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来抵债吧!上——筱公子

作者:筱公子  录入:06-06

 文案:

 欠债不还还敢逃跑藏匿?! 给你点温情就星光灿烂了?! 跑进我的手掌心还想跳出去?! 开神马玩笑!! 谁告诉你霸王龙是吃素的!! 喜怒无常霸王年下攻 VS 老实懦弱隐忍大叔受 内容标签:年下 春风一度 契约情人 黑帮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修,贺凌凡 ┃ 配角:陈珂,陆家然,陈希,邵宁 ┃ 其它: 第1章 五月初,是L城的初夏,早晚仍有颇深凉意。 霍修下午开完会,已是将近四点,一整天他的大脑就没停过,此刻像个狼烟纷乱的战场,他只想快些休息。熬到下班,疲倦的吩咐司机开车直接回家,自己则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朦胧间,车突然一刹,霍修身体向前倾,忙用手臂撑着前面的椅背,才避免撞额头的悲剧。 他看到前面一辆车横在路中央,想来是它急转弯,才让司机措手不及的刹车。 霍修看手表,再有十分钟就到家了,车子缓缓的前行,他揉揉太阳穴,随意的朝窗外看去。 那一眼却让他神情大变! 霍修怔住,手指支着脑袋好像是在思考的姿势,但大脑却完全忘记运转,眼珠定定的看着外面。那一瞥留在脑中,眼前是一棵棵舒展的洋槐。 贺凌凡从店里走出来,看着装修好的店面满意一笑。天气真好,在这微凉的空气中,他像只睡饱的懒猫,伸个懒腰,露出一截白皙的腰部肌肤。 养家糊口的小店面,他却很珍惜,自从妻子死后,这就是他全部的所有,几年来这里面的小动物陪他熬过时间,为他换来衣食,又温暖着他空荡的心。 “贺大哥,我下班了,nono还给你。”穿蓝制服的姑娘抱着一只苏格兰折耳猫,甜甜的笑着对贺凌凡说。 贺凌凡接过猫,无奈戳它脑袋:“我一不留神你就窜出来。” 小猫傲娇的眨巴眨巴眼睛,把头挪个地方,长尾巴懒懒的摇了摇。 Nono第一天来宠物店,就从它的小窝里钻出来,爬上了贺凌凡的小床,它软呼呼的,让人不忍心驱赶,贺凌凡心软的摸着它的小肚皮,心想,第一天认生,就让你放肆一下吧,明天就得老实呆着了。 然而第二天,贺凌凡睡了,nono再次爬出来上了床,半夜贺凌凡一翻身,压到个又软又热还毛绒绒的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把他吓了一跳。 这么一而再的纵容下去,nono俨然把这当成了认同,白天也开始大摇大摆的在贺凌凡床上睡觉。 时间一长,贺凌凡就不舍得把它卖给别人,干脆自己养着了。 霍修失神的坐在车里,直到司机大声叫他,这才清醒过来下车去。但他的思绪仍缠绕在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眉眼柔和,眼神平静,笑容温润,身形仍旧纤细修长的男人。 三年过去了,他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一点没见老,时光在他身上像是丧失了锋利。 霍修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毕竟在车上看到的那一刻太短暂,无法和这三年——对于人体来讲变化相当大的一段时光——来比。 那个男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却又无法相信他怎么会开了一家宠物店。 霍修满脑子都是那一瞥,甚至让他回忆起三年前那些亲密的接触,似乎手心里都能感觉到那人滑韧肌肤的触感。 越不能确定,霍修就越是心痒难耐。他看着桌上的饭菜,饿了半天的胃却无动于衷。 他无法忍受这种迟疑不定的猜测,干脆放下碗筷,去一探究竟。他拿着钥匙快步走向车库,端着汤的保姆,无措的不知该进该退。 贺凌凡坐在窗边,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柔和而明亮,这几日有冷空气,但是天却特别的晴朗。有风吹过,他的皮肤微微泛寒,便去捞了件薄外套穿上。 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快五点半了,寄养宠物的人们陆续下班,待会儿他们就会把他们的爱犬爱猫领走,顺便再买点食物,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贺凌凡打起精神等待顾客光临,可是先等到的却是一个电话。贺凌凡疑惑了一下接起来:“陈珂?” 那边口齿含糊:“凌凡,过来陪陪我……” “你怎么了?”贺凌凡觉察出情形不对劲,一边问着一边翻找钱包,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地说很烦烦死了,具体什么事情却一字未提。陈珂很少会向别人吐露心事,他现在这样就说明真的有事发生了。 挂了电话贺凌凡犹豫一下,把店门开着,贴上一张便签,上书有事出门,宠物请自行领走。反正都是老顾客老朋友,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霍修记得不十分清楚,只顾着看那个男人,周围的环境只是浮光掠影,依稀记得旁边是个移动营业厅。再按照距离估算了一下,开了十分钟后他慢下速度来寻找那个隐于市的男人。他还记得店前有个大十字路口,于是看看四周景物,便肯定的下了车。 进门前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招牌:宠物总动员。 霍修心里莫名的一颤,像是调动了哪一根遗忘的弦。 他看到门上贴着的便签,嘴角微微抽动,真不知该怎么吐槽才好。 进门去,看到满屋子里各种猫狗,心情骤然变好,他蹲在一只萨摩耶的小窝前面,伸手碰了碰他的鼻子。 Nono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竖着尾巴戒备的看着陌生来客。 霍修与它对视了几秒,缓慢的站起身,用高大的身影无形的将它的傲慢压碎。 Nono怪叫一声几下窜到高处,喵喵叫了几声,满屋的猫开始乱叫,惹得狗也一起狂吠。 霍修吓了一跳,忿忿的大叫回去,恶狠狠的瞪了一圈。之后讪讪的想,我跟些畜生计较个什么劲,转而出门去。 开着车,霍修有点小郁闷,好在人虽然不在却是确定了地点,以后可以直奔这里来找人。 贺凌凡跨越半个城市赶到陈珂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正好是路上堵车的时候,比平常多用了一倍的时间。 陈珂呈烂醉状,半边身子在床上,另半边趴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一只酒瓶,地板上还有洒出来的酒液。 贺凌凡无奈的叹口气,去卫生间拧了条热毛巾给他擦脸,埋怨道:“有不开心就找我说,喝酒作践自己又想胃穿孔吗?” 陈珂抱着他的胳膊,迷迷糊糊地说:“老子是卖的没错,可也不缺他一个恩客,这狗娘养的凭什么这么对我!呕……” 正说的愤怒,陈珂却吐了一地。贺凌凡躲避不迭,衣服裤子都被弄脏了。 陈珂举起酒瓶又灌,贺凌凡等他喝完把瓶子拿过来丢一边去。他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气味,就把衣服脱了,无语的看着四仰八叉的陈珂,只得去拿工具把污物打扫了。 整理完,贺凌凡默默的给陈珂脱下衣服盖好被子,对他满嘴的脏话充耳不闻。 贺凌凡身上穿着陈珂的衣服,样子十分可笑,陈珂那些衣服不是性感的深V领露着大片胸膛,就是闪闪的在灯光下让人睁不开眼的,一看这样的打扮就不是正经人,配上他木讷温吞的表情,实在是滑稽极了。 陈珂骂到最后也不知道有什么能骂的了,反反复复的念叨:“老子要踹了他!” 贺凌凡叹气,劝他说:“陈珂,你该收收心了,别再做这些事了,原来是迫不得已,可如今……别这么折腾自己了。别人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那不就毁了?” 陈珂不骂了,神情萧索,有气无力的说:“我早就毁了。”他转过头,双目清澈,好像就根本没喝过酒一样,他看着贺凌凡,问:“你不也是一样吗?” “我……我不一样!”贺凌凡坚定的说。 陈珂笑起来,他的笑容很干净,像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而实际上,他也不过就是刚毕业的学生那么大。 他幽幽道:“谎言重复一万遍,它始终也是假的,你不承认,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陈珂!”贺凌凡有些不悦了,他站起身,说:“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你如果当我是朋友,就别再说这些话!” 他的怒气,陈珂似乎什么也没听见,躺在床上哼着歌。贺凌凡皱皱眉,把洗好的衣服用个袋子装好,准备离开。 他走到门口,听见陈珂说:“你真以为自己走了就是离开了吗?昨天晚上还有原来认识的人聊起你,都说很想念你呢。” 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因为听得太过清楚而让贺凌凡霎时白了脸,他身形微微踉跄,逃跑一般的从陈珂的家跑出去。 骤然的,像某种仪式般,天空乍起一个响雷,倾盆的大雨随之而降。 霍修听着雷声在心里咒骂,一场无聊至极的家庭会议刚刚结束。父母已经把他的婚姻大事提上章程,明确的要求他,要从他们介绍的女孩中挑一个约会谈恋爱然后订婚结婚生崽! 他一直以自己还年轻为借口搪塞,三年过去了,他也从刚刚大学毕业到正式接手管理家族企业,成为一名商界颇有名气的新秀,许多人为了各种利益最大化为他引荐介绍过很多名媛,但是没有多少感情,每次见面约会都是逢场作戏,卖人面子,没有半点后续的激情。 不是对方不美貌没气质,为了拉拢他,那些人使出了浑身解数,环肥或燕瘦,大气或玲珑,甜美或性感,各种类型他都见过。只是真的,他没感觉,而感觉这种东西不是培养就可以来的。更尤其是,他是个同性恋,天生就只喜欢男人。 这虽然说不上多大的禁忌,但是多少还是会影响到声誉以及企业的发展。他不再年少,不可以随心所欲不负责任。 心里郁卒,天气又沉闷,霍修的车开得飞快,完全没多看一眼路边站着等的士的男人。 路过宠物店的时候,霍修有意的将车速慢了下来。 路灯下的招牌上,猫猫狗狗卖萌般的歪着脑袋,看的路人心软。 第2章 贺凌凡一早便开门营业,客人们从七点开始就陆陆续续的往这里送寄养的宠物,他要提早打扫好卫生,准备好食物和玩具,堪比一个幼儿园老师。 穿着一套工作服,戴着帽子,忙忙碌碌,鼻尖上沁出一层薄汗,看到窝里的一只只猫狗,朝他亲昵的叫唤,就忙得不亦乐乎。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动物通人性,你对它好一点,它就用一生来报答,哪怕你心情不好了打它骂它,也只是呜呜的到角落舔舔伤口,唤一声就又颠颠的蹭到跟前了。 贺凌凡整理完摘了帽子扇风,就近摸了摸一只泰迪犬。 Nono从屋里跑出来,在贺凌凡脚边喵呜的叫着,脑袋轻蹭着他的脚腕。贺凌凡了然的蹲下,手指轻轻的戳它的小脑袋:“精灵鬼,讨吃的时候就会卖乖了!” 和这些忠诚可爱的小东西们在一处,他由衷的对这简单忙碌的生活感到满足。 霍修以为昨晚他会失眠,压抑了三年,他那些从未安分过的叛逆在那一眼之后,蠢蠢欲动,令他心神不宁,一种强烈的想要造老子反的念头油然而生。 说起来,当时令自己回头的人还是贺凌凡呢。一转眼三年过去,没想到还会再遇见! 这三年来,他虽未刻意去想念过,却也从来没忘记过。短暂的相处,却好似认识了很多年,那种午夜梦回的熟悉,那种蓦然回首的难忘,让他时常惊醒,一摸身边,却空荡荡,冰凉凉,总是自己一个人。 然而现在一觉醒来,他竟发现这是难得的一次好觉,就像他无法忘记的那些日子,在温暖的气息中他总是睡得很好,然后很放松。 早晨霍修没让司机送他,而是从车库取出许久没碰过的座驾,他要去亲自确认那个人。 离着那间宠物店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霍修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虽然他一再的在心里否认,仍然无法阻止那心跳越来越快。 一直到心脏几乎要跳出心腔了,终于可以停下车。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长腿迈下去,仿佛战神一般的姿态,出现在宠物店的门口。 朝阳将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边,贺凌凡躬身侧脸回头看着,怔怔的,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贺凌凡。”霍修肯定的语气,不轻不重的唤道。 贺凌凡吓了一跳,直起身,猛咽了口口水,戒备的看着来人:“你是谁?” 霍修不答,大步往前走,气势压人,令贺凌凡丝毫不敢动,他走到那个男人近前,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细细的看了看他的手,然后放开。 “果然是你。”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仿佛是猛兽看见了猎物,势在必得的姿态。 贺凌凡战战兢兢的后退,倚在柜台上,惊惧的看着面前的人,脑中的记忆如同风吹过书本,一页一页翻阅,终于在三年前找到了这个人的容貌。 他怎么也想不到,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怎么会是你……”贺凌凡似是自问,又似是问对面人。 霍修高大的身躯倾在他身前,一手捉着他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他干燥的嘴唇,低下头,似乎是想吻,却又在快要贴上的时候停下,说话的气息骚动着贺凌凡的嘴唇和鼻息,令他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 “这次你别想跑了。” 这时钟表响了一声,霍修斜目看了一眼,收身,带着一抹难以名状的笑意离开。 贺凌凡浑身像被抽掉了筋骨似的,软软的顺着柜台滑坐在地上。 天,怎么又跟他碰上了。 一时间三年前的事情全都涌上来,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让贺凌凡几欲喘不过气。 那时候他还生活幸福,结婚两年妻子怀孕,这是他即将而立之年最开心的收获。然而妻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查出患有恶性肿瘤,不仅孩子不能留,不及时治疗,妻子也会有生命危险。 贺凌凡果断决定为妻子治病要紧,妻子却执意要强撑几天,提前把孩子剖腹产。 两人争执到最后,妻子跪在他面前,说了一句话让他无法拒绝。 “凌凡,我若最后因病亡故,这孩子便是我曾经来过这个世上的唯一见证,可如果拿掉孩子,我也不见得能活。” 他们都不愿触及最后的结果,心里却也都明白答案。 手术之后,孩子被放进保育箱,贺凌凡把所有的心血和财力都用在给妻子治病上。 这是个无底洞,很快,还算富裕的家境便完全破败了。 妻子清醒时便劝他,把钱留着养孩子。但看到她病情稳定,贺凌凡如何忍得下心停止治疗,万一妻子能好呢?就算再多活个三五年,至少孩子还有妈。 最后,借钱借到亲戚朋友见了他就绕道。贺凌凡只得想法自己挣钱,他以前只是公司的中层管理,收入还算不低,但此时那点薪水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他终日泡在医院,早已被辞退。 什么办法来钱快? 自然是不正当的手段最有效。 贺凌凡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未做过违法之事,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涉黑不敢去贩毒。 后来,他被一个人发掘。 此事,现在说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在当时,贺凌凡觉得是件好事。 他跟着去了酒吧,那里是家会员制的色、情酒吧,专门招待男人,里面全部是男人。 贺凌凡在那里做了三个多月,一百天的时间,是他这一辈子无法忘记也是最想要忘记的一段经历。 也就是在那里,他和霍修认识的。 怎么也想不到,三年后,他换了个城市重新开始,仍然摆脱不了霍修。 一上午,贺凌凡卖了两袋狗粮,还给一个熟客的贵宾洗了澡,两个人都没什么事情,便在一起东拉西扯的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霍修开完股东会,签了一堆文件,派下许多任务。他伸伸懒腰,看着父亲创建的王国,想象着他在自己手中腾飞的未来。 没有人知道这么两个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人,会发生点什么故事。 有时候命运就这么神奇,让两条平行线陡然相交。或者缠绕一起延伸下去,或者交叉过去擦肩而过。 贺凌凡晒着夕阳在喂nono,他把鱼片扔高或是扔远,贪吃的nono就会去追,来回折腾。只不过几次之后,nono便察觉了主人阴险的目的,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傲慢的昂头挺胸踱到一边去,长尾巴一卷,窝成一个绒绒的毛团。 贺凌凡觉得好笑,唤nono,见它不理,便蹲过去扯它的耳朵,戳它软软的皮毛堆积的脖子,nono抗议的抬爪来抓,贺凌凡迅速的躲开,虚空戳它脑门:臭猫! Nono张牙舞爪的回瞪他,似乎在犟嘴:臭人! 手机响起来,一听铃声就知道是陈珂,他那标志性的录音:左手一只鸡啊右手一只鸭,怀里还抱一堆安全、套啊,上呀上床去~ “凌凡……”陈珂拖长腔,贺凌凡一听就知道没好事,果然下半句就是:“带点吃的来看看我吧!” 贺凌凡装死,但那边的人不买帐,继续人妻似的絮叨:“人家饿了一天了,恩人,你行行好咩……” “你饿一天了?!”贺凌凡大声问,那边人像是瑟缩了一下,小小声嗯了一声,贺凌凡几乎要暴走:“陈珂,你忘了上次胃穿孔住院半个月了!你忘了上上个月胃疼打了一周点滴了!你忘了上上上个月……” 陈珂弱弱的:“爷,人家不敢了,你快来吧……” 贺凌凡一早就躲进里屋,因为每次接陈珂的电话都会出状况,不想闹得外面猫叫狗跳,还是这样比较安全。于是现在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吼叫:“你别叫我!找你相好去!我管不了你的烂摊子了!我跟你爸似的,整天跟你屁股后面打扫……” “哎,说那么难听干嘛,你要是我爸,我早就弯了……” 贺凌凡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陪你上床的,而且给你打八折优惠,外加情趣按摩套餐欧~”那边的声音带着笑意。 贺凌凡怒喝:“陈珂!” 陈珂讪讪的嗯了一声,闭上嘴老老实实没有再说话气他,贺凌凡喘了几口粗气:“……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竟然到现在还没吃东西,竟然现在才想吃饭,你怎么不干脆饿死算了!” 陈珂承受了诸多炮火之后,有点委屈地说:“你嘴巴好毒,老子要是饿死了,以后谁罩着你。” 贺凌凡很想当场就吐血而死,偏偏那头还不知死活的又补了一句:“记得煲个汤啊,养胃。” 贺凌凡恶狠狠的挂了电话,心里碎碎念,养胃,你最好阳痿了事! 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小鬼,贺凌凡一边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被只死小鬼吃的死死的十分不忿,一边翻冰箱找食材尽快做个简单的汤。 第3章 午后刚过,贺凌凡抱着一桶汤和几份炒菜,上路拦了辆车,直奔陈珂的老巢。 其实这小子只是嘴巴贱,又爱糟践自己,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让人讨厌的。当初听说自己来这个城市,他便说过来做伴,反正他这种流窜作案的小鸭子在哪都一样。 在陌生的城市,打算从头开始,但有一个旧相识,哪怕十分不靠谱,在心里也会觉得温暖,背后也会觉得有支持。 所以,贺凌凡当初很感动,这几年来也一直和陈珂保持着非常好的朋友关系,更由于年长几岁,又是当爹又是当哥,两人彼此扶持相伴。 贺凌凡刚进小区,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开过来,赶紧低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等那辆车开远了才又折回来。 上楼推开门,陈珂背对着门坐在阳台上,仔裤松松的挎在腰上,随着他的坐姿,露出半个臀部,贺凌凡看到上面有未干的浊、液。 一地烟头,客厅里呛人的气体拼命钻进鼻喉,贺凌凡不舒服的咳嗽两声。 陈珂左右手各一支烟,正燃烧冒着苍蓝的烟雾,他转过头看着来人,微微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他来过了。”贺凌凡说,是肯定句。他把东西放到餐桌上,走到陈珂身后站定。 “还是那些狗屁废话,不过我还是决定回头。”陈珂狠狠的吸了一口,漠然的说:“我犯贱我知道。” 贺凌凡像没听到一样,顾自到客厅把东西拿出来盛好,招呼他:“快来吃,趁热。” 陈珂看了他好一会,长叹一声把烟掐灭,带着一身燎呛味坐到沙发上,狼吞虎咽,半晌冒出一句:“我烦你的时候好像都是你营业的高收入期啊。” “没,小本经营,没什么高收入期。” “嘿,那今天又让你蚀本了啊。” 贺凌凡抬手捏着陈珂的小细脖子:“小样儿,还想吃白食?!钱拿来!” 陈珂被掐的喘不过气来:“要……命……到有、一条……” 贺凌凡推开人,拍拍手不屑地说:“你那贱命我才不稀罕。” 陈珂往后一倚,吊儿郎当地说:“你不稀罕有人稀罕。” 贺凌凡闻言不说话了,拿了双筷子与他一起吃。 过儿会,陈珂凑过去,像怕人听见似的小声说:“你也找个人吧,男的女的都好。自己一个人多没劲……有需求了只能求助于右手……” “闭嘴!”贺凌凡果断的打断。 陈珂不在意,又说:“没事的时候去店里坐坐呗,哪怕只是喝酒呢。” 贺凌凡不言语,陈珂扒拉着汤里的鸡丝,漫不经心地说:“来玩的人条件都不错,长得帅,技术好,也都很懂规矩,不会像那个小鬼一样……” 话说到这里,贺凌凡的脸色陡然变了,他阴沉沉的看着陈珂,直看得后者讪讪的,才淡淡的说:“这两天你连着惹我,到底想干什么?” “天地可鉴!”陈珂举着右爪叫屈。 贺凌凡白他一眼:“可鉴你真是没心没肺!三菜一汤,钱拿来!” “没钱!” “攒着!改天算你总账!”说完,贺凌凡就走了。 出了小区,贺凌凡烦躁的抓抓头,因为陈珂那些话,让他心情变得很糟糕。 看看四周的商户和人家,他双手插在裤袋,漫无目的的走,竟有种天地之大无他立锥之地的感觉。 这个城市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没来之前很繁华,他在这里依然不停地建设,哪怕他某一天忽然不见了,也不会引起任何变化。 如果是死了,可能报纸会有一小块登出他的讣告。 不知不觉走过两条街,时间还很早,贺凌凡不太想回店里。 他驻足在街头,不知往哪去。忽然旁边有人拍着他的肩膀道:“嗨!” 贺凌凡谨慎的退开一步才转过身,表情淡漠的看着和他打招呼的男人,热情的人伸出的手一僵,继续笑道:“你怎么了?我应该没认错人啊……” 男人凑近,手伸向贺凌凡的腰,贺凌凡机敏的又退开一步,抬手止住靠近的人,声音冷冽:“你要干什么,我会报警的。” 他无畏的和那男人对视了一眼,转过身快速离开,走到前面第一个拐角,隐没在建筑物背后。 贺凌凡转弯走了几步,看到空的士开过来,招手坐上去报出地址。 一直强装着镇定跟司机找完零钱,打开门回到店里,然后到里间自己居住的房间,却在合上门的那一刻,像神经质似的撕扯掉自己的衣服,冲进狭窄的浴室去照镜子,脱力的靠着墙滑坐到地上,双手掩面久久难以平静。 陈珂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不是换个城市就能抹杀的,那些跟他有过关系的人,不是一辈子只在一个城市,尽管他装作自己很干净很陌生,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然而他抹不掉别人脑子里的记忆。 他以为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可是看到刚才那个人,他却十分清晰的记得当时之事,当时他与那人,还有陈珂,都是同行,那些陪男人过夜得来的的钱还延续过他妻子的命。 贺凌凡用热水仔细的冲刷着身体,一边一角都不放过,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洗累了,全身红的像蒸熟了,他把自己扔到床上什么都不想,蒙头大睡。 没事的,这么久了也只有这一回不是吗?时间再久一点他就会被这个世界遗忘的,没关系,只是个意外。 他在心里徒劳的劝着自己。 就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有东西抓门的声音,匆匆跑去打开门,果然是nono,灰头土脸可怜兮兮的坐在门边,满腹怨气的朝他喵了一声。 贺凌凡赶紧把它弄进门,倒了些猫粮,等它吃饱又把它洗干净,吹干蓬松的毛发,直伺候的小东西懒腰一伸,蜷成一团呼呼大睡,他才舒一口气,戳戳它的小脑袋。 nono扭头,湿润的圆眼睛看着他,小舌伸出来舔了舔他的手指。贺凌凡含笑看着,摸摸他的头,心情好了很多。 霍修把工作安排的妥妥当当,只等下班,就有时间好好和贺凌凡谈谈。 他仍然记得,那个人温和而独特的气质,在他身边会觉得很放松很轻松,会让人感觉到每天是在生活而不是简单地在活着。 那种清新轻快的气息,那种温暖柔软的触感,就像他照顾的那些小动物一样,萌动贴心而安全。 可是,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公司企划案有变,他需要连夜飞一趟越南。到当地一看才弄明白这是一起严重的债务纠纷案,等一切都理出头绪大致处理了一下就过完一个星期了。 实在不想再跟一群南海猴子纠缠,再加上他心里本就惦记着人,霍修解决问题的当晚便乘飞机离开。 抵达机场的时候天已蒙蒙发亮,霍修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也不回家,直接去找贺凌凡,在身心俱疲的此刻,他尤其想念那个男人的温和。 几日来奔波操劳,晚上睡觉都不安生,频频被噩梦惊醒,拥被坐起,看着漆黑的天却睡意全无。 他想起三年前,自己正处在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 大学毕业,是要出国念研继续深造,还是直接工作。 在他的心里,并不想直接接手父亲的公司,他从小心高气傲,即便是那些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他也要达到一个成绩,用能力证明自己获得的理所应当。 这次也一样,他想去其他公司实践,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回自家公司。 正为了此事与父母意见不一的时候,父亲骤然病倒。 霍修过不了自己那道坎,他知道父亲病好依旧可以坐镇指挥,并不会影响他的决定,但父母以此为要挟令他就范,让他变得极度叛逆。 而还有一个原因,则是霍修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他之所以希望不要直接接手父亲的公司,便是为了自己日后出柜,可以有足够的底气。 然而出现这种事情,也是他无法控制的。 霍修烦躁的时候,就跟着朋友去了酒吧。在那里他认识了贺凌凡,一群牛郎中并不起眼,年龄又大的,怯怯懦懦的贺凌凡。 他带他出台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人很老实,他不想要太多花样,不想遇上能折腾的,而且,年龄大一点的,应该会有足够的经验。 而他并不知道,那是贺凌凡第一次出台,之前接待都是在酒吧里陪人喝喝酒聊聊天,顶多被摸摸胸口捏捏屁股吃点豆腐。 直到霍修,贺凌凡才真正意义上开始卖身。 贺凌凡回想起当年种种,心下唏嘘不止。 他必须承认,霍修并不曾为难他,甚至对他很好,两人同居在霍修的公寓中,每天相对而眠,那种温馨从容平淡开心的生活,几乎让他忘记自己身负巨债。 然而他从来不敢忘记,自己的妻子还躺在医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的挽回她的生命。这是他所有的动力来源,是支撑他的唯一信念。 也正因为如此,妻子的去世给贺凌凡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半个月,若非银行来收抵押贷款的房子,他会继续关下去。 最重要的人没了,赖以生存的房子也没了,再也没有理由留下去了,贺凌凡收拾了妻子的遗物和自己不多的行李,离开了那座伤心的城市。 而当时,他并不知道霍修到处找他,一度以为他被绑架,为了有足够的能力找到他,接受了母亲的提议,进入公司开始接手管理。 这些年,霍修一直以为他失踪了,甚至怀疑过他已经死了。然而现在,他活生生的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不做点什么,真的要愧对自己这几年在商界闯出的名声——霍修罗。 第4章 几日来,贺凌凡并不曾再见到霍修,开始他疑神疑鬼,生怕他冷不丁出现,虽然对他自己而言,并不觉得有什么亏欠他的,但是那天他的语气很不好,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样子。 其实,孑然一身,也不在乎他会怎样对他,要死要活,一句话,只是别这么吊着他,担惊受怕这种日子不好过。 慢慢地,不见人,贺凌凡便安慰自己,那不过是随口一说,像他那种大忙人,会有几分钟记得自己是谁呢。 舒了一口气,每晚睡得也就安稳了许多。 饱饱的一觉睡醒,贺凌凡伸个懒腰打开店门,正疑惑怎么一会功夫就阴天了,抬头却发现心里最怕见到的那个人一手撑着门楣,高高大大的站在门口,背后的阳光都黯淡了,他帅气的面孔带着一抹邪恶的笑容。 “嗨,早啊。” 贺凌凡呆呆的看着霍修,半天反应不过来,怎么……突然……出现了…… 霍修把手放到贺凌凡肩上,声音如吐气般的,说:“见到我有这么不敢置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凌凡仍是那副呆呆木木的模样,眼睛盯着霍修的脸,他在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三年的时间,让那个刚出校园带点稚气的英俊男生,变成了现在这位成熟凌厉极具压迫感的美男子,浑身的气场也大不相同,那种带点依赖的叛逆戾气,演变为现在不动声色便强大如山的霸道。真的变化太大了。 忽然,贺凌凡眼前一花,嘴唇被温热的东西碰触,继而被咬住,含进温暖湿润的嘴里,咂摸吮吸。 霍修一手搂紧贺凌凡的腰,一手掌着他的侧脸,恣意的深吻,舌伸进去在他口腔中舔、弄,狠狠的吮吸,良久都不放开。 贺凌凡呼吸急促,腿软的几乎站不住,他下意识的想找东西扶着,抬手便攀住霍修的肩膀。 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霍修似乎终于有点过瘾的意思了,才缓缓放开贺凌凡,还不住的轻吻着他的嘴唇。 “你没什么变化么。”他轻轻调笑的说。 贺凌凡狼狈的呼吸,扶着霍修高大的身躯他才能勉强站住。 霍修握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搂着他,吮吸他的耳后,那是贺凌凡的敏感区,他十分清楚。 贺凌凡身体一震,下面不自觉的有了反应,他用手推拒,无奈力道不大,霍修只当他是欲迎还拒,边不住的亲吻,边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不!”贺凌凡竭力的大声道。 霍修微微一滞,嘲道:“不吗?那你攀着我的肩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你惯用的求欢姿势吗?”他的手往下一握,又说:“不吗?那你这是什么反应?嗯?” 贺凌凡满脸耻辱的表情,他闭着眼摇头,说:“我已经不做那个了。” “我管你。”霍修轻飘飘完全不在意的一句话,却狠狠的碾碎贺凌凡的尊严,“上一次,你还假装不认识我,这一次又说自己不卖了,你以为这对我有用吗?” 贺凌凡两手推他,强自解释:“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我不再和男人做……做那种事了。” “那我亲你,你反应这么强烈,又是为何?”霍修讥讽的眼神看着贺凌凡身下抬头的部位,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极具讽刺:“你根本就是贱,你有多喜欢被、操,难道还要我拿当年的录像给你看吗?” 贺凌凡浑身一颤,他绝对不相信当时霍修一时兴起用手机拍他高朝时的表情,那些录像还留着,这么久了,绝对不会! 霍修看穿他的想法,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低头按了几下,手机里便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呻吟。 贺凌凡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 霍修残忍的放大声音,笑道:“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了?要不要找你旁边店里的女孩子来听听,你们很熟嘛,她肯定听得出来。” “不要!”贺凌凡深知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绝对丢不起这个人! 手机里银乱的声音还在响,是到了他们欢爱的最后关头,贺凌凡不停的索要,呻吟声很大,床吱吱呀呀的声音也录得很清楚。 贺凌凡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车,忽然想起他们是在门口,他伸手一把打掉霍修的手机,nono浑身的毛炸起,一跃跳到手机上,恰好让其关掉了声音。 贺凌凡大口喘气,惊魂不定的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曾经跟他一起的回忆算得上是美好,现在他为了报复,亲手将之碾碎,让他心里只剩下对他的恐惧。 这个人的出现,代表那段不堪的曾经卷土重来,他最想要摆脱的那些记忆再次如跗骨之蛆爬进他的脑海。 霍修,他当然记得,也清楚记得他们浓情时的允诺,但是那又怎么样。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他什么都失去了。现在,他只想过平淡安定的小日子。 既然已经决心摘除那些过去,他就要避免任何再复发的可能。 霍修大摇大摆的进了门,手肘撑在柜台上,斜斜的依着,一只脚屈起,打量这个不算大的店铺。 贺凌凡木然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他真的没想过这样的结果,可能,他会来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有这些年为什么不跟他联络。他也做好了会被大吼的心理准备,但怎么也想不到他来是为了嘲弄他,玩弄他。 霍修点点头,扭头随意的一瞥,他看到一扇房门,便转过柜台朝那里去。 贺凌凡大惊,忙去拦他:“不准进去。” 霍修顿脚,缓缓侧身看他,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带点不可一世的意思睥睨天下般,鼻子里不轻不重的发了一个音:“嗯?” 贺凌凡拦在前面挡着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霍修看到自己的住处,但他直觉的不想这样,于是用身体挡在门前:“请你走吧。” 霍修邪气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伸手揽住贺凌凡,往怀里一带,扣紧了腰身不准他再动,另一手推开门,挟着他便进了房内。 “我还以为你刚才是真的呢。”霍修笑笑的说,随手扯开领带,解开领口的几颗扣子。 贺凌凡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你要……在这里休息吗?我这里不干净,你回家去吧。” 霍修无奈的叹口气,把他圈回自己跟前,一脸无辜的表情,吻了一下他的鼻尖,说:“这么喜欢装傻?” 他不再废话,凑上前吻住贺凌凡的嘴唇,柔软的触感让他立刻想起三年前的温存,身下不自觉便硬了,他抱紧怀里的人,加深这个吻。 迟钝的贺凌凡此刻才明白过来霍修是要做什么,他用力的挣扎,却没想到这看起来并不壮实的年轻人,力道如此霸道,衣衫下隐藏的肌肉有如此厉害的钳制力。 “唔,唔……放开我!唔……” 贺凌凡无法想象接下来会是什么景象,他手脚并用的挣扎。霍修很不耐烦,把他两手别到背后,动手扒开他的衣服,嘴唇也往下移,在他颈项上用力的吮吻,手指捏着他的乳、头用力揉搓。 敏感点被人玩弄,贺凌凡难以抑制的起了反应,西裤被顶起小帐篷,他难堪的屈腿,更加奋力的挣扎,几次不小心踢到霍修腿上。 霍修眉头微皱,扯下领带把他背后的手缠绕打结,干脆的躬身将他抱起,扔到床上。并不柔软的小床撞得贺凌凡身体很疼,他弓起身忍疼,霍修从后面压上来,手脚麻利的解开他的裤子,俯身在他胸膛上亲吻。 “不,霍修,你别这样……”贺凌凡努力想挣脱两手,他无力的哀求着,“不要,都结束了,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霍修将他内裤落下,露出贺凌凡已经挺起的肉根,嘲笑的用手指弹了弹,一抬头看到贺凌凡上刑场一般的绝望表情,突然便兴味索然,胯、下也变软了。 他翻身坐到一边,看着在空气中微微挺立的贺凌凡的阴、茎,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 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年轻,帅气,多金,高帅富说的不就是他吗?不用招手,外面风情万种的小零都排队往门上送了,他何苦要找这么一个又老又勉强又不漂亮的男人。 对方也不乐在其中,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他转身背对着贺凌凡,一脚踩着地,另一脚踩着床头柜,抽出一支贺凌凡的烟来抽,沉默无语。 刀架在脖子上又突然被赦免,贺凌凡像做梦般,他赶紧吃力的挣脱领带的捆绑,穿好裤子,把衬衫合拢。随后,不知所措的看着跟前的人。 “你出去吧,我在这睡一觉。”霍修把烟掐灭,合衣躺下。 贺凌凡赶忙让地方,犹犹豫豫的说:“你,你把衣服脱了再睡吧,这样,这样不解乏。” 霍修睁开眼,一道精光闪过,他审视一般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男人,冷冷的说:“对我没意思就不要关心这么多,省得别人为此多想。你出去。” 贺凌凡只得低着头,窝窝囊囊的出门。 他仍然觉得霍修还是三年前那个少年,忍不住想关心他,却不知道自己这无心的举动放在别人那里,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霍修重新点燃一支烟,看着这房间里简陋的摆设。 一个简易的活动衣柜,一张身下硬邦邦的单人床,破旧的床头柜。两边有两个门,料想是厨房和卫生间,空间一定也非常狭小。 他过得并不好。 霍修不理解,为什么看到他过得不好心里没有那种报了仇的快感,而是蓦然的叹口气,很惋惜的样子。 第5章 贺凌凡心惊胆战的在外面,把nono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它软软的皮毛,不时回头看看小屋的门,这面没有窗户,他也不知道霍修在里面干什么。 叹口气,心里七上八下的。怀里nono不安分的乱动,它的尾巴被挤着很不舒服,不爽的喵呜一声,贺凌凡忙嘘了一声,生怕里面的大暴龙听到声响出来喷火。 时间一分一秒艰难的熬过去,眼看着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贺凌凡又开始纠结,霍修还不起来吗?那午饭要不要做他那一份?他在里面睡觉自己做饭会不会吵得他不高兴?出去买的话他要吃什么呢? 贺凌凡简直快头疼死了,那尊神真是太难对付了。 如果他醒过来看到自己吃饭没有给他准备,应该会更生气吧。相比较这个,还是去问问他的意见比较妥实吧,就算被嘲笑几句……就当自己欠他的好了。 贺凌凡站在门口,手举起来又放下,在自己的家里局促成这样,大概只有他一个人了。 十二点的钟响了,贺凌凡认命般的敲了一下门。 门很快就开了,霍修不耐烦的站着,西服已经脱了,衬衣敞着怀,精壮的胸膛和腹肌上有一层细密的汗,他的头发有点点乱,幸好裤子还是好好的穿着。 “我很快就走,不用赶我。”霍修冷冷地说,目光亦是森冷。 贺凌凡结结巴巴的辩解:“不不是的,我……我是,想问问,你你想吃什么?” 霍修微微抬头看着时钟,脸色缓和了一点:“随便。” “那……那你要吃外外面的……还是,我……我给你,做一点?” 霍修再次不耐烦的皱眉,烦躁的说:“你自己看着办。” 门砰的关上了。 贺凌凡下意识的后躲,生怕被门板拍扁鼻子。 门又突然开了,霍修不言不语,转身上床躺下,扯过被子搭在腰间。 贺凌凡心想,难怪那么多汗,这都初夏了,中午睡觉还盖被子。 霍修猛地坐起来,不悦的眯着眼,说:“进不进来?不进来就把门关上,别让那些臭狗臭猫吵我。” Nono仿佛听懂了似的,喵呜一声,号令它的同伴们一起狂吠,小小的宠物店登时热闹非凡。 “你故意的?”霍修一字一顿的逼问,脸色真是臭到了极点。 “没有!”贺凌凡忙转身安抚小动物,摆手让nono去趴下。Nono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它窝囊的主人,高傲的竖起尾巴踱到一边,蜷成个团,又轻轻喵呜一声,一众猫猫狗狗都收了声。 贺凌凡松了口气,进去把门关上,对看他的霍修尴尬的一笑,贴着墙进了厨房。 霍修嗤笑一声,白了他一眼又翻身躺下。 贺凌凡看着小冰箱里不多的食材,还是发愁。 霍修这种家世的人,嘴巴一定很刁,当年他们一起吃饭,经常都是叫酒店的外卖,味道和菜式都是无可挑剔的,现在这一把蒜苔,几颗鸡蛋,几两肉,一袋小虾米,几个西红柿,自己吃当然是没问题,只怕做出来会被霍修几句话给嘲弄死。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贺凌凡把能用的食材都洗净切好,然后下锅烹饪,忽地想起打了个电话,让烤鱼店送了一份烤鱼过来,这样两个人才能够吃。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从窗子里飘进来的油烟味,让霍修无法继续平躺,他想大声骂几句,但这是自己开门让他进来做菜的。 无法,他只得起身,去窄小的卫生间洗把脸。 虽然很小,但是打扫得很干净,白色的地砖应该是刚贴的,铮亮的反着光。一面半身镜贴在正对着门口的墙上,照出他困乏但依旧英俊无俦的脸。 霍修拧开热水器发现还有热水,就顺便洗了个澡。 他擦着头发,穿着贺凌凡的浴衣——有点短,露出一截大腿,拉开门便看到贺凌凡惊讶的面孔。 “怎么?” 贺凌凡脸微红的低头看着小桌上的饭菜,说:“没什么,正好吃饭了。” 霍修甩甩头发,坐过去,两腿大大咧咧的分开,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 贺凌凡脸色更红,眼睛死死盯着饭碗,再不敢乱看。 霍修长手伸过来挑起他的下巴,问道:“看到同性的裸体,你脸红什么?” 贺凌凡撇开头:“没有,我是……热的。” 霍修挑挑眉,不置可否,起身把罩在身上的浴衣除了,赤身裸体的坐下,坦然的开始吃东西,他也是真的饿了。 贺凌凡脸红心跳的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吃面前的那盘西红柿炒蛋。 霍修大方的把烤鱼和紫菜汤往他面前推:“多吃点,你太瘦了。” 贺凌凡受宠若惊,可一抬头就看到霍修结实的胸肌,白皙的皮肤十分耀眼,他的脸霎时变得通红。 霍修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的样子。贺凌凡又囧又尴尬,不上不下的卡着。 霍修玩够了专心吃饭,然后穿好衣服,做出要走的样子。 贺凌凡忙放下筷子送客,霍修道:“你做菜的味道还不错,以后每天中午去给我送菜。”说着摸出一张名片,丢在桌子上,就走了。 贺凌凡像恐龙一样,半天才把这话反应到脑子里,但还是不明白他的用意。 送饭? 到霍氏集团的参天办公楼去送饭? 让他去那种地方送这种自己做的普通饭菜? 是为了要换个方法羞辱他吗? 纵然当初自己不告而别是有点不礼貌,但何苦要这样睚眦必报,紧紧抓住他这点小瑕疵不放,一定要这样逼他,霍修才能痛快吗?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贺凌凡等到天色黑了下来,寄养的宠物都被自己的主人领走,宠物店冷清了许多。幸好今天没有顾客,不然都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错。 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被子上有霍修留下的淡淡的香味,贺凌凡翻来覆去,初夏微热的温度让他更加烦躁。 说起来他脑子里也没想什么,但却一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过去。 早晨闹钟响了,贺凌凡伸手关掉,卷着被子继续昏睡,直到外面的时钟响,他才受惊坐起,茫然的看着已经大亮的天,头昏昏涨涨,全身都感觉很累。 就这般无精打采的坐在店里,时间毫不留情的过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贺凌凡看着陌生的号码怔了半天,迟疑的接通,试探的问道:“喂,你好?” 霍修冷冷的说:“午饭呢?” “啊?”贺凌凡愣了一下,想起昨天是有这么一回事,便傻傻地问道:“你说真的?” 霍修登时火气,却依旧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说话:“我说的从来都没做过假。” 贺凌凡喏喏的应声,说:“那,那你想吃什么……” “你看着办吧,我不想等太长时间。”说完霍修就把电话挂了。 贺凌凡对着手机叹气,抬头看时钟,原来已经十二点了,自己怎么也没觉得饿呢? 起身拿了钱包,贺凌凡到附近的蔬果店买了几种菜,快速的洗净切好,简单的炒了三盘小菜,还把炖了一上午的汤用保温桶盛好,一并拿着。 走出门的时候,贺凌凡心里还有点犹豫,有没有可能霍修根本就是在耍他,等他到了会看到他外出就餐回来,或者是秘书把他的餐点剩饭收走? 不过他只这么纠结了一小会,就把自己劝服了,谁让自己对他有亏欠呢。 霍氏的商业大厦足有几十层楼,贺凌凡曾在一家大型企业就职,但此刻站在楼下仰望参天大楼,仍然有些想不明白,这么多层楼,这么多空间,到底都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的衣着和气质与这里进进出出的办公人员截然不同,虽然别人只是不经意的一瞥,贺凌凡却越发战战兢兢,总觉得到处都是奇怪的注视,令他更加局促。 也不知道霍修在哪一层,只得从手机里找到来电显示,拨回去。 那边似乎真的是在等待,只响了一下就接通。 “怎么?”霍修问道,语气很平淡。 贺凌凡送了口气,说:“我已经到了,你派人下来取吧。” “秘书已经出外就餐了,你从电梯上来,我在顶层。”说完,电话就挂了。 贺凌凡无法,只得找到电梯,站在外面等着忙碌的电梯停下。他看着门上映出的自己,不免自惭形秽,十年前自己也如同这里的年轻人一样,意气风发,希望能大有一番作为。然而生活的磨砺让他过早的耗尽了理想,只能像如今这样,碌碌无为,平平庸庸的过下半辈子。 电梯门开了,贺凌凡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维,抬腿走进去,按了下顶层的数字键,一同乘坐电梯的人都目露诧异的看了看他。 第6章 出了电梯,贺凌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似乎能稍微解释一下他方才的疑问了。 霍修一个人的办公室,就足足占了一层楼。 这不是奢侈两个字能概括的了。 更多的是不解,贺凌凡忍不住环视一圈,这么空荡的一大片空间,就只有他一个人,真的会觉得舒适吗? 霍修坐在宽大豪华的办公桌后面,看着他像个进城的乡农一样东看西瞧,漠然咳了一声。 贺凌凡快步走过去,微微的笑着,说:“让你久等了。” “是等了很久。” “呃……”贺凌凡其实只是客套了一下,听霍修那么理所当然的回答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你这么一直站着,是想试试我到底能等多久而不发火吗?”霍修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人。 贺凌凡脸上微红,低头把乐扣箱打开,把菜和饭端出来,又给他盛了汤。 霍修拾起筷子,随口问道:“吃了吗?” “还没。” “坐下一起吃,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霍修拿筷子戳了戳贺凌凡身旁的椅子,随即开始吃饭。 贺凌凡想走,却又觉得如果自己说出这话不知道霍修又要怎么样了,他实在是不想动不动就刺激一下这个性情大变的男……呃男人,他已经很成熟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大男生。 霍修又道:“坐啊。” 贺凌凡点点头坐下,霍修把两个炒菜拼在一起,用空出来的容器当碗,分了一半米饭给他,又把剩下的半桶汤推到他面前。 两人默然吃饭,偌大的空间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咀嚼声。 “味道不错啊,以前没有吃到,真是可惜。”霍修忽然说。 贺凌凡道:“哪里。我也是这几年才慢慢锻炼出来的手艺。” “哦。”霍修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贺凌凡猜不出霍修心里在想什么,他怎么能保持这种无论有什么事都淡定的像没有事一样的表情,这种控制力到底是怎么练的? 霍修喝了口汤,放下碗的时候,说:“你脸上沾了饭。” 贺凌凡大窘,忙拿手在脸上抹,半天也没抹下什么东西,便以为他是在骗自己。 霍修倾身靠前,修长的手臂伸过来,手指在他脸颊轻轻一旋,一粒米沾在指尖,贺凌凡更窘,觉得自己刚才一定就像只耍戏的猴子一样。 本以为霍修会嫌恶的弹到纸巾上,却难以想象他居然舌尖一舔,吃了下去。 贺凌凡眼睛瞪大,活像被什么噎住了。 霍修挑眉看着他,表情平淡的想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吃完东西,霍修往椅背上一靠,嘴角带了点笑容,说道:“很久没吃这么饱了,谢谢你的午餐。” “不用客气,你喜欢就好。”贺凌凡受宠若惊。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而别。”霍修毫无预警的一转话题,颇有点吃饱喝足开始算帐的意味。 然而贺凌凡等这个机会也很久了,他总算可以解释清楚了。 “这是我最大的失误。”他说,“当时我接到医院的通知,小莱病情突然恶化,我就去陪她,没想到很快她就去世了。我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可以做什么……随后料理丧事,我也完全没心思想别的,后来银行来收房子,我没地方去了就走了。” 霍修不加喜怒的说:“你当时真的连一点牵挂都没有,对我。” “抱歉,我那时遭受打击,真的整个人都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后来呢?你有想过要给我一个交代吗?” “我……” “没有,对吗?” 贺凌凡理亏的低着头,半晌,说:“是的,我觉得那是一段污点,我不想再想起来,既然已经离开那里,那就最好了,把那段历史也留在那里,重新开始。” “被一个男人喜欢,对你来说是如此难以承受的屈辱吗?”霍修轻声问道,一字一字却像解剖刀一样在凌迟着贺凌凡。 “和一个男人做爱,对你来说是那么迫不及待想忘记的肮脏往事吗?”霍修再问,这把刀同时也在旋割着他的心。 他忽然站起,掀翻了面前的碗碟,汤汤水水把一桌的文件都弄湿了。他大步绕过桌子,提起还目瞪口呆的男人,用力掼到沙发上,跨上去压在他身上。两眼略有点发红,面目都变得狰狞起来:“同性恋让你恶心吗,让男人操,你很难接受吗?” “霍……霍修……你……”贺凌凡惊吓的挣扎,“你别这样!霍修……我们好好谈谈,不,别这样……” 霍修压制着贺凌凡的手脚,从牙缝里往外挤出一句话:“这三年来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来好好谈谈,你都没有出现!” “我们现在谈,现在谈!”贺凌凡不住的挣扎,用两手与霍修对抗,眼看就要抵不住,只得拔高了声音,尖细的连音调都变了。 霍修擒住他的手腕,别到身后让他自己压住,自己动手解开他的皮带,扯下裤子,连这里面白色的平角内裤,露出他磨擦中变得半硬的男、根。 “霍修!我不是同性恋!啊!”贺凌凡凄厉的大叫,无法撼动压在身上的人,让他绝望的像是挂在悬崖边上。 “但你喜欢被男人操。”霍修冷冷的说,然后在沙发上随手摸,一会摸到想要的东西,屈起他的腿,抵在他臀中凹陷的地方,挤了一下。 冰凉的液体接触到敏感的褶皱,贺凌凡整个人都绷紧了,他更加疯狂的挣扎,惊恐至极。 霍修不知从哪拿出一个串珠式的工具,在蹭了蹭,沾上点润滑剂,便往里挤。滑腻的液体和光滑的珠子相作用,十分容易的便挤进了一颗,霍修继续推进手中的东西,置贺凌凡的挣扎如无物。 “你最好配合一点,让我把帐算清楚,以后就可以彼此毫无关联。” 这句话让贺凌凡一顿,他不解的看着那张漠然的脸,不太明白他这个帐要怎么算。 霍修推进了几颗珠子,轻轻的往外拉,这动作让贺凌凡的喘息陡然紊乱,虽然他迅速的调整过来,仍然被霍修察觉,他嘴角微弯,心情变好很多。 “当初我们说好的,一个月我给你十万,我付了三十万,你却只陪了我两个月。”霍修一边说,一边将串珠使劲推进,直到整个玩具都被贺凌凡的身体吞入,他才抽了张纸擦干净手,继续说:“这些年,我们算算利息,嗯……每天百分之一的利息好了,三年每个月算三十天,套用公式计算10x1.01的30x36次幂,嗯哼,结算的数字是四十六亿四千六百万,四舍五入好了,就算四十六亿。” 贺凌凡喘息变粗,那根柔韧的串珠插、在体内,压迫着敏感的地方,让他身前的那物越来越硬,身体也止不住的轻轻发颤。 霍修拉着串珠的拉环把它拉出,弄得贺凌凡轻声呻吟,他迅速的推进去,贺凌凡的身体霎时变得僵硬紧绷,那刺激令他难以忍受,鼻尖都冒出细密的汗。 “如果是按常见的三分利,啧啧,那数字写出来,你都不会念哦。” 贺凌凡再难以忍受那种滋味,哀声求道:“拿出来……把它……拿拿出来……” 霍修手指勾住拉环,轻轻的扯动了几下,声音魅惑的问道:“回答我,要不要算帐?” “嗯,算……”贺凌凡知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与其硬撑受罪,倒不如遂了他的心意。 霍修反而收回手,在贺凌凡疑惑的目光中,说:“你自己用力,让它出来。” 贺凌凡全没料到他会这么欺侮自己,把头偏开,眼角泪水晶莹。 霍修心里一软,俯身抱着他,吻上他柔软的嘴唇,贺凌凡的脸颊发红发热,亲吻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快感,他柔声说:“听话,我来帮你。” 霍修一边与贺凌凡热烈的接吻,缠绵的贴在一起,一边用手揉捏他硬起的阴、茎,刺激的他身体痉挛。 快感在体内窜起是无法控制的,贺凌凡身体发着颤,鼻息渐重,显是被霍修弄得很舒服。他对自己这样的反应感觉很羞耻,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 霍修发现他的消极抵抗,心里并没有不高兴,他十分清楚身下这个人的身体反应,越是这样竭力掩饰就越说明他早已动情。 霍修专攻贺凌凡最敏感的地方,反反复复的撩拨,让他难以承受,自己忍不住来蹭,便柔声诱哄道:“告诉我,想让我怎么做?” “唔!”贺凌凡身体紧绷,已是到了紧要关头,他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贺凌凡整个人像石头一样僵硬,即将喷出的精潮生生被那叩门声压了下去,他又难受又害怕,脸色都白了。 在这种时候被打扰,霍修更是极度不爽,他亲吻了一下贺凌凡的额头当作抚慰,起身到门口,整理衣服打开门,冷冷的看着外面的秘书:“什么事?” “霍总……”秘书见老板冰山一样散发着逼人寒气,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战战兢兢的回答:“下午三点,您和凌氏的负责人约了会谈。” “知道了。”霍修淡淡的说:“出去。” 回过头来,刚才的情动已消散,他看到已经坐在沙发上,衣服整理好的贺凌凡,也只能不甘心的吐一口气。 第7章 “我,我先回去了。”贺凌凡小声的说,他正在想要怎么坚持的说,才能得到允许,不料霍修却神色平淡的点点头,慷慨放行。 贺凌凡顿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像见到了一个金元宝,生怕霍修会反悔似的,兔子一般窜了出去,从电梯出去,他才恢复神智,开始鄙视自己,分明就没有道理拦他,对于理所当然的结果自己竟然要感恩戴德似的。 而直到回了家,他才发现餐具都留在霍修办公室,可是想起那暴虐的一幕,知道碗碟都粉碎性毁灭了,也就释然。 Nono蹭过来,低低的叫着,用小爪子抓他的裤腿,贺凌凡才想起,只顾着给霍修送饭,还没喂nono,他把猫粮放到食盆里,nono乖乖吃起来。 贺凌凡看着它毛茸茸团在一起的身影,不知怎么就想到霍修,他捂着脸长叹一口气,对男人不忠实的身体感到万分沮丧,对霍修的无理取闹更是无可奈何。 霍修口口声声说他欠他的,可是那种时候,妻子去世,不足月的儿子也没活下来,他一无所有了,遭受生命中最大的打击,而他本就不是同性恋,跟他的关系也只是买卖,怎么可能去找他。 他没有经历过娶妻生子,他根本就不懂这对于男人有多重要!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做出他那样的选择,他有什么地方亏欠了霍修! 愤怒和不平充斥了他所有的思绪,他堪称勇敢的告诉自己:下次见到霍修,他要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自己没有欠他! 傍晚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在简陋的宠物店门前停下,霍修长腿迈下车,周身都是气宇轩昂的贵气。 贺凌凡从窗口看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之前那种壮志凌云立刻烟消云散,只想躲到宠物笼子后面,装作不在。 霍修进门,一眼就看到他,嘴角微翘,竟然给了他一个笑脸。 他似乎心情不错。贺凌凡想,也许应该趁这个时候为自己争取一下。 “中午走的急,东西忘了拿。”霍修说着,抬手把东西放到柜台上。 贺凌凡看着他的姿势,心里想,其实弯腰放在地上更合理一些,不过他这样的人恐怕习惯了挺直腰杆,不会轻易往下看。 霍修绕过柜台,一手环着他的腰,另一手摸摸他的脸,凑过去要亲他,贺凌凡陡然后退:“你别这样。” 那一瞬间,贺凌凡清楚的看到,霍修的眼睛充满了戾气,那种气势仿佛有实物感,能摸到,能感觉到重量。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 “什么?”贺凌凡愣愣的问,他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啊。 霍修一字一字清楚的说:“还债。” 贺凌凡终于也想起自己下的决心,说:“霍修,你这根本是无理取闹,我欠你十万块,我会还你的,但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十万?”霍修冷笑,“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利息?” 贺凌凡讷讷的说:“我……我也会还你。” “那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高利贷?”霍修逼问着,有力的手指捉着他的下巴,让他仰起头看自己:“你是觉得我那天给你算账,是在跟你开玩笑?” “不,这……”贺凌凡顿时反应不过来,四十六亿,怎么可能! 霍修笑容和煦,提议道:“所以,我有个新的建议,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想知道吗?” 贺凌凡看着他忽然善心大发,知道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想到那个天文数字,他还是没骨气的点了点头,惹上这种修罗,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我花钱买你陪我上床,现在欠了钱,也只能继续这样还了,不然你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东西?” “可是,我……” “想说你已经不做了是吗?” “对……” “四十六亿,陪我上床,二选一,必选题。”霍修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用拇指在他唇上轻轻地摩挲,“告诉我答案。” 贺凌凡几乎绝望了。他逃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忘记那些不堪的过往,怎么会想到居然是进了虎口。眼前这个人,他并不恨他,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他帮了他,是他给了他温暖,是他让他觉得活着不是自己一个人。可是为什么现在要这么逼他。 “一,还是二。”霍修继续逼问,手已经穿进他的衣服,从他的后腰开始向上抚摸,男人紧绷的背肌,显示他此刻的无限紧张。 贺凌凡脑中天人交战,他在奢望霍修会放过他,凭着过去的情分,至少不要这么残忍。 霍修等了这么久没有得到答案,继续施压,声音带着笑意,话语却一点都不好笑:“选择还钱,你要明白,我是商人,绝不可能亏本,你还不出钱,我有的是办法压榨你的利益。选择陪我,至少有一天我会放了你,反正你已经三十多了,我也玩不了几年,等你满是皱纹的脸……啧啧,我留着你辟邪吗?” 贺凌凡想想他说的话可能性有多少,心里在动摇。也许他只是气不过,没准几次之后他的觉得没劲了,到那时自己不再亏欠他,可以再换个城市重新开始。 霍修看着贺凌凡的眼睛重新焕发光彩,抚摸他后背的手却忽然摸到他胸前,狠狠的掐了一把,恶声问道:“答案!” “二。”贺凌凡吃疼,声音带着颤音。 霍修不满:“你是要选还钱?” 贺凌凡被掐的很疼,抬手去抓他的胳膊,身体扭动后退,想要躲开,听到这话连忙摇头:“不是……” “自己说。” 贺凌凡脸色发白,知道他这是故意羞辱自己,也不再挣扎,死气沉沉的回道:“陪你上床。” 霍修满意的一扯嘴角,在狭小的空间将他打横抱起,迈开腿到里面的卧室去。 贺凌凡完全没料到接下来就会是这种事,满脑子都想办法逃避,他看着正在解扣子的霍修,忽然惊醒般的说:“我还在营业!” 霍修不耐烦的停下手:“我去关门。” “不行!”贺凌凡起身阻拦,“客人要来带走他们的宠物。你……你……你能不能,等等再……要不,明天再……” 霍修忽然笑了,两手抱臂看着他,满脸的嘲弄意味:“贺凌凡,是我花钱买你,在哪干,什么时候干,怎么干,还要听你的?” 听到这话,贺凌凡羞红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低声说:“那你稍等,我去写个便签。” 看到那老男人颓丧的背影,霍修心里却不由得一阵怒火,从床上捡起衣服,随便穿上,拉开门大步走出去。 贺凌凡怔怔的看着,脑子转不过弯,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不管怎么说,躲过一劫的贺凌凡觉得很庆幸,他仍然抗拒与男人做那种事,以前是迫不得已,现在……算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第一个来领宠物的客人来过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来过,他们与贺凌凡闲聊几句,天色便完全暗下来。 吃了晚饭,贺凌凡躺在小床上,抱着nono,看那台早就淘汰的二十一寸彩电。 手机忽然想起,一个陌生看着又眼熟的号码,他迟疑着接起来,才想起那是霍修的,但再要装死是不可能了,只得开口:“喂。” “过来公司这边。”霍修只简单地吩咐了,便挂了电话。 贺凌凡沉默着,电视上正在演电视剧,剧中人说:走吧,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继而大义凛然的开门走出去。 他想,自己也一样,既然已经答应了,该来的早晚都会来,也许早一点开始,可以早一点结束。 贺凌凡关了电视,拿了钱包和钥匙,关门离开,那一刻,他告诉自己,忍耐,可以得到救赎。 霍氏的办公大楼还有一些窗口亮着灯,是加班的员工,也可能有些准备和年轻英俊的老板偶遇的美女。 贺凌凡乘电梯到顶层,霍修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穿过宽阔的休息区,办公区亮着顶灯,霍修长腿交叠,架在豪华的办公桌上。 “来了。脱吧。”霍修简单的语气,像是在菜市场挑白菜:这棵,称吧。 贺凌凡想过一千种可能,没料到他会冷情至此。他对自己抱有的幻想而觉得可笑,终于认清自己的身份,一个为钱卖身的鸭子,连陈珂都比他强。 手指仍然是有一些颤抖,他解开领口的扣子,一颗一颗的小圆扣,像是他堆叠着得尊严,每解开一个,尊严就被践踏一下,直到脱掉衬衣,露出干净白皙的身子,尊严已经被踩到泥里。 霍修玩味的看着他,站在明亮的灯光下,背后是晦涩不明的空旷。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描画贺凌凡的身体轮廓,然后在他敏感区停留,画着圈,就在挑逗他的欲望。 那手指仿佛带着魔力,那些描画仿佛有了实质,贺凌凡的身体变得发热,他的手放在裤腰边缘,却无法再脱下去。 “怎么不继续了?”霍修慵懒的笑着问,这样的画面很美好,他还没看够。 贺凌凡咬咬牙,无视那道热辣的视线,无视他若有似无的调戏,闭上眼解开西裤,一脱到底。 霍修笑出声,朝他伸手:“过来。” 贺凌凡认命的过去,全身只穿着白袜和白色内裤,在霍修的注视下,让他心里已经被扼杀的羞耻心再次复活,一张脸红成血色。 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霍修抬腿挡住他,不让他再靠近,而后用脚趾夹着他的内裤,一寸寸的扯下来,将他与他一样的男性象征一点点的暴露在他面前。 第8章 霍修就那么看着,什么也不做,嘴角的笑容带着讥笑带着嘲讽。 不是不肯让男人碰么,只是这么看着就有了感觉变得坚硬,与自己说过的话形成鲜明对比,就像有个无形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 贺凌凡此刻已是心死如灯灭,只用力强忍着泪水,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恶劣的小鬼面前哭泣,那会让他已经陷在泥地的尊严坠落到地狱。 霍修一脚点地,宽大的椅子无声的滑过去,他看着那根半裸露的肉根,含着笑意抬手碰了碰:“很想要?” 带着魔魅般的嗓音,让贺凌凡忽然颤抖起来,他哀声道:“别这样,霍修,别这么对我……” 霍修抬眼看着他,稍微欠身,伸长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挺直的脊背拉的弯下,然后附在他的耳边说:“我就要欺负你,践踏你,让你那可笑的坚持都去见鬼。” 贺凌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年轻的男人,极是令人惊艳的相貌,带着三年前的英俊,更增添了三年的成熟,但就是这样一个让无数女人痴迷的面容,却说有这么阴狠的心灵。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一个初生婴儿学会满地跑,足够一个中二少年长成伟丈夫,足够这个曾单纯热血的少年变成如今冷酷暴虐的修罗。 贺凌凡最后残存的一点希望也被彻底打破,他绝望的闭上眼,说服自己平静,然后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不知道霍修是没察觉他的变化,还是完全无所谓他的变化,听了这种服务行业的话,他只是配合的指指桌子:“趴在上面。” 贺凌凡上身伏案,高度刚好让他折腰,臀部露出来,臀缝展开,看得见里面的幽处。 霍修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黑皴皴的橡胶阳具,抹上足够的润滑剂,在他身后研磨,然后缓慢而坚定地往里挤。 贺凌凡的身体紧致,这样的进入只给他带来巨痛,却没有进入一点。 霍修道:“不放松,吃苦的是你自己。” 贺凌凡只得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幅躯体不是自己的,他的灵与肉是分开的。 霍修一边旋转着推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你很久没做了,先带着这个适应一段时间。” 贺凌凡闻言转头,疼痛让他的五官都变形,声音带着压抑:“带着这个?” “嗯哼。”霍修将整个推进去,看着他的身体闭合起来,说:“这是最小号的,不然你以为这么容易插、到里面?” 虽然是最细最小的,但硬梆梆的东西在体内,还是非常不舒服。贺凌凡难受的眉头一直皱着。 霍修又抛出一个炸弹:“今晚就这样睡吧,明天早晨给你取出来。” “不!”贺凌凡惊恐的张大眼睛。 霍修拍拍他的脸,笑道:“记住,我是有权做决定的人,你的嘴里只有好,没有不。”说完,他抱起赤条条的贺凌凡,穿过宽大的会客区,打开一扇门,里面是设备齐全的休息室,豪华大床,按摩浴缸。 “我很累了,自己去洗澡。”说完这句,霍修便钻进被子,高大的身躯蜷缩起来,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 贺凌凡半卧在床上,体内的东西感觉很明显,他下床走路,每一步都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他难堪的移动到浴室,看着全身镜中自己赤、露的身体,不明白这样扁平无味的身材,怎么会让人有拥抱的欲望。 躺在浴缸,他悄悄地把手伸到后面,摸了摸,试着用插、进一个手指,就戳到那个东西,如果再往里一点,就可以勾出来,把那东西扔掉。 他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做,是不是真的要这么贱,霍修说什么自己都不敢违抗。 衡量之后,他偷偷看外面的霍修,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侧着身子,抬高一条腿,手指在里面,身体配合的向外努力,终于将末端排除,他捏着往外抽离,如释重负。 “你是在嫌弃这个尺寸?”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冷冷的,让他立刻僵住。 “你不是睡了吗……” 霍修倚着镜子,看着僵直不动的男人,说:“不睡着,怎么看得到你如此饥渴的样子?” 原来都是他故意设的陷阱。贺凌凡暗暗地握紧拳头,知道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霍修赤着脚,捕捉食物的猎豹一般,危险的逼近,将他从水里捞出来,柔声说:“夹紧了,省得等下更吃力。” 贺凌凡没听懂他的意思,然后被放在床上跪趴着之后,霍修一句话让他什么都懂了。 “你今晚什么都不要干了,就在这里,吞进去,再吐出来,而且不准用手。” 霍修躺下,两手交叠放在脑后,充满趣味的看着他:“来,开始吧。” 贺凌凡僵着不动,整个人就像块木头。 霍修笑笑:“不想做?那你去柜橱把那一排工具都拿来,我今晚让你全部试一遍。” 贺凌凡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那个玻璃门的柜橱里,有一排他体内这样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大,最大的竟是个握紧的拳头。 那种东西如果放进去的话,身体会废掉吧。 他惊恐的看着霍修,希望在他的表情里看到玩笑的意味,然而那张认真的脸,每一个毛孔都在告诉他:他很认真。 贺凌凡只得接受他的惩罚,身体努力蠕动,希望能把露在外面的小半截吞进去。 整整一个晚上,贺凌凡都被逼着做这样的事情,到后来,他的身体已经肌肉痉挛。 快天亮的时候,霍修终于放过他,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揉着他使用过度的地方,温柔的亲吻他的鼻尖,嘴唇,在他又累又困的时候,梦呓般的问他:“知道错了?” 贺凌凡点点头,真是无尽后悔自己的愚蠢,于这样的折磨相比,仅仅是含着这东西睡一晚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如果时光倒流,他一定老实听话,少受罪,还可以睡觉。 “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坏?”霍修又问。 贺凌凡惯性的点点头,他脑子已经困得成了一团浆糊,一点考虑后果的能力都没有了,答案完全是随着自己的本能。 “你想我以后都这样对你吗?” 贺凌凡一个激灵,坚定的摇头。可是,这个他说了算吗? 霍修继续诱哄的问道:“那你是想我对你好还是坏?” 贺凌凡睡眼朦胧,做梦一般听到这样的选择,他抬手摸摸眼前的俊容,又咬了下嘴唇,迟钝的感觉到痛,他点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 贺凌凡困难的说:“好……” “想我对你好,那你也有拿出点诚意来,是不是?” 贺凌凡似乎考虑了一会,最终点点头。 霍修满意了:“记住你说的话。好了,睡吧。” 贺凌凡终于得到赦免,再也支撑不住,伏在霍修的怀里沉沉睡去。 体内的生物钟准时把人叫醒,贺凌凡的头像要炸了一样的疼,他勉强睁开眼,看着梦幻一般的卧室,半天才想起昨晚被霍修一个电话叫来霍氏办公室,更想起那地狱般的折磨。 低头看着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睡容无辜的俊美男人,想不通为什么他会那些恶魔的手段? 贺凌凡起身下床,身后难言的痛楚让他立刻停住动作,嘶嘶的抽气。 霍修闻声惊醒,眯着眼睛摸摸身边的空位:“凌凡?”他渐渐醒过神,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急忙起身,拉着他躺回床上:“你干什么!起这么早?” “我,我要回店里。” 霍修蹙眉:“睡这么少,怎么回店里?再睡一会。” 忽然这么关切,贺凌凡怀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一定要回去?”霍修却将这理解为他沉默的抗议,想了想,说:“你稍等一会,我让人送你。” 拨了个电话,司机很快就过来。 躺回床上,一手撑着头,侧对着贺凌凡,霍修像个邀功的大男孩:“我这么体贴,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呃?”贺凌凡完全不懂他是怎么回事。 霍修的脸色忽的沉下来:“你昨晚不是答应我了?” “什么?”贺凌凡愣愣的问,昨晚他不是一直都在做吞吞吐吐的工作么,到底答应了什么…… 霍修缓缓的坐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种受欺骗的愤怒:“看来是你吃的苦头还不够。” 贺凌凡只觉得后面像针扎的一般,疼得他身体一跳,而恍惚中听过的梦境一般的承诺也在脑中记起。 “要我对你好,你是不是也要拿出点诚意……” 他看着霍修变色的脸,忙说:“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我只是忘了……嗯,我,那时候,太困了……你别生气……” 听完这话,霍修接受了他的解释,表情就像变色龙一样,恢复醒来时的柔和。他低头吻吻他的唇:“记住你答应我的,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活下来。” 贺凌凡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他们就这样打成了一个协议。 第9章 豪华的轿车就是比路上跑的出租车舒服,司机开车技术水平又高,贺凌凡没感觉到半分难受,回到店里开了门,坐在硬板凳上,那难言的疼痛又开始了。 他浑浑噩噩的趴在柜台上补眠,来了人就打起精神说几句,然后继续趴着半梦半醒。 一直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凶神恶煞的霍修就变得温情脉脉了。到底是之前被厉鬼附身了,还是现在被菩萨感化了? Nono跑出去疯玩够了,肚子饿跑回来抓贺凌凡的裤腿,才让他无奈的起身,给它弄了猫粮,然后进里面躺下。 睡梦中电话响了好几次,他明明伸手接起来了,结果电话还在响。直到过了很久,他才真的清醒过来,摸出手机接听,霍修在那边声音焦急:“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呃,睡着了。” “哦,没事就好。”霍修松了口气,“今天中午你不用给我送饭过来,想吃什么,等会我订餐给你。” 贺凌凡揉揉眼睛:“不用了,我等会熬点粥喝。” 霍修说:“好,那我定一份海鲜粥让人送过去,你听着点,别又睡过去,吃了饭再睡,知道吗?” 贺凌凡答应着,心里有种诡异的别扭感。是他比霍修大才对吧,怎么被照顾被叮嘱的人却变成了自己。 接着,霍修又说:“晚上我过去看你。” “不、不用吧……我,我挺好的……你工作忙……”贺凌凡语无伦次的拒绝,他不想见霍修,他怕不知怎么又惹到他,万一回到厉鬼附身状态,那可就有他的苦头吃了。 结果他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踩到了雷区,那边霍修的语气已经不太高兴了,说:“你不想见我?” “不是的!” “那下班我就过去,你等我一起吃饭,不见不散。”说完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就挂了。贺凌凡看着停止通话的手机,叹了口气,要不要这么任性啊。 霍氏办公室里,霍修正在强忍这一口气,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从椅子上起来,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这个城市,他的耐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吃过美味的海鲜粥,贺凌凡便忐忑不安的等着天黑,不知道霍修过来要做什么,要不要先准备一点菜,到时候他来了,做饭的话可以用掉很多时间,然后就能避免一些什么。 不过他说等他来了一起吃,是不是他有什么安排了?如果到时候逆了他的意,只怕会过得更困难些。 贺凌凡昨晚没睡好,今天补眠也不安心,脑仁疼得直想让人挖出来捏一捏,原本就不聪明的脑筋,现在更想不清楚事情了。 随便吧,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贺凌凡心里想着,挂上歇业的牌子,回去倒在床上放心大睡。 睡睡醒醒,花费了很长时间,却没有得到良好的效果。而在这鬼魅梦影中,霍修的脸占了绝大部分的时间,而早逝的妻子,凄凄楚楚的面容也令他从梦中惊醒。 贺凌凡坐起身,手掌撑着额头,头疼的有种恶心的感觉。 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金辉洒满半边天,他出神的看着,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霍修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这幅迷蒙的样子,站在门口一声不发,出神的看着他。 那时候,就是这样安静的贺凌凡吸引了他,虽然貌不惊人,身材毫无特色,但那种柔和温暖的感觉,却在一瞬间笼罩他的全身,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抱一抱,汲取足够的温度。 在那两个月的时间里,他确实得偿所愿,夜晚拥抱温热的身体,慰藉他的空虚,慰藉他的欲望,慰藉他的令人窒息的重负。 在那个时候,他曾想过,共度一生的未来,他曾想过,为了这份长久而要做的抗衡。 可惜在他开始规划的时候,那个计划中应该携手的人却忽然消失。 他去夜店找过,他去医院找过,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都凭空消失了。那时候他还很冷静,知道自己这样盲目去找是没用的,倒不如等在家里,等他寻来。 然而一天又一天过去,他连个电话都没接到。 等到他意识到贺凌凡是在逃跑之后,发动所有关系网,都不再能找到他。 三年来,无数次陌生号码的来电,他都心怀一次希望,却每每只能落空。他想不明白,自己对他那么好,为他许下那么多美好未来,他竟然真的从未认真过。 那些床笫之间的甜蜜话,他也一直只认为是兴之所起而说的助兴话吧。 可他不想想,他霍修什么时候开过空头支票。 再见之后,所有的怨怼涌上心头,不一雪前耻,不让他看清现实,不能一解心头只恨,那就不是霍修的作风了。 只是霍修在做所有的决定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贺凌凡也是一个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有自己的坚持。 贺凌凡乍一回头,看到狭小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霍修微微一笑,走近了在他身边坐下,吻了他一下,说:“身体还难受吗?” 贺凌凡老脸一红,被恶意对待过的地方下意识的收缩,低着头没说话。 “趴下,我看看。” “不用!”贺凌凡抓着裤子躲开他,开什么玩笑! 霍修正色的说:“听话,我检查一下,看要不要再上药?” 贺凌凡不松手,快速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霍修不再勉强他,坐过去一点,握着他的一只手,手指揉捏他的手掌,说:“你想去哪吃饭,吃什么好?”他又轻笑,“你这个样子,不能再做饭了。” “我……随便……都行。” 霍修沉默的想了一会,拨通电话说了几个菜,又报了这边的地址,估计是对方不太确认,他又很肯定的说了一遍。 “你身体不适,我们就在这里吃好了。” 贺凌凡点点头,想把手抽回来,却不敢用太多力气。 “凌凡,搬去我那里住吧,你这里太不方便了。”霍修商量道,“店如果要继续开的话,我给你辆车开过来,或者让司机送你,你说呢?” 贺凌凡摇头,他在说什么胡话。 “为什么?” 贺凌凡想了好一会措辞,才开口:“我在这里习惯了,而且,去你那里,不太好。” 霍修不以为然:“以前我们不也是住在一起吗?有什么不好的。” 贺凌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会觉得住在霍氏的办公室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霍修明白过来,就笑了:“不是住在公司,我有房产,离你这也不远,等下吃了饭我带你过去看看吧?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再让人去弄。” “不,还是……” 霍修打断他,认真的说:“你答应了我的。” 贺凌凡心中不解,怎么总是拿这句话来堵他,到底答应了什么。正想问,门外响起说话声:“咦?人呢,凌凡,不在?” 是熟识的客人,他便起身要出去,霍修拉着不准他走,贺凌凡皱眉,但他仍不松手。那人在外面等了一会见真的没人,就自己开了笼子抱走宠物,把一张纸币压在柜台上。 等人走了,贺凌凡才敢质问道:“你干什么不让我出去?” “那是谁?跟你很熟?叫得这么亲?”霍修不悦的问道。 “他是我的一个客人,每天都会来的。”贺凌凡解释。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霍修噌的站起来,略低了头,眯着眼睛,怀疑道:“每天都来?什么客人?跟我一样?他放在外面的是今晚的过夜费?” 贺凌凡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话气得浑身发抖,他昏了头,抬手用力一个耳光,响亮的打在霍修英俊的脸上:“你……你……” 这一下彻底把霍修激怒,他用力抓着贺凌凡的手腕,他拖到自己怀里,牢牢的锁着,恶狠狠的盯着他,说:“我怎么样?是他的技术好,还是我的好?还是说,这么多年你没尝过,已经忘了我是什么滋味?” 贺凌凡愤怒的抬起另一手,想再打他一耳光,却被霍修眼明手快,一下拦住,双手都被握紧,他再也没有反抗之力。他脸色涨得通红,这些羞辱让他无法再沉默,嘶哑的吼道:“他是我店里的客人,是每天来寄放宠物的客人!你在说什么,世上有几个像你这样的禽兽,又有谁是你这样的变态!放开我,你给我滚!” 霍修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贺凌凡开了一家宠物店,而他却只将对他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卖身赚钱的鸭。 思及此,他才知道自己误会大了,而且出口伤人至深,不知道该怎么求的原谅。但却说不出软话来道歉,仍梗着脖子道:“就算我说错了,也是你们的态度太暧昧,我不提前杜绝,难保日后不会从你的床上看到他。” 贺凌凡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还是这样想,他奋力的挣扎,不想再被他碰到,这个人有最俊美的容颜,却有最肮脏的心灵。 “你是我的人,别想跑!”霍修把人禁锢在怀里,“你欠了我的,不还完别想逃!” 贺凌凡听完这话,紧绷的身体顿时松软下来,对灰暗的前途彻底绝望。他能跑去哪里,他所面对的人是霍修,霍氏的主人,权势财力大的令人难以想象。 三年前无论是他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这一次都不可能再轻易离开。这也是他为什么只能留下还债的原因。 第10章 霍修放开贺凌凡,他看着那个低着头放弃挣扎的男人,忽然觉得他很陌生。他伸出手去,想摸摸那张脸,但手指快要碰触到的时候,他却放下了手。 不是怕摸到皮肤松弛,也不是怕贺凌凡会抬手挡开,而是他在怀疑自己的执着。 他心里很明白,贺凌凡跟他不一样,就像他自己一直在重复的,霍修也都知道,他娶妻生子,那些过往只是迫于生计,一切都是被强迫的,就像现在一样! “砰!”霍修一脚踹开门,带着凛冽的寒气,从贺凌凡的小屋离开。 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苦留这样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在身边。 Nono忽然出现,凌空扑来,爪子直直挥向霍修门面,贺凌凡目睹这一幕惊得瞪大眼睛,箭步过去欲推开霍修,然而霍修去抬臂来当,将炸毛的猫震出去老远。 “nono?!”贺凌凡胆战心惊,猫却就地打了个滚,弓着腰,呈攻击状,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霍修手背连着手腕被猫爪划伤,血淋淋的三道口子,又长又狰狞。他用力一甩,盯着那只猫,一步步逼近,黑影笼罩下来,抬脚要踹,贺凌凡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不要!” Nono一溜烟跑了,贺凌凡解释道:“它一定不是故意的,你别伤害它。” 霍修转过身,眼中有些悲哀:“一只猫,你这么重视它,我对你却无足轻重。” 贺凌凡觉得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不知道怎么又触到霍修的逆鳞。自从重逢之后,他印象中的霍修完全变了,喜怒无常的让人惊恐,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问题,就引发了他的怒火,再怎么小心翼翼似乎也避不过他的雷区。 “贺凌凡,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只畜生?” “不是……”贺凌凡着急反驳,他说不清这是因为霍修的神情太难过,还是因为怕霍修迁怒到爱宠身上,但是从来就少言,三年来更是惜字如金,现在木讷的根本就不会与人沟通了,面对霍修这样古怪的性情,他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打消他的怒火。 霍修的伤口反上来痛楚,他嘶的倒抽一口气,瞥了一眼受伤的手,贺凌凡也注意到了,忙说:“你先坐下,我去给你找东西消毒。” 分散一下他的注意,不要再为此动气,放过nono,那只可爱的生灵,陪伴贺凌凡半年,他舍不得它受一点委屈。霍修的脾气这几天他也有所领教,实在是非常睚眦必报,如果任由他发展下去,搞不好他会想弄死nono。 霍修闭着眼,竭力不去想什么。 贺凌凡拿着碘酒和白药,给他消毒之后用绷带包扎,松了口气,说:“我送你去医院打疫苗。” 他正蹲在地上,仰起头说话,霍修不置可否,伸手捏着他的下巴,问:“贺凌凡,我的耐性有限,你不要一再的挑衅我。” “我……”贺凌凡想跟他理论清楚,但疫苗要抓紧时间去打,便急急催到:“先去医院,其他的回来再说。” 霍修稳坐不动:“我会让司机送我过去。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轻易饶过你。” “nono它只是一只猫!” “你装傻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霍修皮笑肉不笑,“我会降低身价跟一只猫去计较,你脑子进水了吗?” 虽然被骂了,但贺凌凡却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霍修给司机打了电话,便想着在等待的这段时间,有些话跟他说明白了也好。 贺凌凡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开口说道:“霍修,我愿意还债,一定会让你满意了,得到允许,我才会走。但是,我是欠了债,不是卖给你了,你能不能不要那样……我……” “怎样?”霍修见他迟迟说不上来,便问道。 “请你把我当成人来看。”贺凌凡平静的,认真的,直视着霍修的眼睛,这样说。 “请你尊重我。”贺凌凡又补充道。 “请你不要干涉我其余的正常生活。”贺凌凡又郑重的说了一句。 霍修静静的看着他,良久,漠然开口:“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的交易只有性,对吗?” 贺凌凡点点头。 的确,贺凌凡是个敬业的鸭,他对客人提出的要求从不反对,只要能做到,都会令之满足,曾经那两个月,霍修领略过他的专业态度。 可是,霍修不仅仅想要这个,他要贺凌凡的全部,包括他的人,他的生活,他的生命,他的感情,他的未来。 贺凌凡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他在努力争取,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而霍修却出乎意料的笑了:“本来就是这样么。你的要求并不过分。” 对于他突然这么虚怀若谷,贺凌凡简直不能相信,他再次看着他来确认,那表情堪称温和,眉眼有温柔的笑意,嘴角的弯度让人如沐春风。 霍修这一次抬手,终于摸了摸他的脸:“相信这样的你,我很快就会失去兴趣。” 这时候,贺凌凡并不知道在霍修的心里已经达成了一个天平,用他此刻的爱,来换取贺凌凡以后的沉沦。 霍修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自己付出了什么,他一定是加倍拿回来,仅仅是收回成本根本不是他的招数。贺凌凡今天敢这样践踏他的付出,日后必定要让他用十倍的迷恋来还。 至于如何达到这样的效果,霍修并不担心,无论是商场还是情场,只要他想要,没有他做不到的。贺凌凡现在想要灵肉分离,他就会让他一点点的食髓知味,到最后死都离不开,就像毒品,沾染上,再也戒不掉。 司机进门:“霍先生。” 霍修点点头,站起身,贺凌凡跟着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三人上了车,霍修倚在靠背上,一言不发,贺凌凡正襟端坐,两人离得远远的。司机更是沉默是金,一时间小小的空间内,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贺凌凡有想过问问霍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虽然说两个月的相处不足以完全了解一个人的脾性,但是他真的怎么也不能相信,他看到的人和实际的人会差距那么大! 可是,这也只是在自己脑子里转个圈而已,不想被一口喷成渣,还是不问的好。 到了医院,司机去停车,贺凌凡跑前跑后帮着挂号缴费,那是他的猫,就算霍修是个陌生人,这一切也是需要他去跑腿的。 霍修静静的坐在候诊室,透过玻璃门看着那个平凡的男人,在芸芸众生中没有丝毫独特之处,平庸的就像他那个年龄层的无数中年男人一样,一伸手,就能抓出一大把。 但是他喜欢,莫名的喜欢,从第一次遇见就喜欢,直到现在用所有办法让他留在身边,他依然是因为喜欢。 可能他不会理解自己这种执着,可能他不能接受自己这种喜欢,但他是霍修,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意见,独断专行,霸道无理。 他不用理解,甚至他不需要他的回应,只要他在那里,就可以了。 霍修靠在椅背上,仰了头闭上眼。片刻有人过来,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贺凌凡。那种温和无害的气息,那种柔软包容的气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 也许,这就是因为喜欢。 屏幕上滚动出他们的就诊号,贺凌凡轻声叫:“霍修?” 霍修嘴角微扬,是要笑的样子,但却像流水线一样机械化,起身走在前面,贺凌凡被他拍在门外。贺凌凡下意识的摸摸鼻子,走到对面墙站着等。 还有三针,要陪他来三次医院。 贺凌凡微微皱着眉头,平静时候的霍修是很好相处的人,但他狂暴的几率太高了,这么频繁的接触……唉,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上了车,司机一路平稳疾驰,经过宠物店的时候居然没有停下,贺凌凡扭头看着霍修:“我……我回家……” 霍修不应声,司机没有指令依然朝着既定的方向踩油门。 “霍修……”贺凌凡着急的叫他。 “我这几天手都不能沾水,医生重新给我包扎过了。”霍修的言下之意就是让贺凌凡去他家伺候他起居,但是贺凌凡死都不相信他家会没有保姆佣人。 他想说,我们刚刚协议过了,交易只有性。 但夜色里,霍修的脸映在闪过的霓虹灯光中,有种异样的迷离的脆弱感。贺凌凡这才想到,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只是他一直气势惊人,总会让人遗忘他的年龄。 霍修的家,并不是贺凌凡想象中的高宅大院,没有欧风的雕铁大门,没有文艺的门墩,没有敬礼的守卫,没有鞠躬弯腰的管家。 他的家在一个中产小区,门卫比一般的小区要尽职一点,绿化要多一点,环境要安静一点,而这样的地方,市内很多人家都买得起。 车停到地下车库,他们进了电梯,霍修说:“我回来接手公司,用完成第一个企划的奖励分红,买了这套房子。” “你一直都很能干。”贺凌凡这话是发自肺腑的,他最佩服那些有能力的人,自己完全是磨资历,靠经验才做到公司中层,结果刚上任没多久,就因为要照顾妻子被免职了。 霍修笑了笑:“我喜欢住在有人烟的地方。” 贺凌凡这才明白了,霍家的主宅有可能就是自己想想的那样,所有富豪家都是一个风格,区别只在于建筑风格。而这里,只住着霍修自己。 电梯到了,霍修开门,保姆从里面出来:“霍先生带了客人?我做的菜会不会不够?” “不会,他不在这吃。”霍修轻轻拍了拍保姆的肩膀,让她走了,转头看着贺凌凡,问:“你要在这吃吗?” 贺凌凡没想到这么晚了霍修连口饭都不给他吃,现在他问了,面子上挂不住,便强撑着摇头:“不用了,你让我帮你做什么?” “那等我吃完饭,你帮我洗澡。”霍修说的理所当然。 第11章 霍修到餐厅吃饭,贺凌凡无措的站了一会,只得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现在早就过了晚餐时间,他饥肠辘辘的跑了半天,现在闻着饭菜香味感觉更饿了。然而霍修吃的很慢,他伤在右手,筷子用起来很不方便。 “过来。” 贺凌凡闻声过去,霍修指着餐桌的菜,说:“我的手不太方便,你帮我夹菜。” 他明明伤的是手背手腕,五根修长手指依然灵活,而且伤口不深,就算是用力弯折手腕也不会出血,什么手不方便,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贺凌凡给他盛了汤,从厨房里找了勺子叉子给他:“别人帮你夹菜肯定不如自己来的顺手。” 霍修抬头,这是他第一次仰视贺凌凡,气势却一点都不因为高度而有所改变,他哼笑:“你是故意的吧?” 贺凌凡一愣。 “我本想让你早点回去的。”霍修低低的笑,“舍不得我?” 贺凌凡目瞪口呆。 霍修又说:“那你今晚就留下吧。” 贺凌凡像个石像一样。 “虽然被小畜生抓破了点皮,其实该做些什么,也不会有太大影响。”霍修满意的看着面前石化的人,笑问:“你觉得怎么样?” 贺凌凡生怕霍修来一句: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赶紧出声:“不,我晚上要回去给宠物喂食物,不能留下。” 霍修为难的一手支颐,语气却很迁就:“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去你家了,还是说……明天早晨你再过来帮我洗脸刷牙?” 贺凌凡忍无可忍,对他这样的无理取闹终于喊出心声:“你的手只是抓伤而已,又不是骨折,为什么会不能自理!我们说过了的……你怎么出尔反尔!” 霍修慢慢地站起来,他还是惯于俯视别人,看着贺凌凡的气焰一点点低下去,他却仍旧不满意:“你的意思是,希望我骨折?” “没有!”贺凌凡大叫,他不知道霍修怎么总有这样的本事,把一句话曲解成另一个意思,他明明只是在陈述事实,到了他那里就变成了其心可诛。 霍修忽然道:“贺凌凡,你最好搞搞清楚,是要照顾我饮食起居,还是要我去把那只臭猫弄死!” “你答应了我不会伤害nono!”贺凌凡无助到极点,面对这样一个不讲理的人,实在是应付不了他层出不叠的怪招。是他自己说了不和畜生计较,现在又拿nono来威胁他,他还敢更无耻一点吗? 无耻的英俊男人慵懒的笑着:“此一时,彼一时。” 贺凌凡无语,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霍修惯会装傻的,一定要贺凌凡自己亲口说出来。 “你说了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以了吧!”贺凌凡所有的涵养全部泡汤,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 霍修终于满意了,绕过桌子,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放在他的腿弯处,一用力,公主抱,一路把人抱去卧室。 贺凌凡反应过来就开始挣扎,直到被压在床上也没有挣开。 “干嘛?”霍修问的堪称无辜。 贺凌凡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宁愿霍修像之前那样一路冷酷下来,不要这么或冷或热的,热胀冷缩之间,他的心脏都要废了。 霍修说:“早一点开始,不就可以早一点结束吗?” 对,一直是这么说的,但是都临头,贺凌凡还是很惧怕。他咽了口唾沫,说:“那个……我……很久没做过了……而且,今天跑了一天……还没洗澡……” “对。”霍修点头,“浴室里有全套的灌肠用具,你去洗一洗。这些东西你家里最好也备一套。” 贺凌凡万没想到自己的借口会引来这样的麻烦,他看着霍修,那张脸平静而正常,但他似乎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出来他的心思:跟我玩花样,后果一定是你自己承受。 他已经吃到苦头了。 霍修又扔出一个让他恨不得倒回去咬掉舌头的话。 “我看到资料,古代的人,都会有一套方法用来保养那个地方,虽然麻烦点,但是对自身好,对使用的人来说也会增加趣致。我让人整理下来,负责教会你。” 贺凌凡大力摇头:“不要!” “我记得你总是很配合的,怎么现在毛病这么多?你还欠我四十六亿呢。”霍修略有嫌弃的说。 “霍修……” 霍修听到这示弱的低声,缓声道:“明白了?” 贺凌凡点点头,从重逢的第一分钟开始,他就应该知道,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想反抗,哪有那么大的能力。 霍修静静的看着贺凌凡,平凡的五官,但是皮肤白皙,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生活的重压却因为时光的眷顾,并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迹。 俯身凑过去,碰触他干燥的嘴唇,终于再没有反抗。 霍修一手穿过扶着贺凌凡的后脑,让他稍微仰起头,亲吻他的嘴唇,湿润的舌吻,让他呼吸渐渐急促。 唇分,他们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看着近在眼前的对方,贺凌凡脑海中涌现出曾经在一起的时光,最难熬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年轻健壮的胸膛,给他支撑,让他在即将崩溃的边缘回头,忍耐着生命的刺疼活下去。 霍修看着分神的贺凌凡,忽然用力的吻他,气息干净,这个人一点没变,鼻息间吞吐着彼此的味道,涎水从嘴角流出,挂在下巴上,透亮的散发着绯银的意味。 不可避免的,霍修有了感觉,身下硬涨的地方顶着贺凌凡磨蹭,隔着布料洇出水迹,他急不可耐的解开贺凌凡的西裤,随便的往下扯了扯,又解开自己的,两个人敏感的器官贴在一起。 原本贺凌凡的只是稍微有点抬头,然而这一亲密接触,男人的身体忠实的表现出冲动,完全变硬的地方,流出滑腻的汁液,霍修的手握着两个人的硬、挺,上下撸弄,缠在手上的绷带粗糙的摩擦着最敏感的地方,感觉诡异的让人抓狂。 不是痛,也不是爽,是那样一种难以描述的快感,越是害怕那种滋味,越是忍不住想要更多,明知道继续会让自己受不了,却由着那些快感在体内积压,直到超过临界,终于难忍释放。 贺凌凡喘的急促,脸上激动地通红。 霍修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唇,一触即离,笑得很开心。 刚才做的太激烈,很快就射了,纯粹是最原始的冲动,他一点招数都没用,虽然有点遗憾,但他对贺凌凡的反应感到十分高兴。 “舒服吗?”霍修像个讨奖励的大男孩,问道。 贺凌凡耳朵都快红的滴出血来,听了这话尴尬的扭头,他这方面的欲望不是很强烈,所以独居三年,只是偶尔麻烦一下右手,多数时候等着自然遗精。而且,乍开始的两年,他心情抑郁,工作又累,为了以后能够安稳还要努力存钱,所以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想这些。 刚才和霍修抱着一起蹭出来,的确是很痛快,但要说出口,他是死也不好意思开口的。 霍修却不放过他,用下巴蹭蹭他的,亲昵的说:“我觉得很爽,每次抱着你做都会觉得很舒服。” 这话太直白,让一向羞于启齿的贺凌凡顿时窘的脖颈都开始泛红,找不到地方钻,只得闭上眼,当鸵鸟。 霍修看他这样子便笑起来:“这有什么嘛,实话实说不好吗?” “你别说了!”贺凌凡受不了了,又羞又囧的低斥。 霍修好脾气的哄到:“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睁开眼吧,去洗个澡,然后做更爽的!” 贺凌凡本来放松的神经又绷紧,对他所说的更爽的事心里是有谱的,他以为这就逃过去了,没想到还是…… 他起身下床,裤子敞开着挂在胯上,他慌乱的整理好,又惹来霍修的一顿嘲笑:“很快就要脱下来,你穿那么整齐干什么。” 贺凌凡没理他,去了浴室,想了想把门锁上。 他躺在浴缸里清理刚才的灼液,伸手到后面,那里昨天才被恶意对待过,现在才好受了些,居然又要遭罪。 他抓抓头发,对自己这倒霉的命运充满了无力感。 磨蹭着洗完了,穿上干净的浴袍,回到卧室却看到霍修已经睡着了。他走近些,看到霍修长长的睫毛安静的低垂着,像收敛了煞气的黑羽,年轻白皙的脸一半藏在枕头中,身上的衣服还没脱完,保持着他们刚刚蹭完的凌乱衣服睡着了。 贺凌凡等了一会,确定他是真的睡了,不会像昨天那样忽然起来欺负他,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他到浴室洗了条毛巾,拿来给霍修把小腹上的粘、液擦净,然后帮他脱了衣服,盖了一层薄被。 时间还不算太晚,贺凌凡坐着想了一会,还是决定离开。 他换了自己的衣服,回头看霍修依然睡着,写了张便签贴在床头柜上:我走了。 其实这根本就是句废话,人不在这儿肯定是走了,总不能是变成空气了。但是贺凌凡提笔时真的不知道要写什么,本来想说明天早晨我来照顾你洗漱,可霍修并不是不能自理,所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写。 关上门,顺着电梯下去,小区外面的出租车不少,他随手一招便有车停下。 不多时回了家,nono伏在床上睡着了,食盆被它打翻,一定是饿着肚子生气了。 贺凌凡找出猫粮,然后用手指戳醒nono,让它起来吃东西。 看着小东西狼吞虎咽的模样,贺凌凡自言自语的对它说:“你呀,真是给我闯了大祸了!以后给我乖一点,见到那只暴龙,躲远一点。” Nono不甘愿的瞅他一眼,又低下头吃自己的食物。 第12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霍修眉头一皱,醒了过来,他有点光敏感。 早起未清醒,起床气隐隐的开始升腾,等看到床头柜上贴着的浅色标签纸,登时发作到顶峰,两根修长手指用力一扯,看着那简单的三个字留言,虽然是意料之中,却依然让他无法不发怒。 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霍修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容忍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贺凌凡体内的暴虐欲就呈几何级数增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贺凌凡看起来老实居然是真的笨笨傻傻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贺凌凡就非要和自己对着干! 坐起身,薄被滑落到腰腹,露出健美结实的上身,明明他对自己这样的身材也会感到脸红,如果一点意思也没有,男人看到同性的裸体,怎么会在嫉妒不忿怨念之余还有羞涩感呢? 所以那一次试探之后,霍修坚信贺凌凡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只不过他是死鸭子嘴硬,但自己绝不会任由他这样,就算是死鸭子,他也有办法让他开口答应。 深吸了几口气,霍修强忍着心里的不爽,摸过手机打电话,彩铃响了很久,那边才传来迷迷蒙蒙的声音:“喂,哪位?” 霍修冷冷的说:“过来伺候我更衣洗漱。” 贺凌凡从梦里惊醒,忽的坐起身:“霍修?!” 一声冷笑,霍修嘲道:“你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贺凌凡,如果你头不够用,麻烦你用脚趾头手指头一起思考,什么时候我说过的话,不算话了。” 贺凌凡愣了一会,虽然话听在耳朵里很刺耳,但毕竟自己理亏,于是也没有犟嘴,低低的说:“我知道了,一会就过去。” “半小时,我能忍耐的极限。”霍修补充道。 “好的,我会尽快。” “早晨我有重要会议,耽误了,你即便下辈子也卖身给我,那也赔不起。” 贺凌凡依然隐忍:“是,我马上到。” 霍修沉默着挂了电话,忽然暴怒,把手机狠狠的摔了出去,电池跌落,屏幕闪了几下便彻底黯淡。 贺凌凡穿好衣服,胡乱的洗了把脸,拿了钥匙和钱包,站在马路边上打车的时候,才算清醒过来,对于自己这样的境遇,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霍修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 难道打乱别人的生活,践踏别人的尊严,真的就那么有成就感? 贺凌凡烦躁的抓抓头,思及每次相对所发生的事情,他都充满了无限的挫败感。 他并不是强势的人,也习惯了妥协,对生活妥协,对死亡妥协,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抗争才能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妻子早逝,自己的生活彻底破败,他一事无成,又没有特长之处,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而已,没有期盼,就只有妥协。 可是霍修的出现,连这份妥协都成了奢望。 司机停车,贺凌凡付了钱,看时间还剩不到五分钟,急忙下车快步走进小区门口。如果去迟了,霍修就算不是打骂,也会冷嘲热讽几句,为了避免耳朵和神经受损,他还是让肌肉吃点苦头吧。 按下门铃,离霍修挂断电话的时间刚好三十分钟。 霍修连看都没看,直接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气喘吁吁的贺凌凡,嘴角微弯,轻抬手腕示意:“很准时。” 贺凌凡也笑了笑。 霍修闪开道:“衣服在柜子里,帮我挑一套出来,然后去挤牙膏备好毛巾,以及剃须刀。现在,我要去卫生间。” 贺凌凡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 霍修面无表情的重复:“我要去卫生间。” “……”贺凌凡几次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反正说了霍修也有许多理由驳回。他认命的推开卫生间的门,站在马桶旁,等着霍修走过来。 “你要在这参观吗?”霍修看着他,不悦的问道。 贺凌凡一愣,呃,居然是这样吗…… 霍修忽而笑道:“怎么,你想帮我解手?” 贺凌凡连忙摆手后退:“没有没有,你请便……” 霍修在他身后继续用含笑的声音调戏道:“没关系,给你摸,我不介意的。” 贺凌凡脸红到耳朵脖子,平地走路差点绊倒。 贺凌凡做着像仆人一样的事情,却忽然想起,新婚的时候,妻子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也会每天帮他选好衣服,熨烫妥帖的西装衬衣,亲手帮他打好领带,出门时他会轻吻她的脸颊,相视一笑,幸福皆在彼此眼中。 而如今,不仅只剩下他一个人,还落得这样的境遇。 若说心中没有一点心酸,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抽水马桶的声音,贺凌凡忙收拾思绪,深吸一口气,看到霍修低着头走出来,他说道:“选了一套黑色暗织竖纹的西装,配银色衬衣和浅灰色领带,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霍修随意的点点头,他的衣服都是手工定制的,专业造型师为其打造的百搭款式,任何衣服组合穿在身上都会得体的足以出席任何场合。 贺凌凡挤好牙膏,递给他牙刷和漱口杯,然后把烘干的毛巾搭在旁边洗漱架。 霍修旁若无人的做着惯常的清洁,洗完脸,涂上剃须泡沫,然后转头朝向贺凌凡,示意他来动手。 明明洗脸都可以自己动手,剃须却要求他来做。 霍修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便说:“我用不惯左手,如果剃的不好,影响今天会议的谈判,就算你给我一万只猫来杀,也不够平息我的怒火。” 贺凌凡认命的拿来剃须刀,小心翼翼的给他刮下巴一层短短的胡渣,一边却在腹诽,整个家的装修风格很现代化,却用着传统的刮胡刀,这个年轻男人的喜好还真是非常奇怪。 涂抹须后水,整理发型,服侍他穿好外衣——换裤子的时候,贺凌凡又被霍修调笑了几句,只是霍修想不通,他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在听到这种带点颜色的笑话时还会脸红,所以就更让人觉得他可爱吗? 保姆做了早餐便离开,餐桌上摆着蟹黄包和香米粥,以及几碟简单开胃的小咸菜。 霍修坐下,动作优雅的吃完,一看腕表,时间到了,便揩净手指起身。贺凌凡跟到门口,他一手提着笔记本,一手放在他肩膀上,然后托着他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柔声说:“你在这用了早饭再回去吧。” 贺凌凡怔怔的。 霍修又含笑说道:“顺便帮我做个清洁,保姆有事,今天不来了。” 他说完便换了鞋子开门,走出去又回来,说:“午饭我想吃牡蛎,别忘记。” 这次门合上,霍修是真的走了,贺凌凡却依然在原地站着,半天回不过神。刚刚,那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旁边的琉璃摆件,映出他呆愣的表情,鼻息间霍修用的须后水味道还在萦绕。 转身走到餐桌,落地窗下铺洒着灿金的朝泽,令人有种奇异的温暖。 贺凌凡没有多呆,快速的收拾了碗筷,拿了自己钱包便开门离开,霍修那张温和带笑的脸在他眼前不停的闪动,让他心神都不安宁。 半路上手机响,来电显示霍修,他迟疑着没接,卡朋特空灵的歌声还未唱完,那边便挂断了电话,想来是霍修不耐烦了。 贺凌凡靠着椅背,出神的等着车顶棚。 那个人是霍修,他是会伤人的野兽,不能因为老虎今天心情好,就以为他改了吃素。 他用力的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清醒过来。 一路上,像逃跑一样,却不知道到底在害怕躲避些什么。 店门口蹲着一个人,正在逗nono玩,吊儿郎当的,裤腰挂在屁股上,露出细瘦白皙的腰肢,不用看脸,贺凌凡也知道那是谁,除了陈珂再没有第二个了。 “这么早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见人走过来,陈珂从地上站起,顺势挂在贺凌凡身上,伸脚碰了碰晒太阳的猫,道:“小东西该是饿了,刚才一直在抓门。” 贺凌凡边开门边问:“你来干什么?” “我路过,看到猫抓门么,就下车过来看看,结果你没在。” 贺凌凡先去打开一袋猫粮喂nono,然后才回到店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陈珂探究的看着他,问:“你不用香水的,这一身的味儿……哪来的?而且,不是香水……这味儿应该是……很熟悉,我想想……” 贺凌凡紧张的眼睛乱看,脑子里还没想出借口,陈珂已经开口说道:“dior华氏款,上次我把那谁的那瓶给砸了,家里好多天都是那个味,我这辈子也忘不掉!这不是你用的东西,说,怎么回事?” 贺凌凡腹诽道,你这鼻子不去当警犬真是浪费资源了。 “没有……可能刚才公交车上被熏得……” 陈珂鄙夷的嘲笑道:“大叔,你撒谎有点技术含量好不好!那人是要用多少才能熏得你身上都有味?”他趁贺凌凡不防,一下抄起他的手,凑在鼻端闻了闻,笑道:“哟,公交车上那男人,还让你摸他脸了?” 贺凌凡抽回手,转身去洗手,无视陈珂在屁股后面的念叨,对今天的出行绝口不提。 陈珂无趣,两手交叠在胸前,倚着门框闲闲地说:“这么秘密,那就算了,等哪天你屁股开花了,我可不同情你!” 贺凌凡接了一捧水,劈头盖脸的撒到那小子脸上,终于觉得解气了。 陈珂气急败坏的用毛巾擦干,接了个电话,还没说完,就骂骂咧咧的出门走了。 第13章 贺凌凡看着镜中的自己,无论怎么看都是平凡至极的一张脸,当年妻子愿意和他结婚也只是看中他性格温和,对人温柔,从来没有说过他长得帅气之类的话。只是随着年龄增长,他一直偏柔和的五官变得成熟了许多,看着比较有味道,但是仍然和那种无论男人女人都会动心的容貌相去太远。 他不知道霍修到底喜欢他什么,既然自己身上没有会让人神魂颠倒的特质,那么霍修这种执念就一定不是善意,唯一的解释,就只有欠债肉偿这种说法了。 不过,也真是难为霍修,为了惩罚他,居然要牺牲眼球来面对他这种无盐脸。 贺凌凡往镜子上泼了一把水,里面的男人面孔变得扭曲。他转身离开。 Nono吃饱了正在伸懒腰,看到主人过来,三跳两跳几下跳到贺凌凡肩上,撒娇的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他的脸。 贺凌凡受用的微笑,摸着nono光滑的皮毛,笑骂:“你这小臭猫,可害惨我了。” Nono不满的叫一声,一跃到地上,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贺凌凡无奈的摇摇头。 手机响,贺凌凡摸出来一看,是霍修,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指示。就在刚才,他已经在心里达成一个平衡,面对他,要坦然,既然是欠了债,霍修那种人也不可能让他跑掉,那么他愿意还款,无论是怎样的无理取闹,只要能尽快结束这种混乱的生活,他都可以忍受。 “喂。”贺凌凡平静的接通。 霍修清透的声音没有冷冽,反而透着一股哀怨,像孩童在向大人撒娇抱怨:“刚才家庭医生特意打来电话不准吃海鲜……” “哦,那就不做牡蛎。”贺凌凡接口道。 “可是我早晨还吃了蟹黄包……” 贺凌凡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想到忌口的食物和药性有可能发生的冲突,忍不住害怕,问道:“那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你在担心我?” “……” 霍修轻笑:“我没事。” 贺凌凡变松了口气,霍修在那边又说:“凌凡,听到你为我担心,我很开心。” 他的声音透露着认真,仿佛可以在虚空中看到那双黑眸,凝视着人,神采让人心惊,像一口幽深的古井,带着灵异的魔力,将人拖入无尽之中去。 贺凌凡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把脑子里三年前的少年抹去。 没有温情,他只是巨兽。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什么,霍修再开口,声音变得生硬而刻板:“十二点准时到,清淡炒菜就可以。”说完便果断挂了电话。 贺凌凡自嘲的一笑,果然还是这样。 霍修把文件夹用力合上,冷冷的拨通内线:“让李常上来。”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贺凌凡是石头吗,为什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要他怎么表示他才能明白,到底要怎么说他才能睁开眼! 常务经理李韶是他的心腹,并且有着同样的性取向,公事上他是得力助手,私下里又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李韶知道在这种时候叫他一定不会是公事,所以一进门便表情轻松,要知道这是个工作狂老板,要求完美到变态,如果是公事上做的不好,想要圆整的从他的办公室滚出去,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嗨,什么事让你困扰了。” 霍修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那一脸春风得意让人嫉恨,他劈手扔过去一个盒子,李韶敏捷的接过,抽出一个烟点燃,又潇洒的扔了回去。 “你是怎么追你老婆的。” 请教这种问题对于霍修来说非常之丢人,但是他不承认也没办法,他从来没有追求过别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他甚至没有恋爱经验,唯一的性经验,对象还是牛郎贺凌凡! 而如今,他要去追回曾经的牛郎……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诡异最离奇的经历! 李韶听到这话十分惊奇:“老板,你终于情窦初开了?” 霍修一记眼刀飞过去,李韶不躲不闪,继续问:“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让我看看先。” “再废话,就把你从窗扔出去。”霍修不紧不慢的说。 李韶忙示弱一笑,他十分相信眼前这个看着并不壮实的年轻男人有那样的本领将他从几十层楼扔下去变成汉堡里的肉饼。 “说真的,你至少要告诉我他是怎样的人,不然,你知道的,有句话叫做因人而异。” 霍修似乎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实度到底有几分,盯了李韶很久,才抖了下烟灰,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说:“三年前认识的,相处了几个月,那时候感觉很好,后来他不告而别,我找了很久,终于在不久前遇见他。但是他不想和我在一起,他对我有冲动,却不肯承认喜欢男人。” “这个……像你这样的男人,很多男人看着你都会勃起。”李韶评价道。 霍修蔑视的一笑,又说:“我只有谈判的手段,我会逼着对手屈服,但是对感情的事不太明白,那不是数字,看不出规律。” 李韶点点头,说:“但我还是很好奇,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这么久念念不忘,他不愿意你还是想要。” 霍修转头看着落地窗,一支烟燃尽,他似乎还沉思在往事中。重新点起一支烟,一边捏玩一边缓声说:“他是那种气质很和静的人,无论在什么场合都那么静,但是并不突兀,就像烟雾,可以变成任何形状,他也是,尽管就那么坐着,但是仍然很相宜。无法描述那种感觉,好像不存在,但是又有很强的存在感。在他身边你会被同化,心变得安静,我喜欢这种安定平和的感觉。他的相貌,在旁人看来没有什么特别,但却正是我偏好的类型,我喜欢那种没有攻击性的长相和感觉,他恰好就是。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再见到,他就充满了戒备和芒刺,不愿意再让我接近。” 李韶安静的倾听,他知道霍修这些话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去说。他承担这份信任,也要给与对方足够的支持。 “修,你对这种人的执迷,根源来自于你的成长经历和你的性格以及你的家庭影响。”李韶开始做认真的分析,霍修也转回身灭了烟,“你的身边一直都是那种强势的人,无论你的父母还是家庭教师,甚至你念书时的精英同伴,你是在残酷的竞争中长大的,所以遇到这种异类,你就无法自拔。” 霍修回想了一下,认同的点头:“那我该怎么办?我无论对他好,还是对他不好,他都不肯让我接近,像块石头!” “还是茅坑里那种?”李韶忍不住又调笑。 霍修正在打开口香糖的铁盒,拇指一弹,盒盖准确的飞到李韶嘴上,成功让他闭嘴。 李韶捂着口,恨恨的说:“你这臭小子,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 霍修懒洋洋的往后一倚,慢慢的咬着口香糖:“调笑我可以,调笑我的人,不可以。” “修,其实你护短的时候最迷人,只要你把这种精神传达到了,我相信他就是化石,也变成活人了。” 霍修低垂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遮挡着眼神,低低的说:“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看到他就忍不住发火,他就算被我抱在怀里,也还是感觉离我很远。” “那你就放过他,去找别人。” 霍修一把扫掉桌上的文件,愤怒暴起:“他休想!” 李韶头疼的扶着额头,一脸的惨不忍睹:“修,你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去逼迫他,除了我没有人会面对你这种暴怒无动于衷。” 霍修两手抄进口袋,烦躁的走到窗边,深深的呼吸几口:“我的脾气最近真是越来越差了,总是控不住自己,有时候手还会发抖,用力去控制也不行。” 李韶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俯视这个城市,柔声劝他:“你把心结打开,常回去看看,他到底是你爸爸。” 霍修摇头:“没有把贺凌凡追回来,我不能回去,万一被他知道贺凌凡的存在,一切都完了。” 李韶无力的叹气:“修,如果你真的爱他,就把你的真心剖开,捧给他看,他总会明白的。但是,修,你要先看明白自己,你到底是要什么?” 说完这话,李韶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摇摇头离开了。 霍修木然的站着,看着楼下火柴盒大小的汽车,来了又去,一辆接一辆。 他要的是什么,是贺凌凡? 难道这不是爱? 爱是什么,爱情是无私专一并且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具有亲密和承诺的属性,想要网住对方的心,对这个人有着情欲,并且对这种关系的长久持有信心。 他都记得。 那么,这个人是贺凌凡吗?如果不是,那这三年是什么?这种执念又是什么? 只有一个答案,他爱贺凌凡,一直都是。 第14章 上午清闲,贺凌凡便锁了门去附近买了几样青菜回来炒,上次被霍修摔了的盘子碗,也顺路添补了几件。 临近中午,终于做完,他先给nono弄了食物,才锁门离开。 路上有点堵车,到了霍氏办公楼已经十二点多,想到霍修那火柴头一样的暴躁脾气,不由得加快脚步,赶快去乘电梯。只是,走进门厅,就发现有无数目光看来,随着他走向电梯,那些目光更从好奇变成了打量。 电梯一到,他赶紧闪身进去,低着头按键,看都不敢看外面一眼。 门要合上的时候,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修长有力,白皙干净,食指上戴着一枚铂金素戒。随后映入眼帘一个男人的脸,贺凌凡差点惊呼叫出霍修的名字,但仔细一看却能看出差别,这人不如霍修那么凌厉,他的气质要温和许多,眉眼之间十分多情。 他看到贺凌凡,主动的微微一笑。 “嗨!等等我!” 又一声清朗的嗓音,一个俊朗高大的男人过来,气息有点喘,看的出是紧跑了几步。 先进来的男人嘲笑道:“你该多去去健身房了!” 另一个男人伸手揉他头发:“是你小子耍诈!得了便宜还卖乖!待会让你哥揍你。” “咦,李常,这位是新来的同事吗?”那人看着贺凌凡,问另一个。 李韶上下看一遍贺凌凡,心里陡然一惊,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霍臣,你什么眼神,这是送外卖的吧!” “是吗?”霍臣看着贺凌凡手里拎着的保温盒,“你都送什么种类?可以留个电话吗?” 李韶用手勾着霍臣的脖子,可劲的揉他头发:“你一年也不来公司几趟,还要外卖电话干什么!” “喂喂,放开我,发型都乱了……”霍臣吱哩哇啦乱叫。 两人吵吵闹闹着,在十八层便出了电梯,那个俊逸的霍臣还在叫道:“不是要去找我哥……还不到呢……” 李韶一边拖人,一边随口解释:“我这里有好物,去了修办公室,还不知道要多久才出的来……” 修,我已经帮你把意外因素清理掉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把握了! 贺凌凡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神情黯淡。 原来他也是和刚才那两个年轻人一样,出入在高档写字楼,穿着得体的西装,做着体面地工作,为了生活的更好而努力。 没想到只是几年而已,他就看起来像个送外卖的大叔了。 生活和时间,除了给他苦难,还给了他记录苦难的一脸痕迹。 推开霍修办公室的门,贺凌凡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还以为是在会客,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他在讲电话,便关了门轻轻走过去。 霍修示意他先坐,便投入的讲了十几分钟电话。挂断之后,他舒了一口气,神态有些轻松,还笑着问道:“路上堵车了?” 贺凌凡忙点头。 “这个时段是要堵一点的,不过我也只有这一点就餐时间,就麻烦你了。” 贺凌凡对这种带着歉意的话语十分意外,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不禁抬头看,眼前这人真的是霍修? 霍修伸手打开盒子,里面的香气传来,他没有看到贺凌凡怀疑的眼神,只是惊喜的说道:“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式。” 说着便一盘一盘端了出来,还分筷子给贺凌凡,说道:“坐下陪我一起吃。” 贺凌凡早晨便没过吃东西,又忙了一上午,此刻真是有些饿的眼晕,也没推辞,反正这么多菜,他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吃了几口,忽然想起上次在这个办公室发生的事,贺凌凡如芒刺在背。 霍修吃得很快,但是姿势优雅,不多时便吃完,用湿巾擦干净嘴巴和双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说:“你慢慢吃,我还有个会要开,先不陪你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李韶,我等你半天了!现在我就下去,你如果不在办公室,就想想怎么死比较痛快。” 贺凌凡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霍修出门时转身,对他柔和一笑:“别走,等着我。” 早晨还是充满戾气的人,中午就活活变了个样,贺凌凡无论如何不相信这其中没事发生。但到底发生了什么,霍修这样又是准备玩什么花样,他是一点也猜不到。 这个男人太让人捉摸不透。 霍修下到十八楼,李韶刚好泡完咖啡,递给他一杯,随口问道:“这么快就下来,怎么不多呆一会?” “嗯?”霍修听着这话里有话。 “刚才上去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吧。”李韶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问。 霍修奇道:“你见到他了?” 李韶点点头,看了眼门口,才用低声说:“刚才霍臣和我一起上来,看到那个人,我见他提着保温盒,又在那个电梯,眉目柔和,应该就是你的人。” “霍臣也看到他了?”霍修紧张地问道。 “没事,”李韶示意他放松,“我说他是送外卖的,就把霍臣拖来我办公室了。” “现在他人呢?” 李韶笑得贱兮兮:“我送他一张限量发行的岛国枪战最新纪录片,他就开溜了。” 霍修释然一笑。叔父早逝,霍昌盛把他的儿子当亲生的养,奈何霍臣总是不务正业,送他去上学他就去鬼混,男女不忌,把霍昌盛气得半死,只得送去国外,想着没有倚靠总该收敛一点,结果更称了他的意,玩的学校要劝退,霍昌盛托了几层关系才终于把学位保住。 结果天高皇帝远,霍臣在外修炼几年,现在毕业回来,更是滑的泥鳅一样,每天只会惹是生非,以前是霍昌盛收拾烂摊子,这几年他退居二线,便由霍修这个当哥哥的继承。 但李韶却神情严肃,说话带着警示的意味:“修,霍臣只是看着爱胡闹,正经心思不用,但是他也是你们霍家人,该有的聪明头脑一点都不缺,有些事,你该防着的还是要防一下的。” 霍修收了笑意,点点头:“我也有这个担心,毕竟我找人查过了,这些年他在外面看这是胡作非为,但结交的人都很值得推敲。”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霍修不再提这个,说:“这次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还你。但是,这次和N+的合作,你的预算计划比我的心理价整整高了百分之三点五……” 李韶扶额:“修,你就把这个当做人情现在还了我好吗?” “常务经理李韶先生,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公是公,私是私,多出来的预算你如果没办法给我吃下去,最好还是想想怎么去掉!给你……现在是差一刻下午一点,到今晚七点之前,必须给我一个完美回复,我要你控制在计划投资的百分之三点五以内。” 李韶哀号:“我靠啊霍修!一出一进七个百分点,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霍修把文件夹拍到他脑袋上,一手抄进口袋,开门便走。 贺凌凡吃完收拾干净,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听霍修的在这等着他。因为他还是很怕发生那件事,尽管心里在不停劝说,要把自己当木头,随便他想怎样想做什么。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即将发生的时候,发现还有退路可逃,应该没有人会傻站着等死吧…… 霍修进门来,看到人还在,心情显然不错,拉着贺凌凡做到休息区的沙发上,捏着他的手指玩了以后,忽然提议:“你想不想上班?我可以在公司里帮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 “不、不用。”贺凌凡吓了一跳,到霍氏工作,他有什么资历。 霍修不满道:“就那么喜欢照顾那些猫狗吗?照顾我就不行吗?” 贺凌凡呆呆的看着他,有些理解不过来,他说的找个合适的职位,就是男佣或者男保姆吗? “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霍修又问,“我记得好像听你说过,是行政方面的吧?嗯,这个部门最杂,需要的人手也多,你空降过来,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怎么样,你考虑一下?” 贺凌凡还是拒绝:“不用费心了,我现在开个小店觉得就挺好的,我也没什么技能,而且……好多年没有在公司里上过班……反正,还是不要了……” 霍修有点失望,他想着李韶对他的建议,强压下心里的不快,深呼吸,将暴怒的冲动压下,依然带着笑意,说:“没事,以后再说吧。我下午还要忙,你先回去吧。” 再不把人撵走,他中午所有的努力都会被心里的怒火喷成白灰。 贺凌凡拎着保温盒,快速离开,像逃跑一样。 霍修看着那急匆匆的背影,想到他每次都像逃命一样,登时压抑的火气涌上来,一脚踹翻面前的玻璃茶几。 第15章 由于当天下午的会议安排,霍修连夜飞走,直到飞机落地他才有时间给贺凌凡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不必等着,他要出差几日。 贺凌凡想着他的破伤风针还没打完,便问要几天。 由于事发突然,霍修也没有确定行程,只是答应肯定会在打针之前回去。 本来这件事也不一定要他亲自过来,让李韶处理也不是不行,但他正好找到一个机会出来冷却自己,便义不容辞的上了飞机。 先前因为李韶的建议,他压抑着本性去温柔对待贺凌凡,但收到的效果却不明显,这几天外出,可以跳出这个怪圈去考虑,到底要怎么做,他是绝对不会放开贺凌凡的。 霍修坚信自己的眼睛,他肯定贺凌凡对自己有感觉,只是嘴硬不肯承认,而他要做的为非就是撬开他的铁嘴,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身边。 捏着手里的手机,霍修暗暗发狠,如果到了最后,依然没用,他有的是办法有的是手段,强行把人扣住,他可以不需要回应,只要人在身边就可以! 霍修在商场上一向强势,先声夺人,只要出击,必定是一击必中。 他上任三年,将霍氏的声望和实力在短短时间内翻番提高,是一个比他父亲更有能力的领导者。 但是他的能力在商场杀伐果断,面对想要的人却使不出来。 不是他没办法,而是从心里觉得不舍。 那是他想要的人,是他准备共度一生的人,是他想爱想守护的人,那些残酷逼迫的手段,尽量不想用。 霍修在心里默道:贺凌凡,你不要逼我。 几日不用提心吊胆,贺凌凡心情极为轻松,他甚至从团购网买了券,叫上陈珂那个吃货,一起去吃海底捞。 两人吃的满头大汗,陈珂一边咬牛百叶,一边问他:“你这一脸春风得意的,怎么,开桃花了?” “吃也堵不住你的嘴!”贺凌凡丢给他一条青菜。 陈珂来者不拒,统统塞进嘴巴,继续说:“前几天看你一脸阴雨,今天终于放晴,老子关心你,还没好报了?说说么,整那么神秘干什么呢。心里藏着那么多秘密,就不怕哪天累死!” 贺凌凡沉默了一下,在衡量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小鬼,到底适不适合倾诉。就像他说的,心理秘密太多,是真的会很累。如果有一个人肯跟你分担,沉重也会减半。 霍修的存在,陈珂不是不知道,那晚他到牛郎店的时候,陈珂也在,而且身边没人,在霍修进门的一瞬间,他眼睛就亮了,那时还跟贺凌凡调笑,如果跟这么一个男人共度良宵,就是倒贴钱给他都愿意。 但是让所有人掉下巴的是,霍修最后会选择贺凌凡。 而贺凌凡又是那一群牛郎中唯一一个后面还是处的。 真不知是该说霍修独具慧眼,还是口味诡异,那么多鲜亮的美少年,或热辣或含蓄的向他传达心意,他偏偏喜欢那个木讷寡淡的中年男人。 三十岁的牛郎,在夜店里是很少见的。 “你还记得霍修吗?”贺凌凡终于决定说出来,这些天他平静的生活被打乱,心里也很烦恼,这小子看着不省心,其实说起正经事来还算靠谱,也许能给他一两点建议。 陈珂拄着筷子,想了半天,摇摇头。 贺凌凡一头黑线,亏得当初还念叨了他很久,直到他搬去霍修的公寓,才终于逃得清静。现在居然完全不记得了。 不过他心想也好,就当说一个陌生人的事,这样会更轻松一些。 “原先相处过的一个人,最近又遇到了,可我已经不再做那个,他还是要缠着我,又说我欠他的钱,一定要我还债。” “多少钱?不够的话,我借你。” 贺凌凡苦笑摇头:“当初是借了十万,几年未见,他按放高利贷算,利滚利到最后我欠了他几十个亿。” “哗!”陈珂吃惊不小,“他怎么不去抢!” 贺凌凡嗤笑:“他不需要,他的身价有几百上千个亿。” 陈珂皱眉:“你怎么会惹到这种人?这个城市说大也大,但身家那么厉害的,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到底什么来头?我看看能不能让那个谁去帮忙说一说。” “霍氏,现在应该是当家人了。” 陈珂眉毛挑高,眼睛瞪圆,嘴巴张开,颗颗牙齿外龇:“神马?!霍氏的太子爷?!你怎么勾搭上的?!那是全国数得着的钻石王老五!你欠他钱?他让你怎么还?不对不对……你说他缠着你?哇靠……大叔!你时来运转,要发达了!以后小弟跟你混!” 贺凌凡捂着他的嘴,但那魔音依然不住的往外吐,幸而这边人少,几乎没人注意他们。 “闭嘴!” 陈珂仍然在兴奋,吱喂乱叫:“喂喂,你的剧情太劲爆了!我不敢置信啊!” 贺凌凡没好气道:“换台!” 陈珂遗憾的一摊手:“没有遥控器。”他收起嬉皮笑脸,正儿八经的说道:“喂大叔,说真的,这个人一直单身,狗仔追着挖了他三年的料,男女不近,很多人都猜他是不是不能人道,喂,你试过没有?” 贺凌凡心里直后悔,就知道不能跟这臭小子说正经事,无论多么严肃的事情,最后都能被他歪到海沟去。 “陈珂,你就不能说句人话吗?我现在被他搅得生活都乱套了,你身为我的朋友,就不算能帮我想想办法,你也适当的说几句话安慰我,最少你也保持安静以示同情吧?” 陈珂静了一静,看着他,忽然低下头,嘴里发出追悼会放的哀乐:“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贺凌凡忍无可忍,简直想端起火锅汤泼过去烫死丫! 陈珂嘻嘻一笑:“其实霍修那个人,唉,你惹上他还真是个大麻烦,他在商界很有名的,都叫他霍修罗!我奉劝你,要么自杀,要么听他的,反正反抗他就会是死路一条。我听那个谁说,之前有一家公司,霍修看上了要收购,谈了几个月的收购案,对方一直不肯松口,霍修就放弃谈判,死咬了他们俩月,可劲儿的往里砸钱,活生生把个年产值逾亿的公司给折腾的赔了个精光,最后那老板带着所有印信文件亲自登门谢罪,霍修才勉为其难的接受。据说那老板最后穷的就剩一身衣裳了。” 贺凌凡听得目瞪口呆,虽然看的出霍修强势,但是没想到他手段这么辛辣。 陈珂啧啧两声:“所以你还是以保命为上策,由着他几年,等他没兴趣了,你也就解脱了,以他的性子,或许最后还会给你一笔遣散费,足够你花个几辈子,那时候你天高海阔,想怎么样都行。” 贺凌凡呆了,美味的火锅看着就像一口地狱沸腾的油锅,而他站在边缘,霍修伸出一只手,他就会掉下去被煎炸。 从海底捞出来,贺凌凡还是呆呆木木的,他今天的听闻太过震撼,可能的话,他才是最想换台的那一个,可是生活这场剧,没有遥控器。 陈珂狐朋狗友一大堆,吃晚饭便分手拜拜,贺凌凡慢慢散步往回走。 要么自杀,要么由着霍修。 这是陈珂给的建议,换句话说就是要么死,要么受折辱。 这就要看看在他的心里,这杆天平更倾向于哪边。是尊严更重要,还是性命更重要。 贺凌凡在街边长椅坐下,看着湛蓝的清空,天气越来越热,他的心里却越来越凉。 他孑然一身,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凭什么他要为此而死?他又没做错什么! 贺凌凡烦躁的喘粗气,两手平搭在椅背上,心中的愤怒无法平抑。 “咦?外卖大叔?” 忽然一辆铮亮的银色跑车停在街前,一把年轻而锐利的嗓音响起,贺凌凡依稀记得在哪听过,抬头寻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酷似霍修,却温和许多。 是那天在电梯遇见的人,叫霍臣。 贺凌凡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半晌礼貌的一笑。 霍臣笑道:“你的客户出差去了,就没生意做了吗?介不介意接我的生意?” 这话其实很寻常,但贺凌凡和霍修之间确实是有生意,但却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所以霍臣这无心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却像讥讽挖苦一样,他霍的站起来,脸色铁青,头也不回的走了。 霍修,自从这个人出现,什么都全乱了! 逃跑还是等死?这是个问题。 贺凌凡跳上出租车,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希望发生车祸,让他横死街头,一切都就不用再继续。 但他平安的回到家,看到nono趴在门口的椅子上晒太阳,见到他便轻声喵呜几声,他的心忽然便柔软平静了。 这个世界还很美好,他也还年轻,霍修再阴狠,他也有可以争取的机会。 试一试,也许就是海阔天空。 最不济,也只是一死而已,不会比这更差。 第16章 没有霍修的日子,又变成了从前的平淡,贺凌凡每天照顾猫狗,和熟悉的客人聊天开开玩笑,晨起开门,落日休息,轻松而惬意。 晚上躺在床上看电视,nono在一旁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仿佛一眼就看到了年老。 还没到电视剧黄金档时间,贺凌凡随便落了一个台看新闻,忽然听到新闻里提到霍氏,他抬头看了一眼,却是霍修在接受采访。 国外的厂房发生爆炸,遇难人数已达到三十几人,各方媒体都在追问,霍修年轻英俊的脸颊却在一夜之间变得瘦削,眼底的黑青表明他过的很不平静。 发生死了人的事故,定会惊动当地政府,霍修频频的在发言中表示一定会安抚好遇难者家属,一定会调查原因找出元凶,一定会在以后的施工中保证工人安全。 贺凌凡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手机就在身边,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又怕自己现在打过去踩到他的雷点惹来一通骂,想了想还是没动。 新闻播放下一条,贺凌凡却一点看下去的心思都没有。 他关了电视,去洗澡睡觉。 半夜里,忽然手机响,他以为是那种午夜的骚扰电话,理都没理。但铃声却坚持着响了很久,他迷迷糊糊的摸过去,闭着眼接通,却连开口问一句“喂”的力气都没有。 “你睡了?”那边的人问道。 贺凌凡鼻端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是谁。 “那你睡吧。”那人静了一会,在贺凌凡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霍修?”贺凌凡反应过来,瞬间清醒,他看了看手机正在通话的信息,“你……” “没事,打扰你休息了,明天再说吧。”霍修声音有些嘶哑,说话也透不出以往的生机和气势。 贺凌凡哦了一声,忍不住问:“那个……那个,我看到新闻了,你那边没事吧?” 霍修很长时间没说话,贺凌凡还以为他已经挂断了,但是屏幕仍显示在通话,他奇怪的喂了几声,难不成是信号不好? 良久,霍修的声音传来:“抱歉,刚才有人过来有事,你说什么了吗?” 贺凌凡呆了一下,摇摇头,又想到对方看不见,便说:“没事,很晚了,你还不休息?” “大火刚刚扑灭,又找到十几具尸体,这次可能真的有点麻烦了。” “那……你还能赶得回来去打针吗?” 霍修喘了口粗气:“算了吧,反正也没事,这边处理完了再说。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贺凌凡说:“你照顾好自己,我从新闻里看到,你脸色很不好看……” “知道了,不用啰嗦。”霍修挂了电话,拇指和食指用力按压太阳穴,真的是很累,就算那天自己不过来,今天也要连夜飞来处理事情。 他往椅背上靠去,看着手机,想到刚才贺凌凡说的话,又给他拨过去,却在信号连接成功之前挂断。想了想,他编辑了一条短信:贺凌凡,你愿意过来照顾我几天吗? 讲完电话,贺凌凡没有那么困了,他去倒了一杯水,压下刚才被打断话语的不忿,他的关心被无视,真心觉得自己犯贱了。 喝完水躺会床上,看到屏幕在闪,拾起来看到短信,愣了半天。 霍修身边就没有别人吗,为什么要让他那么老远的过去,只为了照顾他饮食起居? 他说这种话,就没有想过自己这边也有很多事情吗? 他是人需要照顾,他宠物店里的小生命就不需要照顾? 本来刚生起的一点同情心,也立刻被他这种唯我独尊给推翻,更加觉得自己对他说出的关心是在犯贱。 霍修等了很久,没有收到回信,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贺凌凡在考虑措辞,或者是反问他,而他把所有可能的回答都设想了回复,后来他以为贺凌凡是睡着了,没有看到短信。 可是直到第二天早晨,手机依然没有动静,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霍修明白了,贺凌凡这是拒绝了。 他原本想着,如果贺凌凡愿意过来,他一定努力像李韶建议的那样,用真心换真心,他愿意跟他剖析内心,愿意告诉他自己对他是认真的,愿意等他对自己敞开心扉,愿意等他接受男人之间的爱情。 但是贺凌凡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却是霍修最不能忍受的。 他的人生格言就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出来,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至于后面他要做什么,那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 既然贺凌凡不肯正面面对,那么也无需再对他怜惜,霍氏的手段就是掌控,从头到尾的把人握在手里。 贺凌凡也只是当时不忿,次日看到新闻重播,霍修那沉重的表情和黑眼圈,忽然觉得,就算是故人重逢,他提出那么个请求,自己也不应该这样冷漠。 何况那人还是霍修,当年帮他渡过那段难熬的日子,虽然相遇以来,他们的意愿相悖,但也许可以通过这样一个机会,说清楚,以后只做朋友。 他左想右想,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很不应该,想了想打电话过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贺凌凡心里忽然不安起来,很担心霍修是不是被那里的人为难了,就算他钱多势大,那也是在这里,他的身家再高昂,遇上不要命的也一样没有用。 人民币换不成黄金甲,多少钱傍身都做不到刀枪不入。 贺凌凡不时打个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他坐立不安,想了想打车去霍氏,他们是一个公司的,总该会知道一些消息的吧。 车到霍氏办公楼停下,他站在门口却想到,他用什么身份去问?既然是这么敏感的事情,他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恐怕也没人会跟他说什么。 正犹豫着,一辆银色跑车疾驰过来,车头的盾徽闪着熠熠金光,在贺凌凡身边戛然而止:“外卖大叔?” 贺凌凡一看,是霍臣,他心里一动,这两人是兄弟,问他应该会知道。还没开口,霍臣便笑道:“你的客人才下飞机,你就来送外卖了?这么敬业,我真是要留你电话才行呢。” 贺凌凡闻言听出霍修回来了,那就是他没事,电话不通是因为他在飞机上。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不过,幸好。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没走出几步,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到是霍修的来电,便知道他是开机看到未接电话了。 “喂。” “刚才飞行关机了,落地才看到。”霍修的声音平静中透着冷冽,“你有事吗?” 贺凌凡含笑道:“没事,你回来了,就没事了。” “嗯。” “那……”贺凌凡想到刚才霍臣的调侃,问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霍修静默了半晌,一边揉着额角,一边看着窗外,问道:“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呃?” “知道你在对谁说吗?” 贺凌凡的心往下沉,是自己不配吗?好心又喂狗了。 霍修再问:“知道说了这些话要负什么责吗?” “霍、霍……先生……我知道了,我逾越了……”贺凌凡嗓子发干,结结巴巴的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用当真……我不打扰你的正事了……” “凌凡。”霍修打断他,声音温和,但是强硬:“你现在在哪?别动,我过去找你。” “什么?” 霍修看到公司前面的停车场上,站着身影熟悉的人,声音透出笑意:“你来公司了?是要找我吗?” “不、不是……” “我看见你了,等着我。”霍修说完挂了电话,嘴角带着一抹笑,身体很累,但是心里觉得很暖很充实。 贺凌凡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霍修怎么知道他在这的,但是四下看了一看,瞧见霍修从一辆奔驰下来,心里下意识的想跑。 霍修长腿迈动,越来越靠近,贺凌凡跑不掉,只能接受事实。 “你回来了……” “嗯。” 很傻很废的对话,以往霍修一定不屑做声,但现在忽然觉得这样的人间烟火味让他很满足。 贺凌凡想到新闻里越发严重的事态:“那国外的事不用管了?” “这边已经派人过去主持大局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霍修解释道,又说:“浑身都是烟烧火燎的气味,先去你那让我睡一觉,好不好?” 这样商量的语气,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贺凌凡也没法拒绝,因为霍修的面容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他道路上打了车,霍修上去便靠在他肩上,闭了眼假寐,却牢牢的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抽离。 昨晚的决定,暂时押后吧。 第17章 从霍氏回到旧城区,霍修在车行晃悠中几乎快要睡过去,下车时迷迷瞪瞪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贺凌凡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下课后还回去打篮球的少年,笑容明朗,眉目温柔。 过去的影像太清晰,他总是无法和现在狠戾的霍修联系在一起。 仿佛在一夕之间,有什么高高矗立,横亘在时间之中,像一把利刃,深深的劈开,过去是过去,温情的过去;现在是现在,冷酷的现在。 至于未来,也许有,也许没有。 贺凌凡开了门,一屋的猫猫狗狗骚动起来,霍修敏感的一皱眉头,他赶紧轻嘘,让小家伙们安静,惹到这头大暴龙,不知道会不会被人道毁灭。 霍修倒头就睡,贺凌凡本想去放水先让他洗澡的。看着他的西装外套胡乱的皱在身下,鞋子都没脱,贺凌凡只得动手帮他。 也许是走得太急,霍修脸上还有些黑灰,那么英俊帅气的男人,居然如此不在意形象。贺凌凡忍不住摇头,去窄小的卫生间洗了毛巾,用温水擦拭他的面庞。 他才是一个无论男女都会为之疯狂地美男子,英气的眉,高挺的鼻,薄唇带着自然的弧度,优雅而冷漠,仿佛天生就在讥嘲着什么。 下巴坚毅,而有一层铁青的胡渣,贺凌凡想起那天给他刮胡子,手上的动作就停了。 他转身坐在一边,两手捧着脑袋,很是苦恼。 自己不是同性恋,明知道霍修要对他做什么,他就不应该靠他这么近,到时候又要被他嘲弄一番。 既然不愿意,又何必要做的这么暧昧。 贺凌凡站起身,回头看看睡着的霍修,却发现他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漂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你……” 他刚发出一个声音,霍修便欠身拉住他的手,将他硬拉着坐下,然后用力压倒,贺凌凡心里大惊,刚才担心的立刻就变成现实,慌乱的挣扎。 霍修却埋首在他肩窝,低低的说:“别动,我就抱抱你。” 贺凌凡虽然不太相信,还是停了挣扎,他僵硬的绷着,半天什么动作都不敢有。再去留心霍修,发现他鼻息平稳,依然是熟睡了。 心里松了口气,贺凌凡打算把这个不壮士却精瘦结实的男人推开,结果刚一动,身上的人就轻哼一声,眉头紧扭,很是不安的样子。 贺凌凡动作一滞,想了想,反正睡着的霍修是安全的,就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抱着。 昨晚没睡好,这么安静放松的环境,贺凌凡也跟着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抓门的声音,贺凌凡在迷迷糊糊中辨认出,应该是nono,他要起身时才发觉霍修几乎全身压在他身上,难怪梦里一直背着一块大石头,怎么也放不下。 他小心的把人放平,下床去开门,肚子咕噜叫一声,抬头看表,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 贺凌凡给nono开了一个罐头,倒上牛奶拌匀,想着该做点人吃的饭菜了。 冰箱里有现成的午餐肉,还有昨天刚买的一把青菜,看着寥寥无几的食物,贺凌凡头疼起来。他自己吃,无论怎么差的伙食也能凑活过去,但霍修在,这样端出去一定会被嫌弃。 他看看还在熟睡的霍修,拿了钥匙去外面买菜。 霍修下午还有重要会议,一觉醒来已经两点,贺凌凡居然不在,他站在前面店面里,猫都弓着身竖起毛,狗都做伏地状,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啸。 他是陌生人,这些小动物在自保。 霍修拉不开门,烦躁的回去躺下,打贺凌凡电话,居然在耳边响起。去哪了?没带手机,应该是没走远。 无奈之下,他只得一边等着,一边和秘书打视频电话,交代她把资料准备好,然后让司机过来等着,他可能要晚到一会。 刚打完电话,贺凌凡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菜,见他醒了有些愣,说道:“我买了点菜。” “我还有事。”霍修捡起床上的外套,想到司机一时半会还过不来,又扔下衣服,抬脚往卫生间去:“借用一会,我洗个澡。” 贺凌凡没说什么,到小厨房去做了个简单的汤泡饭,几分钟的时间,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霍修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衬衣随意的敞开着,好身材一览无遗。 “你多少吃一点再走,一天都没进食了。” 霍修看着那碗汤,点了点头,端起碗,说:“帮我把头发吹干。” 贺凌凡嘴角微微抽搐,为什么他会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但是,好吧,他很忙,为了自己不被炮轰,就勉为其难做个理发店小弟算了。 贺凌凡站在霍修身后,手指穿过湿漉漉的黑发,忽然看到一根白发,心里吃了一惊,霍修比他小了七岁,他自己都没有白发,霍修才这么年轻…… “怎么?”霍修察觉到不对劲,那一块头皮快被烫坏了,他偏头看贺凌凡,奇怪的发问。 贺凌凡摇头:“没事,就看到你有一根白头发了。” 霍修不以为意的嗤笑:“我天天用那么多脑力,怎么会没有,帮我拔掉吧。” “会越拔越多……” “……算了,那就放着吧。” 霍修吃完,穿了外套自己接过吹风机,迅速的吹了一遍,又将外套上褶皱的地方吹整一下,说:“六点的时候,你去给我送点吃的,今晚我得加班。” “好。”贺凌凡这次什么都没多想,那根白头发让他觉得有点莫名心酸。 霍修走后贺凌凡就开始研究食谱,他向隔壁的姑娘借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上网搜索什么样的食物搭配可以帮助解除疲劳。 才那么年轻,就开始长白发,这样操劳,身体怎么会吃得消。 时间太短,炖汤来不及,再说这种养生调理要长期坚持才有效,眼下就先挑几个简单的做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贺凌凡用保温盒装好了饭菜,花菜油麦菜,香菇裙带菜,还用搅拌器做了香蕉奶昔,他依稀记得霍修是不吃甜品的,所以在里面加了核桃和杏仁,味道中和一下。 抱着箱子出门,刚好迎上来去宠物的客人。 “咦凌凡,现在要出去?” 贺凌凡定睛一看:“啊,是陈老师啊,你的sama在里面第二个狗屋,我有事要先出去。” 陈老师友好的说:“一会过来的人会不少吧,你去多久,我帮你看店?” 贺凌凡受宠若惊:“那太麻烦了,你那么忙……” “没事,这个月供杂志社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照片也不急着拍。”陈老师温和的笑笑,眼睛弯着,有一丝痞意。 “那、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啊。”贺凌凡赶着出门,也没有过多客气。 陈老师拍拍他的箱子,说:“没事,下次你也做好吃的请我一顿就行了。” “没问题!”贺凌凡十分干脆的答道。 下班时间路上很堵,出租车的交通电台不时地插播路况信息,一会这边堵了,一会那边发生事故,半个小时的车程,走了快有一个小时,比中午的时候要堵上几倍。 眼看着霍氏办公楼就在跟前,但车就是过不去,司机干脆熄了火,点起烟。 贺凌凡看着已经快七点,饭菜早就不热了,心里着急,把钱给了司机,开门下车,穿过堵成一锅粥的车河,几分钟便跑到霍氏门口。 他站在楼下仰望,数着霍修办公室的楼层,看到还亮着灯,心里变松了一口气。进电梯里,打开盒盖试了一下温度,还好,没凉透。 霍修正在看文件,听到开门声不悦的抬头,呵斥未出口,看到来人便是一愣:“凌凡?” “饿了吧?路上太堵……”贺凌凡走近,一边说着,就看到桌边还未来得及收走的某名品汤城的外卖包装。 霍修才记起离开时跟他说的要送晚饭,忙解释道:“我……是李韶,他看我没吃饭,就做主帮我叫了晚餐……那时候太忙了,你看我现在也还在忙……是我不好,我忘了打电话告诉你……” 平生第一次,有种局促感,不知道说什么,感到抱歉,心里不安。 贺凌凡理解的微笑:“没事,那么我先走了,你忙吧。” 霍修愣了一下,大步追上去,拦在他面前:“我只喝了一碗汤,还没吃饱。” “哦。”贺凌凡点点头:“我做的都凉了……路上用了太长时间……” “没关系。”霍修唇角弯起,夺过去箱子,牵了贺凌凡的手做到休息区沙发,玻璃茶几上次被踹坏,这次是换了大理石的,李韶明白告诉他:看你这次怎么弄破它。 食物摆上餐桌,霍修看的到贺凌凡的用心,他心里一暖,刚才对李韶的那点怨念立刻烟消云散:看来那小子说的没错,这么短的时间,贺凌凡就有了反应,不管多少,至少看的到他的回应了。 霍修很满足,他觉得自己很容易知足,所以表情含笑,递给贺凌凡餐具,不停的给他夹菜。 贺凌凡吃了很多,一句话也没多说,看着霍修像赔罪一样勉为其难的与他一起用完饭,他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其实他不吃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是他太容易当真,而且太不懂世故,怎么就没想到老板饿着肚子开工,下面不知多少人排着队来送美食。 难捱的一餐饭,终于在霍修喝完奶昔之后结束。 贺凌凡把盘碗收拾好,低声说了句“我走了”,便急匆匆的离开,他想自己的脸皮一定是羞红的。 第18章 回到店里,看到灯亮了起来,贺凌凡惊讶道:“陈老师,你还在啊?” “嗯,nono和sama玩的分不开,我反正没事,就在这里等一会。”陈希笑着,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一脸的玩世不恭。 贺凌凡笑笑,绕过柜台要往后面的房间去放东西,陈希叫住他:“你去哪了?” “我给……一个朋友,送了点吃的。”贺凌凡局促的一笑,连忙闪身进屋。朋友?他只觉得可笑,在这世上,大概只有那个贱嘴巴的陈珂才算得上朋友。 贺凌凡有些累,想早点休息,但陈希在外面,他又不好开口赶人,只得出去坐着,陪他说一会话。 “陈老师,你的摄影班都教些什么?” “拍摄的各种知识,你要学吗?我可以免费教你。”陈希玩笑道,举起胸前挂着的单反相机,对准贺凌凡取景,一边调整镜头,一边说着话:“但是摄影不是靠眼睛……而是靠心去看……” “咔嚓!” 陈希放下相机,回放自己刚才的拍摄,指点给贺凌凡看:“就像这个,抓拍一瞬间的神态,你从这幅构图中,是不是看得到自己很累?” “呃……好像、有点……”贺凌凡从静止的影像上看到那人双眼无神,暗淡的像个老人,似乎已经无法聚焦。 陈希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了,明天再聊!走了,拜!” 说着,背起相机,一手牵了狗链,带着他的宠物离开。 贺凌凡心里觉得不好意思,纠结着明天一定要解释,并且要免费饲养一天sama来还人情。现在,他最怕欠人东西。 贺凌凡早早上床睡觉,霍修没来打扰,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起清点库存,发现店里的猫粮狗粮所剩不多,赶紧打了电话订购,又做了一遍大扫除,累的他直不起腰。 正在感慨着真是老了不服老不行,门外便停了一辆车,狂按喇叭。 “哦,是小郑过来了啊!” “老贺,快,我还有好几家要送呢,不快点我中午吃不上饭了!”司机大着嗓门喊,却被发动机的声音掩住一半。 贺凌凡看着大包装袋腰就疼,他扯着袋角拽下车,别耽误人家吃饭,弄到门口在一点点往里搬吧。 司机走了,贺凌凡蹲在那里直喘气,连过来人都没看到。 “这是买的什么?”霍修问道。 贺凌凡的视线从地上那双黑皮鞋往上移,笔直的裤管,得体的白衬衫,搭在臂弯的西装。这幅精英派头,这种上班时间,他跑这里来干什么? 霍修看着地上五六个大袋子:“搬不动?” 贺凌凡还不及说什么,霍修已经弯腰,搬起一袋往店里送,并不吃力的样子。 还剩最后一包,贺凌凡在店里腾空地,忽然听到霍修“啊”了一声,心里一惊,跑出去看,见霍修弯着腰,躬身不动。 “你、你怎么了?”贺凌凡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情况,不敢伸手碰他。 霍修说不出话,只在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前晕的一片乌黑,什么都看不到,耳朵里也听不见,似乎所有的血液都一下子涌到了头上,又似乎所有的血都抽离了身体,他没有一丝活着的感知。 贺凌凡被他这样吓住了:“霍修,霍修,你怎么样,说话?” 这个情形难道是身体急痛?伤在哪?该怎么急救?还是打120? 他摸口袋掏手机,才发觉早晨起来就没用,还丢在床头。赶紧转身往里跑,又担心霍修这样会不会有危险,折回去凑在霍修跟前问:“怎么样?霍修,霍修?” 经过了几分钟的缓冲适应,霍修终于一点一点找回自己的感觉,他听到有人在远处问什么,看的到身边影影绰绰的人形。 他忍着疼痛和头晕,伏在那袋狗粮上,终于能发出声音:“我扭了腰,不能动,你打急救……” 说话从来没这么吃力过,舌头几乎拖不动,声音也无法更大,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飘在半空中。 贺凌凡找到主心骨,立刻跑回房间,找到手机,拨了120电话,告知了地址和病情,便去门口守着霍修,生怕他再有什么不适。 “救护车很快就过来了,你再忍一忍。” 霍修闭着眼,喘息均匀:“比刚才好受多了,不用担心,小伤。” 贺凌凡急道:“伤了腰可是大事!” 他想起刚才把搬运的重活都推给霍修,结果才造成他受伤,就自责:“都怪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搬东西……那么重,你又从来没做过这些……我真是太欠考虑了……” 霍修打断他,带着低低的苦笑:“贺凌凡,你是不是我的煞星?自从再次遇见你,我就一直在受伤……” 贺凌凡结舌,想说不是我的错,之前是猫抓你,这次是你自己不留神闪了腰……他还想说,既然这样那我离你远点,别害了你……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在这种情况下再说这些,有点太不知好歹,惹怒霍修,又不知要招来什么灾祸。 口舌之利,不逞为妙。 120很快便到,医护人员扶着霍修上车,贺凌凡也跟着上去,止痛剂挂上,很快霍修紧拧的眉头便舒展了些。 预约的正骨专家已经等着了,霍修一到,立刻送进治疗室,贺凌凡被拦在门外,安静的空间里,能听到霍修倒抽冷的声音,闷哼更是像打雷一样,穿过耳膜敲打在心上。 贺凌凡自责的抓着头发,如果他帮着霍修一起搬,就不会有这种事了。或者,他就应该直接制止,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干这种粗活。 后悔药如果有得售,他倾家荡产也要买一颗。 短短的几分钟,贺凌凡额上却冒出一层汗,他抹了一把,看到门打开,霍修没事人一样走出来。 “好了?!” 霍修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试探,专家点点头:“没事,新伤好得快,回家要补充足够的胶原蛋白,长合以后不会留下后遗症。” “有什么要忌口吗?”贺凌凡问道。 “含嘌呤多的食物暂时先不要吃,等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吧。” “谢谢医生。” 专家漠然走到前面,到办公室门口,又停下,等他们走近了,说:“还有件事,一个月之内,禁房事。” 贺凌凡蓦地脸通红。 霍修斜睨道:“他又没说我和你禁房事,你脸红什么?” “我……”贺凌凡张口结舌,其实在专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他们的关系这么明显?所以,现在霍修的问话,就像在抽他的脸一样。 霍修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司机在外面等着,霍修坐到后座,腰后垫了靠枕,系好安全带,偶尔轻微的颠簸还是会让他微微皱眉。 静默着行驶了一段时间,霍修说:“保姆家里有事,这段时间不能来,你过来帮我做几天饭吧。” 贺凌凡忙道:“好。” 霍修只是点点头,便闭了眼,喘息清浅。 “你……还疼吗?”贺凌凡不安的问道。 霍修摇摇头,似乎懒得说话。 贺凌凡局促的看着他,但又想不到说什么,做什么,只得呆呆的静静的坐在一边,偏头看着霍修年轻俊朗的侧脸,心里只是叹气。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霍修,这是典型的高富帅,而且还单身,多少女人趋之若鹜,他若愿意,伸伸手左拥右抱不知多少人,就算是他只喜欢男人,也会有很多扑向他的。 盯着他这么只小蚂蚁,踩死又有什么趣? 而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盯着不放,欠债还钱,又为什么非要让他用身体偿还? 他已经不再是牛郎,出卖肉体的事情也不再做,霍修这样逼良为娼,他能从中体会到快感吗? 贺凌凡越想越不忿,对霍修的歉疚也被冲散。 霍修缓缓睁开眼睛,黑睫羽像一把劈开混沌的巨斧,掀动着风暴,将世界撕成两片,他微微转头,看向贺凌凡,将他来不及收回的眼神收进眼底。 一只手迅疾如闪电,扼住贺凌凡的脖子,拇指和食指用力的捏紧,霍修眼睛微眯,端详着贺凌凡的表情,缓缓用力。 “呃……”贺凌凡几乎窒息,奋力挣扎起来,他急的腿脚乱踢,踢到霍修的腿上。 霍修低吟一声,腰僵住不动。 司机急忙刹车,回头问:“霍先生?” 霍修保持姿势不动,片刻慢慢挺直,摆摆手道:“没事,开慢点。” 贺凌凡的心降回原位,一口气还没舒完,就听到霍修冷冷的说:“砧板上的肉,再敢挣扎,我就把它剁成肉酱。” 车开到宠物店门外,霍修示意停车,他赶贺凌凡下车:“事情交代处理好,半个月内你不能回来。” “我……我知道了……”贺凌凡哑声说,刚才那一下,捏的他喉咙到现在还有点疼。 门一合上,车立刻开走。 汽车尾气中,贺凌凡灰头土脸的穿过绿化带,低头耷脑的回到店里。 他就是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只不过被威胁一下,就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动了。 或者,就认命吧,像原先做的决定,平静点接受,无论霍修对他做什么。 第19章 贺凌凡打车到霍修住的小区,报上他的楼座号,尽职的保安才放行。 敲门,半天霍修才扶着腰打开门,顺手从墙上摘下一串钥匙扔给他,说道:“出门买菜,自己开门。” 贺凌凡接过去挂到自己钥匙串上,然后便换了拖鞋,到厨房去忙碌。 霍修的保姆很热衷研究食谱,在厨房的墙上门上贴了很多菜谱,还分门别类做了归整,贺凌凡从上面找到《强筋健骨篇》,取来食材,按照配方加了药材,炖的蒸的煮的,全部上灶,他擦擦额上的汗,心想这样就简单多了。 等待开锅的时间,他便仔细的看那些菜谱,是霍修每个星期的用餐安排,每天不重样,一个月做一次调整。 想起自己做过的两次寒酸的午饭,和这里保姆的用心搭配一比,真是令他汗颜,而霍修居然吃得下,真是难为他了。 饭香味飘出,贺凌凡赶忙找出容器盛好,一盘一盘端到餐桌,见霍修不在客厅,也不好贸然去卧室或书房敲门,只得大声叫道:“霍修,可以吃了。” 霍修从卫生间慢吞吞的出来,不悦的翻了一下眼皮,到桌边坐下,道:“我这里没有日用品预备,你自己没带过来,这些天不需要用?” “我等下就走……” 霍修拿着筷子却不夹菜。 贺凌凡知道他又不高兴了,便又问道:“除了做饭,还需要我做什么?” 霍修看看他,欲言又止,仿佛很累的样子,摆摆手不做声。 贺凌凡猜不透他的意思,站了一会,转身去厨房,把用完的东西洗刷干净。 霍修一手扶着额头,口中食物味同嚼蜡,他身上累,心里更累。 李韶给的意见到底管不管用,为什么他一点收效都没有,什么话都要他说出来,那还有什么意思。他是希望贺凌凡能慢慢地正视自己的心,主动地表示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像现在,他下指示,他照办,就像一台电脑,给它指令,然后它才运行。 他不要机器,他要人,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 但是,贺凌凡完全不是这样。 帮他做事受了伤,让他来帮忙做饭照顾自己几天,就那么勉为其难,用那种带着怨恨的眼神看过来,霍修承认那一刻他很愤怒,如果不是受伤吃疼,他那一瞬间的怒意可能会让他错手捏死他。 霍修打算再找李韶问问,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有效。 贺凌凡收拾完东西,霍修说道:“你回去还要再麻烦做饭,不嫌弃就在这吃点再走。” 桌上一大半食物都没动过,霍修的用餐习惯很好,只动了自己那边。 他说完就起身走开,到阳台上去站着,夜风吹来,带着海上的潮湿,极大地熨帖了他心里的毛躁。 贺凌凡想了想便坐下,因为他想起刚定的信条:平静接受,无论霍修对他做什么。 想要过得平静,就得接受现实。 以前是窘迫的生活和寂寞,现在是霍修的压力。 贺凌凡想,都说人活一世是来遭罪的,果然不假。 他风卷残云的吃完,把碗盘洗刷干净,到客厅问:“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霍修依然站在阳台,指间点了一支烟,袅袅的青烟和雾气弥漫在一起,氤氲开他的表情,像一团浸了水的墨画。 本想打发他走人,但绕过阳台拉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贺凌凡盯着他看的有点呆,忽然变了念头。 “等一下,帮我洗个澡。” 他说的平静而理所当然,贺凌凡却陡然吃惊,瞪大眼睛:“洗、洗澡?” “我不能弯腰扭腰,医生说至少要休息半个月。”霍修解释道。 贺凌凡眨眨眼,看着他居然有些无辜的表情,用力把那句“不”咽回肚子。 平静接受,无论霍修对他做什么。 贺凌凡默念了几遍,脸色终于如常。 洗澡……就当做是洗一件人皮制的衣服好了。不过这么一想又有点恐怖片的感觉。 贺凌凡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去浴室放水。 霍修慢步踱到书房,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腰这个部位,平时感觉不到它的重要,可一旦受点伤,就发现没了它寸步难行。虽然已经复位,但拉伤分泌的疼痛物质还是让他坐立难安。 掏出手机来,对着屏幕看了半天,暗了碰一下变亮,然后又变暗,再暗,再亮。反反复复数十次,一不小心拨通电话,那边的男人口气不善:“工作狂,已经下班了!” 霍修冷冷的看着手机,忽然意识到不是面对着李韶,他看不见,便换了冰冷的语气:“少放屁。” “哇靠!老大!你饶了我!什么时候打电话不行,偏要这时候!” “你在干什么?” “你说我在‘干’什么?”李韶把某个字咬的特别重,然后听筒里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若有若无的低吟。 霍修视若无睹,问道:“上次你的提议基本没用,再来个快速有效的。” “日啊!”李韶叫骂,一阵吱呀床响,电话便断了线。 霍修眉毛一跳,单收支着额角,深呼吸,等他稍微平静了一点,李韶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尚带粗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实干!” “……” “你本来就是实干家……我相信,你懂的。” 霍修沉吟,半晌问:“理论依据?” 李韶憋了良久,爆出粗口:“日哩妈批啊霍修!啥子事情都要理论,理论泥煤!” 霍修淡淡的回道:“重庆话不到家,跟你那口子学习精道了再出口。”说完便掐断电话,把李韶一肚子的火都憋在电话那边。 实、干、家。 嗯,霍修起身,走到书柜上的镜子前,端详自己的面容和身材,即便他不是个自恋的人,也可以说这身体足够吸引很多男人女人。 何况,曾经,贺凌凡被他吸引过。 只是时间久了些,他不肯承认。只要重新燃起他身体深处对他的渴望,那么得到他的心,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霍修想到此,心情很好的弯起嘴角。 那就从今晚开始吧,从洗澡开始,他总会把人吃到嘴,把心握在手。 贺凌凡呆站在浴室,看着豪华的按摩浴缸,以及半面墙的镜子,水汽渐渐迷漫,他的脑子也变得开始混沌,那些很久以前的画面,就像看过的老电影,闪过一个片段,又勾起另一个回忆。 霍修体力惊人,他记得最荒唐的时候,在门外便拥吻,衣服脱了一半便倚在墙上做爱,从门口做到客厅沙发,然后转战到阳台卧室,最后在浴室清理的时候,又做了两回。 那时候,浴室没有这里大,普通浴缸只容得下一个人,他们便大胆尝试新体位,高难度几乎拉伤大腿肌肉。 想起那时候的银靡,真是令人汗颜。 那些激烈的交合,抵死的纠缠,曾经让他沉迷在肉欲中,几乎忘记病重的妻子。 所以一想起这个,贺凌凡就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妻子,一面便痛恨着霍修和自己,一面却又逃不开那种可以短暂避世的勾引。 贺凌凡现在想,或许这么排斥霍修,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他不愿意一看到霍修,就想起自己对不起亡妻的过往。 那是个善良温和的女人,结婚三年,相敬如宾,可他却在她病危时,仍旧和另一个男人在缠绵。 尽管,他用那样的方式,换来为她续命的钱。但是,他也相信,若是她有知,一定不屑于花这种钱。甚至会觉得,那些钱换来的命都是脏的。 贺凌凡沉浸在对往事的自责厌弃中,面容愁苦而悲戚。 霍修推门进入,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表情,忽然觉得心里一紧,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贺凌凡,低声问:“在想什么?” 贺凌凡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转身后退一步,用力眨眨眼:“四十度的水温,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霍修微微点头,两臂伸开,示意他过来宽衣。 贺凌凡低头走过去,忽然想起古装电视剧,皇帝要沐浴,宫女太监宽衣伺候…… 霍修的身材堪称完美,他没有刻意锻炼过,但是骨肉匀称,一层薄薄的肌肉包裹着骨架,充满力量的美感,但却不是那种健美先生的凹凸块状。 天生的衣服架子,再配上精雕细琢般的五官脸型,英气俊朗,令人移不开视线。 贺凌凡根本不敢抬头,但是手去脱他的裤子,却抖得像帕金森病人。 霍修握着他的手,贺凌凡受惊,猛地抬头,他碰上低下头的霍修的嘴唇,两个人都不动,呼吸着彼此的鼻息,嘴唇相贴的地方,麻麻酥酥的,像有些小虫子在咬。 贺凌凡打算后退让开,霍修却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手揽着他的腰,没有吻下去,却比接吻更暧昧。 第20章 贺凌凡像台完全当掉的电脑,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逃。 他在心里只想到这个,但是往哪逃?这方寸之间的浴室,还是外面广阔的城市?有霍修在的地方,就像天罗地网,往哪逃? 霍修微微靠近,嘴唇一触即离,随即手也松开,他嘴角带着浅笑,拿着贺凌凡的手,拉开自己的裤链。 贺凌凡硬着头皮给他脱下外裤,内裤却无论如何下不去手。 霍修出声:“普通的同性之间,帮忙脱个衣裤不算什么吧。你这么讳莫如深的模样,贺凌凡,你心里真的没鬼吗?” 贺凌凡惊疑后退,撞到浴缸才停下,猛摇头,辩白道:“还、还不是因为你……” “我现在腰不能动,我怎么你了?”霍修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微微歪着头像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 贺凌凡顿时语塞,直到霍修把这个事实说出来,他才恍然大悟:是啊,他现在,半个月内,不,医生说了,一个月内,他都是安全的!霍修根本就碰不了他! 这么一想,他身上顿时感觉轻松,面对霍修也觉得没有障碍。 一旦心里的防线降低,许多事情做起来就顺手多了。 贺凌凡利落的扒掉霍修屁股上的平角内裤,心里还在嘀咕:这小子真是保守,还以为会看到他穿双T。 霍修赤条条的迈进水中,适宜的温度递上舒缓的精油,他闭目养神,闲闲的指挥贺凌凡,一会给他拿这个,一会给他捏捏腿,一会又让他打泡沫。 贺凌凡给他洗完头发,从肩膀往下打泡沫,却在后背很卖力,洗的霍修昏昏欲睡,不耐的说道:“我是腰出了点问题,但不是腰以下被截肢了!贺凌凡,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 贺凌凡磨磨蹭蹭的将沐浴乳涂到霍修的腰腹,两腿间的巨物即便是沉睡着也让人心里不安,害怕怒张后带来的恐怖感。 霍修迅疾而有力的抓住贺凌凡的小臂,用力把人拖到跟前,低声警告道:“再不快点,惹起我的火,你今晚就负责灭火,我不能动,你还可以动。” 贺凌凡一个哆嗦,眼神中充满惧怕。 这才是霍修,张牙舞爪的修罗,什么受伤,那只是戏弄他的借口。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相通坦然,再到现在的犹豫不前,他看在眼里,像看一只表演的动物,而最有趣的就是击溃他的心理防线,看他作出的小丑般滑稽的姿态。 “霍修……”贺凌凡泫然欲泣,“我真的做不到……” “什么?说清楚。”霍修的声音十分平静。 贺凌凡抬头看着这个年轻高大的男人,他摇摇头:“没什么。”但在心里却说,我做不到恨你,更做不到靠近你,我乞求,你放了我。 霍修也不追问,只是从架子上挤了沐浴乳,在贺凌凡视线都不敢触及的地方涂抹,只留下腿脚让他清洗。 今天就先放过你,霍修心里说,等腰好了,一并让你还回来。 放水冲干净身体,贺凌凡的手指略带着一点硬度,抚摸过霍修健康紧致的皮肤,触摸到充满力量的紧实肌肉,心里不由得叹息,自己从年轻时候便羡慕这般好身材,可惜他总也练不出什么肌肉,好在也是吃不胖的人,不然这软趴趴的身体就更颓败了。 花洒的水溅湿了贺凌凡的衬衣,白色的布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的形状,胸前受刺激变得硬突。 霍修勾住他的腰,用力做了一个探戈舞步一样的动作,将两个人的位置掉换,说:“你也洗一下,然后早点睡。” 贺凌凡稳住身形,看着他的背影:“我一会要回去……” 霍修停下,却没有回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也不必这样放着我。”声音里有种透骨的疲惫感,而后一声轻叹,他转身:“贺凌凡,过去种种不比我再提,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感觉,我霍修也不是死皮赖脸要缠着你,你也够不上那样的分量。” 他说的直白而冷冽,让贺凌凡脸色都有些发白,却依旧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霍修提议道:“医生说我至少休养半个月,那么我们来约定一下,以一个月为期,如果到时候你依然觉得与我无法相处,我会让你走,至于债务,我是商人,不会赔本,那四十六亿的计算我也不拿来坑你,到时候你还我三十万,我们就一笔购销。你敢不敢?” 贺凌凡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霍修给了他选择,而且还是两个他都能做到的选项。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如果不及时接住,恐怕立刻就会消失。 他点点头:“好,就、就……这么说定。” 霍修淡淡的看他一眼,补充道:“这一个月,不准逃避我。” 贺凌凡抬头看,在那眼睛中看到一种势在必得,他忽然心里充满了不安全感,有些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太快。但是,回到正常生活,这个诱惑太大了,他坚信自己不喜欢男人,即便是霍修这样男女通杀的外形,他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只有一个月而已。 霍修开门出去,从酒柜开了一瓶红酒,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地抿了一口,窗帘随微风轻摆,蹭着他的小腿,有一种撩人的意味,他忽然觉得腹内燥热。 回头看一眼浴室的方向,才刚给出的提议,不能这么心急。 狠狠的灌下一杯酒,他上床躺下。 水声渐停,霍修的意识清醒依然,他等着门打开,然后说:“到卧室来睡。” 贺凌凡正在擦头发,停下动作道:“我睡客房就行了。” “不准逃避,你刚才答应的。”霍修声音毫无波澜,不泄露任何感情。 贺凌凡苦恼的抓抓头,心里再次告诉自己,反正霍修受伤什么也不能做,睡一张床也没什么,正好告诉他自己确实对他没意思。 霍修盖着薄毯,一条腿微曲,kingsize的大床,一大半空着。 “柜子里有枕头被子,自己拿。” 贺凌凡无形的松了口气,幸好是分开盖被子。 他躺倒床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的还可以再躺一个人,贺凌凡忽然想起陈珂,那小子一定会喜欢这种大床,而且肯定会口无遮拦的讲什么③ρ乱搞的事情。 月色明净,微风轻拂,两人都安静的不开口。 霍修偏过头,看着贺凌凡在月下的面庞,温和的五官,却并不轻松的表情,自己给他的压力就有这么大吗? 他伸出手指隔着虚空轻轻描画他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他,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就觉得想要,想拥有这个人。 他听说过很多爱情笺语,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爱一个人就该为他着想,爱而不得就要放手。 那些豁达的或者卑微的,都不是他的爱情观,他的爱是炽烈的火,爱他就要想尽办法用尽一切,拥有他,哪怕只有一秒,燃烧在一起,灰烬合二为一。 他从来不屑那些躲在自己世界的人,他是霍修罗,无论商场还是情场,他都要一往无前。 眼前的压迫力让贺凌凡惊醒的睁开眼,他看到霍修,受惊的后退。 “别怕,我没想做什么。”霍修的解释堪称温柔,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贺凌凡的胸膛,然后收回身侧。 既然都没睡着,而且看起来也还蛮清醒的,那就聊聊天吧。 霍修问:“虽然问过几次了,但我还是不愿相信,三年前你就一点都不曾想起过我。” 贺凌凡望着暗影斑驳的天花板,思索了片刻,决定不再做任何隐瞒,不妨说出真话,也许事实足够让霍修放手。 “那天你去学校了,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我妻子病危,正在手术抢救,我就立刻过去了。” 霍修随着他的话开始回忆当时之事,那时他快要毕业,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国深造的事,经常要去学校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贺凌凡没有说谎。 贺凌凡回忆起三年前那段时间,还是觉得沉重的喘不过气,他缓缓的说:“手术失败,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本来前一天晚上我答应了要陪她的,但你从酒会回来就……抱着我……闹到半夜,然后……我就没能去医院……” “我并不知道,你也没有说。”霍修动了恻隐之心,但错不在他。 “对,所以我一直为此而恨我自己,我看着她状况转好,根本没料到会走得这么匆忙。”贺凌凡眼角滑下泪,“我以为她至少可以再多活一年半载,陪陪宝宝,看看我们的孩子长大一点……” 霍修握着他的手,贺凌凡没有挣扎,又说道:“然后就是丧事,继而我那不足月的孩子也死了……我父母早就去世,所以那时候我所有的亲人都离开了我,我受到的打击很重,整个人很麻木,每天就在房子里呆坐着。后来银行来收房子,我无处可去……其实,那时候我去找过你的……但你退了租……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你,或者那时候知道你不在就在没想过要去找你,也或许是觉得妻子去世不再需要钱,可以不用再做那些事就觉得没有找你的必要,总之……就这样……我也不想留在那个城市了,就用剩下的钱买了车票到这里来,找了几份工,攒了一点钱,后来陈珂也跟来,他借我钱,我开了宠物店,也不过是这半年的事。” 霍修缓慢翻身,却坚定的用力抱住贺凌凡,他说的轻松,但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一定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他爱着的人,在他的城市,却没有被庇护好,受了很多累吃了很多苦,他都不知道。 如果能早一点相遇,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么困难在一起。 第21章 霍修的气息温暖而安全,他像个保护神,拥抱着贺凌凡,没有语言的安慰,治愈力却一点也不打折扣。 贺凌凡难得的没有挣扎,而是反手轻轻拍了拍霍修,有一种释然的语气说:“没事,都过去了。” 霍修摇摇头,心里自责: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所以那时因为听说父亲病重,母亲做主给他买了机票,派人来押解犯人一样带他回家。而回到家里,之后发生的事就再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 所以那时初见贺凌凡,硬说他是逃跑、欠债不还,其实他心里是底气不足的。那时候,他在同居的公寓等了他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所以他念念不忘的问,问贺凌凡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想起过他。 因为在心里,他没有自信,他连自己都骗不过,更无法去想象贺凌凡在发现在不在之后的心伤和失望。 直到刚才,他亲耳听到,就在他走后不久,贺凌凡是真的去找过他,虽然之后的情绪索然平静,但至少,在他面临绝境的时候,有想起过他霍修。 在他心里,有过霍修这个人的存在,这就够了。 其余的,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在接下来的相处,他会有办法,抓牢这个人。在以后共度的岁月里,他会倾心相待,弥补他过去三十年的空白。 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再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从身边拉走。 贺凌凡感觉到身上的人气势陡然增强,他困惑而不解,却因为怕碰着霍修的腰伤,他不敢随便动,只能任由他继续抱着。 安静的夜,周围的气息安稳平和,贺凌凡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霍修撑起上身,端详着他熟睡的面容,想要吻一吻他,却怕惊醒他,只好忍着闭上眼,握着他的手躺平,慢慢地进入睡眠。 生物钟并没有因为换了地方而有所改变,贺凌凡摸了半天手机没找到,才清醒过来这是在霍修家里。他把手搁在眼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答应了他的提议。 不过反正也才一个月而已,试试就试试。 贺凌凡坐起身,他穿着霍修的睡衣,袖子有些长,因为要洗漱做早餐,他便往上卷到手肘,对着镜子想,如果是换成穿着衬衣,没准会有一种忙碌的精英感,此刻这么看着只觉得更加无能。 他收拾干净自己,便去厨房准备食材,对照保姆留下的早餐搭配,很轻松的做好。 一晚没有回去,不知道nono有没有把家里闹翻,他有些着急回去。 霍修直到八点钟才慢慢醒来,贺凌凡看着他在床上拱来拱去像只仓鼠一样,心里发笑,他也是年轻人,有着年轻人通常都有的起床困难症。 如此想着,才发现他也有接地气的时候。 霍修半睡半醒的披着睡衣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卫生间门口,看到贺凌凡,只是迷迷糊糊的打个招呼,便闪身进去。 忽然,卫生间传来一声痛呼,贺凌凡忙跟过去,门也没敲就推门进去:“霍修!” “嗯?”霍修一张俊朗的脸如同吃到了酸葡萄,他正扶着墙,一手托着腰。 “怎么了?”贺凌凡忙过去,却不敢随便伸手去碰。 霍修嘶嘶抽气:“刚才忘记了,一弯腰……有点疼。” 贺凌凡放下心,他还以为一不小心又闪着了呢。他擦擦额头,说:“没事就好。” 霍修像个行动迟缓的老年人,慢慢的走,慢慢的坐,坐下便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吃东西也很慢,好像伤到的不只是腰,还要腿脚和肩肘。 贺凌凡服务周到,把饭菜端到他跟前,还帮他夹菜添粥,快要吃好的时候,又跑去给他拿来医生开的钙片和蛋白补充剂。 “呼……”霍修靠在椅背,用湿巾擦着手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情却很好的开玩笑道:“提前体验了一把老年人生活。” “抱歉……”贺凌凡觉得歉意。 霍修摆摆手:“过去的就不用再说了。” 贺凌凡忙表忠心:“这些天我会好好照顾你,一定让你尽快好起来。” 如果是在之前,霍修听到这话一定会暴怒,就算不能动手也要嘲讽讥骂几句,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很有趣,看着贺凌凡认真诚挚的脸,心里就忍不住想笑,这老男人真的比他大八岁么,怎么看起来比他小了不止八岁呢。 有铃声响,是贺凌凡的手机,他起身去接,原来是熟客去送寄养宠物,见到的店主不是他,犯疑来问清楚。 “找了谁看店?”霍修听他讲电话便知道事情来龙去脉,问道:“要不要我派个人过去帮忙?” 贺凌凡忙摇头,把手机装进裤袋:“拜托了一个朋友,他自己养宠物很在行。” “半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久了?”霍修微微皱眉,他不愿贺凌凡和别人有太多交情往来,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一来二往的总会产生不必要的情愫,不是他多疑,而是现实中这种事不要太多啊。 贺凌凡顿了一下,打商量的语气:“霍修,我……我想……” “说出来。”霍修声音平和,甚至是一种鼓励的态度,他希望贺凌凡有什么都能说给他,这样不用猜,决定做出来也不会和实际偏差太大,是好事。 贺凌凡说:“我想这半个月,我也不能天天都住在这里,白天你上班的时候,我还是回店里去,午餐如果需要,我也可以送过去。” 霍修定定的看着他,在分辨他这话里的意思,有几分是出自事实情况,有几分是还存在逃避心理。半晌,他终于点点头:“我九点上班,十二点用午餐,下午五点半回家。” 贺凌凡记住这三个时间,保证道:“肯定不会耽误你的事。” “有特殊情况我会提前通知你。” “休养期间,你还是……不要太劳累吧……” 霍修微微笑了一下:“我当做是你的关心了,很感谢。” 贺凌凡从来没被他这样对待过,顿时有种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也不知道这点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修离开家,贺凌凡快速收拾洗刷,然后换了衣服,打车回家。 一进门nono就从架子上窜到他怀里,撒娇的蹭个不停,贺凌凡差点被吓到,心有余悸的顺着它的毛。 陈希从柜台后面站起来:“凌凡回来了?” “嗯,陈老师,多谢你了。” 陈希拍拍手,笑道:“没事!我把这里堆着的罐头都按日期远近排好了,先把时间长的卖了,不然过期就赔了。” 贺凌凡瞪大眼,急道:“陈老师,这些不用你忙的,真是……麻烦你来看店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你有帮我做这么多事,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陈希笑着打断他:“没事,这有什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他忽然有点头疼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凌凡,你这里积压的库存还真是不少呢。” 贺凌凡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想个办法促销吧!” “不用吧……”贺凌凡迟疑,“我这店才开了半年多,罐头什么的保质期也要一两年呢……” 陈希不赞同的摆摆手:“你要赚钱就要增加客流,那么必须要吸引眼球啊,促销是短期提高销量,但长期影响是这几天的广告效应。” 贺凌凡认真的听着,忽觉受益匪浅,惊喜道:“陈老师,你懂的还真多啊。” 陈希笑:“我也不只是光会拍照片哦,朋友开的火锅店我还有投资呢。” “哇,真厉害!” 陈希得意的笑笑,询问道:“怎么样,准备一下大酬宾吧。” 贺凌凡点头:“可具体的我还是不懂。” “没关系,不是让我帮你几天忙吗,我先帮你整理一下库存,然后挑时间长的产品拿来促销,一来减库存,二来也完成我们的广告影响。” 贺凌凡忙说:“你帮我制定个方案就行了,动手的事我自己来吧,不能太麻烦你了陈老师。” “你这是跟我见外了?”陈希不笑,甚至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不是……” 陈希正色道:“拿我当朋友,就随意些,这些小事又累不到我,当时为了拍几张角度特别的照片,我爬山钻洞,环境恶劣的你无法想象,我可不是温室里长大的少爷公子。” 他这么说,贺凌凡只得由着他,却因为有个霍修的前车之鉴,无论做什么他都紧跟着陈希,两人一起整理库存。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许久,贺凌凡忽的一抬头,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只觉得要大祸临头,站起身转了几个圈,完全找不到北,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凌凡?”陈希奇怪道。 这一声打破迷障,贺凌凡忙往卧室跑,手也顾不上洗,找出手机,看到屏幕提示果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霍修的。 完了完了完了。 贺凌凡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第22章 贺凌凡急的团团转,不确定是要自己做饭送去说路上堵车了,还是从饭店订菜送过去,还是要先跟霍修说一下会晚点去。 “凌凡?” “凌凡。” 在外间,忽然同时响起叫他名字的声音,一个充满着急,一个平静淡定。 霍修回头,看到小店深处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不笑的时候脸上也似乎带着笑意,痞痞的模样。他像狼一样警惕,发现了同类却是对手的那种感觉。 他盯着陈希,目光不善,将他打量了几个来回。 贺凌凡从卧室出来,看到果然是霍修来了,便急忙过去解释:“我和陈希收拾东西,一忙就忘了时间……真是对不起……” “没什么。”霍修语气淡淡的,他看了贺凌凡一眼:“你没事就好。”说完便转身出门,他身形高大挺拔,却因为腰伤而只能动作僵硬,但那种板硬的姿势看着竟有一种贵族的硬朗气息,他那样令人瞩目的人,无论什么样都是独特的。 贺凌凡跟出去,心里很不安。 霍修坐到车上,回头看他,面无表情:“我还有个会,就不多呆了,你下午记得看时间。” 贺凌凡羞愧的脸都红了,用力点头:“这次一定不会忘记。” 霍修也没说什么,吩咐司机开车,便关上了车门。 贺凌凡看着车子开走,才想起忘了问霍修吃饭了没有,那么忙还跑来这里,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陈希站在门口,羡慕的看着霍修离去的方向,说:“天之骄子啊。”他看了贺凌凡一眼:“凌凡,你跟他很熟?” 贺凌凡下意识的摇头:“只是见过面。” “哦。”陈希又说,“听说他脾气很坏,为人冷漠,对员工很苛刻。” 贺凌凡微微皱眉,说道:“还好吧……” 陈希一愣,笑笑:“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而已,真真假假,又没有相处过怎么会知道。”他走回屋里,“妙鲜包都分好了,下面来整理玩具吧……哈,照这个速度,我们今天就能弄完了!” 贺凌凡在门外已经看着前方,忽然对刚才忙的热火朝天的事失去了兴趣。 他转身到卧室,给霍修拨过去电话:“霍修,你……” 才刚张口,霍修在那边冷冷的说:“离那个人远点。” “什么?”贺凌凡反应不过来。 “在你身边那个人,离他越远越好。” “陈希?为什么?”贺凌凡奇怪,“霍修……我的朋友……你不用这样吧?” 霍修不耐烦道:“我让你离他远点!那是个变态!” 贺凌凡吃惊:“什么!你,你别乱说!他又没得罪你……” 霍修深深的呼吸一口,他如果在面前一定要掐死贺凌凡,那是什么榆木脑袋,人话听不懂吗?他按捺着性子说:“贺凌凡,我最后说一次,不要靠近那个人,我会派人过去帮你看店,你今天收拾东西,跟着司机到我那去住下。” “不……霍修……”贺凌凡听到听筒里传来盲音,颓然的坐下。 这又是怎么了! 除了霍修,他就不能认识任何人吗?什么叫变态……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吧,难道霍修练了什么神功,一眼就能看穿人的本质? 贺凌凡烦躁的抓头,看着外面还在帮他忙碌的陈希,真是更加觉得对不起他,因为自己给他招来这种无妄之灾。幸好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然真是没脸再见人家。 霍修坐在车上,两手紧握成拳,眼前却浮现着刚才看到的那张脸。他虽然不是经常在圈子里玩的同性恋,但有些事他还是知道的。 当年那个人用一台相机,控制了十数个极有分量的人物。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被他用照片勒索了,而那些照片都是他们的银照。 现在他找到贺凌凡,朋友?霍修只想笑,那个变态是盯上了绵羊一样的大叔还是想通过贺凌凡来威胁什么人? 而贺凌凡又是那种危险不发生在眼前不会有警觉的人,他的提醒肯定又被他扔到脑后了,恐怕心里还会觉得内疚。 霍修冷笑,他的人自己怎么欺负都可以,但是胆敢有别人敢碰掉一根毫毛,那就做好准备用命来还吧。 他打了几个电话,李韶承诺会把一切安排好。 霍修把头枕在椅背上,疲惫的揉揉太阳穴,他不允许再出任何意外,那是他的人,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可以碰!也不会再有任何事或人,来把他从身边带走。他对自己发过誓,从他能掌握自己的那天开始,他就要掌握一切他想要的! 2.13更新 虽然已经领略到霍修不是那种说话随便的人,但是这么快就来人接手宠物店的工作,贺凌凡还是有一瞬间的错愕。 而陈希更是不解,贺凌凡这样的平凡外乡人,会有这样的财力请来专业宠物医护来看店吗? 但是没有人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去惊讶去疑惑,他们立刻被请到一边,陈希更是被塞了一把“遣散费”,然后有人请他上车,载他离开,却一路上不开口不回头,到他家楼下便精准停车。 在陈希被送走之后,贺凌凡看到了李韶,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外形出色的人总是让人更容易记住。 李韶站在背光处,看着畏缩懦弱的贺凌凡,实在想不通霍修对他的执着所为何来。就算是喜欢平和无锐气的人,那这个也实在说不上独特,他就像一团棉花,毫无着力点。 一般人总会感慨,看别人的时候都很清醒,而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却变得无力。 李韶此刻的感想却是,看任何人都清楚,只有霍修看不清楚。 那根本就是个怪物,也许正需要这样温开水一样的人搭配。 他决定帮老友一把。 贺凌凡看着那个和霍修同样高大英俊的男人缓缓靠近,顿时感觉到一样的压迫感,完全不再是电梯里偶遇时的活力与优雅。 似乎他们这样的男人,有着一种共通的特点,就是掠食者。像野豹,缓缓的靠近猎物,迅疾一跃,便是致命一击。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 李韶嘴角浮起一抹讥嘲的笑,收了气势,微微前倾的身体收直,面上是吊儿郎当的玩笑模样,抬起手漫不经心的整理袖口,懒散的开口说道:“霍修近来真是修身养性了,不然你这样三番五次惹怒他,早不知被丢到哪个犄角弄死了。” 贺凌凡心里一抽,他没想到自己和霍修的事面前的人居然是知道的。 李韶假慈悲的叹了口气:“我劝你,还是省心一点,这样就算死也死的轻松容易些,别把修的血性惹出来,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啧啧,那样的话,就太可怜了。”他轻佻的将手放在贺凌凡下巴,伸出一根手指将之挑起,捏着转来转去,在阳光下像端详什么器物似的,用那种挑剔的眼神看了又看,最后嫌弃的撇开,捻了捻手指,手下人恭敬的递上手帕,他擦了擦丢到一边,口气森冷:“别找不痛快,立刻上车。” 贺凌凡背后一片冷汗,忽然觉得霍修比起这个人才更像个正常人。 李韶这种阴冷的性格实在让一般人接受不了。 被送到霍修家中,贺凌凡终于接受了事实。因为就算他不接受也没有用,与其无力反抗,不如就乖乖接受。 在这里无事可做,他有一下午的时间来打理霍修的晚餐。 冰箱里的储藏不少,新鲜的蔬菜也是刚才的人带来的,贺凌凡对照着菜谱挑选了几种开始做准备,一旦手里有事情忙起来,他就可以不用去想其他,这样很好。 饭香一丝一缕的飘出,贺凌凡的心情也一点一滴的平静。 霍修因为帮他而伤了自己,让他来照顾也是天经地义的,何况他们原本就认识,如果不论其他,在这个城市,除了陈珂那个贱嘴巴的小鬼,就只有霍修是他的旧相识,总感觉要比其他人亲切一点,或许也是因为有这一层的原因,他才对霍修总也无法真的恨起来。 原本因为照顾人无暇顾及宠物店,请了朋友帮忙,还要欠人情,霍修安排了人去代理看店,正好解了他的难处。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最合理的等式,岂有不成立之理。 贺凌凡发现自己想通之后浑身都轻松起来,也不觉得自己欠着霍修什么了,也不会觉得霍修强人所难了。他心情顿时变好,盛菜的动作也轻快流畅许多。 他把饭菜盛好,看时间刚刚好,便换了鞋拿了钥匙出门。 下楼才看到送他来的车一直在等着,司机靠在椅背玩手机,见他过来,忙下车开门:“贺先生要去哪?” 贺凌凡不知道多久没有被这么正式的称呼过了,他一瞬间有种不知在叫谁的奇异感。 “我……你在这里等我吗?” 司机理所当然的点头:“李常务吩咐的。” 贺凌凡无措的抓抓头,说:“那……我要去霍氏办公楼,你现在送我过去吗?” “我就是为您待命的,你随时去哪我随时送您去。”司机非常敬业,认认真真的回答。 贺凌凡当年做到公司的中层领导都没有被人这样恭敬对待过,他完全适应不了这种下属回答上司的场景,忙道:“不不,你不用这样,我也是、也是为霍、霍先生做事的,不、不需要对我这种态度……” “李常务吩咐了,我只是按照老板的意思做事。”司机仍旧一板一眼。 贺凌凡只得作罢,到后面坐了。 如果知道有人在等着,他就不用这么早做完,现在去霍氏肯定还没下班,被那里的人看到格格不入的自己……上次那种目光已经让他如芒刺在背了,这次又去,不知道又会被什么眼神围观。 贺凌凡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很羡慕那么每天忙碌的工作人员,虽然累,但是会有一种归属感,而不像他这样,人到中年,却碌碌无为。 第23章 霍氏办公楼里面进进出出的人数不清,大概是上班时间都有事要忙,这次贺凌凡进去大厅几乎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他松了口气,快步走到电梯。 片刻电梯下来,门开走出一个修长瘦削的年轻男人,贺凌凡一抬头愣住,对方也微怔,似乎是想了片刻才记起,笑道:“啊哈,外卖大叔!” 贺凌凡无语的撇嘴一笑。 “原来哥这么早就定了晚餐。”霍臣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看到电梯门就要关上,忙闪身出来。 贺凌凡点个头走进去,霍臣笑得眉眼温和,友好的跟他挥手道别。 见过他和李韶在一起,便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把他们划归到一种人:不好惹的人。 电梯上升中,贺凌凡看着镜面照出的自己,似乎最近的眉毛变得厚重许多,压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自问,你的生活到底出了什么事? 电梯叮的一声到顶,贺凌凡再来不及多想,只得跨出这暂时安全的一隅,去面对他现在生活中最大的问题。 霍修没料到贺凌凡会来的这么早,他听到门开,只是下意识的抬头望过去,转而回头看了一眼钟。 通常这个时候,比较适合吃下午茶。 贺凌凡有点局促,尤其是霍修看时间那个动作,自己来的实在是太不是时候。他自觉的羞愧,三十几岁的人了,为什么总做这些不靠谱的事情。试问他依旧是在公司上班,真的敢这么不按牌理出牌吗? 霍修僵硬起身,缓慢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抬手朝休闲区一让,贺凌凡便明白他的意思。 “你,中午吃饭了吗?”贺凌凡小心翼翼的问,想要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 但是霍修眼皮耷拉,看不出他的情绪猜不到他的心情,声音无起伏的说:“没有。” 贺凌凡自责,又不敢提中午的事,赶紧把菜布下,一个劲的劝他多吃:“早些吃,饿到现在别把胃饿坏了……” 霍修端着碗坐的笔直,沙发和茶几的高度差不多,这让他的用餐有些困难。 贺凌凡看看他,看看饭,再看看他,再看看饭,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自己把菜夹到霍修碗里,又觉得这样做有些违和,太过暧昧。 霍修伸手夹不到菜,顿了一下,说:“我够不到,你就不能当做补偿,帮我把菜端到跟前?” 贺凌凡的心里立刻受到谴责,立刻照办。 霍修中午去找贺凌凡,用餐时间确实没吃饭,但他一回公司李韶就已经派人去订餐带回来,所以吃了到现在半点饿意都没有。他看着忙忙碌碌的贺凌凡,心头滴汗,平时这么好骗,为什么到了床上骗不了他呢? 真是伤脑筋。 霍修觉得贺凌凡简直就是他的债,不是贺凌凡欠了他钱,而是他欠了贺凌凡很多很多很多的钱才对。不然为什么受折腾的那个总是自己? 虽然才几天时间,但霍修对李韶提的那个用真心换真心的策略已经感到不耐烦了,因为对着木头人,这个策略要见效实在是费时太久。 反而是,他对李韶说的那个身体引诱策略很感兴趣,而且有足够的信心。只是倒霉的,本来只需要半个月,现在却需要至少一个半月,因为一个月的时间要先用来休养。 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霍修深深的有这种感觉。 其实这样想的并不止霍霸王一个,贺凌凡也同样在心里念叨这句话,就在门打开李韶走进来的那一瞬间。 “老板先生,你一天要吃几顿?” 这话一出,李韶看到两张脸瞬间变了颜色,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用别的话打岔:“霍臣说他的车又被拖走了,这次要吊销驾照,让你帮他……呃……” 似乎这个话题也不太讨好,李韶摸摸鼻子,败家子闯祸尽赶上霍修不爽的时候,每每还总打发他来当炮灰。 霍修一发一发的冷箭射向李韶,峻声道:“常务经理李韶先生,这种事情你也来向我请示,是最近太闲了吗?” 李韶庆幸自己就站在门口一步开外,立刻转身拉开门逃走。 霍修回头看到贺凌凡的表情,头一次在他面前觉得心虚,但一想自己中午被饿肚子,调戏欺骗一下老实的大叔,也实在不算过分。 这么一想他又理直气壮了,平静的瞪回去,不意外的看到贺凌凡摆阵收回视线。 虽然面子是挣回来,但霍修还是开口道:“我中午吃了的。” “没关系……”贺凌凡勉强的笑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嗯,你吃完了吗?我收拾起来,晚饭我会做晚点……” 霍修一把拉住贺凌凡的手,见他挣扎,便急忙道:“你别乱动,我用不上力。” 贺凌凡吃了一惊,便老实坐着,反正霍修现在是纸老虎了。 “我本意只想跟你开个玩笑。”谁知道李韶好死不死的冒出来,打乱了他下一步的调侃,连他相好要吃的豆腐都给吓飞了。 “没事。” “凌凡,我们说好了的,相处试试。” 贺凌凡点头,但并没有看霍修一眼。 霍修沉声说:“你总这么避着我,怎么试?” 贺凌凡手一抖,却抽不回来。他战战兢兢的看霍修一眼,又飞快的低头,无措的摇头,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意思?” “你……”贺凌凡感觉到霍修的语调变了,不安的解释:“你要让我,适应适应……” “多久?” “啊?” “我说了拿出一个月的时间试试,你的适应期需要多久?一共才三十天。” 贺凌凡对着霍修的逼视,撑不住说道:“一、一个星期?” 霍修黯然:“你真的这么怕我?” “不是的!”贺凌凡急忙否认,他只是看着霍修的脸瞬间垮了就觉得很过意不去,虽然原因就是因为害怕,却要为此而想其他理由来解释:“我……一个人住,很久了,所以……不太适应两个人……你……你再、给我点时间……” 霍修便笑了笑,握着他的手在唇边轻吻一下,点点头:“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愿意留下,就可以了。” 贺凌凡陪笑。 贺凌凡走出办公大楼,司机便把车开到他跟前,上车以后,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这一天还没过去,最近的日子真是过得太过度日如年…… 他满怀心事的离开,却没注意到在停车场的另一边,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帕萨特,悄悄跟了上来。 两辆车距离不远的行驶,开到路口的时候,帕萨特却从后面超车右拐,走辅路上快速路,将其远远甩在后面。 贺凌凡回到霍修的公寓,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在楼下花园的石凳上坐了一会。他双眼茫然,好像在看什么,眼神却很散漫。 从霍修出现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期间霍修更是几次外出,实际上他们见面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左右,可是他却觉得已经很久了,久到他觉得很累。 从一开始的霸道蛮横到现在的委曲求全,霍修整个人逆转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多么厉害,其实他对这种转变也很无措。 伸手不打笑脸人,有时候他甚至希望霍修一直是那种恶狠狠的、面带讥嘲的形象,因为至少那样,他可以为自己的抵触找到安心的理由。可是现在,霍修变得柔软,虽然还是会吃人的凶兽,但带上了温情就让他的抗拒变得有些不近人情。 似乎,应该像他说的那样,给彼此一个机会,去试试,也许…… 但他并不喜欢男人啊,活了三十几年,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去和男人发生关系! 贺凌凡每每想到此就头疼的想不下去,他两手抱着头,痛苦的蜷成一团。 如果他是和陈珂那样原本就喜欢男人的,像霍修这么优秀,又一直想要恢复过去的那种关系,他一定会十分乐意,并且会像陈珂说的那样,倒贴都高兴。 可事实上他并不感到高兴,对于霍修这样的纠缠,真的是让他很苦恼。 然而他又不是能惹得起的。 世人都说门当户对最合适,的确是这样,因为就算是说不都足够理直气壮,都足够有底气,都足够有成功性。而门第悬殊,在一起时,是高攀,拒绝时,是不知好歹。 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贺凌凡拼了命想要独善其身,霍修却根本就不给他这种可能。 正想着陈珂,贺凌凡的手机就响了,陈珂独特诡异的歌声响起,他迅速接通:“喂,你还活着啊。” 陈珂不知在干什么,声音倒是很悠闲:“大叔,别人都说你温和,怎么就对我这么毒舌!你就算不想我,也念我点好啊!” “想到你就想到一堆麻烦。”贺凌凡依旧话语恶毒。 “得,我跟你说正经事。”陈珂不计较,带上了几分认真,“那谁的分公司开业了,你以前不是做行政的?要不要过去试试,我帮你说一下就可以。” 贺凌凡一愣,陈珂又说:“在G省,离这里几千里地,飞机还要好几个小时呢,正好换个地方,也避开那修罗。想不想干?” 这是个好机会。 “你过去怕生?没事,你要是过去的话,我也陪你一起去,那谁最近哼哼……求了爷好几次,我可以看你的面子过去瞧瞧。” 离开霍修,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轨道,像人生转折以前那样生活,像每一个城市的平常人一样。 这个诱惑很大,贺凌凡很心动。 第24章 陈珂说,去G省的事不着急,让贺凌凡慢慢想,他随时想通随时有合适的位子留给他。贺凌凡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天高水远,又是陆家然的势力,霍修就算不甘心,也要衡量衡量利弊。 但,他不知为何就是犹豫了。 陆家是绝不逊于霍氏的,在某些方面甚至更有优势,陆家然年长霍修十岁,手段也更成熟有力。 所有的益处,贺凌凡都知道,如果说今生唯一一次救赎,那就是陈珂跟他这条浮木!只要攀住了,他将渡过安全。 究竟有什么牵挂,让他沉默着面对手机那头的陈珂,久久没有回答,直至陈珂等的光火,骂骂咧咧的掐断电话,他仍旧呆愣,脑中一片空白。 宠物店可以转让,nono可以想办法带过去,也没有什么值钱家当不方便运输的。而霍修,原本就是要躲开的人,又怎么会不舍。 陈珂越想越不对劲,忍了又忍,愤然拨回电话:“喂!大叔!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什么?你说谁!”贺凌凡心惊的喝问。 陈珂把手机拿到面前,对着话筒大声吼道:“霍修!我说霍修!你这么拖泥带水,是爱上他了?” 贺凌凡一愣,苦笑道:“说你臭小鬼你老不服气,你也不想想我和他的差距,谈什么爱……只是,他最近……受了伤,我得照顾他……” “他财大气粗还找不到照顾他的人?”陈珂的质问犹如真理。 贺凌凡嗫嗫嚅嚅道:“他是帮我搬东西的时候,受了伤,我理应去照顾他的。” 陈珂闻言,受不了的抽抽嘴角:“亲,就算这样……你帮他请个人照顾他,费用我帮你付,你赶快收拾行李,明天就去G省。” “你……不、不用……” “凌凡,”陈珂忽然正经起来,“看别人的事是雾里看花,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我奉劝你一句,如果没这心思,就不要给机会,不然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他们那些人……都是一样的……” 贺凌凡听着他最后一句话的萧索,甚至来不及去思索他前面的劝言,忙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珂立刻道:“没事,我自己应付得了,你看好自己就行。” “喂……”贺凌凡听到那边已经挂断,自言自语道:“这话好像比较适合我来说吧……” 他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起身上楼,至少,等霍修伤好了再走,这样不必心怀愧疚。 就在贺凌凡离开花园,从黑色帕萨特出来一个人,那人身材颀长,单手插在裤袋,嘴角勾起一边轻笑,两根修长手指似随意又有节奏的敲打着车顶。 “有意思了。” 霍修晚间回来的时候,桌子上摆着一桌饭菜,却已经没有了温度,贺凌凡不在,屋子里空荡荡的,不知他去了哪里。 心里忽然有一种慌张感,门铃却在身后响起,霍修三两步走到门口,猫眼中看到贺凌凡手里提着一个包,他便打开门:“去哪了?” “回去收拾了一点日用品,还有……”贺凌凡解释,打开另一只手里提着的篷布箱子,里面发出一声傲慢的叫声,nono像女王一样慢步走出,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霍修,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屋,站在客厅中间逡巡一遍,一跃跳上沙发,然后优雅的蜷身,尾巴扫了扫,埋头便睡。 贺凌凡看着霍修眉毛在跳,忙说:“我会看好它,不会让它乱跑的!霍修……nono留在那里没人照顾……你……” 霍修瞪着那只不知死活的臭猫,很想一脚把它踢飞出去,但是贺凌凡既然在求他,是不是可以顺便讨点好处? 他沉吟了一下,思量着说:“也不是不可以……”他看到贺凌凡瞬间轻松露出的笑容,心里不爽了一下,便有点恶狠狠的说:“这只臭猫抓伤了我的手,我还没算账呢……” “霍修……” “你这么心疼它,你替它还了吧,嗯?”霍修逼近,把他手里还提着的东西接过去随意丢下,一手把人带进怀里,低头看着他,唇角含着笑:“帮我解决一下需求,用手就好了。” 意料之中的,贺凌凡从脸到脖子全部红透,可爱纯情的犹如年幼的男孩。 霍修趁他僵硬,托着他的下巴,嘴唇轻轻印上,细致的辗转亲吻,吻遍一次微微离开了一点,看着那双线条柔和的唇变红变得充盈,他带着笑,再次覆上,却不再温柔,迅速的挑开唇瓣,舌尖在紧闭的齿间来回轻扫,让贺凌凡受不住的轻颤微微开启齿关,霍修便长驱直入,纠缠他的舌,放肆的吮吻。 直到舌尖传来麻痒,贺凌凡的脑筋才活络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抬手推拒,却被一把握住,霍修一边加深亲吻,让贺凌凡无法保持清醒,一边带动着往里面走,他的目的地是宽大的沙发。 Nono险些被霍修压扁,它愤怒的跳起来,嗷呜一声,尾巴竖起来。但是它的主人完全处于不在状态,它只得愤愤的跳到一边,示威的挥挥爪子,霍修随意伸腿,nono连忙跳开。 扫清障碍,霍修便专注接吻,将怀里七晕八素的贺凌凡压在身下,扶着他的手解开自己的裤子,帮他握住自己已经动情的部位,便啄吻着轻声说:“帮我。” 贺凌凡睁着迷蒙的眼睛,似找不到落视点,嘴唇嫣红微微张着,鼻息有些急促,霍修看着他的脸便只觉得体内都是邪火,想要找个发泄的方式,他翻个身罩在贺凌凡身上,解开他的裤子往下拉,腰间忽然一疼,他心底里忍不住咒骂。 强不过身体的痛楚,霍修只得躺下,咬牙忍住想要吞噬贺凌凡的欲望,握着他的手在自己硬挺的发烫发硬的地方活动,一边恶狠狠地泄愤一般的啮咬他的嘴唇和脖颈肌肤。 浊液射到贺凌凡掌心,他整个人才清醒过来,惊讶的看看衣衫不整躺着的霍修,再看看自己手掌里的东西,本来就红着的脸更加涨红,茫然又无措。 霍修此刻心满意足,凑近了亲亲他的脸,调笑的问道:“喂,要尝尝味道吗?” 贺凌凡彻底囧住,再不能言语,赶紧起身,抽了面纸揩干净,抬腿走路时才察觉裤子被解开,又窘迫的把裤子穿好,站在一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霍修飨足的躺在沙发上,对自己的衣衫凌乱丝毫不介意,自家里穿那么整齐做什么。他看着贺凌凡刚才的样子觉得很可爱,所以脸上一直带着笑意,还主动问他:“要不要我帮帮你?” 贺凌凡连忙摇头。 霍修似惋惜的笑了一下,摇摇头起身,贺凌凡本以为他会把衣服穿好,却见到他边走边把衣服裤子都脱光,走到卫生间的时候把衣服都丢到洗衣篮。贺凌凡目瞪口呆的呆立着,霍修在门口站住回头道:“来,一起洗。” 贺凌凡惯性的摇头。 霍修无奈的又说:“我不方便,你忘记了?” 贺凌凡这才活动,走过去却不敢看他赤裸的身体,腿间毛发还沾着许多乳白的体液。 贺凌凡坚持要去客房睡,霍修说那样不方便彼此了解,但他依然不肯和霍修睡一起。见他难得如此倔强坚持,霍修心道:你是不见不棺材不落泪,那就让你彻底死了心。 霍修起身,把家里所有的门一扇扇打开,让他看。书房,衣帽间,卧室,厨房,阳台,储物间,以及阔大的客厅。没有客房。 贺凌凡不相信,他觉得一定是霍修故意的。 “我从来不带人回家。”霍修看穿他的心思,便把实话告诉他:“除了你,保姆都没在这房子里过夜。” 贺凌凡转头看着他,眼中不敢置信一览无余。他就算知道霍修不喜欢随便和人上床,但是……这…… 霍修神情有些萧索:“你从来都不相信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你这种说话不可信的感觉……” “不、不是……”贺凌凡想要解释,却觉得无法说出口。不是这样,那又是怎样的?因为他们那种公子哥,都是随性的人,他们那些人习惯的表里不一,他们的各方面条件都足够强,所以不可能过这种苦行僧的生活? 贺凌凡感觉自己好像第一天认识霍修一般,他看着霍修,不再抗拒他的要求,乖乖跟他回去一起睡下,任由霍修把他抱在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在相拥中寻求安全感。 第25章 晨曦中,贺凌凡用手臂挡在眼前醒来,宽大的卧房堪称寂静,他掀开薄毯下床,寻了一圈确实没看到霍修,回到床上换衣服的时候,才看到就在他的枕边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霍修力透纸背的行书:记得吃早饭,中午等我电话。 短短十几个字,一种惦记之情全浸其中。 贺凌凡捏着小纸片,心里五味翻涌,他不是木头,反而是一个很容易受感动的人。别人对他好一点,他都要十倍百倍还回去心里才好受。只是当对象变成霍修,他就忍不住后退,到底是在怕什么,他一直不愿去深思。 餐桌空荡荡,厨房也不像有用过的模样,贺凌凡想霍修应该是没吃早餐就走了,本来他到这里就是照顾霍修饮食起居的,却变成这样,他心里汗颜。 随便做了点东西,nono不知从哪闻香而来,几下窜到餐桌上,女王一般昂首挺胸,尾巴晃了晃,似乎在催促它忠诚的侍卫快些把食物呈上来。 贺凌凡好笑的看着它,忽然想起昨晚因为它而被霍修要求做的事,瞬间从头红到脚。 无聊的抱着nono看电视,不时地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十点,霍修此时还不来电话,再晚些午饭恐怕要来不及准备了。不然,就主动问问他? 贺凌凡正在天人交战,忽然听到铃声响,他和nono一起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拾起来,却看到来电是个陌生号码,疑惑的问道:“你好,是哪位?” “凌凡,是我,陈希。” “咦,陈老师?有事吗?”贺凌凡十分意外。 陈希说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赶着要去外地一趟,但是朋友送了我一套猫居,sama用不到,送给nono用吧,你过来我这边拿行吗?” “啊?这个……我……”贺凌凡看看时间,犹疑不定。 “你还有事?” “有点……呃,也不是很重要……那个,要不你送到我店里去吧,我帮你卖了。” 陈希笑了:“虽然是套新的,但朋友买回去很久了,应该也没什么人会买,再说我也不差那一点钱,nono用得上,就给它用吧。你店里我现在不方便过去,我在外面。” 贺凌凡想了想,问道:“你在哪?”如果近的话就过去,这是人家一番好意。 陈希说:“我在太平山路,你呢?” “哦,我就在附近,那我很快就过去了。”贺凌凡心里松了一口,这样就算霍修来了电话也不怕耽误了。 贺凌凡只拿了钱包和手机出门,拦了出租车报上陈希告诉他的具体地址。 陈希等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包,像是要远行的样子。 贺凌凡问道:“陈老师,你要出去啊?” “对,下个月要到西藏采风。”陈希拍拍背后的行囊,“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别这么说,注意安全,一定会无恙归来的。” 陈希笑的露出酒窝:“借你吉言喽!呐,送给nono的。” 贺凌凡接过他手里提着的包,惊讶道:“好重啊。” “一整套的嘛,我那朋友本来是打算给他猫咪一家用,结果不巧,还没生就被撞死了。” “啊……” 陈希拍拍他的肩:“你回哪里?” “我在静怡园。” 陈希笑道:“哟,那里房价可不低。” 贺凌凡只是笑笑没说话,又问道:“你怎么走?去机场吗?” “巧了,我跟朋友自驾过去,正好顺路捎着你。”陈希询问道:“怎样,信任我的驾车技术吧?” 贺凌凡笑:“当然!” 陈希转身上车,一辆半新的粗犷吉普,他头戴军帽,黑超遮面,端的是如今劲刮的阳刚型男风。 贺凌凡本想坐后面,却发现座位上堆满了东西,他便绕到前面副驾驶座。 陈希开车不像他的长相那般白皙干净,蛮横而狂野,城市道路上也想在旷野般疾驰,随意的超车。 贺凌凡紧张的抓着车顶把手,颤声劝道:“陈、陈老师……不要开这么快吧……虽然没有摄像头,但、但太危险了啊……” 陈希转头大笑:“你啊,就是太墨守成规了!偶尔放肆一下有什么!” 贺凌凡心里反驳:命最要紧啊…… 他太过于紧张,手机响都没听见,还是陈希提醒他,他才去掏口袋,却遇上路口转弯,急速转弯惯性之下贺凌凡整个人几乎倾斜到陈希身上。 陈希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贺凌凡触电一样闪开,电话里传来焦急的询问声:“凌凡,凌凡?” “喂,哦我在。”贺凌凡忙应声。 霍修问道:“在哪?” “我……在家……” “嘀……” 贺凌凡的谎言立刻被旁边超车的警鸣声戳破,他便没再说什么。 霍修又问:“在哪?”这次的音调完全变了,冷冷淡淡,他不是因为贺凌凡出去而不悦,而是这么点事他还要说谎。出去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跟他说的? 贺凌凡无奈只能老实说:“我在朋友车上。” “谁?”霍修立刻意识到,“又是那个人?立刻下车,找个地方等着,我让人过去接你。” “这……”贺凌凡回头看窗外,荒凉的像野外,这根本是已经出了城区,他茫然的回头看看陈希,才意识到不对。 照这么快的速度,他来时也不过用了十几分钟,回去的时候应该更快才对啊。 “陈希,停车!”贺凌凡叫道,“你要带我去哪?” “自驾啊!”陈希回头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什么!”贺凌凡大惊,“你说的朋友……就是……” 陈希自然地接道:“对啊,就是你。” “我不去!”贺凌凡大叫,“我不去西藏,你快停车,让我下去!” “现在已经出市区了,荒无人烟的远郊,你怎么回去?跟我去西藏看看多好。” 贺凌凡忽然想起霍修跟他说过的话,心里惊颤:“陈希……我、我当你是朋友的……” 陈希始终面不改色,点点头说:“对啊,我也是,所以让你自愿上车的啊。” 贺凌凡的电话忘记挂断,他这边的对话霍修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明白陈希应该是也没注意到,他就要在这短时间争取营救,那个变态,只怕根本就不是要带贺凌凡去什么西藏自驾,他只是要做见不得人事,挑一个无人的地方。 出了市区,荒凉的远郊。 霍修立刻打电话叫来李韶,一边展开卫星地图,查看本市特写。 李韶听他语气冷静严肃,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但却是为了那个老男人,他真是相当无语。但现在这种时候,只能选择配合,不然霍修会把他撕碎,而且,就算他说的再对,霍修也是听不进去的,他现在已经处于一种魔化状态。 霍修点着地图的一角,说:“他们应该是在这个位置,飙车的速度,还要没有摄像监控的,只有城市快速路。马上带人去找,我们从两面包抄截堵。” 说完,他便拾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大步往外走。 李韶过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跟在后面道:“修,这个不用你去。” 霍修置之不理,走到电梯的时候,李韶看到他映出来的脸,才看到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就算是面对再难办的案子,他都一脸轻松,看不出情绪。可现在……那个老男人,在他心里竟然有这种重量,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二人上车,带上保镖,一路疾驰向西追去。 贺凌凡在车上十分不安,他看着陈希平静的脸心里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真的是个变态。可是,他要带自己去西藏干什么? “陈希……”贺凌凡试图跟他沟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的不能去西藏。我还有事情要忙,等空闲了,我再和你一起去行吗?” “凌凡,人生哪有那么多牵绊,你就任性一遭,世界还会照旧的。” “世界是照旧,但我的世界会变样的!”贺凌凡越说越急,这人真是固执到变态了,一点也不去为别人想想。 陈希一耸肩:“那就变好啦。” 贺凌凡再没脾气也受不了了:“你停车,快停车,我要下车!” 陈希的车速没有丝毫减速,贺凌凡感觉自己比对牛弹琴还累,干脆去抢他变速杆。 “喂!这样会出车祸的!老实坐好!”陈希用手肘抵挡着,一边语气轻松地警告,那种玩世不恭和隐隐的向往感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贺凌凡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到霍修的来电,马上像见到了救星:“霍修!” “别紧张。”霍修十分冷静,“告诉我你能看到什么?” 贺凌凡才明白对方已经什么都知道,并且在准备来救他,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了,他向车外眺望:“周围都是野地,看不到什么特别的。” “好,我知道了,保护自己,我很快就到。” 霍修平静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稳,贺凌凡竟然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紧张了。他是霍修,只需要相信他。 第26章 陈希偏头看了看贺凌凡,嘴角吊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手下急打方向盘,贺凌凡连忙抓紧头顶把手。 空旷的路上突然从两边出现数辆黑车,左右包抄而来,贺凌凡心里激动,是霍修来了! 陈希并无紧张之意,他依旧是那种毫不在乎的笑容,方向盘玩在他手里,就像是小孩的玩具一样,车子行驶忽左忽右,在霍修数人包抄下依然游刃有余。 李韶觑准时机,斜斜插来,与之相撞,猛的一顶! 吉普车不堪重击,狠狠的拖出一道长长的车辙,霍修加大油门,从后面再撞一次! 陈希驾着残破的吉普继续狂飙,只是油箱似乎破了,油表指针在迅速下降,终于在开出去数百米后缓缓停下。 数辆黑车形成包围圈,霍修从车上下来,拉出贺凌凡来护在怀里,陈希额上滴着血,被李韶的人拖下来,死死的扭着。 霍修拍拍贺凌凡的手,慢慢走过去,迅疾出拳,精准的打在陈希的左颊,立刻让他嘴角滴下鲜血,他毫不手软,一拳狠狠的捣在他心口处,一下便让他痛得弯了腰,脸上也终于变成了疼痛难忍的表情。 贺凌凡看不下去,他叫道:“霍修……算了吧……” “你为他求情?”霍修蓦地转身,声音冷漠。 贺凌凡忽然意识到他是在生气,这时候如果被误解只会火上浇油,脑子迅速转动,解释道:“我是怕你再伤着自己……” 霍修摇了摇头,摆手让人撤走,他一手揽着贺凌凡,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忽然贺凌凡被一把拖住,一个趔趄便被禁锢在一只强硬的铁臂之中。 所有人都未想到会有这种变故,一时做不出有效反应。 贺凌凡困难的扭头,却看不到陈希的表情,他不明白霍修已经放过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而他,又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得罪霍修的? 霍修只身上前,李韶马上带人围上,陈希并不介意那些,只是死死的扣着贺凌凡的脖子,令他呼吸都困难,脸色越涨越红。 “两百万,我知道你很快就能准备好。”陈希终于开口说话。 这是绑架? 贺凌凡此刻才明白,只是陈希凭什么认定他能值这么多钱? 霍修抬手制止他:“松开他,我马上让人送来。” “拖延战术没有意义,我只有十分钟,你让人把钱放到新世街我的摄影教室。”陈希指指贺凌凡,“只要你照做了,我绝对不会为难他。” 霍修手指虚抓,给了李韶一个眼神,后者便一通电话安排,随即说道:“已经有人正在往那边送去,你确认一下。” 陈希点头,霍修立刻一个飞身欺近,将陈希撞开,贺凌凡摔在地上,忽然涌进胸腔的空气让他剧烈的咳嗽,眼睛溢出泪水。 半晌他终于能喘顺气,以手撑着地,回头就看到陈希像疯了一样糙着一截探棍,凶狠的朝霍修劈下,他想要大叫“小心”,张开口却没发出声音。 霍修抬起右臂生生挡在头上,那精钢铁棍便敲在臂骨上,他抬脚狠踹,陈希被踹翻在地,数人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拉住,李韶为防再生变,干脆让人把他绑起来。才上前去查看霍修的伤势。 贺凌凡对着发生的一幕瞠目结舌,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格斗场面,他竟然看到了真的。 听到霍修倒抽一口冷气,才回过神来:“霍修,霍修……你怎么样?会不会骨折?” 李韶嫌恶的看着他,口气带着憎恨和讥嘲:“会不会骨折?你怎么不自己用铁棍敲断胳膊试试?” “闭嘴。”霍修短促的两个字,李韶脸色一变,转身便走。 贺凌凡在背后扶住霍修,眼睛盯着他的手臂,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他听到吵吵声,回头看陈希正在挨揍,却忽然看到他眼中有一抹释然的表情,心中生疑。 “霍修……”贺凌凡低声叫他,“能不能翻过陈希?” “为什么?”霍修停住脚步,鹰一般的盯着他。 贺凌凡回头再看看陈希,去见他闭着眼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好像有苦衷。” 霍修唇角浮起讥笑:“任何理由都不是犯罪的借口。” “可你现在让人打他不也是……” 霍修站定,贺凌凡立刻没骨气的改口:“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自己都没求饶,你算他什么人,他又算你什么人,要你这么三番两次的为他求情?” 贺凌凡低了头,语调黯淡:“我只是想起自己以前……走投无路……” 霍修叹口气,身后揽他入怀,贺凌凡小心的避开着他受伤的手臂,低声又说:“霍修,我们试试。” 闻言,霍修不敢置信的抬头,托着贺凌凡的下巴,仔细的一遍遍看他。 “陈希说,我就是自我禁锢太多,偶尔放肆一下也没什么……” 霍修转头对李韶大声说:“住手!留个人送他去医院。” 他用没受伤的左臂搂着贺凌凡,心情豁然开朗,大步走到车前,拉着贺凌凡往后座一坐,面露喜悦。 司机开车,贺凌凡道:“先去医院吧,你的手臂怎么样,有没有伤得很严重?” 霍修笑着在他嘴角轻吻一下,声音温柔:“没事,可能稍微会有点骨裂,不算什么。” 贺凌凡点点头,脸色通红。他只是受到陈希的刺激,冲动的说出那句话,其实在心里还是感觉抵触。但霍修点到为止,他也没有过分多想。 开车回到霍修的住处,家庭医生已经在等着了,带着斯文的金丝边眼镜低头看报纸,见到主人家回来,也只是平淡的抬了一下眼,丢开报纸说:“坐那边。” 霍修出乎意料的听话而合作,医生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态度出奇的好,贺凌凡十分好奇,不时的看一眼医生,但是那人只是专注的诊断,连表情都欠奉。 他忽然想起霍修在某些时候也总是面无表情的,他们似乎有某些相似处。 “上次你骨头受伤还是在中学时代,现在还会跟人打架操铁棍?” “挡铁棍了。” 医生默然点点头,冷声说:“好,很好。来人,给我拿一根钢管。” “什么?”贺凌凡有些搞不清状况,茫然的看看霍修。 霍修伸手将他揽在身边,近乎讨好的说:“朔飏,看在我上次犯是为了帮你的份上,来,把我治好。” 冯朔飏板着脸,从医药箱拿出需要的东西,利落的包扎好,冷冷的说:“药不用吃了,饮食上增加适当的营养就够了。”他站起身,一边戴手套一边说:“快三十岁的人,还跟小孩一样动手,你把名字改成不知羞的羞吧。” 人说完就走,霍修额角青筋跳的欢快。 他回头看到贺凌凡一脸的瞠目结舌,便主动解释道:“冯朔飏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在同一家医院,一起接受家庭教学,然后一起念大学,但他在大学期间改学医科,中西医皆颇为精通。日常他是冯氏的掌门人,私下里,嗯,我有什么病痛都找他。” “你们是好朋友。”贺凌凡道。 霍修头疼的扶额:“你有见过这种‘好’朋友吗?睚眦必报到只要我稍微不顺他意,他就会在我各种用药上动手脚,折腾我。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他。” 贺凌凡说:“那你去医院啊。” “太麻烦。”霍修不想再多说,头一歪枕在他肩上,低吟道:“好疼啊……” 贺凌凡紧张的身体僵硬:“那怎么办?吃止痛药?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霍修想了想,说:“我睡一觉吧。” “嗯。”贺凌凡答应着,扶他去躺下,替他除了外衣。 霍修拉住他的手,探寻的看着他的眼睛:“你,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自己偷偷跑了吧?” 贺凌凡温和的笑:“不会,我去给你熬汤。” 霍修满意的点头,缩在被子里,嘴角带着笑意闭上眼睛。 被需要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是什么滋味了。 贺凌凡站在厨房里,看着自己被握过的手,有点发呆。 人活一世,也许不一定会创造什么,但总会希望有些存在的价值,那么被人需要,就是最直接体现的一种。它会给你一种满足感,让你在这一世为人找到了着陆点,觉得人生都有了重量,不再轻飘飘。 自从妻死家散,贺凌凡一个人生活了足足有三年,朋友几乎没有,娱乐也不擅长,每天的生活空洞空白,他打几份工,用忙碌来填满空虚,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快乐,不是忙碌就叫做充实。有些人,即便每天只是晒晒太阳,看一两页书,做做家务,他就会觉得充实,因为那是心里被充满,有爱,有需要,有希冀,活在希望中,那样才有快乐。 他一直躲避的霍修,却一直在为他填补这种空缺。而他,却不肯接受。 忘记过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只要每天告诉自己忘记一点,总有一天,就可以全部忘记,因为大脑的记忆,会被快乐的现在占据,那些过去,就算不想遗忘也没有足够的地方来盛放。 贺凌凡走出厨房,看着卧室里熟睡的霍修,嘴角绽出温暖而充满希望的微笑。 明天,就在自己手边,只要肯伸出手,就能握住。 第27章 当你还在逃避的时候,你会发现困难无处不在,如影随形,让你寝食难安,每天恨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躲避。可一旦变得能够面对,那些曾经让你头疼的问题全部变软,随手捏着一丢,身边就干净了。 贺凌凡觉得这几日过的相当轻松舒适,每天醒来为霍修准备早餐,叫他起床,替他配好衣饰,再送他出门。原本视之如灾难,现在再看却奇怪为何要那般为难。 心态的转换,会让人完全变一个样。 贺凌凡一边清洗餐具,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擦干手给霍修打电话:“你在忙吗?” “没有,什么事?”霍修抬手止住正在汇报业务进展的项目经理,整个会议室立刻静悄悄,他对着手机,面露微笑,众人纷纷低头,研究自己面前的文件夹。 “你的腰该去复查一下,上次还动了手,居然也没当回事,真是太大意了。” 霍修低笑:“行,那你安排个时间。” 贺凌凡奇道:“你的行程问秘书,我怎么会知道?” “唔,”霍修以手支颐,看着窗外,“行政特助……嗯,不错,我安排一下。” “什么不错?喂……” 霍修完全无视贺凌凡的追问,好笑的准备收线:“好了我会让秘书去办,你不用担心,中午不用太着急过来,下午很空。” “哦。” 霍修挂了电话,还带着一点温情的表情,抬手示意那位被打断的经理继续,放下手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 下午去医院做了透视拍片,医生指着电脑屏幕解释,已经长得不错,照这个状态再过些时候就能完全康复。 贺凌凡终于松了口气,回头却发现霍修两眼炯炯,正奇怪着,他便毫无顾忌的问出口:“现在还要禁房事吗?” “你从受伤到现在还不到十天,最好是禁一段时间。”医生也同样正色。 霍修点点头,伸手去搂贺凌凡,却被他躲开,几步快走到前面去。 “喂!”霍修没好气的喊,“你跑那么快干嘛!医生都说禁房事了……” 贺凌凡迅速返回,抬手捂着他的嘴,瞪眼低声道:“公共场合,你就不能适当收敛一点吗,这种话也这么百无禁忌的……” 霍修眼角堆着笑意,贺凌凡忽然感觉到手掌下有温热湿滑的软体在搔弄,他脸红着拿下手,背在身后,掌心往裤子上擦了几下。 “再乱跑,我就在这里亲你。”霍修邪气的威胁。 贺凌凡没骨气,真的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乖乖呆在他身边,由着他牵自己的手。反正,抬头被围观的是霍修,他只管低着头看地,没人看得到他的脸。 保姆已经销假回来,但霍修为了没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很大方的给保姆放带薪假,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不捡着没天理,小保姆又乐呵呵的关门离开。 得缘老天保佑,这刚好发生在贺凌凡下楼去买菜的空当,所以他一直以为保姆请假未归。 晚餐清淡,简单吃完便一起在沙发上看新闻,主持人正在评论当下的经济,霍修不时嗤之以鼻,如果经济只靠研究就能搞明白,那这么多企业家还忙活什么。 贺凌凡对这种节目不感冒,虽然眼睛盯着在看,耳朵在听,但心思却在往外飘。霍修倚在他身上,正握着他的一只手把玩,两个人像老夫老夫似的,温馨而恬淡。 如果能这样一直到老,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陈珂说的,无论男女,找个伴,好过一个人冷清寂寞。 只是身边这个年轻的男人,他能陪自己走到哪一步?他有责任有义务,他会结婚会生小孩,在他的家庭中,不会有贺凌凡的地位存在。 而他已经不年轻了,还敢不敢下一注最大的赌。 贺凌凡抬头看着霍修,年轻英俊的脸,下巴坚毅,冒出一点青色胡渣。 霍修带着询问的意味低头看他,贺凌凡笑着摇摇头,放松的倚着沙发,这一刻他觉得怯懦,无论是三五十年后的未来,还是三五年后的未来,他都不敢去想。 尽管无法保证将来的事,眼下先让他逃避一下,这些年,一个人,真的挺的很累。 节目还在继续,霍修拿起遥控器随手换台,正在转播名人的演奏会,抒情至伤的弦乐,钢琴伴奏,令人在浮华的世界随着音符渐渐静下心。 霍修看着贺凌凡,刚好对方也在看他,便会心一笑,他动情的靠近,轻吻他的嘴唇。霍修知道,在贺凌凡的心里还是有抵触,但是他不再恼火,因为他已经愿意接受,那就只需要时间来过渡,很快,他会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坦然接受他的亲吻和爱抚,享受他们结合带来的快感。 但不知是因为最近这种接触频繁了一点,还是此时此刻的氛围渲染,贺凌凡被亲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头或者躲开,他安静的看着霍修,唇角看的到笑容。 温暖会让人融化,再坚固的外壳也会变得柔软,温情会让人沉沦,再无澜的冷血也会变得脉动。 霍修一手托着贺凌凡的侧脸,覆上去亲吻他的嘴唇,轻轻的嘬吻,像是怕吓着他,见他没有抗拒,才更倾近一些,半压着他深吻。 其实在贺凌凡心里并不像表面的这样平静,他一直在默默地对自己说,如果不躲开,会怎样?如果霍修坚持,他就当自己意识,试一次,才知道行不行。 第28章 霍修离着贺凌凡很近,只要稍微靠近一毫米,他们的嘴唇就可以再次交织。他抚摸着贺凌凡的脸,迷恋的看着他,柔和的五官,一点也看不出三十几岁的年纪,皮肤白皙却不像是女人,他知道自己在抱着的是个男人,还是个老男人,但他一点也不介意。 他不介意性别,不介意年龄,他只在乎感觉。 而只有贺凌凡会给他所有想要的感觉,包括性、冲动,包括温暖和家。 “我们同居吧。”霍修用低低的气声,鬼魅而充满诱惑力。 贺凌凡没有如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失去意识,他很清醒,听到了霍修的提议,奇怪道:“现在不就是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管多久,我们都在一起。” 一句话,描绘一个永远。 贺凌凡禁不住心动,和妻子结婚的时候,妻子是基督教徒,他们在教堂接受神父的询问,无论生老病死,一生不离不弃。 他渴望永远。 但是霍修,他能吗? 贺凌凡无法不带着怀疑,这个世界很霸道,尽管强大如霍氏当家人,他也一样没有能力放抗成功。 霍修又问:“你在担心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怕。但是你呢?”贺凌凡第一次很认真的问霍修,“从你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就想让我到你身边,就像现在,你也在许诺,想要给我永远。我也有贪、欲,你对我好,我不会没感觉,你对我好一点,我想要多点,直到你给不了了,烦了,厌了……” “不会。我保证。”霍修正色,他盯着贺凌凡的双眼,“不要有这样的担心,我已不再是三年前受人掣肘的小孩,我已经足够独立了。” “但是结婚呢?”贺凌凡问,“你必须结婚。” 霍修顿了一下:“那我也不会烦你不会厌弃,我说了永远就会给你。” 贺凌凡勉强笑,心里却在苦笑。他担心的没有错,霍修这样的身份,无法不成婚,那么他们的将来就没有未来。 无论说的多么坚定,在以后,面对妻子和孩子,面对一个真正的家,霍修都不可能不动摇,那才是受人祝福的。 除非,他唯一的机会,就是霍修的妻子不够好,他的家庭不和睦,那么他会留恋在外面,他就有更多的时间拥有霍修。 但那依然不完整。 在爱到深处之后,没有人会舍得爱人分成两个部分,如果有那样的大度,那一定是爱得不够。 贺凌凡很怕一旦开始了,就会有那一天,爱上这个年轻霸道的男人,爱到至深无法离开,妻子的离世已经让他万念俱灰过一次,如果要再爱,他不想在尝试那种痛苦。 如果要爱上霍修,如果深爱,如果不能完整拥有,不如就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 霍修看着贺凌凡眼中瞬间退却的希望,紧紧地把他拥在怀里:“我不会结婚。” 贺凌凡两手抱着他的背,笑了笑,却不以为意。 霍修两手捧着他的脸,深深的吻着他,想用温暖和激情让他感觉到安全。 他知道,贺凌凡不会明白他对于自己的意义,这个男人太懦弱,没有足够的刺激,不会让他正视自己的心。 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他,但是没关系,他是霍修,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见,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贺凌凡一边放纵自己不做抗拒,一边心里清醒而冷静,没有未来,就不要沉迷。 还债而已,霍修要结婚,那总有一天自己可以恢复自由。那时候海阔天空,一个人环游世界也不会寂寞。 激吻再火热,没有配合,霍修也无法勉强继续。他放开贺凌凡,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说:“早些睡吧。” 贺凌凡指着他的裤裆:“都硬了。” 带一点顽皮的嘲笑,像儿时的伙伴在青春期时那样,看个小电影一群半大小子都支起帐篷,然后互相取笑。 霍修无奈:“我去冲个凉。” 贺凌凡伸手拉住霍修的皮带扣,将他阻断,霍修一愣,忽而邪气的笑道:“你要帮我?嗯,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按照医学建议,为了有效预防前列腺疾病,最低要保持两天射精一次的频率。” 贺凌凡老脸一红,把手松开。 霍修却不过放过他了,凑过去,站在他面前,讨好的要求:“每次你给我口、交的时候都很舒服,就看在我伤残人士的面子上,帮我一次?” 贺凌凡红着的脸瞬间惨白,当牛郎的时候,因为是服务客人,无论怎么样他都有借口安慰自己,可现在……在他心里,口、交是一件非常没有尊严的事情。 跪在另一个男人的腿间,用唇舌服侍他的欲望,躲避不及就会被射的一脸浊、液。那种热度和味道,他一辈子都无法遗忘。 霍修和他提出想要永远的提议,现在却还是将他当做牛郎来使用,在他心里到底有几分他的位置?还是说,他的永远,就是要把他当牛郎玩一辈子? 贺凌凡只觉得悲哀,刚被这个男人的温情所激起的一点向往,瞬间破灭。 希望被给予的人捏碎,这真是最极限的失望。 霍修看着他的脸色和眼神,就明白他想多了,话没多说,一下把人推到,三两下解开他的裤子,埋头在他腿间,舌尖碰触,贺凌凡立刻像条被扔到岸上的鱼,狠狠地打挺,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霍、霍、霍修!” “明白了?”霍修吐出来,“这是让人快乐舒服的一种方式,你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是觉得我要故意羞辱你吗?” 他话音落,便张口含住,用力的吞咽,贺凌凡本来只是有一点变硬,在他口腔里迅速膨胀,胀大后顶着霍修的喉咙,惹得他干呕,喉咙狭窒的刺激让他舒服的叫出声。 霍修几次用力吮吸,贺凌凡简直无法承受那样强烈的快感,意识里想退缩,身体却更往霍修嘴里送,呻吟声不绝于耳,因为他根本无法不出声,即使用手捂着,也会被快感逼得嘶声大叫。 太过猛烈的冲击,快感不停地堆叠,呈几何倍数的递增,贺凌凡终于承受不住,身体剧烈的颤抖,体、液全部射入霍修口中。 他在茫然失神中,疑似幻觉般看到霍修的喉结一动。 “舒服吗?”霍修拿过茶几上的水漱了漱口,问了一句不需要答案的话。 贺凌凡高朝过后的脸色更加透红,他难堪的把脸别开。 “看来陈希说的话也有对的,你的确是对自己的禁锢太多,很多非常简单的事情,你却想多了把自己逼到墙角,如果我不拉你出来,你就打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了。” 贺凌凡支支吾吾着没说出一句话,他看着霍修嫣红的嘴唇,心里一动:“要我帮你吗?” “用哪里?”霍修挑眉。 贺凌凡羞愧的看着地面:“你、你说……” 看到他的心态已经有所改变,霍修寻思着是该让他扎扎实实的记住,还是再给他时间缓冲一下。但,贺凌凡主动提出,这样的机会,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吧,如果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会遭天谴的! 贺凌凡只觉着霍修身上的压力倍增,让他有种想逃跑的冲动,但是还不等他有动作,霍修已经从沙发上下地,躬身弯腰,双臂用力抱起躺着衣衫凌乱的贺凌凡。 贺凌凡惊得大叫:“啊,霍修你的腰还没好,快放我下来!” 霍修不屑道:“那根本是个庸医,我好没好,等下就让你知道。” “什么?!”贺凌凡根本想不到他一句话就招来这样的结果,后悔的想穿越回去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霍修闲闲的回答,抱着一百多斤的男人,气息均匀如同散步,穿过客厅到了卧室,宽大的床引诱着他,把人扔上去,他便一边解衬衫的扣子,一边压上去。 贺凌凡还在垂死挣扎,他往后缩,试图劝停霍修:“你、你还在恢复期……我,我们,我反正一直都在这,不,晚几天……等你好了、等医生说你好了……” “医生会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霍修拉过他的脚,把几乎团成球的贺凌凡拉直,轻易地压住,脱完自己的衣服,迅速的扯掉他的裤子,说:“再说,你一向配合,我也不爱玩花样,没事的。” “霍修……” “嘘……”霍修食指竖在贺凌凡唇上,“乖一点,把腿分开。” 贺凌凡的脸再次变红,他觉得今天晚上面部血液循环过分的好,想装死人都没办法。 第29章 赤裸的肌肤贴在一起,彼此的温度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霍修的手从贺凌凡侧脸往下抚摸,反复的摩挲他的喉结,贺凌凡紧张的下咽,全身的感觉立刻提起,他呼吸急促着,两眼失神的看着霍修。 一直都是,从他们第一次开始,他就躲不开霍修的手,只要他随意撩拨,他就会亢奋,无论怎么努力去压制,就是做不到无感,被他看着就无法控制的勃起,甚至不需要他做什么,只是用眼神视奸,他就会可耻的勃起,难受的去恳求,一定要到他完全进入,才会觉得放松。 所以,贺凌凡最怕霍修用身体引诱他,因为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简直称得上银荡,有哪一个男人,会被另一个男人随便看两眼就兴奋勃起,硬到银水流个不停。 他害怕自己银乱的样子,原来是为了赚钱,他那样的反应会让客人满意,但现在,他已经不是牛郎,却依然兴奋的像喂了药。 那些丑态百出,他真的很后怕。 现在霍修带着一种久违的触感抚摸过他的身体,他紧张瑟瑟,却无力的发现,虽然时隔三年,这股魔力依然没有消失,他身下的反应霍修也察觉到了。 “这么快?看来你很想我啊。”霍修低低的笑,手指轻轻地碰触,却没有如贺凌凡所愿的那样握住撸、动。 “霍修……”贺凌凡身体扭动,想要更贴近一点霍修,这样身体接触的摩擦就可以缓解他的难耐。 但似乎霍修很了解他的意图,反而向后退,只是用手指像弹琴一样碰了几下:“求我啊。” 贺凌凡眼睛涨满雾气,睫毛湿漉漉的,眼神无辜而可怜,他望着霍修,身体已经在渴求,记忆深处用力顶送的快感,全身都在叫嚣,想要眼前这个男人占有他。 “快点,霍修……” 他根本想不出来,自己会缴械的这么迅速,但是情欲那种折磨,根本就不是人能扛过的,更何况,一直以来,他对霍修都没有抵抗力。在重逢之前,在躲避之初,有多少次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只要想象霍修的裸体,回忆粗大肉身进入体内的感觉,他就会射精。 这些事,他不说出来,并不代表没有过,他逼迫自己去忘记,那是因为感觉到羞愧和可耻,他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在面对霍修的时候平静些。可是,那些过往,在这个夜晚,被霍修充满挑逗和诱惑的抚摸彻底勾起。 他无法逃避。 他想要霍修。 他渴望被贯穿。 像个荡妇。 贺凌凡再也撑不住,眼角流下泪水,他为自己感到悲哀,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有所变化,他真的不想像现在这样,这令他很无地自容。 霍修俯身吻去他的泪水,亲吻从眼睛到耳朵,在他耳畔低声说:“人的生理本能罢了,你到底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说完,他便温柔的分开贺凌凡的膝盖,将自己嵌在他腿间,低头深吻,不再给他思考的余裕。抚摸专挑敏感的地方,让他沸腾起来,只感受快感,不再去理会其他。 后面的紧涩令手指进入很困难,霍修从床头柜摸出一只润滑,撕破包装,将滑腻的液体挤在入口,大量的使用,终于顺畅了些,更多的则是贺凌凡的放松,才让他顺利进入。 霍修看着贺凌凡的表情,调试着进入的角度和力度,用了很长时间,才全根没入,他看到贺凌凡瞬间松了一口气。 以最紧密的姿势连接在一起,贺凌凡眯着眼看霍修,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在这种时候尤其迷人,性感的令人血脉贲张。 霍修嘴角的笑意加深,碰了碰贺凌凡微微张着的嘴唇,低声问:“好些了吗?” 贺凌凡点点头,两臂抱紧他的背,示意他已经适应。 在紧致而柔滑的体内呆久会让人有种想发疯的感觉,因为那种快感在侵蚀着全身最最敏感的部位,如果不加剧摩擦,就会被快感吞灭。 霍修试探的抽、动顶送,看到贺凌凡没有不适的表情,便加重了力度加快了速度,猛烈地冲入,留恋的退出一点,狠狠的撞击。 做爱的所有技巧都是为了获得快感,但霍修在贺凌凡身上从来不需要多玩任何花样,因为他们在拥抱的时候就兴奋的想要射精,只要结合就能享受到极致快感。 霍修的影像一次次在身前重叠,汗水从下巴滴落,胸膛贴合在一起,细汗像黏胶,让他们无法割舍。 世界像在晃动,窗外的星在月光中碎成一片片,夜色中,喘息像音乐一样悦耳,唇齿间流泻的呻吟,比最动听的乐章更让人心动。 霍修伏在贺凌凡身上,手指缠绕着他的头发,汗湿了一缕一缕,贴在白皙的脸颊上,有一种迷乱的美感。 “整整三年没有抱过你。”霍修不由得感慨,男人在满足之后都会变得感性,他餍足后的笑容充满性感。 贺凌凡抬眸看看他,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这么简单就做了,回想起来,初见时的躲避和恐惧都变得十分可笑了。 “以前的事,不要去想,我们在一起要看以后,好吗?”霍修的眼神总是那么锐利,一眼就看穿他在纠结什么,轻轻地印了一个吻,“以后,我们一起生活,会平静,会快乐,会幸福。” “会吗?”贺凌凡不敢轻信,“霍修,我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福气的人,我会不会给你带来晦气?” 霍修蹙眉:“夜深了,你就爱胡思乱想了,再来一次吗?” “不不!”贺凌凡大惊,他完全相信霍修有这种精力,“你、你的腰才刚刚好……别这么毫无顾忌的……” 霍修笑了笑,一边扶着腰,一边哎哟的叫:“真是废了,才一次就腰疼。” 贺凌凡脸色长红,起身扶着他,去浴室洗澡。 早晨霍修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他,他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被铃声打扰到的贺凌凡,笑了笑,下床换了衣服,早餐随便从冰箱取了方便速食解冻。 贺凌凡睡醒才发现太阳已经老高,他看着指向十一点的指针,茫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手机响,摸了一遍才想起是落在客厅,连忙下床去接,牵动身后隐秘位置,难受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在昨晚霍修收敛,他并不曾受伤,只是许久没有做过,还是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喂?” “刚刚醒?”霍修问道,“早晨打了几遍电话你都没接。” “嗯。” “睡了一觉,变哑巴了?” “没。”贺凌凡的声音有些嘶哑。 霍修忙道:“不舒服就去休息,我等下叫人去给你瞧瞧。” “不用!”贺凌凡生怕霍修真要这么做,说道:“我没事,你打电话来做什么?” “你一上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 贺凌凡无语,直接无视掉。 霍修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说:“午饭你不要来送了,也不要做,我会让人订餐送过去,你吃了饭注意休息。” “我……”贺凌凡本想说没事,但怕霍修又要教训他,只好临时改口:“我知道了。” 霍修挂了电话,便略带点沉思的用手指敲着桌面,寻思了片刻,内线把李韶叫来。 李韶一进门便挑眉道:“你很久没有因为私事找我了。” “不是私事。” 李韶闻言色变:“那是……周氏的案子应该没问题才对,不,绝对是完美的!” 霍修摇摇头:“我要说的与这些无关,是人事调动。” 李韶松了口气,大大咧咧的在他面前坐下,笑问:“看谁不顺眼了?” “我需要一个行政特助。”霍修提出他的要求。 李韶一愣:“那不就是总秘?” “总秘负责公事。” “那不就是总管?” 霍修顺手从桌面上捡起一个文件夹,劈头盖脸的丢过去。 李韶单手抓住:“你要安插裙带菜?” 霍修往后靠着椅背,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我的人,算什么裙带。” 李韶迟钝的灵光一闪:“贺凌凡?他会什么?做你的私人厨师?也不见得比你那小保姆好多少啊。” “他以前是寰通的行政部长。” “寰通?!”李韶震惊的站起身,“就那个唯唯诺诺的大叔,他以前在寰通?” 谁不知道,寰通是行业的龙头企业,那里面随便一个主管出来,去别的公司都可以做部长做经理。而那个看起来懦弱无能的大叔,居然在寰通做部长! 霍修神态平静:“他只是被生活压倒了,至于能力,在我身边也不需要太精明,我只要老实可靠,他刚好足够。” 李韶点头,这种差事,不在乎有多精明能干,最要紧的是老板能放心,而贺凌凡不需要吹灰之力就已经得到霍修足够的信任。 “你去安排一下,过几天我就带他来就职。” “你想给他什么职位待遇?” 霍修沉吟,片刻道:“他一定不想太惹眼,所以不会做空降的领导层。不过,要留在我身边,肯定少不了非议,这个你去处理,我管不着。我要的,就是他无声无息的留在顶层,并且能让他觉得自在。” 李韶想了想:“行,给我几天时间。” 霍修点头,抬手请他出去。 “过河拆桥。”李韶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去,然后起身离开。 第30章 午后贺凌凡正在看养生节目,忽然门铃响,他还在奇怪霍修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从猫眼看到的却是个陌生人,他防备的问道:“你找谁?” “贺先生,我们是李常务派来接您的。”门外的人甚是恭敬。 贺凌凡一听到李韶的名字就觉得害怕,上次的事还令他心有余悸,这次又要干什么?但他是霍修的部属,总之是不会害他的,这么一想就开了门。 来人彬彬有礼,自我介绍道:“我是西城制衣的首席设计师Lucas,现在应李常务所托,来请您跟我们过去量体裁衣。” “我不需要做衣服啊。”贺凌凡茫然又诧异,李韶什么时候还管起他穿什么了,难道是因为总是穿廉价白衬衣,所以给霍修丢人了吗? “是李常务吩咐的。”lucas微笑道。 贺凌凡瞧着这人长得细瘦文质,讲话又和气礼貌,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容抗拒的盛气,跟他纠缠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哦,那好的,请稍等。”贺凌凡取了钥匙和钱包。 Lucas又说:“您不需要付钱的,霍氏是我们的长期客户,费用都是统一结算。” 虽是这么说,但贺凌凡还是带了钱包。 西城制衣的商务车很宽敞舒服,不片刻就到了,贺凌凡看到简洁的店面装修,橱窗里摆着成套的西装,做工精细。 一进门就有店员迎上来,lucas接过软尺,亲自给他量了尺寸,然后向他展示店里摆设的成衣:“有您特别中意的吗?” 贺凌凡简直看花了眼,在商场看男装都没有这里的款式多。 Lucas给他介绍道:“这是法式情结系列,这边是复古英伦,这几款是经典德国款式,还有休闲西装,以及一些特殊场合所需要的款式。我感觉,你比较适合复古英伦,没花哨,款式简洁,但又不像德式的古板,很适合你的气质。” 贺凌凡摇摇头:“我不太懂这个,这要穿上合身就行了。” Lucas无奈的摊手:“好吧,那就根据李常务提供的制式来做了。” “还有专门的制式?” Lucas理所当然的说:“那是自然的,霍氏从上到下,每一层员工都有不同的制式。”他上前几步从圆桌上拿起一本图册,翻到一页:“你的是这一个。” 贺凌凡看到一个英俊男模,在他的头顶上有一行字:行政助理。 他感到很奇怪,霍修要给他裁衣,为什么还要根据公司制式来做,他蹙眉走到窗边,拨了霍修的电话。 霍修正在会谈,秘书接通电话:“喂您好,霍总现在没有时间,您有预约吗?” 贺凌凡连忙道:“哦,他没时间就算了,我没什么事。” “怎么?”lucas不解的询问。 “没事,就这么做吧。”贺凌凡说,“什么时候取衣?” “我们的员工会给您送货上门,哪里不合适,您可以告诉他,我们再改。” 贺凌凡点头:“好,那我就先走了。” “稍等,司机会送您回去。” 贺凌凡摆手:“不用了,我还要去买些东西。” Lucas礼貌的微笑:“随您的意愿,请慢走。” 现在已渐入夏季,这个城市的夏季要比很多地方舒适,微风吹着,阳光很好,午后的日晒也不那么炽烈,贺凌凡慢步走在街头。 女孩子们都穿上了色彩缤纷的裙子,绿化丛的话也开了,国槐的枝桠间偶尔看得到几只鸟在跳动。 这是个充满灵动气息的世界。 已经有多久,贺凌凡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了,生活的重压彻底摧毁了他,每天只能考虑温饱三餐,他的生活已经变成了原始简单的活着,欣赏美色,早就是一种奢侈。 他在街边长椅坐下,头顶绿色树冠形成的天然阳伞,凉爽而惬意。 贺凌凡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不知所谓的带着笑容,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觉得心情好。 一辆宾利车停在眼前,车窗落下,一个年轻男人探头过来:“大叔问一下……咦?外卖大叔?” 贺凌凡这才认出是霍臣,便友好的笑了一笑。 “我要去丰收园,大叔你知不知道在哪?”霍臣问道。 贺凌凡想了想,他听过那个名字,然后说:“那在郊区,离这里有二十公里吧。” “我不知道路哎,能麻烦你带我过去吗?” “我也没去过……而且,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家去……” 霍臣摆摆手道:“我哥晚上有应酬,你不用给他送饭的,你陪我去吧,我付你工钱!” “不行啊……” 霍臣苦兮兮的哀求道:“大叔……帮帮忙,我女朋友在那里,去不了她晚上就要露宿街头了!你就帮帮忙啊!” 贺凌凡很为难,这个人是霍修的弟弟,他与情于理都应该帮他,但是:“我真的没有去过我也不知道路啊。” “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没听说过,但是你还知道有多远,那你肯定有朋友朋友去过吧,你帮忙问一下,指指路嘛!” 贺凌凡汗颜,这推理能力还真强大,他确实听陈珂说过,那小子知道在哪。 “我……好吧,我帮你问问路。” “太好了!” 贺凌凡打电话给陈珂:“喂,丰收园具体在什么地方?” “咦,想去丰收园?”陈珂的电话里面永远会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他的声音喊得很大:“你终于想通啦?不跟那臭小子玩了?” 贺凌凡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快说在哪,我有急事!” “哦,那你来吧,我正好在这的!” “从市中怎么过去?”贺凌凡咬着牙耐性问道。 陈珂终于说到重点:“哦,走解放大道上快速路,通到头有个三岔口,右边那条,然后一路就可以看着指路牌过来了!” 贺凌凡把陈珂的原话复制给霍臣听,霍臣点点头:“那你上来吧,我听见你朋友说他也在那里,一起过去嘛。” “呃……”下次一定要告诉陈珂,让他嗓门降低一点。 霍臣干脆下车来,拉开车门硬把人塞进去。一边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接了女朋友我就回来,不会耽误你睡觉的,老人家!” 贺凌凡额角挂汗,无语的坐着。 一路上霍臣就在追问,他和霍修是怎么认识的。 “我哥那个人,会叫外卖就很奇怪了,还总是只叫你一个人的。” “他是在哪里吃过你的饭?” “你的餐馆是在什么地方呢,改天我也去吃吃看,搞不好你又拉到一个长期客户哦。” “喂大叔,我哥那个人很难伺候吧?” “咦,你怎么不说话?” 贺凌凡木木的说:“没什么好说的……” “唉,你的生活一定很无趣。” “是哦。” “跟我哥还真是绝配。” 贺凌凡紧张道:“你、你别乱讲……” 霍臣看着前方,毫不在乎的说道:“他那个人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从来没见他去泡个妞什么的,很多人都怀疑他性无能你知道吗?喂,大叔,这个话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哦,不然他会打死我!” 贺凌凡心里默默道:你们真是担心过头了,他能力好得很…… 霍臣逗了一会,见贺凌凡一直不怎么开口,只得耸耸肩,专心开车,打开车载音乐,风中传来beyond的海阔天空。 路途有些远,好在交通还算顺畅,到达丰收园的时候天还很早。 贺凌凡一下车便看到了那灯红酒绿的场所,好奇这么朴实无华的名字,居然会有这种光怪陆离的装修。 他不想进去,只想等霍臣把女朋友接出来就一起离开,连陈珂也不想见。 霍臣绕过车子,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朝丰收园努努嘴:“走,进去瞧瞧。” “我不去,我在这儿等你。”贺凌凡摇头。 “那你要等很久啊,我女朋友在里面玩,我得陪着她啊。” 贺凌凡蹙眉:“你不是说有急事,又来带她走?” “急事就是来陪她啊。”霍臣说得理所当然,把他往前带了两步,贺凌凡转身躲开,不肯再让他碰。 霍臣又说:“反正你朋友也在,你去找他玩啊。”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你要在这玩,我就自己回去了。” 霍臣怪叫:“那怎么行!让我哥知道我待人招呼不周,又要挨呲了!大叔你不要害我啊!” 贺凌凡左右为难,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那种性感的装扮,他不用多看就知道是陈珂,当即大喊他的名字。 陈珂从男人身上移开,回头寻找声音来源,见到贺凌凡惊讶的瞪圆眼睛:“你还真来了?!” 他扔下同伴,跑过来拉贺凌凡:“来来来,快跟我进去见见世面!” “我不去!”贺凌凡抽回手,“我要走!” 第31章 陈珂看看霍臣,忽的凑到他耳边问:“这小鬼带你来这里玩?” 贺凌凡点点头,忽然意识到陈珂认错了人,便低声说道:“他不是霍修,是霍修的堂弟。他要进去玩,我不去,我要回家,霍修还不知道我出来了。” “没事吧,他管你这么紧?” 贺凌凡无语,再次郑重的告诉陈珂:“是我自己不想玩,你快想办法送我回去。” 陈珂朝天翻个白眼,痞兮兮的说:“得,我也不玩了,送你回去,就当是回报你。走吧。”他勾搭着贺凌凡的脖子,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去停车场,之前的同伴在大声喊他。 “fuck!老子不玩了!”陈珂竖个中指。 “贱、婊、子!bitch!”其中一个奉还了双倍中指。 陈珂酒劲上涌,从旁边的木篱笆上拆下一根木头,冷冷的走过去,抡起来就是当头一劈!那人完全没料到,瞪着眼抽搐一下便倒在地上。 他的两个伙伴见陈珂动起手,当下也甩开膀子扑了上来,贺凌凡吓了一跳,上前要去拉人,却被那两人的手肘集中腹部,一下子摔在地上。 贺凌凡捂着伤处爬起来,拉住其中一个挥拳打过去。 陈珂手里挥舞木棒,顶端有个铁钉,一下下打在人身上,疼得那人吱哇乱叫,却还不到手,眼看着在这里一直吃亏,他便转头一起去打贺凌凡。 陈珂救援不及,贺凌凡眼睛挨了一下,很快淤出青紫。陈珂一看红了眼,糙着木棒,专挑关节处下手,片刻便将二人打倒在地。 “怎么样,凌凡?” 贺凌凡捂着一边眼睛,疼得龇牙咧嘴,却摇摇头:“我没事,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走啊!”陈珂毫不在意的把木棒丢下,一手扶着贺凌凡的后背,推着他离开,经过霍臣身边的时候,停下来指着他说:“今天,我记你一笔账,日后一定跟你讨回来。” 贺凌凡握着他的手把他拉回来,不悦道:“你这是干什么!” “跟你无关。”陈珂看也不看他,盯着霍臣:“你最好心里有个数。” 陈珂上车发动起来,贺凌凡看着依然趴在地上的两人,心有余悸的问道:“怎么办,会不会有警察?” 陈珂轻描淡写道:“经理会处理好的。” “你们很熟?” “喂!大叔!”陈珂不满的怪叫,“是不是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记在心里?” 贺凌凡纳闷:“什么?” 陈珂大声道:“丰收园是陆家然的产业!是他投资建成的高档牛郎会所!今年初开业的,我还邀请你来玩,你不来,那天晚上你还去给我送醒酒汤了!想起来了没?” 贺凌凡闻言色变:“牛郎会所?” “嗯哼。”陈珂随口答着,倒车出去,“我经常在这里给他戴绿帽子,啊哈哈哈哈~” “霍臣说来找他女朋友……” “你见到这里有大胸大屁股的?”陈珂嗤之以鼻,又笑道:“哦对了,陆家然说要从泰国买两个人妖送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挑一个做‘女’朋友了!” “他骗我过来……为什么?”贺凌凡还沉思在自己的疑问中,对陈珂的调侃丝毫没注意到。 陈珂瞄他一眼:“这个问题很困扰你?等下,我打个电话……”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迅速的按键拨出:“贱男,帮我弄清一个人。” “死鸭子,又搞了什么姘头?”陆家然的声音冷然无情。 陈珂得瑟的笑道:“哈,你很清楚么!这次的姘头很有搞头,是霍氏的小少爷。” “陈珂,你别给脸不要脸。” “哟,这是打翻了酒杯呢,还是摔了烟灰缸呢,咋动静这么大呢?” 陆家然那边沉默无声。 陈珂嘲道:“生气啦?你过来打我啊。” “快速路,下一个路口是鑫苑路。” 陈珂回头看了看路牌,心里一惊:“靠!你敢跟踪我!” “你他妈车里有三件GPS定位器,老子要揍你随时找得到!” 陈珂一踩刹车:“我、操、你个变态!” “操的动?” “你想试试?” “我在林星饭店,你过来操。” 陈珂推开车门下车,探身回来对贺凌凡说:“我去杀个贱人,你自己开车回去,霍臣的事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到路边,刚好身后就有一辆出租车,贺凌凡连喊了几声,他理都不理。 贺凌凡很久没有开过车,他根本就不敢开,本来想喊陈珂回来,自己打车回家就行了。结果那小子被陆家然刺激到了,跃跃欲试的去挨揍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打电话求助霍修。 “我在外面,回去要晚些,怎么了?”果然,霍修像霍臣说的那样,今晚有应酬。 “哦,没什么,我就问问你怎么还没回来。” 霍修轻笑:“晚上不用等我,你自己先睡。吃饭了吗?” 贺凌凡睁眼说瞎话:“嗯,吃了,你少喝酒。” “知道。” “那……没事我就挂了……” “嗯,晚安。” 霍修那边也指望不上了,为今之计,除了自己开车回去,就只有把车扔在这,自己打车回去了。 贺凌凡尝试着发动起车子,二十码起跑,缓慢的往回溜。 一路上紧张的要命,贺凌凡的车速就没敢超过四十,幸亏路程不长,他总算安全回了家,倒头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霍修开门进屋,黑漆漆一片,便打开客厅的灯,竟然发现贺凌凡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换了拖鞋走过去,心里一片柔软。 弯腰抱起熟睡的人,贺凌凡一点反应都没有,真不知该笑他睡得死还是感动于他对自己的信任。霍修摇了摇头,大步走进卧室,又帮他除了衣物。 想到昨晚的事,他便把贺凌凡翻成侧躺,检查了一下他的,确定没有受伤才放了心,一天没见到而已,居然就觉得有些想他了。 “你到底有什么好呢。”霍修低声咕哝,看着贺凌凡的睡颜,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翻身下床洗漱,一边吹头发一边翻看茶几上的杂志,是西城制衣的新品图册。 霍修忽然看到一把车钥匙。 这里没有其他人,那就是贺凌凡开车了,他哪来的车?又开车去了什么地方? 霍修凝重的看着卧室方向,想了想,等明天早晨睡醒再问。他上床去,把贺凌凡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周末的早晨,贺凌凡懒洋洋的睁开眼,却被面前近距离的霍修的脸吓了一跳:“啊!” “你的眼睛怎么了?”霍修面色难看,“昨晚回来太晚,我也没发觉,今天早晨看到还以为你是昨晚熬夜黑眼圈,可黑眼圈不该只有一只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贺凌凡下意识的摸摸受伤的眼睛,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说他才不会生气。 霍修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缓声道:“想,慢慢想,仔细的想清楚,想一个好借口再告诉我。” 贺凌凡再次被识破小心思,脸色尴尬,如此只能实话实说:“昨晚……和人打架了……” “你和人打架?!”霍修简直像看到了外星人,扯掉贺凌凡身上裹着的薄毯,仔细的看了一遍,看到他腹部的一块淡色淤青,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是什么人?还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没、没事……”贺凌凡连忙摆手,“已经不痛了。” “我只不过一晚上没看住你,你就惹出这种事,贺凌凡,是不是要我派人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你才行!”霍修说着说着火气救上来,他伸出手很想掐他的脖子,虚抓了几把又放下,“你最好给我把事情前前后后仔细说清楚,不然今天不要下床了!” 贺凌凡往后缩了缩,为难的看着他,被瞪了一眼,只好老实开口:“李韶请来的人带我去量尺寸裁衣服,然后就遇见霍臣……” “霍臣?”听到这个名字,霍修立刻紧张起来,“他干什么了?” “他没干什么。”贺凌凡不解他这样的变化,只是正常叙事:“他要去丰收园,我正好知道,就给他带了路,在那里和人冲突了就动了手……没有多大的事……” 霍修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最后忍不住用手指戳他脑门:“你说你……白活几十年了!从明天开始,你到公司上班,就在顶楼做我的专助!” “不行,我……” “宠物店?”霍修一刀截断他的退路,“我请了专业的宠物医生去接受你的店,比你经营的不知好多少倍,那些小动物也都跟他相处的很好,这个你不用再操心了。” “可是……” “没经验?”霍修又猜到他的借口,“寰通的行政部长来做我的一个行政助理,水平会不够?” 贺凌凡眼看着自己所有的推辞都被驳回,但还是咬牙摇头:“我不想去。” “为什么?”霍修不懂,他们分明已经和好,就应该每天在一起,又不是什么难做的事,他只是想把人留在身边而已,难道到了现在,贺凌凡还在想着要逃跑? “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只是……我只是,只是和社会脱轨太久,我有些社交恐惧……”贺凌凡的声音渐说渐小,最后低着头,像个人错的学生。 霍修把他拥在怀里:“所以你要走出去,先到公司适应一下,不会让你接触很多人,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接触的人也都是我的自己人,你不用怕。不管发生什么,有我给你撑腰。嗯?” 看着他充满期待和鼓励的眼神,贺凌凡知道再拒绝就太不知好歹了,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第32章 再次以职员的身份踏入办公大楼,贺凌凡只觉得浑身各种不适应,虽然因为霍修,李韶已经给他免去了许多道手续,他所要接触的人和事务已经非常少了,可他西装革履的走在走道时,乘坐电梯时,偶遇同事时,他还是下意识的紧张。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自己的心理在作祟。就觉得全世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好像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看,但其实当你回头的时候你会发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因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只能努力去做好自己的事情,而不期然的一个对视,也会匆匆忙忙的略过,甚至来不及抿嘴一笑。 如果自己想不开,就会陷入公主病或者紧张状态,而那样就会很危险。 幸而,贺凌凡身边有霍修,他会及时把他拉出来,用一种看似冷漠甚至是讥嘲的方式,来让他轻松坦然面对这一切。 “你这么僵硬是在表演唐璜吗?” “我……我……”贺凌凡嘴拙的皱眉,干脆闭上嘴巴低下头,用沉默来抗拒。 霍修无可奈何的叹气,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跟前,两手握着他的肩膀,用令人宽心的沉稳声音说:“在这里,最重要的人就是我,而你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我会怎么想怎么做,你是最安全的,不用怕被炒,不用怕挨骂,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提,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去在意其他人,否则的话,我反而会生气。” 贺凌凡抬头,看着他的眼神瞬间明白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脸色微红,点点头:“我试试看。” 霍修放他一马,道:“好吧,我知道让你一下子适应也不容易,你慢慢调整,反正就我们两个人。” 按照霍修的意思,李韶的安排,贺凌凡需要负责的事情极其之少,只要从总秘的行程表挑出霍修的私人事宜,并且提醒他就可以。而他看了一上午,发现已经详细排好的一个星期日程表中,绝大部分都是跟他有关。 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打球,什么时候出行,什么时候看场演唱会…… 情侣约会一样。 贺凌凡偶尔抬一下头,看到霍修认真工作的侧影,再看看手中霍修做的安排,意识到他们现在,其实就是在谈恋爱。 谈恋爱这三个字这一件事,对贺凌凡来说完全不熟悉,他和妻子从认识到结婚,只有半年的时间,发现彼此合适,诉求相合,脾气秉性也都能迁就,婚姻不需要多少爱情来支撑,过日子只要踏实稳定。 所以那些浪漫,那些激情,贺凌凡几乎没有体会过。 以至于现在霍修所有的安排,在他眼中都觉得陌生而别扭。 霍修从电脑前抬起头:“怎么了,你今天上午三个小时已经看了我十三次了。” “啊?有这么多……”贺凌凡有些囧,想做坏事的小孩被抓住现行一样。 霍修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对啊!是我侧面比正面好看?怎么都不见你看看我正脸?” 贺凌凡尴尬的低头:“不是……我就、随便看看……” 霍修笑着起身,走了过去,贺凌凡等了半天没见他说笑什么,一抬头看到霍修站在跟前,吓了一跳,眼睛瞪大眨了眨。 “你真的有三十多岁吗,这么可爱。”霍修弯起嘴角,俯身轻吻他的嘴唇,“我怎么感觉像在骗无知少女玩呢……” “唔……”贺凌凡想扭头躲开,霍修却吻的十分密致,让他无从躲避。 一吻结束,霍修轻啄他的嘴角,低声说了他的心里话:“你想说上班时间么,我知道,但是,看见你就不想上班只想上你,怎么办?” 情话太过露骨,贺凌凡的脸瞬间沸腾,想躲开,霍修就挡在身前,想装作听不到,脸已经先红了。 霍修不再废话,躬身把人从椅子上抱起,在他的惊呼中,大步走向后面的卧室。 贺凌凡惊叫:“不啊霍修!别……” “你想在落地窗前?”霍修的调笑里含着几分威胁,“这里位置高,确实不会有什么人看到……” “啊,不!”贺凌凡连忙否认。 “嗯,那就去卧室。”霍修点点头。 贺凌凡一愣,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又被挖坑了,他悲愤的叫道:“霍修,我是来工作的!” “这不就是?” “喂!”贺凌凡发现自己简直不能跟他沟通,两手揪着他的衣领,怒声道:“这样我明天就不来了!” 霍修住脚,面露困惑:“你在威胁我?” 贺凌凡心虚摇头:“不是……我只是、只是不想……” “不想做爱?” “也不是……”贺凌凡用力低头,几乎想把头塞进衣领去,用小声说:“我只是不想在这里做,你要想……可以等晚上回家……” 霍修站定想了想,问道:“现在我听你的,那回家都听我的?” “好。” 霍修满意的点点头,又把人抱回座位,欺身罩在他身前,面带微笑,却十足的狡猾:“这可是你说的。” 贺凌凡前后想了想,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但看着霍修的笑容,又好像觉得自己掉在了什么坑里,让他有种害怕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换成霍修频频的去看贺凌凡,看完他就看看表,似乎很怀疑这时间是不是停滞了,怎么这么久才过了一小时。 几次之后被贺凌凡发现,他想起霍修为他挖下的坑,就开始装鸵鸟,埋头看不知道什么内容的文件,而且无视霍修所有的动静,真正做到两耳不闻他人事,一心只做自己事。 这态度终于惹得霍修不悦,进来找他签字的秘书无辜的被轰成炮灰,贺凌凡仿佛看到那个精明能干的女秘书瞬间焦化,随着霍修把文件夹扔回桌面的动作,变成了地上一小堆黑灰。 霍修抬头朝这边看,贺凌凡立刻低头,拿起笔在文件上随便写写画画,一副十足投入的表情。 “咦?你是在研究什么?”霍修眉头一动,已经想到调戏的借口,于是慢悠悠踱过去,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 贺凌凡两手捂着眼前的鬼画符,快速的摇摇头。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帮你解答。”霍修干脆在他旁边坐下,友好的去拿开他的手,心里已经快速制定出下一步的诱拐计划,然而看到贺凌凡画的东西,他却瞬间愣住了。 空白的A4纸上,是一副笔触并不专业的侧面画像,而人物就是霍修。 贺凌凡脸色不自然,伸手去抢,要把钢笔素描撕掉,却被霍修牢牢的抓住手,他的眼神灼然,燃烧着贺凌凡,似乎要一起烧成灰烬。 霍修握着他的手,稍微用力把人推倒在沙发上,倾身压上去,一吻未落到想去的地方,听到贺凌凡的挣扎反抗:“不要,霍修……” “嗯。”霍修简短的应声,他想到办公室毕竟不方便,何况还可能有员工来打扰。他迅速起身,贺凌凡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他顺势拖起来,然后取了衣服和手机电脑,便拖着他大步走出去,经过秘书办公室,他推开门吩咐:“所有的事情压到明天我来了再说。” 总秘刚从位子上站起来,就看到本市最英俊的钻石拉着他的行政特助急吼吼的奔去电梯。她茫然了片刻,忽然意识到,她看到的两只手牵在一起,瞬间不能言语。 一路上,霍修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紧紧的握着贺凌凡的手,这让贺凌凡心里很不安,他一向不是个会猜测别人心思的人,又总是习惯性地往坏处想,于是便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拒绝让霍修不高兴了,心里的忐忑让他怀疑司机走了一条没修好的石子路。 终于行驶到霍修的楼下,电梯慢的像从树梢爬下来的蜗牛,然后又用一种同样缓慢地速度爬到指定楼层。 霍修掏出钥匙开门,情绪稳定的就像什么事都没有,然而合上门的一瞬间,他把所有的东西随意丢下,贺凌凡被用力压在门板上,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灼热的吻堵住了嘴。 所有的镇定和耐性都在此刻化为飞灰,霍修急躁的扯开贺凌凡身上的衣服,解不开的就用蛮力撕毁,直到修长白皙的身体袒、露在他身下,才结束长长的一吻,迷恋的抚摸他的身体。 贺凌凡气息还未顺平,又一轮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落下,伴随着霍修带着情色意味的揉、捏抚摸,他的欲望不可抑制的膨胀起来。 霍修解开皮带,就着肉根顶端分泌的汁液,在贺凌凡后薛研磨片刻,便缓慢坚定的向里顶入。 贺凌凡疼得闷哼,他的身体对情事的适应还有待时间,这样没有扩张和润滑的进入,的确是要辛苦一点。 霍修的欲望坚硬到极致,他此刻唯一的仅存的念头就是插进去,用贺凌凡湿润紧致的内里来抚慰他的焦躁,占有他,心里才会觉得安稳。 第33章 天色悄然擦黑,霍修看着时间心下计较,要不要把贺凌凡叫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今天着实有些累着他了。 大概是他看的太专注,贺凌凡不安的蹙蹙眉,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清醒过来。 霍修见人已经醒了,变柔声问道:“起来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贺凌凡扭头看看窗外,已是万家灯火时分,他身上无力,根本不想起来,便摇了摇头,谁知肚子却咕咕叫了一声。 霍修嘴角弯出笑意:“不想动我就叫餐端到卧室来吃,我喂你。” 贺凌凡脸色微微发红,往薄毯下一缩,闭上眼装缩头乌龟。 霍修笑着翻身下床,找到订餐电话,挑选了易吸收好消化的几种食物,然后跳回床上,伸手轻推贺凌凡,不肯让他再睡。 贺凌凡不爽的喘粗气,翻身把毯子卷跑,将霍修裸、露在外。 霍修眉峰跳了跳,想了想干脆一下压在贺凌凡身上:“快起来,不然我要干你了!” 贺凌凡立刻被吓醒,惊慌失措的瞪着眼睛,连连摇头:“不要了……” “嗯,那你先别睡,吃完饭休息一会再睡。” 贺凌凡只得照办,侧身抱着霍修的腰,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这里你住的还喜欢吗?要不要换个新房子?”霍修问道。 贺凌凡说道:“这里挺好的,而且也只住了两三年吧,并不旧啊。” “但多了一个人,就感觉空间不太够了。” “一百多平米,两个人还嫌小么……”贺凌凡有些无语,他在宠物店住的地方,连厨卫一起算上,只和这里的卫生间大小差不多,他还不是一样住了半年。 好吧,贺凌凡在心里说服自己,霍修怎么能和他比。 “我不是自己嫌小,”霍修总是能犀利的道破他的心中所想,然后解释道:“我们现在住着还可以,但是以后有小孩,就略嫌拥挤了。” “孩子?!”贺凌凡惊异的瞪大眼睛,眼球几乎脱框,“我们的孩子?!” 霍修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嗯,我有计划要两个孩子。” 贺凌凡依然不能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再次质疑道:“你是说要两个我们的孩子?” “嗯哼。” “谁生?”贺凌凡忽然觉得身上都不累了,精神也不差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象出来的,自己受精怀孕的体态。 “当然是找代孕母亲了。”霍修平静的说,开始描绘他心中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找两个代孕母亲,生一个你的孩子,再生一个我的孩子,一起生活,我们就是一家人。” 贺凌凡呆呆的,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羞臊。 霍修低头看到他这个表情,忽然意识到贺凌凡刚才的惊讶所为何来,笑得不能自已,他滑进被窝里,把深埋进枕头的贺凌凡的脑袋拱出来,伸手去摸他平坦柔软的小腹,笑道:“你想自己来试试?” 贺凌凡被这般嘲笑,终于激起心里的一点血性,张口咬住霍修的胸肌,报复性的用了点力。 霍修翻身压住他,低头亲吻,贺凌凡到处躲闪,仍躲不开他密织的吻,霍修攫住他的嘴唇,缠绵细吻。 贺凌凡感觉到霍修又慢慢变硬,有些紧张,就听到门铃在响,他推了推霍修:“送餐……来了……” 霍修意犹未尽的碰碰他的嘴唇,说道:“回来再继续。” 等霍修出了房间,贺凌凡忙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他可不要从今天开始躺在床上不能动,依着霍修的性子,这种事他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霍修到厨房找到盘子盛下食物,出来便看到贺凌凡已经穿好了衣服,便也没再说什么。 不知不觉,从重遇霍修,搬进霍修的家,到现在坦然接受,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回头看,贺凌凡简直不能想象,自己会这么快爱上一个男人,还比他小七岁。 但是,看着霍修专注工作的侧影,他心里却觉得很满足,暖暖的像是被太阳照耀着。 偶尔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不需多言,就知道彼此都把对方放在心里,日子就充满了幸福感。 霍修的生活忙碌而近似于一成不变,每天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跟在他身边才知道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有多么强大,决策果断而无差错,大胆前进,保守处理,有一个好的领导人,公司的向心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无论是情场还是商场,这段时间对霍修来说都是顺风顺水的好日子,他偷闲时便惬意的半躺在宽大的座位里,看着为他安排日程的贺凌凡,笑容像是掺了蜜糖。 我爱你,你也爱我,感情的事至此,再不需要其他。 盛夏来临,为了躲避外面的炎日,霍修除了偶尔必要的应酬,几乎不会外出就餐,空调房里用餐,完了再压着贺凌凡逗弄一番,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霍修靠在沙发里,举着一本汽车杂志在看,贺凌凡枕在他的腿上假寐午休,两人各得其所,倒有一种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平淡满足。 “给你配个什么车?你又比较喜欢的吗?”霍修随意问道。 贺凌凡闭着眼摇摇头:“用不着。” “自己开车方便些,最近和德国公司的合作企划案到了关键时候,过几天我就忙起来了,司机接送你怕不及时。” “那我就自己坐公交,打车都行。” “你不是会开车吗,怎么这么抗拒?”霍修奇怪,“你在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同事们也都认可你,你这个级别的有公司配车也不会太招人注目。” 他以为贺凌凡是怕被人议论,刚开始的时候,贺凌凡生怕行差踏错,事事力求完美,搞得自己很累,被霍修教育了很多回,才终于放松了一点。现如今他已经做出令人服气的成绩,就算霍修为他破例也不会有多少闲话。 就好像古代,天子近臣只要稍微有点功劳,就会获得大肆封赏,远远高于外官。在霍氏王国里也是一样。 贺凌凡翻了个身,还是不乐意:“不要了,我太久没开车,都忘记了。”他才不会告诉霍修,上次开陈珂的车,一路二十码爬回来的。 霍修却很坚持:“先给你一辆安全型的车练手,以后再换别的。让我想想……沃尔沃怎么样,丑点没关系,安全第一,开这车你就是撞到护栏或者钻到别人车屁股下,人也不会有事。” 贺凌凡没答话,只当霍修随口说说。 霍修半晌听不到回应,低了头吹贺凌凡低垂的睫毛,弄得人痒痒乱躲,他笑着俯身去吻,贺凌凡躲不开,呜咽一声便只能由他予取予求。 “啊!” 一声惊讶的叫声,霍修松开了贺凌凡,双眸若似带了杀气,瞬间射向门口。 霍臣无辜的摊摊手:“那个,我敲门了的。” “什么事?”霍修冷冷的问。 “呃,也没什么……”霍臣局促的搓搓手,眼睛乱走。 霍修简短道:“没事快滚。” “呃,其实有点事……”霍臣不怒不恼,大大方方的走进,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霍修挑挑眉,示意他有话快说,贺凌凡面朝着他侧躺,倒不怕被他看到什么。 霍臣组织了半天措辞,终于开口道:“上次……追lily的时候,答应了要帮她安排工作,那公司里有没有不用做什么,薪水又高,没人管,轻松悠闲的职位?” “没有,但是我有个很好的推荐。”霍修平静的说,见霍臣瞪起眼等着,便好整以暇道:“做鸡比较适合她。” 霍臣:“……” 贺凌凡:“……” 霍修嘲讽道:“不用干活白拿工资的好事,你倒是会想。其实,她可能连鸡都做不了,做鸡还需要活动活动呢。” “算了,就知道找你也没用!”霍臣不悦的站起来,把椅子一脚踢开,大步走出去。 贺凌凡坐起身:“你说话也太损了,那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啊。” 霍修嗤笑:“就你还单纯的相信男朋友女朋友,那种女人根本……算了,跟你说也不懂,起来走走,下午我们早点去车行。” “车行?” “嗯,等会让李韶先去筛选几款,咱们再过去看看……”霍修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门口站着与他相貌七分相似的年轻男人。 霍臣看看霍修,又看看贺凌凡,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惊叫道:“原来你新找的什么行政特助,就是外卖大叔!” 霍修皱眉:“什么外卖大叔,他从来也不是送外卖的。” “不是吗?我每次看到他都是来给你送外卖的。” “我说不是就不是。”霍修失去耐性,“你又回来干什么!” 霍臣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就着这个由头开始撒泼:“你可以因为他做饭好吃就把他弄来公司给你当特助,为什么就不肯给lily一个位子!小心我去告诉伯父!” 霍修不屑道:“他原来是寰通的行政部长,跟你那个有胸无脑的女人有什么可比的!别拿老头子压我,现在早就不是他的天下了。” “我不管!”霍臣耍赖的叫道。 贺凌凡看着他,几乎要以为霍臣是个随时可以就地打滚的顽童。 霍修被他闹得头疼,摆摆手道:“快滚快滚,去找李韶。” 霍臣听了露出笑容,扭头就走,关门的时候又探进头来:“放心,我不会告诉伯父你公私不分的!” 霍修就近捞到一个摆件,抬手照准扔过去,却被门板裆下。 第34章 天色悄然擦黑,霍修看着时间心下计较,要不要把贺凌凡叫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今天着实有些累着他了。 大概是他看的太专注,贺凌凡不安的蹙蹙眉,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清醒过来。 霍修见人已经醒了,变柔声问道:“起来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贺凌凡扭头看看窗外,已是万家灯火时分,他身上无力,根本不想起来,便摇了摇头,谁知肚子却咕咕叫了一声。 霍修嘴角弯出笑意:“不想动我就叫餐端到卧室来吃,我喂你。” 贺凌凡脸色微微发红,往薄毯下一缩,闭上眼装缩头乌龟。 霍修笑着翻身下床,找到订餐电话,挑选了易吸收好消化的几种食物,然后跳回床上,伸手轻推贺凌凡,不肯让他再睡。 贺凌凡不爽的喘粗气,翻身把毯子卷跑,将霍修裸、露在外。 霍修眉峰跳了跳,想了想干脆一下压在贺凌凡身上:“快起来,不然我要干你了!” 贺凌凡立刻被吓醒,惊慌失措的瞪着眼睛,连连摇头:“不要了……” “嗯,那你先别睡,吃完饭休息一会再睡。” 贺凌凡只得照办,侧身抱着霍修的腰,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这里你住的还喜欢吗?要不要换个新房子?”霍修问道。 贺凌凡说道:“这里挺好的,而且也只住了两三年吧,并不旧啊。” “但多了一个人,就感觉空间不太够了。” “一百多平米,两个人还嫌小么……”贺凌凡有些无语,他在宠物店住的地方,连厨卫一起算上,只和这里的卫生间大小差不多,他还不是一样住了半年。 好吧,贺凌凡在心里说服自己,霍修怎么能和他比。 “我不是自己嫌小,”霍修总是能犀利的道破他的心中所想,然后解释道:“我们现在住着还可以,但是以后有小孩,就略嫌拥挤了。” “孩子?!”贺凌凡惊异的瞪大眼睛,眼球几乎脱框,“我们的孩子?!” 霍修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嗯,我有计划要两个孩子。” 贺凌凡依然不能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再次质疑道:“你是说要两个我们的孩子?” “嗯哼。” “谁生?”贺凌凡忽然觉得身上都不累了,精神也不差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象出来的,自己受精怀孕的体态。 “当然是找代孕母亲了。”霍修平静的说,开始描绘他心中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找两个代孕母亲,生一个你的孩子,再生一个我的孩子,一起生活,我们就是一家人。” 贺凌凡呆呆的,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羞臊。 霍修低头看到他这个表情,忽然意识到贺凌凡刚才的惊讶所为何来,笑得不能自已,他滑进被窝里,把深埋进枕头的贺凌凡的脑袋拱出来,伸手去摸他平坦柔软的小腹,笑道:“你想自己来试试?” 贺凌凡被这般嘲笑,终于激起心里的一点血性,张口咬住霍修的胸肌,报复性的用了点力。 霍修翻身压住他,低头亲吻,贺凌凡到处躲闪,仍躲不开他密织的吻,霍修攫住他的嘴唇,缠绵细吻。 贺凌凡感觉到霍修又慢慢变硬,有些紧张,就听到门铃在响,他推了推霍修:“送餐……来了……” 霍修意犹未尽的碰碰他的嘴唇,说道:“回来再继续。” 等霍修出了房间,贺凌凡忙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他可不要从今天开始躺在床上不能动,依着霍修的性子,这种事他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霍修到厨房找到盘子盛下食物,出来便看到贺凌凡已经穿好了衣服,便也没再说什么。 不知不觉,从重遇霍修,搬进霍修的家,到现在坦然接受,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回头看,贺凌凡简直不能想象,自己会这么快爱上一个男人,还比他小七岁。 但是,看着霍修专注工作的侧影,他心里却觉得很满足,暖暖的像是被太阳照耀着。 偶尔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不需多言,就知道彼此都把对方放在心里,日子就充满了幸福感。 霍修的生活忙碌而近似于一成不变,每天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跟在他身边才知道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有多么强大,决策果断而无差错,大胆前进,保守处理,有一个好的领导人,公司的向心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无论是情场还是商场,这段时间对霍修来说都是顺风顺水的好日子,他偷闲时便惬意的半躺在宽大的座位里,看着为他安排日程的贺凌凡,笑容像是掺了蜜糖。 我爱你,你也爱我,感情的事至此,再不需要其他。 盛夏来临,为了躲避外面的炎日,霍修除了偶尔必要的应酬,几乎不会外出就餐,空调房里用餐,完了再压着贺凌凡逗弄一番,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霍修靠在沙发里,举着一本汽车杂志在看,贺凌凡枕在他的腿上假寐午休,两人各得其所,倒有一种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平淡满足。 “给你配个什么车?你又比较喜欢的吗?”霍修随意问道。 贺凌凡闭着眼摇摇头:“用不着。” “自己开车方便些,最近和德国公司的合作企划案到了关键时候,过几天我就忙起来了,司机接送你怕不及时。” “那我就自己坐公交,打车都行。” “你不是会开车吗,怎么这么抗拒?”霍修奇怪,“你在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同事们也都认可你,你这个级别的有公司配车也不会太招人注目。” 他以为贺凌凡是怕被人议论,刚开始的时候,贺凌凡生怕行差踏错,事事力求完美,搞得自己很累,被霍修教育了很多回,才终于放松了一点。现如今他已经做出令人服气的成绩,就算霍修为他破例也不会有多少闲话。 就好像古代,天子近臣只要稍微有点功劳,就会获得大肆封赏,远远高于外官。在霍氏王国里也是一样。 贺凌凡翻了个身,还是不乐意:“不要了,我太久没开车,都忘记了。”他才不会告诉霍修,上次开陈珂的车,一路二十码爬回来的。 霍修却很坚持:“先给你一辆安全型的车练手,以后再换别的。让我想想……沃尔沃怎么样,丑点没关系,安全第一,开这车你就是撞到护栏或者钻到别人车屁股下,人也不会有事。” 贺凌凡没答话,只当霍修随口说说。 霍修半晌听不到回应,低了头吹贺凌凡低垂的睫毛,弄得人痒痒乱躲,他笑着俯身去吻,贺凌凡躲不开,呜咽一声便只能由他予取予求。 “啊!” 一声惊讶的叫声,霍修松开了贺凌凡,双眸若似带了杀气,瞬间射向门口。 霍臣无辜的摊摊手:“那个,我敲门了的。” “什么事?”霍修冷冷的问。 “呃,也没什么……”霍臣局促的搓搓手,眼睛乱走。 霍修简短道:“没事快滚。” “呃,其实有点事……”霍臣不怒不恼,大大方方的走进,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霍修挑挑眉,示意他有话快说,贺凌凡面朝着他侧躺,倒不怕被他看到什么。 霍臣组织了半天措辞,终于开口道:“上次……追lily的时候,答应了要帮她安排工作,那公司里有没有不用做什么,薪水又高,没人管,轻松悠闲的职位?” “没有,但是我有个很好的推荐。”霍修平静的说,见霍臣瞪起眼等着,便好整以暇道:“做鸡比较适合她。” 霍臣:“……” 贺凌凡:“……” 霍修嘲讽道:“不用干活白拿工资的好事,你倒是会想。其实,她可能连鸡都做不了,做鸡还需要活动活动呢。” “算了,就知道找你也没用!”霍臣不悦的站起来,把椅子一脚踢开,大步走出去。 贺凌凡坐起身:“你说话也太损了,那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啊。” 霍修嗤笑:“就你还单纯的相信男朋友女朋友,那种女人根本……算了,跟你说也不懂,起来走走,下午我们早点去车行。” “车行?” “嗯,等会让李韶先去筛选几款,咱们再过去看看……”霍修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门口站着与他相貌七分相似的年轻男人。 霍臣看看霍修,又看看贺凌凡,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惊叫道:“原来你新找的什么行政特助,就是外卖大叔!” 霍修皱眉:“什么外卖大叔,他从来也不是送外卖的。” “不是吗?我每次看到他都是来给你送外卖的。” “我说不是就不是。”霍修失去耐性,“你又回来干什么!” 霍臣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就着这个由头开始撒泼:“你可以因为他做饭好吃就把他弄来公司给你当特助,为什么就不肯给lily一个位子!小心我去告诉伯父!” 霍修不屑道:“他原来是寰通的行政部长,跟你那个有胸无脑的女人有什么可比的!别拿老头子压我,现在早就不是他的天下了。” “我不管!”霍臣耍赖的叫道。 贺凌凡看着他,几乎要以为霍臣是个随时可以就地打滚的顽童。 霍修被他闹得头疼,摆摆手道:“快滚快滚,去找李韶。” 霍臣听了露出笑容,扭头就走,关门的时候又探进头来:“放心,我不会告诉伯父你公私不分的!” 霍修就近捞到一个摆件,抬手照准扔过去,却被门板裆下。 第35章 不管贺凌凡说什么,怎么抗拒,霍修已经把一辆银色沃尔沃XC60的钥匙丢到他桌子上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有车一族了。 这种好事放在别人眼中就是天上掉馅饼啊,但落在贺凌凡手中却像个烫手山芋,拿不住抛不得,很是让他为难。 “凌凡。”霍修忽然叫道,低着头看文件。 贺凌凡清楚他这种时候都是有工作上的事,便走了过去:“什么?” “帮我去取个印,就在阳明路。”霍修抬头看着他,“本来都是李韶去的,但最近他很忙,我不放心别人去,你去拿回来好不好?” 贺凌凡义不容辞道:“好,我这就去。” 霍修跟上一句:“拿上钥匙,开车去,来回也就半个小时。” 贺凌凡身形一顿,回头看霍修,他已经重新埋头专心工作了。他只能一只手在虚空抓了抓,然后回到座位上拿了钥匙。 霍修看着那身影出去,嘴角弯了弯。 为了强迫贺凌凡适应开车的感觉,霍修不时的让贺凌凡去干点什么,都不会太远,道路也是车辆偏少的,而需要他去做的也都是私密而重要,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事。贺凌凡只能认了,他的确玩不过霍修。 下午贺凌凡去银行,顺便取了一点钱要还给陈珂,刚离开柜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站在不远处,显然也是注意到他很久了,两人靠近了握着手,都颇为激动。 贺凌凡叫道:“程万康!” “凌凡,真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你怎么来这了?出差?”贺凌凡热切的问道,三年来,这是头一次在这里遇见以前的同事,虽然过去关系不是特别的亲近,但就好像遇见了老乡一样,还是让他很高兴。 程万康叹口气:“还出什么差,我早就不在寰通了。” “发生什么事了?”贺凌凡问道,又说:“你去哪,我送你,车上细说?” 程万康点头:“也好,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出门看到沃尔沃,程万康惊奇道:“凌凡,你现在在哪高就,居然买上名车了。” 贺凌凡汗颜:“这是公司的车,我哪买得起。” “那你应该混得不错,开得了这种车,怎么也得是个经理级别了。” “也还好。”贺凌凡不欲多谈,转移话题道:“你呢,还没说怎么到这里来了?” 程万康便把自己的经历简短的说了说,当年他是企划部部长,后来贺凌凡因为妻子重病离职,程万康顶了上去,结果干了不到半年高层变动,上去的行政副总死活看他不顺眼,终于一些小事堆积在一起,程万康爆发了,和顶头上司大吵一架,辞职走人。 结果他的霉运开始了,一连换了三家公司,都是大公司,待遇也不错,偏总是遇上小人,束手束脚无法施展自己的能力。 无奈之下,他想到了出走他省,想着换个环境能好一些。受朋友邀请去了一家公司,虽然规模不算很大,但潜力不错,业务蒸蒸日上,三五年后就是行业里的一匹黑马。 贺凌凡听完,由衷的说:“这也很好,并不是大公司就一定好,当年在寰通,明里暗里的斗争太多了,谁没被暗算过。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好处,最起码好管理,你是老大,说话被人只有听的份。” 程万康笑笑:“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不过能有机会去大公司还是要去的,那里才有发挥平台。比如说,霍氏!听说少东是个很有魄力的人,跟在这种人手里工作才有劲头!” 贺凌凡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下去,他鄙视别人种裙带菜,自己差点也要撒种了。 “你呢,在做什么?” 贺凌凡含糊道:“嗯,和你差不多,还是做行政的工作。” 程万康笑:“凌凡,你现在学会打官腔了,以前可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的。” 贺凌凡只是笑,没说什么。心道,年少无知识人不清,不知道被人当枪使了多少次,怎么还敢那么坦白。 两人静了一会,等信号灯的时候,程万康说:“我就在前面的牡丹苑小区,七栋B座801,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好的,有空出来吃饭。” 程万康道:“电话号码留一下。”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这才分头各自离开。 回到霍氏办公楼,霍修已经等了很久,他要拿着贺凌凡去取的一挂翡翠会客,以图谈妥一期跨国业务。 “对不起,我路上遇到一个故人,聊了一会,对不起……”贺凌凡见到霍修整装完备才想起来,连忙道歉。 霍修看到他只是点点头:“没事就好,晚上你自己回家,我不知道要到几点,不用等我。” “嗯。少喝点酒。” “知道。”霍修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便拿着那挂翡翠匆匆离开。 贺凌凡在门口傻站了一会,回过神来暗暗鄙视自己一把,回到位子上。整理桌面的时候看到有一张新递交上来的日程表,霍修下个周末要飞德国,为期七到十天。 他想起霍修之前废寝忘食亲自督促完成的计划案,他是如此重视这项合作,虽然不懂他说的那些具体条目,但从他的势在必得就看得出将会对霍氏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自己还差点耽误了他的正事,贺凌凡想起来便满头汗。 快到下班的时间,贺凌凡上网浏览菜谱,那天霍修说保姆安排的食谱他有些吃腻了,既然别的帮不上忙,饮食起居把他照顾好,也不枉他对自己的情谊。 贺凌凡带着一种愉悦和期待的心态在各大美食网溜达,看到合适的就略作记录,今晚有时间,可以试试。 手机响,他以为是霍修,看也没看就接了,声音含笑:“喂?” “凌凡,几点下班?”对方却是下午刚刚遇见的老同事。 贺凌凡一顿,说:“快了,有事吗?” 程万康道:“没什么事,想找你出来喝酒。” 贺凌凡想了想:“喝酒我是不行,请你吃饭吧,略尽我地主之谊。” “哈哈,好!”程万康笑着答应,“我在哪里等你?” “林星饭店吧。” “哇,这么高档!”程万康吃惊道,“看来你真是混的很不错啊凌凡!” 贺凌凡声音正经:“我有两张自助餐券就快要过期了,今晚正好去吃。” 程万康:“……” 贺凌凡:“哈哈哈哈哈,万康,你还这么不禁开玩笑!五点半,不见不散。” 程万康呼出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下了班与哥们一起吃个饭,喝个酒,KK歌,泡泡澡,娱乐一下解去一天工作的烦劳。 贺凌凡一边开车过去,一边嘴角上扬。 生活上了正轨之后,他感觉自己从心态到外形都变得年轻起来,对生活有了一种新的向往,在这未来的蓝图之中,有一个携手同行的人,他看看摇头晃脑的机器猫摆件,笑意更深。 他想说,霍修很好。 林星饭店的休闲餐厅非常有口碑,幸亏贺凌凡跟着霍修与这边的经理混了个脸熟,打电话预定位子的时候省了很多麻烦,他坐在那边喝柠檬水等程万康,片刻之后才见他匆匆过来。 “万康!”贺凌凡举手示意。 程万康连连道歉:“临下班了有点急事,迟到了,真是太抱歉了!” “没关系,正常的。”贺凌凡表示理解,然后叫来侍者点菜。 席间聊起这些年分别后的彼此生活,贺凌凡只说自己辗转多处,现在才稳定下来,绝口不提霍修这个人。 程万康的遭遇算不上愉快,话语间有太多不满,对现在任职的公司也十分瞧不上眼,总觉得庙小容不下他这大神。 “你现在在什么公司,有没有适合我的职位?”程万康对贺凌凡的工作充满了好奇,隐晦的提到了好几次,贺凌凡都不知真假的装作不清楚,最后他只好摆明了来问。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贺凌凡再不明说,似乎就有些不太好了,犹豫了片刻便说:“华林。” “哪个华林?霍氏旗下的华林?” 贺凌凡点点头,霍修现在主抓这一盘,他只好这么算。 程万康激动的差点打翻盘子:“华林……天哪,凌凡,你居然进了霍氏!华林,据说是现在最受霍氏重视的,发展前景相当可观啊。你在里面做什么?” “呃,还是行政那一块……” “现在要不要人?没关系,进华林,从基层开始我也愿意的!” 贺凌凡摇头:“要很多技术工,后勤部门已经饱和了。” 程万康可惜的叹气:“唉,好机遇都是稍纵即逝,算起来你进华林的时间和我进新公司的时间差不多,唉,我就偏偏错过了!” 贺凌凡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举起酒杯。 程万康终于把想知道的都打听到了,贺凌凡这顿饭吃得才清静起来。 第36章 吃完饭把程万康送回家,贺凌凡才慢悠悠的开着车绕到湖边,坐在路边长椅上,夜风已不是白天那种热乎乎的感觉,但仍然黏糊糊的潮湿着。 让身上的酒气散了一会,他才重新开车回去。 路上有些恍惚,幸好没出事,他把车停在楼下,数到霍修住的那一层,叹了一口气。 程万康问了好几次,关于他有没有再婚的事,他都闭口不谈,问急了也只是说工作忙没时间。 现在和霍修的关系稳定而平和,但是,却无法开口对亲朋讲,尽管他没有主动炫弄的意思,可别人问起来……他有些烦闷,趴在方向盘上,良久不想起身。 手机响了,看到是霍修的名字,他迟疑片刻接起来。 “你在哪?”语气中有些许的焦急。 贺凌凡答道:“到家了。” “在楼下?” “嗯。” “怎么还不上来?” 贺凌凡吃惊道:“你回来了?我马上上去。” 几乎在所有人面前,霍修都是那么镇定冷静,永远看不到他任何的情绪波动,谁也猜不透他的喜怒,但却会因为他的晚归而担心,贺凌凡不是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尽管时间很短,但摸着良心讲,贺凌凡,他再不想承认也要面对事实,他爱霍修。如果要追溯,在三年前,他们那段相处,滋生的情愫只是他没有察觉,直到重逢后被霍修逼迫着,他也只肯说是躲避不过,是尝试相处,是一个人过得太久寂寞了,而到今晚,他终于在心里接受,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他爱他。 霍修听到门铃响便疾步走到门口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贺凌凡,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一把把人拉进来,又检视了一遍,才松了口气:“去哪了?” “遇见一个老同事,就一起去吃了个饭。” 霍修点点头:“以后去哪给我电话说一声。” 贺凌凡温柔的笑:“知道了,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你吃饭了吗?” 霍修折身往里走,边走边说:“喝了一肚子酒,都没怎么吃呢。” “那我帮你做,有什么想吃的?” 霍修忽然停下,贺凌凡一靠近便凑在他耳边说:“想吃你。” 贺凌凡的老脸一红,绕过他要躲开,却被从身后抱住,他挣扎道:“你先吃了东西再说……” “傻瓜,这么晚我自然是吃过了的……”霍修轻轻地亲吻着他,声音含笑,“真是笨蛋,说什么就信什么……” 贺凌凡低着头,却不再挣扎,乖乖的任由霍修亲来亲去。 “喝酒了?”霍修亲了亲他的嘴唇。 贺凌凡应了一声,就没有机会再说话,霍修解开他的衬衣,推着他往卧室的方向去。 一晌贪欢,次日醒来贺凌凡腰背酸疼,看到霍修还在熟睡,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翻身下床准备早点。 霍修赤身裸体的跟着一起到厨房,睡眼惺忪的挂在贺凌凡背上,口齿不清的嘟哝:“清淡些,你昨晚喝酒了……” “知道了,你再去睡会,还早。”贺凌凡转身扶着霍修,他却干脆把头搁在他肩上不起。 一息之后,霍修便抬起头,眼眸神态再看不出一丝睡意,精神抖擞的却充满怨念的说道:“今天要一早去签合同,德国人今天的飞机。” 早晨霍修匆匆忙忙的先走了,贺凌凡收拾好才换衣服出门,拿钥匙的时候却发现霍修把一份文件落在摆设架上,他随手翻了翻,Germany的字样让他心里一动,这应该是霍修今天要用的,怎么会落在家里! 他连忙穿好鞋子,从电梯下楼一边去取车一边打电话,却始终没有接通,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调整到静音模式了。贺凌凡心里着急,只能自己开车往霍修签合同的会所过去。 一路上他在心里祈祷,千万要赶的急。 霍修这边刚下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踏上大门的红地毯,从秘书手里接过文件,率领数人进门。 李韶忽然脸色大变:“修。” “怎么?”霍修沉声问道,他驻足打开文件夹,眼神锐利,扫视一遍,看着李韶急的满头大汗,镇定的说:“先上去,司机立刻去取。” 李韶又道:“不在公司。” 一片死寂。 霍修静静的站了片刻,把文件放到秘书手里,想起来出门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把文件顺手放在摆设架,然后看时间紧张,他就忘了还有东西没带。 “先上去,拖时间。” 数人都如临大敌:“这……” 霍修从秘书手里拿过来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贺凌凡打来的,便知道是他看见了文件,心里松了一口气。 秘书的脸色立刻惨白,做好了霍修发脾气的准备,却见他只是回拨电话,面容平静,步履正常,信号接通后便不急不躁:“凌凡……” “你东西忘带了,是不是重要的?”贺凌凡一听到霍修的声音张口就切入主题。 “是,你在哪?” 贺凌凡看看车窗外,默默的加油门:“我就快到了,有没有耽误?” “你来得太及时了!”霍修难掩激动,这个案子前前后后准备加策划历时整整一年,如果因为自己这样的失误而失手,那真是……他无法想象的责任。 李韶暗暗地摸了一把汗,抬手扶住几乎滑到在地的秘书,一众人都彻底松了口气。 霍修说:“你注意安全,我先带人上去谈,到了你就送上来,不用太赶,注意安全。” “知道,你去忙吧。”贺凌凡提在喉咙的心也回到了原位。 贺凌凡赶到会所的时候,工作人员却因为他没有证件不肯放行,急的他再三辩解也没用,只得再打电话给霍修,希望他不要再听不到。 这次霍修立刻就看到了来电,却没有接,只是欠身表示歉意,然后稳步走出会议室,一合上门便大步疾行,跑下楼梯就看到贺凌凡被挡在门口,着急的来回踱步。 “凌凡!” 贺凌凡急忙转身,举起手里的文件:“快!” 霍修一过来,会所的工作人员忙躬身,他挥手让他们退开,接过贺凌凡手里的文件,然后一把把人拥在怀里,紧紧的闭上眼。 “还好有你。” “没误事就好。”贺凌凡推开他,“快上去吧,我先去公司等你好消息。” 霍修点点头,又问道:“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贺凌凡窘迫的脸红:“没事没事,你快走吧。” 霍修忍不住笑,在他唇角亲了亲:“往回走慢点。”放开贺凌凡的时候,他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就站在台阶下,西装革履,斑白的头发梳在脑后,一派的BOSS范。 贺凌凡诧异,转身看见有人,尴尬的躲开一步,霍修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对着阶下的男人,静静的对视片刻,不带感情的叫道:“爸。” 霍昌盛拄着手杖,稳步慢慢地走上台阶,越来越减,贺凌凡紧张而害怕,却感觉到霍修越来越强势压人的气势,父子间隐隐的较量着。 “菲特烈的合同签完了?”霍昌盛淡淡的开口,目光连半分都没有去扫到贺凌凡。 霍修道:“正在签,您怎么会来?” 霍昌盛:“不来怎么看得到你又长本事了,玩男人还玩这么老的。” 霍修面色冷峻,看着霍昌盛不语,手却紧紧的握着贺凌凡不松。 霍昌盛举步向里,霍修听着手杖的声音渐渐消失,脊背挺直半天不动,目光平视前方,呼吸不疾不徐,只有握着贺凌凡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 “霍修?”贺凌凡十分不解,看的出这对父子关系并不好,但却不明白霍修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 “修,怎么还不上去?”身后传来李韶的声音,他奇怪的看着两人。 霍修这才全身放松了,转身看看贺凌凡,柔声说:“别多想,你先回公司去吧。” “好。”贺凌凡没有多问,便走了。 霍修和李韶一起上楼,忽然说了一句:“查一下,霍臣最近都去了哪干了什么?” 已经到了会议室门口,李韶便把疑问押回腹中。 第37章 贺凌凡还在回公司的路上忽然接到程万康的电话,那头着急的要确认一件事:“凌凡,你说的华林真的是霍氏旗下那一家?” “是啊,那天不是说了么?” “霍氏……你居然真的……霍氏……我刚才看到新闻,霍氏签了个产业发展项目……” 贺凌凡道:“对,就是华林这边的企划。” “不是……”程万康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又吞吞吐吐的,“凌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到底怎么了?”贺凌凡也察觉到奇怪,“有什么直说嘛。” 程万康静了一会组织语言,复又说道:“那个和菲特烈站在一起,签署文件的那个年轻的男人,就是霍氏的当家人?” “对啊,怎么?” “他……你……你以前见过他吗?” 贺凌凡心里咯噔一下,靠边停车,略有些心虚的问道:“……怎么了?” 程万康却不说了,反问道:“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下班不行吗?虽然不忙,但……翘班……” 程万康急躁的吼道:“不行!关系到你老婆的!我都不怕翘班!” “什么?!”贺凌凡吃惊,“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程万康说了地址,贺凌凡深呼吸了几口气,在前方路口转弯。 在咖啡厅见了面,程万康也没多废话,拿出两张照片,摆在一起推给贺凌凡问道:“我对他不熟悉,你来帮看看,这是同一个人吧。” 贺凌凡看到一个年轻的刚刚大学毕业的霍修,另一个则是穿着黑色暗纹西装,银灰色领带的今天的装束的霍修。 “是,怎么了?” “那时候你老婆病重,你就离职照顾她去了,但公司里很多事我上手慢,却医院找过你几次,记得吗?” 贺凌凡点点头。 “我见过这个人,”程万康指着年轻的那个霍修,“那一次,你不在医院。” 贺凌凡猛然抬头:“你想说什么?” 程万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我亲耳听到的,亲眼看到的,这个人和你老婆的主治医生在谈话,说的……不是治疗,而是……以家属的身份要求尽快安乐死。” 贺凌凡愣住,忽的站起身:“不可能!他凭什么、他是什么家属!这不可能!医生也不会答应!” “对,医生没答应,说是除了病人的父母和丈夫,别人都不能签那种字,然后……” “什么?” “然后,他就说没钱治疗了。” 贺凌凡呆住,盯着程万康半天:“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你老婆去世前三五天,具体的记不清了。我听到的时候还想着要问问你,要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公司问问同事,因为医生说你老婆的病症正在好转,治疗下去,多活个一两年也不是不可能的,我想着你们有了孩子,孩子有妈妈是最好的……” 后面的话贺凌凡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是三年前霍修说过的话,那些性事之后,略带讥嘲的话。 “你这么卖力赚钱,反正你老婆也救不活,何苦呢,自己留着钱过好一点不好吗?” “要不要我帮你再介绍几个客人,赚钱可以更快一点,你这么敬业,喜欢的人应该很多。” “签个一年的长约吧,我包久一点,你也有多点钱给你老婆治病。” “唉,反正扔进去再多钱也救不会来,何必呢。” “……” …… 贺凌凡两手捂着耳朵,不想再回忆那些,他瞪圆两眼,死死的看着程万康,程万康有些被吓到:“凌凡,你……你这……” “我没事。”贺凌凡平静的喝了一口咖啡,咳嗽一声呛进肺里,洒了手里的咖啡,咳得剧烈,侍者拿来餐巾清理,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睛挂着泪,脸色潮红。 “凌凡,凌凡……”程万康拧开一瓶纯净水,“喝口水压一下。” 贺凌凡摇摇头,眼神有些呆滞:“他怎么能……若无其事这么多年……” “什么?” 贺凌凡忽然流泪,紧紧的闭着双眼,不停地摇头。 程万康呼出一口气,站在一边,向窗外看了看。 两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程万康接到一个电话,讲完之后说:“凌凡,我公司有急事,先回去了,你自己……行不行?” 贺凌凡摆摆手:“没事,你去忙。” “要不你别开车了,打车回去吧。” “好,我知道。” 程万康不放心的道:“那、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贺凌凡点点头没有再吭声。他看着咖啡变凉,续了一杯,继续看着热气一点点降下去,喝了一口凉咖啡,从口舌一直到心腹都凉透了。 “陈珂,有点事你帮我查查。” “你怎么了大叔?”陈珂十分奇怪,有多久没有听到贺凌凡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像具死透了的尸体,不带一点生气,还是知道他老婆死了的时候听过,换了个城市,贺凌凡刚开始的时候几乎不说话,甚至有人怀疑过他是哑人。 “帮我查查……”贺凌凡哽咽,他真的不想相信,无法说出。 陈珂追问道:“什么?” 贺凌凡努力平静自己:“查一下纤纤去世前那段时间,都有谁去过医院。” “这怎么查?”陈珂叫道,“我又不是私家侦探!再说,你查这个干什么?” 贺凌凡冷静而缜密的分析道:“不会很难,到后期亲戚朋友都几乎不敢被我遇见,所以去医院的人屈指可数,不会费很多劲,我不好出面,你帮我查查,最好也不要你出面,你再拖个可靠的人,一定要查仔细。” “到底怎么了?” “纤纤死的蹊跷。” 陈珂惊叫:“什么?!医生不是宣布她是因病自然死亡吗?”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进了手术室,到底发生了什么,谁知道?” “喂喂大叔,我们这不是拍电视,这太悬疑了,不能够啊!” 贺凌凡冷静的问道:“如果是霍修呢?” “呃……” “如果是他要做点什么呢,是不是就不悬疑了?” 陈珂静了一下,认真的说:“他是有这个能力,但是,为什么呢?他明知道你老婆不治之症,就算要你,也不急在那一时半刻啊。” “纤纤那时已经好转,癌细胞控制住,继续治疗再多活一两年也是可能的。” “这……” 贺凌凡又说:“我有确切的消息,但是……我不太愿相信,可事实……你帮我查查,如果不是最好,如果是……如果是……” “喂大叔!”陈珂打断他:“如果是你也不能怎么样他,那是什么人啊,陆家然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吧。” 贺凌凡默然无语,除非杀了霍修,不然,这一切查明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还是别查了,就当从来不知道不好吗?反正你老婆已经死了……” “难道她就白白被人害死了吗?还有我的孩子!” 陈珂想说,你还没证实,怎么就说是被人害死了,癌症的病随时会恶化,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再说了,你那孩子……就算老婆是霍修害死的,孩子又关他什么事……你这根本就是迁怒是冤枉是……算了,他想想还是不说了,现在的贺凌凡已经失去理智了。 “好好好,我帮你去查,我让陆家然去安排,保证帮你查个水落石出。”陈珂保证,“但是,你在结果出来之前,必须要保持冷静!” “我知道。” “那行,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有很长一段时间贺凌凡身体一动不动,脑子也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又能做些什么。 他不想面对霍修,那张英俊的面容为何会那么残忍,又怎么能那么风轻云淡的跟他说着以后,哄骗他放下从前与他共度余生。 如果真的爱,又怎么会舍得伤害。 贺凌凡摇摇头,霍修那么强势的人,他真的会在乎爱吗,也许强硬的要得到他,只是为了验证他的权威而已,什么我爱你,什么一生一辈子,现在想来都像剧本台词,都像笑话。 手机响了,贺凌凡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名字一动不动,铃声持续的响,在安静的咖啡厅里诡异的奇凸着,仅有的几桌客人都在频频侧目。 贺凌凡心里叹口气,抓起手机便起身出去。 在街头漫步,心情总算平静下来,电话再响起来时他就接了。 霍修着急道:“你在哪,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刚才没带手机,什么事?” 霍修没有多问,说道:“合同签过了,下周末飞德国,接下来几天为了筹备出行都会很忙,今天有半天时间,想去哪玩?” “你去玩吧,我不怎么想动。” “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霍修语气如同撒娇,在以往贺凌凡一定立刻心软,即便真的不想去也会勉强陪着他,但现在却只是讥讽的扯了一下嘴角。 第38章 霍修等了片刻,仍不见贺凌凡回答,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喂?在听吗?” 贺凌凡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听着电话那边霍修传来的轻笑,心微微的疼,像是被揪紧了一般。他不愿去想这个男人的卑劣,在一起的时候,感受到他的关心温柔和爱护,这一个多月来令他如获新生,在三年孤寂之后,他用了很大的努力去决定,与一个男人携手同行。甚至做好了准备,等他结婚了,自己就去环球旅行,带着一起生活过的爱,可以温存一生。 可想到程万康说的那些,他真的很难过。 那是霍修能干出来的事! 就像重逢以来他不愿意,霍修会用各种手段逼他,那个时候,除了病重的妻子他没有弱点,霍修若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逼医生放弃治疗,是完全可能的。 只是,陈珂还没有给他最后的答案,他还可以先不用这样去猜测。 就让他再多当几天傻子,就算是回报他给予的温情。而一旦被证实……贺凌凡双手抱头,他能做到恨霍修,能做到离开他,却无法挽回自己妻子的性命,也没有办法为她报仇。 有什么,是能伤到霍修的?他那样的人,生与死都不放在心里,钱对他来说更只是一串数字,他是真正没有弱点的人。 贺凌凡痛苦的想,霍修,如果杀了你,是不是就再也不用这样痛苦了。 “是不是累了?”霍修关切而略带紧张的声音传来,贺凌凡低声答应,他不想说话。霍修又道:“那就不要在公司熬时间了,早些回家休息,我还要去机场送送菲特烈,晚一点回去。” “好。”贺凌凡答应,他的确是不想这么快见霍修。 他听霍修的话没有去公司熬时间,但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开着车漫无目的的乱转,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的宠物店。 招牌已经换了新的,设计让人眼前一亮,他下车进去看看,小店里被改装过,他蜗居的小房间也被打通,整个屋子提亮几倍,还有专业的宠物护理装置,这里已经脱胎换骨,从他手里那个破烂杂货店变成了高档宠物会所。 “贺先生。”店员恭敬地称呼,让贺凌凡一愣,回过神笑了笑。 店员绕过收银台,一边滑动鼠标,一边说:“我把账目打开给您看一下。” 贺凌凡摇摇头:“不用了,我就随便看看,你们做的真好。” 店员微笑,站在一边跟他汇报这些天来的营业情况,贺凌凡不禁咋舌,他原本只为糊口,却没想到专业的用心经营,居然也是一本万利。 贺凌凡听完说了些鼓励的话,就转身离开了。这个店,其实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正午的时候,贺凌凡觉得有些饿,但却不想吃东西,他随便买了个面包,到街边公园的绿地上坐下,看着熙来攘往的车辆行人,不时地摸出手机看看。 他在等陈珂的电话,然而这么短的时间,他也很清楚,查不到什么。 也许,他可以自己回去问问主治医生,说不定他还会记得。 “霍修。”贺凌凡打定主意,主动给霍修电话,“我想回去给纤纤扫墓。” “什么时候?” “今天就过去……” 霍修不解:“怎么突然做这个决定?” “也不是突然的……”贺凌凡瞎掰,“原本要早告诉你的,但最近你一直忙,我也不想给你添乱,今天合同签完了,嗯……” 霍修理解的嗯了一声,问道:“那你去几天?” “不会很久,两三天吧。” “嗯?”霍修不满。 “那就后天回来。” 霍修道:“你那边不是没什么亲戚朋友的吗,扫个墓还要呆那么久吗?明天就回来。” 贺凌凡沉默了一下,最终点点头:“知道了。” 霍修奇怪道:“不是清明也不是忌日,你现在回去干什么?” “其实明天是纤纤的生日,三年来我都没给她扫墓……” “嗯,好吧,你注意安全。要不是这几天忙,我就陪你过去。” 贺凌凡连忙说:“不用不用。”心道,幸好你忙。 霍修看看时间,内线总秘:“今天飞G市的航班都几点的?” 总秘精炼的声音道:“只有下午两点这一班了。” 霍修看看电脑屏幕右下角,还有一刻钟,贺凌凡根本就是先斩后奏。他把电话挂了,回拨贺凌凡,那边已经提示关机。 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贺凌凡反常的行为还是因为今天早晨遇见了霍昌盛,他心里突突的跳,立刻拨电话:“李韶,上来。” 很快李韶便出现在门口,英俊的脸泛着红晕,额发打湿,领带扯开,西装早已除下,看的到白衬衣已经被汗湿。 “修,我忙的要死,你最好不要跟我说又有什么变动!” “你去帮我查一个人,她叫徐纤纤。”霍修冷静的说。 “女人名。”李韶好奇,“你查个女人干什么?准备和女人结婚?还是你有了私生女?” 霍修漠然看着屏幕,冷声道:“现在是下午一点五十二,限你八分钟,去查。” “喂!查什么!” “她是贺凌凡的亡妻。” 李韶紧紧的闭上眼,把肚子里翻腾的怒气死死的压住,睁开眼平静而冷清的说:“霍修,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查关于这个男人的事,再以后你别想我会帮你了。” “还剩七分钟。” “我操!”李韶念完经,风一般出门。 两点,霍修桌上的电话准时响起,他拾起听筒,那边李韶对着结果回报:“徐纤纤,G市和平区,1982年9月30日出生,幼儿园就读于……” “九月?”霍修蹙眉,“身份证这么写?” “废话!” 霍修道:“很多人的身份证生日不准确,有没有查到亲朋好友帮她过生日的记录。” 等了一小会,李韶说:“有啊,徐纤纤的小学作文,哟,还是小才女,获过奖的。” “说重点。” “她写道父母都忙,本来30号要过生日,但因为公司事情忙,所以定在国庆节补过,结果……靠,杯具!出国旅游刚好赶上地震,度假村一百多号人,只有她活了下来……” 霍修吃惊道:“什么?!” “这个女人经历很特别啊……” “你查错了。”霍修果断的说,“贺凌凡的亡妻家境简单,从没出过国,结婚前父母刚去世,她嫁给贺凌凡,只是因为贺凌凡也无父无母,两人互不嫌弃,他们的婚姻几乎没有爱情。” 李韶奇道:“不可能啊。我是切入户籍网查的资料,贺凌凡只有这一个老婆,他老婆的死亡时间没有错,他们的结婚时间没有错,而且,那一年的地震我也查了一下,都没错啊。你那些是听谁说的?” “……”霍修一时愣住了,贺凌凡为什么要说这些骗他?还是贺凌凡本身就被徐纤纤骗了?至于徐纤纤,她又为什么要编造一个假身份来骗他? 一时之间,霍修好像进了一个迷局,他找不到破绽。 李韶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又查找了一番,说:“修,我查了全国叫徐纤纤的,你想知道她什么?” “生日,不是各种证上的,而是她切切实实庆生的那一天,有没有明天的日期?” “稍微一等。” 一刻钟后,李韶略带疲惫的揉着眼睛说:“我基本可以保证,没有。” 霍修些微颓唐的往后倚着靠背:“他为什么要骗我?” 李韶忍无可忍的挂了电话,来开门乘电梯到了顶层,连门也不敲,推开便大步走到霍修跟前,伸手揪着他的领子,几乎想要给他一巴掌,大声说:“霍修!你清醒一点!最近为了那个男人,你都干了些什么!” 霍修拍掉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平静的说:“你去查霍臣,最近都在干什么。” “早晨我就想问你了!你查霍臣干什么!他跟贺凌凡又有什么关系!” 霍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早晨霍昌盛突然出现,刚好贺凌凡来给我送东西。” “……”李韶一愣,“你怀疑是你爸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的心思我永远也猜不到。” “这……” 霍修摆摆手:“你出去吧,反正明天他就回来,不回来……我也有办法让他回来。”最后一句,霍修的眼神充满阴鸷,李韶看着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修罗一样的老友,心里感慨,这才是正常的。 霍修摆摆手让他别管,手机扔在桌子上,不时地用手指滑开屏,他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就算是霍昌盛,也再管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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