乐军口里听到多少自己的缺陷。 乐军听文珂艰难地吐出这个字，有些心酸，其实他也想乖乖认个错，请求文珂的原谅，可他不想日后被文珂拿这件事数落，二来他是真觉得文珂近来对他太忽略，成天和那个李克混在一起，让他产生想折磨文珂一下的想法。所以，乐军在知道新来的实习助理对自己的想法后，痛快地接受了送上门的快餐，而且在他俩第一次借酒精而发的床事时，乐军叫的是文珂的名字。事后在助理的软磨硬泡下，乐军还给他看了文珂的照片。之后乐军又带着男孩出去玩了几次，渐渐有些享受这种新鲜的感觉，他觉得他再次体会到了年轻时和文珂在一起时的感觉。现在他看着文珂，心里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对文珂了。他上前抱住还愣在那儿的文珂，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吻住没有反应的文珂。文珂没有挣扎，任乐军把舌头也伸了进来他才微微回神，他积极地擒住乐军的舌，激烈的回应，像足了一只被解禁了的困兽。文珂伸出手抚摸乐军，激烈的手法让乐军有些吃不消，按住文珂的手。“这是你欠我的！”文珂沉声低吼。乐军只好放手让文珂在自己身上啃咬、点火，直到他感觉到文珂的的火热抵住了自己，又听到文珂沙哑而充满情欲地说“快，上我”，他终于翻身将文珂压在身下，全力播撒自己的火热。 那晚的文珂热情奔放，像火辣妖媚的狐狸，让乐军欲罢不能。在文珂释放了一次又一次后，乐军抱着软绵绵的文珂调笑道：“宝贝儿，真乖，为我守身如玉了这么久，连DIY都没有嘛，我真忍不住地想要你！”文珂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突然觉得自己竟这样低贱，索性沉沦在乐军的又一轮冲撞里…… 第四章：李克（一） 与乐军那次激情后，文珂严肃地警告了乐军，让他必须跟那助理断干净。乐军魇足地满口答应，第二天就将小助理丢给楼下的老张带。小助理除了每天“军哥军哥”地叫他几次，也不见再来缠他。乐军心里还有点小失落，觉得这小破孩儿太玩心大，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转念又一想，还好自己没陷进去，还好自己还有文珂这么一宝贝。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时兴起，连着给文珂做了一周早饭，当然这是他在晚上把文珂吃得渣都不剩的前提下。 文珂没把这事告诉李克，后来李克在文珂面前问过几次，被文珂敷衍过去，也就没再问了。文珂知道李克是那种连心都愿意掏出来给自己的兄弟，所以尽量避免让李克看出自己的委屈。既然自己还有让乐军回头的价值，尽管那价值连自己也看不上，他不想让李克也看不上自己的价值。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之后的两年时间，乐军对文珂还过得去，加上文珂的工作逐渐走上正轨，两人的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不少，乐军还休假带着文珂去厦门旅游了一趟。文珂的心安定下来，就算乐军偶尔在外面应酬晚点，他不满地叨叨几句也就过去了，没放心上。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文珂抬头看见李克一脸的不满，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天塌下来不也有你这个傻大个顶着嘛！”李克嘿嘿一笑，胳膊圈住文珂的脖子，嚣张地说：“你知道就好！不是哥哥罩着你，你小子早被你爸打死了！”文珂还没来得及反击，就听李克低声在自己耳边说：“珂子，有事别闷心里头，我看着难受……” 第五章：李克（二） 文珂因为和乐军在一起被家里赶出来的时候，李克也是这样，圈着文珂，让他倾诉委屈。那时文珂还太小，只是大倒苦水，在李克面前骂尽了最脏的脏话，他恨父母从小对自己的棍棒管束让自己没有感受到来自家的温情，他恨姐姐对自己的出卖，他就是要和乐军在一起，他要父母承认他们教育的失败，他要向家人证明自己选择的正确。李克在一旁抽着烟，心里感叹文珂竟然跟乐军都走到了这一步。他对文珂这么多年的感情大概是永远没有希望了，文珂拿自己当亲人、兄弟，他若在这节骨眼上跟着摊牌，文珂也会恨上自己，跟乐军远走高飞再不回来。想到这儿，李克心痛不已，他拍着文珂的后背安抚着文珂，又打电话叫来了乐军。把文珂交给乐军，又嘱咐了一句，看着乐军的痞子样，他突然明白了文珂这一生需要什么，文珂需要一次叛逆，需要一个一辈子的亲人。那自己，就做文珂所有的依靠。后来，文珂和乐军正式在一起了，李克和家里介绍的结婚对象组建了家庭。 婚后的李克收敛了不少对文珂的感情，除了偶尔出去喝点闷酒，生活还算平淡。过了半年，李克的妻子怀孕了，李克心里这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等孩子出生他就妻子分开过。李克知道这个做法比人渣还不如，但他觉得没有信心照顾这个家庭一辈子。这个想法他一直在酝酿中，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天，李克领着有了九个月身孕的妻子去做完产检回家。刚下出租车，李克的电话响了，李克一见是文珂的号码，立马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急促的声音：“李哥！你快过来一趟吧！珂子让人给打了！我不知道该叫谁……”听到这儿，李克火气一下上来了，问清了地址就要赶过去。他丢给妻子一句有急事就坐上车走了。李克赶到江南会所就看到文珂失神地坐在旁边的花坛上，文珂的左脸红肿着，衣服也有被抓扯的痕迹，这摸样跟当初被家里赶出来时有得一拼。 “这又是怎么了？”文珂听见头顶飘来这么一句话，刚刚咽下的委屈又开始往上涌，可一开口却是骄傲的话语：“李克，我打了那个贱人，乐军也被我骂走了！”李克看着文珂硬撑的惨样，心里发酸：“珂子，行啊现在，不用哥罩了啊……”“嗯！我TM见一个砸一个！”文珂忍不住红了眼圈，然后被李克一拉：“走，珂子，跟哥回家！” 其实李克也没办法真带文珂回家，两人便去了文珂家。李克这才知道乐军在外面嫖男人，那MB不知得了乐军怎样的承诺竟蹬鼻子上脸打电话挑衅文珂。文珂也恼了，冲去江南会所接人，结果和那MB发生抓扯，文珂挨了一巴掌，MB被乐军打了一拳破了相。后来乐军忍受不了文珂当众撒泼，拉着朋友走了。李克拉着文珂喝酒，然后大骂乐军不是东西，文珂正在气头上，跟李克一起把乐军骂得个猪狗不如。所以当乐军回家时看到的就是文珂窝在李克怀里，嘴里吐出的全是骂自己的脏话。文珂还没太醉，听到乐军回来，一个空啤酒罐就砸过去，然后笑着对李克说：“瞧，LZ是不是见一个砸一个！”乐军踢开啤酒罐，黑着脸叫嚣：“李克，你TM跑我家动什么歪脑筋，赶紧给LZ滚！”李克跨过沙发揪起乐军的衣领：“LZ和珂子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你TM还在哪儿滚泥巴呢！你这个嫖妓的烂人，LZ今天替珂子揍死你！”说着一拳挥上去，乐军被打歪到一边，不怒反笑：“李克，说你傻你还真二，自己老婆孩子都还生死未卜，你还有精力来搅和我们家的事儿啊……”李克一下酒醒了一大半，他在沙发旁捡起自己的手机一看就傻了眼，他对文珂丢下一句“对不起”就没头没脑地奔出门。 第六章：第一次妥协 李克走了，文珂的气势整个松散下来，他意识到，这一次他害惨了李克。乐军舔了舔嘴角的裂口，邪笑着走过来推了一把呆滞的文珂：“怎么，‘姘头’走了，伤心了？”口气中的不屑让文珂更觉羞耻，他狠狠地瞪着乐军，一言不发。“呵，还怨上我了，我嫖男人怎么了，LZ光明正大！不像你们，背着我干过多少次了你说！”文珂借着酒精还有点助力，一个巴掌甩在乐军脸上。乐军受了这一巴掌，眼神开始有些凌厉起来：“行啊，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外面的气LZ也替你出了，你还有什么可怨的！LZ不想看你这副怨妇相！”说完扭头进了浴室。文珂此时心里一片乱，他一面担心李克那边的事，一面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知道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MB闹下去实在难看，他跟乐军刚安定下来过了不久，他相信乐军只是一夜的激情，可是他现在还是受不了这第一次的背叛。水声停了，乐军裹了块浴巾走到文珂身边坐下。乐军洗澡后也冷静了不少，他知道昨晚犯了错，他本想回来就好好哄哄文珂。可当他看见李克和文珂搂在一起就按捺不住火气了，但看着文珂红红的眼圈和还有些红肿的脸，他就硬是挨了李克的一拳。不过他也忍不住用刚听来的消息损了李克几句，看着李克的狼狈，他心情好了不少。没想到文珂非但没有心软同情自己，而且又打了自己一巴掌，乐军想是自己错在先还是没有发作，洗完澡后他甚至比进门时更心疼文珂了。 “文珂，别这样，我错了。”乐军揽过本就瘫软的文珂，“你看咱们打过来打过去，都成俩猪头了，你不心疼我，我可心疼你啊……”说着还拿了罐冰啤帮文珂冰脸。文珂听不得软话，叹了口气，说：“乐军，李克是我的亲人，以后别再侮辱他了！”乐军变了变脸色，然后小声说：“你们是亲人，那我呢？”文珂探过头轻轻在乐军裂口的嘴角吻了吻，轻声说：“我爱你，所以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与其说这是给乐军的承诺，还不如说这是文珂对自己的要求，在这段感情里，一开始他就选择了妥协。乐军得到了满足的答案，咧着嘴抱着文珂就不松手。“我想去医院看看李克。”文珂实在压抑不住对李克的抱歉，开口道。乐军有些不悦，没有说话，但松开了抱着文珂的手。文珂也管不了乐军的态度，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回身对乐军说：“军子，你先睡会儿，我待会回来一起吃饭。”说完就匆匆离开。坐在沙发上的乐军翘起了嘴角：果然还是文珂知道疼人啊。 第七章：面对（一） 文珂赶去医院看到的是李克的妻儿平安，不过李克的妻子的确寒心了。女人哭诉李克一直以来的冷淡，决定带走孩子离开李克。李克的父母不知内情，只在一旁帮着女方家人呵斥李克，希望能挽救这段破裂的婚姻。李克遂了自己之前的愿望，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失败的了。他无力保住家庭，也无法给文珂想要的家庭。文珂看到这一切，自觉无脸面对李克，他终于醒悟：亲人并不是一味地依靠，一直以来对李克的依赖只会伤害李克，他得学会照顾好自己，让自己至少有能力成为李克的依靠。之后文珂全然不顾乐军的不满，跟着李克处理离婚事宜，帮李克找房子，陪李克喝酒，让李克的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轨。文珂也再也没有在李克面前表露过自己和乐军之间的种种矛盾，包括后来乐军和实习小助理那段以及零星的小花边，文珂希望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不管是用怎样没骨气的方式，他也不愿再给李克带来任何的伤害了。 同样，这次的事，文珂也不打算告诉李克，只是听着李克真心的关心，他心中的感动无法言表。他只能这么对李克说：“哥，有事我一定第一个让你知道，我能找的也只有你了啊！”李克也有些动容，不想触动文珂太深，放开了文珂：“行，让我知道你瞒着我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 五点半，文珂跟李克道别，骑车去超市。一整天，文珂没有收到乐军的电话和短信，他也忍住没有跟乐军联系。文珂觉得自己又一次陷入了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这段没有家人祝福的感情再一次让文珂的心迷茫起来。他回到家，锅里的早餐被咬了几口，床上凌乱的被子和散落的衣物展示着主人离开时的忙乱。文珂决定吃完晚饭还是把床单换了，然后给那个不知所踪的男人打电话。 文珂换好床单，给乐军拨了好几次电话都在通话中，文珂觉得没来由的烦躁，乐军最近跟自己讲话可能不超过10分钟吧。过了十五分钟，文珂终于拨通了乐军的电话，电话那边一阵嘈杂。“乐军，你还当我存在吗，敢情我这儿就一旅馆，您拍拍屁股走了也得留点房钱吧！”文珂已经没心情注意语气了。“文珂啊，别闹成吗，我这边还有点事，咱回来说啊……”文珂没耐心听乐军的屁话，啪得挂了电话。之后乐军再也没打过来。 第八章：面对（二） 十一点，文珂看了部文艺片然后准备睡觉了，乐军却在这时回家了。文珂听见乐军进了浴室，便熄了床头灯翻身睡觉了。不久，乐军推门进来，摸索上床。今天乐军大概没有喝酒，身上只有沐浴露的味道。乐军上床后朝文珂身旁挤了挤，又用手推了推文珂。文珂在黑暗中坐起身：“今天这么早啊，我这儿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你晚点也没关系。”“珂子，你能好好说话吗？别折腾我好吗？”“乐军，我不知道这个月我睡过几天安稳觉，你可真有良心！”“那咱们今天就好好睡觉好吧！别闹了……”“那你TM推我干什么！”“我……我就想抱着你睡。”文珂真是无言以对了，他说话再损也能被乐军牵着话头走。不过文珂的确也想睡个好觉，于是在乐军怀里闻着好闻的沐浴露味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文珂还是问了乐军最近在忙什么，乐军只答案子多，难度大。文珂调侃了句“你可别把麻烦的‘案子’带回家让我解决就好”，乐军没有答话。文珂想，这样至少能提醒乐军注点意。 文珂刚到公司就看见一脸兴奋的李克，“珂子，据说这几天齐老头的公子可能到公司走动走动啊，公司那帮女人都激动地找不到北了！”“那你那么兴奋干嘛，你也想掉凯子了？”“靠，有你这么说话的嘛，我这不是也想看看他们说的青年才俊是不是真的嘛！”文珂没兴趣看什么青年才俊：“那咱们还是收拾下工作环境，别青年才俊一来就被扫地出门了。”李克“哼”了一声，跟着文珂进了办公室。 话说齐爱国的公子——齐甄，那可是齐爱国一手栽培的宝贝。金融海归，三十出头，一表人才，至今单身，据说回国也是为了奉旨传宗接代，也怪不得公司的未婚女士心潮澎湃。连着几天，公司上下都在打扫，整理工作，也没见齐公子大驾光临。这天早上，文珂停好自行车走到池塘没见李克喂鱼的身影，有些奇怪，直到打扫完办公室才见李克悻悻地进来。“怎么了？”“齐老头说齐公子第一站就要求到咱们这儿来，叨叨跟我说了一早上注意事项，哎！”“嘿！你不是盼着他来嘛？”“可这视察……”“这怕什么，咱们又没犯事，视察也就那么一看！哥，你什么时候犯过怂啊！”李克一听觉得有理，顿时也来了精神，和文珂嬉皮笑脸地打起哈哈来。 第九章：初见 午饭后，李克在办公室里睡觉，文珂在池塘边一边看鱼一边想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走过来的人。“怎么没去午休呢？”文珂吓了一跳，这才看清身后人：一身浅蓝色休闲短袖，卡其色中裤，中规中矩的休闲装在这个男人身上显得清新大方。文珂猜想这大概是某个公司客户，礼貌地回答：“你好，我是这里的员工，我没有午休的习惯，比较喜欢在这边休息一下而已。”男人淡淡地笑了：“你是在羡慕这池里鱼的闲适吗？”“我不是鱼，怎么知道鱼是否闲适呢……”男人定定地看了文珂一眼，说道：“为什么你看起来年轻，说话却老气横秋呢？”文珂本不喜欢和陌生人进行这种对话，但也微笑着回答：“先生，其实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带您去观光层，那边有专业的讲解员可以给您进行更深入的介绍。”男人似乎很执着：“可我就想跟你呆在一块，尽管你的微笑里满满都是拒绝。”文珂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他选择了沉默，他想，你爱在这儿站着就站吧，反正我也没做冒犯的事。男人也意外地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站了一中午，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珂子，王师让咱们过去一趟！”文珂听见李克叫自己，又礼貌地对身边的男人一笑，便走开了。路上李克问那男的是谁，文珂回了句：“哲学家”。文珂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在心里腹诽：看来回来对了，这地方真有趣。 快下班的时候，中午的男人走进了文珂和李克的办公室，身边还跟着人事科的陈林。陈林跟文珂和李克解释道：“这是齐甄，刚回国，暂时在你们仓储科熟悉业务，希望你们多多照顾啊！”文珂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李克迎了上去：“你好你好，陈科长你客气了，应该是我们多跟着齐甄兄弟多学习才对啊！”文珂看着李克的热情和齐甄投过来的调笑的眼神，突然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齐大公子空降。 第十章：忙碌的生活 自从齐甄空降仓储科，文珂的生活就忙碌了起来。齐甄成天跟着文珂熟悉工作，文珂要不停地给他讲解，还要记录齐甄提出的各种建议。果然就像李克说的那样，与其说齐甄来熟悉工作还不如说是文珂跟着齐甄学习业务。文珂发现齐甄是一个相当守时的人，以前仓储科的习惯总是堆积工作，然后突击赶工，而现在齐甄则要求当日货当日清，虽然这有点强人所难，不过他们稍加赶工后还真觉得这样的工作方式让工作思路变得更清晰了。齐甄与人相处也完全没有距离，第一天他就认识了仓储科的所有人，还熟记了大家的外号，很快便跟大家熟识起来。文珂感叹这样有知识、有头脑、又好人缘的人如果不成功实在是种遗憾，不过他还是有点不习惯跟齐甄相处，因为齐甄就像是太阳，而自己就像是星宿，与太阳保持如此近的距离对星宿来说还是太过炽热了。不过齐甄是完全不在意的，他虽然知道文珂脸上总是挂着拒绝的微笑，但他还是很乐于点出文珂的软肋，然后在文珂尴尬不知如何答话的时候哈哈大笑。 忙碌了一周，文珂终于盼来了周末。文珂只想好好在家休息，可乐军却要拉着文珂去买鞋，文珂一想的确很久没跟乐军单独出去，就硬撑着答应了。一路上乐军跟文珂抱怨了不少工作上的不顺，不时还爆几句粗口。文珂发现乐军已经很久没有跟自己抱怨工作了，有点担心，就跟着吐槽了几句，然后劝乐军放平心态，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乐军却不领情说：“你懂什么，LZ不挣钱谁养活你啊！”文珂没有顶回去，只当乐军在排解压力。 逛了几圈，乐军没有挑到满意的鞋，又见文珂有点疲惫，就带着文珂找了家咖啡馆坐下。坐下后，乐军的手机就开始震。乐军一直拿着手机回短信，文珂一开始没在意，不过也渐渐开始不悦，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乐军聊天，乐军嗯嗯答着话，不过心思完全不在文珂身上。“珂子，你在这儿坐会儿啊，我去趟厕所！”文珂看着乐军背影莫名有种小时候看《柯南》时新一一去不返的感觉。 差不多坐了40分钟，文珂想去看看乐军是不是掉进厕所，就结账去商场厕所找乐军。路上文珂还觉得好笑，因为想起自己是男人，可以不用像想捉奸的女人在厕所外蹲坑。不过很快，文珂发现自己是男人也没用，他翻遍了厕所也没找到乐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给乐军挂了个电话。“你是去视察商场厕所了吗？还是你脱肛了出不来了？”“没，没，我出来就自己逛了逛，没想到这么久！你在哪儿啊，我过来找你吧！”乐军的声音有些急促，文珂没多问，说：“厕所门口，你过来吧！” 第十一章：受够等待 那天乐军找到文珂，两个人吃了饭便回家了。文珂什么也没问，乐军也没有解释，但文珂还是感觉出乐军的心不在焉。晚上睡觉前，乐军突然提起要办一张健身卡问文珂要不要一起，文珂跟乐军说干脆就办一张，让乐军没空的时候把卡再给自己，乐军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乐军就起床晨练去了，文珂只当他在发疯，因为乐军从来就没有早起晨练的习惯。乐军晨练回来已经10点多了，说是在外面吃过早餐了。晨练回来的乐军显然心情很好，哼着曲儿就去洗澡了。文珂把乐军晨练的衣服收拾进洗衣机，顺手掏了掏裤兜，里面没揣一分钱，只有一个手机。文珂有种被侮辱智商的感觉，深深地吸了口气，趁着乐军还在洗澡，背上包出门了。 文珂去书店逛了逛，买了快餐在路上边走边吃。文珂想起自己刚认识乐军的时候，也就0岁吧，当时已经在银行实习的乐军第一次约文珂出来就是吃的快餐。八年了，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青涩张扬的少年，乐军却仍然是顽劣不堪的样子。乐军一直都没有变，只是当时的自己错把刺激当爱情，乐军带自己脱离古板的家庭，而自己最后得到的却是永无安宁的生活。 口袋里的电话在震动，文珂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不由有些失望。“你好，请问是文珂吗？”电话里传来清朗的男声。“是的，请问你是？”“哈哈，听不出吗？我是齐甄！你在哪儿？忙吗？”文珂讶然，这个难应付的家伙打电话干嘛，不会让加班吧……“你好，我现在在外面，有事吗？”“啊，没什么大事，我想让你陪我逛逛C市！”说得可真够直接的！文珂正在想怎么拒绝，齐甄又接话了：“我在C市只有你这么一个交好的朋友，我不出门的话我爸会逼我去相亲的，就当你救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文珂忍不住笑了，心想这人还真是社交好手，一下把他俩的关系拉这么近，让自己没法拒绝。于是两人约好时间地点准备见面。 在城中广场时，文珂还在想要不要提醒齐甄城中广场的停车场已经被拆了，让他另找地方停车。然后文珂就看见了一个穿得有些嘻哈风，背着双肩包的熟悉身影。“嗨，等很久了吗？我不太熟悉路线，好像坐了一辆绕远路的公车！”文珂不想表现得很热络，回了句：“我以为你出门都有专驾呢！”齐甄好像没听出什么嘲讽的意思：“我又不是老头子，为什么要有专驾啊！”“看出来了，跟你这一叛逆少年比，我确实是大叔了！”“哈，文珂，你真有意思！我就知道找你出来是对的！”文珂有些被齐甄开心的样子感染了，也卸下了些僵硬的礼节，不愿再去跟齐甄绕圈子说话。 第十二章：冷战（一） 之后，文珂带齐甄去了科技馆，新建成的地铁站，城南古街，城东音乐公园，甚至去了齐甄小时候常去的城郊小公园。文珂总体觉得还是开心的，毕竟都是生长在同一个城市，两个人有聊不完的话题，完全没有冷场。文珂好久没有这样仔细地去看这座城市了，整天埋头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都忘记了外面广阔的天地。文珂还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父母并不是那么冷酷无情没有参与过自己的童年，只是自己只记住了被管束的日子罢了。 柔和的铃声打断了文珂的回忆，“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吭声呢！我问李克也说不知道！”文珂听到这霸道的质问心里冷哼了一声：你乐军能玩儿失踪，我就不会了吗？可当着齐甄，嘴上保持了还是温和的口气：“跟一朋友出来有点事，晚点回去，你自己解决晚饭吧！”“哪个朋友，周末能有什么鸟事？”“你不认识的，我待会就回去，你别管了！”“我能不管吗，文珂，你这又是唱哪出啊，那朋友是男的吧……”文珂忍不住关掉了手机，他不知道乐军又哪口气不顺了，他想不通乐军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你朋友？”文珂想起这边还有位好奇的“少年”。“嗯，不用管他！”“我是不是耽误你事儿了？”“没有，他就这样！”“干脆你回去吧，今天也逛得差不多了……”“我TM说了别管他！你听不懂嘛！”文珂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冲谁吼了，马上加了句“对不起！我冒犯了！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再给你赔罪！”齐甄叹了口气：“你怎么又成这样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不好意思，我们只是同事，以后你也是我上级，我向你道歉！”“文珂，你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呢！我们在一起明明玩儿得很好，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一脸戒备？”齐甄不由加重了语气，“文珂，只要你当我是朋友，我们就是朋友，我希望下次我约你出来你能心甘情愿，而不是为了赔罪！”齐甄说完这段话便转身离开了。 文珂站在原地被齐甄的语气压得透不过气，他想着谁说过类似的话：只要你不跟我断，咱们就好好过……为什么到头来好像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而自己总被训得没有选择呢？ 第十三章：冷战（二） 那天晚上文珂索性没有回家，忍着轻微的洁癖在旅馆睡了一晚。 第二天直接去上班，刚到办公室就看见齐甄和李克不知聊什么聊得正高兴。李克撇见文珂，立马起身叫住文珂：“珂子，你知道吗？齐甄这小子小时候跟你一样傻，把兔子屎当豆豉！”文珂的脸有些发烧，又见齐甄一脸无所谓地看向自己更是无措了，心里暗骂李克是傻缺。那边李克还在跟齐甄攀关系：“齐兄，珂子和我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他那点小九九我全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全给你曝光！珂子他不敢揍我的，谁让我是他哥呢哈哈哈……”文珂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抓过抹布落荒而逃。文珂边洗抹布边骂李克背信弃义不是东西。“没想到你生气起来也这么有趣！”文珂一听这讨厌的声音就不争气地脸红了。齐甄见文珂没有理自己，凑到文珂耳旁小声说：“文珂，我就是想了解你……”文珂受不了耳旁的气息，推开齐甄，没好气的说：“你放尊重点！”齐甄正色道：“文珂，别拒绝我，朋友不是就应该加强了解吗？我承认昨天的话我说重了，可能伤到了你，可现在我是真心在跟你交朋友！我会考虑你的感受，也请你不要总拒绝我的心意！”文珂忍俊不禁，从没见人交朋友还这么强势的，也许成功人士是把交友当做一种事业来做。“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文珂甩甩水走了，留齐甄一个人耍宝。好在一天下来齐甄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吃午饭时要求和文珂一桌，问了些文珂对饮食的喜好而已。 文珂一天没开机，想着晚上到底要不要回家住。最后决定早点回家拿点东西然后在外面安营扎寨一段时间。回到家，家里果然没有人，他收拾了些必需品和现金就去旅馆了。一个人睡的感觉很好，躺在偌大的床上再也没有人跟自己抢被子，再也不用担心翻个身就会硌着别人。晚上李克来了个电话，说小时候几个发小约着出来唱歌，文珂想自己也没事干，就跟着去了。 第十四章：遇见（一） 文珂第一次来migo，早听说migo是C市最大的KTV，文珂觉得唱个歌哪需要多大的地方，走进去才发现migo不只是单纯的大，更吸引人的是别具匠心的设计，各种主题的包房里放置了适合趴的道具，零食饮品倒是其次，KTV的音效好得没话说。文珂来到约好的包房，里面已经歌舞升平，李克一见文珂就兴奋：“珂子，快来！张胖子老跟我抢麦！你快来净化下大家的耳朵！”文珂一看一屋的人文珂大多是认识的，王力、任志平、陈勇、强子、还有和李克抢麦的张胖子。张胖子其实不胖，只是小时候在他们一群人中稍显圆润。“珂子，你还楞着干嘛！快，唱什么，我帮你点！”文珂纯粹是想来喝酒的，不想跟李克互动，于是端起杯酒说：“各位兄弟啊，多年不见，我今天心潮澎湃，就不跟大家客气了，先干为敬！”几位见文珂一来就喝酒，立马转移了阵地，不跟胖子闹腾，摆出了一副拼酒的架势。“珂子，行啊，这些年跟着你李哥学坏了啊！”“你会说话嘛！咱珂子是懂事了，知道讨兄弟欢心了！”“珂子，来跟我喝！我是真想你！”“得了吧你，你刚不是还说今儿来的没美女想回去嘛！”一时间文珂被围在了中间，胖子和李克也走了过来，胖子豪迈地说：“都是哥们，别叽歪了，放开喝，今天这场我全包了！”一听这话，几个人围着胖子就开打，好不热闹。 一席人喝着酒又抢麦乱吼，气氛热烈。文珂趁乱出门透个气，嘴角还残留着笑意，果然是好久没这么肆意，感觉身体的毛孔全都张开吸纳进快乐的空气，现在只觉得愉悦的心情快爆棚了。文珂在厕所洗了个脸，旁边有两个约二十出头的男生在抽烟聊天。文珂讨厌烟味，皱了皱眉拍干脸往外走，突然听到他们的对话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要说军哥对你还真不错，随叫随到！”，“我生日而已，没什么的。”，“得了吧啊，我看军哥挺疼你的，别不知足了”，另一个人没有继续搭话。文珂心想不会这么巧的，顿了顿就不在意地出去了。 一出去文珂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这原来不是巧合，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男人迎面走来。男人显然比自己还要惊讶，惊讶之余又有些薄怒。文珂扯了扯嘴角，不准备迎接男人的任何情绪，但却被男人挡住去路。“文珂，你怎么在这？”一开口就是质问的口气让文珂不爽，不过文珂还是稳住了情绪。“我跟几个朋友聚聚。”“又是我不认识的？”“你认识的，都是我发小，要去打个招呼吗？”文珂知道乐军最烦的就是自己那群哥们，当初为了不让文珂给乐军在一起没少给乐军使绊子。果然，乐军一脸厌恶的说：“不用了，你少跟他们混一起！”“哦……”“你到底在闹什么？电话不开，家也不回，跟我说话还这态度。”文珂觉得自已已经很好地控制情绪了，可乐军就是不停地找引线。“乐军，我想现在我在你心里也就剩个‘闹’字了，我想着让你清净几天，不好吗？”没听到乐军的回答，文珂先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活泼的声音：“军哥”。两个刚刚在厕所抽烟的男生走过来看了看乐军和文珂，然后其中一个活泼点的对另一个说了句：“我先过去了啊！”就走了。“乐军，你怎么出来了？”剩下的这个男生没有在意乐军和文珂之间的僵硬，径直对乐军说。文珂借机绕过乐军，却又被乐军抓住了手臂。“欧阳，你先过去，我这儿有点事。”乐军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那个叫欧阳的男生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第十五章：遇见（二） 文珂甩开乐军的手，乐军不耐烦地扳过文珂的肩膀，把文珂按在墙上。“你想说什么？”文珂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文珂，那就一当事人的孩子，让我帮着照顾着点，你别这么敏感！”“乐军，你什么时候成保姆了？”“这案子真的很棘手，文珂，你也得理解我下吧！”“我说不过你，在你的思路里，我永远都是败诉的一方。我现在也不想说了，你爱照顾谁照顾谁，我不伺候了行吧！”“我们不能好好说话吗？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文珂钦佩乐军的敏捷思维，不愧是律师，连温情牌也打得恰到好处。乐军见文珂有些松动又加强攻势：“珂子，我承认最近没怎么顾及到你，等忙完这阵我们好好过过生活。你回家吧，在外面你也住不习惯。”文珂靠在墙上没有说话，他再也不想逼迫自己相信乐军的话。 “嘿，乐军，你这混蛋干嘛呢！”原来是张胖子，文珂借势推开乐军朝胖子走去。乐军拧起眉头，没理胖子。胖子显然喝多了，他揽过文珂就对乐军喊：“你TM怎么还这么横呢！别以为我们家文珂好欺负，赶明儿我就带珂子走，你TM算个什么东西……”乐军任胖子骂骂叨叨，对着文珂无奈地干笑：“你看，文珂，总是有那么多人要抢着替你收拾我。李克、胖子都跟你是亲人，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文珂觉得可笑，乐军摆出的可怜相让他觉得荒唐。“走，走，珂子，别理这个烂人，我们回去喝酒去……”文珂也不想多说，跟着胖子转身离开。走到拐角意外地看到欧阳靠在墙边，大概是全程欣赏了这出好戏。文珂收回眼神，目不斜视往前走，背后一束目光始终射在自己身上没有移开。 进门前文珂嘱咐胖子别把遇见乐军的事说出来，也不知道胖子哼哼哈哈地有没有听进去。当晚大家都玩得很尽兴，相约着要出来多聚聚。散伙后，李克硬是要跟文珂一起走，文珂没办法，只好陪他走一段。“文珂，你和乐军怎么了？”文珂没想到李克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说：“没怎么啊，你别听胖子瞎说，我们挺好的。”“文珂，你说过把我当哥们的……”文珂心里一酸，忍不住说：“李克，我坚持不下去了。”李克看着文珂凄然的样子，叹了口气：“别想了，珂子，再怎么也有我呢，你没地方去就去我那儿！”在听说文珂住在旅馆后，李克死活把文珂拖去了自己家。 李克搬新家后，文珂只去过一次李克家。李克的家很整洁，一点不像他表面上那样大大咧咧。李克将沙发展开拉出一张床，然后帮文珂铺好被子，又对文珂说：“珂子，你自己有洗漱的东西就用自己的，没有的话，厕所柜子里有新的，你自己拿吧！”文珂觉得自己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只能嗫嚅一声：“谢谢你，李克。”“你跟我客气什么！小时候你不是经常来我家住嘛！”说完就去洗澡了。洗漱完后，文珂躺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次的选择到底对不对。黑暗中，他听见李克走过来坐在了他的床边，然后感觉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自己：“珂子，你得为自己活一次！”李克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第十六章：另一种生活 文珂和李克正式“同居”了，反正两个男生住一起也没什么别扭的，而且李克和文珂从小一起长大，早就习惯了彼此。离开乐军文珂内心虽然还有点彷徨，但是那点彷徨也被李克无时无刻带给自己的关照磨得只剩点灰烬了。乐军不时地还是要给文珂打电话，不过通通被文珂拒接了，文珂不是没想过好好跟乐军谈一谈，但他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同样不时给文珂打电话发信息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齐甄，文珂还是没法把齐甄当成朋友，因为对齐甄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所以文珂的回复总是例行公事般简短。曾经有一次，文珂无可奈何地问齐甄怎么能坚持每天跟自己进行这么无聊的对话，齐甄就滔滔不绝地谈起了自己在美国留学时候为了融入当地人的生活跑到餐厅或者就在街边咖啡屋找各种人搭讪、建立关系的经历，齐甄还信誓旦旦地说文珂这块骨头还不算最难啃的！文珂被齐甄的直爽彻底打败，也就没有那么介意每天跟齐甄的例行公事了。 乐军最近是真的焦头烂额，一面处理案子，一面陪欧阳，一面还要想办法找回文珂。自从文珂走了，他几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早餐，早晨也经常睡过头，有一次还差点错过了开庭。乐军知道文珂多半是睡在了李克家，不过鉴于李克对自己的态度，他又不想去吃闭门羹。而这边欧阳最近对他“传唤”得越来越频繁，他不得不抽出大把时间陪欧阳。虽说这并不是什么艰苦的差事，而且欧阳的性格很好，不吵不闹，大部分时间都是向自己请教学习法律的问题，可乐军总是在到欧阳时想起文珂，他想，要是文珂也能这样和风细雨地跟自己聊天就好了，因为他现在是半句话也跟文珂说不上了，就算文珂开口也净是损话。 转眼，齐甄在仓储科呆了一个月了。这天，齐甄提出要带大家出去聚个餐，大家当然都很高兴，满口答应。一行人刚走出公司门口，文珂突然看见乐军从街对面停着的一辆银色的车里走了下来，朝自己走来。李克顺着文珂的视线一看，然后担心地看了一眼文珂，说：“珂子……要不你先走，我来跟他说！”文珂稳了稳神，拍了拍李克的肩说：“没事的，李克！你们先去，我待会就过去！” 第十七章：错乱（一） 李克见状，没有多说，和同事们准备离开。文珂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齐甄投过疑惑的目光，回了个淡笑示意没事。 乐军看文珂对着别人淡笑，心里又有点不舒服。文珂收起笑容：“乐军，好久不见，还好吗？”乐军想到文珂肯定不会有好脸色，但没想到文珂会用这么陌生的的语气跟自己打招呼。“好？文珂，你看看我，你觉得我能过得好吗？”文珂这才看了乐军一眼，乐军没有穿笔挺的西装，身上的衬衫也有点皱，除了下巴新长出点胡渣外，脸色倒也还好。“乐军，你干嘛摆出这幅样子，我已经给你腾地方了，你还想怎么样呢？”“珂子，我是想好好跟你谈的，上车吧，我们好好谈谈！”“我今天有聚餐，改天吧！”“珂子，你不接我电话……”“改天我约你！”说完文珂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乐军挫败地站在原地。 其实这几天乐军经常在文珂的下班时间来文珂公司门口看文珂，他发现自己想念文珂的时间越来越频繁。每天看见文珂和李克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出来，他没办法做什么，他害怕把关系搞得更僵。乐军觉得自己的日子越过越混乱，可文珂看起来却越来越精神。就连刚刚看到文珂对着那个男同事的淡笑，在乐军看来也觉得很耀眼，他在想文珂多久没对自己笑了，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根本没在意。但现在文珂对着自己连表情都没有了，乐军想不到自己竟然要通过偷窥才能见到如此生动的文珂了。 文珂回想刚刚自己的表现，还算冷静，不过他心里远没有那么平静。听到乐军抱怨的语气，文珂有点心酸，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文珂可以想象到乐军混乱着生活的样子。我怎么还这么傻呢？文珂转念一想，乐军没有一句关心自己过得怎样的话，只是一味地向自己抱怨，而自己却还真的动容了。文珂甩了甩头，把这些恼人的想法通通排空。 齐甄把聚餐地点定在了蜀秀火锅城，原因是自己回国后还没正式地吃过火锅。文珂走到蜀秀才发现齐甄站在店门口等自己。“你进去吃啊，我能找着！”“嗯……好久没吃了，比想象中还辣啊！看你没来，出来等你顺便透透气！”文珂坐下后就开始猛吃，和乐军见一面好像消耗了自己太多体力。“原来你这么能吃辣啊！”齐甄进完一圈酒回来就发现了吃得满嘴通红的文珂。旁边的李克“哈哈”一笑：“珂子是温和的外表，火辣的心啊！”文珂白了一眼李克：“你是不是又喝大了！少喝点，别晚上还得我拖你回家！”“你们住一起吗？”齐甄又插话进来。文珂自然地回答：“是啊，我们从小就住一块。”“你，你”，齐甄指指文珂，又指指李克说：“你们都没有女朋友吗？”李克尴尬地笑了。文珂倒是坦然：“大哥，你都还单着，我们着什么急呢？”齐甄难得露出神秘的笑容：“我，跟你们，不一样……” 第十八章：错乱（二） 李克诧异地和文珂对视了一眼，心想：不会吧。齐甄玩味地扫视了李克和文珂一眼，了然地笑了。李克感受到齐甄的眼神后如芒刺在背，文珂还是专心地吃火锅，齐甄凑近文珂耳语：“文珂，原来我们是一类人。”文珂闻到齐甄散发出的酒气，淡淡地回答：“你醉了。”然后就在齐甄深邃的目光下继续专心地吃火锅。聚餐的气氛很和谐，齐甄大概很久没行过中国进酒的礼仪，加上又没吃下什么食物，被灌得失去了方向感，被出租车送走了。聚餐后，李克表现得异常沉默，文珂有些奇怪，一路上看了李克好几眼。 回到家，文珂去洗了澡，果然吃火锅就是这点不好，洗了澡身上还残留着些辣油味。走到客厅，文珂发现李克居然还坐在沙发上，于是走过去踢了踢李克：“你快去洗洗啊，别把火锅味蹭我床了！”李克抬头看着光着上身，头发还在滴着水的文珂，无法移开视线。文珂见李克没有反应，径直放下沙发后背，开始铺床。李克忽然站起身，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终于肯起来了啊你，快去吧，今天怎么这么磨叽啊……”文珂趁李克起身一下子躺倒在床上，一边还在念叨李克。 文珂身上突然一沉，一股浓重的火锅味混合着酒味钻进鼻子。文珂推了推压上身的李克：“你干嘛啊？要吐去厕所啊！”李克双手撑在文珂脸旁，沉沉地叫了声：“文珂……”文珂不解地望着李克，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李克，他感觉此刻李克身上散发出悲伤快把自己沉溺了。“文珂，文珂，文珂……”“李克，你……”“我爱你。”文珂脑袋“嗡”一下炸开了：“李克，我是珂子啊！你怎么了？”李克倾身吻住了文珂，文珂瞪大了眼睛，来不及反应什么，他看着隔如此近的李克，突然发觉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的李克的脸有着刚毅的线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克已经生长出这样有吸引力的线条，自己几乎天天跟他在一起竟没有注意到。李克收紧了手臂抱住文珂，把唇移到文珂的颈窝，又贴在文珂的胸膛上。文珂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伸手摸着李克的后脑勺平静地开口：“李克，你要做，我可以陪你。希望明天我们还能是兄弟。”李克再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冲文珂吼道：“文珂，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你心里就只有乐军那个人渣嘛！为什么我TM就不可以！LZ不是你兄弟！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李克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伏在文珂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原来我一直这么自私，李克，你早该恨我……”文珂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挣扎，“李克，我不配跟你在一起！”李克顿了顿，翻过身，和文珂并排躺着，然后自顾自地干笑起来：“哈，果然还是行不通啊，文珂，我是不是很蠢？”文珂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湿了：“李克，你TM就是个傻缺！”李克更肆意地大笑起来：“珂子，那你可得养我啊！”文珂把头靠在李克肩上，坚定地说：“李克，我养你一辈子！” 第十九章：选择（一） 李克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他一下坐起身，跑到自己的房间拉开柜子，文珂的东西还在。他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竟这么怕文珂离开。李克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文珂坐在沙发上边吃早餐边看电视。文珂看到李克咧开嘴笑笑：“我买了你的份的，一起吃吧！”李克看着文珂的笑脸，心里所有的忧郁都不翼而飞，他挨着文珂坐下，拿了块饼咬在嘴里，和文珂一起看起NBA来。“李克，下午我们去打球吧？”“啊，你，你小子还会打球嘛，多少年没见你碰球了！对了，我记得高中时候你不还有个外号叫什么‘小邓肯’！”“怎么，你怂了？”“嘿嘿，你这可是撞枪口上了，我的偶像可是詹姆斯！” 午饭后，文珂和李克来到小区前边的篮球场。第一局李克攻，文珂防。李克的确有很好的身体素质，每一次身体接触都撞得文珂生疼。，文珂只好不断移动脚步腾出空间截下李克的球。李克被阻挠了几次，索性拉开距离，几次远距离投篮都得手了。“珂子，你不行啊！来，换你来！”文珂持球，看着挡在身前的李克，有点无奈。他侧着身，把球护在左手，寻找着机会。李克没耐性地伸手断球，文珂突然转身，将球向李克背后一抛，然后迅速摆脱李克的身体，在李克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一个健步上篮，球就这么华丽地滚进篮筐。李克回转身来看到文珂像一个抢到糖的小孩，把球抛来抛去，冲着李克傻乐。李克望着那样的笑容，身心一阵轻松，他觉得能看着文珂这样自由地笑闹就够了。 打了一个小时，李克和文珂坐在场边疲惫不堪。文珂抱怨道：“咱们以前不是一打就仨小时的嘛？现在怎么累得一脸猪相！哎，真是老了！”“你个小屁孩，你老，你把你哥我往哪儿放啊！”李克比文珂大两岁，跟乐军一年。高中时，文珂也是因为经常去李克班上找李克才认识了乐军。乐军的爸爸当时在学校教数学和体育两门课，因此乐军头脑不错，体育项目也不赖。虽然李克当时就跟乐军不太对付，不过男生打球也不讲个人恩怨，所以李克经常带着文珂一起跟乐军切磋球技。当时的文珂总是一脸崇拜地跟在乐军后面，虽然李克也打得很好，但他跟李克太熟了，对着李克也崇拜不起来。之后文珂经常找乐军，打球，补习数学，本想拉李克一起，不过李克打死也不愿意去乐军家补习。乐军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乐军是被父亲拉扯大的。乐军的父亲从裁缝到洗衣到烹饪无不精通，从小对乐军的学习也要求得很严格，乐军常常在高中还被打得钻桌子。不过大概因为乐军的母亲过早病逝，乐军的父亲性格沉默，也不会表达感情，所以父子俩在家几乎很少交流，也不太了解对方的思想。以至于后来乐军被父亲安排到银行实习，却自己偷偷自学法律，考过了司考，最后竟成了一名律师，乐军的父亲是在几年后才被告知的。 文珂想，乐军会变成这样也不奇怪，他总是不满足，他总是不知道怎么去爱。 第二十章：选择（二） “珂子，我记得后天好像是你生日啊！”“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爱过不过啊，我也省点钱！”“李克，我真想永远都像现在这样。”李克听着文珂突如其来的感慨，心里不是滋味，拍了拍文珂的背：“又想什么呢！”“李克，我们都得为自己活一次！”文珂把球一抛，球“哐”地砸在篮板上，然后掉在地上。 晚上文珂给乐军发了个信息，约乐军后天出来谈谈。文珂没有告诉李克约乐军的事，中午翘班被李克看到时，文珂只说朋友有急事要帮忙，让李克晚上别等自己吃饭。文珂和乐军约的是晚上六点，他决定先去一趟自己好久没回去的家看看。 文珂进门看到门口放着一双鞋，自言自语道：乐军怎么回来这么早。进屋就听见浴室的水声，文珂环视一周，沙发上扔着几件衬衣，桌上散乱地放着几张报纸，地上还没有太多垃圾，厨房一副没有开过伙的样子。卧室床上的衣服文珂觉得有些陌生，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文珂出来就懵了，因为围着浴巾走出来的居然是欧阳。欧阳看到文珂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轻笑一声：“你回来了啊，我觉得热，借用了浴室，不介意吧？”真TM蹬鼻子上脸了！文珂隐忍着开口：“乐军呢？”“啊，乐军出去给我买吃的去了！你坐那儿等会吧！”欧阳说完自顾自地去卧室穿好了衣服，一脸自然。文珂想这是还TM到底是谁家啊！ 没等多久，乐军提着几盒饭菜跑进来，着实被房里的状况吓着了。欧阳看见乐军，接过乐军手里的袋子，说：“我去吃饭，你们聊。”“这，我……”乐军觉得百口莫辩：“我不知道你回来……”文珂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啊，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文珂，欧阳他下午没课，我带他过来吃个饭，待会一块去他爸那儿！就这样，没别的，你别误会！”“哈，你真可敬业！”乐军急了，冲到文珂面前蹲下：“珂子，咱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谈的嘛！你别总是那么冲啊……”“行啊，好好谈，不过你现在最好马上带着你的‘饲主’滚出去！”“好好好，珂子，我错了，我马上带人走好吧！你千万别再走了，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办完事就回来！”乐军一面说一面去厨房叫欧阳：“别吃了，先走吧，我们出去吃，然后送你去你爸那儿。”欧阳取笑道：“乐军，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东西！”“别说了，我是怕了你们了！快走吧！”说完拉着欧阳就走。 第二十一章：选择（三） 乐军走后，文珂瘫倒在沙发上。可是轻微的洁癖让他立即起身，冲进浴室，拿着喷头把整个浴室迪拜整个冲洗了一遍，然后又去卧室把床单撤下来丢进洗衣机，又拿出熏香点燃熏上。做完这一切，文珂暗骂自己神经质。想起乐军对着欧阳的狗腿样，心里的厌恶又涌上来，干脆拎上包出门了。 文珂正想打电话告诉乐军自己已经去约好的地方了，顺便再损他几句泻泻火，电话就响了，是齐甄打来的。齐甄已经轮转去了业务科，因为怕麻烦没有提前告诉他们，文珂也是今天上班才知道。“文珂！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办公室呢？”“出来办点事。有事吗？”“没事不能找你吗？别忘了，我们是朋友！”文珂哭笑不得，赶紧赔上好话，把齐甄应付过去了。 乐军带欧阳吃了饭，就开车送他去他爸的公司。路上欧阳戏谑地问乐军文珂是不是他的情人，乐军说：“不是情人，是爱人。”欧阳瘪瘪嘴：“看起来可不像！”乐军说：“你还小，不懂！”这下欧阳不乐意了：“乐军，我知道我不懂你们的事，可我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我希望你至少别把我当孩子！”乐军笑笑，这年头的大学生都傻了吗？直路不走，偏偏个个尝鲜走弯路。“欧阳，我就说实话吧，我是因为跟你爸有业务往来才答应帮忙照顾你一下，也许是你误会什么了。”“我哪里不好，我不认为你很讨厌我！”“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也不存在讨厌不讨厌！”乐军的车停在公司门口：“欧阳，你自己上去吧！今天的事我没办法当做没发生，你爸的事，如果你们还信得过我我还是会努力办好，但请你记住我的话，我没兴趣陪你玩游戏！” 欧阳大概是没怎么被说过重话，有点委屈地瞪了乐军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乐军接到文珂的信息，立马掉头去了约好的地方。文珂坐在茶坊里听着悠扬的曲子，心情平静了不少。虽然不知道乐军等会又不知道会编些什么鬼话，但他心里想的是待会一定要好好把乐军杀得渣都不剩。乐军匆匆忙忙地走到文珂对面坐下：“来晚了，对不起啊！”文珂叫服务员加了一壶普洱，然后对乐军笑笑：“急什么啊，说好了等你，我又不会走。”乐军伸手拿过文珂面前的茶杯，急急地喝了一口，说：“谁知道啊，你说走就走，我到时上哪儿找你去！”“我跟你不一样，满口跑火车！”“是是是，珂子，都是我的错！你别动气！”文珂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茶，给乐军斟上，递给乐军。然后淡淡的说：“乐军，你总是怕我生气，可我做不到立地成佛。我原谅了你无数次，只因为我爱你，但你好像把这当作理所当然。乐军，我看不到你的心。” 第二十二章：一种结果 乐军握着茶杯，心里有千百个解释方案，此时，面对如此平静的文珂，他整个心都乱了。“还是我来说吧，平时你偶尔在外面乱来，我跟你吵过，那只是出于我的洁癖。两年前你跟实习生上床，我连吵也没有，我不想让你失去你的事业，我不想失去你。这次跟屁虫似的照顾那个小鬼，还把人带回家，我搬走，是因为我看厌了你们的把戏，看清了你，我也想想清楚你到底还值不值得我去爱。”文珂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乐军深深地望着文珂，文珂只低头喝茶。文珂再也不是那个整天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乐军发现文珂眼神里的倔强也越来越淡，只是一张嘴还是那么利，总是能把讽刺的话说得有种特别的幽默感。乐军从来不怕文珂跟自己吵，文珂吵架只是图痛快，次数多了以后，乐军总能在恰当的时候掐住话头，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的文珂让自己不安，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 这次，文珂像是把住了乐军的七寸，乐军的七寸就是感情。乐军可以跟人419，可以高兴了就找个人来疼一阵，但乐军不会跟人谈感情。这么多年来，乐军除了在文珂生病的时候粗声粗气地督促文珂吃药，顺心的时候跟文珂腻腻歪歪或者拍钱给文珂买东西，做爱的时候说些流氓的话之外几乎没表达过对文珂的感情。可他也从没想过和文珂分开，他觉得文珂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他有时也会觉得对文珂很愧疚，但他习惯了不表达，他以为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他以为文珂能理解。 “文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样你才会回来？”文珂没见过这样的乐军，乐军从来自信满满，怎么会要别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乐军，我们分开一阵吧。”乐军不敢相信文珂最后的答案竟然是这个，他想开口，发现嘴里净是苦涩。 “那，还是你住回来吧，别老住李克那儿便宜了那小子，我住单位宿舍去！”“算了，你住家吧，你哪儿睡得惯宿舍啊！”“没有你，我到哪儿都睡不惯……”文珂觉得好笑，平时自己再怎么吵最后被气到的都只有自己，没想到今天被气到的是乐军。“行，那我改天就搬回来。辛苦你了！”乐军想着文珂能从李克那儿搬出来还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之后文珂坚决地拒绝了跟自己共进晚餐，让乐军认清了自己将和文珂分开的事实。 第二十三章：这样的生活 文珂走出茶坊，觉得今天自己成功地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他再也不用烦心乐军的渣事，可以安心过一段日子了。看着乐军迷茫的傻样，文珂心情大好，于是买了块烤大排慰劳自己，走到绕城河边还欣赏到了一小段关于游击战的坝坝电影。等文珂坐公车回到李克家已经快十点了，文珂见李克家黑漆漆一片，正好奇李克去哪儿了，灯“啪”得一声全亮了。齐甄站在餐桌边微笑着看着自己，李克拿着拍立得赶紧抓拍下了文珂诧异的样子。“嘿，李克，这张可归我了！”齐甄马上抢过照片。李克走过来拉文珂，不好意思地说：“珂子，这可不是我弄的啊，我也觉得这一套太娘们了！”齐甄从冰箱里拿出一小块蛋糕和一瓶香槟摆在桌上：“是我拖李克下水的，李克说你生日不爱热闹，但我总觉得还是得有个形式，就想给你个小小的惊喜！”说着又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文珂，郑重地说：“文珂，生日快乐。” 文珂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交了什么好运，被盛满幸福的盆浇筑，从头幸福到脚。“谢谢你，李克，看来你偶尔娘一把也不错！”“靠！揍你啊！”李克轻轻挥拳撞了文珂的肩一下，两个人咧着嘴笑了。“文珂，你怎么不谢我啊，是我的点子！”齐甄白了一眼李克和文珂。“也谢谢你！”“成，每次都这么敷衍，我都习惯了。”李克帮文珂倒了杯香槟，把蛋糕端给文珂，又拿了个勺递给文珂。文珂不爱过生日，也很多年没吃蛋糕了，乐军总是事后几天才想起，或者提早就问文珂要什么直接买给他。李克倒是热心，但两个人也常是泡吧到很晚闹得第二天嗓子哑头也疼就过了。像今天这样过的确像李克说得那样，有点娘，不过今天文珂心情好得怎么弄都没话说。 三个人又闹了会儿齐甄提出要回家，文珂求之不得，李克也没客套，说送齐甄下去。齐甄邪邪地笑着说：“把寿星借给我一会儿，可以吗？”又对文珂说：“文珂，看在我的精彩创意上，送送我吧！”文珂答应了。 文珂本想把齐甄送到停车场就行了，但齐甄要拉着陪自己走走，文珂只好答应了。“文珂，如果不是李克，我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的。我真羡慕李克，他了解你的一切，他知道你所有的事，而我连怎么做能让你开心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会告诉我。”齐甄打破了沉默。“这是自然，我跟李克一起长大。”“那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让我能了解你？”“齐甄，我就是这样别扭的人，我欣赏你的才华，但我没办法跟你做朋友。”“文珂，你总把事情看得那么复杂。自从那天第一次见你，我真的被你所吸引，我越靠近你，发现越多面的你，就越想跟你在一起。你能了解吗？”“我能，不过我不喜欢玩儿这种游戏！”齐甄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文珂的头：“文珂，你总能让我束手无策……” 第二十四章：纠结 回到家，李克已经铺好文珂的床。“回来了啊，洗洗睡吧！”“李克，你以后不用顾忌齐甄，我跟他不是什么狗屁朋友。”“嗯，我知道。” 文珂拆了齐甄的礼物，是一张自己刻录的光盘，表面写着齐甄龙飞凤舞的签名。文珂把盘放电脑里一看，是一个幻灯短片。短片由很多幅素描组成，第一张是自己站在池塘边的背影，第二张是自己插着手站在广场上，第三张是对着窗外傻笑的自己，第四张是自己托腮沉思……文珂关掉了窗口，齐甄毫不掩饰的感情让他不安。拉开被子，文珂看到枕头边放着一条银链子，链子上还吊着个石坠，石坠上刻着“克”字。文珂想，今夜自己定是无眠了。 过了几天，文珂被齐老头叫去办公室。齐老头对文珂表达了感谢，然后含蓄地询问了文珂有没有意愿参加公司的一个深造计划，具体就是去新加坡参加一个为期半年的业务学习班，学习成绩优秀者回公司后可享受升职或加薪的待遇。文珂委婉地推辞了，又向齐老头推荐了李克，齐老头听了不置可否。 下班后，文珂跟李克提出想搬回去住，跟李克简单叙述了原委，李克有些生气。“李克，我迟早得自己面对这些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也不能只会永远给你惹事。”文珂直直地看着绷着脸的李克：“你不是说了吗，我们都得为自己活着！”李克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留不住文珂了，文珂总是给人一种温和的印象，其实他把鲜明的个性都留给了最亲近的人，而且他倔强起来也是谁也拉不住的，就像当初他选择跟乐军在一起，就像他这次又选择要独自面对。“珂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只要你能过得好怎么样都行！”文珂给了李克一个拥抱，久久没有说话。 文珂带着不多的行李回到家，家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卧室的衣柜也空了一些。看来乐军终于守信了一次。文珂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然后就收到了乐军的信息：回家了吗？屋子收拾得还行吧？文珂弯起嘴角回道：乐军，我不是你“饲主”，你以后少费点心。乐军没有再回话。其实乐军在电话另一边已经笑了起来，他想象着文珂幸灾乐祸的样子，说不出地开心。 第二十五章：齐甄（一） 文珂的生活终于平静下来，齐甄忙着接手公司的事宜，有一段时间没有找过文珂。李克沉静了不少，和文珂在一起也少了很多插科打诨。李克不耍宝，文珂就经常说单口相声，说得多了，李克也会绷不住损损文珂。乐军实在在单位宿舍住不下去了，就火急火燎地打给自己的死党，现在主营一家小酒馆的孟杰，要求收留。孟杰懒洋洋地说：“乐军，我现在可还单着，你知道我男女通吃的啊，确定要搬来？”“你废什么话，LZ现在还空虚寂寞冷呢，正好凑一对儿了！”不再跟孟杰废话，隔天就拉箱入住孟杰家。 就在文珂以为自己可以安心了的时候，一个电话又打乱了文珂的计划。电话是文珂很多年没联系的姐姐文可打来的，文珂和乐军正式在一起后就没回过家，只有一两次偷偷到家附近远远地看了看出门买菜的父母。文可在文珂离家不久就出国工作了，一年到头也很少回家，更别说跟自己被家里赶出去的弟弟联系了。文可的声音很公式化：“文珂，你回家一趟吧！”文珂有些意外：“家里怎么了？”“爸最近身体不太好，妈又高血压，照顾不过来。”文珂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家里的消息，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就告诉你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文可没有耐心等文珂的回答，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文珂没有从文可的电话里听出任何情绪，毕竟那么多年过去，曾经因为自己跟乐军在一起跟家里闹翻不不愉快的是或许在彼此心里都不剩下些什么了，只是大家都拉不下脸来说一句和解的话。文珂想象不出那个强硬固执的父亲生病的样子，他那样固执的人现在会想看到自己回去吗？而自己回去又该说些什么呢？文珂没有想出结果，但因为太想知道家里具体的情况，于是发信息约文可见面。文可没有拒绝。 第二十六章：齐甄（二） 因为跟文可约的地方离公司比较近，文珂选择坐公车前往。李克跟文珂一块站在公车站等车。“珂子，去了别吵，这么多年了，也任性够了，家里的事能做的一定做好，免得以后后悔。”“哥，我知道。我以前挺荒唐的，现在不会了。”李克深知文珂的变化，以前的文珂是死倔，现在的文珂是为自己死倔。“哥，我不求原谅，我只想做好现在。”文珂这话是对自己说，也是对李克说，他希望李克也能渐渐走出来，过好自己的日子。李克当然知道文珂能意识到自己最近有些低迷，不然不会没事就逗自己说话。不过李克觉得自己也许是在做着一次改变，不知道结果，但李克也不想强求什么。 两人没有继续对话，李克的车先来，跟文珂道别后就走了。文珂又等了一会，却等来了齐甄。齐甄把车停在文珂面前，在车里问文珂要去哪儿，文珂只说约了人。“走吧，我反正没事，送送你啊！”文珂直觉就是拒绝，这时一辆公车按着喇叭准备靠边。“文珂，赶紧的上来吧，这不让停车的！”文珂也没办法再磨叽，打开门跳上了齐甄的车。“去哪儿啊？”“天竺北路口的HOOTERS.”“哇，那边的waiter很辣的啊！文珂，你选的地方真对我胃口！”文珂白了齐甄一眼，压根不想跟他费口舌。“跟谁啊？难不成也是个辣妹？”“齐甄，收好你的一脸色相，好好开车。”“哈哈，放心，再辣我都没兴趣。你知道的啊，我只对你有兴趣！”文珂觉得跟齐甄说话真是半句都嫌多！ 齐甄直接把车开到了停车场。“你干嘛把车停这儿？”“我也没吃饭，正好跟你一起啊！”“齐甄，我之前跟你说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我说了没兴趣陪你玩儿！”“你那么激动干嘛，我也去那里吃饭不行吗？又没说要跟你一桌。”“随便你！”文珂甩下齐甄就走。 HOOTERS是一家美国风情西餐厅，用餐气氛很欢乐，热辣的HOOTER Girls穿着啦啦队服在餐厅里唱歌跳舞，活跃气氛。文珂不明白文可为什么要约在这里，也许是这里的食物比较和文可的口味吧。尽管太久没见，文珂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一个稍显偏僻角落的文可。文可长得并非漂亮，甚至小时候还被邻居说五官不如文珂精致，但经过多年的历练，现在的文可有着成熟而知性的风情，一身淡紫色亚麻长裙又衬出她的一份率真，想必在这餐厅里回头率不会比啦啦队的辣妹低多少。“文珂，好久不见。”文可打量了文珂一眼，淡淡地说。“是啊，好久。”文珂坐下后看到文可手里夹着只烟，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时候也抽烟了？”文可笑了笑：“呵，文珂，你知道你走了多少年吗？你这么多年你过问过爸妈吗？现在倒装起热心肠来了！”文珂握着的手紧了紧，轻声说：“对不起。”文可似乎没料到文珂的态度会这么软，清了清嗓子，说：“点餐吧！” 吃饭时，文珂问起家里的情况，文可没有发作，简单地说了几句。原来父亲最近身体感觉特别不舒服，又因为上了岁数，老是怀疑自己得了大病。到医院做检查，发现单侧肾上长了个良性肿瘤。虽说医生再三保证只要做单侧肾脏切除术，保留单侧肾，对以后的生活不会有影响，但两个老人都犯起伤感来，先是把文可叫回国内，又不时地在文可面前提起文珂，文可这才忍不住打电话给文珂。文珂听了，心里还是有点犯难，但他实在不想再伤父母的心，决定再怎么样也要回去一趟。文可没说什么，眼神飘向文珂身后：“你还跟乐军在一起？”文珂不好回答，就“嗯”了一声。“乐军能坚持这么久？”文可有些嘲讽地说。“文可，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认同我，但至少尊重我一点。”“我是想尊重你，可你能不能让那边那小子也尊重尊重我呢？”文珂不解的顺着文可的目光看去，果然又是齐甄。 “文珂，他是在看你吧？”文珂有些恼火，那头齐甄完全不顾文珂眼里的怒意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嗨，我是齐甄！是文珂的朋友！”齐甄一来就给文可一个大大的笑脸，又转向文珂：“文珂，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位美女吗？”文珂耐着性子说：“这是文可。文可，这是齐甄，我的朋友。”文珂说“朋友”的时候加重了语气。齐甄显然没领会文珂的话，兴奋地说：“哇，文珂，你妹妹好漂亮！”话一出，文可哈哈大笑：“文珂，你的朋友果然特别！”文珂有些尴尬，又不好发作，只好跟着傻笑：“哈，他就爱开玩笑！”文可站起身轻佻地对齐甄说：“其实我们家最有魅力的可是文珂……”“是啊，我也觉得文珂很特别！”文可笑得更开心了：“你真是好眼光，跟乐军一样懂欣赏啊！” 第二十七章：齐甄（三） “乐军？”齐甄当然不会认识乐军。“啊，你不知道啊，真可惜……”文可完全忽视文珂投过来的炽热眼神。文珂此刻想的只有逃走。齐甄感受到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也不想追问了：“我搬过来跟你们一桌吧，也好跟你们好好聊聊啊！”“不用了，我吃好了，先走一步！”文可已经收起调笑的表情：“文珂，你最好收拾好外面的事，如果你不想永远进不了家门的话！”说完，提包走人，跟之前开玩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文可走后，齐甄一直在观察文珂的表情，文珂似乎很失落，眼里积满了忧伤。“吃饭吧，吃完饭才有精力想事情！”文珂推开齐甄递过来的食物，他觉得餐厅里热闹的气氛是对自己最好的讽刺，虽然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有点气馁。“齐甄，我是个很失败的人，我带给家人的只有痛苦……”齐甄拧起眉，他不知道关于文珂的一切，他多想现在在这里的是李克，至少文珂不会这么低落。齐甄没办法安慰文珂什么，只能换种方式表达：“文珂，你知道吗，我是离家出走去留学的。齐爱国不想让我碰生意，想让我学新闻。可我从小数学就好，沾文就软。齐爱国给我填的志愿全是新闻传媒，而我自己联系了国外的大学，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了。因为这，齐爱国七年没搭理我，甚至连我回国也不许。好不容易同意，却是让我回国传宗接代。可笑的是，他不知道他儿子只爱男人。”文珂看了一眼齐甄，他想起齐爱国之前因为齐甄对自己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员工表示感谢，突然有点明白为人父母的深沉的爱。 回家的路上，在齐甄的车上，文珂看着窗外，对齐甄说：“今天谢谢你！”“能告诉我乐军是谁吗？”文珂仍旧看着窗外，没有说话。“文珂，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没别的意思。”“乐军是我爱人，我们在一起八年了，因为这，跟家里闹翻了。”齐甄心里已经有点猜到，直接从文珂口里听到答案，心脏还是收缩了一下。“齐甄，现在你知道了吧，就因为这该死的爱，我永远也得不到家人的认同。”文珂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所以我没心情陪你兜圈子，没可能像你一样游戏人生，也请你别再来惹我了！”齐甄知道文珂从没认同过自己的处事方式，现在他更不可能让文珂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了。“文珂，或许我们不是一类人，但别我推开那么远，好吗？”齐甄抚了抚文珂的眼角，手上没有传来湿润的感觉。文珂的眼神闪了闪，轻轻挡下齐甄的手：“对不起，齐甄，我做不到。” 第二十八章：乐军 乐军在孟杰家住得还不错，孟杰和自己的作息时间相反，俩人也不存在互相打扰，而且孟杰还能做几样像样的菜留给乐军。俗话说，饱暖思银欲。乐军没办法忍受文珂不在身边的日子，可他和文珂分开也还没多久，他不确定文珂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想了很久，乐军心一横，决定还是要去看看文珂。乐军是和文珂分开几天后才想起文珂的生日的，他有些懊恼，虽说文珂每年都很烦生日那一套，不过自己的确没认真地记住过文珂的生日。所以在去见文珂前，乐军特意去花店包了一束百合，至少弥补些遗憾。 乐军开车到家楼下，看到窗口没有光亮，不知文珂是睡了还是不在家，于是拿着花准备上楼。走到楼道门口，背后突然射来两道光，乐军不由得转过身，一辆车停在了身后不远处。乐军再仔细一看，文珂低着头从副驾驶位走下来。这时，一个陌生的男人也下了车。陌生男人走到文珂面前，把手搭在文珂肩上说着话，文珂竟然没有拒绝的反应。看到这儿，乐军没有多想，几步走上前去。 “文珂！”乐军唤了一声。文珂睁大眼睛看着抱着花走过来的乐军说：“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这位是？”乐军用不善的眼神看着插兜站在一旁的齐甄。齐甄伸出右手，无视乐军的不善：“你好！我是齐甄。文珂的朋友。”乐军没有回握，只是定定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文珂。文珂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齐甄，这是乐军。”“呵，文珂，你可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啊！”齐甄收回手，笑得有些落寞：“好了，我了解你的意思了。祝二位，百年好合！”说完，转身上车，很快离开。 “文珂，这是什么意思？”乐军显然很不满齐甄和文珂间的自己读不懂的互动。“不明白吗？我拒绝了他。这还得感谢你的友情客串！”文珂瞥了一眼乐军手里的花：“你大晚上的还跟谁玩儿浪漫去啊？”乐军把花往文珂怀里一塞，烦躁地说：“跟你呗！还能跟谁！我TM不会你们眉目传情那一套，只能拿点实物来！” 文珂无言以对，他今天真的累坏了也没精力再跟乐军兜圈子，淡淡地说：“花我收下了，乐军，你早点回去吧！”乐军一把抱住文珂，头靠在文珂肩上，闷闷地说：“文珂，我就想跟你待一会，你别赶我……”文珂没有推开乐军。过了一会，乐军听到文珂凉凉的声音：“你多久没洗澡了？”乐军一下就炸了：“文珂！你！你TM对着我就没一句好话嘛！”文珂不理会乐军的炸毛，：“我累了。乐军，你先回去吧！”说着走几步拉开楼门，然后顿了顿，举了举手里的花：“这个，谢了！” 第二十九章：冲突（一） 文珂回家这天心里的阴郁已一扫而空，他无法给家人一份满意的答卷，但至少他要努力完成这份答卷。走进那条熟悉的小街，街旁的香樟浓密得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街角新建了利民的健身器材，过去占道的街边麻辣烫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休闲小广场，小广场上摆着几张长椅，供人歇息。文珂的脑海里不断描画着父母平日漫步在小街的景象，心里阵阵酸涩，他真的错过了很多美好。文珂想了想，又穿了几条巷子，到菜市买了一条鱼，称了一斤桑葚，又在挑着担子叫卖的大姐那里买了点煮花生，然后才绕回小街。 文珂的家是典型的老房子，红砖墙面，低层小楼，就是那种小学教科书里经常描写的爬满爬山虎的沧桑样子。文珂缓缓的上楼，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那扇熟悉的木质红门。“门没锁！可儿你怎么又不带钥匙！”文珂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推门进去，屋子里亮堂堂的，水泥地铺上了光滑的瓷砖，客厅顶上吊着一个大吊灯，屋内家俱一尘不染，墙角的桌上摆着几盆造型奇特的盆栽，这种强烈的、来自家的感觉冲击着文珂的身心。文珂慢慢地移动步子，走到里间，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映入眼帘。文珂不敢出声，生怕打破了这一份温馨。然后文珂就看到母亲似乎意识到什么，微微转过了头。“你……文珂？你……”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起身的时候又稍微有些急，头一阵阵眩晕。父亲也站了起来，抿着嘴望着文珂，看不出任何情绪。文珂放下东西，扶住身形有些晃动的母亲，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妈……我回来了……”屋里一片沉寂，一时间谁也没有接话。“爸，妈！我菜买回来了！哎，累死了！”屋外传了文可的声音。 文可进屋看到文珂和父母僵持着，微微吃惊，但马上试图缓和气氛：“爸，妈，文珂难得回来，坐下好好谈谈吧！” 文珂的父亲坐下拿起报纸抖了抖，依然一言不发。“可儿，来，你也坐下。”文珂的母亲拉过文可也坐下了。“爸，妈，这么多年，我做了很多混帐事，我没办法让任何人原谅我，我只希望能让我回来看看你们。”文珂徐徐开口。“爸，妈，是我让文珂回来的，家里的事不能不让他管管，这么多年倒便宜了他！”文可见父母还是没有表态，又加了一句。“文可，你不愿意看我们了可以回你的新西兰去！别叫个外人来膈应我们！”文珂的父亲背对着文珂，口气中充满疏离。“爸……”“你别叫我，文珂，从你离开家，我就没你这儿子！”文可上前拍拍父亲的背：“爸，以前是我们不懂事，你别跟我们置气。你看，这么多年了，是犯人也都改过自新了。”说完又踢了踢文珂。文珂没有迟疑，语气更加坚定：“爸，妈，你们不用原谅我，该说什么就说，把我当外人使也行，只要能让我照顾你们，怎么都行！”“爸，妈，前几天是你们念叨着要我跟文珂回来，怎么现在倒不说话了？”“你！你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父亲尴尬地看了一眼文珂，嘴上还是不饶人。“爸，我可是你这边的！”母亲终于被文可的话逗笑了，父亲也虽然没再说什么，不过自始至终也没再看文珂一眼。 第三十章：冲突（二） 文珂的家庭属于典型的传统家庭。父亲文彬和母亲林立都是航材厂的工人，文彬因为长期从事人事工作，又是老党员，喜欢开展思想政治工作，对文可和文珂的家庭教育十分严格。文可从小就是个野丫头，不服管，于是文彬把希望放在了文珂身上。文珂性子比文可静一些，不过毕竟是男孩子，也受不了文彬的全方位控制，经常背着文彬跟李克他们厮混。对此文彬是发现一次打一次，不过就这样也没打断文珂的倔性子，文珂不会当面跟父亲耍横，但他也不会因为怕挨打就收敛自己的性子，文珂唯一一次和父亲硬碰硬就是选择和乐军在一起。乐军的事就是个导火索，引出文珂一直压抑着的对父亲的不满，文彬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苦心在文珂眼里却是种累赘，因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文珂就是“不认儿子”之类的一顿狠话。当时，平常总是站在文珂这边护着文珂的林立也对文珂失望了，文可更是一副告密者得逞的威风相。文珂没法不决绝，一时间，他失去了一切，事情的发展快到让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拥有过这一切。家人，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不可触碰的伤疤。 中午，文珂被默许留下来吃饭。文珂看着几道家常菜，差点落下泪来。自己都快忘记家的味道了。母亲却还记得在给文珂盛汤的碗里加了一小把葱花。饭桌上，文可跟文珂提起过些天要去医院给爸约床位做手术，文珂赶紧应承下来。文彬听完文珂他们的对话，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吃，别管你爸啊！”林立笑笑：“有你们我也放心了，我就怕照顾不好他。”“我还没死呢，你瞎操什么心呢！” “你这嘴啊，真是吃饭都堵不住！”文珂看着父母逗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一点。 吃完饭，文珂收拾碗筷，林立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在家，也是你做家务？”文珂这么多年第一次听母亲主动提起自己和乐军的事，而且不是质问的口气。“是我多做一点，他工作比我累。”林立悠悠地说：“你是我肚里掉下的肉，我知道你，心软，但也执拗得很，认定的事不松口。我不管你爸怎么想，文珂，我是怕你受委屈……”文珂听着母亲语重心长的话语，感动难以名状。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妈！我真的过得很好！您看，我什么时候让自己受过委屈！”林立看着这样的文珂心里觉得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无奈地摸摸文珂的脸：“这话，你跟你爸说去。” 文珂来到午睡的父亲床前，也不管父亲是否睡着，径直开口：“爸，我现在过得很好，但我没办法跟您承诺什么，是我不孝！我一直知道您对我的好，您一直是我最敬重的父亲！”文珂话音刚落，假寐的文彬睁开了眼，看着天花板低沉地说：“我文彬怎么会教出这样两个没头没脑的孩子！”然后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第三十一章：转折（一） 总的来说，文珂回家的结果还是好的，至少没有再一次被赶出家门。只是在文珂临走前，文可的一席话还是让文珂不敢懈怠。文可还是冷冷的态度：“文珂，我帮你纯粹是为了爸妈。我在家的时间也少，我不忍心再让他们伤心了。所以你这次最好保持清醒，别犯浑！”文珂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句：“谢谢你，姐。” 这样一来，文彬终于肯安心做手术了。文珂又找了现在在医院工作的同学陆安成，请他推荐了经验丰富的主刀医生。文彬看到儿子安排好的一切，心里总算有些舒坦了。文珂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忙前跑后地办好手续，又再三嘱咐父亲手术前的注意事项，看父亲神情平静才稍稍放心。 李克下了班也来医院看了伯父，李克本来就性格好，跟文珂的父亲聊了几句倒也让文珂的父亲的脸色更柔和了。李克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就走出来，跟文珂在楼道里聊了起来。“珂子，你也别担心，陆安成不也说是个小手术嘛！”“嗯，我知道。只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有点紧张。”“那就好，没什么紧张的，我想文叔现在许是想通了，不会有什么事了！”“是啊，他这样才让我知道了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晚上，文珂安排父亲睡下后，就到院区走了走，然后就接到了齐甄的电话。“还没睡呢？文珂。”“是啊，有事吗？”“文珂，我今天去相亲了。”“那挺好，祝你幸福！”“文珂，我今天突然有点明白你的话了。我的人生充满了各种可能，就连我也不知道下一秒我会选择什么。所以我说喜欢你，你始终当我在玩游戏。我有时候也不明白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我从来也不想去弄明白，可你总是要逼我去面对。”“我早说过，我们不是一类人。”“对，可你别想把我从你人生中剔走！”文珂不明白跟齐甄的对话怎么每次都会变成这样，他想，齐甄，你迟早都会明白，把你剔走的没有别人，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第三十二章：转折（二） 父亲的手术和预想的一样顺利，文珂和家人总算松了口气。文彬在文珂的坚持下在医院住了一周，也就耐不住寂寞搬回家里了。文珂一边上班，一边给父亲安排了各种饮食搭配，虽然累了些，但心里觉得很安慰。父亲对自己渐渐放下了成见，高兴的时候还能让文珂给念念报纸之类的，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乐军自从那次见了文珂一面，又目睹了文珂和那个什么叫“齐甄”的男人之间的小插曲，心里一直惶惶的。虽说文珂当着自己的面拒绝了齐甄，但乐军还是觉得不踏实。自己一直跟文珂这么分居着，完全不了解文珂的心境，也不知道文珂身边还有些什么人，万一文珂有一天带着人直接跟自己彻底断了，他连还手之力都使不上。可是如果自己经常去骚扰文珂，文珂一定会厌烦自己。乐军只好硬着头皮给李克打了个电话，李克没有在电话里说什么，直接约乐军出来见面。乐军想不通李克跟自己还有什么话是需要见面谈的，一时心里没有底，只好答应了李克。 李克约乐军还是为了文珂。最近齐老头找自己谈话，谈到公司的一个海外培训项目，说是文珂向他推荐了自己。李克知道文珂能干出这事，本想找文珂好好问个清楚，但见到在医院里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的文珂，李克突然觉得现在这样的文珂才是真正活着的文珂，他看到文珂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的兴奋样，比文珂还兴奋，李克希望这次能真正帮文珂抓住他的幸福。思前想后，李克决定跟乐军谈谈。 李克跟乐军约在他们一起同窗三年的双林高中见面。乐军的父亲几年前鼻咽癌去世后，乐军就没再回过高中。经过很多次的整改，双林高中已经快没了当年乐军他们在读时的影子，但夕阳西下时的高中还是让乐军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当年。那时，文珂经常在放学后跟着李克来找自己打球，还硬是要跟着自己回家蹭晚饭。乐军本来就看李克不顺眼，自然对李克身边的这个小鬼也没什么好感，打球就算了，乐军根本不想带文珂回家。可是看着每次文珂要赖着跟自己回家时李克就气急的样子，乐军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因此就带文珂回去了几次。后来乐军又发现文珂的到来给原本死气沉沉的家里带来了不少生气，文珂总是能说很多好话称赞乐军父亲的手艺，乐军的父亲也很乐意在饭后给文珂指导指导功课。乐军觉得文珂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能让自己和父亲都很满意，于是渐渐习惯了跟文珂在一起。算算，自己跟文珂认识已经十年了，而正式在一起也已经八年了。 乐军和李克坐在篮球场边，李克带来一件啤酒和一些小菜，一副要跟乐军叙旧的样子。“李克，我跟你可没有把酒言欢的交情啊，你干嘛准备得那么隆重？”“你这人真是无情，再怎么说我们也同窗过！”李克开了一听啤酒，自顾自地喝起来：“你跟文珂在一起，不得感谢我嘛！”乐军不屑道：“我是感谢你没把我们搅黄，你们那一群人，哪一个不是整天谋划着要教训我的！”李克收起玩笑的口吻，说：“你配不上文珂。”乐军一听就来气了：“就你TM是圣人！文珂跟你那么多年，怎么没见文珂跟你配上啊！”“是啊，乐军，其实我一直嫉妒你。文珂怎么就能为了你跟家里闹翻，怎么就能忍受你的拈花惹草，怎么就能把你放在心里那么深？”乐军愣了，他没想到李克这么直白。李克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他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的李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文珂。 李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乐军，这些年，你把文珂折腾得够呛，文珂不说什么，我更不会插手什么。今天来找你，文珂不知道，也是我决定最后一次过问你们之间的事。”“李克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了？”乐军忍不住问道。“我可能要去新加坡学习一趟，如果合适，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你……这是不打算告诉文珂了？”“是。”“你这人！文珂可是把你当亲哥……”“我知道！”李克打断乐军的话：“乐军，你总是看不惯文珂跟我在一起，但你为什么一次也没有真正争取过文珂呢？你只会抱怨，却不知道用感情留住文珂。文珂需要的是一个家，你却从没把文珂努力守护的东西当回事。”乐军有种被揭老底的感觉，但他不得不承认李克说的都是事实。 “你不是问我文珂最近在干嘛吗？他回家了，文珂的爸爸动手术，文珂一直在照顾。”乐军听了有些震惊。“惊讶吧，文珂既然能去争取，你为什么不能去帮他一把呢？”乐军沉默了，文珂嘴上不说，心里果然还是在意和家人的分裂的，而自己这些年竟从未想过帮文珂得到家人的承认。“乐军，我能说的就是这些。我祝你们幸福！”李克碰了碰乐军手里的啤酒罐，声音已经沙哑。这个夜晚，是李克最后一次倾泻对文珂的感情，今天之后，文珂对于李克，就是一辈子的兄弟。 第三十三章：想要的生活（一） 文珂在照顾父亲休息后，回到家已经快十点。文珂回到家就瘫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静静地想：原来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过去，自己的眼里只有乐军，因为这样，自己错过了很多。正当文珂快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电话响了。“文珂，你在家呢吧？”文珂听到是乐军的声音，懒懒地“嗯”了一声。“我在楼下……路过……想上来拿点东西。”文珂扶额坐起：“好。” 乐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李克分手后就不知不觉走到了家楼下，看着文珂还亮着灯，又不禁找了个借口想上楼看看文珂。李克的话扰乱了自己的心绪，他没想好怎么面对文珂，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看看文珂。 乐军推开门，文珂端着杯水倚在墙边。乐军仔细打量文珂，文珂一脸疲惫，在昏暗的灯光下，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更立体了。“你怎么回事？我没碍着你了，你倒反而瘦了一圈！”乐军本来想好的关心的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别废话，拿了东西就走吧。”文珂淡淡地说。“我饿了。家里有吃的吗？”乐军不想那么快被打发，厚着脸皮问。“乐军，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没东西拿就滚。”“文珂，我想你了。”文珂挑挑眉，放下水杯，一边缓缓地解上衣扣子，一边直直地看着乐军：“要做吗？”乐军的脑子“哄”一下炸开了，文珂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碰文珂光洁的脸，然后又慢慢把唇印在文珂的脸上。“乐军，你果然是禽兽。”乐军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赶紧拉开跟文珂的距离，有些无措。 “我刚刚……文珂……我没想那样的……我……”文珂打断乐军的语不成句，不客气地说：“滚吧。”乐军也豁出去了：“我TM还就禽兽了！文珂，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来烦过你！我关心你，你顶我，你跟别的男人纠缠，我也没法管，你家里的事，你也从没想过告诉我！我现在可不TM连禽兽都不如嘛！”“你大晚上来，到底是要干什么？我很累，不想跟你吵。”文珂越来越不耐。乐军见文珂一脸倦怠，发现自己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我自己去煮碗面，吃了就走，行不行？”乐军的话语里几乎带着恳求。文珂实在不耐烦了：“随便你！”说完就冲进浴室。 第三十四章：想要的生活（二） 乐军煮好面，听见文珂像是进了卧室，也端着面走进卧室，文珂已经“大”字形躺在床上。“一个人睡挺爽的？”文珂坐起身，瞥了一眼乐军：“自己煮的面挺香的？”乐军不知怎么就被文珂的样子逗乐了：“你喜欢，以后我天天来给你煮。”文珂无力地倒下。“我说真的，文珂，你一心忙家里的事，也得照顾好自己吧！家里的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你为什么就不跟我一起分担呢？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永远比不上李克，但至少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乐军久久没听到文珂的反应，转头一看，文珂竟然已经睡过去了。睡梦中，文珂的脸很柔和，贴着头皮的板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哎，让我自说自话这么久……头发也不擦干……”乐军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毛巾，轻轻的帮文珂擦去头上的水珠，又拉过凉被的一角搭在文珂的肚子上。做完这一切，他熄灭桌上的台灯，去厨房洗好碗，然后蜷在沙发上睡了。 第二天，文珂醒来的时候才模糊地想起，自己昨晚好像听着听着乐军的话就睡着了，他觉得好笑，自己现在对乐军已经没感觉到这份上了。走出卧室，才发现乐军挤在沙发上，一脸不安的睡容。文珂自顾自地洗漱，做早餐。乐军本就睡得不深，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乐军急急忙忙地跑到厨房：“啊，文珂，我睡过了！我看你那么累，本想让你多睡会，我来做早饭的！”“没事，少爷，你去洗漱吧，待会给你端过来。”“文珂，你……”乐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真想给你做饭的……”文珂挥挥铲子：“你要再废话，我就把你做了！” 早饭时光很和谐。文珂一直埋头吃，乐军把自己的那份又分出一半，叉到文珂盘里。文珂不解地看向乐军。“你得多吃点！我看你吃得太少了！”乐军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文珂没有拒绝。乐军又接着问：“家里的事，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你别添乱，就好了。”“文珂，你……出了事，你可以找李克，为什么就不能找我呢？”“乐军，你动动脑子好吗，我是因为什么才跟家里闹翻的，我找你去算怎么回事啊？”“那，那你至少该告诉我一声啊！既然是因为我，我至少应该知情吧？”“好，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乐军被堵得无话可说，应该说，现在他被文珂堵得无话可说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乐军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文珂一直埋着的头，正视着文珂说：“文珂，这次你别想丢下我！” 第三十五章：看清（一） 文珂不想去想早上乐军发表的郑重其事的宣言，他说不清现在对乐军的感情，或许他是在逃避，但现在自己心里只装着家里的事，他也就索性选择逃避。 文珂上班后照常来到业务科对账，这时他看到李克和齐甄一起，在业务科主任办公室谈事，他才想起最近很少在仓储科看到李克。李克忙着出国的事，齐甄又是这个出国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所以他最近一直跟着齐甄跑联系。李克想，这可能真的是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他想与对文珂的感情做一次彻底的告别，他想在一个新的环境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齐甄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看到了不时望向这边的文珂，于是对李克说：“这事儿你还没打算告诉文珂吗？”李克没有看齐甄：“我没想告诉文珂，我想文珂会明白的。”“李克，你知道为什么文珂只能拿你当兄弟吗？”齐甄摇摇头无奈地说：“你永远站在文珂看不到的地方，你一直充当着一张盾，却没看清文珂需要的是一把矛。”“我只想当一张盾就好，过去，现在，将来，我没有遗憾。齐甄，我没你贪心。” 文珂因为监货下班迟了点，一下班他就马不停蹄地朝家赶。回到家看到母亲在炒菜，他急急忙忙地接过来，埋怨道：“妈，不是说了我来嘛！你吸太多油烟不好！”林立看着满头汗的儿子，皱皱眉说：“文珂，你别这么屈着自己，你的心情妈都懂……我跟你爸也没为你想过，这些年，太逼着你了……”“妈！这些都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我现在，很幸福！”“哎……你啊……”可仍然是劝不住这个跟他父亲一样执拗的文珂。 晚上，文珂骑车回家。骑着骑着文珂觉得右下腹传来一阵阵绞痛，其实他从吃饭时就觉得胃痛得不太对劲，现在疼痛整个转移到右下腹了。他咬着牙，蜷着背，用一只手按着疼痛点，好不容易坚持把车骑回家。在小区门口，文珂实在是疼得受不了，眼一黑，就从车上摔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看清（二） 文珂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病房里静悄悄的。文珂微微侧身，右下腹传来一阵锐痛。文珂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打着点滴，他一想，自己大概是刚动了手术。这时，乐军推门进来，看见床上的文珂已经醒了，有些激动：“文珂！你TM吓死我了！好好的怎么阑尾炎了！”乐军几步跨过来，抓紧了文珂的手臂。“你……轻点……”“啊，哈哈，对不起对不起！你不知道，我刚接到医院电话吓得够呛，我就说你这么忙家里的事迟早身体要垮的……”“你别说了，我头晕。”“行，你快睡会儿！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待会止痛剂药效过了就睡不好了。”文珂什么也来不及想就又睡过去了。 文珂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乐军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盯着自己。“你干嘛一直看着我？”乐军“嘿嘿”一笑，说：“我发现你睡着的时候很纯良。”文珂移开视线，看了看头顶的液体，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大一瓶啊……”“你想上厕所了？”文珂瞪大眼睛惊讶地望向乐军。“文珂，我懂你！”乐军严肃地说。文珂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又牵动了刀口，痛苦地皱起眉。“文珂，你怎么还是那么傻啊！”乐军赶紧扶住文珂。以前文珂曾经跟乐军打球摔伤了膝盖，过了几天伤口有开始结痂的迹象，文珂差不多快忘记受伤这回事，就跟着乐军跑到城郊的河滩捞鱼。在河滩边，乐军一个不小心滑进了水里，文珂笑得跪在了石滩上，接着捂着腿疼得满地打滚。 文珂在乐军的协助下上了厕所，又被扶回了床上。他忽然想到，跟乐军分开这么久乐军做起这些事来却相当自然，自己也完全没有不自然的反应。“对了！你放过屁了没有？”乐军突然问道。文珂以为乐军又在戏弄自己：“跟你有关系？”“有啊！刚刚护士专门嘱咐我，让我观察你放屁了没，肠道通了气才能吃东西！”文珂知道自己误会了什么，别过头，耳廓微红，嘟囔了声：“没呢。”“那行了，你别不好意思啊，咱俩谁跟谁嘛！”乐军见文珂别扭的样子，又逗了他一句。“你别絮叨了，烦不烦啊？”文珂沉声说道。乐军摸了摸文珂的头，嬉皮笑脸地说：“也就你生病我能欺负欺负你。”文珂心想，等自己能动了，第一件事一定把乐军踢出去。 第三十七章：看清（三） 乐军在医院陪睡了一晚，早上又照顾文珂吃早餐。“我帮你请好假了，你就安心休息几天。成天那么累着给谁看啊！”文珂没反驳，问了一句：“你也不去上班？”乐军爽快地说：“我去了谁看着你啊！我TM也累大半年了，干脆歇几个月不干了，来陪你！”文珂放下碗，顿了顿：“乐军，咱们不是分开了吗，现在这样，算什么呢”“什么分不分开的，文珂，我从没想跟你分开！之前……是我错了！文珂，你分也分了，罚也罚了，现在你别想再丢开我了。”文珂拧着眉，不说话。乐军叹了口气，接着说：“珂子，你总以为李克跟你拴一条绳上，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绑在一起的呢？” 乐军出去订餐的时候，文珂一直想着乐军的话。其实这条路本来就是自己选的，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没有真正怨过乐军。就算这次他提出分开也只不过是想暂时逃开和乐军的感情，做一些新的尝试。现在看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果然有些事是无法逃开的吗？乐军尖锐的老式电话铃音打断了文珂思绪。文珂拿过乐军电话扫了一眼，是“欧阳”，文珂想了想，鬼使神差地接了。 “乐军，你今天过来一趟吧！我爸想请你吃顿饭！”一接通就听到欧阳颐指气使的语气。“不好意思，乐军刚出去了，要不，我让他待会打给你？”“你是？是……文珂？”“呵，真是难为你居然听得出来。”我只是记性好。“两个人同时沉默了。”文珂，其实，我曾经觉得你很可怜，也一度嫉妒过你。“欧阳率先打破沉默。”没想到我能让你产生这么多想法。“”是啊，我以为能挤战掉乐军所有时间，能让你们产生嫌隙，我就赢了。事实上，我的确让你们分居了，可是似乎什么也没改变。“”能跟乐军这么玩儿，你已经赢了。“”乐军没有心，我玩儿不下去了。所以只有任你们同生共死了啊！“说到这儿，欧阳冷冷地笑着：“你们真像一对寄生在对方体内的生物，互相取暖，却又蚕食着对方……”文珂似乎能感觉到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冷意。“放心，我不会打破这生物链，这顿饭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请你转告他！”欧阳很快回复冷静。文珂也简洁地答道：“我会的。” 乐军回来时，兴冲冲地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便当递到文珂面前，详细地为文珂介绍道：“我看你早上只喝了点菜粥，怕你营养跟不上，给你买了太诚的海鲜煨汤，又烩了份西兰花，我让师傅做得特软，你多少吃点，补充点维生素，如果实在吃不下，就喝点西柚汁也成！看你明天情况好点了我再给你找家合适的面馆……”“乐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絮叨的？”文珂觉得自己再听下去一点会被感动，打断了乐军的喋喋不休。“自从跟你分开，我经常想起跟你逗嘴的情景。以前，你总爱说些无厘头的段子，我老嘲讽你。有一次，我跟人谈案子谈崩了，你楞是学说了一下午的‘清口’。文珂，我是被你带坏的！”“那可怎么得了，我们会被对方的‘裹脚布’臭死！”“我说这么多，你就不能装模作样地感动一下吗？”文珂不再搭话，其实心里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为了冲淡感动的心情，他告诉了乐军欧阳打电话邀约的事。 乐军的亢奋情绪果然被打断了。文珂见乐军悻悻地样子，静静地说：“欧阳让我看清了自己。我把你当做我人生计划的一部分去完成，不过你从来不是个计划，你是一个跟我截然不同的人。你的人生里没有计划。”“是。我不需要计划，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所以我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乐军的话掷地有声，文珂呆滞地不知怎么接下去。乐军把此刻显得有些单薄的文珂捞在自己怀里：“珂子，我被你惯坏了……”文珂听着乐军瓮里瓮气的嗔怪，把头埋进乐军的颈窝，轻轻地说：“行啊，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乐军闻言，心里一动，正想把文珂搂得更紧点，文珂突然带着鼻音叫起来：“啊，疼，你轻点！”乐军正纳闷自己还没使力，就听见身后传来高亢的女声：“你干嘛呢？会不会照顾病人啊！”乐军转头一看，护士瞪着自己快步走到文珂床前，拉开乐军，仔细帮文珂检查了伤口，脸色稍稍缓和地对文珂说：“恢复得不错，再观察几天差不多能出院了。”说完又垮下脸对一头雾水的乐军说：“你以后动作轻着点啊，你弟弟可不像你皮糙肉厚的经得折腾！”乐军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正想发作，就瞅见躲在护士后面偷笑的文珂，立刻明白自己被整蛊了。乐军跟护士赔了个大大的笑脸，连声保证下不为例，护士也没再说什么走了。乐军回转身来不怀好意地看向文珂，文珂则一脸无害，耸耸肩，对乐军说：“啧啧，哥，现在的护士姐姐真犀利啊！” 第三十八章：分别（一） 快到傍晚的时候，文珂的表情开始焦急起来，乐军见状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恶劣地开口：“怎么着，又想上厕所了？哼，别指望我TM帮你啊！”文珂踢了一脚乐军：“那你还守在这儿干嘛！滚吧！”乐军咬着牙说：“我弟弟这么弱不禁风，我可得好好看着你啊！”文珂不想再拐弯抹角：“我想出去一趟，你帮我。”“你又想干什么？”乐军实在猜不出文珂的想法。“我得去我爸妈家，说好了等我做饭的。”“文珂，我看你是连脑子也坏了吧！你现在这样怎么去？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吧！”乐军实在压不住火，冲文珂吼道。“好吧，我自己去。”“你TM真是想气死我吧！我今天也豁出去了！有我在你今天别想出去！”乐军把报纸摔在文珂身上，狠狠地说。“军子，我好不容易才能进家门，我真不想这么半途而废……”文珂吸了吸鼻子：“我爸挺喜欢吃我做的菜的，我妈也愿意跟我说说话了……我今天不去……我怕……”文珂喃喃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文珂，你怕什么，我才真是怕了你了！”乐军默默地坐下来，握住文珂的手，说：“你说，我当初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个傻冒？”文珂瘪瘪嘴：“我不傻也不会看上你。”“是，我看你是真不想出去了是吧？”文珂不说话。乐军忍不住吻了吻文珂耷拉着的嘴角，对一言不发的文珂说：“说好了，做顿饭就走？”文珂闷闷地“嗯”了一声。 乐军找到文珂的管床护士，也就是下午才呵斥过自己的护士，再三保证只是带文珂出去走走，又签了保证院外一切责任由自己承担的责任书，然后赔了一堆好话，才被勉强默许带文珂走。文珂看着卑躬屈膝跟护士周旋的乐军，在一旁很小人地偷笑。路上，乐军一直暴躁地吐槽对护士的不满，文珂实在听不下去去，嘟囔了句：“别人都是职责所在。”结果乐军一下子就把活力集中到了文珂身上。“文珂，你可今天摆了我两道了！你就这么可劲折腾着我吧！我TM招谁惹谁了，到处做恶人……”乐军说着说着，看见文珂的脸色有些转阴，赶紧刹住话头，转言道：“珂子，我这也就是骂几句痛快痛快，我其实心里真特欣慰的，这可是你主动跟我提的要求，别说回家了，你就让我载你去南极我都乐意……”“行了，好好开车吧！”乐军瞧见文珂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阴郁一扫而光。 乐军把文珂送到楼下，问文珂需不需要自己一起上去，文珂拒绝了，乐军想着时机也不对，也就没有坚持。乐军在车里呆了一会，实在闷得慌就出来靠在车边盯着楼梯口等文珂出来。“乐军？你怎么在这儿？”乐军没注意到来人，仔细一看，也有些吃惊：“文可？” 第三十九章：分别（二） 乐军显然也没想到会碰上文可，当初对文可糟糕的记忆让此刻的他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初，乐军送文珂回家，在楼下跟文珂行告别吻的时候也是这样被突然出现的文可撞破，乐军还记得文可当时有些鄙夷的眼神。文可看了他们一眼，举了举手里的垃圾袋：“我出来扔个垃圾，你们继续。”那副神情，就好像乐军就是她手里的垃圾。那之后，文珂家里知道了乐军和文珂的事，跟文珂闹得不可开交。乐军本来也是不想遮掩，可想到这事儿是被文可捅破的，还是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所以他毅然决然地带着文珂从家里搬了出来。想到这儿，乐军有些不悦。 “怎么，你不会认不出我了吧？”文可没意识到乐军的不悦，自然地问道。“你没怎么变。”还是那么让我心烦。乐军暗暗地想。“你也是啊，这么多年，还这么缠着文珂。”文可微微一笑，完全看不出语气里讽刺的态度。乐军心想，就这一点来说，文珂跟文可还真像，摆着一张温和的脸，嘴里却能说着带刺的话。“所以呢，这次你准备怎么办？”“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我只是在想，这一次，你们准备怎么办？”“看来，你也误会了，我只是送文珂过来。至于你关心的事，文珂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他。”文可听出乐军语气里的不善，还是平静地说：“以前，我的确反对过你们。现在，我也不想认同你们。只因为你们让爸妈伤透了心。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们能有更好的对策，别再重复过去的闹剧。”“文可，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文珂过得怎样？你有没有想过文珂有多想得到你，和你父母的，哪怕一句关心？”乐军停了停，郑重地说：“文珂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过去是，现在也是，你不能帮他也罢，别再阻挡就行。”文可嘲讽地勾起嘴角：“你以为，不是我，文珂这次能进家门？”“那我就先谢谢你！” “姐？你们？”文珂下楼看到文可跟乐军站在一起，心里一阵紧张。文可没有理会文珂的问话。乐军见文珂出来，也收拾好心情，迎上去：“我跟文可……叙叙旧。我们走吧！”说完就揽过文珂的肩膀。文珂没有动身，只是看着文可。文可见状，径直对文珂说：“我以为你会珍惜这次回家的机会，不过，现在看来，你这次好像也没打算给家里带什么好。”乐军看着文珂惨白的脸色，终于压抑不住怒火：“你TM说话注意点！你TM算什么文珂的家人！你知不知道文珂昨晚刚做了阑尾手术，伤口都还裂着，今天都还想着来这儿做饭！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有没有替文珂想过！我今天真TM不该载文珂来！”说着拉着文珂走。“乐军，你别拽我，我……”乐军看到文珂皱着眉，一手捂着肚子，赶紧扶住文珂：“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忘了！你没事吧？”文珂摇摇头，轻轻地靠着乐军。 林立看到文珂晚饭基本没吃，就拿了饭盒装了些菜，追着文珂出去，想让文珂带回去热热吃，没想到，一出楼道就看到这一幕。“文珂！”林立慌慌忙忙地跑到文珂面前，抚了抚文珂皱起的眉，声音都颤抖了：“你这孩子，怎么跟小时候一样什么都不说啊……”文珂站直身体：“妈，我真的没事，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再不错也不能今天就跑过来啊！那什么，乐军，你赶紧开车，我跟你们一起回医院！”一旁的文可也有些慌，她赶紧上前挽住林立：“妈！你别着急，让他们先回医院吧！你血压高，跟着去也是白着急！你先回去稳定稳定情绪，明天准备好了，到时我再陪你们一块去！”说着，又给乐军使了个眼色：“乐军，你先载文珂走！我弟弟要有什么事，我第一个找你！”乐军闻言，把还在愣神的文珂抱进了车里，立马开车走了。 第四十章：分别（三） 回到医院，乐军找来医生帮文珂检查了伤口，又被医生训了一通，不过所幸没有大碍。文珂的脸色一直是惨白的，乐军抓着文珂的手放在胸口：“文珂，别想了！休息会儿吧！今天全是我的错，我明天就登门去找你家人赔罪！”“你说，他们会不会不认我了？”文珂的声音很低，充满了悲伤。“你想什么呢！不会的啊！你妈不是还说明天来看你嘛！你看你这样，你妈看了不得伤心吗，你姐那还不得杀了我嘛！”乐军有些着急。“是吗……他们要来看我吗……”“没错！所以你要休息好，养好精神！你放心，一切有我呢！”文珂听了，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文可就给文珂打电话，乐军接的，说是文珂父母都要来，让他们准备准备。乐军很坦然，就是担心文珂受不了。文珂睡了一觉，精神倒是好了很多。吃完早饭，乐军试探性地告诉了文珂他家人要来的事，文珂闷闷地“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乐军怕文珂又闷着胡思乱想，又插科打诨地宽慰了文珂几句。文珂朝乐军勾勾手指，乐军不明所以地靠过去。文珂倾身在乐军的额角轻轻地落下一吻，微笑着说：“我发现我重新爱上你了。”乐军真的被惊得外焦里嫩，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文珂已经悠然地看起书来，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乐军急忙又凑过去，不甘心地问：“文珂！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吧，我没听清！”文珂慢悠悠地翻着书，扒开乐军的脸：“你无不无聊啊，赶紧去把脸洗了，把胡子刮了，你再这么邋遢下去我都看不下去了！”乐军不死心：“我这么邋遢是因为谁啊！赶紧的，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要不我就一直这么恶心着你！”文珂叹了口气，放下书，无奈地说：“我说，我发现我……”文珂没有机会说完，剩下的话就让乐军卷进了嘴里。乐军忘情地品尝着久违的甜蜜，直到文珂微微挣扎，才不舍地放开文珂，霸道地说：“不准说‘重新’！这次就先放过你，留着我以后慢慢享用！”文珂用力把乐军踢下床：“你TM要不要脸！给点阳光就灿烂！”“多谢你给的阳光啊！嘿嘿，我是得去收拾灿烂点，一会儿还要拜见岳父岳母大人呢！”说完一溜烟跑进厕所。 文可带着父母来的时候，乐军已经收拾得人模狗样的了，他对文可点点头，又恭敬地对文珂父母说：“叔叔，阿姨，辛苦你们了！你们坐下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了。”“你，留下。”文珂没想到父亲会开口留下乐军，乐军也一脸惊奇。文可扶父亲坐下，又给母亲搬来凳子，自己走到窗边靠坐着，又朝乐军努努嘴：“你也找地方坐下吧。”乐军只能走到文珂床边坐下。文珂不明白父亲要谈什么，只好先说：“爸，妈，对不起，你们身体不好，本来该我照顾你们的，现在还让你们跑一趟，特别是爸……”“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啊！我以为你这次回来是长脑子了，没想到还是一样没长进！”乐军忍不住插话道：“叔叔，这次都是我的错，我……”“这儿还没你说话的份！”文彬不客气地打断乐军的话。乐军暗自腹诽，这一家子还真是一个脾气。文彬又接着说：“我跟你妈这年龄，也没什么指望的了。你们一个个的，要不隔得远，要不又……又跟个混小子厮混，真给我长脸啊！”林立摇了摇文彬的手臂，文彬不悦道：“怎么？他们敢做还不能让我说了！”文可见状，几步走到父亲面前蹲下身，撒娇道：“爸，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年底就搬回来！到时候说不定还给你个惊喜呢！”“是啊，给我带回个洋女婿，再给我生几个洋娃娃，我跟你妈得乐死！”“妈！不是说好了先不跟把说的嘛，你怎么……”“你怪你妈干什么！你们一个个的，什么事都瞒着我，还有理了！”文彬嘴上骂着，神情倒是愉悦。 听到这儿，文珂真心替文可高兴。从小到大，文珂一直欣赏文可的那份爱憎分明，事实上，除去他和乐军这事儿，文可也一直是罩着自己的，包括这次。文可嘴上厉害，但如果不是她从中调和，文珂恐怕这辈子也不可能这么跟父母这么坐着谈话。“你跟着傻乐什么！你倒是也给我抱回个孙子啊！”文珂有些尴尬地跟乐军对视了一眼，乐军更是窘迫。文彬清了清嗓，接着说：“你们的事，我听你妈说了。我实在不想管，我跟你妈就一句话，你要有委屈就趁早滚回家来，别在外边给我丢人现眼！”林立接过话头：“我们的意思是，你要回家，我们随时欢迎。珂子，我就希望你能过得好……”文彬干咳一声，没有再说话。“我真的过得很好。爸，妈，还有姐，我真的不知说什么能感谢你们的包容和谅解！”文珂的话语中已经带着哭腔。 乐军拍拍文珂的背，郑重地开口：“叔叔阿姨，我也知道这么多年，你们有多难。我爸到临终前也没能原谅我和文珂，我想文珂跟我一样，都曾经怀疑过自己的选择，我……又干过很多错事，让文珂受了不少罪。这次，我是真的懂得珍惜了，我不敢说能给文珂最好的生活，但我会把我的全部都给文珂！”文可不屑地“哼”了一声，文珂锤了乐军一拳：“你敢不把最好的给我！”乐军反应过来：“啊，我刚说的不好，我重说我重说！”“文珂，你最好能收拾得住这混蛋，别让我逮着什么话柄！”文可不耐烦地打断乐军的废话。 文珂沉浸在难得的幸福里不能自拔，一直“呵呵”傻笑着，脸上肌肉抽筋了都不自觉。多少年后，乐军回想起这天，只觉文珂身上一直包绕着异样的光彩，他想，这份幸福，是自己怎么也代替不了的。 第四十一章：分别（四） 文珂以为这一天是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得到家人的认同，跟乐军的关系有了新的起点，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梦中，让他舍不得醒来。然而，生活总是没那么完美。 乐军替文珂下楼送走文珂家人的时候也以为今天是无比圆满的一天，文珂重新跟自己开始，他俩也终于得到了家人的认同，他的生活充满了新的希望。 乐军站在电梯口等电梯，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一会儿上去好好跟文珂温情一下。“乐军！”乐军的臆想被打断，他侧身一看，竟然是李克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齐甄。李克手里抱着一束百合，大方地招呼乐军：“你好！我们代表同事和公司来看看文珂，他还好吗？”乐军听到李克说的居然是“代表同事和公司”，纳闷李克怎么会突然客套起来。齐甄见乐军半天没回话，拍了拍李克的肩说：“没事的，我们跟他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乐军见到齐甄就烦躁，不过也没有计较，就带着他们上去了。 “珂子！你看谁来了！”乐军想到文珂现在肯定很想见到李克，有些兴奋。文珂脸上溢满幸福，果然一看到李克就激动地坐起来，冲李克喊：“艹，你这小子，总算来看我了！”李克却似乎没那么激动，只是慢慢把花插好，又坐下，问道：“看你的样子，还不错？”文珂已经注意不到李克的态度：“那还有什么说的，哈哈，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哪！”文珂的话终于引起点李克的注意：“哦？什么喜事？”“我跟你说，我……”“你们都没看到我吗？文珂，你可太让我伤心了！”这时，齐甄插进来，有些受伤地望着文珂。文珂这才注意到倚在门边的齐甄，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失礼：“啊，抱歉！我太高兴，所以……你随便坐吧，谢谢你能来看我！”“文珂，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就一会儿？”乐军看着齐甄就来气，没想到当着自己齐甄还提这种要求，对齐甄更是不满。文珂本来心情就很好，想了想，答应了齐甄的要求，把赖在一旁的乐军赶了出去，李克没说什么，跟着出去了。 李克跟乐军站在天台，各怀心事的样子。李克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支，叼在嘴里。乐军皱皱眉，问道：“你怎么抽上烟了？”“啊，最近刚捡起来的，你不习惯，我灭了吧。”“没事，我无所谓的。”乐军因着文珂讨厌烟味，很早就戒烟了。他突然想到现在的李克似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比如会抽烟了，比如会穿得西装革履的来看文珂了，比如不再满嘴俏皮话了，比如很少有阳光的笑容了，可其实也说不上到底哪里不一样。“刚刚文珂说的喜事是什么？”李克把烟夹在手里，没有焦距地遥望着远方。“你上次不是让我帮文珂挽回家人吗？现在好了！文珂家里基本同意我们的事儿了！”“是吗？那我也就放心了。”乐军见李克没表现出一点替文珂高兴的样子，以为李克在走神，于是拍了李克后背一下：“你怎么了？没听清还是高兴傻了！怎么一点反应没有！”“没什么，我挺高兴的，这么着，我也能放心走了。”李克回了乐军一个勉强的微笑。乐军满脸震惊：“李克，你真要走了？你真不打算告诉文珂了？”李克吐了一口烟雾，淡淡地说：“没错，我想文珂会明白的，我跟他之间真的不适合告别。”乐军看着一脸决绝的李克，觉得再多说也无益。“什么时候走？”“晚上的飞机，我和齐甄待会从这儿直接去机场。”乐军再次被震惊：“这么快？”“齐甄和我得先过去安排安排，其他人过几天过去。”乐军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李克。“军子，好歹给我个拥抱吧！”乐军心里难受起来，不知是因为李克要走还是因为被蒙在鼓里的文珂。李克踩灭了烟蒂，上前抱了抱愣住的乐军，然后对乐军说：“军子，你得对文珂好！我就先去停车场了，帮我告诉齐甄一声。” 乐军就这么看着李克从视线里消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身体被强大的无力感包裹，他忽然意识到，离开原是如此容易的事，李克就这样解开了绳子的一头，将一直以来所谓无解的维系打破…… 第四十二章：重新开始 乐军一时间思绪很乱，走到病房门口，正碰上从病房走出来的齐甄。齐甄不知道跟文珂谈了些什么，脸色也不太好。“李克先下去了，在停车场等你。”齐甄淡淡地看了乐军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跟齐甄擦身而过的一瞬，乐军仿佛听到齐甄说了一句：“对文珂好点”，等乐军回转身来，只看见齐甄坚决的背影。 乐军推开门，文珂躺在床上看书，见乐军进来，朝乐军身后看了看，问道：“李克呢？”乐军这才想起还有这茬：“啊，李克他……有事先走了，跟齐甄一起的。”“靠，溜得也太快了吧，以前怎么他不见工作这么积极。”文珂抱怨道。“对了，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乐军赶紧岔开话题。 “乐军，我是不是特别扭的一人？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我就偏偏得跟你在一块呢？我清楚我对你没有致命的吸引力，你也不会把我作为你生命的中心，而我，也不再是冲动的少年，也不想相信什么狗屁爱情，这样的我们却能呆在一起这么久，换谁都不能理解吧？”文珂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让乐军的心情变得更忧郁的话。跟文珂在一起后，每个人都会对自己送上类似“对文珂好点”这样的“祝福”。仔细想想，自己对文珂实在算不上好。不是自己不在乎文珂，而是太习惯文珂对自己的在乎。在这段感情里，自己的付出不及文珂的十分之一，但对乐军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突破了。乐军跟父亲二十几年的相处，乐军到父亲去世对父亲的全部感情也只有“尊敬”二字。乐军现在身上这点淡薄的人情味全是因着文珂长期以来对自己不懈地“情感灌输”。 乐军就那么孤单地站着，想着李克的离开，想着文珂的话，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涌动。文珂静静地看着乐军，终于走下床，上前抱住彷徨的乐军，轻笑一声：“乐军，果然我们都是别扭的人啊……” 第四十三章：尾声（一） 一周后，文珂回家休养，乐军搬回了家。 文珂在家呆了几天，实在无趣，几次想去上班都被乐军阻挡了，理由无非是让自己多休息。文珂觉得休息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妥，于是就拨了个电话给李克，想问问最近公司的情况。可是打了很多次，电话始终无法接通。文珂只好往办公室打，电话是公司小佳接的，。文珂问起李克，小文有些惊讶地说：“文哥你不知道吗？李哥去新加坡学习了啊！我以为李哥告诉你了呢！……上周走的吧……齐甄也去了，公司要开始在那边开拓业务了……李哥这下可有机会发展了……”小佳说了一大堆，文珂在听到第一句话后就已经懵了。李克走了一周多，自己居然现在才知道。李克之前一直跟齐甄忙跑，齐甄在医院说他是个只为自己活的人，决定放弃文珂，乐军这几天一直拦着不让自己上班……文珂终于知道一切都是有联系的，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这天乐军下班回来就发现不太对劲，文珂不见了，打电话也是关机。乐军想不出文珂会去哪儿，又不好给文珂家里打电话，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文珂突然又回来了，不过顶着个红鼻头，眼圈也微红。“文珂，你去哪儿了？谁欺负你了？怎么成这样了？”文珂两眼无光，无力地回答：“我去李克家，他把房子也卖了……”乐军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你……怎么知道的？”文珂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多久？一年？还是一辈子？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走？”到最后文珂直接喊了起来。“珂子……你别这样……李克也是怕跟你告别……他……也是想调整好才……”乐军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试图替李克解释。文珂沉默了，联想到李克那段时间的异样，他也明白李克的心情，可是李克现在就这么走了，把所有的感情都原封不动地打包还给自己，让他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他真的有些承受不起。文珂吸了吸鼻子，对乐军说：“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乐军看着沉痛的文珂，感觉自己的心脏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挤压。“先吃饭吧，李克那边的事，我们可以商量商量，找个时间去看他也是可以的啊。”乐军努力想把文珂从漩涡中拉出来。文珂看了一眼乐军，没有说话，但明显还陷在消极的自责中出不来。乐军和文珂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文珂就耷拉着头去床上躺着了，乐军也坐在客厅沙发上沉思。李克的不辞而别给文珂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从小到大，文珂都把李克当亲哥看，后来，知道了李克内心对自己的感情，文珂真的很慌乱。可是他选择了用最自私的方式拒绝李克，因为他怕失去李克，怕面对失去亲人的伤痛。所以他把伤痛都丢给了李克，不过现在，李克终于还是抛下他走了。自己甚至没资格去找李克问清楚，因为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或许他还应该感谢李克，没有跟自己残忍的告别，也应该祝福李克能开始他新的人生，但他在得知李克卖掉了房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他想，李克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第四十四章：尾声（二） 乐军走进卧室，文珂瞪着微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神游。乐军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文珂旁边躺下。乐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文珂，光洁白皙的脸庞，淡淡的眉，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秀气的眼睛蒙着些许水汽，直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红唇微张，一头阳光的板寸更衬出一份率性。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观察过文珂了，在一起太久，乐军对文珂最初的印象已经模糊了。现在文珂不再成天黏着自己，眼里对自己的感情也淡去了，也很少说很讨巧的话逗自己开心，现在文珂大概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一种习惯吧。乐军有些懊恼，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乐军的手轻轻地拂过文珂的头：“别想了，珂子。你这样闷着，我看了真的很难受……李克，有自己的苦衷，没人在怪你。”文珂侧身，把身子挤到乐军胸口。“乐军，我现在只有你了，是吧？”乐军顺势把文珂搂得更紧，在文珂耳边说：“文珂，我会疼你，连同李克那份一起。”文珂狠狠地锤了乐军胸口一拳，冲乐军骂道：“TMD，你以为我傻到还会对你抱希望吗？”乐军见文珂总算恢复了一点常态，舒了一口气，嬉笑着握住文珂的拳头：“行行行，我是混蛋，别相信我！你再狠狠打，好好出出气！” “这可是你说的啊！”文珂邪邪地一笑，一脚踢在乐军的下身：“我TM让你永远没机会犯错！”乐军“啊”的大叫一声，吃痛地捂住裆：“文珂！你TM也是个男人，下脚怎么这么狠啊！”文珂一下压在乐军身上，扳过乐军的脸，恶狠狠地说：“你也知道我也是男人啊，我今天要干点男人该干的事！”说完趁乐军无力还击的时候，扒了乐军的衣服，又拉下了乐军的裤子。乐军急急地按住下身，大声叫骂道：“文珂文珂，有话好好说啊，怎么突然耍起流氓来！”文珂不理会乐军，然后接着要拔下乐军的内裤。乐军提了一口气，掰开文珂的手，双脚一蹬，一个翻身把文珂压在身下，扣住文珂的双手，文珂即刻不得动弹。“文珂，跟我比，你嫩的可不是一点！你TM想上我，下辈子吧啊！” 文珂突然对着乐军粲然一笑，乐军顿时心中怦然一动，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是要上我吗，快着点啊……”文珂压低嗓子，对乐军眨眨眼。文珂的声音懒懒的，像一只小爪挠过乐军的心，一股电流迅速传导到全身各处。乐军俯身亲吻文珂的颈窝，咬着牙说：“你可别后悔……”文珂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我不会后悔，因为我相信我的爱。” ——正文完—— 番外一：乐军 （1） 这天，物理课boss又拖堂到六点，我在心里把终于夸夸其谈够了，满意地走出教室的物理老头骂了个遍，烦躁地把书往抽屉里一塞，背上书包就开溜。结果一出门，撞上了一个直冲过来的不明物体。“艹，TMD没长眼睛啊！”我按着撞得生疼的下巴，窝火到爆。“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咝……”我低头一看，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小子正一边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边跟自己道歉。“哼！下次给我注意点！”“唔，请问李克在不在？”怪不得这么愣头愣脑的，原来是找李克的。我有些轻蔑地笑了笑：“李克啊，大概还在里面睡觉吧！”说完，我看到那小子一双闪烁着不明神采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一行红色的液体从直挺的鼻子留下。我微微一愣，从包里掏出一包纸，递过去。“我……不好意思……我……”男生接过纸，好像瞬间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霞，让我有些不想移开视线，好笑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这场滑稽剧。 “嘿，珂子！你怎么来这儿了！”我皱皱眉，侧了侧头，想离李克的大嗓门远点。李克毫不顾忌地走过来，揽过对面的男生，瞧了一眼，立马回过头冲我吼：“你把他怎么着了！啊？”我看了看身前的两人，完全没心情跟李克费口舌，敢情今儿这场戏就是讹我啊？我凑到那个还在不知所措望着我的男生边上，抽出一张纸，帮他擦了擦鼻血，然后对他淡淡地说：“下次别再这么滑稽了。”李克还想拉住我，被那个男生拦下了，男生似乎终于回过神，着急地跟李克解释着刚才的事。我抛开眼前的聒噪，逍遥地走了，哎，今天真TM背！ 之后几天，每天放学那个叫什么“珂子”的男生都到我们教室门口等李克，还老探头探脑地瞄着自己。这天放学，李克叫嚣着要跟我切磋球技，我觉得无聊，也打算趁机收拾收拾他，就答应了。没想到，走到球场，李克又把那小子带着。“嘿，这是你家什么人啊，怎么成天黏在你屁股后面？”我瞥了一眼勾肩搭背的两个人，忍不住调侃。“你好！我叫文珂！我听李克说你很会打球，想跟你们一块儿玩儿会儿！”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指着猪肝一样脸色的李克大笑道：“李克，我怎么不知道你TM还暗恋我啊？”“行了啊！文珂跟你客气客气，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李克削了文珂的头一下，恶狠狠地说：“你小子别给LZ跌份！”我猛地把球丢给李克，一手勾过文珂的脖子：“这小子，我挺喜欢的！以后跟我混吧？跟着李克没出息！”文珂默默地低下头，不安分地挣了挣。我觉得有些没劲，放开了手，不耐烦地说：“开始吧！我可没心情跟你们逗闷子！” 我没想到这个叫文珂的小子还有几把刷子，不仅脚步灵活，而且进攻也积极，特别是他拿球时认真的样子，跟平时迟钝的行为完全不同，害得我一下就丢了球。我看着他一个漂亮的上篮，无奈地耸耸肩，暗叹自己轻敌了。进球后，文珂的表情一下活泼起来，他走过来朝我咧嘴一笑，像向着阳光绽放的向日葵。我晃了晃神，一缕光芒照进心间。 后来，跟李克和文珂在放学后打打球仿佛成为了一种习惯。我渐渐发觉自己不时地想起文珂的笑脸，这个发现让我很懊恼，于是不再对文珂摆出好脸色。文珂没有意识到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跟我笑闹，也完全不顾一旁一直恶狠狠瞪着我的李克。打完球，我照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文珂突然叫住我：“乐军，我今天能不能跟你回家？”我差点以为我听错了，完全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文珂又在打什么算盘。文珂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接着说：“我听说你爸是学校数学老师，我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他！”我一听，挎起包，厌烦地说：“我从不带人回家！你有问题就在课间去找他吧！”我不想再看文珂的表情，扭头就走，身后又是李克的咆哮声。 （2） 我也无法解释我突如其来的烦躁，也许是我突然觉得有点害怕，我就像一只被蒙住嘴的蝙蝠，感知力几乎为零。文珂的每一步靠近都让我不安，是的，我很少有朋友，因为，这世上，令我最感到茫然的领域就是感情。所以也鲜有人主动靠近我，我很习惯这样的状态，感情对我来说只是等价交换，我没有可拿出来的东西，我不会让自己陷入这场交易。 第二天放学时，我没有见到文珂，我唏嘘道，果然李克不在，他是不会出现的。这样也好，物以类聚。“乐军！”我推着车走出校门，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怎么又是你？”我不悦地皱起眉。文珂气喘吁吁地朝我跑过来，忽略掉我的质问，断断续续地说：“我……哎……做清洁，差点错过你……”文珂脸上因为跑步泛起潮红，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我看到他身边终于没了李克的影子，就难得地问了一句：“你在等我？”“乐军，我今晚能不能……在你家去吃饭？”我竟有些佩服他的执着，也好奇他的动机：“告诉我原因，文珂，别跟我兜圈子。”“我昨天被我爸打了，李克也被关了禁闭。”文珂挠挠头，勉强笑笑：“其实，我没什么朋友。”原来，这样随和的人也会没有朋友。我叹了口气，跨上车，背对着他，淡淡地说：“上来，我载你。”文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跳上后座，用力地揽住我的腰。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嘴角，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被依靠也是一种愉悦。 回到家，和平常一样，一个孤单的身影坐在餐桌前等着我。从我6岁起，我每天回到家都是这样的情景，乐成不会多说什么，永远是简单的几句“回来了，洗手，吃饭”，“最近学习怎么样”“加把劲，别给我丢脸”。我早就习惯了父子间的淡漠，我也不想改变什么。可毕竟今天是第一次带同学回家，我还是稍稍有点担忧，我怕文珂会不适应这种气氛。进门后，我装作不在乎地拉过文珂，对乐成说：“爸，这我一同学，过来问你点题。”乐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都先吃饭吧，我去拿副碗筷。”我赶紧把文珂拽到洗手间洗手。“乐军，我今天没带题过来啊……”文珂小声地对我说。我泼了他一脸水，命令道：“闭嘴，你要没题，以后别来了！”话一出口，我立马后悔了。果然，文珂抹去脸上的水，兴奋地说：“乐军，你太仗义了！以后我都能来了吧！” 吃饭时，乐成详细询问了文珂的情况，跟调查户口似的。文珂脑子还在发热，回答地很积极，甚至还不断地称赞乐成的手艺。我偷偷地看了乐成一眼，发现他的嘴角竟微微扬起了，这可是我考十次第一也换不来的。吃完饭，文珂装模作样地拿出书，一本正经地向乐成请教起来。乐成对待学业从来认真，跟文珂仔细地讲解起来。这可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乐成从没指导过自己的学习，当然，我也从没向他请教过。乐成对每一个学生都是和风细雨，唯独对自己，从来都是棍棒相向。我就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临走前，乐成拍拍文珂的肩，温和地说：“明天也过来吧，我系统地给你讲讲。”就这样，文珂一直到走出我家门都是笑眯眯的。我恼火地从后面踢了一脚文珂，粗声粗气地说：“够了啊！脸都抽筋了！”文珂一下弹起来，捂着屁股叫起来：“啊！疼！”“你TM装什么林黛玉！”文珂委屈地说：“真疼！我昨天不是被揍了嘛……”我这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转念一想，怀疑地问：“你，之前一直忍着的？”“你肯载我回家，你爸又那么好，我真的很高兴……”文珂站在路灯下仰头望着天，暖黄的灯光映衬着文珂柔和的侧脸。文珂身上此时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我想，那一定就是那种叫“幸福”的东西。 （3） 在我看来，文珂是个很识趣的人，渐渐熟悉我的思维和脾气以后，他不再聒噪，偶尔简单的几句调侃就能瓦解我的冷淡。对于他的存在，我越来越适应，甚至对李克也降低了些成见。虽然文珂还是每天到家里蹭饭，补习到晚上才走，但我发现家里的气氛少了几分死气沉沉，每天回家不再面对压抑，这感觉还是不错的。 我以为这种平衡能一直被维持，不过事实让我跌破眼镜。这天下午，学校在食堂组织高三体检，我早早完成所有测试项目，准备去图书馆看看。想了想，还是先去了趟高一的楼层，想跟文珂说一声。还没走到文珂班上，我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我朝教室里探了探头，哎，打架么，又是幼稚的戏码。我扫了一圈，没看见文珂，于是问前排一个还能坐着好好看书的同学，那同学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那个打架的圈子，又低下头看书了。我诧异了，文珂居然会去看这种热闹。结果我过去一看就震住了，文珂正跟一个壮实的男生扭打在一起。文珂似乎没占什么下风，已经钳住了大个子的手，只是眼角的红痕和凌乱的上衣让他看上去有些狰狞。我拨开起哄的人群，一把拉起文珂。文珂显然没料到我的出现，瞪着眼，局促地看着我。“哈，这谁啊？你男人吧？”大个子被解开束缚，撑起身，大声地挑衅，又引来一阵骚动。我真没想到现在的学生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堪入耳的话，一下火了，直接一个拳头挥过去。“文珂，你TM就是个变态，把男人都带这儿来了，要不要脸啊……”看来我太久没动手了，力道太不够，大个子挨了一拳居然还在无休止地叫骂。我卡住他的喉咙，冷冷地说：“你再说一句，我就废了你。”大个子开始“依依呀呀”地叫喊，憋红了脸。周围的人终于意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上前拉我。我不屑地甩开他，沉声对还围在一边的人群说：“以后别TM嘴臭了。”说完，扯着傻站在那儿的文珂就走。 我拉着文珂到天台，见文珂皱着一张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没看见我快赢了吗？你来干嘛……”“别废话！我问你为什么跟他打架？”文珂沉默了，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我彻底失去耐性，拎起他歪在一边的衣领，凑近他的脸，狠狠地说：“我真TM不该管你的破事！”没想到，文珂抬起头，回我一个凄然的笑，嘲讽地说：“乐军，其实你一直都很厌烦我的吧！”我咽了咽唾沫，如鲠在喉，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隔得这么近，我看出文珂眼里浓浓的失望，我感觉出文珂逐渐急促的呼吸和压抑不住的微颤。文珂垂下眼帘，掰开我的手，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文珂压低嗓子说：“乐军，我喜欢男人。” 一连几天，我再没见过文珂。乐成还问过我一次“文珂怎么不过来了”，我没吭声，心里说，你儿子不回家也不见你这么过问。不过我还是去找李克问了，李克莫名其妙地白了我一眼：“管你什么事？文珂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我就知道问李克也是白搭，也没再继续。可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文珂的那句话，因为那也是我埋藏很深的秘密。 我很早就知道我对男性的兴趣，这样异样的冲动一直被我压抑，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我不会去轻易接近任何人，我怕薄弱的伪装会被拆穿。长大后，我觉得我的伪装已经很成熟，能够放松和人进行正常交流，不过那天听到文珂班上那个大个子的话，我还是差一点就被击垮。让我更震惊的是，文珂和我，是一类人。我承认在听到文珂的那句话后，除去一点难以置信，带给我更多的是一种解脱，以及内心不易察觉的一丝悸动。 （4） 我觉得心里一阵烦闷，就跑到孟杰的酒吧打发时间。我的叛逆期是在初中，孟杰就是我在那时候认识的，一个难得能被我认定为朋友的人。孟杰无心学习，初三便辍学拿着他爸给的启动资金，联合一帮兄弟一起开了这家“Mix Free”，过上了逍遥的生活。而我则在初三收起了顽劣，在乐成的棍棒下突击学习，如愿考上了乐成就职的高中。事实上，我还是时不时地去找孟杰厮混，孟杰的思维就和他给酒吧取的名字一样，能够自由穿插于形形色色的人流间，不受束缚，这也是我们能合得来的原因。 傍晚时分，酒吧的顾客还不是很多，我朝门口的侍应点点头，侍应早就认识我，热情地招呼我：“杰哥在休息室睡觉呢！”我来到休息室，孟杰窝在沙发床上睡得正香。我走过去不客气地踢了踢死猪一样的孟杰，孟杰眨了眨迷离的双眼，一看是我，翻了个身，又睡了。我重重地坐到床上，自顾自地说：“孟杰，我发现我喜欢上一个人。”孟杰微微一动，慢腾腾地坐起，揉了揉我的头，说：“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啊？”我低下头，一言不发。“哈，你小子，不会喜欢上我了吧！”孟杰突然大叫，猛地弹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孟杰，我看你是真没睡醒，LZ帮你醒醒脑！”我呲着牙压倒孟杰，掐得孟杰连连告饶。 闹了一会儿，孟杰起身给我倒了杯酒，自己也端起酒猛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端着酒，看着杯里澄澈的液体，心情复杂。“我不知道。”“不知道跑我这儿干嘛，你真当我闲得很啊！”“孟杰，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我以为我不会在意任何人的，可是……”孟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我索性一咬牙，把心里复杂的情绪全吐了出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好地把握我的思想……我不知道这一次该不该放任自己……其实我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感觉……或许我只是想卸下一些东西……”我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内心的迷茫，也不管孟杰是否能明白。 孟杰听完我的一堆没有联系的话语，轻轻地笑了，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乐军啊，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跟你做朋友吗？”我不解地看着孟杰，他又接着说：“因为我想看面具下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以为我能成为那个撕下你的伪装的人，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我还没想明白孟杰的话，孟杰已经端起重新斟满酒的杯子兴奋地跟我碰杯，还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大通什么“这是神的旨意，这是上天的眷顾，你要好好珍惜啊”之类的屁话。最后，我云里雾里地被孟杰带出场，被孟杰的狐朋狗友们灌了一大堆酒，才被孟杰放走。 结果，我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有些郁闷地朝家走。我不敢就这样醉醺醺地回家，于是决定绕一大圈，把酒味散散再回去。快入夏了，七点钟天都还没黑透。我就这样摇晃着走到了学校，学校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生气，空荡荡的校园在此刻有些孤寂的味道。我慢慢地走着，听到篮球场传来“嘭嘭”的击球声，就沿着林荫小道走了过去。远远地，一个熟悉的身影熟练地运着球，一个快步上篮，球砸在篮筐上又弹出。我的脚步似乎也不听使唤了，不自觉地小跑过去，接住了弹出的球，纵身一跃，后仰着身体将球投出。球进了，我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我恍惚地看见那个身影向我走来，朝我伸出手，平静地说：“没事吧？”我笑着抓住他的手，使劲一拉，我们就这样倒在了一起。“你喝酒了？”文珂的声音终于染上些不悦情绪。我哈哈一笑，又朝他身上蹭了蹭：“喝了，怎么着啊？”文珂推开我，拧着眉说：“离我远点！”我没有理会文珂的话，平躺在地上，大力把文珂揽在我怀里，感觉到文珂凉凉的身体贴着我，一阵暗爽。文珂努力想掰开我的手，几次都没成功，也就不再挣扎。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文珂幽幽地说：“乐军，你别这样，你知不知道……”一个翻身，我准确地吻住了文珂的唇。我看见文珂仓惶的眼神，只觉血液不断往脑子上冲。我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放松身体去感受文珂的柔软。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文珂的颤动，放开了文珂。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灯光，我仿佛看见了文珂微红的眼眶。我心里一动，拉起文珂，紧紧地抱在怀里，凑在文珂的耳边，用尽我所有的勇气说：“文珂，我想你了。” （5） 高三的生活进入尾声，乐成加强了对我的监督，为我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和目标。我表面上敷衍着他，心里早有了自己的打算。文珂跟我保持着不温不火的关系，谁也没再提那晚的事。我想，只要文珂能待在我身边就好。在文珂面前，我能放下所有的顾忌，我喜欢看他眼里满满地都装着自己的影子，我体味到全身心地信赖一个人是一件这么舒心的事。慢慢地，在这种安然地氛围下，我骨子里流氓的一面开始逐渐暴露出来。我不断地想亲近文珂，时常做些狎昵的举动，或是说些低俗的段子逗文珂。文珂也不怒，反而充满兴趣地问东问西，搞得我很是尴尬，心里琢磨着，这小子是真不懂呢，还是跟我这儿装傻呢。久而久之，我的各种暗示最终都以科普知识讲座的形式结束，文珂倒是自得其乐，我只能安慰自己，日子还长，机会大大的有。 炎热的六月，全城高考。两天的考试一完，我有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多年积聚起来的查拉克一瞬间化为青烟。萎靡了十多天，我被班主任的一个电话叫醒，电话那头班主任压抑不住兴奋，冲我喊着：“乐军，行啊，你小子高出重点线40多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好啊！这下你爸可高兴了，填X大金融准没问题了……”我没有听清班主任剩下的话，我只听见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文珂，这下我可以不用离开你了。 我的志愿是X大法学，乐成一心想让我念金融。我没有违背乐成的意愿，心里却盘算着入学转专业的事。大学的事基本上决定后，乐成大概也是心愿已了，难得地丢下我，约着几个同学出去旅游去了。我则每天都跑到跟孟杰酒吧去看世界杯，回家的时间也少。这天晚上正好决赛，我想起文珂应该也放假了，于是打了个电话给他，叫他出来一起看球。文珂的态度反常地冷淡，在我的追问下，他终于告诉我李克要被家里送去当兵的事。原来这些天，他一直跟李克在一起，陪着李克伤感。我听了有些吃味，没再多说，酸不溜秋地应付了文珂几句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突然泄了气，像一个没抢到糖的孩子生起闷气来。晚上，我就呆在家里看球，没去酒吧。看着看着，我忍不住又给文珂去了电话。文珂再次拒绝了我的邀约，说是李克明天一早就出发去H市亲戚家，提前去适应环境，文珂要跟着去送送。我恼了，霸道地撂下话：“文珂，李克还是我，你自己看着办吧！”挂上电话，我心里很忐忑，我猜想，我在文珂心里的分量一定不及李克，后悔自己放出这种完全没给自己台阶下的狠话。可是中场结束的时候，文珂竟然敲开了我家的门。我实在难掩惊喜，不顾文珂脸上淌着的汗珠，直接抱住文珂，狠狠地亲了一口。 文珂洗完脸，和我一起趴在床上看球。我瞧着唇红齿白的文珂，心中一动，玩味地说：“嘿，珂子，我记得你是卡恩的铁粉吧？”“是啊，怎么了？”文珂没看我，专心地盯着电视屏幕。“我的意思是，我赌巴西：0胜德国，你要不要跟我赌赌？”文珂迟疑了一下，问道：“赌什么？”“你赢了怎样都行，我赢了的话今晚你得听我的。可以吧？”文珂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得我差点没稳住。不过，最终文珂还是果断地答应了。说实在，我还是很紧张的，比高考紧张。因此，接下来我们都相当专注地看起球来。 比赛很快结束，裁判鸣起终场哨的时候，我已经大叫起来：“‘外星人’万岁！”今晚，巴西队和我一样都如有神助，卡恩把守的“铁门”两次被打穿。文珂丧气地躺在一边，嘴里不停骂着脏话。“愿赌服输吧，今晚……你得听我的……”我骑在文珂身上，压低嗓子说道。文珂警惕地望着我，说：“你……想怎么样？”我神秘地一笑，挑挑眉，在文珂绷紧的脸上印上一吻，满怀深情地说：“珂子，我要你。”文珂仿佛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蜷起脚，边挣扎边说：“我……乐军……我没准备……要不下次吧……”我压住文珂的身子，不容他起身，邪笑道：“这种事情，我来准备就好了，你就乖乖的就行。”一面说，一面解他的裤子。“你这是……要上我？”文珂诧异地按住我的手，身体更加不安分起来。我钳住文珂瘦削的下巴，逼视着他，调笑道：“原来你知道啊……”“不，不，我不知道！我……可我之前看的都是……怎么是你在上面……”文珂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像是听到今年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珂子，你真是，太可爱了！看来我得好好教教你！”说完，猛地拉下他的裤子。 这是我跟文珂的第一次，文珂被我弄得哇哇大叫，含着眼泪用最脏的脏话骂了我一晚上。完事后，我疼惜地把文珂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颤抖的背，愧疚地说：“文珂，你会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文珂抬头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我听见他沙哑着嗓子，坚定地说：“我不后悔，因为我相信我的爱。” 番外二：李克 （1）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转眼间，我已经在新加坡呆了一年。这个美丽的东南亚岛国用她炽热的热情驱走我初到时心中的阴霾，我爱上了这座充满阳光的花园城市。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了很多事情，比如我跟随新建的分公司定居狮城，比如我升职了，比如我的皮肤被晒成了麦色，比如…… 我点开电脑桌面上的一个未命名文件夹，里面是文珂这一年里电邮给我的一些照片，每一张都是大大的笑脸。想起当初的离开，虽然方式欠考虑，但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现在我终于能跟文珂做朋友、称兄弟。我站起身，走到窗边，咸咸的海风拂过我的脸，突然让我想念起C市的夏天。C市地处内陆，夏季尤为燥热，烈日当空时，皮肤有种被灼伤的刺痛感，真是好久没有过那样切肤的体会了。看来，我是想家了。 第二天，齐甄有些不痛快，拿着我之前递交的休假申请报告质问我原因。不过这次我很理直气壮地跟他叫板：“齐总，我这一年可是天天加班，连周末都没休过，我就是头驴也该歇歇了吧！”齐甄当然批了我的假，只是阴险地补了句：“你可得赶在我婚礼前回来，我要收份子钱！”我咬牙切齿地走出齐甄的办公室，心想这受了西方文化多年熏陶的齐甄怎么就没被洗掉中国传统习俗的印记呢！不过可以暂时远离这个腹黑的老板，我还是很愉快。回到家，归心似箭的我火速收拾了一下行装，拿着机票就往机场奔去。 刚到机场门口，我的手机就响了。我一接起来，差点被震聋。我等文珂叫够了，才重新接起电话，无奈地问：“你这是发哪门子疯啊？”“李克，你猜我现在在哪儿！”我耸耸肩，不屑地说：“能在哪儿啊，你又没奔月……”还没说完，我突然被人从背后大力地抱住。“李克！我来看你了！”文珂兴奋的声音几乎震破我耳膜，我顿时陷入恍惚。文珂见我不动，扳过我晃了晃：“傻了吧？嘿嘿，这惊喜，太成功了！”我叹了口气，把包往地上一扔。文珂满脸无辜，这才注意到我的行头和手里的机票，好奇地问我：“诶，李克，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把手里的机票往他头上一拍，说道：“我打算回C市啊，你可真是把我惊着了。” “艹，文珂，你TM的走得飞快，箱子也不拿！”这时我听到一句熟悉的国骂，声音来自手忙脚乱背着几个包又拖箱的一脸烦躁的乐军。乐军骂骂咧咧地朝我们走来，把手里的包往文珂身上一扔，又不悦地瞄了我一眼说：“这不活得好好的吗？”我正想回击，文珂马上揽过我，接过话头：“李克，我发现你变得好帅！特别是这身皮肤，特性感！我也要晒成这样！”“不准！文珂你别凑热闹！我不想抱着块碳睡觉！”乐军不知哪来那么多不满。文珂完全忽视掉暴躁的乐军，背好包，径直对我说：“李克，我们在这儿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负起责来！”我被文珂正经的样子逗乐，拍拍他的肩，爽快地说：“行了，跟爷回家吧！” （2） 我把文珂、乐军俩带回了家。路上文珂一直问东问西，我也乐此不疲地跟他解释各种问题，乐军一直臭着一张脸，不吭声。把他们的行李安放好后，文珂就吵着要去海边，我大致搜索了一下路线，装上泳裤、浴巾，很快开车上路。 丹戎海滩是圣淘沙岛最东边的一处海滩，平日游客不多，虽然景点不多，但却是放松身心的好去处。到达目的地后，文珂直奔大海，乐军也跟着下海，我伸伸懒腰，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小憩。太久没这样放空自己，这种感觉好不自在。“喂！李克，醒醒！起来一起玩儿吧！”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文珂叫醒，我居然睡过去了。“啊，我……好……累……”我挠了挠头，软绵绵地坐起，看见刚出水的文珂，没精打采地说：“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假期，你别折腾我了！”文珂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嘲讽道：“李克，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你怎么三十岁就豆腐渣了！”说着也在我旁边的椅子上躺下。我“哈哈”一乐，打趣着：“我可是比不上你们家乐军，那么‘精力旺盛’，瞧把你伺候得多水灵。”文珂听了立马做呕吐状：“艹，你会说人话吗？” “嘿，李克，你TM坐这儿享福来了，也不知道尽尽地主之谊！”乐军抱着几个椰子，不满地瞪着李克。我接过一个椰子，揶揄道：“我可是在这儿一直夸你呢！你抱怨什么！”“鬼才相信你能有什么好话！”乐军拿过浴巾擦擦身体，把浴巾丢到一边，径直躺下：“哎，我得歇歇，难得休个假啊！”这下轮到文珂不满了，皱着眉抱怨到：“KAO，你们太没劲了吧！难道只有我是闲人吗！”“文珂，你别不知足，你现在倒是给自己打工了，哪里体会得到在别人屋檐下的累啊！”我喝了一口椰汁，接着说：“说说吧，你那个小书店，挺不错的吧？”我走后，文珂辞了职，在我们的高中门口盘下一间店面，开了个小书店，听说挺受学生欢迎。乐军插嘴道：“别提了！你可不知道，那些高中生一个比一个难缠，一有空就耗在店里，闹死了！”“那是我经营有方好不好！难道要我门可罗雀你才高兴吗？”“什么经营有方！你TM那是出卖美色好吧！”文珂得意地咧着嘴乐：“那也是一种经营手段！诶，李克，我给你说，我现在才发现，高中女生太可爱了！你回去一定要去看看！”我淡淡一笑：“珂子，你现在可变坏了啊……”“是吧？李克你真说了句公道话！好好训训他！”乐军终于找到了支点，积极地附和。“嘿嘿，我可不管你们的事儿了！”只可惜我不领他的情，自顾自地闭起眼假寐。 晚上我们在海滩租了俩帐篷，准备在外面过夜。分帐篷的时候，又起了争执。文珂坚持要跟我睡一顶，乐军再次炸毛。不过最后乐军实在抵不过文珂，还是被迫一个人去睡了。夜很静，偶尔传来一两声海鸟的叫声，衬出些许孤寂。“李克，你在这儿过得好吗？”文珂轻声问道。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珂子，我想，这里有我想要的生活。”此时此刻，能这样平静地跟文珂躺着聊天，我已经是真正放空了自己。过去的自己的确太过偏执，陷在自己的黑洞里，看不清这世界。其实，自己一直是幸福的。我还想问问文珂他的生活，耳边已经传来文珂均匀的呼吸声。我无声地勾起嘴角：文珂，我们终于为自己活着了。 （3） 一连几天，我带着文珂和乐军到处观光，累得跟狗似的。文珂始终热情饱满，搞得我也不好破坏他的兴致。这天傍晚，我难得地被文珂跟乐军丢下，一个人沿着街散步。可是不巧，齐甄又突然打来电话。我不耐烦地接起来，粗声粗气地说：“有何贵干啊，大老板？”齐甄没有理会我的不满，说：“我碰到文珂他们了，你也过来吧，在‘陈家馆’。”我听了，头皮一阵发麻，心想，这下可热闹了。 等我赶到陈家馆的时候，菜都上桌了，文珂、乐军、齐甄端正地坐着吃饭，看不出什么情绪。齐甄看到我，招呼了一声，我笑眯眯地点头落座。文珂见我来了，赶紧挤到我身边：“李克，这儿的菜味道真不错，你都不早带我们过来！”我瞅了瞅文珂嘴角沾着的酱料，拿过餐巾纸，扔到他脸上：“擦擦，看你这几天都疯成什么样了！我都快被你累残了！”文珂没趣地坐回去，抱怨道：“难得来一次嘛，再说，我们一年没见了啊……”乐军在一旁默默地吃饭，大概是觉得场面太过沉闷，起身说想出去透透气。乐军走后，一直像尊大佛似的坐在那儿的齐甄终于开口：“文珂，看来，你过得不错。”文珂正色道：“我说过，时间会改变一切。”齐甄会心一笑，声音里透露着爽朗：“是啊，我得谢谢你。”文珂也翘起嘴角，回以真诚的笑容。“诶，诶，你们别犯恶心了行不？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我看到这情景，心里有些酸胀，为文珂的坦诚，也为齐甄的释然。“行了，我还是走吧。”齐甄耸耸肩，站起身：“文珂，你好好尝尝这儿的菜，我还有事，改天再出来跟你们好好玩玩。”我装作慌张的样子挽留齐甄：“诶，老板，我随便说说的，你别记恨啊，再坐下吃点吧！”齐甄一眼看穿我无聊的把戏：“别装了，太烂了！”我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目送齐甄出门。“对了，李克，婚礼那天，带文珂、乐军一起过来吧！”齐甄拉开门的时候又提了一句，然后就潇洒地离开了。 文珂面目狰狞地瞪着我，声音陡然放大：“婚礼？你和……齐甄？”我拿着筷子狠狠地敲了敲文珂的头，没好气地说：“你脑子‘瓦特’啦！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神经啊！”文珂挠挠头，一脸迷惑的样子。我耐心地给他解释：“是齐甄，他跟立宛集团的千金决定结婚了！”文珂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过很快又不解地问：“齐甄他不是……”“不是你说的嘛，时间能改变一切。他转性了！”文珂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将信将疑。我拍拍文珂：“放心吧，他们是真爱。” 齐甄婚礼那天，风和日丽。婚礼不如想象中盛大，更像是一个小型的朋友聚会。沙滩上搭起的礼堂透着浓浓的异域风情，新郎和新娘光着脚丫踩着软绵绵的、被阳光烤的炽热的沙子庄严地宣读誓词。齐甄笑得很灿烂，大方地抱起新娘，毫不吝啬地炫耀着自己的幸福。我站在后面，一股暖流从心淌过。文珂和乐军并肩而立，十指交缠，相视一笑。 曾经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一幕幕的分分合合，都不过过眼云烟。这一刻，在一起的人，就是幸福的最好呈现。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