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直到左以渊为他而死后，楚璟才知道，左以渊心底一直藏着的那个人竟然就是他楚四少。 左以渊爱他？似乎是这样。但所谓的“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楚四少却是至死都没能弄明白。 重活一世，楚璟发现时光倒退到了自己的十七岁，那个在楚家还只是一个小透明的十七岁。于是…… 楚璟：左，你到底看上我哪里？ 左以渊：你的全部 楚璟：认定不改了？ 左以渊：……嗯 楚璟：那，就在一起试试吧？试用期是…… 左以渊：（霸道吻住楚璟，久久之后，低声喘息）除非我死！ 楚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左以渊是什么感情，但他知道，无论前世亦或今生，能让他全身心地相信着的，唯有左以渊一人而已。若有一日，他真的爱上了什么人，那对象也只可能是左以渊。 一日日恋慕，一步步诱入，这无边的深渊，因为有你，从此我便义无反顾！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渣受转为诱受的故事么…… 内容标签： 强强 黑帮情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璟，左以渊 ┃ 配角：兰迪娅，雷西等等等等 ┃ 其它：重生，强强，黑帮，醉笑浮生 第一章：重生 楚璟不知道自己盯着那面镜子究竟看了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钟头？亦或更长时间。 自从坐上楚家第一把交椅之后，这种无意义却浪费生命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楚璟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如此想着，但却依旧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镜中的那个少年身上移开。 真是个好看的孩子。修眉，凤眸，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楚璟伸出右手，将食指轻抵在镜面上，漫不经心地勾勒着镜中少年熟悉却又无端让他觉得陌生的面部线条。这么青涩的一张脸，是自己十七还是十八岁的时候？ 楚璟歪了歪头，很认真地回忆起来。不过，既然还没有被接入楚家的话……楚璟扫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屋子。哦，那就应该还不到十八岁。那么，应该是十七？ 楚璟懒洋洋地收回了手，眯着眼再一次地打量着镜中自己那张应该属于少年时期的脸，许久，像是终于忍受不住一般，低低地笑出了声。 十七岁。嗯，十七岁。真是个美好的年纪。楚璟的笑声从低哑逐渐变得尖锐。透过镜子，楚璟可以看见自己现在那双几乎滴血的眼，还有那副笑得无法自已甚至近似于癫狂的模样。 大笑着转过身，用背脊抵住镜面，却依旧克制不住身体因为剧烈的笑而引起的颤抖。 上身顺着镜面向下缓缓滑落，最终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坐到了地板上，楚璟笑到了几乎全身脱力。 这算什么？是老天爷见他可怜，所以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么？重生回到自己的十七岁，好让他重头来过？ 楚璟低头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干净，修长。这是属于少年人的手，完全还未布上那些因为练枪而产生的硬茧。 所以，真的是重生了？楚璟将右手轻轻覆盖住自己的眼，一点湿润从指缝里溢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唇角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楚璟想，他大概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感激上辈子那些想要自己死的对手。 自从上辈子他登上楚家家主之位后，他楚璟真的算是坏事做绝了。无论什么生意，他都喜欢走极端。哪怕原本可以与他方势力和平共处的线路，他也非要把别人的路给堵死了才肯罢休。 时间久了，道上的人都知道了楚璟——那是楚家一条不能招惹的疯狗，完全不讲江湖规矩，逮谁咬谁。 而在这种阴狠而不留半点情分的处事作风下，楚璟上位不过五年，却就早已不知树敌几多。所以，上辈子自己在混乱中被一枚子弹结束了生命的时候，其实楚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甚至于，或许他期待着的，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干脆利落的了解。 原来，他是想死的。楚璟笑了一下，是从什么开始有了这样一种“让一切都结束好了”的想法呢？似乎是……在左以渊为他而死以后？ 楚璟走到窗子旁边，伸手将厚重窗帘布拉了开来。失去了窗帘的阻隔，明媚的阳光立刻透过窗户倾泻而入。楚璟沐浴在阳光下，眼睛因为不适而微微半眯了起来，却半点都损害不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现在一切都还未曾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楚璟伸出手，虚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一切都还来得及。真好。 第一章 还未走出校园，楚璟就看见了停泊在校门前的那辆低调却奢华的黑色沃尔沃。低垂下睫，轻轻勾了勾唇角。被楚家的老爷子养在外面快要十八年之后，老爷子才终于记起还有自己这么个儿子了么？ 楚璟不紧不慢地伸手理了理袖口，然后才迈着步子径直朝着那辆黑色沃尔沃走去。 “四少。”一名年近花甲的老人从车子里走出来，站在楚璟面前，平板地开口，“老爷让我请您回家。” “回家？”楚璟轻笑一声，戏谑道，“德叔，我可不记得我有过夜不归宿的记录。” 似乎是从未想过楚璟会有这个反应，德叔抬头深深地看了楚璟一眼，但没过多久，便又收回了视线，波澜不惊地解释道，“老爷的意思，是接四少回楚家老宅。” “接我回老宅？”楚璟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德叔的话，似笑非笑地道，“让德叔亲自来接……父亲倒是有心了。那德叔，我们现在就走？” 德叔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半弯了腰准备帮楚璟开车门。但他的手刚触到车把手，却立即就被楚璟给轻轻挡了回去。 “开车门这种小事可不敢劳烦德叔动手，”楚璟看着德叔，笑眯眯地道，“让父亲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为我一个小辈做这种事，会折寿啊。”说完，不等德叔回话，自己便伸手开了车门，径自坐上了后车座。 德叔停在车外，微微皱着眉头打量着车内这个被楚家忽视了近十八年的第四子，忽然间也有些拿不准楚璟到底对回楚家是个什么态度了。 再者说，根据以往几次和楚璟相处的经历来看，他不记得楚璟是个如此尖锐的性子。怎么这次…… “德叔，怎么？还不上车？”楚璟从车里探出头，“不是说，父亲还在等着？” 德叔的思绪被楚璟蓦然的出声而打断。垂下眼，伸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不发一语地坐进了车内。朝身边的司机睇了一个眼神，司机立即会意，利落地将车开向了主街道上后，立即掉头向楚家老宅的方向驶去。 后车座上，楚璟正优哉游哉地透过车窗看着车外即逝的风景。他知道德叔对于自己的表现必然存在疑惑，但是他却不再需要顾虑那么多。上辈子楚家当家的那个位子他得到过，但真正到手后，他才知道，原来权利在握，滋味却也不过如此。这辈子重来，他对那个位子再提不起一点兴趣。反正不打算在楚家发展，又何必隐忍自己的真实性情？ 而且……上辈子的最初，他隐忍如斯，到最后不也只落得个被楚老爷子流放他国的结局？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遇上左以渊了呵。楚璟想着，眉眼微微柔和了下来。 第二章：楚家 “德叔，你回来了？父亲说……” 楚璟抬头看着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的女子，微微停下了步子。那女子看见德叔身边站着的楚璟，也是一愣，随即却是笑了，朝着他友好地点了点头，“你就是父亲提到的四弟？一直听父亲说楚家有一个比我还小的孩子，今日才算是见到……来，快进来。” 和上辈子一样呢。楚璟垂下眼，心中微暖。 楚欣然，楚家老三。按照规矩，他该叫她一声三姐。如果说楚家还有什么让他喜欢的人，那就应该是这个楚家三小姐了。 楚老爷子这辈子明面上承认过了的孩子除了他还有一子二女。其中，只有长子楚修和二小姐楚怡然为嫡出，而三小姐则是老爷子身边一个情妇所生。但是由于这个情妇来头不小，也着实得老爷子喜爱，三小姐自小便被养在了老爷子身边，也算是备受呵宠，地位待遇与嫡出小姐无异。不过难得的是，难为老爷子这么个黑道的大佬，却培养出了一朵叫人惊艳的纯白之花。 楚欣然这个人，就像是一抹照进黑暗之中的阳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愉悦的温暖，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亲近。 而至于他……若不是因为母亲是为了老爷子而死，恐怕他也不见得能在楚家获得一个身份。楚璟有些讽刺地勾了勾唇：虽然，只是个毫无继承权的“养子”身份。 “我，我是你三姐，你叫什么名字？”楚欣然看着楚璟，带了份小心翼翼的讨好味道低声笑着问道。 “我……”再次见到楚欣然，楚璟心中也有良多感慨。但还未等他将话说完，身边的德叔却淡淡地开了口。 “三小姐，老爷还在等着四少。”德叔提醒道。 “哦，是了，父亲先前还在念叨……这样的话，德叔你快带小弟上去吧，”楚欣然听到德叔的话，似乎才记起了楚老爷子先前的吩咐。点了点头，又朝着楚璟微微一笑，小声道，“那，等你下来后，我们再聊？” 楚璟看着楚欣然的脸轻轻颔首，跟着德叔朝着二楼走去。片刻，却是记起什么而回过头，对着楼下的楚欣然勾唇一笑，“三姐，我是楚璟。以后，请多多指教。” 德叔领着楚璟走到了二楼楚老爷子的书房后，便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楚璟伸手敲了敲房门，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 “进来。” 楚璟扭开门把手，步履平稳地走进了屋子。抬眼迅速地扫视了一眼这间自己也曾使用过五年的房间，随即默默地低垂下眼。长长的睫遮掩住眼里复杂的神色，但楚璟心中却不禁感慨万分。 时过境迁，楚璟有时候也会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他当初那么努力地想要往上爬，究竟是为了什么？曾经牺牲了那么多也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所做的这一切，除了让他活得更加辛苦外，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父亲。”楚璟开口，淡淡地唤了一声正坐在对面打量着自己的男人。 已经是近六十岁的男人了，看着却要至少比真实年纪年轻个十五岁的模样。平时的处事作风也足够狠辣，杀伐决断，半点不带含糊。就是这么样一个男人，对待自己的孩子，也是分毫不会手软。楚璟想，他恐怕永远都不会忘了，在上辈子自己在楚老爷子面前表露出想要争取楚家继承权后，老爷子对自己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而在那之后，他所遭受的排挤和打压，以至于最后近乎流放的遣送出国，如今看来，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干脆利落。但是楚璟还是想不通，明明都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不过是母方地位不同，他们遭受的待遇就如此不同？他不甘心。 楚老爷子仔细地看着面前久未见面的第四子，微微有些恍惚。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记着这个孩子还很小，是七岁还是八岁来着？很粘人的孩子，总是守在他母亲的身边，半点离不得人，一点都不像是个男孩子。没想到一晃眼，也长这么大了。 “阿璟，算算看，你快要满十八岁了吧，”楚老爷子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开口，“也该是要认祖归宗的时候了，你有什么想法？” 楚璟先是一阵沉默，随即却是抬眼看向楚老爷子，然后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道，“父亲，有话就直说吧，我性子直，听不懂您的弦外之音。” “弦外之音？”老爷子听楚璟这么直截了当的反问，皱了皱眉头，看着楚璟的目光深了一分，“阿璟，你认为我有什么弦外之音？” “您不想先挑明，但我却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人猜忌。既然如此，那我这做儿子的也只好先开这个口，”楚璟伸手向后拨了拨自己的碎发，笑得懒散，“老实和您交个底——对于楚家，我没兴趣。” 楚老爷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却又不动声色地将眼底的诧异掩饰了过去。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点着厚实的红木桌面，那沉闷的敲击声一声声回响在略显空荡的书房内，莫名让人感觉到压抑。老爷子一直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看着楚璟沉声问道，“阿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这么一说，父亲您也别多心。”楚璟落落大方地道，“楚家是份大家业，窥视眼红之人自然少不了。现下平白多了我这么个第四子，不免会有人要生什么歪心思。要是有人存心生了什么流言……您也知道，三人成虎。要是这些流言让我们一家人之间生了间隙，这自然不是您乐于见到的。” 楚老爷子拧着眉看着楚璟，敲了敲桌面，“继续。” 楚璟看着老爷子的表情，心中有了底，便继续道，“再者说来，我也有自知之明，”话说到这里，楚璟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带着几分自嘲一样弯了弯唇角，自顾自地道，“对于楚家，我不敢肖想，也不想让父亲您和大哥他们误会。与其以后被小人陷害到百口莫辩，与家人离心，不如趁早将话掰开了揉碎了解释清楚。” “父亲，雅思的offer一个月前我已经拿到了。”楚璟紧盯着楚老爷子，认真地道，“等我十八岁的生日过完之后，我希望我可以出国留学。” 楚老爷子被楚璟一番抢白弄得哑口无言。不可否认，他这次找楚璟谈话，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小儿子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儿子居然……看得如此透彻。甚至于，为了避嫌，他连自己的出路也早已经打点计划好了。但是，究竟是什么促使他这个还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小儿子，这么早就养成了那么重的危机意识？ 楚老爷子看着楚璟那张越来越肖似他母亲的那张脸，心下唏嘘。亦或，是他这些年，真的是对这个孩子太过于防备，伤了这孩子的心？但是，作为楚家的当家人，为了严格维护楚家的运作，除了极力忽略这个非继承人的儿子，他别无他法。 他欠这个孩子的母亲一条命，也已经亏欠这个孩子太多，楚老爷子想，既然这孩子都已经决定通过出国来避免楚家发生继承人之争的话，那么，给他一个正式的楚家四少爷名分，应该也不打紧的吧？ “阿璟，我同意你去英国留学。”楚老爷子站起身来，走到楚璟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你要记得，这并不是楚家排挤你。你也姓楚，也是我的儿子。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变。” “父亲……”楚璟有些讶异地看着面色和蔼下来的楚老爷子，心中莫名有些嘲讽却也有些泛苦。这句话，上辈子楚老爷子从未对他说过，但这辈子……到底是曾经的自己太过无知而触及了老爷子的底线么？ 楚璟不由得开始想着，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只要自己不去争抢那份自己本就不感兴趣的继承权，父亲就不会对他那般戒备……是不是，他还可以享受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天伦之乐？是不是，他就不会活得那么苦，那么累？ “你的生日聚会，就交给阿德去办吧，”楚老爷子笑了笑，“我楚某人的儿子，自然不能藏着掖着。我亏欠你母亲太多，但我不能再亏待与你。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楚璟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低垂下头，却感觉到了心脏的某一处，那已经冷了那么久地方开始回暖。楚璟才恍然明悟，原来上辈子的他那么努力，那么拼命，不过……是想得到他们的赞同罢了。 重活一世，重活一世呵！ 这一世，楚家之于他，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绝不允许自己再落入前世冤冤相报的怪圈之中。这一世，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再次遇上那个前世为他而逝去的男人，然后竭尽所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堕入深渊，也再不和他分离。 第三章：生日聚会 楚璟的生日是在八月初。楚家特意包下了帝都最豪华的酒店来为这位新写入族谱的四少爷庆生。道上各方重量级的人物皆被楚老爷子特意邀请前来替这位幺子撑场，那般隆重的场面，也算是一时无二。 “哥哥，你看爸！”楚怡然看着不远处，楚老爷子满面笑容地带领着楚璟四处会见各方大佬的身影，一双被精心勾画过的大眼睛里顿时盛满了不忿和怨毒，“不过才住进楚家半个月，这人可快要爬到我们头上去了！爸从小对欣然好也就罢了，但这个楚璟不过是一个下等女人生的贱种，爸凭什么对他那么好？我十八岁的聚会爸爸都没这么用心过！” “怡然！”楚修皱了皱眉，冷冷扫了一眼正在不停抱怨着的楚怡然，声音带了些警告，“父亲做事，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毕竟楚璟的母亲是为了父亲而死。是楚家亏欠了他们母子。” “可是，可是爸爸对那个小贱种好得也太过火了啊！”楚怡然看着楚修冰冷的脸色，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控诉道，“哥，你也真沉得住气，你就不怕爸爸一时糊涂，到时候被那个小贱种哄得把楚家……” “楚怡然！” “哥，我又没有说错！”楚怡然跺了跺脚，“底下都有人嘀咕了，说是……” “父亲的决策也是别人可以妄议的？听信谗言，怡然，这么些年你跟在德叔他们这些老人身边就学了这个？”楚修眉眼越发冰冷，“我很失望。” 楚怡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却不敢反驳楚修，只是愤恨地垂下头，咬牙低声道，“哥，连你都偏袒那个小贱种？” “你要记住，他也姓楚。”楚修淡淡地道，随即转身朝另一边走了过去，“还有，这种话不要让父亲听见。你该知道，父亲最恨的就是兄弟阋墙和谋权夺位……怡然，你最近越发混账了。” 楚怡然脸微微白了一下，但随即心中那一股莫名的不甘心却更加汹涌地用了上来。 她不甘心。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女孩，哪怕嫡出也不能继承楚家？凭什么同是女孩的楚欣然就比她更得爸爸的喜爱？明明楚欣然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身份高些的野种罢了！而如今，凭什么一个真正的贱种也被爸爸所认可了？就因为他是男孩？就因为他的母亲为爸爸挡了一枪？ 该死！他们都该死！楚怡然怨毒地瞪着楚璟的背影，良久，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朝厅外走远了。 与此同时，正在被楚老爷子引荐给另一位黑道新贵的楚璟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侧头朝着原本楚怡然站过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不过匆匆一瞥之后，随即便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对着面前的宾客颔首致意，微微勾起了唇角。 “阿璟，生日快乐。” 好不容易寻了一个空隙一个人来到阳台上清净一会儿，楚璟还未彻底缓一口气过来，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过头，看见楚欣然单手举着的那杯红酒，和她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楚璟也不禁微微一笑。 伸手将自己手中的高脚杯轻轻碰了碰楚欣然的杯子，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楚璟心情好了不少，“谢谢。还有，对了，你送的礼物我看见了。它……很美，我很喜欢。” “你喜欢？”楚欣然眼睛亮了亮，“真的？我……我还害怕你嫌弃我的礼物寒酸呢。” “三姐花了三年时间才培育出来的花，平日里就算是父亲都难得一见……”楚璟微微勾起唇角，温和地看着对面眼里闪烁着欣喜光彩的楚欣然，笑道，“如今就这么送与我，便是父亲也是要羡慕的。这样贵重的礼物，就是用钱买也买不来。三姐的这份心意，又怎么能说是寒酸？” “阿璟，你真会哄人开心。”楚欣然笑弯了眼，眼睛亮闪闪的，说不出的好看，“不过，你怎么知道那盆金色虞美人是我种了三年才种出来的？” 楚璟听了楚欣然的问话，微微闪了闪神。上辈子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楚欣然送给他的，就是这么一盆花。可惜当时的自己还太过年轻，也太过敏感，看不懂楚欣然的真情，更分辨不出那些有心之士的假意。上一辈子，自己这位三姐待自己已算是极好，但是他最后做出来的事，却也真的是让人寒心。 轻轻抓了抓自己的发，楚璟不愿再去回忆前世他所做过的那些让他后悔终身的举动。强迫自己回过了神，对着楚欣然半真半假地开口道，“自然是楚三小姐痴心园艺的名声太过响亮，日前便不由得去向宅子里的下人们打听了一番，这不正巧知道了这盆‘金色虞美人’么。” “啊？这样？”楚欣然眨了下眼，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喜欢园艺什么的……爸爸的孩子里，似乎只有我的喜好最没用。不过，可以亲自培育花卉，感觉就像是在孕育自己的孩子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楚璟摇了摇高脚杯里的红酒，轻轻道，“这个喜好很好，不需要去改变什么。只要三姐觉得高兴就可以了，父亲和我们都是希望三姐开心的。” “谢谢你啊，阿璟。”楚欣然望着楚璟，笑得更开了些。楚璟勾起唇，重新看向街道外的夜景。霓虹灯很美，妖娆地点缀着夜色，分割出一片光怪陆离。楚璟一口喝完杯中的红酒，正准备和楚欣然重新回大厅，但就在这时，对面的街道上，一个挺拔的身影突然吸引住了楚璟的视线。 “阿璟，我们回去吧，”楚欣然走到楚璟身边轻轻推了一下楚璟，“父亲好像在找你呢。” 但楚璟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楚欣然的话，一双眼只是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熟悉到令他呼吸不由变得急促的男人。 是他？是他！绝对不会错的，这个身影，只能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谈生意？还是别的什么？ “阿璟？阿璟？”察觉到身边的楚璟有些不对劲，楚欣然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又伸手推了推楚璟，轻声问道，“阿璟，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直到看着那个男人上了那辆银色跑车，整个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后，楚璟才缓缓回过神来，对着身边的楚欣然笑了一下，“不过是刚才好像看到了熟人罢了。” “唉？那用不用请人过来坐一坐？”楚欣然也顺着楚璟的视线朝街上看过去，但是扫视一圈后，却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停在那里。 “不用了，刚才应该是我看错了。”楚璟笑了笑，伸手示意楚欣然挽住自己的胳膊，“偷溜在这里躲了这么久的清闲，也该回去了。嗯，怎么样，美丽的小姐，愿不愿意赏脸陪我跳生日晚会的第一支舞？” 楚欣然被楚璟装作绅士的模样逗乐了，笑着挽上楚璟的臂弯，带了点矜持的味道优雅地点了点头，“当然，乐意之至。” 而在另一头…… “L，你刚才又没有发现有人在一直偷看你？”银色跑车内，穿着一身性感火红低V晚礼服的兰迪娅用手肘抵了抵身边正开着车的俊美男人，戏谑地低笑着问道。 “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什么敌意。”左以渊耸了耸肩。 “哦，当然没有敌意。我看……那一定又是一个爱慕着你的孩子正在默默注视着你。”兰迪娅将手机在左以渊面前轻晃了一下，“你猜刚才看着你的人，是这个女孩子还是她身边的那个可爱的少年？” 左以渊瞥了一眼兰迪娅手机拍下来的画面。因为距离的关系，不算很清楚，但却能大致地看出照片上一男一女穿着华丽，应该算得上面容姣好。视线在更靠前一些的男孩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左以渊对着兰迪娅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个男孩子更有味道一些。” 兰迪娅“哦”了一声，收回手机，然后玩味地打量着左以渊，“L，难道相对于女性，你真的更喜欢男性一些？” “当然不是。”左以渊挑了挑眉头，笑着侧头去看兰迪娅，“兰迪娅，虽然我想要和你深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但是你不觉得现在的时间有些不合时宜么？” “好吧，好吧，我想你是对的。”兰迪娅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国际刑警大概还有一个钟头才能赶到，你确定这次能彻底解决掉马塔达家族了？” “当然。”左以渊自信一笑，“就算不信我，你也该对你们的家族有所信心。” 兰迪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么，老规矩，马塔达家族留下的那几条线路，我们五五分账？” “可以。”左以渊点了点头，朝兰迪娅伸出一只手，“庆祝我们的再一次成功合作？” “congratulation！”兰迪娅笑吟吟地握上左以渊伸过来的手，颔首笑道。 第四章：雷西 三年后。英国。 “咚咚咚” “进来。”马尔斯教授放下手中正在看的那一份学术报告，抬起头朝着门外高声喊道。 办公室的门在下一刻便被人拉开，然后，一个男孩子步履稳健地从屋外走进来。那个男孩子目不斜视地进了办公室后，一直离走到马尔斯教授约莫还有三尺远的时候，才略略停下了脚步。 “教授，您找我？” 马尔斯教授抬头打量着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亚裔少年。不得不说，真的是一名很出色的男孩子，虽然但从面貌上来看，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已经满了二十一岁的孩子——哦，上帝知道，对于英国人来说，他们永远分辨不出亚洲人的真实年纪！但是，这个孩子无疑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孩子之一了，仅仅三年，就已经顺利拿到了雅思计算机和犯罪心理学的双学位。 三年！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马尔斯教授想，只要让他好好再教一段时间，他敢保证，不用七年，他可以让这个孩子拿到博士学位！这个孩子会在学术界扬名的。他敢保证！可是，问题是，对于此，他的这个学生却好像没有什么兴趣…… “楚，我亲爱的孩子，那件事，你真的不打算再考虑考虑？”马尔斯教授忧郁地看着楚璟，“你不知道你放弃的究竟是怎么样一份令人心动的前途！” 楚璟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在英国颇有名望的马尔斯教授，轻咳了一声，才不紧不慢地道，“不，教授，我想我考虑得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也许让您觉得失望，但是我还是必须坚持我的观点。教授，我明白我需要的是什么，也一直为此而奋斗着……我相信您能明白那种为梦想而拼搏的感觉对不对？你会支持我的，是不是？” “梦想。好吧，梦想，这真是一个非常美妙的词。”马尔斯教授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眼神明亮的少年，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楚璟留在学院里继续深造，“好吧，我想，我应该祝福你，我亲爱的孩子。虽然，我觉得你的离开真的是一个非常大的遗憾……好吧，我想我必须祝福你。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等学院办完毕业典礼？” “不，其实，我想我今天就要离开了。”楚璟歉意地微微弯了弯腰，“您知道，我已经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今天？哦，不！”马尔斯教授惊讶地看着楚璟，一张略显憨厚的大圆脸全部挤到到了一块儿，形成一个扭曲的模样，“我亲爱的楚，你至少应该提前一点儿告诉我，让我有机会为你送行！” “可是您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楚璟笑眯眯地道，“很特殊的单人送行，不是么？” “哦，楚，你真是个伤人心的孩子。”马尔斯教授夸张地比划着手势，“我想你必须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我是说，必须！” 楚璟歪了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我想，是爱情。我是为了寻找爱情。” “你是说，爱情？”马尔斯教授神情恍惚了一下，脸上夸张的表情渐渐平复下来，看着楚璟，像是在估量着什么，“……爱情？真是一个无法让人拒绝的词。那么，我是说，楚，你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么？” “是的。我正在朝我的梦想靠近着。”楚璟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所以，下午三点的飞机……教授，我快要迟到了。” “好吧，好吧，我无法阻止你的脚步……”马尔斯教授挠了挠自己已经没有几根头发的脑袋，转而却又异常严肃地看向楚璟，“但是，楚，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是的，教授。” “等你追到了那个迷人的姑娘后……把她带来给我瞧一瞧吧。”马尔斯教授眼里散发出一种激动的光芒，“我想好好看一看，究竟是怎么样一位富有魅力的姑娘竟然可以让你如此迷恋——她比那个恋慕了你三年的克里斯汀还要动人么？” 楚璟一愣，随即在脑海里勾勒出了学校里那个金发碧眼的大美人，克里斯汀的形象，然后再将她的脸与左以渊那张俊美而深刻的面容进行重合。 这种幻想，实在……太要命了。楚璟想要扶额。 “教授，我想，我恐怕无法答应您这个要求。”楚璟耸肩。 “为什么？”马尔斯教授不满地控诉，“我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是的，我知道，但是……”楚璟笑弯了眼，“教授，我似乎从未说过我追求的爱情对象，是一个姑娘？” “……” 楚璟买的是直接通往拉斯维加斯的航班，因为头等舱的舱位已经销售完毕，为了不耽误行程，楚璟就零时选择购买了一张经济舱的飞机票。本来他以为这没什么，但是，在飞机起航后的十五分钟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赶这一班的飞机——哪怕耽搁一天，也比现在被人吵得脑袋仁发疼要好得多。楚璟皱紧了眉头想着。 而这一切的起因——楚璟看着邻座正对着自己滔滔不绝的男人，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容。 “我说……” “嘿，伙计，你去拉斯维加斯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赌钱？找女人？”男人猥琐地笑了一下，“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恐怕不付钱也会有大把大把的女人扑上来吧。那么……找男人？哈，哈哈，我开个玩笑，别生气啊伙计。” “嗯，没错，我是去找男人。”楚璟淡淡地接了一句，紧接着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对面的男人被自己的话噎住的表情。 整整被魔音贯耳了一个钟头……楚璟看了看手表，然后闭上眼睛躺下，拉起薄毯轻轻将自己盖住：终于可以安生一会儿了么？ 但显然，这个念头果然太过于天真。只是对于楚璟的话稍稍震惊了一下，不过一分钟，那个男人又恢复了勃勃生机，继续不停地在楚璟耳边念叨起来，“哎呀，真的去找男人？什么男人？你的哥哥？爸爸？还是……情人？哦，天啊，你看起来可真小，成年了没有？” 楚璟皱紧了眉头，不愿理睬那个絮絮叨叨的男人。 “唔……应该成年了吧，亚洲人一般都是看着很小……我以前遇到过一个日本妞儿，嘿嘿，可真他妈的带劲！都二十好几了，看起来还水灵灵得跟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一样……对了，伙计你是哪里人？韩国？日本？还是中国？” 楚璟感觉忍无可忍了。 “……嘿，伙计，你给我一百美金做什么？”男人看着手里的钞票，又看了看面露不耐的楚璟，有些犹豫地道，“虽然我知道我很英俊，你也长得很可爱，但是，我想说其实我是喜欢女人的。” 楚璟拿着一双黑漆漆的眼阴森森地盯着男人看，直到男人意识到楚璟气场不对而渐渐闭了嘴，楚璟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雷西·费兰德，曾担任世界排名第一的雷鹰雇佣兵小队队长，三年前退出雷鹰。现年三十六岁。” 男人依旧吊儿郎当地看着楚璟，但那一双眼睛却一点点变得锐利起来。上下扫视了楚璟一圈，无辜地耸了耸肩，“好吧，伙计，我好像是小看了你。那么，你到底是谁？我的仇人？我不记得招惹过你。我的情人？我记得我以前没有玩过亚裔的男孩子啊……” “我是你的雇主，弗兰德先生。”楚璟冷静地道。 “雇主？”雷西夸张地反问，“你什么时候雇佣了我？” 楚璟淡淡地瞥了一眼还在被雷西抓在手里的一百元美金，“你已经收了钱。” “你是说……这一百美金？”雷西僵硬地看着手中轻飘飘的钞票，“我不知道我的身价什么时候缩水成了这个样子。” “在你选择接受它的时候。”楚璟勾了勾唇角，看着雷西吃瘪的模样，终于感觉到了身心愉快。 “好吧，好吧。或许这也是一笔不错的生意。”雷西大大方方地将一百美金塞进了自己的外衣口袋，然后侧过头看着楚璟，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那么我亲爱的雇主大人，您给我指派的任务是？” “——闭嘴。”楚璟看着雷西，道。 “什么？”雷西眨了眨眼，没怎么听懂。 “我的意思是，”楚璟对着雷西微笑着，然后一字一顿地清晰吐字，“从这里到拉斯维加斯剩下的几个小时，我希望，不要再听到你的声音——一个字也不想。我相信你的职业道德与素养，所以，你可以做到的？嗯？” “……”雷西无辜地看着楚璟，皱了皱鼻子想要表示控诉。 ——这样做，是不人道的！ 还有——他觉得，他整个人都被面前这个说话不留情面的刻薄少年给深深伤害了！ 第五章：赌坊 “雷西·费兰德，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好不容易在飞机上安稳地休息了几个小时，但还没等楚璟惬意过来，一下飞机，他却又发现自己被雷西给彻底黏上了。暗自甩了好几次都没将人甩掉，楚璟盯着雷西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不免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火药味。 “哦，我亲爱的楚，可是是你雇佣了我不是吗？”雷西扒拉着自己一头堪比鸟窝的褐色短发，笑得无赖，“我收了你整整一百美金。嗯——这真不是一笔小的数目。你看，作为一名有职业素养的雇佣兵，我们必须学会尽忠职守。当然，这包括了对我们的雇佣者进行贴身保护什么的。你知道，我是一名合格而且优秀的雇佣兵。” “但是，我记得我只是雇用了你一个航班的飞行时间。”楚璟黑黝黝的眼睛沉沉地看着雷西，带着一丝警告，“而你的任务，早在飞机抵达拉斯维加斯的机场，也就是一个小时零五分钟之前，就已经结束了。我不再需要你的‘贴身保护’，弗兰德先生！” “哦？任务结束了？”雷西眨了下眼，随即笑得更欢实，“亲爱的楚，这么说，我现在的时间是属于我自己的了？那么，楚，你就更没有理由阻止我跟随在你的身边了——你看，这是我的人身自由，不是么？” “好吧，随你高兴。”楚璟半眯着眼深沉地打量着雷西，但不过片刻，却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了唇角愉快地笑了起来，“接下来，我准备要去这里最大的赌坊看一看。怎么，弗兰德先生，要和我一起来吗？” “赌坊？你是说，你要去赌钱？”雷西眼睛亮了亮，“当然！哦，上帝，来到拉斯维加斯怎么能不去赌坊看一看？不过，楚……” “什么？”楚璟侧头看着面对着自己欲语还休的雷西。 “拉斯维加斯这里，要年满二十一周岁才能被准许进入赌坊的，你……”雷西上上下下打量着楚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个问题我想你不用担心。”楚璟轻笑了一声，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布置的相当奢华的赌坊门前，将身份证在门童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朝雷西勾了勾手指，“二十一周岁的生日，我上个星期已经过完了。” “所以说，我永远弄不清楚你们亚洲人究竟有没有成年。”雷西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赶紧跟在楚璟身后走进了赌坊。 将身上的钱兑换成筹码后，雷西这才乐颠颠地走到楚璟身边。看着楚璟依旧两手空空，优哉游哉的模样，雷西忍不住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楚璟的背脊，“嘿，伙计，你不去换筹码？” “我不急。”楚璟微微笑了一下，侧头看着雷西一脸兴奋的模样，挑了挑眉头问道，“换了这么多筹码，得有一百万了吧？怎么，这次准备玩什么？百家乐？” 雷西摇了摇头，“百家乐技术含量太高，我玩不会。嗯……还是玩骰子好了。” “哦，那你慢慢玩，我去梭哈那里看看。”楚璟轻轻拍了拍雷西的肩膀，“那伙计，祝你好运。” “希望如此吧。”雷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和雷西暂且分别后，楚璟不急着去赌桌上一试身手，反而倒是慢悠悠地观赏起了整个赌坊。 对于赌术，无论前世亦或今生他都算不得陌生。他的生母是澳门一家俱乐部里面的高级荷官，赌术出众。便是当年澳门的赌王也曾对母亲的赌术赞不绝口。上辈子他被老爷子流放到国外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三岁了，因为实在是身无长技，无奈之下他只能靠从母亲那里习来得赌术到拉斯维加斯碰碰运气。 应该说，或许他天生就对数字和心算比较敏感，不过一夜，他竟然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高级赌船里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过当时也是赢红了眼，不知收敛，当天不等自己走出赌坊，便就被人“请”去见了赌船的老板。机缘巧合，自己从此成了赌船的职业荷官，而又是机缘巧合，他开始与赌船幕后的boss——左以渊得以深交。既然是以“赌”为开始的缘分，这辈子，便也按照这条路开始走吧，虽然接近左以渊的进程可能要慢一些，但是到底稳妥。 满场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正打算回头去找一找雷西，但还没等他动作，就看见不远处，雷西正两手空空地如丧家之犬一样朝自己走来。 “输了？”楚璟上下打量了一下雷西，似笑非笑地问。 雷西可怜巴巴地看着楚璟，悲痛欲绝地点了点头，“哦，楚，我完全还没有弄明白我是怎么输了的时候——我的筹码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百万啊！这么快就没有了！” 楚璟颔首，“确实挺快的。” 雷西一脸深受打击地模样，指控地看着楚璟，“我亲爱的楚，遇到朋友遭遇了这么不幸的事时，难道你不应该体贴地安慰我一下么？” “朋友？”楚璟歪着头扫了一眼雷西，嗤笑一声，“我的朋友里，没有赌术可以差成这个样子后，还敢来拉斯维加斯赌钱的。” 雷西沮丧地低下了头，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子此时看起来居然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楚璟有些受不了。这个男人上辈子对他来说，好歹算是他射击方面的启蒙老师。他到现在还能记得雷西被称为枪神，百发百中的意气风发。但是记忆中的英姿飒爽和现在这么一副丧家之犬模样进行对比，实在是太有落差感了。 果然，对于心怀敬仰的人，还是不要了解的太透彻比较好。楚璟在心中默默叹息，因为现实很骨感——偶像会幻灭的。 “你还有钱么？”楚璟问雷西。 “没有了。”雷西耸了耸肩，“哦——不，我还有一百美金！” 楚璟好笑地看着雷西献宝一样地从外衣口袋里摸出那张自己给的一百美金，叹了一口气，道，“去兑换成筹码吧。” “兑换……一百美金？”雷西犹豫着，“太……太少了吧？而且，楚，我全身上下只剩这一百美金了。” 楚璟皱着眉，冷冷地看着雷西。 “好吧，好吧，我去换！”雷西顶不住楚璟给他带来的压力，一步三回头地去附近的荷官那里换回了筹码，“楚，我发誓我这辈子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你没有看见我身边那位可爱的女士的目光！哦——原本我还想要今晚约她去宾馆好好地聊一聊人生理想的！” “去宾馆聊人生理想？”楚璟笑了一下，“跟一个全身上下只有一百美金的家伙？” 雷西懊恼地低下了头。 “好了，伙计，打起精神来吧。”楚璟向后拨了拨自己的碎发，径直朝着骰宝摊的方向走去。雷西见状，赶紧大步跟上。 两人挤进靠前的位置，骰宝摊的荷官正好已经按下摇盅的把手。前后连续共三次，让骰子在玻璃罩内彻底跳动开以后，才停止了摇盅。随后，骰宝摊的荷官才会亮起示意周围赌客们进行投注的灯，让他们来下注。 楚璟冷眼看着周围的赌客纷纷将筹码压了上去，自己却没有动。 “嘿，亲爱的楚，你不玩？” 第一局的点数是小。这一局全场大多数人都将筹码押在了小上，结果一出，周围响起一片激动的叫好声。雷西在一旁看得也有些心动，但无奈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百美金的筹码，实在不好意思再去下注。侧眼看着身边神情冷漠的东方少年，雷西不由得轻轻推了推他的背，小声问道。 “不急。”楚璟却是心平静气的，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淡然，唇角似有若无地挂着一丝笑意，“再看看。” 第二局结果揭晓的时候，依旧是小。这一次押小的人比之上一局要少了些，却依旧占了全场大多数。雷西看着满桌的筹码迅速被周围的赌客们赢去，越发沉不住气了。 “嘿，楚，我们也押一局？”雷西用手指戳了戳楚璟。 “不急。” “可是……”雷西有些不情愿。 楚璟拿着眼看着雷西，雷西无奈地摊手，“好吧，好吧，我知道，不急对不对？我听你的就是了。” 楚璟点了下头，满意地重新将视线调回到赌桌上。 在骰宝摊上连续出现了五次“小”以后，周围的赌客们都有些不淡定了。一方面他们开始惊喜于这连续的好运气，但另一方面，他们却又隐隐开始担心——这么高的概率，下一局，不可能再是小了吧？ 双重考虑之下，赌桌上押“大”的赌客也渐渐多了起来，到了第七局，场面几乎是已经呈现出了押大与押小二分天下的局面——即使从已开始到现在，荷官所揭示出来的点数，一直是小。 “弗兰德先生，下注。” 直到第八局开始，一直站在雷西身边安安静静看着赌桌情况的楚璟才突然开了口。 “哦，我没听错吧，亲爱的楚？你终于要下注了？”雷西精神一怔，兴奋地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那要押什么？小？毕竟已经连续七局了——当然，因此大也很有可能。” “押豹子。”楚璟对上雷西那张露出一丝“你疯了吧”意味的脸，微微一笑，却一字一顿清楚明白地道，“全部，押豹子。” 第六章：麻烦 “楚……我想你应该在考虑一下。”雷西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口水，小声嘀咕，“这已经是我最后的筹码了。” “你不信我？”楚璟危险地眯起眼睛。 “当然不是，我亲爱的楚！”雷西赶紧摇头，“但是——好吧。” 知道楚璟已经是打定主意要押豹子，雷西只能一脸心痛地将自己手中所有的筹码押到了豹子上——显然，他从来不认为楚璟可以赢，所以，当他看见荷官缓缓将玻璃罩拿开，发现那里面的点数真的是三个鲜红的一点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里正在有金色小人不停地在唱“哈利路亚”。 “楚……我没有看错？”雷西激动地侧头看着楚璟。 楚璟弯了弯唇角，“如果你看到的也是三个一点的话。” “哦，楚，你简直就是我的天使！”雷西看着自己口袋里装得满满当当的筹码，感动的快哭了。天知道，从小到大，他来拉斯维加斯赌过这么多次，没有一次赢过！天知道他怎么可以赌运差成这个样子！但是，从今天开始，他“总是输”的耻辱，终于一扫而光了！ 雷西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接下来，还想玩什么？”楚璟侧头斜睨着雷西。 “这个……”雷西想了想，但思及自己过于光辉的赌博经历，纠结了不到一分钟，果断转头，诚恳地看向楚璟，“亲爱的楚，还是由你来决定吧。” “那么……”楚璟漫不经心地朝前走了几步，看中一个赌客较少的摊位，“不如，玩轮盘吧。” 轮盘大概也是赌场上最为常见的几种赌博方式之一了。它的构成简单，就算是生手，上手也容易。大体不过是分成猜颜色或者是猜数字几种模式。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几率计算的数学游戏。 “筹码给我。”楚璟看了一眼轮盘，然后微偏过头，淡淡开口。 雷西赶紧将手中一半的筹码都推了过去。楚璟对于雷西的信任倒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轻笑了一声，在轮盘上的小球刚刚开始旋转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筹码押到了黑色的区域。 “哦，楚，你简直太神了！”雷西看着小球稳稳当当地落入轮盘中的黑色区域，激动地恨不得抱起楚璟啃上一口。 “这里的轮盘一共有三十八格，除了零是绿色外，剩下的格子红黑相间——也就是说，我押中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四十七以上。”楚璟似笑非笑地回头淡淡瞥了一眼雷西，“这么高的几率……弗兰德先生，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未遇上过？” 雷西轻咳一声，打着哈哈，“不都是朋友了，怎么还这么见外。叫我雷西就好……唉，唉，伙计，别再晃神啦，你瞧，这一局要开始了！” 楚璟对着雷西转移话题的拙劣方式嗤笑了一声以示不屑，但接下来却果然没有再提及此事，反而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轮盘上。不得不说，这让雷西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赢过哪怕一次……这种事，你让他怎么好意思在说呢？雷西嫉妒地看着身边这个神色漠然，出手迅速，从进赌坊到现在，在赌桌上却未尝一败的东方少年，深深地感觉到了挫败。 “嘿，伙计，我想，我们今天晚上已经赢得够多了。” 在看到楚璟再一次轻松地赌赢了一大笔钱之后，饶是大胆如雷西，也不免有些心虚起来。他们的本钱是一百美金没错，但是楚璟只用这一百美金，不过是短短的一晚，让他们究竟赚了多少？雷西瞄了一眼桌上的筹码——好吧，初步估计，至少已经超过一千万了！ 虽然赢钱是让他感觉很爽，但是——雷西四处迅速扫视了一圈。他敢肯定，在这个赌坊里，早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如果再不收手，他怕他们今天恐怕就没有办法走出这个赌坊了。 “怎么，你怕了？”楚璟戏谑地反问，但是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怕？”雷西嗤笑了一声，耸了耸肩道，“当然不可能。只不过，老子讨厌麻烦。” 楚璟勾了勾唇，“放心，这麻烦——找不到你的头上去。”说着，在小球再一次开始旋转的时候，将被自己赢来的所有的筹码一把推到了赔率最大的单一数字13上面。 “哦——天哪！”雷西瞪大了眼，全身僵硬地扭头看着楚璟，片刻，痛心疾首地控诉，“你想要将筹码输回去，也只要输一半就好了。楚，你不能因为怕赌场找你麻烦，就选择抛掉所有筹码！” “可是，你不是说，你讨厌麻烦？”楚璟半眯起眼睛，哼笑一声看向雷西。 “可是老子更讨厌别人挥霍钱！”雷西心疼地扭曲了一张俊朗的脸，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还在滚动着的小球，眼睛里简直要冒出绿光来了，“更何况，还是在一瞬间就被挥霍掉了！早知道，老子宁愿去和赌场那些马仔拼命啊！” 楚璟被雷西夸张的举动逗笑了，伸手拍了拍雷西的背，优哉游哉地安慰道，“没事，伙计，你要相信，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留也留不住啊。” 放屁！像你这种被赌神所眷顾的人，怎么能明白我这种……几乎被神遗弃了一样的人的感受？这是老子第一次从赌场里赢钱啊！shit！ 雷西在心底悲愤地咆哮着，但是这种愤怒的心情还没有持续一分钟—— “上帝啊——”雷西转过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又将楚璟打量了一遍，眼睛里迸发出一种炽热的崇拜之光，“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概率只有百分之二点六的情况……楚，你真是——太帅了！” 楚璟微笑着歪了歪头，“我似乎应该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不客气。”雷西嘿嘿一笑，靠近了楚璟一步，微微弯下了身子，看着周围已经向两人走来的黑衣保镖，伸手拍了拍楚璟的肩，“不过，伙计，这次你可是真的惹上麻烦了。” 第七章：荷官 “我知道。”楚璟自然明白自己这最后爆冷门而赢来的利润有多么巨大，朝雷西眨了眨眼，然后将一张金卡放到了雷西的口袋里，“好了，这是我一直期待着的事，现在终于等到了。今天晚上和你在一起，我过得非常愉快。十分感谢你，雷西，不过可惜的是，我们一起赢来的这笔钱，恐怕你是带不出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雷西看着口袋里的金卡，有些不满地蹙起眉头，“嘿，伙计，你认为我很缺钱？” “当然不是。”楚璟勾了勾唇，“不过这才是你真正应该得到的雇佣金——总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雇佣雷鹰的前队长，大名鼎鼎的雷西·弗兰德一次，廉价到只需要一百美金吧？会损害你以后的行情的。” 雷西盯着楚璟黑色的眼睛，良久，蓦然笑了起来，“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嘿，我亲爱的楚，似乎直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你不觉得，对于像我这样一名绝对忠诚的朋友，你的隐瞒太不够意思了吗？” “我从未想过对你隐瞒。”楚璟拨了拨自己落在前额的发，“好吧，也许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楚璟。中国人。” “中国？哦，我知道，那是一个非常美丽而神秘的国家。”雷西笑了起来，用余光看着周围已经逼近的黑衣保镖，微微压低了声音，“嘿，我说，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我自己有分寸。”楚璟点了点头，然后将雷西轻轻向后推了一把，“好了，卡里有二十万美金——你现在已经有足够的钱，可以赶紧去找先前那位可爱的女士了。或许——你们还来得及去找一家浪漫的宾馆，好好去谈一谈人生理想什么的。” 三名黑衣保镖绕过雷西将楚璟包围了起来，紧接着，一名管事打扮模样的中年男人笑容满面地走到楚璟面前，温和地道，“这位客人，我们老板有请。” 楚璟朝雷西睇了一个“后会有期”的眼神，随即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随即才对着那名管事轻点了点头，笑道，“那么，劳烦带路。” 也许是在赌场工作这么久，却是第一次看到像楚璟这样如此配合的客人，管事微愣了一瞬，随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楚璟。带了些审视意味的视线在楚璟那张，在他眼里，远还没有成年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后，这才温和地道，“请跟我来。” 被保镖所护送着上楼的感觉，楚璟真心觉得不喜欢。不过，现在这样安安稳稳自己跟着人走上来，总比当初被人强行扭着胳膊送上来要好得多吧。 楚璟突然又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强行被几个黑衣保镖从赌桌上拉下来后发生的激烈冲突，一时也不由得感叹那时自己的鲁莽。不过，谁没年轻过呢？楚璟弯了弯唇，继续一言不发地跟在管事身后，朝着顶楼走去。 赌坊的老板还不是左以渊。这个事实楚璟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但是真正看到不是，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上辈子他是在这家赌坊旗下的赌船上第一次遇上左以渊的，所以这一辈子还没来拉斯维加斯前，他就开始收集关于这家赌坊的信息。但问题是，这么久的时间，他却并没有查到有关于这家赌坊旗下的赌船资料。 也是到后来楚璟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上辈子左以渊似乎是说过，那艘赌船是他碰巧对赌场有几分兴趣的时候，才从别人手中买过来的。至于买船的具体时间，他已经记不大清，但是至少现在那艘赌船还没有出现。 所以他只好来这家赌坊碰碰运气，希望可以早日等到赌船开业的那天。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它接近左以渊的办法。楚璟默默地想，但是先不说左以渊行踪难测，单说那人的身份，想要好好见一面就不大容易。再者说来，因为身份问题，左以渊对别人的接近本来就比较敏感，对于生人防备心很重。如果一不小心弄巧成拙，激起了左以渊的戒备，从而一枪崩了他，那他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还是只能一步一步来吧。 “中国人是么？呵呵，套用你们中国一句古话，哦，是‘英雄出少年’是么。我从录像带里已经看过你的表现了。一个晚上用一百美金为本赚了一亿美金……小兄弟你年纪虽然不大，赌技却不容小视啊。”赌坊老板阴沉沉地看着楚璟，笑容里带了一丝戾气，“不知，是哪条道上的人？今儿个是专门赶上门来砸我乔治的场子的？” “当然不是！乔治老板，我想，砸场子这件事……你恐怕对我有所误会。”楚璟看着面前带着一股血腥味的男人，赶紧摇头否认，那表情倒是很诚恳，“来贵赌坊自然不是为了砸场子。说实话吧，我过来，就是特地为了来见老板你的。” “哦？见我？”乔治哼笑了一声，伸手拿起一根雪茄漫不经心地剪了起来，显然是不大相信，“见我干什么？” “其实，我是来应聘的。”楚璟带了些腼腆地笑了笑，“我喜欢这个地方，所以我想留下来，应聘这家赌坊的高级荷官。” “荷官？”乔治吸了一口雪茄，让那浓郁的烟草香气在肺里滚过一圈之后，才慢慢地又吐了出来。眯着眼看着正站在自己对面，笑容浅淡的黄种男孩，良久，才问，“你缺钱？” “不。”楚璟摇了摇头，“我只是，喜欢这份工作。或许您不知道，我的母亲就是一名荷官——我喜欢那份操控赌客们命运的感觉。” 乔治冷冷地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留下你？嗯？年轻人，给我一个我非留下你不可的理由吧。” “我可以给你带来更多的利润。我想，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楚璟微微笑着，对上了乔治的视线，“我的能力您已经鉴定过了——而且，雇佣我成为您手下的一名荷官——除了每个月要支付给我一笔并不多的薪水外，您并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乔治没有接话，阴冷的视线牢牢锁定着楚璟，良久之后，他才大笑出声，“好吧，似乎我真的没有理由拒绝你的提议。那么年轻人，我期待着你的表现——记住你的话，你将会为我带来更多的利润。” “当然，BOSS。” 楚璟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半点端倪也不露，只是颔首应着，对着乔治安安静静地微笑。 第八章：赌船 “嘿，我亲爱的楚，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三个月前成了这家赌坊的荷官以后，只要是你轮值的日子，你所负责的摊位前，美丽的女性赌客总会特别的多？” “是么？”楚璟敷衍地应付着死赖着自己身边不走的雷西，伸手解开自己制服最上方的一粒扣子，有些不耐地向后拨了拨自己额前已经长了不少的碎发。 这里的荷官都是轮班制的，一个班三个人，要连续一个星期才轮换一次，赌坊那边是二十四小时缺不得人的。他是刚刚轮休下来的，整个人都有些疲惫，现在的他只想洗一个澡后好好倒在床上睡一觉。其他的什么……都给他靠边站！ 虽然雷西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但是看着楚璟这么一副疲惫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雷西也不好意思再耽搁楚璟的休息时间。 对于这么一个朋友——虽然起因是因为雷西在经济舱上，因为无聊而一时兴起前去招惹，但是不可否认的，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有成年的东方娃娃，竟然真的是该死的对他胃口。咳，当然，是很纯洁的那种对胃口。 毋庸置疑的，楚璟是个富有魅力的少年，神秘地让人根本看不透他。至少从相识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雷西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知道楚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开始，他以为楚璟不过是一个漂亮的未经世事的，甚至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的少年——因为他坐得竟然是经济舱。好吧，虽然当时自己为了图方便，买的也是经济舱的飞机票。雷西挠了挠脑袋。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他的猜测发现了失误——因为那个孩子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并不惧怕他，还花了一百美金雇佣他闭嘴。 这对于雷西其实是个很新奇的体验。于是，下了飞机本来就没有打算好去哪里的雷西，自然选择紧紧跟着自己的“雇主”。然后，紧接着，雷西就发现了，原来自己身边的这个孩子，居然是个小赌神。好吧，也许他夸张了。但是你不能强求一个热衷赌博，却屡战屡败的赌术菜鸟客观去评价一个高手。反正在雷西看见楚璟轻轻松松地用一百美金赢了一个亿的利润之后，楚璟在他心目中，已经完全上升到了“神”的地步了。 再然后，楚璟自愿留在了赌坊，去做一名小小的荷官。雷西知道，这个东方少年必定是在计划着什么。虽然他从没有正面对自己提及，但是他能感觉到——从这个少年身上，他总是感觉得到一种澎湃的生命力。哦，那简直让他也重新变得富有活力起来。 他真的觉得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孩子，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要多留在这个朋友身边一会儿，看看这个孩子到底要做什么。不过可惜的是，这个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因为前不久，他把自己的后半辈子给卖掉了。哦，当然，不是被包养的那种卖。只不过…… “喂？兰迪娅女士？是的……好，我今天就过来报道。” 无奈地挂掉电话，雷西扒拉着自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鸟窝。好吧，好吧，他真的已经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了。不过……他一开始还打算好好和楚喝一杯，道个别呢。看来是不可能了。 雷西叹了一口气，拿出纸和笔，迅速在上面留下了一行字，然后将纸贴在了楚璟的房门外。 “好吧，伙计，我该走了。”雷西朝着楚璟的房门挥了下手，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不过，我总有一种预感……我们很会就能相遇的。那么，下次再见了，我亲爱的楚！” 等楚璟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是十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干脆利落地起身，冲了个冷水澡清醒了一下，正准备出门，打眼就看见了雷西留在了门上的便条。 “我为人卖命去了，请不要太想我——你最忠实的朋友，雷西。” 楚璟轻轻将纸条上的内容读了一遍，挑了下眉，挑剔道，“啧，话说回来，雷西这字——写的可真是难看。”话虽如此，不过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将纸条收进口袋，楚璟出门，刚想出去找点吃的东西垫垫肚子，但还未走几步，却看见了乔治手下的一名管事正朝自己走来。 “楚，早上好。”管事对着楚璟笑了笑，道，“早餐用过了没有？” “正准备去的。”楚璟偏了偏头，“不过这下看来，是要耽误一下了。” “哦，那可真抱歉。”管事笑着递了一份早点给楚璟，“知道你可能没吃，特地给你带了一份。不过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别介意。 楚璟笑着接过了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几个包子——看样子，应该是这几个月自己最喜欢去的那一家。 “谢了，约翰。”楚璟微微笑弯了眼，看着管事点了点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不过是boss吩咐让我过来，带你去见他。”管事耸了耸肩道。 “boss？”楚璟加紧几口解决掉自己的早餐，跟上管事的脚步，轻笑着问，“我最近——似乎没有做错什么事吧？” 管事好笑地侧头看了楚璟一眼，道，“如果给赌坊平白带来那么多女客也算是一件错事的话……楚，不得不说，您最近错的离谱了！” 楚璟听着管事的调侃，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好了，楚，你也别太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走到人烟较少的地方，管事想了想，还是小声地和楚璟报备了一句，“按照你这三个月的出色表现来看——你知道赌坊名下有一艘赌船马上就要正式营业了么？” 楚璟眉心微微一跳，“你的意思是……” “上得了那艘赌船的客人，都是身价过亿的大赌客。在那上面干上一天，拿到的小费要比现在起码多三倍！”管事朝着楚璟眨了眨眼，揶揄道，“嘿，楚，如果是真的……你说不定就要发达了！” “约翰，你太夸张了。再说，事情还没有定下来，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楚璟忍俊不禁。 “哦，楚，绝对不是我夸张。”管事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次上赌船的名额只有十五个。底下的荷官们早已经抢疯了头——恐怕到现在，也只有你这么，嗯，安静了。” “是吗？”楚璟微微垂下睫，轻轻勾起了唇角。不——恐怕，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更需要登上那艘赌船。这个机会，即便是不择手段，他也要紧紧抓在手中的。 第九章：左以渊 “boss，楚已经带到了。”管事敲了敲乔治正呆着的办公室的门，轻声提醒道。 “楚来了？”乔治抬起头，叼着雪茄朝楚璟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进来吧。” “是的，boss。”楚璟恭敬地走进屋内，然后在距离乔治三尺外的地方上停住。这是一个让人觉得亲近却又不容易引起反感的距离，楚璟一直把握得很好。 乔治吐出一个烟圈，再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正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对面的东方少年来。不得不说，这个叫做“楚璟”的孩子真的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赌坊里，能留下来的荷官，每一位都很出色。但是无疑，在这之中楚璟的优秀要更加的突出。普通的荷官虽然一般也都会掌握赌场里的所有赌博方式，但是论起精通，却至多一两样。但是楚璟则不同。无论是骰子还是梭哈，牌九还是轮盘，甚至是百家乐，他都简直玩得神了。不过短短三个月，他就已经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坊里有了不小的口碑。在这里，几乎所有的赌场都知道了这么一位来自东方的少年赌术天才。 “不得不承认，楚，你的赌术确实很让人意外。不过，”乔治又缓缓地吸了一口烟，“据我所知，你的家族在中国也算是个赫赫有名的黑道世家了，怎么，作为楚家的四小公子，好好地放弃家里的少爷生活不过，特地到我这么个小赌坊来做荷官？” 对于身份被知晓这件事，楚璟倒是不意外。毕竟他敢用真名，就代表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要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对上乔治的视线，朝他微微一笑，“boss，我想您知道，我在楚家，身份并不正统。我没有继承权，但却也有自知之明。单纯作为继承人来说，我能力不及大哥，所以我也不想去争夺继承权。与其在国内呆着只能平白惹人猜忌，我不如就干脆躲出过国来了。虽然您可能存在疑虑，但事实却就是如此，并没有什么其它的阴谋什么的。” “至于来拉斯维加斯当一名荷官——这在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已经解释过了，”楚璟看着乔治，不紧不慢地道，“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喜欢操纵别人命运的感觉，我喜欢胜券在握的优越。就这么简单。” 乔治视线落在楚璟略显骄傲，却格外耀眼的脸上，猛吸几口雪茄，然后将烟头摁在红木桌子上，将火熄灭。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实话说，我确实很欣赏你。”乔治对着楚璟阴沉沉地笑了起来，“那么，一个星期后，赌坊的赌船会正式开业。举行开业party的时候，你就跟着来吧。好好帮我撑一撑场子！” “这是我的荣幸，boss。”这一次楚璟是真的笑了。眉眼弯起，形成了一个格外好看的月牙形状。 虽然说楚璟最终如愿以偿地留在赌船上，但是连续在赌船上呆了两个月后，楚璟不得不挫败地承认，守株待兔这个主意……真的是效率太过低下了。 再次帮忙新来的荷官解决掉一位麻烦的常胜客人，楚璟正准备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补个眠，但还未走几步，他却突然被身边的那一位，新进入赌坊的荷官给拉住了。 “楚璟。” 楚璟侧头去看那位荷官。黑发黑眼，和他一样的中国人，他记得，他似乎……是叫许凡？ 今天本来不是他轮值的，如果不是因为遇到麻烦的和他同是中国人，他绝对不会出来浪费自己的时间。 “怎么？” “那个，谢谢你。” 明明已经二十三岁的大男孩了，却还是腼腆得可以，动不动就会脸红。 许凡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又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对于许凡，楚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就是觉得这个孩子挺干净的，至少在他眼前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好了，但是同样的，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于许凡，他永远不会起深交的意思。 看见楚璟有些冷淡的态度，许凡也不是很介意，只不过有些尴尬地继续挠头，“哦，对了，刚才约翰管事让我带句话给你，说是让你去第三层的待客室一趟，有位客人要见你。” “客人？”楚璟挑了下眉，转身正要朝上层走去，临时脑中却突然闪过什么，硬生生让他停住了脚步，“你说的客人，是谁？” 许凡“啊”了一声，随即想了想，才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听到管事是称呼他为L先生的。” L。左以渊。楚璟感觉到自己的心蓦然漏跳了一拍。嘴角不能自已地向上弯起，眸中却是晦涩不明——终于，要相遇了么？ “楚璟，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许凡敏感地察觉到楚璟的状态有些奇怪，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只能但这几分担心地皱着眉望着楚璟。 “不，没什么。我很好。再好也不过了。”楚璟轻笑着，将视线移到许凡脸上。 无论看几次，楚璟都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一个干净的孩子。无论重生几次，他都别想像他这么干净。哪怕他的壳子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但灵魂却早已污浊不堪。 “许凡，你很缺钱？”楚璟问。 “啊，”许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家里曾经欠了一笔高利贷……还剩最后一点点。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只要做满这个月，应该就可以还清了。” “你的赌术还算不错，为什么不赌一把？”楚璟问。 “赌？不行的，妈妈已经逼我发了誓，这辈子都不能去赌博。我们家已经在这上面毁了一次，不能继续错下去。”许凡笑了笑，“再说，我不是很喜欢赌，我喜欢摄影。等做完这个月，我会回中国继续读研。嗯，是摄影系。” “倒是挺好。”楚璟也笑了，伸手拍了拍许凡的肩膀，“那么，祝福你吧。坚持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别迷了路——这儿，不适合你。” “我知道。”许凡点了点头。 楚璟伸手向后拨了拨自己的发，抬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那个，楚璟——”身后，许凡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你，你也要加油。” 楚璟脚步微微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原先的节奏。 嘴角微微勾起，伸手轻轻敲了敲面前并不太厚的木板门——加油？当然！他的路，他一直在坚持着，这一次，绝对，绝对不会再迷路了！ 第十章：重遇 拉开门走进屋内，楚璟抬起眼，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屋内坐在沙发上，正漫不经心地和乔治谈着话的男人。 很俊美的混血男人。深刻的五官，好看的面部线条，略显凌乱却更加富有诱惑感的黑色短发。还有看似无害，却总是暗藏着危险味道的眼神。他性感到足以让所有名媛淑女为他所疯狂。 虽然因为此刻他正坐着，所以不能看清他的身量，但是楚璟知道，这个男人有一副多么精悍的身体，爆发力强得像是一头总是蓄势待发的豹子。危险却迷人。 这样一个男人，天生就是让人妒忌的。楚璟垂下眼，不敢再看。他怕再看下去，他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曾经为了他而死。他到现在还能回想起那个场面。 那个在奄奄一息之时，还紧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他爱他的男人。现在还活着。还好好地活在他面前。这令他无比感激上帝。 “L先生，这位就是楚璟。”乔治伸手指了指正朝他们走来的楚璟，哼笑了一声道，“怎么样？你确定就是他了？” 左以渊上下打量了一遍楚璟，然后微偏过头朝乔治颔首致意，“我确定，就是他了，不过，就怕乔治先生不肯割爱。” “哦，我这边倒是没有什么，您知道，您开的条件已经非常……是的，非常丰厚。只不过，最后的意见，还要看楚自己的意思。毕竟——他在我这里，也只签下了一年的合约。”乔治吸了一口雪茄，阴森森地笑着道。 “那么，能否让我单独和这位楚璟先生好好聊一聊？”左以渊笑了一下，问道。 “当然可以。”乔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剩下的时间是你们的，那我就先出去了。” “多谢。”左以渊淡淡地朝乔治点了点头。 “嘿，伙计，好好干，这位先生，可是位大主顾。”乔治伸手拍了拍楚璟的肩，随即大笑着走出了房间。 “楚璟，是么？”左以渊半抬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正安安静静地微笑着的少年。 不可否认，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孩子。左以渊双手交握，身子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眼里带了一抹兴味。按照东方人的身材比例来看，面前的少年近一米八的身高已经算是高挑。现下被一身严谨的荷官制服包裹着，略显单薄，却更加匀称。那一丝不苟的制服，让人甚至无端觉得诱惑。 左以渊尤其喜欢楚璟的眼睛。 真是一双充满魅力眼睛。楚璟的眼瞳是很少见的纯黑色。极少有人是这样的颜色，即便是亚洲人，他们眼瞳都是更偏向于深褐而不是纯黑。楚璟的眼睛所显现出来的那种黑色太过纯正，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简直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样。真人果然要比从监视器当中看到的更有魅力。 左以渊感觉自己似乎是挖到了宝。微微笑了笑，左以渊改用中国话继续与楚璟交谈，“来自中国的东方少年？说起来，我与你该是有些缘分的。我的母亲就是中国人。嗯，那是一个很美的国家。” 楚璟也笑了，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左以渊，随即才道，“是的，很美。或许，以后能够有机会亲自邀请L先生去中国好好游玩一次。”话至此，楚璟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道，“不得不说，L先生，您的中国话说的十分标准。” 左以渊摊了摊手，无奈地道，“这是家母从小就言传身教的结果，”抬眸瞥一眼楚璟，缓缓道，“不过只可惜，家母逝世后，就很少能和别人交谈时用上中国话了。今天和你谈话，让我竟然有了一些怀念的感觉。应该要谢谢你的，楚璟。” “这应该是我的荣幸。”楚璟欠了欠身。 “那不知道，我又是否有荣幸，可以以后继续与你交谈？”左以渊的视线锁住面前不卑不亢地与自己周旋，而一直淡定自若的少年，兴趣又浓了几分。 “不知道L先生的意思是……”楚璟偏了偏头，对上左以渊的视线。 “你在乔治这里一共签了一年的合约，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也就是还剩下七个月。”左以渊不紧不慢地开口，“而我现在手头上有一些事，正需要一名出色的荷官。如你所见，我选中了你。” “所以说，我接下来的七个月合约，被boss转让给了您？”楚璟轻声开口，垂下的睫遮住流转的眼波，也恰好遮掩了楚璟计谋得逞后的得色。 “应该是这样没错。”左以渊打量着楚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的脸，玩味地道，“当然，其实并不需要七个月。你只需要陪我去一趟金三角，那么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你的工资，自然我还是会一分不少的付给你——如果之后你还想回来工作，我当然也会替你完成心愿。怎么样，楚璟，你愿意接受吗？” 楚璟闻言勾了勾唇，半抬了眼看左以渊，“L先生已经开了这么丰厚的条件……楚璟又怎么会不接受？不过，我有些好奇。L先生，先不说拉斯维加斯有这么多的赌坊，就单说这艘赌船上，就有超过十个的荷官。不知道，您为什么会选上我呢？” 楚璟这话虽然问出了口，却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左以渊回答。恭恭敬敬地朝左以渊欠身行了个礼，“无论如何，多谢您的厚爱。那么，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左以渊用手带着节奏性地敲击着茶几，发出一阵规律的“嘚嘚”声，“不是重要的东西就别带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为你置备。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 “好的，L先生，”楚璟弯起唇角，“那我就先告退了。”言罢，又朝着左以渊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随即才扭开门把手，朝外走了出去。 这种礼貌性的对话，还有这种疏离的相处……楚璟垂下眼，长长的睫覆盖下来，在眼睑处投射出一片暧昧的阴影。唇角略微向上仰起，形成的弧度却显得有些危险——真是，令人不爽啊。 不过，没关系……楚璟笑了一下，他还活着。这样就好。至于其他的，他有的是时间来与他慢慢重新变得亲密。 七个月？不，不，左，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要纠缠的时间，可远远不止七个月啊。 看着楚璟出了房门，左以渊才失笑地用手向后拨了拨自己有些凌乱的发。 为什么选他？嗯，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除了赌技确实不错以外，硬要说的话，还是应该归功于楚璟那张很对左以渊胃口的脸吧？ 左以渊低低地笑出声，优雅地点燃一支烟，不吸，只是淡笑着看它自己燃烧，然后呼吸着烟燃烧后而散发出来的淡淡烟草味。 虽然这次的行程应该不会太久，但是，带一个养眼的手下在身边，总会比较舒服，不是吗？左以渊看着烟雾袅袅升起，唇畔的笑意也越发深了。而且，这次他看上的，似乎也不仅仅只是个漂亮的花瓶。 想起先前楚璟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的模样，左以渊觉得自己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孩子兴趣更浓烈了些。哦，是了，听乔治说，那个孩子在中国，好歹也是个黑道世家的少爷呵。胆子大些倒也是应该。 不过，这样看来，他接下来的行程，应该会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左以渊微笑着，将已经燃尽的烟头熄灭，然后利落地起身。 “喂，克里斯？人选我已经找到了。准备快艇，一个小时候，来赌船这里接人……” 第十一章：去东南亚 “所以说，我这次的任务，是陪您去见金三角的毒枭，坤诺？”飞机上，楚璟侧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正悠然自得地看报的左以渊，轻声问道。 “顺便，还要去小小地赌一把。”左以渊对着楚璟微微一笑，褐色的瞳中光华流转，“只不过，这赌局，我必须要赢罢了。怎么样，有把握吗？” 楚璟弯起唇，回以左以渊一笑，“在这方面，L先生，我想，您可以信任我。” “当然。” 左以渊的私人飞机在进入坤诺的势力范围后，就意料之中地被人拦截了下来。带着楚璟和克里斯等几人慢慢悠悠从飞机里出来，看着自己面前一溜儿的黑衣保镖，左以渊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多年没见了，坤诺这么还是这么喜欢让手下这身打扮？”左以渊笑着和黑衣保镖中，一个类似于领头者的人打了个招呼，“十年如一日的低劣品味……还是说，坤诺已经穷得连手下的薪资都要克扣？奇科，你真的不打算跳槽到我这边来？别的不说，一年几身新衣服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奇科听了左以渊的话心里起了怒意，面上的表情刹那也不大好看起来。右手下意识地摸到腰侧的枪袋上，但还未来得及动作，就听得对面左以渊突然笑了一声，不冷不热地道，“哟，不但衣服是这个百年不变的样子，似乎连枪支也没有更新过？啧啧，奇科，用不用……我送你一支？” 奇科心中一凝，抬头看着左以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目光，当下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是他太沉不住气——面前的男人，是就连金三角的老大坤诺也不敢正面对抗的L，是以军火发家，如今连国际刑警也要礼让三分的黑道龙头。敢在他面前拔枪的人…… 强自按捺住内心的后怕，奇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赶紧低头将坤诺的吩咐重复了一遍，“L老大不要和我们这帮下属开玩笑了，拦截下您的飞机实在也是迫不得已。我们坤诺老大是一早就在这里立过规矩的，无论是谁，只要进入我们在这的地盘，都不允许私人的大型交通运输工具滞留。这也是为了安全……您也明白，如果今天我们为了L老大您破了这个规矩，这以后我们也不好在这里立足了。” “当然，我当然能够理解。”左以渊笑着摊了摊手，“所以你看，我已经下来了，不是吗？好吧，奇科，别说废话了，带我去见你们坤诺老大吧。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我现在只想找个窝好好休息一会儿。对了，你们那里有房间吧？” “这是自然的。”奇科马上点头，在前面带路，将左以渊一行人往自己开来的悍马上面引，伸手帮着左以渊开了车门，站在车外恭敬道，“知道您要来，坤诺老大就已经吩咐让人将房间准备好了。现在，老大正在总部恭候您的大驾。” 一行人陆续上了车，奇科正准备坐回到驾驶座上，但在这时，依旧留在车外的克里斯却突然出手，一把将奇科向外拉远了些许，然后才径直钻进了车中，牢牢霸占了驾驶座的位置。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奇科被克里斯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等到缓过神来后，却已经看见整辆车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恼怒地皱了皱眉，奇科却也不敢真的和克里斯对上，“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我们的总部……” 克里斯冷淡地瞥了一眼奇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是这辆车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您可以换一辆车！”奇科立即道。 “作为保镖，却和自己的老板分开？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合适？”克里斯看着奇科的目光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你这样的下属，你们的老大现在还如此平安，不得不说，真是一个奇迹。” 奇科稍稍一愣后，才明白过来克里斯对他的暗讽，一张脸瞬间红了又黑，青了又白，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坐在后座的左以渊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戏，随后才轻咳了一声，抬眼看着奇科，慢悠悠地道，“放心吧，即便不认识路，我们也丢不了——不是还有你们在前面带路么？” “可是……” “再者说，我也不习惯别人给我开车。”左以渊似笑非笑地道，“我觉得，还是自己人开车更稳当一些，奇科你说呢？你家老大应该也会同意我的看法吧？” 奇科见左以渊已经明确表明了态度，当下也不好再做纠缠，只能咬牙胡乱向左以渊应承了一句，然后大步流星地赶紧走到了另一辆黑衣保镖的车上，快速地坐进去后，随即立刻开了车朝前驶去。 克里斯见状，也马上利落地挂挡，踩着油门跟了上去。 “你在看什么？”打发掉了奇科，左以渊正准备再闭目养神一会儿，但还没等愿望实施，却看见身边的楚璟正侧了头，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楚璟弯着唇，轻轻地笑着，“只是突然觉得L先生你……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左以渊挑了挑眉，他从未想过这个词居然有一天还能安在他身上。 “或许……”楚璟刚准备说些什么，但还未等他话说完，车子猛地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波动。而毫无疑问地，这个波动直接牵连到了车内的左以渊等人。 伸手将楚璟身体稳定住，左以渊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抬头问向正在开车的克里斯，“怎么了？” 克里斯立即回道，“没什么，老板。不过是一些小虫子们的恶作剧罢了。呵，坤诺还是这么喜欢玩下马威这一套……老板，您和楚好好休息一会儿，我想，我或许现在就该好好教一教那些小虫子们，到底怎么样，才是真正的开车了。” “好吧，请随意。”左以渊明了地点了下头，侧首看着楚璟，眼里带了丝笑意，问道，“阿璟，或许我该要提前来提醒你一句……你不晕车吧？” “当然。”楚璟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克里斯的背影，唇角微弯。他似乎记得，左以渊的这个第一心腹克里斯，曾经玩票性质地参加过赛车比赛。似乎，还拿过一个世界级别的赛车冠军？ 笑意更深了一分，楚璟看着左以渊，轻声补充道，“请，尽情发挥吧。” 第十二章：遵纪守法 到达总部的时候，楚璟明显看到以奇科为首的一批黑衣党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当然，如果你才刚刚被人压制着——尤其是被原本你希望自己能够打压住的人，到最后给反攻了回来，最终还被迫进行了一场生死时速，想必你的脸色也不会很好看。 “好好的悍马竟然撞成了这个样子，”左以渊轻笑着跟在奇科身后，低声和克里斯交谈，“克里斯，不得不说，你实在是太粗鲁了。” 克里斯耸了耸肩，语调地带了一丝抱怨，“老板，这不能怪我。您知道，是他们最后自己撞到了树——哦，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撞上去的。” 左以渊闻言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带着叹息地道，“克里斯，你明明知道刚才的那段路很难走。即便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按理说来，应该弄得如何避开危险——但是，事情总会有意外不是吗？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有如同你一样的开车技术和应急手段。” “是的，老板，我做检讨。”克里斯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楚璟，眨了下眼，道，“楚，你怎么不说话？” 楚璟笑了笑，道，“我只是在祈祷。” “什么？”克里斯没听懂。 “我在感谢上帝，刚才是你来为我们开的车子。”楚璟依旧笑眯眯的，“如果不是一开始你坚持的话，克里斯，我完全不能想象我们的悍马是不是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克里斯，你知道，那样激烈的碰撞——简直是糟糕极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奇科先生的车也只是撞到了树上……如果换成一堵墙，那结果会更加不能想象。所以，我们应该学会感恩。” 克里斯听着楚璟的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直到听到左以渊抑制不住的低笑声后，才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蓦然明白过来。 扫了一眼奇科简直是泛黑了的脸，又看了看楚璟挂着淡淡笑意，无辜到几近无害的面孔，然后默默，默默地低下了头。 原来，最可怕的，永远是看起来最天真无邪的人么？克里斯在心中唏嘘。 一行人在总部内又通过了重重关卡后，才终于见到了坤诺。等真正见了面，对于左以渊的到来，坤诺倒是一改最初奇科所表现出来的刁难，反而变得热情又好客起来。 “哎呀，L，怎么现在才到？我都已经恭候多时了！”坤诺笑容满面地从客厅里迎了出来，大笑着伸手拍了拍左以渊的肩膀，道，“哈哈，L，几年不见，你小子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前些日子听说你还联合兰迪娅，一举端了人家马塔达家族？那可是个大家族——恐怕现在道上，除了兰迪娅的普罗拉家族，是再也没有人能够与你的地位相比拟了！” 左以渊也笑，对于奇科的怠慢只字不提，“坤诺老大这话可是说错了……马塔达家族明明是国际刑警解决掉的，与我和兰迪娅有什么关系？至于说是道上的地位——坤诺老大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该明白，这些东西，也就是别人随口说说罢了，当不得真。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呵。不过，再者说来，坤诺老大，我可一直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坤诺一直饶有兴味地在旁边听着左以渊说话，但站在一边的楚璟却无意中看见，坤诺在听到左以渊说自己“遵纪守法”的时候，一直热情地笑着的坤诺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微不可察的滞凝。唇角勾了勾，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将睫垂了下去。 “好了，好了，L老弟你大老远从美国赶过来，一路上也该累了吧？”坤诺半侧过身，给左以渊一行人让了让路，“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L老弟你可以好好尝一尝我们这儿的美食。绝对和你那边的牛奶面包是不一样的感觉！”坤诺笑着道，“吃完以后，再去我为你们准备好了的房间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左以渊挑眉，朝着自己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后，带着楚璟和克里斯两人，跟在坤诺身后朝着客厅走去。 饭桌上，双方的交谈也还算是愉快，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至少，表面上看来绝对是如此。 酒足饭饱后，坤诺扫视了一眼坐在左以渊身边的克里斯和楚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L老弟，我知道克里斯一直都是你最得力的手下没错，那么，你身边的这位小朋友呢？也是你新挖掘出来的人才？还是……” 左以渊侧首和楚璟对视了一眼，楚璟立刻明白了左以渊的意思，侧过身子稍稍倚住了左以渊的肩膀，半抬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坤诺，片刻后，才慢悠悠地轻声道，“坤诺老大……觉得呢？” 坤诺的视线在楚璟那张极为清俊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眼里才慢慢浮现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出来。转头重新看向左以渊，坤诺笑得有些暧昧，“我说难怪，你这次来我这儿怎么带了一个这么漂亮的东方娃娃过来，原来如此……我说L老弟，你的艳福可真是不浅。不过，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人家孩子带出来了，你难道不怕兰迪娅嫉妒？道上可都认为你和兰迪娅是最般配的一对儿了。” 左以渊不置可否地一笑，伸手抚了抚楚璟的发，然后顺势而下，在他的后颈处轻轻捏了一下。满意地看着楚璟的身体因为自己的动作轻轻一缩，然后若无其事地对上他略带了些恼怒的视线。 左以渊唇边的笑深了一分。在赌船上看见这个东方少年的第一眼时，他就想这么做来着。左以渊心情很愉快，现在终于得手，嗯，感觉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好。楚璟的反应——不得不说，也确实可爱。 坤诺将左以渊和楚璟的互动看着眼里，心下又是一番思量。道上的人都知道，左以渊所交往的对象一直都不仅限于女性，但是若是真正论起被他所承认的情人，却也寥寥可数。现在以左以渊的表现来看，分明就是间接承认了这个少年的身份。 坤诺不着痕迹地又将楚璟打量了一番，默默盘算：这个东方少年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是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是涉世未深。那么，如果他从这个少年这里打开突破口的话，说不定与左以渊的合作，还有希望…… 第十三章：预谋 “刚才的反应不错。”悠闲地站在坤诺特意为他准备的房间中，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奢华布置，嗤笑一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懒洋洋地抬头看着楚璟，道，“阿璟，你有没有觉得，坤诺作为金三角的老大来说，品味真是……让人不敢苟同。好好一间房，里面东西也都是好东西。但让怎么让他倒腾一下，却硬是给弄出来暴发户的味道出来了？” 楚璟笑了一下，“底蕴问题，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侧头看了一眼从进屋开始就在检查着房间的克里斯，道，“怎么样？” 克里斯耸了耸肩走过来，“没装窃听器。” 左以渊倒是不意外，“坤诺这次过来是为了寻求和我合作的，当然不敢真的去做什么过火的事。先前奇科的那个下马威——恐怕还是想要试探试探的，但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呵。” “坤诺想和你合作？”楚璟微微愣了一会儿，才蹙着眉，问，“毒品？” 左以渊冷笑一声，“最近几年，国际上缉毒这方面抓得严，坤诺手下也折了好几批货。虽然还是赚的不少，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么胆战心惊的赚钱终究不痛快。当初我就知道，早晚坤诺得将手伸到别处，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伸到我这里来了。” 楚璟扫了左以渊一眼，道，“我记得，L先生你不是已经在道上公开放过话，说是手下绝对不沾上毒品交易么？怎么即便如此，坤诺还是想要搭上你这艘船？” 这次左以渊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克里斯接了话，“毕竟能和国际刑警那边接上头的人不多，L和兰迪娅恰好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两个。而比起兰迪娅那个盘根错节的普罗拉家族，自然还是绝对服从头领的L这边对坤诺更有吸引力，不是吗？” 楚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们需要做些什么？”楚璟又道。 左以渊笑着转过头，轻轻地吐出八个字来，“虚与委蛇，一击必杀。” 次日一早，楚璟和左以渊用过早餐就去见了坤诺。说实话，楚璟觉得单纯论及长相来说，坤诺生的不算怎么好看，却也称得上是文质彬彬。相比之下，倒是赌坊的boss乔治更适合所谓的“毒枭”样貌。天生面貌带煞，含着一丝血腥味。 这么想着，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转移，投放到了正在同坤诺说话的左以渊身上。不过，若是说起样貌的迷惑性，恐怕没有几个人比这个男人还要强了吧？楚璟细细打量着左以渊的脸。一如记忆中的耀眼，惹人沉溺。 而那头，左以渊也似乎是感觉到了楚璟的目光，侧头对他挑眉一笑，随即又对坤诺道，“坤诺老大，前些年你可还欠我一场赌局，现在我来讨债来了。不知道，坤诺老大有没有时间？” 坤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却马上哈哈大笑起来，“我说L老弟，那么久远的事情，你竟然还记得呢？不过就是一场赌局，什么时候开始都无所谓……啊，不过今天不行。我今天还有些事要去做……要不，等明天？明天我绝对好好陪L老弟你玩一局！” “这么说来，那我就只能期待明天了？”左以渊摊了摊手。 “真是不好意思啊，L老弟。”坤诺笑着道，“不然，今天让奇科陪你去周围看一看？我们这里不说其他，风景倒也值得一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左以渊颔首。 既然已经承诺了第二天，坤诺倒也是信守承诺。用过午餐之后，左以渊和楚璟就见奇科就赶了过来。 “奇科，你家老大呢？”左以渊好整以暇地半抬着头看着奇科，懒洋洋地笑问，“该不会是……又有什么急事吧？” 奇科勉强笑了一下，“L老大说笑了，我家老大既然说是今天，又怎么会食言？老大已经在棋牌室静候诸位，特意让我过来为L老大带路的。” “哦？这样？”左以渊站起身来，朝着身侧的楚璟和克里斯使了一个眼色，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然后才笑着对奇科道，“那倒是我误会你家坤诺老大了。好了，那其余的话也不多说，带路吧。” “请L老大跟我来。”奇科朝着左以渊恭敬道了一句，然后赶紧转身带起路来。 跟在奇科身后，左以渊一行人走了几分钟的路，又穿过几道门，这才来到一间偌大的私人棋牌室前。站在门外，楚璟抬眼透过玻璃门，迅速扫视了一圈棋牌室，随即又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眼。不得不说，虽然坤诺的品味让人无奈，但是毕竟财大气粗，单看一个小小棋牌室的占地面积，还有里面的规模设施，就已经足够让人咋舌。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楚璟想，这么齐全的设备，单纯作为一个私人的棋牌室真的是可惜了。 “哎呀，L老弟，你们来了？” 直到看到左以渊已经被奇科带到了门前，坤诺才赶紧起身过来迎接他们，“哈哈，看看我这儿，怎么样？这些东西可全部都是从专业的赌坊里面进的货……还凑合吧？” 楚璟和左以渊对视了一眼，随后才看着坤诺，轻笑着道，“坤诺老大实在是太谦虚了。这里的布置，依我看，就算是比起普通的赌坊也是不遑多让。如果这样也只能算是凑合，那一般的小赌坊，便是连进都不能进了。” 楚璟的话里一半恭维，一般却也是事实。加上本身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语气，一时间，倒是将坤诺说得心花怒放。 “哈哈，L老弟，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你准备要赌什么？”坤诺将左以渊一行人往棋牌室内引，一边笑一边道，“无论哪样，我今天都绝对奉陪。一定让L老弟你玩得尽兴！” “这个……” 左以渊朝克里斯微微点了点头，克里斯明了地也轻轻颔首回复，然后拨了身边的两个保镖守在门外，随即又赶紧跟上了左以渊和楚璟的脚步。 “客随主便，我看，还是由坤诺老大你决定吧。”左以渊道。 “哦，也好。”坤诺应了一声，四处看了看，在看到不远处的骰宝摊时，眼睛微微一亮，转头朝着左以渊道，“前一阵子迷上了听声辨骰什么的，特意去学了一段时间……嘿嘿，如果L老弟不怪罪老哥我欺负人，那么第一局就玩骰子怎么样？” “可以。”左以渊倒是没什么犹豫，直接点了头，“不过……我得提个要求。” 第十四章：赌局 “要求？什么要求？”坤诺愣了一下，随即耸了耸肩，“L老弟尽管说，只要不违反规则，我肯定同意。” 左以渊笑了起来，“也没什么。只不过，这里的荷官，得用我的人。” “荷官用你的人？”坤诺看着左以渊，问，“什么意思？” 左以渊摊手，“坤诺老大你别误会，我也只是为了让赌局更加公平而已。你看，这地方是你坤诺的地方，这赌的方式也是你坤诺决定的……所以荷官，该用我的人才会显得更加公平不是吗？坤诺老大你总不想赢了我，还落下个‘欺人’的名头吧。” 坤诺犹豫了一下，但因为左以渊说的也确实合情合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心中暗自思量一番，目光在左以渊身边的人身上扫了一个遍，随即笑了，“也行……那就让你身边这个……嗯，是叫‘楚璟’吧？让这个孩子来做荷官。哈哈，这个孩子可是绝对向着你的，算得上公平了吧？” 左以渊挑了下眉看了楚璟一眼，随即失笑地对坤诺道，“那……不是对坤诺老大你不大公平了？” “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让他做荷官而已，”坤诺摇了摇手，“难道还怕他出千？L老弟，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左以渊叹了一口气，眸子里却染上一点笑意，看着楚璟，低声道，“那，阿璟，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楚璟垂下睫，安安静静地微笑，“我想，我可以试试。”稍稍顿了一秒，又轻轻补充道，“尽力——试试。” 坤诺将两人带到玩骰子的地方，楚璟直接站到了两人的中间，伸手拿起赌桌上的骰盅，试着摇了摇，随即抬头望着坤诺，问道，“坤诺老大想要怎么开始？押大小还是直接猜骰？” 坤诺的视线扫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左以渊和楚璟，不知怎么的，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既然是来玩的，就干脆玩大一点……猜骰吧。也比较刺激。”强自按捺住了内心那一丝莫名的烦躁，坤诺语气轻快地道，“不知道L老弟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左以渊摊了摊手。 “那，就开始了？”楚璟轻笑着问了一声，得到双方肯定答复后，便单手扣住骰盅，利落地摇起骰来。楚璟摇骰的时间并不长，只几下，便又将骰盅扣回到了桌面上。 “四六六，大。”还未等楚璟说什么，坤诺在一边就抢先开了口。楚璟笑了一下，揭开盅盖，里面的骰子点数果然是两个六，一个四。 “啪啪啪”，左以渊在一边看着，突然伸手鼓起了掌，“坤诺老大果然好耳力。我这边还未反应过来，这局怎么就结束了？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呵。” 坤诺被左以渊这一夸，虽然还极力保持着面上的低调，但眼中那满满的得色却已遮掩不住。左以渊观察着坤诺表情的变化，眼中一丝异色划过，却是转瞬即逝，用手轻轻扣了扣赌桌桌面，示意楚璟继续摇骰。 楚璟接到左以渊的信号，立即再次拿起骰盅摇了起来。这次摇骰的时间到比上次长了些，但当楚璟将骰盅放回到桌上的刹那，坤诺就立即开口报出了答案。 “三五六，大。”坤诺自信满满地道。 楚璟伸手揭开盅盖。三五六。分毫不差。 坤诺看着脸上笑意更浓，戏谑地抬头瞥了一眼左以渊，道，“L老弟，我这可是已经赢了你两百万了。怎么，不会你这次来，就是特地来给我送钱的吧？” 左以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倒也想赢，但是毕竟技不如人，我又能如何？不过，这赌局毕竟才开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坤诺老大也不必提前为我如此担心。” 坤诺闻言，咧嘴一笑，“也对，也对，这才刚开始不是？”转头，又对着楚璟道，“那我们继续吧。” 楚璟点了点头，继续摇骰。 这一猜骰，双方你来我往的就整整折腾了一个多钟头。楚璟再次摇完骰，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双方身后的筹码。虽然相去不多，但坤诺却的确是占了优势。伸手揭开盅盖，这一次又是被坤诺所押中。三个二，小。 “哎呀，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心满意足地从左以渊那里拿回一小堆的筹码，坤诺看了一眼时间，笑呵呵地道，“玩了这么长时间，休息一会，去喝点下午茶吧，待会儿我们再继续？” 左以渊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唇边笑意浅浅，面上倒是一点也看不见被坤诺压制了整场的愤懑，“那，恭敬不如从命？”说完，又慢慢走到了楚璟身边，伸手拦住了他的肩，微低着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阿璟，真是辛苦你了。”左以渊轻眨了下眼，带着丝宠溺的味道暧昧地开口。 接收到了左以渊对他正常表现的赞许之意，楚璟微微垂下了睫，唇角却是略略弯起，“害你输了这么多……只希望到最后，”楚璟抬眼，视线落到了坤诺身上，但随即又垂落下来，唇角弯起的弧度微不可查地深了一分，“你别怪我才是啊。” 楚璟的话既轻且柔，听起来，就像是带着一种示弱的味道。坤诺听得见他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眼中的神情，如此这般，倒是也忍不住出面为楚璟说几句好话来。 “我说，L老弟，这赌局可真是和楚璟一点关系也没有，到时候不管是谁输了，可都别迁怒于人啊！”坤诺笑着又看了一眼楚璟，道，“不过我想楚璟你也是太多虑了，你看L老弟这么喜欢你的样子，你怕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方设法给你摘回来。这次不过是输了几百万而已……这笔钱对于L来说，那可是什么都算不上！L老弟，你说对不对？” 左以渊挑着眉回视了一眼坤诺，没正面接茬儿，只是伸手抚上了楚璟的发。楚璟的头发也是纯正的黑色。但明明是最冷硬的颜色，实际上却异常软，摸上去，那种手感简直让左以渊有些爱不释手。他想，这个叫楚璟的东方孩子，无论哪一处，简直都让人着迷到了极致。 “坤诺老大，这几百万对我而言，可已经算是一笔大数目了，”左以渊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不过，为了我们家阿璟，这些钱当然也算不上什么。虽然‘要星星就给星星’可能有些夸张，不过……”伸手又轻轻捏了捏楚璟的后颈，“只要阿璟要，只要我有——” 第十五章：筹码 楚璟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只要你要，你要我有。】 记忆中，曾经那个男人也对他说过这句话。当初那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呢？楚璟努力回想。应该是笑着的，像是平常对着自己的那样笑，但是那种认真的眼神，太过于郑重，反倒有些让人害怕。 楚璟当时怕了，所以他选择了忽略。 所以，其实自己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不是么？楚璟的唇边显出一丝略带苦意的笑来，只不过是他当初太怯懦，不敢去选择相信罢了。而那个男人……楚璟快速地抬眸瞥了一眼左以渊，又迅速地垂下了睫去——这个男人，对他也实在太过温柔。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左以渊就从来不曾去逼迫他。或许，上辈子左以渊是认为两人之间的时间还多，足够于让他去发现这一份感情……却又怎料结局竟成了那般模样。 楚璟暗自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所以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去错过这么一个，用自己的命来对他好的傻子。无论如何，也要紧紧将他抓在手中。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坐在一起喝了杯下午茶，再次回到棋牌室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坤诺朝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对着左以渊笑道，“一直玩骰子也挺没意思的，不如这次我们换个玩意儿？” “那坤诺老大说，换个什么？”左以渊问。 “不如……玩德州扑克吧。”坤诺道。 左以渊点了点头，“那就按坤诺老大的意思……阿璟，你洗牌的话，没问题吧？” 楚璟抿唇笑了一下，“——或许。” 相比于其他，扑克这方面楚璟应该才是玩得最出彩的。熟练地洗牌之后，迅速切牌。楚璟的动作，看上去不如电影里所演的那些赌王所展示的华丽眩目，但左以渊却发现，就在楚璟切牌的那一刹那，先前自己所看了个清楚的牌面，一下子全部都被换了个遍。 这种偷天换日的牌技，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太难，但真正玩得转的人却不多。至少在左以渊的认知里，能够纯熟到如此地步的，绝对不超过十人。兰迪娅的牌技就不错，但是比起楚璟来说，好像也还差了一些。 该是说，幸好楚璟是自己这边的人么？左以渊看着，也不由得对楚璟高超的玩牌手法产生了些敬意。 而坤诺在另一头看着楚璟流畅的动作，心底原本被压抑住的那丝不安也开始慢慢扩大了起来。甚至，这一局还未正式开始，坤诺就想要开始叫停。但到底还是顾及着面子，没好意思开口。 坤诺的犹豫再三却没被楚璟所体谅，迅速地发完牌，这下坤诺是连拒绝都无法说出口了。 坤诺看了看自己的底牌。一张梅花7，一张红桃J。而公共牌则是一张黑桃8。这牌不算太好，却也不算差。坤诺想，虽然花色不一样，但至少他还有一定的几率凑成顺子。 抬头看了一眼左以渊的牌。公共牌是一张方片5，但是左以渊表情却很轻松，看不出来他的底牌到底是好还是差。 “既然是来赌，就不必在斤斤计较，显得小家子气，”左以渊一笑，漫不经心地将面前的筹码往前一推，“一百万。” 坤诺咬了咬牙，也将一百万的筹码推了出来，“我跟。” 左以渊笑了笑，没说话。 楚璟发的第二张“转牌”，左以渊是一张方片2，而坤诺是一张红桃7。现在他手里面就有一个对子了。坤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只要他能再有一张9和一张10，他这一牌赢的概率就很大了。只要……左以渊凑不出同花。 等到楚璟发第五张“转牌”的时候，坤诺的公共牌一共出现了一张黑桃8，一张红桃7，一张黑桃9，一张黑桃J还有一张红桃8。这么说来，他手中已经有三个对子，只要下一张牌是10，无论什么花色，他都已经凑出了顺子。 再次看了一遍左以渊的牌。公共牌上，左以渊现在出现了一张方片5，一张方片3，一张黑桃6，一张黑桃3还有一张黑桃7。 左以渊现在明面上已经有了一个对子，坤诺暗自思量，如果他的底牌是8和9的话，就有很大的概率凑成顺子。但是即便他凑出了顺子——只要自己也能将顺子凑齐的话，那左以渊的牌，绝对还是比不过他。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左以渊底牌就是那两张。就是说，底牌如果不是呢？坤诺将自己的筹码又推了三百万上去——他就赌左以渊的底牌不是这两个数！ “看来坤诺老大的牌很好？”左以渊抬头，懒洋洋地笑了笑，扫了一眼桌面，道，“这下桌上你的筹码可是已经超过一千万了。” 坤诺哼笑一声，“不是L老弟你说的么，既然来赌，就不要斤斤计较，显得小家子气。” “哦？这样？”左以渊弯了弯唇，道，“但是这样始终还是太慢……坤诺老大，你看，现在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提议，不如，就这一牌定输赢怎么样？不过……既然是最后一局了，就玩的大一点吧。” 左以渊侧头朝守在一旁的克里斯使了一个眼神，克里斯点了点头退下，但是不过片刻，便又重新拎了个黑皮箱走了进来。 左以渊接过皮箱，伸手将箱子打开，然后将箱子里装着的东西转向坤诺，“这是最新一批的军火装备样品，坤诺老大你看，这怎么样？” “L老弟的意思是……”坤诺看着一皮箱样式别致的军火，好不容易将视线移了开来，望着左以渊，带了些迟疑问道。 “我的意思？”左以渊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这一次，我押五千万美金的军火。加上现在我已经押上的一千万筹码，一共是六千万。” 坤诺被左以渊的大手笔唬得心中一惊。六千万这笔钱虽然他拿得出来，但是之于他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从没想过在一场赌博中需要花费六千万美金——这个价钱简直有些疯狂。 “L老弟，这个筹码，是不是……”坤诺有些犹豫。 “难道坤诺老大是想说你手头没那么多资金？”左以渊不相信地笑着道，“不可能吧——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才得了一块罂粟地——那块地方的价值，怎么也得超过一个亿美金啊。” “你想要那块地？”坤诺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我一个军火商，要你的地干什么？”左以渊闻言失笑，“只不过……毕竟这牌到底谁赢，现在还不能妄断。坤诺老大难道就不想要我这批军火？这里面可还是有最近研制出来的导弹……” “我跟，六千九百万！”坤诺听着左以渊的话，再看一眼那箱确实令他无比心动的军火装备，紧咬了一下牙根，也发了狠，“加上先前我押上的一千一百万，一共是八千万美金。L老弟，我坤诺今天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第十六章：赢局 “其实……我的牌面不算很大。”坤诺刚刚将筹码押上，那头的左以渊才慢悠悠地开了口，轻轻地在自己新得的一张方片2上点了几下，再次看向坤诺，眼里却是含上了一丝笑意，“不过，倒是刚好凑齐了一副同花。” 坤诺看着左以渊不紧不慢地翻开了底牌，脸顿时黑了下来。该怎么说？他的确赌对了——左以渊的底牌并不是8和9。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左以渊竟然不是想凑顺子，反而是凑出了一幅同花！ 阴沉着脸看着左以渊已经掀开的牌，许久，坤诺才大笑着扔掉了自己手中的牌，“L老弟手气的确是好，同花都被你凑了出来，我这局也算是必输无疑了……我认输。那八千万美金我待会儿就让奇科汇到你的账户上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左以渊也笑着站起身来，走到楚璟身边，拉过楚璟就要朝外走。 “L老弟！”坤诺看着左以渊毫不滞留地就像朝外走，连忙开口喊了一声。 “怎么？”左以渊回过头，轻挑了挑眉以示询问。 坤诺加紧几步走到左以渊身边，顾虑地看了一眼楚璟，随即低声道，“L老弟，我这一份八千万的见面礼也算是丰厚的了吧？那之前我提到的合作，你看……” “见面礼？”左以渊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半低着头，用手轻轻捏着楚璟的发在手中把玩，“我怎么记着……这钱，是我刚刚从坤诺老大你手中赢来的呢？” 坤诺脸色不怎么好看起来，左以渊却没顾及到他，继续道，“这钱来得……该是多亏了阿璟给我带来的运气才是。好了，坤诺老大，时间也不早了，就别提那些影响人食欲的正事了。我们先去用餐怎么样？” 坤诺咬了咬牙，还想说什么，但听到左以渊的话，再转眼看上正安静地呆在左以渊怀里的楚璟，眼珠子一转，起了别的念头。 “好，好，不说正事，不说正事。”坤诺将表情放缓，朝着身边的奇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带着左以渊等人出门，“他们应该早就把晚餐准备好了，我们先去用餐怎么样？今天的晚餐，我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左以渊轻轻捏了一下楚璟的手心，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不着痕迹地将视线重新收了回来，只对着坤诺点了点头，“那我——可要多期待一番了。” 接到了左以渊的暗示，楚璟自己也暗地留了几分心。所以，在左以渊特意借故离开了一会儿后，他就接到了坤诺的邀请——倒不是很意外了。或者该是说——情理之中？ 楚璟略弯起了唇角，看着对面的坤诺，声音放得低缓起来，“不知道，坤诺老大找我——是个什么意思？” 坤诺仔细打量着对面的楚璟。典型的东方娃娃，精致漂亮自不必说，似乎看起来还总是带有一股神秘的气质。很是吸引人的孩子，也不怪乎让大名鼎鼎的L亲睐有加。不过…… “楚璟……是吧？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坤诺看着楚璟，真诚地赞美。 楚璟歪了歪头，没说话。 “人也生的俊秀，难怪L这么喜欢。”坤诺慢吞吞地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又缓缓将眼圈吐了出来，“不过……我想楚璟你不会不知道，L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是，你楚璟是年轻，是好看，也的确吸引人，但是只要L愿意，他可以找出几十几百个比你更优秀，比你更好看的孩子。” 楚璟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而且，你现在再怎么得L喜爱，也毕竟只是一个男人。L哪怕再怎么喜欢你，也不可能会娶你……”坤诺继续低声道。 楚璟挑着眼角看了坤诺一眼，轻轻打断坤诺的话，“所以，坤诺老大你到底想说什么？” 坤诺嘿嘿一笑，道，“实话和你说吧，我想和你们老大来谈一笔生意。只要L愿意与我合作，我保证这能让我们双方都赚得个盆满钵满！” “这种事，你不是应该直接和L去谈么？”楚璟的表情很轻淡，“和我在这里商量又有什么用？再者说来——我记着，L早已经放过话了，他手中，绝不沾毒品。” 坤诺又是嘿嘿一声，“就是因为这样，才来找你帮忙啊。比起虚无缥缈的情啊，爱啊什么的，还不如钞票实实在在地抓在自己手中有安全感不是吗？这样如何，我答应你，只要你说服L与我合作，我给你这个数……”坤诺拿起五根手指在楚璟面前晃了晃，“有了这笔钱，你干什么都可以了。怎么样？” 楚璟懒洋洋地向后靠了一下，没吱声。 坤诺看楚璟这么一副样子，有些拿捏不住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哎呀，年轻人到底还是不懂钱的好处。你别看现在L宝贝着你，你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以后L厌了你呢？或者说……兰迪娅容不下你呢？你该知道，兰迪娅是L传闻中的伴侣。和兰迪娅比起来，你的分量实在是……” “传闻中的……伴侣？”楚璟玩味地看着坤诺。虽然他自己知道事实当然不是这样，但是多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句话，难免会觉得不舒服。楚璟微微垂下了睫，尤其是这种时候听见，真是刺耳呵。 坤诺看着楚璟似乎态度有所松动，赶紧趁热打铁，“你想必也知道兰迪娅这个人吧。普罗拉家族的当家家主，虽然是个女人，手腕却堪称铁血，让人不敢小觑。如果说L是军火界所公认的无冕之王，那兰迪娅就是整个道上当之无愧的女皇。和她比起来……楚璟，你应该好好想想。再说，与我合作这绝对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对L来说也没什么坏处，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十七章 “老大，你真的相信那个楚璟会选择帮我们在L面前说话？”奇科走到坤诺身边，小声问道。 坤诺叼着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如果，这小子是个聪明人的话……” “可是，L早就已经说过不碰毒品，”奇科犹豫地道，“如果就是楚璟为我们说话之后，还是无法说服L怎么办？” 坤诺哼笑了一声，眼中慢慢浮现出一种阴毒的神色出来，“L？他再怎么厉害，终究也不过只是一个人而已。如果他存心不知死活地想要挡我财路……那我便就叫他有来无回！我坤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奇科，事情你办好了吗？” 奇科点了点头，“已经吩咐了一个手下去办了。” “嗯……”坤诺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吸了一口雪茄，又吐出一个烟圈，“暂时就这样，你退下吧。” “是。”奇科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楚璟回到坤诺为他和左以渊准备的房间时，左以渊和克里斯都已经在屋内等着他了。 见他进了屋子，克里斯突然怪叫了一声，用憋足的中文别别扭扭地道，“哦……我亲爱的楚，你怎么能背叛老板，转而投向坤诺的怀抱？难道是老板长得不够帅？还是不够有钱？”忽而，不知道克里斯又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挪到楚璟身边，换了阿拉伯语，小小声地问，“还是说，床事……不和谐？是老板太强悍了，还是太没用了？” 楚璟忍住一枕头将克里斯砸死的冲动，正准备说些什么反驳时，却听到克里斯身后，左以渊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克里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阿拉伯语，似乎是我给你启得蒙。”左以渊唇角甚至还带着一分从容闲适的笑意。 克里斯的身体一瞬间僵硬起来。迟钝地一步步将头转回去看左以渊，楚璟发誓他都已经从克里斯的动作里，听到了那种滞凝的“咔咔”声来。 克里斯忐忑地看着左以渊，然后，听见了自家老板带着笑意的声音，“对了，你的女朋友劳拉似乎是下个月的生日……我原本打算放你一个月的长假，好让你好好陪着劳拉去世界各地玩一玩——毕竟这几年，你一直没有时间陪她，我也担心什么时候你就陪劳拉给一脚蹬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不用了。” 克里斯的脸一下子扭曲起来。这么久没见面，天知道他有多想自己的亲亲女友！如果这次还不能回去，他的亲爱的真的会踹了他的，他保证！ “老板……你不能这样！”克里斯捶胸顿足。 “不，你知道的，我可以。”左以渊优雅地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指间，轻笑地看着克里斯。 “楚璟……”克里斯知道自己无法撬动左以渊这块巨石，转过身眼巴巴地看着楚璟。楚璟好整以暇地看了克里斯一眼，朝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这才漫不经心地接茬儿道，“知道我们中国有一句很出名的话叫什么吗？” “什么？”克里斯摇了摇头，“不知道。” 楚璟笑了笑，一字一顿道，“祸从口出啊，亲。” “……” 坐在一边的左以渊也被两人耍宝一样的对话弄得乐不可支，好一会儿，才笑着对楚璟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问，“怎么样？坤诺那个老家伙说了什么？” 楚璟顺势就坐到了左以渊身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简明扼要地道，“他希望我能说服你与他合作。而我答应他，明天给他答复。” 左以渊点了下头，“明天啊……倒是足够了。明天如果坤诺来找你，你就告诉他，我同意和他进行一次谈话……对了，到时候别把话说得太死，记得留几分余地。” “我知道。”楚璟点了点头。 “对了，楚，让你来对老大吹耳边风……难道他们就没说要给你多少好处费？”克里斯在一边耐不住寂寞，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了头，悄悄对着楚璟问道。 “哦，那个啊。”楚璟歪了歪头，“说了。” “多少？”克里斯追问。 “也没多少。”楚璟勾了勾唇，“就是成交利益的百分之五。” “喔唔！”克里斯惊叹一声，“这么说来，坤诺对这次的合作可还真是志在必得啊！” “不过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楚璟似笑非笑地道。 “什么王……什么心？”克里斯皱了皱眉头，没怎么听懂。但楚璟和左以渊也没想再跟他解释。两人相视一笑，左以渊对楚璟道，“不过，只可惜这笔钱阿璟你估计拿不到了。” “so what？”楚璟歪了歪头，“你认为，我很需要这笔钱？” “当然不是。”左以渊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楚璟的后颈，“只不过是想说，你的这笔损失，作为老板，肯定会给予补偿的。” “所以这算是‘安定民心’？”楚璟有些享受缩了缩脖子，眯起眼来笑问。他有些享受左以渊对他表现出的这种亲昵。虽然比起他所希望的，还有着差距，但是他们现在就已经正在朝哪个方向靠近，不是吗？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左以渊不置可否。 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啊。左以渊用手轻轻蹭着楚璟柔软的发梢，看着楚璟微眯着眼睛，像是被顺了毛的猫一样，显现出来的慵懒表情，心下微微一动。好像，对这个孩子亲近的程度已经有些过了。原本，他可不是打算这样的。 嗯，到底是哪里出现了一点小偏差？左以渊状似认真地回想起来。那么，需要警戒了吗？低头扫一眼楚璟精致到了极致的眉眼——可是舍不得。怎么办？ 轻轻笑了笑，左以渊又捏了捏楚璟的后颈。算了，偶尔放纵自己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顺其自然吧。他也想知道，对于这个叫楚璟的孩子感觉，到底能让他，能变成什么样子。 这种无法掌控的滋味……有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左以渊想。 而被两人彻底忽视在一边的克里斯，纠结地看着楚璟和左以渊的互动，心中莫名悲愤：安定民心？那他呢？他算什么？！他也是“民”啊好不好，他也要“安定”一下啊！ 他的劳拉还在等着他，他需要休假啊混蛋！ 第十八章：炸弹 第二天的谈话，坤诺把地点定在了自己旗下的一家酒店里。这次的会谈，全场只允许坤诺和左以渊两个人进行，楚璟和克里斯一行人被挡在了屋外，倒是一时间也不清楚会议室内的情景。 在门外呆了半晌，楚璟有些站不住了。侧头朝克里斯交代了一句，转身就准备出去透透气。 关于金三角这一带楚璟不熟，上辈子就没和这片打过几次交道，这辈子更是没有交集，所以对这里陌生的环境，让楚璟微微有些焦躁。 脑中分析着现在的情况，楚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酒店的地下室的一层。顿了一下，楚璟也有些好笑于自己的失神。朝四周打量了一圈，估摸着再走几步就要到停车场了，暗自又看了一眼时间，摇了摇头，正准备往回走，但还未走几步，他却突然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停车场的方向传了出来。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楚璟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转身藏起了自己的踪迹。等到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楚璟才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上辈子的某些潜意识习惯实在太过于根深蒂固，竟然不经意间就显示出来了…… 不过既然已经藏了起来，再冒冒然露面反而显得奇怪。楚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再出去好了。 如此想着，楚璟忍不住伸头朝外看了一眼。果然，不过半分钟，他便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地从停车场走了出来。楚璟不自觉地审视着那个人——一身黑衣，不算很高大的身材。似乎，是坤诺的一个手下？ 楚璟看着那个人走到停车场外，迅速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经过，便下意识地立了立自己大衣的衣领，好将自己的脸遮住。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楚璟皱了皱眉头，坤诺的手下这个时候出现在停车场，想要干什么？ 心下存了疑虑，再去看那个有些鬼祟的身影不免也带了些怀疑。等到确实肯定那人已经走远了，楚璟才从墙角的阴影处显露出了身形。抿了抿唇，迈开步子径直走进了停车场。 站在停车场内匆匆扫了一眼，打眼找到早上由克里斯开来的那辆悍马，快步走过去，然后弯腰在车门上拨弄了几下，将车门拉了开来。 粗略地打量了一圈车内，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是楚璟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一分。伸手在自己的袖扣上轻摁了几下，感觉到了袖扣上传来的一阵轻微的波动，楚璟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他的袖口是特别找人定做的，能够接受一些特别的磁波频率，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是……楚璟从车后座上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将自己的袖扣拆下来，拨弄了一下，从中抽出一块芯片，然后放进了读卡器后，插进了笔记本里。 双手迅速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视线扫过电脑上出现的一串代码，然后又看着画面迅速转换成一张平面模型图。楚璟看着模型图前部那个闪着光的荧绿色的小点，眼神幽暗下来。将笔记本推到一边，在车内相对应的位置上细细摩挲，许久，才终于在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上发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类似于晶片一样的东西。 而在晶片表面，正有一个还未跳动的鲜红数字赫然显示其上。好，真是好极了。楚璟勾了勾唇，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血腥味。 上辈子道上的人都知道，楚家的当家，那条疯狗似的楚四爷，平生最恨得就是别人用炸弹对付他。你恨他？可以。你想他死？当然没问题！但是，绝对不要用上炸弹——否则，除非你成功了……不然，付出的代价，你绝对承受不起。 而追根究底，楚四爷到底为什么那么痛恨于炸弹？恐怕，这只有楚璟自己才知道为什么。其实原因也简单——因为，当初，左以渊就是为了救他而被炸弹炸死了。 那种巨响，还有那浓浓的硝烟气味，每当午夜梦回，楚璟都还能真切地感受到一回。那种逼真到根本让人无法忘却的记忆，曾经几乎一度将他逼疯！ 楚璟用手指轻轻划过那枚堪称精致小巧的炸弹的表面，脸上阴郁更甚。左以渊死后，他记得为了摆脱那些梦魇，他还特意托了关系去同EOD的退役军人学习如何拆弹。 其实，真的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楚璟轻轻地笑起来，让他回想起这些的人，可真是该死啊…… “……所以说，L，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合作？”会议室里，坤诺阴沉着脸，低声问着对面的左以渊。 “道不同，不相为谋。”左以渊摊了摊手，笑道。 “但是，L，你该明白，这是一笔多么大的生意！”坤诺有些焦躁地开口，“只要你愿意给我提供线路，我可以和你两成，不——三成的利润！如果你愿意，这个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是得摇头。”左以渊点了一根烟，夹在手中，笑着看向犹如困兽一般的坤诺，道，“你有你的坚持，我自然也有我的。我不能坏了我自己的这块招牌。” “这么说，是确确实实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坤诺将身子放松下来，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硬逼你不是？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过这么一来，我们也只能去找兰迪娅合作了。” “不……坤诺老大，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左以渊抬起头，低低地笑了一声。 “什么？”坤诺皱眉。 “我的意思是……我的地盘上，绝对不允许毒品出现。”左以渊轻弹了一下烟灰，含笑看着坤诺，“而坤诺老大你知道，最近我是打算开拓一下自己的地盘。也是正巧，东南亚的这块市场……我，很有兴趣呢。” 第十九章：死亡 “L，你是想绝我的活路？”坤诺愣了一下，随即才咬着牙，阴狠地道，“想吞了东南亚……你的胃口可真是不小！” “人嘛，总该向前看。总是固步自封，顽守一隅，这不是我的风格。”左以渊依旧风淡云轻地笑着，“东南亚的市场很广，不过就是有些乱……这边的势力，该是有人出面好好来整合一下了。” “L，你未免太狂妄了一些！”坤诺恨地将一口牙都咬碎了，但是看着对面坐着的，气定神闲的左以渊，却丝毫没有办法。 “狂妄？”左以渊失笑着摇头，“不，不，我只是自信而已。坤诺，你该知道，这个实力我还是有的。” 坤诺无法反驳。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是L，是军火界的无冕之王，是兰迪娅·普罗拉最信赖的盟友。但是让他就这么让出东南亚？别开玩笑了！ 右手不着痕迹地插进口袋里，在一个圆形的东西上轻轻抚摸着，坤诺看着左以渊做着最后努力，“L，好歹我们也是相识一场，你有必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有必要特意来断我生路吗？” 左以渊轻笑了一下，“坤诺，话已至此，我也给你交个底。你今天这结果，可不关我的事……你该知道，现在国际刑警缉毒正严，你们这一带可早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便今日不是我，你这老大的位置，也肯定坐不稳当。” “国际刑警？”坤诺神色变了变。 “冲着你送我的那八千万美金，我今天就再给你提个醒，”左以渊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转身准备离开会议室，“你也别再贪这块地儿了，趁着还没出事，赶紧带着自己的钱和兄弟退了吧。说不定……还能安稳一阵子。好了，我在你这呆的几天过得很开心，多谢坤诺老大你的款待！” 看着左以渊离去的背影，坤诺眼神彻底绝望起来。手指在口袋中的圆形物什上抚了又抚，终于，阴森森地笑着用力按了下去。 “L，我坤诺即便是要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哼，国际刑警算个屁，老子这次豁出去了！” 会议室外，克里斯倚在墙上，微闭了双眼，好整以暇地静静等待着左以渊和坤诺的交谈结束。不知过了多久，从外面渐渐传来一个人朝内走来的脚步声。克里斯抬眸看了一眼，发现是楚璟，这才站直了身子，朝着楚璟走了过去。 “嘿，我说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克里斯轻轻撞了一下楚璟，问道，“这都半个小时了。” 楚璟却不正面回话，只是压低了声音，道，“待会儿我再跟你说……对了，我们需要马上离开这里，你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吗？” 克里斯被楚璟和平时不一样的语调唬得一愣，“已经和接应的人联系上了。三十分钟后，直升飞机应该就能到。” 楚璟点了下头，刚准备在说些什么，但打眼看见左以渊已经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来，便马上噤了声，朝克里斯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朝左以渊迎了上去。 主动地靠近左以渊的怀里，楚璟不等左以渊反应，就径自拉过了他的手，然后在他的掌心细细摩挲起来。左以渊见了楚璟这幅摸样，刚想调笑几句，但楚璟在他手心那划过的匆匆几笔，却让他眼中的笑意微不可见地一顿。 伸手环住楚璟的腰，朝克里斯点了点头，随即笑道，“阿璟，好了，别撒娇。知道你累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休息，嗯？” 楚璟配合地轻声道，“不用和坤诺老大打个招呼？” “呵……不用了。坤诺老大现在看起来，状态似乎有些不大好。”转眼看上站在另一侧，以奇科为首的黑衣党，左以渊挑了挑眉，“奇科，你不进去看看你们老大？” 奇科匆匆忙忙点了点头，带着手下的人，赶紧进入了会议室。 左以渊见坤诺的人暂时离开，脸上的笑意也隐了些，拉着楚璟的手，便快步朝外走去。 “你是说……坤诺在我的车子里装了炸弹？”坐在那辆悍马里，左以渊望着楚璟，淡淡问道。 楚璟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是‘变速定时炸弹’。应该是车速只要达到六十码以上，就会爆炸的一种炸弹。估计……坤诺是想，等你上了车，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同意合作，就停止炸弹的启动。” 左以渊轻笑了一声，没说话。而果然，他刚上车一会儿，自己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扫了一眼显示屏上闪烁的号码，左以渊挥了挥手，让克里斯将车停在了距离酒店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喂？坤诺？”摇下车窗，左以渊冷眼看着坤诺正在奇科一行人的簇拥下，慢慢悠悠走出酒店。 “L老弟，还能再听到你的声音，嘿嘿，你真该感谢你的克里斯这次开车开得居然这么慢啊！”坤诺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毒，幽幽地从手机中传过来，让左以渊颇为玩味地眯了眯眼。 “坤诺老大什么意思？”左以渊笑着反问。 “L老弟……你知道，被炸弹炸飞到天上去，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吗？”坤诺在那边阴森森地笑，“死得连渣都不剩啊，大名鼎鼎的L死于这样的惨剧，真是令人扼腕。” “你想威胁我？”左以渊问。 “威胁？哦——不，不。”那头，左以渊已经看见坤诺坐进了车中，“原本或许我是有这么想过没错，但现在，我只是想让你死罢了。永别了，L老弟！” 另一辆车内，坤诺狂笑着将手按上那个代表“引爆”的按钮。然后—— 整个车子在一瞬间爆炸了开来，巨大的火花携带着热浪朝街道两旁涌来，浓重的硝烟味和漫天飞舞的车体残片与灰尘将整个场面搅得混乱不堪。 左以渊和楚璟他们可以清楚地听见来自周围的女人们的尖叫声——简直比爆炸声还要尖锐刺耳。 “的确是应该说永别了，坤诺。不过等到了那边，记得要好好擦亮自己的眼睛，看清到底谁能招惹，谁不能。”左以渊将车窗摇了上去，朝克里斯轻轻抬了抬下巴，“开车吧，应该还有十五分钟，接应的人就该到了。别耽误时间。” “是的，老板。”克里斯应了一声，也不再看街道上的那幕惨剧，利落地挂挡，踩着油门朝前开去。 “对了，楚，我不知道原来你竟然会拆弹？”开着车，克里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楚璟一眼，有些惊奇地开口问道。 “在楚家的时候……曾经和EOD的人学过几年。”楚璟漫不经心地一笔带过，却显然不想多提。 “几年……好吧，好吧，楚，看着你的脸，总让我忘记了你已经早就成年了的事实。”克里斯耸了耸肩，“不过想想看，坤诺落得这么个下场，也真是算讽刺之极了？这次，可真的是他‘自杀成功’啊。” “那我算是……立了功？”楚璟歪了歪头，看着左以渊表示询问。 “当然。”左以渊毫不吝啬地给予表扬。挑了挑眉，笑道，“这次回去之后，奖赏绝对少不了！” 伸手在口袋里掏出一枚芯片，甩手丢给克里斯，“这是坤诺在东南亚的势力集团的资料，少了龙头，估计这里也得混乱一阵……把这个东西交给国际刑警，也算是我卖给他们一个人情。至于剩下的，我想，那些警察们会好好过来帮忙做一做清理的。呵……东南亚这一片，也该好好清扫一次了。” “是的，老板。”克里斯点了点头，将芯片收了起来。 等赶到了与联系好的人约定的地方，一下车，果然就看见一架直升飞机停在了那里。左以渊拉着楚璟坐上飞机，这才摆了摆手示意起飞。 “阿璟。”左以渊看着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的东方娃娃，眼眸里含了一丝笑意。 “什么？”楚璟抬头。 “倒是一直忘记告诉你了，”左以渊伸手轻轻捏住楚璟的发，放在指尖上细细把玩，“因为家母是中国人的关系……我有一个中文名字。” 楚璟嘴唇微微动了动，心跳蓦然加快了起来。 左以渊看着他的眼神很温和。带了一点点，类似于上辈子的感觉的那种温和。 “左以渊。我的名字。”左以渊勾了勾唇，“你可以叫我这个名字。” 第二十章：同居 一觉醒过来，楚璟看着周围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环境，一瞬间也不由的产生了几分今夕何夕的感慨。缓了缓神，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转身走到浴室冲了一个澡，思绪才又重新清明起来。 是了，这里……是左家。楚璟看着镜中的自己，勾了勾唇。 自从金三角事件结束，也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从东南亚回来后，得到了情报的国际刑警们就几乎是立刻出动，清剿了坤诺的老巢。虽然说东南亚的势力分配有些太杂，但毕竟有左以渊在一边推波助澜，国际刑警到底也不是吃素的。几番大动作下来，那边倒是服帖了不少。 伸手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淋淋的头发，楚璟心中暗自估量——等到那头安定的差不多，估计这边左以渊便也就要有动作了。毕竟东南亚这么一块大肥肉，觊觎之人多不胜数。 话说回来，自己能重新住回左家，倒是一个意料之中的，咳咳，意外。 因为之前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楚璟一直住的是乔治所提供的员工宿舍，这便直接导致了楚璟名下一直没有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产。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重新和左以渊会美国后，为了方便，在双方的协商下，楚璟便直接住进了左家。 ——虽然克里斯一直表示，其实他可以为楚璟免费提供一处住所，但是他的这个友善的建议却不知怎么的，被左以渊和楚璟一致选择了屏蔽。所以，结果毫无疑问，楚璟当天就直接拎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左家一隅。正大光明地侵入了左以渊的私人领域。 其实把左家称之为左以渊的私人领域，这点倒不是夸张。 楚璟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拉开门朝外走去。因为左家不像是普罗拉家族，不是那种发展了上百年的黑道家族，左家本身家族结构就没有普罗拉家族那么盘根错节。再加上左家一直以来子息不算多，这一代左以渊的父母早逝，更是只留下了左以渊这一支嫡系血脉，于是，左家也自然而然地呈现出绝对权威的家主独尊情况。 而这种现象，在左以渊的强势手段下，便更为明显。而与此同时，左家主宅便自然而然空了下来。上辈子的时候，楚璟就很诧异于左家的情况——那么大的主宅，除了左以渊自己还有一名管家，还就愣是找不到第三个活物来。 当然，也应该也有左以渊私人好静的性格所导致的。据克里斯所说，左以渊这个人，其实有着严重的私人领域意识，无法忍受属于自己的生活轨迹里莫名多出另一个人的存在。就连和左以渊相交已久的克里斯——虽然左以渊没有明说，但是克里斯却清楚，他自己也不过只是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被允许住进左家主宅一段时间。比如说是就近保护，或是类似的其他什么危险状况。 而令人伤心的是，一旦这种特殊情况不成立，克里斯就会马上被赶出左家大宅。哦，当然不是真的当面赶出来。克里斯很是忧郁地叹气，只不过，你们该明白的，这种明说的方式太不符合左以渊的美学。不过……要将一个人赶出去，能够采取的方式，实在是，太多了！克里斯捂住脸，都不好意思再去回想。 所以，楚璟这么轻易地就被允许住进左家主宅，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这个问题憋在克里斯心里，一直的不到解决。每当他刚想问出口，但视线只要一对上左以渊似笑非笑的眼，那点胆子就立刻缩了回去。 算了，老板自然有自己的思量。他的心思，可不是他们这种下属可以揣测的。克里斯委委屈屈地想着，然后转过身缩回到自己的亲亲女友，劳拉怀里寻求安慰。 楚璟从卧室里出来，走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左以渊已经起了床。此时正穿着一身家居服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什么文件。听到这边有动静了，左以渊才随手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文件。抬起头，朝着楚璟的方向一笑，道，“怎么，现在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楚璟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挂在客厅中央的复古式钟表，上面的时针和分钟刚刚在六和七之间的区域重合起来。 “左，你这么说真的不是在讽刺我吗？”楚璟笑着用手撑住前额，“老板都已经起床了，难道做员工的还能继续光明正大赖床？” 左以渊注意到楚璟在钟表上停留了一瞬的视线，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顺着楚璟看的方向扫了一眼时间，随即摊了摊手，“已经习惯了……怎么，你感觉有压力？” 话音刚落，左以渊便领着楚璟坐到了客厅的餐桌旁落座。朝着身边不声不响待命的管家是了一个眼色，管家立即明了地轻点了一下头，转身退了下去，但不一会儿，他便端着装满了食物的托盘走了过来。 “压力？”楚璟有些失笑，“好吧，好吧，是有一点点。但是，我应该承认，有这么一个勤奋的老板，看来至少，我的前途似乎是很光明的。” 看着楚璟的样子，左以渊又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柔软的发。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满意地感受着手心那令人着迷的触感，左以渊发现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说不出来的好。对上楚璟略带了些询问味道的视线，左以渊却是什么都没有解释。加紧又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左以渊这才满足地收回了手。 冲着楚璟轻轻一笑，左以渊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才眸子带了一分笑意地道，“对了，阿璟，吃完早点后，陪我飞一趟拉斯维加斯。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楚璟抬眸看向左以渊。左以渊却但笑不语。楚璟见左以渊这个态度，便也明白他绝对不会对自己透露什么消息了。暗自琢磨一番，当下心里也来了一丝兴趣。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早餐吃完，拿起湿巾拭了拭嘴角，楚璟这次笑眯眯地朝左以渊点了点头。 “好。” 第二十一章：补偿 因为克里斯还沉浸在难得一次的假期中，所以这次左以渊和楚璟飞往拉斯维加斯就并没有带上他一起。 飞机抵达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两人就近解决了一顿晚餐，直到等到了暮色降临，左以渊这才重新拉着楚璟上了路。 “赌船？”直到看见了面前熟悉的游轮，楚璟才略略反应过来些什么。带了一份询问地看向左以渊，左以渊却只是含笑，并不答话，推了推楚璟的肩膀，转移话题道，“这么久没来了，不上去看看？” 楚璟心道，既来之则安之。当下便也就不再多问，点了点头，跟着左以渊登上了游轮。 游轮上轮值的荷官大多数都认识楚璟，这下看见了楚璟回来，也不由得都上前热情地向他打了打招呼。楚璟满场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那个与他同是中国人的男孩子。算了算时间，今天本来应该是那个叫许凡的孩子轮值的日子。于是转念一想，楚璟才明白了：应该是已经攒够钱，回了国了吧。 想到那张清秀干净的脸，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左以渊，楚璟勾了勾唇。很好，这一次，我们都没有迷路。 “怎么，不下去试一试身手？”左以渊看着走马观花地在赌船上逛了一圈，面上却有些百无聊赖的楚璟，不由得笑着打趣。 “不用了。”楚璟歪了歪头，“我不是很喜欢赌。” “不喜欢？”左以渊挑了挑眉，“不喜欢你当初还那么千方百计想要乔治收下你，当这里的荷官。” “确实是这样没错。”楚璟将手插进自己的发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向后拨了拨，“但是比起赌客，我更喜欢担当荷官的角色。我说过的，来这里只是因为我喜欢那种操控别人命运的优越感。”还有，为了与你的再次相遇。 左以渊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伸手拉住楚璟的手，低声道，“跟我来。” 楚璟顺从地颔首，反握住了左以渊的手，亦步亦趋跟在左以渊，熟门熟路地走到了第三层的老板专用的办公室。 “来，签个字吧。”将楚璟拉进办公室，左以渊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件，径自翻开摊到了楚璟面前，道。 楚璟将文件拿到手中迅速看了一遍，眉心微不可见地一跳。抬眸看着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左以渊，笑了，“左，这份文件……是什么意思？” “只是用这艘赌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来作为给你的补偿而已。在坤诺那里的时候，我不是承诺过，你的损失，我一定会承担么？”左以渊双手交握，撑住了下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艘赌船，我已经在三天前正式买下来了。” 楚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用的是坤诺输给你的那八千万美金？” 左以渊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当然。阿璟，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坤诺老大的那一笔慷慨之资，我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商人，又怎么能有钱去买这么一艘烧钱的赌船呢？” 楚璟轻咳了一声。 “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优秀公民。”左以渊继续道，“这一点，国际刑警组织里的全体警察们，可是都能为我作证的。” 楚璟失笑。低头又扫了一遍手中的文件，也不再和左以渊矫情，拿起一旁的签字笔，利落地将自己的大名签了上去。 “我想，左，说不定坤诺被炸弹炸死，也是个不错的归宿。”楚璟将文件递还给左以渊，语气里似有同情，“一代毒枭，被炸死总归被别人气死——名头来得好听一些。” 左以渊弯了弯唇，不置可否。 将楚璟已经签好的文件妥善收了起来，左以渊对着楚璟道，“现在陪我出去玩一场，怎么样？虽然你说你不喜欢赌，但是目前，你毕竟也是这艘赌船的老板之一了。对于自己的产业，好歹总该上心一些吧。嗯？” 楚璟眨了下眼，“好吧，或许应该是这样。那么，亲爱的左，你想玩什么？” 左以渊想了想，随即摊了摊手，“还是你决定吧。反正有你坐镇，我今天是准备赢个盆满钵满回去了。” “不会被人强行抓起来吧？”楚璟率先走出办公室，突然想起什么，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左以渊，问道。 “应该不会。”左以渊伸手轻轻捏了捏楚璟的后颈，状似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当然，如果真的有的话……我带你跑路，怎么样？” “那可就一言为定了。”楚璟享受着左以渊亲昵的动作，眯了眯眼，懒洋洋地笑着要求承诺。 而那一晚，也毫无疑问地，带着左以渊这个气场强大的终极boss，本来就兴致挺高的楚璟，犹如开了外挂一样所向披靡，将赌船上能涉及到的东西，整场都赢了个遍。 一晚上疯下来，直到天色渐明，楚璟这次心满意足地跟在左以渊大boss的身后，在众多欲哭无泪的荷官的目光下，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不明所以的赌客们见此情况，也不由得面面相觑。不得不说，虽然是有人撑腰没错，但是这个表现——实在是太欠抽，太嚣张了！ “怎么样，玩得尽兴了？” 飞机上，左以渊侧头看着正坐在自己身边，微闭了眼假寐的楚璟，笑眯眯地问道。 “哦，那个啊——”楚璟像是回味一样，顿了顿，这次轻笑了起来，“不得不说，确实……很过瘾。不过，左，你不怕今天的事传出去，有害赌船的名声吗？到时候，若是来了一批特意上门找茬的……” “你觉得，这需要担心？”左以渊挑了挑眉。 楚璟耸肩。好吧，大名鼎鼎的L罩的场子——找茬的话，这确实不大可能。 闭了眼，楚璟准备继续补下眠。虽然赢得不是很辛苦，但是毕竟赌了一夜，精神有些跟不上去了。 “阿璟，你说，你喜欢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 楚璟正要入睡，耳边，左以渊的声音却又淡淡地传了过来。睁开眼看向身边的男人，楚璟发现左以渊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和记忆中的那个表情所重合。 “那么……跟着我吧。”左以渊轻轻地笑，看着楚璟的眼神，认真到几乎带上了一种蛊惑的味道，“我会带着你，飞到天上去。” 第二十二章：准备 半个月之后，终于休假结束的克里斯满面春风地归了队。当楚璟和左以渊再次看到克里斯时，克里斯那一脸遮掩不住的得意之色简直是快要晃瞎两人的眼。 “这个假期究竟发生什么了？”楚璟带了一份打趣地问道，“居然能让你喜形于色至此！捡到钱包了？” 克里斯哼哼了一声，“捡到钱包算什么？就算让我捡到一张百万美金的支票，看我都不稀罕看一眼的！” 左以渊闻言，好整以暇地双臂环胸地望着克里斯，道，“哦，是么？那你为什么有一段时间，还隔三差五地想让我帮你涨工钱？唔……想想，也就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克里斯被左以渊的话噎了一下，挠了挠头，生硬地转移开话题，“老板，你们今天中午午餐准备去哪里吃……哦，有管家准备啊。啊哈哈，那挺好的，管家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啊哈哈！” 楚璟和左以渊却没有给面子，只是坐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克里斯，直到将克里斯看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不是……那不是想给劳拉买份像样点的生日礼物么。”克里斯终于忍不住地小声嘀咕起来，“上次从老板那里买了几支最新式的枪支和军火，好家伙，老板真是一点都不顾念情分，要价简直高上了天！哦，天知道我为了那些宝贝儿花费了多少钱！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账户里已经只剩下二十美分了！” 楚璟斜眼看着左以渊，左以渊笑着轻咳一声，无奈出声，“克里斯，你该知道，你所支付的价格，已经是减了一半的价钱了。我敢保证，这批军火，你再也找不到一家，会比我卖给你的价格更低的了！” 克里斯耸了耸肩，没反驳。 “那么，你到底遇上了什么？”楚璟见话题渐渐有些跑偏了，赶紧出声，将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不得不说，克里斯，你现在的表情，实在是太令人感到好奇了。” 克里斯眨了一下眼，笑着咧开嘴，显出一个标准的傻笑，随后儿了吧唧地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来，在楚璟和左以渊面前晃了一圈，“我订婚了！” 楚璟和左以渊对视一眼，左以渊挑了一下眉，看着克里斯问道，“我不记得……你原本有打算向劳拉求婚？” “咳，其实，一直是有这个打算的。”克里斯收回手，一脸严肃地看着左以渊道。 “嗯？”左以渊靠在沙发上，弯了唇听着克里斯解释。 “只不过，一直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从而被耽搁了下来而已。”克里斯继续认真地辩解。 “所谓的‘某些原因’是指……”楚璟歪了歪头，看向克里斯。 “就是……求婚啊结婚啊所要花费的资金问题。”克里斯继续很严肃地说道。 “那么，你现在存了多少？”楚璟追问。 “……三百美金。”克里斯仔细计算了一下，才铿锵有力地吐出一个数字。随即看着楚璟，还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就是这个数字没错。” “所以说……其实这个求婚，是劳拉所主导的吧？”左以渊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含笑地瞄了一眼克里斯手上闪闪发亮的铂金镶钻男戒，眯了眯眼，道，“这枚戒指应该是市场上最近新推出的‘唯一’系列？我记着……这一对的价格，应该快要到达三百万的造价了。嗯……其实和你的存款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后面多了一个‘万’字罢了。” 克里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这个……” “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克里斯，劳拉确实是个好姑娘，你耽误了人家这么多年，也该安定下来，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了。”左以渊语气里带了些郑重，伸手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笑着问道，“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问到结婚问题，克里斯虎躯一震，立刻来了精神，“已经选好了日子，就定在半年后！哦，老板，这实在是太美好了！” “嗯……半年后。”左以渊点了点头，笑着看了克里斯一眼，习惯性地伸手轻轻捏上坐在自己身侧的楚璟的发梢，“订婚已经让人家姑娘家抢了先，结婚你可不能再这么掉价了。这半年你给我好好努力，如果表现的好——半年后的婚礼，我给你全程包办了！” 克里斯眼神晶亮地看着左以渊，“老板！” 左以渊失笑地看着克里斯这么一副感动到不行的表情，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谈论到了正事上来，“好了，你也别在这里耽误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过来去处理那些已经堆积成山的事物吧。对了……下个星期就是兰迪娅的生日，那边的邀请函已经送了过来，剩下的具体事宜，你去帮忙和那边联系一下。” 克里斯见场面已经恢复到了谈论正事，便也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听完左以渊的吩咐，点了点头应承下来。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交代了，便立即告了辞，风风火火地赶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处理那里自己离开的时间里，堆积得快要落灰的文件。 “兰迪娅的生日聚会？”克里斯走后，楚璟才略略侧过头，向着左以渊挑了下眉以示询问。 左以渊点了点头，拿出一封请柬，“昨天收到的邀请……倒是没想到，这次兰迪娅会想要开聚会。说实话，她一直不是很喜欢聚会上的气氛。你该知道，她的身份太过显赫也太过敏感，想要和普罗拉家族攀上关系的人……总是多不胜数。” 楚璟点了点头。他想他能够明白那种位高权重的无奈。更何况……无论再怎么名声显赫，兰迪娅也始终是个女人。还是个单身的女人。这样一来，旁人接近兰迪娅的动机，便更加耐人寻味。 对于兰迪娅来说，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 “对了，你这几天也准备一下。”左以渊侧头，看着楚璟道，“这次的聚会，我准备带你一起去。” 第二十三章：礼物 “带我一起？”楚璟挑了挑眉。 “难道你忍心看你的老板没有男伴？”左以渊大大方方地回视着楚璟。 “我想，左，恐怕只要你点一点头，你的男伴恐怕连整个左家大宅都难以装下。”楚璟戏谑地道。 左以渊失笑扶额，“哪里有那么夸张？阿璟，你也未免太高估我的魅力。” 楚璟撇撇嘴，不置可否。懒洋洋地缩成团状朝着沙发靠了靠，眯着眼睛看着左以渊。 楚璟自己本身倒是没怎么意识到，但这么副样子落在左以渊眼中，却是招人疼得不行。伸手在楚璟的脸上轻捏了一把，左以渊忍不住笑道，“好吧，好吧，就算真的是有那么多候选的人，那又怎么样呢？阿璟，我可是只想让你成为我的男伴啊。” 楚璟闻言，心微微一跳。侧头去看左以渊，那双眼依旧温温和和的，带着三分笑意，两分认真，剩下的几分却模模糊糊地让人瞧不大真切。一直是这样的眼神啊……楚璟有些挫败地收回了视线。他发现，如果单纯从左以渊的脸上来看，他完全无法分辨左以渊到底对他的感觉到了什么地步。 虽然能够肯定左以渊是喜欢他的。或者说，是喜欢这么个带了些神秘味道的东方娃娃……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种感兴趣而已。楚璟在心中默默叹气，而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将这种好感与喜欢一步步地加深，一步步地巩固，直到——达到他的期望。 “那么，看来我要赶紧去为兰迪娅女士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了？”楚璟勾起唇来笑了笑，朝着左以渊歪了歪头，道，“那老板——我想，我需要申请一天的休假。” 左以渊被楚璟的模样逗乐了，轻轻地揉了揉楚璟的发，低笑着道，“陪着老板出门，难道还要花费员工的工资么？阿璟，你未免把我看得太小气了些。” 楚璟眨了下眼从左以渊的手下逃脱出来，歪头看着左以渊。 “好了，你去换身衣服，晚些时候，我带你一起出门去选一份礼物，嗯？”左以渊的语气里像是带了一份哄诱的暧昧，让楚璟微微愣了愣。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楚璟勾了勾唇，朝左以渊的方向点了下头，然后轻巧地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 左以渊坐在沙发上，视线却没有从楚璟身上收回来。直到看见了楚璟回了屋，关了门以后，这才带了几分玩味地笑意摇着头点了一根烟来。 不得不说，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个叫楚璟的东方娃娃都该死的让人迷恋。左以渊知道，随着一步步地深入接触，他投放在那个东方娃娃身上的注意力已经越来越多。这已经有些触及到自己的警戒线了——却不舍得叫停。 很少有这样一个人，让他觉得这样……期待。 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气慢慢又吐了出来。 其实，左以渊倒并不是很喜欢抽烟，但是，他却喜欢烟燃烧后的淡淡烟香，有一种让人沉醉的味道。他觉得，楚璟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感觉，就和这种勾人的烟草味道有些相似。不说其他，却正好贴合了他的口味。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左以渊伸手将烟熄灭，脸上带了一丝轻松。从小到大，自有记忆以来，他喜欢过多少东西呢？大宅子里的青花瓷器，母亲买下的水晶吊灯，还有属下养过的纯种哈士奇。而现在……那些东西又被丢在记忆的哪个角落里了呢？ 不过，都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已。哪怕现在再喜欢，终归也是会厌的吧。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左以渊这样想着，脑中偶尔穿过一丝反驳的声音，却又在他来不及深思之前，就被他紧紧压制在了心底。然后层层锁起，不愿让它暴露在阳光之下。 和楚璟一起用过饭，左以渊便带着楚璟出了门。因为克里斯另有任务，而左以渊又不愿意带上其他人，于是开车的这项要务只能落在楚璟身上。 “阿璟，开车的话，你真的没问题？”坐在副驾驶座上，左以渊带了一分笑意侧头打量着楚璟，“我可是都没看过你开车。” 楚璟轻笑了一声，动作娴熟地启动，挂挡，然后开着车子，迅速地飞驰在街道上。 “我想，虽然比不上克里斯，但是，我的技术水平应该是在平均以上的。”楚璟侧过头，朝着左以渊勾了勾唇，“至少，给左你担任一次私人司机——应该还算是绰绰有余。” “嗯……好像的确是我小看了你。”左以渊见状，也不由得挑了挑眉，真心夸赞了一句。 楚璟笑了笑，用心地开起车子，没再吱声。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楚璟才将车开出左家的私人领地。行至通往市区的主干道上后，楚璟这才略侧过了头，朝左以渊问道，“左，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 左以渊沉吟一声，想了想，才道，“去——第十三街。” 第十三街。楚璟挑了挑眉。这条街，可是这里有名的三不管黑街。在那里，没有法律，没有伦理。杀戮与情色交易无处不在。第十三街，这可以说是让警方头疼，让普通民众闻之色变，但，却让犯罪者如置天堂的地方——只要，你足够狠，能够在保全自己生命的前提下，控制住这一块虎狼之地。 不过，对于这么块地方，楚璟倒是并不怎么害怕——笑话，不说其他，单是身边有左以渊坐镇，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心安。更何况…… 略略弯了弯唇，楚璟眯起了眸子回忆。虽然这辈子他的手还未真正意义上的沾染过鲜血——但是，这可并不代表着他楚璟就是一只绵羊。嗯……曾经，他记得，他可是还被那些对手称之为疯狗来着呢。不过，还真是有些久远的回忆了啊。 第二十四章：苏墨 对于第十三街，左以渊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对这里很熟悉。指引着楚璟轻车熟路地在街道里穿梭着，不知绕过了多少道弯，终于在一家外表看起来挺豪华，但却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而显得有些破败的俱乐部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楚璟从车上走下来，抬眸打量了一眼面前这家其貌不扬的俱乐部，冲着左以渊挑了挑眉以示询问。 左以渊对着楚璟神秘地笑了笑，没吱声，反而拉着楚璟走近了门口正打着瞌睡的侍应生。 “喂，拍卖还没开始呢，要想竞拍，午夜再来。现儿个概不招待！”侍应生见左以渊和楚璟走了过来，斜眼上下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故意拖长了调子，吊儿郎当地开口。 楚璟被侍应生的表现弄得有几分好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能用这个态度对他说话的人，还真不多见。现在终于遇上一个……还真让他觉得有些新奇。 但倒不是觉得生气。楚璟心中琢磨了一下，也没多追究自己的心思，反而饶有兴味地侧头去看左以渊的表情。 左以渊看着侍应生，面上的表情倒是依旧风淡云轻的，“谁说我是来竞拍的？” 侍应生闻言一顿，随即吊着眼看左以渊，语气带上了一分含着兴奋的暴虐味道，“怎么说？你是来砸场子的？哈——倒是好久没有看见过——” 左以渊低低笑了一声，见着面前的人似乎就快要控制不住地动手了，才不慌不忙地道，“我约见了你们老板——在二十分钟以前。” 侍应生闻言，狠狠皱了皱眉头。重新打量了一眼左以渊，随即啐了一口唾沫，转身进了俱乐部。 不多一会儿，一名穿着中性侍应服装的女人走了出来。女人朝着左以渊和楚璟略略欠了欠身，轻声道，“二位贵客请随我来。” 左以渊点了点头，拉着楚璟跟了上去。 虽然从外面看不大出来，但其实只要进了俱乐部就会发现，有别于店面外部的其貌不扬，俱乐部的里面竟然别有洞天，豪华奢侈得惊人。女人熟门熟路地在前面为二人带着路，但是所经过的地方却越来越偏僻。十分钟以后，楚璟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看不见其他客人了。 站在女人身后，楚璟不由得开始打量起女人的背影。 女人很瘦，但是看起来身材很匀称，被侍应服包裹住的身子，就这么看着，倒是添了一份修长高挑的感觉。再联想起刚才所看见的女人的样貌——说不上有多漂亮，只是看起来很清秀——标准到一定地步的五官，毫无特色到让人不易察觉，也不容易留下影响的清秀。 楚璟眯了眯眼。虽然相对于美国的女性来说，这个女人身高应该属于正常范围，但是不知怎么的，楚璟就是觉得有些违和，而且…… 楚璟轻轻拉了一下左以渊的袖口，朝着他使了一个眼神。左以渊看见楚璟的示意，却没有立即回话，只是挑了下眉，勾起唇来笑了一下。 楚璟轻轻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然后在找到一处监视器所不能发现的死角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抵住了女人的腰，“小姐，停一下，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女人的身体略略僵硬了一瞬，但随即，却又立即放松了下来。侧过头看着楚璟，声音显得有几分无辜，“先生……你要做什么？” 楚璟和女人对视着，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女人虽然表现出了一种紧张，但是实际上，那双眼里却没有什么恐慌的感觉。甚至由他看来，竟然还带了几分闲适的笑意。 “你究竟……是什么人？”楚璟的眉头蹙得深了一分，手中握住的东西也随着楚璟的动作朝前送了送。女人却依旧不怎么害怕，“我说……小弟弟，你可以先让被你抵在我腰间的东西，离开我一下吗？我不会跑的。不过被个东西抵着，真的不是很舒服。再说，有L在这里坐镇，我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是不是？” 左以渊闻言轻笑了一声，没说话。楚璟撇了撇嘴，也没收手。女人见状，终于忍不住叹气。朝着两人，改用中文道，“我说……可以换个地方吗？” 楚璟终于缓了缓动作，“带路。” 女人又是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随便在附近找了一间标记了还未有人进入的房间，利落地开了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好了，好了，L，我不得不说，现在你的手下可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女人关上门，看着左以渊，轻笑一声开口抱怨，“还是我的功力退步了？不过是刚一照面，竟然就被人看出了破绽？啧——这让我怎么敢再去执行任务？” 楚璟闻言，也不由得顺着女人的视线，去看正站在对面，含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的左以渊。 女人等了又等，还是不见左以渊出声，终于，不怎么愿意再忍了，侧过头看着楚璟，道，“我说，小弟弟，现在场面已经清楚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再动刀动枪的？松手吧，你用个东西抵着我，我害怕。” 楚璟抬眸和左以渊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上的东西缓缓从女人的身上放了下来。 “如果不是你自己愿意露出破绽，又有谁能看得穿你的真身？如果这么轻易就被我们识破，倒也真是愧对你被道上称之为‘千面狐’的绰号了。”良久，左以渊的终于开了口。笑着伸手将楚璟拉进自己的怀中，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随即笑着向楚璟介绍道，“阿璟，这位是国际刑警组织里的苏队长，苏墨。嗯……中国人。” 楚璟眯着眼看着对面的“美国女人”，片刻，笑了。神情轻松地将手中方才用来抵住苏墨的腰的手机收回到口袋里，然后伸出手，朝苏墨弯起唇，露出一个标准的笑来，“你好。我是楚璟。中国人。” 第二十五章：黄金假面 互相简单地认识了一番，苏墨开门见山地道，“L，不管你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要提前告诉你一声，这家俱乐部已经被组织盯上了。所以……” 左以渊摊了摊手，立即表明姿态，“放心，我这次过来只是为了买一件小礼物而已，绝对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你要知道，我可以只是个遵纪守法的优秀公民。” 苏墨似笑非笑地看了左以渊一眼，眼波微微一转，道，“哦，礼物——是了，马上就要到兰迪娅的生日了。不过……你要带着这个小家伙去兰迪娅的生日聚会吗？” “怎么？”左以渊揽过楚璟的肩，表情倒是一丝未变，“你有什么意见。” 苏墨用食指点了点唇，狐狸似狭长的眼里流露出一抹兴味的光，“不，只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好了，我们凭空消失了这么久，该出去了。再待下去，这里的boss该是要动用别人来找我们了。” 左以渊点了点头，拥着楚璟跟在苏墨身后出了房间，继续按着偏僻的小路朝前走去。 约莫又走了十多分钟，三人终于停在了一间房间的门前。苏墨伸手敲了敲门，低声道，“boss，L已经带到了。” “进来！”透过门板，屋内一道声音传了出来。苏墨朝两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拉开门把手，为两人开了门。 “你下去吧。”门内，面貌有几分狰狞的男人在打量了一圈左以渊和楚璟之后，朝着苏墨挥了挥手，道。 苏墨赶紧应了一声，弯了弯腰掩上了门后退了出去。 “L？真是稀客啊稀客！”男人笑着拍了拍左以渊的肩，“L光临我这里，可真是让我感到蓬荜生辉啊。” 左以渊轻轻地笑了笑，道，“杰克老板你可真是客气了。我不来的原因说起来也不怕让老板你笑话……其实，只不过老板你这里的好东西个个价值连城，我也是怕来过之后，我的几分家产可就要全部耗费在这里了。这种后果可是不怎么美好啊。” 杰克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L，你的资产恐怕买下十个这里都绰绰有余！” 左以渊摊了摊手，脸上表情有几分无奈，“不，你要相信，其实我的家族真的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风光。光是每天的开支就是一笔了不得的数目。” 杰克笑着摇了摇头，却也不再辩解什么。伸手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盖，让里面的东西在左以渊面前展现出来，“L，这就是你要的黄金假面。” 左以渊点了点头，带着楚璟走进观看。 因为左以渊和兰迪娅亲近的盟友关系，上辈子楚璟和兰迪娅的关系也很是不错。对于兰迪娅的喜好，楚璟自然也是清楚的。这个“黄金假面”是现在世界著名的设计师，john的早期设计作品，也算是john的成名之作。 整个假面造型设计采用了古埃及的复古风格，完美的构造比例、创意构思暂且不说，就是假面眉心之上，那一粒切割完美的极品红宝石就已经叫人惊艳。更不必提其他堪称华美到极致的其他细节。 就这么一件假面，保守估计市场上的收藏价格已经突破了三千万美金，而且还属于有价无市——毕竟自从十年前，黄金假面突然被盗之后，市场上就再也没有见过这间珍品的踪迹了。 “不错，是真品。”左以渊点了点头，“老板，你开个价吧。” 杰克笑了笑，点了一根烟，慢吞吞地道，“L你应该知道，这件东西确实不可多得。全世界也就这么一件……而且原本，我可是打算用来拍卖的。这么个东西一旦放在黑市上拍卖，究竟会卖到个什么价格，你心里也能够明白。” “我当然知道它的价值。”左以渊顺着杰克的话颔首致意，“所以，杰克老板的意思是……” “这东西卖我是肯定要卖的。”杰克眯着眼哼笑了一下，“不过，我不要钱。我只是想L你帮我提供一批军火。” “哦？”左以渊挑了挑眉。 “你也知道，第十三街不大太平。”杰克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左以渊，缓缓地道，“最近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你该明白，我们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有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准确。所以……这次的交易，我不要钱，只需要你支付给我可以抵得上三千万美金价钱的军火，这笔交易就算成交。” 左以渊挑了挑眉，伸手轻轻抚上楚璟的发梢，然后又轻捏了一下他的后颈。低笑着对上杰克的视线，左以渊笑道，“看起来，我并没有吃亏，嗯？那——成交！东西我先拿走，至于军火——一个星期后我会派人送来，如何？” “好，成交。”杰克也笑了起来，“对于L，我还是很放心的。” 左以渊弯了弯唇，伸手将桌上的木盒接了过来，单手拉住楚璟，“那，我就先告辞了？” 杰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左以渊和楚璟出了门，门外，苏墨赶紧走上前来，送两人出门。 直到已经送到俱乐部的门口，看着楚璟坐到了驾驶座上，左以渊从苏墨身边侧身而过的时候，才轻声提醒了一句，“已有戒备，若要行动，一星期之内。” 苏墨微微眯了眯眸子，嘴唇略动，像是吐出了一个“谢谢”的模样。 车上，直到已经将车开出了第十三街，楚璟才侧过头问左以渊，“你这算是……过河拆桥？” 左以渊眯起眼来笑了笑，“嗯？算吗？”对上楚璟的视线，左以渊无辜地歪了歪头，“但是，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我是穷人，杰克却忍心这么敲诈我。三千万的军火……能不用支付的话，我可以把这笔钱省下来给阿璟你添置很多其他的东西……” 楚璟默默地回过头，继续开车。 这种口气……楚璟叹气，他能说，这实在是太无耻了么？ 唇角微微扬起——不过，并不让人讨厌呢。 第二十六章：舞会 法国。普罗拉家族。 尽管并不是第一次来兰迪娅这里，但楚璟却不得不再次为普罗拉家族的奢华而感到赞叹。 透过车窗，楚璟遥遥地打量着那座被薰衣草花田所环绕着的城堡——那简直是只能存在于梦中的景色。 得益于左以渊的身份，楚璟一行人进入普罗拉家族的势力范围后，倒是一直畅通无阻。等到克里斯将车停下，楚璟和左以渊走下车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近黄昏了。 城堡里，奢华的水晶吊灯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舞会还未正式开始，却早已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起来。各界名流衣冠楚楚地与化妆精致的贵族小姐们愉快地攀谈着，好一副灯红酒绿的场景！ 兰迪娅周围却是冷清得很。当然，倒不是旁人不想过来攀攀关系——毕竟他们回来参加这次的生日聚会，就是想要最好能够抱紧兰迪娅的大腿。但无奈的是，兰迪娅的气场实在太强，就是再怎么脸皮厚的人，却也不敢就这么贸贸然找上去攀谈。于是在众人持观望态度的前提下，反而是让兰迪娅得了个清闲。 一直在保镖的陪护下，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面前众多宾客的兰迪娅，直到看见了左以渊一行人的身影，才微微笑了开来，起身朝着左以渊的方向迎了过去。 “L，我的请帖应该是早就发过去了吧，怎么到现在才到？”兰迪娅佯装着抱怨，“我都以为你不打算来了。” 左以渊弯了弯唇，将手中包装精致的小木盒递了过去，“可是，我并没有迟到，不是吗？” “当然，L你的时间观念一向该死的好。”兰迪娅笑骂着，随手撕开手上礼物的包装，“哦，天啊，L，这是……john的黄金假面？我找了好久——哦，天啊！L，你真是，真是——” 楚璟看着兰迪娅惊喜地略微有些失态的模样，也不由得莞尔一笑。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左以渊，而后又看向兰迪娅，轻轻道，“这是左特意打听了很久，才从第十三街的杰克老板手中买下来的。左说，兰迪娅女士您最中意的礼物，就是这个黄金假面。看来……左没有说错。” 兰迪娅将礼物递给身边一位保镖暂且保管后，这才空出时间打量楚璟。 黑发黑眸——一个亚洲孩子。兰迪娅视线在左以渊和楚璟身上绕了一圈，唇边笑意略深——嗯，或许应该加上，还是一个漂亮的亚洲孩子。 “‘左’？”兰迪娅冲着楚璟眨了下眼。 左以渊伸手揽住楚璟的肩，笑着道，“是我的中文名字。对了，兰迪娅，这个孩子是楚璟，我的副手。” “哦，副手。”兰迪娅暧昧地拖长了语调，随即笑眯眯地上前，给了楚璟一个拥抱，“我是兰迪娅，L的……嗯，L，我该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左以渊无奈地看着兰迪娅的试探，叹着气将楚璟拉回到自己的怀里，“当然是盟友。最亲密的盟友。” 兰迪娅觉得有些新奇。虽然她和左以渊的关系确实一直清清白白的，但是或许是两人极为般配的家世与能力，外界总喜欢将他们扯做一对。对于此，兰迪娅是不屑理会，左以渊则是一笑置之。久而久之，两人倒是形成了一种默契——默认下来，也未尝不可。但是，今天……左以渊居然开始否认了？ 兰迪娅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则是支起了下巴，略带点探究的味道重新看着面前的两人。虽然左以渊的解释语气并不是多郑重，但这种急于反驳的感觉，怎么让她觉得……这么微妙呢？ 眼波一转，有些什么让兰迪娅隐隐抓住了一点尾巴，但却不甚明晰。 这个人，可是L啊。那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可能吗？ “好了，舞会马上要开始了……”既然想不通，兰迪娅就选择直接去问。心地打好了主意，兰迪娅也就不再磨蹭地打算直接实施。侧头朝着楚璟挑了挑眉，道，“亲爱的楚，我想你不介意将你的男伴暂且借给我来跳第一支舞吧？” 接收到兰迪娅眼神里传过来的挑衅之意，楚璟却是不为所动。笑话，兰迪娅和左以渊之间是什么关系，除了当事人之外，恐怕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上辈子到左以渊死，两人都没有发展出超越友情的情感，这辈子重来一次，况且又多了他这么个阻碍，难道他还会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吗？ 风淡云轻地朝着兰迪娅轻轻点头，“兰迪娅女士的生日愿望，楚璟又怎么好拒绝？左借给你，请自便。” 左以渊闻言，带着一分好笑地伸手捏了捏楚璟的后颈，看到他全身微不可查地一缩，这才满意地收了手。听见在兰迪娅的示意下，已经悠悠响起的音乐，勾了勾唇，绅士地朝着兰迪娅的方向弯了弯腰，伸出右手来，“美丽的小姐，能够请你跳一支舞吗？” 兰迪娅又扫了一眼楚璟，直到发现自己确实无法从这个东方少年的眼里看出什么别的情绪后，才又收回了视线。含着笑轻轻搭上左以渊伸过来的手，略带矜持地点头，“当然。” 看着左以渊已经带着兰迪娅滑入舞台的中心，楚璟这才悠然自得地在waiter那里拿了一杯香槟，缩到了一旁不起眼的角落地，细细地品起酒来。说实话，楚璟自己倒是挺喜欢这种游离于喧哗之外的清净，有一种令人舒服的距离感。不必参与，只需观望，观望就好。 视线偶尔还是会移到舞台中心，那对最为耀眼的搭档身上去。第一支舞选用的是抒情的华尔兹，两人的配合倒是极为默契。加上那不分轩轾的上位者气势，极为匹配的外形……真真是像发光体一样吸引人的眼球。 真的……还是觉得有些刺眼啊。楚璟勾了勾唇，垂下眸子，不再愿意抬眼去看。 但这份清净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感觉到一片阴影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楚璟这才半抬了头朝来人看去。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香槟，楚璟嘴角上扬出了一个极漂亮的弧度。 “嘿，好久不见了，雷西。” 第二十七章：试探 “真的是你，亲爱的楚！”雷西看着楚璟，眉开眼笑地坐到了他的身边，“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对了，楚，这几个月你过得怎么样？还有，你不是在赌船上工作么，怎么现在反而跟L混在一起了？” 楚璟浅酌了一口香槟酒，轻轻笑了一下，抬眸去看雷西，“记得我们之间第一次见面吗？” “哦，当然记得！”雷西没有弄明白楚璟为什么扯到这个话题上了，但这并不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那是在一架非常特别的飞机上，我们相遇，并经过了一段特别浪漫的旅途……用中国人的话，应该是……我们‘邂逅’了！” 楚璟挑了挑眉看着雷西，左手漫不经心地晃了一下香槟酒杯，“特别？浪漫？你是指，那个又拥挤又吵杂的经济舱？好吧，我不得不承认，那次的经历确实……很特别。非常特别。” 雷西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那楚你的意思是？” 楚璟勾了勾唇，看着雷西道，“你问我，我去拉斯维加斯要做什么……记得我的答案吗？” 雷西傻愣愣地歪了歪头，看着楚璟的脸皱着眉头死劲儿回想。 “你是说——你要去找男人的那句？”雷西瞪大眼睛看着楚璟，随即又僵硬着身子，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兰迪娅跳着华尔兹的左以渊，咽了一口口水，小声问，“你要找的男人，是L？你找他干什么？寻仇？崇拜者？哦，天啊，亲爱的楚，你不要告诉我，你也深深爱慕L许多年了！” 楚璟似笑非笑地看着雷西，却不再回答他的疑问，轻描淡写的转移开话题，“我这几个月过得不错，反倒是你，雷西，给我们大名鼎鼎的军火女皇当贴身保镖的滋味……怎么样？” 本来还在抓耳挠腮思考着楚璟刚才的话究竟有什么含义的雷西，一听到楚璟问到这个问题，立刻安静了下来。眼神不易察觉地飘忽了一瞬间，随即却强装着如平常一般的模样，大笑着道，“有什么怎么样的，当雇佣兵这么多年，贴身保护这种事情，只是很普通的委托而已！亲爱的楚，你的问话简直是小看了我的职业素养！” 楚璟弯着唇，静静地听着雷西故意歪曲了自己话的意思，却也不反驳。再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脸上略带局促的不安，还有拼命想要转移话题的模样，唇边的笑更是沾染了一分玩味。 上辈子他遇见雷西，是在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雷西作为他的射击启蒙老师，特意被左以渊请来为他进行特训。虽然，雷西教导他的日子不算太长，但是他所教导的东西干净利落，实用性极强，也算是为他的射击打了一个很好的基础。想来，那时候的雷西，说不定还留在兰迪娅身边。不过，至于之后的事……楚璟垂了垂睫，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心只想要重新抢回整个楚家，倒是没怎么关注兰迪娅这边的情况。 不过无论上辈子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这辈子的雷西和兰迪娅……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说，L，现在和你跳舞的人是我，难道你就不能专心一点——至少在这一支舞的时间上，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我身上吗？”再一次看到左以渊不自觉地将视线略过不远处，那个正和自己所雇佣的贴身保镖愉快交谈着的东方少年，兰迪娅眼里闪过一丝明悟，但对着左以渊的语气却是佯怒，“还是说你L有了新人忘旧人？嗯？” 左以渊下意识地收回了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到兰迪娅身上，笑着道，“什么新人旧人的？兰迪娅，你应该是弄错了什么。阿璟他……我说过，他只是我的属下而已。” “属下？”兰迪娅挑了下眉，“你的属下我可是见过不少，就算是亲密如克里斯，我也不见你用这种眼神看过他……我说L，你每次看向那个中国娃娃的时候，都应该好好照照镜子，你的那个样子，从哪里都不像是单纯看待一个下属的模样！” 左以渊弯了弯唇，没再吱声。虽然楚璟的外形确实是很对他胃口的那种，但是他也敢肯定地说，留下楚璟，绝对不止是因为他漂亮的外貌。他确实是起着再培养一个心腹的心思才留下的楚璟……但是，若是说其中一点都没有掺杂着别的什么情绪……连左以渊自己都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看着左以渊好像确实为自己的这个问题伤起脑筋来，这下反而是兰迪娅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对于这种私人生活的问题，印象中的左以渊一直是干脆利落，处理地不带半点含糊。若是愿意承认的情人，当下别人提及的时候便也就轻描淡写地承认下来；而那些只是逢场作戏的男男女女，再问到的时候，也是轻轻松松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像对待那个中国娃娃这样明明不肯承认，却又难以否认的态度……真的是谨慎到有些微妙了。 这可不像是她认识的L。兰迪娅在左以渊的带领下，转出一个漂亮的圈。再次靠近左以渊的时候，兰迪娅故意附在左以渊耳边轻轻笑道，“我说，L，既然你已经否认了那个中国娃娃是你的伴儿……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左以渊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边笑意倒是未改，“什么意思？” 兰迪娅勾了勾唇，“那个中国娃娃真的很可爱，不是吗？反正他只是你的手下而已，既然你不是他的主人，那么我就可以下手了？” 左以渊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眉。如果按照往常的脾气，既然兰迪娅开了这个口，他肯定不会拒绝。不要说是属下，哪怕兰迪娅是看上了他的情人，他也能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兰迪娅本事够大，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跟着她走，那他绝不会阻拦。 但是，现在面对着兰迪娅，左以渊却忽然想到了楚璟那张懒洋洋地对着他轻笑的脸。抬眸下意识地寻找到楚璟正呆着的角落，眸光却不知怎么地，正巧与朝这边望来的楚璟所对上。楚璟看见他后，微微一愣，随即却是对着他，习惯性地轻轻一笑。 左以渊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略带了一丝狼狈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兰迪娅，“我的回答是……不行。” “嗯？为什么？”虽然已经料到了左以渊必然是这样拒绝的，但真正听到左以渊这个一向不在乎情人的男人，真的为了一个少年而拒绝她的请求，兰迪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新奇感。 “兰迪娅，你该知道，阿璟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左以渊微笑着道。 “那又怎么样？二十一岁，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法国，都已经成年了。”兰迪娅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你过了今天，就已经四十岁了。”左以渊优雅地带领着兰迪娅完成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舞步动作，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L……”兰迪娅微微黑了脸。所有的女人，特别是有一定年纪的女人，恐怕都不会想要听见别人谈论自己的年纪问题。 “所以，我的意思是说，兰迪娅，”左以渊低笑着，“你的年纪都可以当人家的妈了，就不要再想着怎么再去祸害人家小孩子了。” “……” 第二十八章：合作 “嘶——” “哎呀呀，我亲爱的L，刚才是我太激动，一不小心就……你没事吧？”兰迪娅轻蹙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低声吸着冷气，面部表情有一瞬间微不可查扭曲之意的左以渊。 “不，没关系。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马有失蹄’不是吗？”左以渊忍痛笑了笑，“不过，兰迪娅，你现在可以把你的高跟鞋离我的脚背——远一点么？” “哦，真是不好意思，看我，都忘记了！”兰迪娅恍然大悟一般，自责地叹着气道，但脚却没有立即收回去，反而一不小心地，在左以渊的脚背上又狠狠碾压了一遍，“都怪我不好，第一次穿超过十厘米的高跟鞋居然还来跳舞……L，你真的没事吧？” “如果你再不把脚收回去，我想，我就要有事了。”左以渊带着一丝无奈重申。 “好吧，好吧。”兰迪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轻轻收回脚，朝着左以渊眨了眨眼，“不过，亲爱的L，对于我对你造成的这个小伤害，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吧……你和我上楼，我来给你上上药，你看怎么样？” 左以渊挑了一下眉，接收到了兰迪娅的暗示，当下也就不再推辞，点了点头，轻轻一笑，“也好。” 两人并排暗自离去，走到二楼的转角处，兰迪娅浅笑着动了动嘴唇，“L，你说，你现在跟我走了，外头那些人会怎么编排我们？” “什么？”左以渊侧头去看兰迪娅。 兰迪娅朝着左以渊诡秘一笑，“多半是要说，‘L带着自己的一只小宠儿来参加正室的生日聚会，结果让正室不高兴了……舞会上，L与兰迪娅双双私自离去，却是再次证明了正室的正统地位。’” 左以渊皱了皱眉，“阿璟不是宠儿。” “这一点我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兰迪娅摊了摊手，将左以渊领到一间小型会议室里，然后谨慎地关上了门，“好了，L，你应该知道，你先前的话对我的精神造成了多么严重的伤害！对于此，我想，我应该得到来自于你的一些补偿。” 左以渊径自走到会议桌旁配置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半抬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兰迪娅，“最近你究竟遇到什么麻烦事？竟然都需要你亲自来向我求助了？” 兰迪娅叹了一口气，卸下了脸上一直带着的淡定自若的面具，坐在左以渊对面，眉头间浮现出一丝凝重。沉默了一会儿，兰迪娅突然抬头，对上左以渊的视线，轻轻道，“我怀疑……普罗拉家族出现了内奸。” “嗯？”左以渊抬了抬下巴，示意兰迪娅继续。 “关于家族里面有人存了二心，倒是一早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具体证据却还是不够确凿。”兰迪娅皱着眉头，回忆似的叙述，“这段时间，我接了俄罗斯的一笔单子。原本想着这茬过去，就开始着手整顿家族内部。谁知道，这笔货前天出港之后，竟然被人给吞了！shit！” “那批货现在在哪里，你有眉目了吗？”左以渊问。 兰迪娅摇了摇头，伸手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眯起眼睛，带了几分血腥味地开口，“但是究竟是哪批人做的，倒是已经隐隐约约有些线索了。哼，倒真是帮想钱想疯了的臭虫，竟然把主意都打到我兰迪娅的头上来了！倒也不想想，这么大一块肥肉，他们一口吞下去，也不怕噎死自己！” 左以渊“唔”了一声，伸出左手食指，轻轻在面前的茶几上有规律地点了起来。沉闷的敲击声像是表达着左以渊此时的思绪，许久，左以渊才收回手，笑着看向兰迪娅，“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兰迪娅低声道，“这批单子原本定下的就是七天后交货……我这边暂时只能凑出一半的军火，想要按时交货肯定是不成的了。但是，我也肯定不能把普罗拉家族的信誉砸在这笔单子上。所以，L，我想把这笔生意分给你一半。线路、人脉还有与俄罗斯军方交涉的人都由我来提供，你只要出一半的军火就可以了。这次生意获得的利润，我们六四分，怎么样？” “只出一半军火，利润就让我占四分？倒也是不吃亏的买卖……不过，”左以渊勾了勾唇，微微顿了顿才道，“你知道军火生意，要做就单独做，出道这么多年，我也是从未与别家合作过。” 兰迪娅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左以渊歪了歪头，面上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风淡云轻，“合作倒也未尝不可，甚至我还可以再让给你五个百分点的利润。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兰迪娅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谨慎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左以渊，皱着眉头问，“什么要求？” “你也知道，我最近有想法进驻亚洲的市场。东南亚那边现在还处于混乱期，不好入手，所以……”左以渊双手交握在身前，看着兰迪娅，笑得优雅，“兰迪娅，我的要求实在不多，只需要你将俄罗斯的线路分我一些，帮我打开俄罗斯的市场就好。” 兰迪娅沉默了一会儿，审视地看着左以渊，似乎是想用评估着什么。认真斟酌了几分钟，兰迪娅才慢放松下来，也靠在了沙发背上，朝着左以渊低笑着叹息道，“我说L，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儿……竟然让我帮你打开亚洲的这块市场，L，你确实有做奸商的天赋！” “我本来就是一个商人。”左以渊倒是毫不介意兰迪娅的调侃，反而神情轻松地道，“所以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同意我的条件了？” “还有其他什么更好的选择吗？”兰迪娅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即朝左以渊的方向伸过手去，“那，合作愉快？” “当然。”左以渊欣然覆上兰迪娅的手。 “哦，对了……”结束了正事，兰迪娅的表情重新变得轻松起来，看着左以渊的时候，眼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戏谑，“我说，今天舞会上我抢走了你和那个东方娃娃的第一支舞，你不会怨恨我吧？” 左以渊失笑，“怎么会？” 兰迪娅单手托住了下颚，对着左以渊好心提醒，“不过，虽然没有了第一支舞，但是如果你现在下去，应该还有机会能和你的娃娃一起来跳最后一支压轴舞。” “我该说……谢谢提醒？”不可否认地，对于兰迪娅刻意带上了些蛊惑味道的话语，让左以渊确实产生了一点心动的感觉。 “不客气。”兰迪娅大笑，开着玩笑道，“只要你们日后真的成了，别忘记给我捎上一分媒人红包就成！” 第二十九章：吃醋 左以渊下楼后，四处看了一圈，却都没有找到楚璟的身影。最后倒是被左以渊遗忘在舞会中心的克里斯主动凑了过来，低声询问起来，“嘿，老板，你在找谁？楚么？” 左以渊没有正面回答，却紧接着就问，“他在哪儿？” 克里斯闻言一下子就垮了脸，忧郁地看着左以渊，一脸不忿地道，“虽然我知道老板你不可能是特意过来找我的，但是……老板你其实可以说话委婉一点。哦，你这么直接地喜新厌旧，这让我情何以堪！” 一天之内第二次听到所谓的“新”和“旧”，饶是左以渊也不由得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对楚璟有些太特别了。 “喜新厌旧？”左以渊勾唇一笑，眯着眼上下扫视一遍克里斯，然后瞥了一眼克里斯手上闪亮到不行的订婚钻戒，淡淡道，“先不说你已经是一位标准的待嫁人士，单是说你的这个让人接受无能的外形……克里斯，以后话的意思要表达完整。这么说一半省一半的，容易让人误会。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会以为我的品位下降为负值了。” 克里斯震惊地看着左以渊，左手做捧心状，“老板，老板，你实在——”太过分了！ 左以渊却没给他控诉的机会，“到底看见阿璟没有？” 话堵在喉咙里，克里斯被憋了个脸色通红。好不容易顺了顺气，看着左以渊，克里斯有些无奈地耸肩，“好吧，刚才好像看见楚是往阳台的方向去了。” 左以渊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抬步就准备去阳台。 克里斯看着左以渊转身地不带一丝犹豫的身影，心头又是漫过一阵阵被“过河拆桥”后的凄凉。不过……他好像忘记告诉他的老板，楚璟好像并不是一个人在阳台上的。跟着他一起的，似乎是兰迪娅身边的一个保镖？ 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克里斯挠了挠头，随即转头就立刻将这个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反而积极地在舞会满场搜寻起来可以充饥的糕点起来。至于这样做丢不丢脸什么的——管他呢！ 虽然这种事对于左以渊来说，确实应该没什么。 确实是应该这样的没错。左以渊在心里再一次地暗自告诉自己。 但是，该死的，那个男人究竟和楚璟是什么关系？单纯是交谈的话，他们需要挨得那么近吗？还有——那只搭在楚璟肩膀上的手是怎么回事？眯着眼看着阳台上，那个大笑着与楚璟交谈的男人，左以渊感觉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但是，明明没有生气的理由。楚璟单纯作为他的下属来说，不要说和什么人交谈亲密，便就是和别人在他面前上演限制性的画面，左以渊觉得自己都应该不会产生什么情绪波动。但是，这也仅仅是他自以为而已。 而事实就是，左以渊确确实实是真的在意了。而且，该死的，这种场面竟然让他觉得无比扎眼。 雷西正在兴致颇高地向楚璟介绍世界各国的风土人情，刚刚说到高兴的地方，但还没等雷西说完，他却突然接收到了一种代表危险的压迫感。 倒不像是这么多年来司空见惯的那种杀意，反而…… 雷西敏感地皱起眉头朝身后看去，直到他看清了带给他那种压迫感的人到底是谁。 这是，L？ “左？你怎么过来了？”见到左以渊伸手揽过他的肩，楚璟顺势带了几分懒洋洋的味道朝左以渊怀里靠了靠，侧头对着他一挑眉，笑道，“你的正事办完了？” 左以渊伸手捏了捏楚璟的耳垂，带了几分亲昵地调笑道，“正事哪有你重要？” 楚璟闻言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这段时间的相处，在楚璟的刻意引导下，也由于左以渊有意无意地放任甚至于配合，两人的相处模式已经不自觉地发展成这种略带暧昧的亲密。身处于其中倒是不觉得，但是雷西作为一个旁观者，尤其是深谙两人性格的旁观者，不得不说是让楚璟和左以渊给弄得大跌了眼镜。 且不说左以渊，但是楚璟的表现，就已经让雷西觉得有些惊悚。 虽然和楚璟相处的时间算不得太长，但对于楚璟的性格雷西自认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尽管楚璟长了一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漂亮面孔，看起来也是柔柔弱弱地需要随时有人呵护着的娇贵模样，但实际上，他知道，楚璟绝对不可能一只家猫。 从他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属于黑暗世界的味道雷西就能够知道，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楚璟不但不是生活在阳光下的家猫，反而可能是一头危险的幼兽。虽然还未真正成长到羽翼丰满，但凭借着他多年雇佣兵生涯而培养出来的直觉，他就能够预测到，一旦长大，这个看似娇弱的中国娃娃究竟会强悍到何种模样！ 而且，楚璟也并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他可以允许你的走近，却绝对不会允许你对他进行什么亲密的举动。雷西有些忧伤，作为他的朋友，也只是偶尔被允许拍拍他的肩膀。就连最基本的拥抱礼，都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现在—— 那个亲昵地靠在左以渊怀里的少年，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中国娃娃么！雷西深深地感觉不公平。 直到将楚璟拥回怀着，左以渊的坏心情才渐渐地平复了下来。抬眼打量了一遍对面站着的，原本正和楚璟交谈地愉快——好吧，或许应该这么说：原本正对楚璟叙述地愉快的男人。毕竟，从刚才看来，似乎一直都是对面的这个男人在不停地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雷西·弗兰德？”左以渊轻轻吐出男人的名字，随即微微勾起唇来笑了一下，“兰迪娅是说过她请了以为雇佣兵作为贴身保镖，没想到，竟然是你。久仰大名，我是L。” 第三十章：偷袭 一般说这种话来介绍自己的时候，难道不是要握手以示自己的友好态度么？雷西眨了眨眼，看着对面笑若春风的左以渊，迟疑地等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被动地发觉到，对方确实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而且，雷西发现对面这个，甚至可以说是与他第一次正式见面的男人，好像对他整个人都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排斥之意。可是，这是为什么？他不记得他有做过什么损害到左以渊利益的事情啊。 咳，当然，也许可能有过。雷西暗自修改自己刚才的想法，毕竟从事雇佣兵的行当这么多年，说不准哪一次的任务执行，一不小心就惹上左以渊了呢？ 但是……一般这种事情，是不会这么拉仇恨值的吧？毕竟在任务中，他也只是拿钱做事而已。 略带了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朝着左以渊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为了缓和气氛补了一句自我介绍，“雷西·弗兰德。” “弗兰德先生……”左以渊勾了勾唇，单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楚璟已经有些略长的发梢，声音低缓地对着雷西道，“你和阿璟……以前认识？” 听到左以渊看似平常，却又莫名夹杂了点特别味道的问话，楚璟感觉到了一些奇怪。微侧过头瞥了一眼左以渊，刚想要说些什么，脑中却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左以渊的这个反应……难道是，在吃醋？楚璟半垂下睫，唇角微不可见地弯起一个弧度。眯着眼扫视了对面一脸茫然的雷西，楚璟心中不由暗道，这是不是应该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 “哦，当然认识！”雷西听到左以渊的问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因为被提到愉快的过往，语气重新变得愉悦起来，“那还是在楚去拉斯维加斯之前的事了。哦，认识楚，这真是一件再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哦？是么。”左以渊轻轻笑了一声，反问。 或许，以后在雷西被左以渊整的生不如死的时候，他还能够为雷西争取一个“安乐死”？楚璟用带了几分同情，却没什么内疚感的目光扫视了雷西一眼。嗯，至少得保个全尸不是？ 眼看着雷西就要开始喋喋不休，在左以渊怀里静静观战许久的楚璟终于还是良心发现一回，对着雷西开口淡淡道，“雷西，我想，你的雇主大人，应该已经开始在找她的贴身保镖了。” 雷西闻言，一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低声嘟囔，“糟糕，都给忘记了！”带了一丝莫名地烦躁挠了挠自己依旧蓬乱的褐色头发，朝着两人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楚，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嗯。”楚璟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雷西以一种极快地速度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阿璟，想不到你和雇佣兵榜上赫赫有名的雷西·费兰德还能认识？倒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见在楚璟的放水下，已经离去的雷西，左以渊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地附在楚璟耳边低声哼笑着道。 “那真的是一场让人不想提及的意外。”楚璟叹了一口气，“左，我相信，你不会想去经历一遍这样‘美妙’的邂逅。” “嗯？”左以渊挑了挑眉，哼出一个单音节以示询问。 “再者说来，雷西只是我的朋友罢了。”楚璟无奈扶额。 “嗯。”左以渊应了一声，这次语气倒是平静地多了。两人都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丝带了些劲爆感觉的快节奏音乐通过空气，从大厅里传了出来。 令人热血沸腾的音乐让左以渊蓦然想起自己来找楚璟的原因。将自己的声音刻意压低，左以渊轻轻在楚璟耳边道，“阿璟，你知道么，仔细说起来，探戈其实应该是两个男人自己的舞蹈呵。” 楚璟挑了一下眉，没立即说话。不过关于此，他倒是听说过。古时候发明这种舞蹈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需要用肢体语言交换信息。而不时地左右摇头动作，则是士兵为了侦查四周敌情所致。 不过，说再多也没有，因为…… “我不会。”楚璟弯着唇道。 这个确实是实话。关于舞蹈方面，楚璟当然不可能是个外行。但是，那也仅限于国标和拉丁之内的舞种。对于探戈，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未曾涉及。那种紧贴着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交付于一个外人。 “没关系。”左以渊低低地笑了起来，“或许我会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楚璟的心微微一动。转过身来面对着左以渊，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视线里却突然捕捉到了投射在左以渊身后的一个危险红点。这是…… “左，趴下！”楚璟低吼一声，迅速扑上前来，将左以渊的身子向下压去。 听到楚璟厉声的警告，左以渊也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反应了过来。伸手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楚璟，矮身在地上滚了一圈，险险地让那一枚子弹从身边擦过，射入地面。 来自对面的狙击手见一击不中，赶紧又朝着左以渊的方向接连开了几枪。左以渊带着楚璟利用着阳台两侧较为高大的盆栽稍稍抵挡了一会儿，随即找准一个空隙，赶紧拉着楚璟朝大厅内部跑去。 虽然大厅可能也是危机四伏，但好歹也有可以遮挡的物体。再不济，也能拼个人多。总不能呆在空旷的阳台等被人打成塞子。 克里斯原本就注意着阳台，这下一看到左以渊拉着楚璟从阳台冲进了大厅，当下立刻知道出了事情。伸手按住腰侧装有枪支的地方，还未等他走近左以渊和楚璟，大厅的灯却突然灭了。 舞会的意外暂停，让正在热舞的宾客们发出一阵骚动，胆小的贵族小姐们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得连连尖叫出声。 左以渊确实不敢大意，连忙拥着楚璟贴着桌子蹲下身子，利落地拔出枪，皱着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里不安全，你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知道吗？”单手紧紧握着楚璟的一只手，左以渊低声叮嘱。 楚璟却是笑了。黑暗之中，笑得眉眼弯弯。 “好。” 第三十一章：击杀 沉闷的枪声很快响了起来，不远不近，刚好落在左以渊和楚璟这一块区域上。周围的尖叫声更甚，左以渊却是充耳不闻。小心翼翼地利用的桌子将两人的身形掩护好，然后仔细听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心中默默计算着对方给枪换子弹的时间，然后掐准了这十几秒的空隙时间，立即起身朝着枪声响起的发源地接连开了三枪。 “左，一共有几个人？”虽然曾经也算是生活在生死边缘，枪战屡见不鲜，但毕竟重生后这几年一直都不再接触这些东西，理论知识还在，但是楚璟却已经失去了当初面对危险的那种最为敏锐的判断力。那用一次次和死神赛跑的机会所换取的判断力。 “除去刚才那一个，应该还有三个。”左以渊低声道，“再坚持几分钟应该就可以了……兰迪娅那边应该已经在处理这个突发状况了。” “几分钟么？”一枚子弹在楚璟身边不远处嵌入，发出一种沉闷的响声。空气中硝烟味弥漫开来，让人有几分窒息的感觉。 想要呆在左以渊身边，以平等姿态并肩的话，做一只无害的绵羊可是不行的啊。楚璟微微眯起了眼睛，“左，给我一支枪。” 左以渊闻言，略带了一份讶异地看向楚璟。拒绝的话却因为楚璟那双黑白分明，带着某种坚持的眼眸而咽了回去。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一支备用枪丢给楚璟，低声提醒，“前方三点钟位置……小心些。” 楚璟轻轻应了一声。熟练地拉开保险栓，然后闭上眼睛，放空了心思，慢慢抬起手，朝着自己前方三点钟的位置进行瞄准。 “砰！” 利落地开出第一枪后，楚璟可以肯定自己应该击中了对方。但是是否已经将人击毙却不敢确定。 简单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紧接着又朝那个方向补了一枪。然后赶紧退回到左以渊身边，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声响。 但还未等众人从刚才发生的枪战中反应过来，原本陷入了黑暗的大厅却又在一瞬间又恢复了光亮。因为处于黑暗的地方突然遇见强光，楚璟感觉眼睛微微一疼。但下一秒，楚璟却发现自己的眼被一只手轻轻地覆盖了起来。 眨了眨眼，任由自己的睫擦过那人的掌心，耳边却响起了左以渊熟悉的声音。 “灯光太强，对眼睛不好。等一会儿，嗯？” “好。”楚璟弯着唇应声。 约莫过了二十多秒，左以渊才将手缓缓从楚璟眼上放了下来。将手不自觉地在身侧握起，掌心似乎还余留着那被楚璟长长的睫擦过的感觉。带着一丝丝的酥痒，竟然让人觉得莫名留恋。 “L，你没事吧？”兰迪娅带着雷西匆匆忙忙朝左以渊这边赶来，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低声咒骂“那帮混蛋，竟然已经胆大到这种地步……在我的生日宴上除掉你……也算是我高看了他们的智商！” “我没事，不过，你的生日宴估计是毁了。”左以渊扫视了一眼大厅的满地狼藉，颇为可惜地道。 “哼，等我拿到证据，总会让那帮臭虫十倍百倍地给我还回来。”兰迪娅扯出一个冷笑。 “这次抓到活口没有？”左以渊瞥了一眼兰迪娅，问。 兰迪娅摇了摇头，“除了被你们击毙的三个人，还有一个自杀了。” 左以渊了然地挑了挑眉，“事已至此，此地我也不便久留。看来，我现在就得赶回去准备那批军火了……免得，又出什么纰漏。” 兰迪娅皱着眉点了点头，“那我也就不留你了……等我把那些人抓出来，我会记得将他们绑结实了，亲自送到美国给你赔罪。” “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左以渊颔首，微微一笑，半揽住楚璟的肩，朝着克里斯使了一个眼色，“不耽误你安抚这些可怜的宾客们了。告辞。” 兰迪娅站在原地，直到看到左以渊一行人已经离开，才略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身体不舒服？”雷西看着兰迪娅的脸色，有些担心地低声问道。 “不，没什么。”兰迪娅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走到大厅中间，朝众位宾客淡淡一笑，道，“今日让诸位受到惊吓，过错在于我。兰迪娅在这给诸位陪个不是。生日宴就此结束，稍后我会委派专人送各位回府，还希望诸位不要因为这些事坏了心情。” 兰迪娅的话一出，尽管众人对于之前的枪战还是心有余悸，却也不敢再出什么抱怨。毕竟生日宴会上出了意外也非她所愿，况且兰迪娅的身份摆在那里，却也肯向众人道歉，也算是给足了众人面子。当下，众宾客也赶紧表示了自己的理解，然后在专人的护送下离开了普罗拉家族。 看到众人相继离去，兰迪娅立即冷着脸走向楼上的小型会议室。雷西见状，立即赶上。 “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兰迪娅皱着眉头问。 雷西想了想，道，“今晚在宴会上的那些袭击L的人，应该不是雇佣兵就是军人。如果是职业杀手，手法不会如此……”雷西想了想，才道，“正式化，是的，就是经过刻板训练后的正式化。如果是杀手，一击不中一定不会再做纠缠。嗯，这样说来，雇佣兵也不大可能。毕竟雇佣兵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准，不可能任务不成功就选择自杀，所以……” “军人？”兰迪娅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更冷，“倒是没想到，居然连他也参与进去了？呵，倒是难为他竟然肯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缩起爪子装了这么多年，终于也是忍不住了？” “对了……”将身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兰迪娅突然将话题一转，道，“L身边的那个漂亮娃娃……枪法似乎不错？” 雷西一顿，随即摇了摇头，“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楚会用枪。而且……楚的手心没有练枪产生的茧子，应该是没碰过……至少是不经常碰枪才对。” “哦？”兰迪娅单手抚上自己的下巴，脑中回忆起被楚璟击杀的那个男人伤口。一共中了两枪，一枪在右臂，一枪在颈部大动脉的位置。在黑暗中，这种精确度…… “看来，这次L确实是捡到一个宝了。”兰迪娅微微勾起唇角笑道。 第三十二章：计划 虽然说兰迪娅分给他的只是一半的军火数额的提供，但是由于时间紧迫，想要在七天之内凑出这么大一笔军火也着实让左以渊忙碌了几天。好不容易将一切都安排妥帖，再一看时间，离交货的期限也只剩下了两天左右。 “老板，这次运货，我们要走哪条路？”站在左以渊对面，克里斯看着正在低头研究着地图上标注的几条运输路线的左以渊，开口询问道。 如果单纯是想要尽快将军火运到俄罗斯境界，毫无疑问地选择空运是最好的办法。但问题就在于，空运的话，动用大型运输飞机，自己的暴露的可能性会加大。现在兰迪娅那边的局势还未明朗，当初在生日宴上袭击左以渊的人也还未抓住。也就是说，这一次他们的运送计划，很有可能会受到不明敌对势力的干扰。而他们，没有时间可以在这上面浪费。 “走水路。”仔细思量一番，左以渊才用手点了点地图上画出的一条红色线路。虽然说走水路可能慢一些，但是左家倒是在海上的实力更为强盛一些，相比于空运，倒是显得安全几分。 “现在恰好是顺风期，如果按照这条线路走的话，三天之内应该可以赶到。”楚璟看了一眼左以渊属意的路线，沉吟一声，缓缓地道，“我们可以前期多分几条船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等到过了公海，再换用小型快艇加速赶路。只要时间把握得好，说不定，两天也还能赶得及。” 左以渊含笑地看了楚璟一眼，然后朝着克里斯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克里斯，你现在立即去准备八艘货船，再另外准备三架飞机。细节你看着办，风声什么的，也可以让兰迪娅帮衬着散布一点。三个小时后，我们出发。” “是，老板。”接收到左以渊的命令，克里斯当下也就不再耽误，点了点头，赶紧转身朝外走去。 楚璟将笔记本电脑搬到自己的腿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枚晶片插入电脑端口中，然后按下一串代码，便立即看见电脑整个屏幕呈现出一个以黑色为底的资料框。仔细凝视显示屏几秒钟后，然后又迅速敲击另一串代码。如此这般反复数次，资料框的颜色就突然转变为了淡黄色。 “成了。”楚璟侧头对着左以渊低声道。 “嗯？我看看。”左以渊坐到楚璟身边，接过楚璟递过来的电脑，点击开已经显示为“可读”状态的资料框，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马塔达家族的与普罗拉家族成员的秘密往来通信？”楚璟问道。 左以渊点了点头，将视线从电脑显示屏上移了过来，抽空回了楚璟一句话，“你应该知道，三年前，我曾经联合兰迪娅一起端了马塔达家族。按理来说，应该是已经处理干净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家族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马塔达家族也算是道上显赫一时的家族了，就这么轻易地覆灭，倒有些不真实。” “而事实就在于，最近的几起麻烦，你们认为是马塔达家族的残余势力干的？”楚璟接口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大概是所有的猜想中，概率最大的一种。阿璟，你知道我的敌人虽然多，但是敢真正正面与我和普罗拉家族对抗的，却并没有多少。”左以渊挑了挑眉，“而且，兰迪娅最近意外得到了这枚晶片——这种加密的手法，虽然更加复杂，但是只要认真对比就会发现，这简直像极了马塔达家族惯用的方式。而且，你看，事实证明，我们应该没有猜错。” 楚璟应了一声，歪过头大致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文字，问，“那么，现在有结果了吗？” 左以渊合起笔记本，摇了摇头，“他们的通信都很小心，没有提及对方的名字。不过，传送的IP地址应该还是能够查出来……我已经将破解后的资料传给兰迪娅了，不出意外，应该我们回来之前，那边就会得出结果了。” 楚璟勾了勾唇，“敢于一次性将左和普罗拉家族全部得罪光，这样的人，倒是让我觉得有趣了。” 左以渊闻言，微微一笑，眼眸里却透露出了一丝冷意。 楚璟看着左以渊带着冷意的眸子，当下就明白了那人若是落入左以渊之手的下场。轻轻弯了弯嘴角，从沙发上起身，道，“左，估计待会儿克里斯就该回来了，那我先去洗个澡，换件衣裳，嗯？” 左以渊颔首笑道，“动作快点，出来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东西？”楚璟歪了歪头，“是什么？” 左以渊却不直接回话，只是神秘地眨了下眼，“等你出来再告诉你。” “左，你总是喜欢吊别人的胃口。”楚璟无奈地抚了抚额，语气虽带了些抱怨，但唇边泄露出来的一丝笑意却还是彰显了他现在的好心情。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前，伸手拧开门把手。但就在这个时候，左以渊却看见楚璟却突然回了一下头，朝着自己的方向唇角一弯，挑出一个略带戏谑味道的笑。 “好吧，我亲爱的左，”楚璟刻意放缓了声音，暧昧地眨眼，道，“你知道的，我也不舍得让你等待。我保证，我的动作会很快的——对了，我昨天让管家帮我换了一瓶新的沐浴露，好像……和你用的，是一个味道呢。”言罢，流畅地推门而入，然后转身将房门关了个严实。 他这算是……被调戏了？左以渊带了一丝好笑地看向楚璟的卧室方向。半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那种话，对于楚璟来说，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玩笑吧？可是，竟然会因为这种再简单不过的玩笑话，进而想入非非的自己，究竟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和他……一样的味道么？左以渊单是想到这句话，全身竟然就会升起一种灼热的冲动。单手插进自己的发中，带了几分焦躁地向后拨去。 疯了，真是疯了。 第三十三章：礼物 客厅里，左以渊一人坐在沙发上不知想到什么，一贯来揣着三分笑意的脸上难得只见了焦躁。 但这一丝罕见的表情却也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楚璟擦着湿发慢吞吞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刹那，左以渊的脸上又瞬间恢复了往常模样。 “十分钟？倒确实比平常快了不少。”左以渊瞥了一眼钟上显示的时间，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璟道。 “我不是说过了么，”楚璟眼角一挑，立即回道，“我可不舍得让左你等我啊。” 沐浴后的楚璟，白皙的脸上染上一抹浅绯色，比起平常，少了一份冷淡，多了一分艳色，倒是更加惑人起来。黑色的发因为沾满了水，服帖地粘在额际和脸侧处，偶尔一滴水珠不堪重负地从发梢滑落，然后便顺着楚璟的脸颊下滑。偶尔滚落至唇畔处，便会被粉色的舌轻轻舔舐而去，转瞬不见。 左以渊苦笑地发现自己刚刚平复下来的身体似乎又有了些发热的趋势。他不记得，他是控制力这么差的人啊……难道是因为自己还就没有发泄过这方面的欲望的缘故？ 伸手抢过楚璟拿在手中的毛巾，然后将楚璟拉倒自己面前，将他摆置成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动作，然后仔细地帮他擦起湿发。 楚璟被左以渊一气呵成的动作弄得一愣，随机不由得失笑着打趣儿，“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能让大名鼎鼎的左老大帮我擦一次头发？若是说出去，可指不定得羡煞多少人呵！” “你确定会有人相信？”左以渊在楚璟背后好整以暇地反问。 从背后左以渊看不到楚璟的表情，但却能发现，自己的话音刚落，楚璟的身子就随着他的轻笑声微微发起颤来。似乎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 眼眸里的神色渐渐温柔下来，为楚璟拭发的动作也竭力轻缓。从楚璟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味道果然与自己的相同，但好像又多了一种什么特别的味道。有些让人心醉神迷。 左以渊有一刹那的恍惚。恍惚间，看着楚璟白皙可爱的耳垂，简直就想这么亲吻上去。 皱着眉摇了摇头，加紧手中的动作，帮楚璟擦干了发，然后借着放毛巾的时机，稍稍离楚璟坐得远了一些。 虽然左以渊能够肯定自己的心思足够隐蔽，只要他自己愿意，绝对不可能让别人看出端倪，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他所面对的人，是楚璟而不是所谓的“别人”。 不说楚璟本就将左以渊这个人早已刻进了生命，对他的表情早已熟悉异常。再加上自从这辈子的重遇后，楚璟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左以渊对他感情的变化。刚才左以渊那一瞬间的感情波动，早就被楚璟不动声色地看进了眼里，如此，又怎么会错过左以渊的情感起伏。 一起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楚璟满意地勾唇，侧眸看了一眼左以渊，又暗自收回视线。不过——似乎还不够。看来，还要努力才行了。 带着一丝闲适向后靠在了沙发靠背上，半抬着头，楚璟懒洋洋地朝着左以渊道，“左，礼物呢？” 左以渊看着楚璟似乎是没了骨头一样的慵懒样子，暗自好笑。伸手在腰间摩挲一阵，然后蓦然拔出了一件银亮小巧的物件丢向楚璟，“喏，给你。” 楚璟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勾着唇低头打量起来左以渊特意送的礼物来。但这一看，手中的东西却不由得让楚璟瞳孔急速地收缩了一下。 手枪。一把银色的新式手枪。 楚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如鼓点，那急促的节奏让他几乎怀疑下一秒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将手枪翻转过来，视线转移到枪托的地方。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那里与别处不同的凹陷感——那里，被人刻上了一个汉字。专属于一人的烙印。璟。 这可是陪伴他最久的一把手枪了。楚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狂喜之后，平静下来的心只装满那种失而复得的感慨，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能它。 “字是我亲自刻上去的……因为太久没有写过汉字，甚至还特意去查了汉字字典。”左以渊笑了笑，道，“不过，应该没有写错吧？” 楚璟弯起了唇，却没有说话。 “既然刻了你的名字，可就是你的专属了，要记得好好对它。”左以渊伸手轻轻揉了一下楚璟的黑发，“本来一开始就准备为你配一把，但因为事先误以为你没有学习过枪法，才暂且搁置了这个计划。不过，阿璟，倒是没想到你居然又给了我一个惊喜！怎么样，这个礼物你还喜欢么？” “当然。”楚璟抬起眸，看着左以渊，带着一种左以渊有些看不懂的认真，“左，我非常非常喜欢。谢谢。”谢谢你，肯给我机会，再一次将它亲自交付于我手间；谢谢上帝，终于在命运最终，肯给我眷顾，让我能够重活一世，重新走进你的世界。 “阿璟，你怎么了？”左以渊看着楚璟握着枪，略带了些奇怪的脸色，皱了皱眉，走到楚璟身边，低声问，“身体不舒服？” “不，不过是收到礼物，情绪有些激动而已。”楚璟也站起了身子，笑吟吟亲吻了一下冰冷的枪管，然后才将枪别到腰间，“好了，时间应该也差不多要到了，通知克里斯快点结束手头上的事，过来接我们吧？” 左以渊深深看了楚璟一眼，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再一看时间，果然已经不早，随即立刻拿起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拨通了克里斯的电话，“喂，克里斯，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与此同时…… 法国。普罗拉家族。 “具体IP地址暂时还查询不出来，”雷西拿着一张报告，走到兰迪娅身边，指着上面用红线重点划出的一行字，道，“不过，和普罗拉家族成员联系的另一个IP地址，似乎最终能够查询到的区域，是在中国的国境内。” “中国？”兰迪娅沉吟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那就朝这个方向继续查。只要他们还在这个世上，便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们给刨出来！” “是！” 第三十四章 虽然左以渊准备的，是所谓的“货船”，但等真正上了船之后，楚璟才不得不感叹，这船上内里的设备用度，怕是被称为游轮也丝毫不算夸张了。 “怎么了？”左以渊站在楚璟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 “不，没什么。”楚璟侧过脸，朝着左以渊勾唇一笑，道，“不过是在感叹我们之间的贫富差距罢了。左，虽然以前我还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但是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决定，要加入到庞大的仇富大军中去。” 闻言，左以渊不由得低低地笑出了声来。伸手轻轻在楚璟的后颈处捏了一下，风淡云轻地道，“阿璟，你要是喜欢，全部送给你也无妨。” “可别。”楚璟走到甲板上，伸手反撑住栏杆，轻倚其上，半歪着头，嘴角略略向上弯着，懒洋洋地看着左以渊道，“‘无功不受禄’可是中国流传了千年的名言了。再者说来，我就算是要了这家伙，也没钱侍弄。这船我看着，每年的保养费估计就得花光我所有的工资！” “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话未完，理智回笼。左以渊强自咽下后半句话，胸口却感到微微的胀痛。 “想要么？”楚璟眯起眼，似乎是极快地扫视了一遍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随后眼波一转，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是我真正想要的，那必定是千金不换的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左以渊重复了一遍，有些啼笑皆非地道，“阿璟，你的这个说法未免太过于笼统。‘无价之宝’再怎么‘无价’，也得有个判断标准吧？还是说，你看上了哪家博物馆里收藏的文物古董了？” “文物古董？”楚璟耸了耸肩，“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风雅情趣。不过至于所谓的‘无价之宝’——具体来说，就是你哪怕失去性命，也想要得到，并为之守护的。” 左以渊有些惊讶，随即笑了，“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存在？” 他想要的，到最后他都能得到。即便最后结果真的不能如自己所愿，他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势力，也能有千百种的处理方法。左以渊有些不能理解，楚璟所说的“可以用生命扞卫的无价之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左，你还不懂。”楚璟深深地看了左以渊一眼，但那一眼，却又像是透过了左以渊，找寻着别的什么人。转过身，极目远望，看着水天交接的那一线，楚璟的又轻轻地重复一遍，带着某种叹息的味道，“你还不懂。” 曾经，他也是不懂的。楚璟垂下睫，思绪有些涣散。但是，最后，还是因为有一个看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上傻到透顶的笨蛋让他懂得。 或许，那个笨蛋也不懂，但是，他却真的做到了——楚璟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血。艳丽的，妖娆的，带着象征着死亡的腥气，怎么止都止不住。 可是那个笨蛋怎么敢？ ——怎么敢让他刚刚寻找到他的无价之宝后，就这么彻底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呢？明明自己的世界已经在那个笨蛋的刻意下，充满了他的音影，他又怎么能走的这么干净利落，不给自己一丝让他挽回的希望呢？ 左以渊敏感地察觉到了楚璟此时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从认识这个神秘的东方娃娃到现在为止，左以渊已经看过他的不少面貌。机智的，敏锐的，散漫的，惑人的。甚至是冷漠到带了一点残酷的楚璟，这些都不会让他觉得违和。但是，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楚璟身上，竟然还一直隐藏着这种绝望。 那种带了一点死气的绝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东方娃娃身上。楚璟应该是高傲的，洒脱的，让人捉摸不透的。至少，他该是鲜活的。只要一出现，就能够霸道地抢占住别人的目光。 而且……他不喜欢楚璟刚才看他的那一眼。仿佛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一样，让他竟然觉得该死的不舒服。 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但刚刚才挪动了一步，左以渊却看见楚璟蓦然又转过了身，然后大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克里斯的消息也该传过来了，左，我们进船舱去看看？” 左以渊低眸打量了一遍楚璟，发现此刻的他面色倒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单看着，再也找不出一丝方才所展现出的那种令他有些无措的绝望。 强自按捺下心中翻腾着的不明情绪，有些话滑落至唇边，却又被自己强行咽了回去。 如果问，他能问什么？即便是问，他又能以什么样的立场来问呢？顶头boss？朋友？ 可是，能让楚璟露出那种表情的人——自己又是真的想要知道吗？ 终究是个死循环。 左以渊想要苦笑。最近，他好像在面对着楚璟的时候，情绪总是波动的很大。他似乎已经无法用一颗绝对理智的平常心来面对楚璟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并不是一件让人觉得高兴的事。 更何况，这种令人无奈的失常，只是因为他一个人单方面的思慕。 如果……告诉他呢？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拒绝，然后怒骂？不——这可不是楚璟的风格。顶多，他只会拿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你，然后拖长了调子，“哦？是么。这是楚璟的荣幸，多谢您的厚爱。” 呵，让人看得咬牙切齿，却最终只能越陷越深，连心底生恨都不能。 不过，若是他没有拒绝呢？虽然也许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左以渊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 “左？”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楚璟带着一分疑惑地看向左以渊。 被楚璟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左以渊侧过头，看着楚璟的视线含了一丝怪异。他像是要准备说什么一样，但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对着楚璟笑道，“刚才想别的事去了，走了一会儿神……嗯，那我们现在进舱吧。” 还是……不行。 他不是害怕冒险的人，但对于楚璟，他一丝失去的风险都不想要承担。 左以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身边的这个东方娃娃，这在他以前的情感经历上，是从未有过的事。但是关于此，他却本能不愿意多想。 再忍忍，再忍忍吧。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这种奇怪的感觉就会消失了呢？左以渊暗自又瞥了楚璟一眼，他是真的欣赏这个东方娃娃。无论是他的性格外貌，还是手段能力。他并不想失去这个他有意去培养的左膀右臂。 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就这样就好。 第三十五章 “克里斯那边发出的信息……十五分钟以前，我们手里已经有两架飞机和一艘货船遭遇到了不明势力的攻击。”楚璟抱着笔记本，迅速浏览一遍克里斯发来的简讯，微微一笑，朝着左以渊道，“看来兰迪娅的干扰很成功。虽然他们没有全信，但是却还是将主要的力量放到了空中的劫击中。” 左以渊点了点头，问，“其他路线上的货船情况怎么样？” “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楚璟从笔记本上抽调出一幅从空间录摄下来的海洋地图，只见深蓝色的区域上，几个小型红点正在由不同的方向朝着俄罗斯缓慢移动着。 “还有一天的航程就要进入俄罗斯的私海领域，你说……他们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去拦截我们这批货？”左以渊坐到楚璟身边，突然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楚璟眯起眼睛合起了笔记本，漫不经心地笑道。 “该死！一群蠢货，竟然又失手了！”不知名的某个小岛内，有着与兰迪娅三分相似模样的男人暴怒地摔了手中的电话，整个人的情绪显得有几分失控。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和兰迪娅合作的人是谁。那是L，又不是什么不知名的阿猫阿狗……呵，现在出现这个场面，倒也不算奇怪。”男人的身后，另一个低哑的声音带着古怪的笑意蓦然传出来，听得男人怒气更甚。 “你还在笑？你该知道，兰迪娅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如果让他们做成了这笔生意，那我所做的一切就将没有如何意义！”男人低声咆哮，“兰迪娅，兰迪娅……这个贱人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占尽了？家族的长老们偏向她，L也乐意去帮她……不过是个女人，竟然想要统治整个普罗拉家族？哼，这在家族的历史中可是从未有过的荒唐事。真是笑话！” “但是，不可否认，兰迪娅上位十七年，做的确实不错，不是吗？”那边，那个瘦小的男子又嘿嘿地笑出声，“若是真的说，你可比不上你的——侄女。” “闭嘴！闭嘴！”男人忿恨地伸手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下，但仍不觉得解气，回头看着对面的男子，扭曲着脸道，“哼，你也别在这里说风凉话。若是说起恩怨，我想，怕是你们马塔达家族才是最恨兰迪娅和L的吧？毕竟是因为他们两个，才让你们家族一无所有……” “我说迪克·普罗拉先生，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那瘦小的男子哼笑一声，打断了迪克的话，“虽然我是在为我的主子做事，可是，我却并不是什么马塔达家族的人。若是真的说起来——比起先生您，我倒是觉得兰迪娅女士更加值得我欣赏。” “你——” “不过只可惜，她和主子是敌人。”男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迪克，“你手中还有人马吗？” 迪克脸色有些僵硬。支吾半天，偏过头去，“就算有，也来不及了。他们船顶多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出公海，到时候……” “哼，我就知道……”男子似乎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随机却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在喉咙处拨弄了几下，立即换成了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喂……是科诺斯基长官吗？是我。我要举报有人走私军火……是，是的，他们马上就要行驶出我们国家的私人海域……对，对，他们好像就是长官您正在通缉的海盗……” “左，有船只正在靠近我们。”楚璟看着自己这艘船只的周围蓦然出现的一个红点，皱了皱眉，侧头对着左以渊报告道。 “嗯？”左以渊也有些疑惑，“这里已经快要进入俄罗斯国境的私海范围了，难道他们还有多余的势力？” “不可能。”楚璟双手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准备将自身周围的画面情况调出来，“克里斯那边的监控已经证明了那边的动作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全部停止……而且，如果兰迪娅的猜测是真的话，那么她的叔叔——也就是迪克，他作为一个不是正统继承人的普罗拉家族成员，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有足够庞大的私人势力——毕竟兰迪娅也不是吃素的。” “这个……”左以渊低下身子去看楚璟笔记本中显示的画面，但当他看清对方船上那显眼的国旗标志，才微微眯起了眼，玩味地勾起了唇，“竟然是海关巡逻船？” 楚璟将对方的船放大了一点，果然，船上的标志正是俄罗斯的国旗。 “先不说其他，我们现在可还是在公海的范围上，他们怎么会找上我们？”楚璟看了左以渊一眼，问。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还是应该归功于我们的对手。”左以渊单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推测道。 “你是说迪克？”楚璟问。 “不，迪克虽然或许有些手段，但到底不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左以渊似笑非笑地道，“我说的，是马塔达的那些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话说得果真不错。” 楚璟弯了弯唇，将笔记本推到一边，随即站起身来，随手拉了拉自己衣服上的皱褶，漫不经心地笑道，“但是，无论再怎么扑腾，也不过是条死虫，不是吗？” “当然。”左以渊挑了挑眉，笑了。 而与此同时，来自船外巡逻船上的警告声也顺着扩音器，直接朝左以渊货船的方向传了过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重复一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警方怀疑你们运用大型运输工具，非法输送枪械军火，已经严重危害到我国国防安全！现在我们需要立即登船检查，请自觉配合！重复一遍，我们需要立即登船检查，请自觉配合！” “左，他们让你自觉配合呢，”楚璟用手肘抵了抵左以渊，低声笑道，“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听他们的话？” 左以渊状似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摊了摊手，“阿璟，我们别无选择……你知道，我们是手无寸铁的五讲三美良好公民，但他们都是带着枪的野蛮人。” “似乎是这样。”楚璟也点了点头，随机又问，“那左，我们现在是要出去吗？” “放心，放心，”左以渊伸手半揽住楚璟的肩膀，带着他朝船舱外走去，“就算真的有什么，你相信我，我哪怕自己保不住，也绝对会保护好你的。” 楚璟的脚步微微滞凝了一瞬，但不过转眼，却又恢复了过来，似模似样地道了一声，“嗯，那一切就交给你了。” 当左以渊和楚璟从船舱内走出来时，就看见甲板上已经站了一圈的俄罗斯警察。对于左以渊和楚璟的悠然，那群警察倒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齐齐指向他们二人的方向。 “我说这位警官，我想你是搞错了什么。”左以渊被十几把枪指着，倒依旧笑容满面，没有半分惊慌，“我可是一位良民。” 为首的俄罗斯警官却依旧没有放下枪，只是朝左右交代了一句，让他们迅速出动，去检查船上的货舱。 “你是这艘船的主人？”科诺斯基看着面前虽然算得上高大，却明显与通缉令上那个脸上有疤的彪形大汉形象不符的左以渊，又看看站在左以渊身边，身材修长面容清俊的楚璟，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如果你是指我们现在所在的这艘船的话，我想是的。”左以渊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和马里司奇是什么关系？”科诺斯基似乎明白自己被一个电话给愚弄了。 “你是说——那个臭名远扬的海盗头子？”左以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作为一个信誉良好的清白商人，我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呢？您知道，我今天不过是想带我的伴侣乘船过来看一看海上的风景而已。这并不触犯法律吧？” 科诺斯基闻言，心中动摇更甚。 “报告长官，货舱没有发现可疑违禁物品！” “报告长官，客服没有发现可疑违禁物品！” “报告长官，驾驶室也没有发现可疑违禁物品！” 先前前去搜寻船舱的警察已经陆陆续续回头报告，但带回来的消息却也让科诺斯基脸色越来越黑。 “长官，您看，我的确是一位良民。”左以渊笑眯眯地道，“而且，警官您竟然敢于越界，在公海上对我的船进行搜寻……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您说是么？” 科诺斯基连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他先前接到的那个电话，听声音应该是自己上司家的孩子打来的，刚好谈的是前几天从国内出逃的一批流窜海盗的事情。当然也是自己一下急糊涂了，竟然听见对方说船马上要开出私海就急急忙忙追寻了上去，根本忘记去询问对方是从何而知的消息…… 而现在看来，这明明是一个阴谋！如果这艘船真的是马里司奇的，那么从俄罗斯私海逃窜至公海，他们一路追寻出来于公海截获，自然也不算什么。但糟就糟在……这艘船根本一直都还未进入俄罗斯的国土境界内！ “我……我很抱歉。先生，我必须向您道歉。”科诺斯基语速有些不稳，要知道，如果这件事别曝出去，他可不仅仅是丢了工作这么简单，“我刚才接到一通电话，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失误。打扰了您真是不好意思。” 左以渊挑了一下眉，“长官，你是说——一通电话？” “是的，是的。”科诺斯基伸手抹了一把头上不断往外涌出的冷汗。 左以渊饶有兴味地看了科诺斯基一眼，最终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误会解除了，是不是……我和我的伴侣就可以安稳地享受我们的私人时间了？” “是的，是的，您随意，您随意。”科诺斯基一听左以渊没有要追究的意思，眼睛一亮，赶紧顺势点头，然后向自己的手下们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一行人赶紧后退。 “哦，对了，长官，您请等一下！” 然而，就在科诺斯基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左以渊的声音却又突然地响了起来。 “您还有什么事？”科诺斯基僵硬地转过身子，朝着左以渊勉强笑了一下。 “不，不，您别紧张。”左以渊笑了，“我只是想说，我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长官，这是我的名片。下次鄙人如果有幸能够来贵国观光，还希望科诺斯基长官，您能给我行个方便啊。” “好说，好说！”科诺斯基勉强应了一声，接过左以渊递来的名片，然后在手下的接应下，登上自己的巡逻船，赶紧开回了私海。 “长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科诺斯基上了船，周围年轻一些的警员们赶紧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快言快语地问道，“不是说，这船是马里司奇的吗，怎么又成了这样？” “妈的，老子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科诺斯基心中也是窝了一团火，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找出那个害他差点犯了大错的电话，咬着牙将手机丢给另一个精通于电脑技术的警察。 “长官？” “你去帮老子查查看这个电话的来历，妈的，敢阴老子？”科诺斯基气的眼睛都有些发红。 “是，是的，我马上去查，长官！” “对了，长官，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站在科诺斯基身边的一个警官眼尖地看见了他手中攥着的，已经被捏的有些变形的纸片，好奇地问道。 “这个？”科诺斯基不怎么在意地皱了皱眉头，道，“刚才那艘船上的男人给我的。呸，好好一天，竟然出了这么个事，真是晦气！” 一边说着，一边却下意识地伸手将被自己捏皱了的名片撸直了。 “这是……”科诺斯基只不过是随意一瞥，但视线在扫过那上面的字迹后，下一刻，他的眼睛却蓦然瞪大。死死地盯着那个简单到只有一个字母和一串数字的名片，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官，你怎么了？”身边的那个警察敏感地察觉了科诺斯基的僵硬，有些担心地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但即便是这样，科诺斯基却依旧没有一丝反应，只是有些呆愣地看着手中的名片。 “这名片有什么问题吗？”另一名刚刚踏出警校的年轻警察好奇地伸过头，朝著名片看去。等看清了上面的字，不由得又轻轻念出声来，“L……L？这是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字母吗？好奇怪的名字啊。” “你是说……刚才的那个人，是L？”周围年纪稍长些的警察倒是一瞬间都反应过来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L很有名吗？”那个年轻的警察有些摸不着头脑，四处环顾一圈，发现同伴都莫名变得有些严肃的脸，开玩笑地道，“难不成是哪国的首脑？” “不，不止是这样。”科诺斯基苦笑，“要是只是一国元首倒也还简单些。” 听到科诺斯基这么说，小警察也有些紧张起来，“那……” “L……是整个军火界的无冕之王。”科诺斯基感觉到了头疼。 “什么？那不就是军火贩子？！”小警察瞪大了眼，随机站直了身子，激动地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抓他啊！虽然他不是马里司奇，但是……那不是应该是比马里司奇更大的军火贩子吗？抓住他不是更好吗？” “年轻人，我很欣赏你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科诺斯基感觉今天自己受的刺激太多，对于面前这个还未经受过世界黑暗面的年轻后生，除了叹气，已经生不出别的什么教育的心思了，“但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可不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有些人，凌驾于规则之上，游走在黑白之间……这样的人，可不是你我能够对抗得起的。” “长官，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小警察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们的职责不就是——” “职责，职责，你他妈的能够活着把这一关过来，再滚来跟老子谈什么见鬼的职责吧！”科诺斯基拍着桌子，低声咆哮，“今天进了公海搜查L的货船这件事，如果被追究起来，你就是最后一次穿着你的这身衣服了！连警察你都做不成，还什么职责！” “长官，您消消气，他还小，还没经历过这些……”旁边的警察们见情况有些失控，赶紧将两人拉开，递上一杯水，劝道，“毕竟赶我们这行的，一开始谁还没有个除暴安良的热血想法？毕竟……这种热血，也算不上坏事不是？再说，我看，L对于今天的事，也没打算追究……长官你也别太担心。” 科诺斯基摇了摇头，叹着气道，“谁知道呢？看命吧……反正我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怕到时候连累了你们。” “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 “左右应该是想要对付L的那些子人，却将好拿我们当了一次枪来使！”科诺斯基咬牙。 “或许……若是能够把那人查出来交给L，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一个警察小声道。 “好！这次老子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那个龟孙子给挖出来！”科诺斯基一把将自己的帽子摔在桌子上，满眼戾气地狠声道。 “那个科诺斯基有什么用？”看着巡逻船的影子已经在眼中变淡，楚璟才朝着左以渊挑了一下眉，不解地问道。 “不管有没有用，抓在手里总不会是坏处。”左以渊笑得无辜，“再者说来，虽然不是很必要，但是好歹也算是俄罗斯海关上的一道关卡，既然能走通这层关系，当然不能浪费了。” 楚璟轻笑一声，问，“那么有关于科诺斯基接到的那个电话呢？你不去问问？或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阿璟，你是在怀疑我的智商吗？”左以渊伸手捏了捏楚璟的耳垂，眯着眼，道，“电话他们既然敢打，又怎么会留下什么重要的痕迹给我们去发现？再者说来，我相信，这位科诺斯基长官既然发现自己被骗了，还被骗的这么惨……他一定会代替我们，好好去查一查这个电话到底是来自于哪里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楚璟歪了歪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半抬了眸子，懒洋洋地看向左以渊，“我说，左，你到底是让谁去送军火了？” “哦？这个啊……”左以渊神秘地笑了起来，却不肯直接回答，“再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楚璟和左以渊在经过科诺斯基的临检之后，便立即弃了货船。迅速地与克里斯交换了一下信息，最后确定了一遍行程之后，便按照原计划直接开了快艇朝着兰迪娅所告知的交货地点前行。这次大概也算是天公作美，一路顺风顺水地倒是没起什么波折。等到达了兰迪娅名下的那座私人小岛后，算算时间，竟然还比预计的要快上一个钟头。 “还有三个小时就到了交货时间，左，你确定你安排的人能够按时赶过来？”楚璟瞥了一眼时间，好整以暇地看着正坐在自己身边的沙滩椅上，晒着太阳，优哉游哉地翻阅着杂志的左以渊，好笑地问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左以渊倒真是一点不安都看不出来，动作优雅地将手中的杂志再翻过去一页，从从容容地道，“再说，我找的那个人……该算是难得靠谱的了。” “嗯？你对他的评价倒是让我觉得好奇了。”楚璟侧过头看着左以渊，挑了挑眉，道。 如果说左以渊很少主动的去批评某一个人的话，那么得到他正面赞赏的人就更少。而现在，却突然听见一个……这种感觉，真是有些微妙啊。楚璟意味不明地扬了扬唇角。 “嗯？”左以渊轻哼出一个单音节，对上楚璟的视线以示询问。 “那人，我可曾见过？”楚璟直接了当地问道。 “见？”左以渊将杂志合起来放到一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冲着楚璟眨了眨眼，道，“这个人，见你都也算是见过，不过……” “我说……L，这世界上敢让一名国际刑警来帮忙运送走私军火的，恐怕算来算去，也就独你一人而已了！而且……你让我辛辛苦苦帮你做牛做马，你居然软玉在怀地在小岛上晒太阳？L，你难道不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么？” 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隐隐约约顺着海风传了过来，惹得楚璟和左以渊一时间都不由得顺着那声音朝海上看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阿璟……这就是我委托的那个人。”左以渊用手轻轻捏了捏楚璟的后颈，“走，过去看看。” 楚璟点了点头，从沙滩椅上站了起来，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逆着光的缘故，一开始楚璟倒只是觉得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却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但这下走到男人面前，将他看了个真切后，饶是已经自认已经阅美无数的楚璟，也不由得为眼前之人的样貌感到惊叹。 若是问楚璟，他两世为人，见得最多的是什么？楚璟只能告诉你，一是人心，二是金钱，而其三，就是美人。 钱权在手的上位者，身边从不缺少温香软玉。远的不说，单是楚家年轻一辈的几个子女，样貌都是个顶个的好。便是再退一步，就拿楚璟自己的这张脸来说，能入得了眼界甚高的L的心，自然也是颇好的。 但是，无论是拿何人的样貌来作比较，只要放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身边，似乎总是逊色了半分。 桃花本就极妖，生就一双桃花眼的人，无论男女，都是能够勾人心魄的精魅。搅乱人心于无形，天生是个乐衷于游戏人间祸害。 不过……他见过他？楚璟不动声色地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脑中将方才男人的话又过了一遍，再对比了一下男人虽然与当日全然不同，却依稀还有半分相似的眼眸，唇角略弯，轻声道，“这位是……苏墨，苏队长？” 苏墨听到楚璟不卑不亢的表情，倒是玩味地笑了起来，“哦？我记得你……你是上次用手机当做枪来抵着我的那个娃娃——嗯，楚璟是吧？那对于我，可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回忆。” “是吗？”楚璟唇角微扬，“我很抱歉。” 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脸上可是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啊。苏墨微微眯起了眼，沉默地看着对面那个一如初见那般精致，却令人有些看不透的漂亮少年，半晌，低低地笑出声来——不过，还真是该死的让他觉得可爱啊。 “不过，没想到，见了我当初那个样子，你居然还能认得出我来？”苏墨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半长的发，笑着反问道。 楚璟弯了弯唇，倒是没说话，反而侧头看了左以渊一眼。 左以渊伸手拍了拍楚璟的肩膀，然后朝着苏墨戏谑地道，“苏队长的气场如此特别，自然是让我的阿璟记忆深刻。不过……苏队长，我的东西，你可都完好的运过来了吧？” 苏墨哼笑一声，“只要我答应了下来，就还没有我苏墨做不到的事。东西我已经让人搁到别墅里去了，你随时可以去查看。我的任务是已经圆满完成了，L，那你对我的承诺，也应该要兑现了？东西呢？还是说……你要先看军火？” “那倒不必——你苏墨的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左以渊勾了勾唇，从口袋地摸出一个U盘，然后朝着苏墨的方向抛出一个完美抛物线，“资料全在里面了。要找全这些，可费了我不少人脉。” “谢了！”苏墨接过U盘，眉眼里闪过一丝轻松，“我的时间紧迫，那今天就不再在这里耽搁了……还有，如果这件事不成的话……估计以后，你也不用叫我苏队长了。” “这么严重？”左以渊有些失笑，“你的上司肯放你走？” “那可由不得他，”苏墨几步跳上快艇，唇瓣一弯，勾出一抹冷笑，“老子已经忍了很久了，再憋下去，那可真得憋成忍者神龟了！” “到时候如果真的不干警察这行了，不如过来投奔我吧，”左以渊大笑，“我们这里可是需要各式各样的顶尖人才，待遇从优。” “哈，倒是个好提议！”苏墨也笑了，“那么，下次再见了，L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弟弟~” 话音未落，快艇迅速开动，溅起一大片水花，伴着那肆意的笑声，倒是让人觉得难得洒脱。 “左，这个苏墨……到底是什么人？”楚璟看着苏墨已经化为一个黑点的身影，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歪过头询问左以渊。 “苏墨啊……”左以渊摇了摇头，“若是说，我也不好说。但这个人……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就更狠。” “哦？”楚璟挑了挑眉，表示出自己很有兴趣。 左以渊看着楚璟讨巧卖乖的模样，忍不住笑着伸手狠狠地在他头上抚摸了一把，感受到了手心令人微微有些晕眩的触感与温度，良久，才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缓缓道，“你也知道，苏墨的长相绝对是万中无一的漂亮。对于有权有势的人家，这自然不算什么坏事，反而是值得炫耀的资本，但是若放在部队……那可就不太美妙了。” “苏墨受到过骚扰？”楚璟有些明悟。 左以渊勾唇笑了一下，“顶着这么张脸，却做着修罗的事。你知道苏墨在成为国际刑警之前，曾经是哪里的人吗？” “嗯？” “游鹰部队。”左以渊一字一顿地道。 楚璟有些惊异。关于游鹰部队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仅仅是他知道的那么一丁点的讯息，却也足够让他明白游鹰是个危险性多么高的队伍。 游鹰应该是隶属于中国特种部队的一支特别分队，主要任务就是帮忙处理一些国家不能明面上处理的危险人物。也因其危险程度之高，导致游鹰选取成员的选拔严格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 而且，游鹰部队的存在也十分隐蔽，关于他们的活动，甚至都处于A级别的国家军事机密。这也就直接导致甚至很多人，都不曾知晓有这么个特别小队的存在。他当年也是因为一件非常偶然的机会，才知道国家竟然还存在着这么个游鹰小队。 而左以渊的意思竟然是……苏墨，曾经就是游鹰的一员？ 倒也不算是很惊悚的消息……但是，楚璟皱着眉头回想着苏墨那张好看到过火的脸，脸色有些奇怪——但是，只要一联系上苏墨，为什么，总会产生一种微妙落差感？ “那后来怎么……”楚璟又顺口问了一句。 “受伤了，身体不合格。”左以渊轻描淡写地道，“下次，你可以看一下他的右手……好了，关于苏墨的话题今天就此打住。阿璟，你听，我们的客人们终于到了。” 楚璟一愣，随即顺着左以渊示意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远方，一个黑点正朝着这个小岛的方向慢慢行驶而来，再看一看时间，也已经差不多到点。 微微也是松了一口气，好在虽然中途遇上了点小波折，结果还算美好。终于是到了。 第三十七章 那由远处驶来的货船起初距离看着确实是不近，但实际上也不过盏茶的时间，整艘船就已经抛下了锚，准备上岸。 从船上首先下来的，是几名保镖模样的高壮大汉，紧接着，两名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护着一个年过半百的俄罗斯男人缓缓下了船。左以渊和楚璟见状，立刻明白过来这个个子并不是太高的俄罗斯男人便就是他们今日的大顾客，随即迈步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想必您就是巴格那先生？”左以渊礼貌性地伸出手，“我是L……想必您已经知道，您和兰迪娅小姐的生意因为中间出了一点小事情，导致兰迪娅小姐无法亲自为您送货，所以这次特意委托我来与您进行交易。” 巴格那闻言，眯着眼仔细审视了一番左以渊，良久，才伸出手来和左以渊握住。 “你就是军火界和兰迪娅的普罗拉家族齐名的L？”巴格那意味深长地道，“倒是久闻L先生的大名。只不过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传说中军火界的无冕之王，居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后生。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个老家伙不服老是不行了。现在的江湖，可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巴格那先生这话说得可委实过了，”左以渊笑道，“年轻人虽然年纪小，有拼劲，但终究见识不够老练，缺乏长远目光。反而是巴格那先生现在的状态恰好算是最有意义的时段。明眼人都知道，巴格那先生您现在可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行事手段雷厉风行，却又稳重有见地，没有年轻人的浮躁之气。而且，见了面我就知道，您的精神状态也很好，看起来，精神头依旧是半点不输年轻人……这样的您，又怎么能称之为‘老’呢？” 左以渊这番话虽然可以算是恭维，但是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倒是让人听得心中无比舒坦。 楚璟在一边看着左以渊，微微弯了弯唇角。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俄罗斯内部最近就正在闹起了来自左右两派的政治矛盾。其中双方矛盾团体背后的领导人，一方就正是这个巴格那。而另一方……似乎该是个在政治界也算小有名气的一个年轻人。 双方的矛盾虽然明面上还未公开撕破脸，但是背后的风起云涌已经让不少人猜测是否短期内，俄罗斯内部就会爆发局部的热战。 当然，对于外界的这一猜测言论，当事人双方都采取了极力否认的态度，但是事情的真相……从巴格那私自前来向他们购买军火就可以得知，这一仗无论主观上是否愿意，但是客观上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左以渊刚才对着巴格那所说的那一番话，表面看来，只是因为巴格那对于左以渊的称赞，所以左以渊才会顺势进行的礼貌性回话，但是听在巴格那一行人耳里，自然成了左以渊当前局势的判断倾向。 而无论左以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至少巴格那的先入为主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倒是让左以渊整个人让他顿时又感觉顺眼了不少。 有着左以渊的人格魅力作为铺垫，接下来双方交易的过程倒是顺利了许多。双方分别清点了军火和货款后，又愉快地交谈了一番。这下也算是让左以渊在巴格那这里打开了进驻亚洲的第一道关卡。 “说实话，如果当初兰迪娅选择了让你以外的别的人来临时同我交易，那我绝对不会同意这笔生意的继续进行。”临登船，巴格那拍了拍左以渊的手臂，笑着道，“而我也果真没有失望。L……哈哈，L的确名不虚传！” “多谢夸奖。”左以渊勾了勾唇，淡淡笑道，“那么，期待我们下次的合作？” “那是当然！”巴格那点头，然后笑道，“不过也真是可惜……若是我那女儿还没有出嫁的话，我一定要把她送到你身边来！哈哈，说不定，一不留神我们就成了亲家了呢？” 左以渊脸上的笑意不变，但视线却略略偏转了些许，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视了一眼身边正半低着头的楚璟。因为视觉关系，看不见他的表情，唯一只能看到的，就是楚璟那精巧的下巴，和似笑非笑，轻扬着一丝弧度的唇瓣。 左以渊在心中默默叹气——明明知道不大可能，但是那一瞬间的自己，又是在期待着什么呢？ 期待他生气？可是，这个在外人面前从不曾情绪失控过的娃娃，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生气呢？ 难不成还能为他吃醋不成？ ——吃醋？ 左以渊微微恍了一下神。若是楚璟会为他吃醋，那…… “嗯？”许是感觉到了左以渊的视线，本来还是低着头的楚璟却突然抬起了头，对上左以渊的视线，轻轻挑了一下眉，以示询问。 左以渊却是被楚璟的表情拉回了渐飘渐远的思绪，随即，难免自嘲。明知道不可能，自己又在幻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轻咳了一声，左以渊再次看向巴格那的表情上，微微带了一丝歉意，“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说……即使您的女儿还未曾婚配，我想，我大概也不能有幸与您家小姐结为秦晋之好。” “为什么？”先前还慈眉善目的巴格那一听左以渊这话，立即脸色一变，朝着他吹胡子瞪眼起来，“你是嫌弃我家女儿配不上你？我告诉你，我女儿可是俄罗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不知道多少年轻人思慕着我的女儿！” “不，不，我想您误会了我的意思，”左以渊依旧笑得温和有礼，“我当然不是说令千金不够好，只不过……”左以渊话至此，微微一顿，侧头看了一眼楚璟，随即轻笑着道，“我喜欢的……是男人。” 巴格那的表情一瞬间定格住了。迟疑地看了看左以渊，又僵硬地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左以渊身边不言不语的楚璟，然后眉头皱了起来，并且越走越深。 “我说难怪！”良久，巴格那终于明白过来一样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一抹满意之色，“我就说，我的女儿如此完美，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不上！” 左以渊和楚璟对视一样，看到对方眼中带着笑意的无奈，俱是在心中微微一叹。 不过倒是想不到，这么个政界大佬，居然是个女儿控……看着巴格那眉飞色舞地谈论着自己的女儿，左以渊和楚璟也不由得会心一笑……倒也难得可爱。 第三十八章 顺利与巴格那交完货后，左以渊这边倒也算是终于空闲了下来。闲来无事，这边左以渊倒也不大想就这么回美国。毕竟……侧头看一眼楚璟，心底浮现出一丝古怪的情绪，这应该也算是他和楚璟相识以来，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之一了。 再者说来，兰迪娅的这座小岛虽然有些荒僻，但是却也难得风光秀丽。偶尔在这里度个假，身边又有美人相伴……不得不说，的确是惬意得紧。 “阿璟，你说我们现在……这算不算是约会？”左以渊倚着落地窗，笑眯眯地看向楚璟，半真半假地揶揄道，“荒岛，海滩，风景，最重要的是……孤男寡男的……” “这么说，好像还真的有些道理。”楚璟坐在离左以渊不远的沙发上，听了他的话，似乎是认真地想了一番，然后才严肃地点了点头，道，“那么，左，如此良辰美景，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的话……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左以渊微微眯了眯眼，看着楚璟那张严肃到几乎看不出一丝玩笑意思的脸，眸色略深。 “那……阿璟，依你的意思，我们应该要做些什么？”左以渊放低了声音，缓缓地问。 左以渊的声音本来就带着一种充满魅力的磁性，现下被他刻意放低缓了一些，那种言语间的蛊惑引诱的味道便就更加明显起来。 楚璟对于左以渊的魅力却是视而不见，反而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唇上染上了些漫不经心的笑意，“若硬要称这是约会……不说其他，最传统的烛光晚餐总不能少吧……左，你说是不是？” 左以渊挑了一下眉，反问，“烛光晚餐？” “有问题？”楚璟歪了歪头。 “不，不……这个要求真的一点也不过分。”左以渊冲着楚璟眨了一下眼，道，“那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楚璟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接着便看见左以渊绕过客厅中央的餐桌，转过身轻车熟路地顺着楼梯走上了别墅的二楼。约莫等了差不多五分钟，便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从二楼向下走了过来。 “红酒？”楚璟一抬眼，便就看见左以渊方才还空着的手里，这下却果真已经拿上了一支看起来还未开启过的红酒。 “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楚璟似笑非笑地看着左以渊，玩味地问道。 “二楼的收藏室，”左以渊坐到了楚璟身边，将红酒放到了两人面前的茶几上，笑眯眯地道，“兰迪娅的爱好不多，收集红酒却正巧能够算作一样。虽然这座小岛她不常来居住，但是既然是她经手的产业，自然这个可爱的习惯在这里也应该是被沿袭了下来。而很显然，我没有猜错。” “那这又是什么？”楚璟视线划到左以渊另一只手拎着的塑料袋上。 “蜡烛啊。”左以渊拉开袋口，好方便让楚璟看个清楚，“而且，恰好是红蜡烛。就放在红酒酒柜里的最下面一层……怎么样，你要的材料我可是都给你找全乎了。” “这样你也能找得到？看来……左，你和兰迪娅的关系，真是和传闻中一样默契。”楚璟伸手拿过红酒酒瓶，然后随便从茶几上挑了两只高脚杯放好，动作娴熟地倒上酒，然后任由那艳丽的液体暴露在空气中，与之进行美妙的氧化反应过程。 楚璟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倒是没什么不对劲，但是左以渊却听得眉心一跳，几乎不假思索地立即解释道，“那不过是外界胡说……阿璟，你不是应该明白的么？我和兰迪娅，我们只是相识多年的盟友。更进一步，或许应该能够称得上是朋友。但是，也只是如此了。” “左，”楚璟有些好笑地打断左以渊的话，因为笑着的缘故，一双漆黑的眸子略弯着，闪着一点润泽的光，“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何必如此激动？” 左以渊顿了顿，看着楚璟没心没肺的样子，眉心微皱，随即试探似的道，“我这么激动还不是怕你多心吃醋？若是因为流言而后院起火，我可是着实冤枉。” “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是莫须有的事，又有什么怕别人误会的？”楚璟倒是直接将“后院起火”四个字给轻描淡写地省略了过去。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红酒，轻轻嗅了嗅，随即朝着左以渊笑道，“法国本就盛产红酒，兰迪娅的收藏就更是顶尖……这次，可也算是我有口福了。” 左以渊看着楚璟就这么把话题转移了过去，却有些不情愿，却又仿佛松了一口气。见到楚璟谈论上了红酒，不由得接口道，“兰迪娅在道上生活倒也算不上什么奢华，但是真正论起吃穿用度，那格调雅气得真是无一不让人觉得由衷佩服。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从小进行的培养和熏陶……想必你还不知道，要是真正说起来，兰迪娅大小也还算是个皇室公主。” “哦？”楚璟歪着头看向左以渊，表现出了一丝兴趣。关于兰迪娅强大的身世背景，前世倒也听周围的人说过一些，但当时却没怎么留意。只依稀记得，兰迪娅当初能够力排众议，得到上任家主和一半以上长老们的支持，光明正大地登上普罗拉家主之位，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她这个异常显赫的背景身份。 左以渊见楚璟有了兴趣，当下也不卖关子，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即就不紧不慢地解释了起来，“兰迪娅的母亲，莉莉丝伯母的全名你可曾听过？” “莉莉丝·伊丽？”楚璟皱着眉回忆。 左以渊含笑摇了摇头，“那是因为莉莉丝伯母自愿下嫁普罗拉家族，所以才不得已改变了姓氏。若是放到当年，伯母真正被记录在他们族谱档案里的名字，该是叫做‘莉莉丝·伊丽莎白’才对。” “你是说——她是英国女王的后代？”楚璟立即反应过来。 左以渊点了点头，也伸手拿起自己的那只高脚杯，“算一算，莉莉丝伯母应该是第十四顺位的继承者。而据说，当年她同时也是前任女王相当看好的下一任王位继承者。只是没想到，最后莉莉丝居然愿意抛弃王位继承权，甚至于自己的姓氏，孑然一身地嫁进了普罗拉家族。呵呵……当年，这件事可是让英国的女王陛下颇为恼火的。” “可以想象。”楚璟耸了耸肩，“那后来呢？” “后来？”左以渊抿了一口红酒，酒液划入口腔的刹那，那略带了些辛辣的味道让左以渊脸上的表情微妙的一变，但随即，那片刻的情绪波动又立即就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抬起眸，对着楚璟继续道，“毕竟是亲自培养大的孩子，就算当时怎么生气，也不可能真的断绝来往不是？再加上莉莉丝生下来兰迪娅这么个免死金牌……不过几年功夫，双方便就又开始了往来。” “不过……既然已经剥夺了莉莉丝‘伊丽莎白’的姓氏，女王也就不好再反悔，所以明面上倒是一直没有表露出过什么。”左以渊道，“不过，对于莉莉丝的女儿，兰迪娅，女王可是从小就喜欢得紧。若不是兰迪娅自己不愿意，恐怕在她年幼的时候，女王就会直接让人接兰迪娅回英国，只等她长大，便来接手女王的宝座。” “这么说来……兰迪娅在道上所被封称的‘女皇’，倒也正巧能够算是切景了？”楚璟忽然想到这茬儿，乐了。 “谁说不是呢？”左以渊也低低地笑。侧过头，看着楚璟将高脚杯中的酒缓缓地喝了个干净，眼神微动，随即也低下头，浅浅地啜饮了一口红酒。 “左……你有没有觉得，这红酒的味道，好像有些奇怪？”连续喝了三杯红酒，楚璟的脸上已经染了一层薄薄的绯红色，“好像与平日里的那些……味道不太一样？” “是吗？”左以渊低垂下眼，淡淡避开了楚璟的眼神，轻轻摇晃了一下拿着高脚杯的右手，然后尝了一口才道，“没什么问题，酒的味道很纯正。” “是吗？”楚璟歪了歪头，似乎有些迟疑，“那我……再喝一杯试试看？” “我帮你满上。”左以渊话音未落，手却已经干脆利落地帮着楚璟倒起了酒来。暗红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里闪烁着低调却奢华的光泽，伴随着那若有似无的甜香，莫名勾人。 “是不是，太多了？”楚璟皱了皱眉，问。 “没关系，酒还有很多，喜欢的话，上面还有，”左以渊哄诱似的压低了声音对着楚璟轻声道，“兰迪娅那边，我会解决。所以，没什么好顾虑的，嗯？” 楚璟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左以渊，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杯中的暗红色液体，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蓦然朝着左以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然后不再有顾虑地端起杯子，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左以渊轻轻靠在沙发上，单手不自觉地摇晃着装着红酒的高脚杯，视线却片刻不离身边那个动作带了一丝稚气的东方娃娃。 他的东方娃娃已经醉了。他知道。 左以渊神色有些复杂。 楚璟是不常喝酒的，若是说酒量，虽然不至于一杯就倒，但是却也并没有好上多少。认真来说，要是只是单纯地喝红酒的话，便是喝上一瓶，楚璟能保证自己还能留下七分清醒。但是，这次他喝得，却不仅仅只是红酒。 左以渊将高脚杯放到了茶几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刚才酒液才入口他便已经反映了过来，这支红酒里分明已经添加了高浓度的伏加特。红酒加伏加特——这种独特的混酒喝法，思来想去，也只有兰迪娅那个女人可以享受。 酒水混合着来和本就容易醉，更何况是加上了烈性的伏加特……几杯下来，楚璟的醉酒似乎便已经成了必然。 可是，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自己临末了的时候，还推波助澜了一把呢？ “左……我头有些疼……”楚璟皱着眉头靠近左以渊，蓦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难受地伏在左以渊的肩上，有些燥热地吐着气呢喃。 因为酒精而有些发烫的身体紧紧地与自己相贴，左以渊甚至可以感觉到，楚璟有意无意喘出的热气直接透过自己的耳廓传达到了四肢百骸，然后以一种极不可思议的速度全面席卷了全身。 左以渊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不可避免地开始升温。心跳的频率快的让他不能理解，却也丝毫无法控制。 “左……你的心跳……好快……”偏偏怀着的娃娃还是不肯安分，白皙修长的手突然隔着衣服贴上了左以渊的胸口，左以渊感觉到胸口微微一凉，随即更强烈的灼热感扑面而来。 粗喘一口气，下意识地伸手按住楚璟那只已经有些逾越的手，但一低头，却又不能自己地迷失在了那一双比之往常更亮，更惑人的纯黑色瞳孔之中。那黑犹如让人无法逃脱的漩涡一般，明知道危险在即，却无法逃离。 “左……我的心跳，好像也好快……”楚璟无辜地皱了皱鼻子，“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是……生病了吗？” 左以渊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现在的这一刻，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他已经想要了很久，却又一直不敢下手的。对于他的渴望，也许比他自己所要意识到的……还要更多。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忍耐这种感觉。他想要他！就是今天，就是现在！ 勉强朝着楚璟扯出一抹依稀还带着温柔味道的笑，左以渊低低地笑道，“不，阿璟，这不是生病……” “那……是什么呢？”楚璟眨着眼反问，模样竟然显得有些娇憨的味道。 “嗯……是什么，这我倒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帮阿璟恢复正常……阿璟，你愿不愿意呢？”左以渊伸手轻抚上楚璟的眼角，然后顺势划过他的脸颊，最终轻轻停留在了楚璟的唇瓣上边细细摩挲。 “你要帮阿璟？好啊，好啊。”楚璟几乎是贴着左以渊的手指在轻轻吐字。温软的舌头不时扫过左以渊的指节，那被楚璟舔触过的地方，便立即像是被电击过一般，一股特殊的酸麻的刺激瞬间席卷了左以渊所以的感官。 眼眸的色泽已经深得可怕，左以渊觉得自己这样如果还忍得下去，那就绝对就要变成圣人了。 四处打量一圈，还是考虑到客厅环境对于楚璟来说太过委屈。弯下腰，一把将楚璟抱了起来，径直朝着二楼的卧室走去。 来不及用手开门，左以渊毫不迟疑地一脚踹开房门，随即动作利落地将楚璟放到了卧室中央的那张大床上。虽然动作带了几分急躁，但却依旧带着独独面对楚璟时才会拥有的温柔。 站在床边仔细看着床上迷迷糊糊地，似乎快要睡过去了的楚璟，左以渊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着的带着几分暴虐的情欲，坐到床头，轻轻地在楚璟光洁的额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即使自己已经忍耐的身体快要爆炸，还是不舍得伤害这个人。 细碎的吻像是某种仪式一样，凌乱却又轻柔地落在楚璟的眉间，眼帘，然后婉转而下，滑落到他的嘴角。那样的吻，几乎像是虔诚的膜拜一般，带着小心翼翼，与满满的珍惜。 双手覆上楚璟的腰身，缓慢地解开他的衬衫衣扣，然后顺着衣料的缝隙朝里面伸了进去。 左以渊的手比起楚璟因为酒精而发烫的身体，显得有些冰凉。手心的凉意让楚璟有一瞬间的瑟缩，但左以渊却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点，随即连忙小心地将自己与楚璟的距离贴近，更加温柔地缠绵起来。 因为从小物质生活上就不曾受过亏待，楚璟的皮肤倒是有几分纨绔子弟特有的细腻光滑。但却又不同于富家子的文弱，左以渊有些着迷地地感受着手心传来的触觉——白皙紧致的皮肤下包裹着的肌肉显得匀称却恰到好处。没有那种过度锻炼导致的变形夸张，但是却能感觉得到这具身体所蕴藏着的令人热血沸腾的爆发力。 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左以渊伸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翻身上床，正准备解开楚璟的外裤的皮带……但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Fuck！”左以渊低声咒骂一句，皱了皱眉头，不打算去接，只是继续手中的动作。但是手机那头的人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左以渊也只能放弃了假装自己没有听见的想法。 手机的铃声是兰迪娅的个人来电铃声。左以渊知道，肯定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不然兰迪娅也不会接连打上这么多个电话来催命。 叹着气回头看了一眼衣衫半敞的楚璟，深呼吸了一口，苦笑着拉起被子帮他盖好，心中却不由得暗自咒骂。 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大步朝外走去，“喂？我是L……” 而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床上那本来应该已经睡着了的楚璟，却蓦然睁开了眼睛。 伸手揉了揉因为烈酒而导致现在有些疼痛的太阳穴，楚璟眉间也不易察觉地划过了一丝淡淡的晦涩。 “真是……好不容易才弄成这样，就差一点了而已……” 第三十九章 “喂，兰迪娅，我是L。”单手向后拨弄了一下微微有些汗湿的发，左以渊尽量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恼怒，但等到真正开口的时候，那股欲求不满的怨念，还是丝毫不能遮掩地透过手机传递了过去。 真是该死……左以渊脑中还在不断回响着几分钟前自己所看到的美景。 白皙而微微染上绯色的皮肤，略显得有些长，凌乱地覆盖在楚璟脸侧的黑发，还有那半梦半醒间，从那张淡色的唇瓣中，偶尔泄出的低吟……这一切让他想忘都忘不掉！ 明明就差一步，只差最后那么一步而已！ “……L？”那头的兰迪娅听着左以渊这明显地带着浓浓不耐味道的声音，一时间到时连自己准备说什么都忘记了。 她没打错电话？兰迪娅简直想要再去查一查自己拨打的号码是否正确了——相处这么久，她可从没见过左以渊有过如此暴躁的时刻。她不记得左以渊有起床气啊。而且…… 瞥一眼钟，那上面的时针刚刚才挪到了“九”字上面。难道，法国和俄罗斯的时差，已经这么大了吗？ “L，你怎么了？”兰迪娅试探地问，“还是你那头也出了什么事？” 兰迪娅的这一问倒是让左以渊彻底清醒了过来。 无力抬手地抓了抓头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换了一只手接电话，佯装平静地道，“没什么，一些私事而已……好了，别说我了，还是先说说你那边又怎么了？什么叫我这头‘也出了什么事’？嗯？” 左以渊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引导了别的地方，显然是对于刚才的失态不想多谈。而这边兰迪娅虽然觉得左以渊有些奇怪，但是经过左以渊这么一提醒，倒是瞬间想起来自己这头的麻烦事来。 “L，一个小时前，我这边已经抓住了迪克……你应该知道他，也就是我的那个名义上的叔叔，”兰迪娅的语速很快，脑中思量着怎么样组局，尽量简洁地告诉着左以渊普罗拉家族这边的情况，“是在一座他名下的私人岛屿上找到的。但是，当时岛上只有他一个人……他为了逃避我的追捕，中途跳了海……” “没抓住？”左以渊挑了挑眉，问。 “不，我们抓住了。不过在此期间，因为迪克的激烈反抗……雷西为了保护我，所以给了他一颗子弹。那一枪位置很险，现在他还在手术室里躺着……”兰迪娅快速地道。 “不要告诉我，你半夜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左以渊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声音听起来不怎么愉快。 “当然不是！但重点在于，L，那批被迪克偷走的军火不见了！”兰迪娅谈到这里，微微压低了些声音，语气里带了几分凝重，“我们翻遍了整个岛都没有找到那批货。但是最后，L，我却在迪克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张磁盘。” “磁盘？”左以渊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表情终于严肃了下来，顿了顿，沉下声音问道，“然后？” “磁盘里面上了密码，我想你可以猜到，依旧是马塔达家族的风格，不过这次的密码太过繁琐，到现在为止只解开了其中一个子文件夹”兰迪娅快速地道，“但是，从那上面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似乎是要将那批军火运往叙利亚！L，我想你也应该能想到，如果那批军火真的运送出去了，那么它的后果将会是多么严重！L，我需要你的帮助！” 左以渊握紧了手中手机的机身。他当然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沉默地倚住墙，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和兰迪娅的普罗拉家族之所以敢在军火界如此嚣张，不过是因为他们担当起了那个“平衡者”的责任。在各方政府眼皮子底下做军火走私都没关系，那是因为他们懂得这一行的规则，明白怎样才能使各方势力均衡。从某一层意义上来说，甚至他们平衡着国际间的战争情况。 各方政府愿意包容他们的所作所为——但那只是在他们不破坏这个平衡的情况下。而一旦被打上“普罗拉”家族印记的军火送往了叙利亚……美国这头首先就要找他们的麻烦。 “你现在不能动身？”左以渊反问。 那头兰迪娅深深叹了一口气，“军火没有拿回来，我这边无论证据如何充足，那些长辈都不会让我去动迪克。而更重要的是……在军火还未找回来之前，因为我的缘故，迪克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家族的意思是，在迪克真正脱离危险之前，我就不能离开法国……L，所以说，现在我也只能想到你了。” 左以渊也感觉有些头疼。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也确实没有办法置身事外。道上的人都明白，虽然他和兰迪娅也许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生活伴侣，但是这么多年双方家族结下的同盟关系，也早就将两家绑在了一起。虽然还不至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如果普罗拉家族这次搜到各国排挤，左以渊这头也必定会受到影响。 而且，这些事情的背后，又出现了一支神秘的马塔达家族残余力量正在虎视眈眈，一旦他们在兰迪娅这边撕开了缺口，左以渊这边的地位将会变得微妙起来。 倒也不是惧怕什么，只不过左以渊讨厌这种麻烦。 再者说来，这世上让他承认朋友本来就已经屈指可数，偏偏兰迪娅还是他认识了近十年的盟友……这个忙思来想去，肯定还是要帮的。 “你现在手头上有那批货具体从什么地方交接的信息吗？”左以渊想了一会儿，问道。 “他们具体的计划……这部分密码现在还没有破解开来，不过，我刚才查看了几条海上的航线……按照现在手上已经掌握了的信息来推测，他们无论从哪里走，最终都会相会于一条必经之道……我待会儿将东西发给你。” “那我需要什么时候出发？”左以渊继续追问，“还是说，现在？” 那边兰迪娅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透过话筒，似乎传来了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 “哦，不，不用……那边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转手，”兰迪娅似乎是查看了一下什么，然后才道，“他们所定下的交易时间……似乎是在三天后。L，你只要在那之前，截住那批军火就可以了！” “你是说……三天后？”左以渊声音放缓了些，那种刻意压制住的语调，听起来甚至都近似于轻柔了，“也就是说……其实，你这个消息，是可以明天再通知我的？” “嗯？”兰迪娅敏锐地察觉到了左以渊此刻的心情，似乎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美好。迟疑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兰迪娅暗自分析着到底怎么触上了左以渊的爆点。 除却之前确实因为一时间失了方寸而打了几个电话外，她好像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难道事关家族存亡的这种事情，还不能允许她在他面前失态一次吗？ 不过……兰迪娅突然又想起来刚才接电话时，左以渊明显格外暴躁的语气，眼波一转，似乎模模糊糊猜到了些什么。 “我说，L……白天，你和巴格那的生意就应该已经谈完了吧？”处理了一直在心头压着的家族大事，没有了心理负担的兰迪娅反倒悠闲地在电话那头打趣起左以渊来，“岛上我的几个手下你也让他们先行一步离了岛，算起来……现在别墅里，应该就剩下你……还有你的那个东方娃娃了吧。” “你想说什么？”左以渊微微眯起了眼。 “所以……我刚才，是打断了你们的好事吗？”兰迪娅终于忍不住一般，在电话那头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难怪，我说L你怎么突然那么大的火气！原来，竟然是欲求不满么？” “你还可以笑得更嚣张一点。”左以渊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 “哈……难道你连我笑不笑都要管？”得知了事情真相的兰迪娅在那边倒是笑得越发开怀，“不过，倒也是奇怪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是谁在我的生日晚宴上信誓旦旦地说，他对那个东方娃娃只是纯粹的上司下属关系？又是谁一口咬定他绝对没有对那个娃娃动别样的心思？L，这事情才过去几天，你这就现了原形了？” 左以渊有些烦躁地单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敢肯定，他一开始对于楚璟绝对是没有怀着别的心思的，而当日在兰迪娅的宴会上，他所说的话也绝对不是糊弄兰迪娅的。但是事情怎么还是发展到了今天的这个样子……左以渊苦笑一声，只能说，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 但是这种话如果从左以渊嘴里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左以渊有些无奈地想，如果这种事换在另一个人身上，他作为旁观者来看，也绝对不会相信这套说辞。虽然这真的是他真实的想法。 不愿意再去听兰迪娅的揶揄，左以渊利落地按掉了电话，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了机。将手机随意地丢在一边，左以渊带了些疲惫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脑中漫无目的地胡乱想着什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古怪的念头从左以渊心底冒了出来。 既然连兰迪娅都会怀疑，他当初留下楚璟是不是只是单纯地看上了那张脸，想要收一个伴儿在身边养着……那要是刚才兰迪娅没有来电话打断他们，他真的趁醉和楚璟做了……那明天早上楚璟发现后，他又会怎么想？ 若是一般的孩子到也就罢了，说不定想到了这一点，不但不会恼怒，反而可能对自己更加主动。但是……楚璟不一样。他知道的，他的这个看起来精致柔弱的娃娃，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以楚璟的骄傲，他又怎么会允许让自己成为谁的附庸呢？ ——哪怕，他的本意并不是那样不堪。 而且……若是第二天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个男人给睡了——而这个男人，还是他这几个月来朝夕相对，视若兄长的顶头boss…… 情欲渐渐退下，理智重新主宰了大脑，左以渊再去深想自己方才的冲动，一时间不由得也产生了些许后怕。如果他真的为了一时之快而踏出了那一步，他和楚璟之间的关系，就真的全部毁了。 所以说……他还是要感谢兰迪娅那个“及时”的电话吗？ 左以渊感觉到心中说不出的憋屈。这种感觉在以前的岁月里，他几乎不曾有过。但是在最近，却好像越发的频繁起来。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么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更像是个精致漂亮的娃娃一样的……男人。 左以渊一直以来都是不怎么热衷于抽烟的，但在此时此刻，却突然想要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上一口。摸了摸口袋，却是意料之中的空空如也。一个人在兰迪娅的别墅里又逛了一圈，没有找到烟，反倒又找来了几瓶红酒。 左以渊启开瓶塞，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次的红酒倒是没加什么别的东西。顶级的红酒经过岁月的积淀，越发显得芬芳诱人。品一口，甘甜中略带苦涩的滋味透过味蕾渲染整个口腔，带了一种美好的感受。 左以渊却没有留意这些，只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杯又一杯。说实话，左以渊这酒喝的速度倒是不快，但是架不住他如同喝水一般的架势。这么来回几杯下来，也没过多久，几支红酒就已经见了底。 红酒喝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后劲却很大。饶是左以渊自认酒量不错，这一晚上混酒和几支红酒轮流喝下来，也难免起了醉意。 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明明已经意识不大清楚了，左以渊却依旧在储蓄够了力气后，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摸索着就往楚璟所在的那间屋子里走。 虽然左以渊动作有些不利索，但是好在收藏室与楚璟所在的房间距离并不远，中间的楼道也没什么阻碍物，这才使得左以渊跌跌撞撞的，却依旧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坐在床头，左以渊眯着眼打量着床上已经睡熟了的楚璟，似乎是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中一般。许久，明明已经醉了九分的左以渊眼中却又隐隐地划过一丝清醒。 将自己的唇印在那个陷入熟睡的东方娃娃的唇上，缓缓厮磨，却并不做什么深入。 “嗯……璟，阿璟……你醉了，对不对？”左以渊梦呓一般的声音透过两人的唇泄露出来，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哄诱，“你醉了，我也醉了……所以，一个吻，没有关系的，对不对？” 左以渊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身下之人的回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满意地笑了起来，眼里都染上了笑意，“那你……是默认了？亲一下……是可以的，对不对？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你不会记得，我也不会记得的。这一切，都只是个荒唐的梦……所以，我可以对你稍稍放纵一次的，对不对？” 轻轻吮吸着楚璟的下唇，左以渊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夹杂了极致欢喜的迷茫。 “璟……阿璟……就一次，就这一次……最后一次……至少，给我一点念想。” 用舌尖濡湿了那人色泽略显浅淡的唇瓣。因为沾染了水泽，倒是显得越发诱人。 “阿璟……阿璟……”细细地舔弄，却不敢用力，不敢留下任何痕迹。左以渊的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已经被烧红了。 这种感觉……怎么会这么强烈呢？ 想要这个人，真的……好像要这个人。 为什么，不能给他呢？只要这一个，他只要这一个的话，是不是上天就可以满足他的愿望了呢？ 像是涂了蜜一样，楚璟整个人对于此刻的左以渊来说，像是散发着一种勾人心魄的甜香，怎么吻，怎么亲都觉得不够。 如果能够就这样把他吃下去，和自己化为一体的话，就好了。 左以渊脑中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这个带了几分暴虐的想法，但几乎同时，这个念头又赶紧被他压制了下去。 这个人……是阿璟。他的阿璟。是他想要捧在手心里的阿璟……他又怎么舍得伤害他呢？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的呢？”左以渊也躺上床去，伸手环住楚璟的腰身，声音轻若耳语，“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一个人的呢？” “今天过后，一切都会被忘掉，是不是？” “只能是……兄弟，是不是？” “阿璟……” 身边的呢喃声越来越轻，最终整个屋子里重新回归了寂静。 直到确定左以渊已经睡去，楚璟才又睁开眼睛。侧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左以渊一眼，无声地骂了一句：笨蛋。 笨蛋，你不明说，我又怎么好来直接告诉你，我这辈子，就是为了来缠住你，和你在一起的呢？ 笨蛋，你不明说，又怎么就肯定我一定会拒绝你呢？ 笨蛋，我都已经牺牲这么大来配合你了，你怎么就不能拿出平日里杀伐决断那种果断的万分之一来对我呢？这样的机会你都能够浪费掉？你知道我是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说服自己配合你走这一步的么？ 真是个笨蛋！ 这么在心底骂着，嘴角却是一点点地扬了起来。还有……我当然是你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了啊。 第四十章 那天到最后，左以渊自己也是真的有些醉了。只记得他后来迷迷糊糊地进了楚璟的房间后，胡言乱语了好一阵子，具体说了什么却是忘了。 好像……他又再吻了楚璟一次。细节记不大清楚，但是那柔软的触觉，还有那带着一点葡萄酒甜香的味道却像是刻在了脑海里一般，萦绕着怎么也无法驱散。 第二天早上，他是从梦中突然被惊醒的。醒来的时候，身边床单有些乱糟糟的。伸手去摸了一下那个空了的半边床位，冰凉的温度客观显示着那个人早已离开的事实。 左以渊有些懵。在那一瞬间，脑中突然一片空白。那种心脏一缩的感觉难受的让他皱眉。 难道……是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被楚璟发现了？左以渊恢复了些清醒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楚璟发现了自己对他的不轨行为。 宿醉带来的头疼在这个时候又被莫名放大了好几倍，左以渊觉得脑子里就像是藏着个小人正用手拿着小钉锤，对着他的脑仁不停地敲。 如果，他发现了，怎么办？竭力压制住那股尖锐的疼痛感，左以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难不成，说自己是喝醉了酒，将他看做了别人？可是，如果这么说…… ——“把楚璟当做酒后泄欲对象”这种话一旦由他说出口，不是更加让人难堪么？ “怎么了？头疼？” 左以渊的纠结却没有持续多久。 抬头看着楚璟从门外不紧不慢地走进来时，左以渊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昨天我醉得太早，所以到没有注意……你是之后又将兰迪娅的几瓶藏酒给喝光了吗？”楚璟走到左以渊身后，神色看不出半丝异常，“倒是没想到，左你这一喝，反倒醉的比我还要厉害些了。” 左以渊还是只顾着抬头沉默不语地拧着眉看楚璟，对于他的调侃倒是半句不搭腔。 “我说，需要我帮你按按么？”楚璟见左以渊眼神有些木，好像是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一样，动作自然地坐到床前，伸手轻轻帮着左以渊按了按太阳穴，“这里没有什么可以解酒的东西，解酒茶也没有……看来，你也只能暂且忍忍了……还是说，已经疼得厉害？” 楚璟的手指很美。虽然不像女人那样细腻柔软，但却纤细修长。指甲修的短短的，边角却磨得很圆润。指甲盖是健康的粉色，配着白皙的手指，很是吸引人。 楚璟的指腹有些凉，但贴在疼的有些发热的太阳穴上却是刚好，冰凉凉的反而好像稍稍压制住了那股刺人的疼。于是心里的那种莫名的难受便也就奇迹似的突然消失了大半。 所以……还是这种态度的话，应该是没有察觉到自己昨夜的孟浪吧？左以渊微微眯起眼，眸中却像是有什么情绪在剧烈地翻腾着，隔着睫，让人瞧不真切。 “阿璟……”左以渊突然出声。 “什么？”楚璟淡淡地反问，手中按摩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昨天晚上，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左以渊顿了顿，还是把话以轻描淡写的语气问了出来。 “奇怪的事情？比如呢？”在左以渊看不见的地方，楚璟的眸色也微微深了深，但语气倒没有什么变化，带着一丝戏谑地道，“打鼾？磨牙？还是……梦游？” 左以渊有些哭笑不得，“阿璟！” “好吧，好吧，开个玩笑而已。”楚璟轻轻地笑着，然后将手收了回来，冲着左以渊眨了下眼，摊了摊手道，“左，我昨晚上甚至比你醉的都要早，你有没有做什么，我又怎么知道？你问我，是难为我了。” 左以渊仔细看着楚璟的脸，想从上面寻找出一丝半点其他的讯息来，但看了一阵，却败在了楚璟那双过于黝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狼狈转开了视线，左以渊轻咳一声，起身下了床。 “昨天兰迪娅打电话，说是那批丢了的货被人运去了叙利亚。”左以渊简明扼要地道，“所以我们马上还要回去一趟，添置人马赶往叙利亚。阿璟，通知克里斯过来吧。” 虽然兰迪娅传过来的消息是他们还有三天的时间，但是因为具体的线路不甚明朗，左以渊这边也不得不先去做些准备。 楚璟对于左以渊转移话题的意图倒是看得清楚，但明面上却也不好戳穿。脑中念头百转千回的，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应了下来。 罢了，虽然错过了这一次，但是终究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在左以渊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已经开始动心了吧。楚璟暗自这么想着，不由得微微也松了一口气。等着一阵子消停了吧……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找个时间，把话挑明了算了。 不过，若是左以渊自己愿意把话说清楚，那当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他还是不明说……楚璟蓦然有些诡异地笑了，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芒——其实，由自己来成为这种关系的主导者，让左以渊臣服在自己身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克里斯的动作倒是也很快，或许因为早有准备，接到楚璟电话后不久，两人在小岛上就能听见天空中，由远及近地响起了一阵直升飞机所特有的轰鸣声来。 左以渊和楚璟乘着克里斯驾驶来的直升飞机飞回了美国总部后，片刻都没有停歇。左以渊径直找来所有可以动用的人马，雷厉风行地开了一个小型内部会议。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的始末布置了一番，然后将手下的势力分散成几个部分，分别按照既定的航线前往叙利亚。 左以渊这一行人则是尽可能的加快速度，直接按照最短的路线赶往兰迪娅所标注的线路交叉之处。 “究竟和迪克勾结的人是谁？兰迪娅那边还没有查出来吗？”楚璟看着克里斯，微微皱着眉问。 “对方和迪克之间的联系很隐秘，他的行事也很小心……虽然晶片里面的语音资料中似乎是有那个男人的声音，但是，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是已经经过处理后才形成的假声。”克里斯摇了摇头，“迪克那边现在是唯一的突破口，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或许，事情要等迪克松口才能有所转机。但是以兰迪娅现在和迪克的关系，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怕是难。” “不，克里斯，我倒是觉得，如果迪克清醒过来，他说不定不但不会隐瞒，而且还会主动告诉兰迪娅有关于马塔达家族与他之间的那些勾当，”楚璟沉吟一声，道，“毕竟，迪克虽然一时被权势蒙蔽了双眼，但倒也不至于真的是个蠢笨的角色。现下的场面于他已是不利，若是主动坦白，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本来就偏向于他的长辈的支持。” 左以渊这个时候也恰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听见楚璟和克里斯的谈话，便也就顺势接了下去。 “只要我们这次顺利截下了那批军火，那么迪克就算犯错，在普罗拉家族看来，也不算什么无法挽回的大错——毕竟迪克这项举动虽然有着不适宜的地方，但是他的行为至少没有给家族带来什么损失。”左以渊走到楚璟身边，朝着他笑了笑，继续道，“只要不真正触及到家族的根本利益，迪克就算是真的受罚，至多也就是个剥夺继承权。但他若是执意不说——万一那些人动了普罗拉家族，迪克头一个就要完蛋。如此权衡，迪克不会不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所以我一直就觉得像普罗拉那样的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克里斯狠狠地拧了拧眉，“要是在老板这里，出了叛徒，想怎么审，就怎么审，何必这么磨磨蹭蹭唧唧歪歪的？若是真的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大不了一枪崩了就是！” “若是真的这样，那么兰迪娅也不可能当初那么简单地坐上普罗拉家族的族长之位了吧？”楚璟淡淡提醒。 当初普罗拉的上任族长确定继承人的时候，兰迪娅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除了自身的实力背景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普罗拉家族本身的内部秩序缘故。 普罗拉的族长虽然是一族之长，但却并不是绝对权威的一言堂。很多时候，他们的决断需要经过其他辈分资历重的老一辈的肯定。而兰迪娅的身边，又刚好有一个年纪相去不远的第二继承人，迪克。正是因为有着种种的权力制衡，也才使得普罗拉家族的局势更加复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就更加导致了兰迪娅权利的削弱。如果家族中大部分人都偏向于轻罚迪克的话，明面上她还真是一点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那就只能默默地替兰迪娅女士表示同情了，”克里斯耸了耸肩，“不过，我倒是怀疑，就算是迪克真的愿意主动坦白，可是……他说的话，又有几分是真的有用的信息呢？” 左以渊和楚璟对视了一眼，心中都隐隐有了一个答案。既然他们敢去和普罗拉家族的人直接接触，那想必之前也是做了很久的功课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一些蛛丝马迹看来，可以推断，对方绝对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物。要想通过这方面将人揪出来，恐怕是难。 “好了，现在在这方面纠结也没什么意思，我想，我们也别忘了，兰迪娅之所以能够安稳掌权这么多年，也不仅仅是靠着运气。”眼看着对话似乎陷入了死胡同，左以渊拍了拍手，打破满室的沉默，轻松地道，“我相信兰迪娅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这件事幕后推手到底是何方神圣，暂时就由兰迪娅那边头疼去吧。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快截下那批货之后，好好回去休息一天。” 楚璟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唇。但一旁的克里斯却是闲不住，在房间里又来回走了几圈，一咬牙，回头朝着左以渊汇报了一句“去船舱控制室看看”后，一个转身就朝外走了出去。 本来三个人在房间里里呆着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下克里斯一走，只剩下了左以渊和楚璟的小小空间里，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阿璟……” “左……” 沉默之后，两个人倒是同时开了口。双双一愣，左以渊抢先道，“你先说。” “哦，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楚璟勾了勾唇，笑道，“我只是想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房休息去了。说不定，明天就有一场硬仗要打，我可得保护好体力。” 闻言，左以渊倒是没有任何异议。朝着楚璟点了点头，道，“既然累了，那就去休息吧，这边暂时应该也没什么事。我刚才也是想说，最近拉着你东奔西跑的，也算是把你折腾了个够呛。等这次回去，放你一个大假好好出去玩一玩？嗯？” “左，我想你应该是这世界上最慷慨大方的boss了。”楚璟笑眯眯地朝着左以渊眨了一下眼，“那我可得现在这里谢谢你了——对了，出去旅游的钱，可以报销吗？” 左以渊好笑地看着楚璟，半天，应了一声，道，“如果我告诉你，不但旅游运费报销，而且还是带薪休假……你会不会感动？” “当然！”楚璟轻轻地笑起来，一双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你相信吗，左，我感动的几乎想要以身相许了。” 左以渊眉心微微一跳，顺势道，“那正好，回去我们就结婚，大假直接去马尔代夫度蜜月……两全其美，各不耽误，你看怎么样？” “嗯，似乎是个不错的提议。”楚璟似模似样地认真想了一会儿，严肃地点了点头，“不过，左，你不觉得如果没有鲜花，戒指，还有以别人的见证为基础的求婚……直接结婚会显得我太掉价了么？” 屋内的灯光太亮，照在楚璟的脸上，左以渊一时间竟然难以看清楚璟说着这种话的时候，脸上到底呈现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左以渊知道，无论楚璟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最好的方法应该就是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找个话题把这茬给糊弄过去，但是，有一种诡异的念头蓦然在心中盘旋开来，无论这么样，都挥散不去。 忍了又忍，左以渊却还是没有忍住，只得半真半假地笑问，“那要是有了鲜花，戒指，求婚……那你就同意？” “这个么……”楚璟轻轻一勾嘴角，“至少可以考虑考虑。不过，这些条件也不过是说笑而已……若是某天，我真的心系了某人，便是没有这些东西，只要那人给我一句准话，我自然也是愿意和他携手一生的。” 左以渊脸色微不可见地一僵，嘴唇微微动了动，“喜欢的人么？”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左以渊勉强笑问。 “怎么，你想帮我物色人选？”楚璟挑了挑眉，反问。 “说不定。”左以渊含糊地应了一句。 楚璟听到左以渊这么回答，眸中闪过一丝好笑，随即却是哼笑出声，“这个……就不用麻烦我们的boss大人了。真正喜欢的，还是得靠着缘分，自己去找才行。我一直相信，命运是很奇妙的东西。不是你的，无论怎么强求，怎么严守，终究还是会落入他人之手。但若真正属于你的……便是你死后轮回转世……他也照样能够重新回到你身边，相伴一生……” “到看不出来，阿璟你竟然是个信命的人。”左以渊笑道。 做他们这一行的，过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他们这些人，也从来不会相信什么上帝神佛。至于命运——即便是有，那也只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信命，那是无能的弱者才会拥有的情绪。左以渊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对于已经朝夕相处几个月的楚璟来说，他从来不认为这个对于外物甚至习惯于漫不经心的人，会相信什么飘渺的命运之说。 对于左以渊的话，楚璟只是弯起唇来笑了笑，不做辩驳。 若不是自己身上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恐怕，他也不会信。重生这种事情……无论对于谁来说，都确实太过不可思议。 “好了，我先回房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楚璟朝着左以渊浅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径直朝门外走去。但是正当楚璟准备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又似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停下了动作，回过头去看左以渊。 “我说，左……” “什么？”左以渊对上楚璟的视线，心底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你说，现在已经到了春暮了，是不是虫子就也开始活跃起来了？”楚璟的语气很无辜，微微歪着头看着左以渊，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到了近乎无害。 “或许……怎么了？你被虫子咬了？”左以渊问。 “好像是。”楚璟眨了眨眼，“从小岛上回来后，在浴室洗澡时，好像看见后肩上有一块红红的印记。不过……好在不疼也不痒。应该没什么大碍……那么，左，我睡去了，晚安。” 左以渊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楚璟伸手将门关了起来，半晌，才苦笑一声用单手抵住了额头。 楚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他中途之中，又到底是否清醒过？ 乱了，全部都乱了！ 第四十一章 “兰迪娅，你知道，迪克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就算是要审讯，也要再等几天。” 普罗拉家族的内部会议中，众人围着圆桌而坐。兰迪娅坐在象征着最高地位的主位上，半合着眼，漫不经心地听着长辈们为迪克的辩护之词。良久，冷笑一声，抬眸扫视众人一圈，“状况不太好？那可与人无尤。身为普罗拉家族的一员，竟然勾结外人，从我手中抢货？以下犯上，这名头说出去可不是那么好听的。” “可是，毕竟没出什么事，不是吗？”一位年纪已经颇大的老人慢悠悠地开口，“迪克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既然没出大事，他这次也已经收到了教训，你又何必要赶尽杀绝？” “伯父，当日的情况你应该也能猜到，这一枪，不是他受，就会是我……难道你的意思，是更希望我躺在医院里？”兰迪娅声音轻柔，却含着一丝冷意。 “兰迪娅，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看到兰迪娅在这件事上态度确实过于强硬，那名老者脸色也变得有些难堪。虽然说迪克这次做的事的确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他们却并不想就这么处理掉迪克。因为一旦动了他，以后兰迪娅的家主位置势必就会做得更稳当。这几年，兰迪娅已经开始动手压缩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手头势力了，一旦兰迪娅身边少了迪克这么个制衡的因素，他们的权利以后会更不稳当。 “伯父，虽然说你已经为了普罗拉家族奋斗了大半辈子，我也的确敬重你，但是，别忘了，”兰迪娅眼睛微微一眯，带了一丝杀伐之气，“现在，我兰迪娅·普罗拉才是整个家族的族长！” 老人有些惊骇于兰迪娅突然的强势，一张老脸黑了又白，白了又红，气得嘴唇微微哆嗦，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片滞凝，弥漫着的低气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却突然“砰”地一声被人推了开来，兰迪娅皱着眉头朝着门外看去，还未来得及出声呵斥，那闯进门内的高大身影却已经快步走到了兰迪娅身边。 俯下身子对着兰迪娅耳语了几句什么，兰迪娅眼神蓦然一沉。视线扫过会议室内所有的人，冷冷道了一声“散会”，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雷西，你是说，密码解开了？”兰迪娅快步朝外走着，冷冷问道。 “是的，已经解开了，但是，我们之前被误导了！”雷西语速很快，带了一丝焦急，“那批货……” 兰迪娅拧着眉头看来雷西一眼，冷声道，“隔墙有耳，上车再说！” “是。”雷西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走上前去将兰迪娅的车子开了车门，坐上驾驶的位置后，连忙挂了档将车子开了出去。 “东西都在里面……那批货根本不是流入叙利亚，而是运送到了中国台湾一带！”雷西简洁地解释，“但是，问题就在于，有人似乎已经预料到我们会犯这个错误。通往叙利亚的航线上，有埋伏！” 兰迪娅在此期间也快速将破解完毕的信息看完了一遍，脸色却是更加冰冷。 “已经联系L了吗？”兰迪娅问。 “一直联系不上！”雷西想到楚璟似乎此刻也和L一起，正在通往叙利亚的路上，心中不免愈加烦躁起来，“从刚才就已经让人试着传递信息过去了，但是不行。” 兰迪娅心中知道情况不妙，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了。咬了咬牙，道，“雷西，你马上去联系手下的人，让他们去台湾方面截货……无论如何要把那批军火给我带回来！” “至于你——准备飞机，我们去叙利亚！” 雷西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兰迪娅是想自己亲自去支援左以渊那边，当下眉心一舒，应了一声，赶紧掏出手机联系人马。 然而正在此刻，兰迪娅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皱着眉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兰迪娅有些不耐烦地想要挂断，但是手指却在最后一刹那顿住了，随即鬼使神差地按住了接通键。 电话接通，双方都没有说话。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才慢慢悠悠地响起了一阵笑声。那笑声很古怪，听不出年纪，哑的厉害，有些神经质的让人难受。 “兰迪娅·普罗拉？”那边笑了很久，才又渐渐止了笑。喑哑的声音破碎地吐露出这个名字，让兰迪娅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你真该庆幸，本来为你设计的局，居然让你给逃了过去。不过，没关系，L去了也是一样……哈，哈哈，你们，全部都该死！” “没想到，马塔达家族的人，竟然真的还没死光？”兰迪娅在这边冷冷地笑了一声，“真是可惜了，当初百般设计，却偏偏还是有了漏网之鱼。不过……一家人全部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滋味不大好受吧？你说……马塔达家族就剩你们这些余孽之辈了，你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早些过去陪陪他们吧。” 兰迪娅话至此，稍稍顿了顿，听到那边电话传来的呼吸声似乎粗重了些，嘴角轻勾，眼眸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再者说来，你要相信，无论是L，还是普罗拉家族，都不是你一只蝼蚁可以妄图覆灭的。放心吧，就冲着你那些给我们无味的生活添加一些色彩的小把戏，到时候真正遇上你时，我也会记得给你留一具全尸。” “哈，哈哈，不愧是兰迪娅，已经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对着我大放厥词？”喑哑的声音大笑着，那尖锐而刺耳的声音，让耳膜微微有些发疼，“那我就等着，看看先死的那个，究竟是我，还是你们！” 兰迪娅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显得越发冷酷。不愿再听对方令她感觉到恶心的语调，伸手一把摁掉手机，然后丢到了一边。 而那头，已经联系好人手的雷西正侧着头，有些担心地看着兰迪娅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见兰迪娅挂了电话，这才轻声问，“怎么了？马塔达家族的人？” 兰迪娅绷着脸点了点头，视线却是直接透过前窗看着窗外。 雷西看见兰迪娅一幅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虽然担心却也不好多问。车中陷入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兰迪娅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很轻，语气很淡。 “雷西。” “什么？”雷西分神回答着兰迪娅。 “你说，L他们……确实会没事的，对不对？”兰迪娅的声音依旧听不清任何别样的情绪，但是雷西却感觉到了从她内心里浮现出的一丝不安。雷西心中瞬间闪过一丝心疼。 道上的人都知道兰迪娅。那是军火界的传奇，普罗拉家族的族长，黑暗世界至高无上的女皇！ 她狠辣，她铁血，她谈笑间就能将各国政府把玩于鼓掌之间。她是能力手腕可以和左以渊媲美的王者！但是，所有的人几乎却都忘了，她是人，不是神。褪去那些不得不带上的光环后，兰迪娅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会觉得苦觉得疲累的女人。 她其实并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自信，那般坚不可摧。他知道，兰迪娅背负的东西太多，太沉，但是那是与她生命捆绑在了一起的东西，她不能推拒，也无法推拒。 曾经，只有在左以渊面前，这个冷漠倔强得让他都不由得想要一口一口将她咬死的女人，才会稍稍褪下伪装，勉强得以喘息。这种发现，一度让他嫉妒得不知如何发泄才好。但是……却觉得更加舍不得。 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那种感觉…… 雷西深深地看着兰迪娅，感受着她鲜少外露的情绪，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下来，“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那可是L，你得相信他的能力。L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死呢？对不对？” 兰迪娅侧过头看雷西，“不会有事？” “嗯，我陪你一起去，快点赶去，绝对不会出事！”雷西咧出一口白牙，英俊的脸上挤出一个特别二的笑容，“要知道，我以前可是学过算命的，这东西我看的特别准！” 兰迪娅看着雷西在一边耍宝，虽然心中依旧觉得不踏实，但是隐隐的却似乎又觉得安稳了许多。唇角略略扬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地道，“算命？你会算什么？” 雷西看着兰迪娅似乎已经恢复了些精神，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一遍将车子开得更快，一遍油嘴滑舌地道，“当然什么都会……当然，若是说准的话，那我算的最准的，那应该就是姻缘了！” “姻缘？”兰迪娅笑了，“如果你真的算的准，怎么到现在也不见有个伴在身边？” “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吗？”雷西振振有词地辩驳，“就跟这个理是一样的，我们算命可算不出自己的命。所以难为我这么多年，还在人世中寻找着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哦，是么？”兰迪娅眼角一挑，似乎是来了些兴趣，“这么说来，除了你自己，别人的姻缘你都能看出来？” 雷西点了点头。 “比如呢？”兰迪娅问，“我的你能看出来么？” 雷西微微一顿，随即把头回过去，表面上看着是正正经经地开着车，但嘴里却是依旧是油腔滑调的，“这个……当然是看得出来的。” “是么？”兰迪娅嗤笑一声，问，“倒是给我说说，我的另一半是谁？我在什么时候能遇见？什么时候能够喜结良缘？若是说得准，日后我必定给你送一面大大的锦旗，上面让中国的书法家给你提一个‘绝世神棍’以作纪念。” 雷西嘿嘿地笑，“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我现在说给你听，我怕你不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兰迪娅勾了勾唇，玩味地反问。 “呐，这可是你非要逼我说的啊……”雷西用眼角瞥了一眼兰迪娅，清了清嗓子，道，“你未来的那个人么……遇见你是早已经遇见了，而且，你们之间也应该算得上熟悉。至于喜结良缘……只要你这一秒首肯，下一秒你们结婚都不是问题……” 兰迪娅想了又想，脸色微变，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说的人选，是L！人家可是都已经有人了！” “嗯？L已经有伴侣了？我怎么不知道？”雷西闻言，倒是比兰迪娅更惊讶。 兰迪娅一愣，随即眯起眼来，“你不知道？你不是说……除了自己的姻缘，别人的，你都会看么？” 雷西无辜地耸了耸肩，“可是人家L老大又没让我帮他算过。这不算。” 兰迪娅冷笑一声，彻底不相信雷西的鬼话了，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闭上眼睛假寐。 兰迪娅不搭理雷西，反倒是雷西这头有些沉不住气来，“喂，兰迪娅，你别睡啊，你要的结果我还没告诉你呢。相信我，这个绝对准！嘿，你醒一下，就一下！” “有话快说！”被雷西的聒噪吵得经受不住，兰迪娅皱着眉头瞪了雷西一眼，冷着声音不耐烦地开口。 雷西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兰迪娅的态度，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然后儿了吧唧地朝着兰迪娅一笑，道，“我说……你瞅瞅我，像和你一起过后半辈子的那个人不？” 兰迪娅面无表情地看着雷西。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 饶是雷西自认为自己的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了，被心上人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唉，我说……你倒是给我句准话啊。”雷西有些不满地控诉，“至少……得吱一声吧。这么不说话光看着我干什么？” 兰迪娅听了这话，倒是终于出声了，只是说出的话与雷西的美好愿望倒是截然相反。 “说完了？” “……呃。”雷西犹豫着点了点头，“嗯。” “快点开车，十分钟之内，给我赶紧开到机场上去，听见了？”兰迪娅淡淡吩咐。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了？”雷西有些挫败地开口问。 “有。”兰迪娅点了点头。 “什么？”雷西身体紧绷起来，眼睛倒是一瞬间就亮了。若是身后再多一条尾巴，看起来，倒真像只拉布拉多犬。 兰迪娅脑中不找边际地想着，面上倒是不曾显露半分。闭了眼，继续假寐，半晌，唇瓣开合，吐出几个字来。 “结论就是，你的算命，果然不靠谱。” 雷西感觉自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委委屈屈地缩了缩脑袋。 不过，虽然表白不成功，但是好像知道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原来，左以渊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吗？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不是兰迪娅！这种事情，真的是太美好了。 连最强劲的情敌都已经自动弃局了，现在想要他放弃？嗯哼，绝对不可能！ 但是，左以渊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都没有听到过风声？雷西脑子里急速运转着：算了，等找到楚璟他们，到时候去问问他亲爱的楚璟好了！目标——务必尽快撮合左以渊和他家那口子！ 而与此同时，正在海上急速航行的左以渊一行人也渐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左，这里的磁场似乎有些不对劲！”楚璟丢开已经处于被屏蔽状态的笔记本电脑，皱着眉头拨弄了一下袖子上的那枚精致的袖扣。而好无磁波接收反应的袖扣也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克里斯呢？”左以渊沉吟一声，四处扫视了一圈后，朝楚璟问道。 楚璟想了想，“刚才还看到了……现在应该是在驾驶室里。” 左以渊点了点头，转身准备朝驾驶室走去。然而还未走几步，那头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那满脸焦急之色的男人正是克里斯。 “老板，出事了。”克里斯喘了一口气，尽量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快速地道，“从半个小时开始，我们这边就开始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信号好像突然之间都被屏蔽掉了……三分钟前，通过一些办法，倒是勉强受到了一丝微弱的讯号……是兰迪娅那边发过来的消息。” 左以渊皱紧了眉头，“怎么说？” 克里斯脸色也有些凝重，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兰迪娅的意思似乎是……这里，有埋伏。” 左以渊抿了抿唇，当下立即反应过来这次是给马塔达家族的那些人算计了。沉吟一声，抬步朝着驾驶室的方向走过去，楚璟和克里斯相视一眼，也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现在还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吗？”左以渊冷静地问。 克里斯摇了摇头，“除了刚才收到的那个信号外，就再也没有信号能够传递过来了。我们周围海域的磁场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暂时找不到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方法。” “可是，能够干扰整片海域的磁场，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楚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不像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左以渊闻言，脸色变得也有几分凝重起来。兰迪娅既然会来提醒他们这是一个埋伏，那么想必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掉头，加速马力，我们马上离开这片海域！”左以渊走进驾驶室，对着正操作着行进程序如临大敌的手下快速吩咐下去。 “是的，老板！”舵手闻言，也立刻知道了事情不对，应了一声，赶紧执行命令，在各种按钮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准备执行命令。 “——老板，糟了！这些按钮……全部都失灵了！” 第四十二章 “失灵？”左以渊眉心一拧，几步冲到操作台前，“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是发出的指令已经完全失效了。”被左以渊严肃的神情惊住，舵手也是冒了一头冷汗。 楚璟在一旁看着，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咬着牙一把将袖间的那粒纽扣扯下来，拨弄几下从中抽出最核心的一小块芯片，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的信号传送器，随即直接将芯片插入了信号器的一个凹槽处。 “这个应该已经坚持三分钟，左，快，让他们查看一下，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楚璟扭过头，急急地对着左以渊道。 左以渊和楚璟对视一眼，明显感觉到了他眼中闪现出来的一抹焦急。心思一转，也不由得与他想到了一处。当下也不让人动手了，反倒是自己几步走了上去，快速地使用GPS定位。 “……怎么可能！”一旁的克里斯凑过来看着左以渊查看地图，待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坏境，一时间被惊得微微睁大了眼，“我们明明是绕过了这边，这么会还是……” “百慕大。”楚璟看着航海图上自己所在的位置，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了，倒反而觉得平静了些。轻轻吐出那个让他们此刻甚至产生了些许恐慌的名词。楚璟感觉到整艘船上也随着他的声音，顿时变得静默下来。 “这不可能！”原本掌舵的舵手踉踉跄跄走过来，瞪大着眼看着航海图，哆哆嗦嗦地道，“我一路都是按照原定的航线开的船，一点都没有出现过偏差！按照正常来说，根本不会经过这块地方，怎么可能是到了百慕大？不可能！” “正常航线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如果是开的航线，一开始就是错的呢？”楚璟抬着眸子看向那个舵手，轻轻笑了一下，“如果，是故意开到这边来的话呢？” 那个舵手听着楚璟轻软却像是绵里藏针的话，脸上的表情一顿，随即慌张地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把船开错了吗？难道我希望开到百慕大这里吗？”说到这里，又扭过头，求助似的看向左以渊，苦着脸哭诉，“老，老板，我在您手下也已经呆了五年多了，您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左以渊眯着眼扫视了那个舵手一遍，随即笑道，“确实，你在我手下干的时间也不能算短了。” 舵手闻言，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一样，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若方才的惊慌，再次看向楚璟，口齿也利落了许多，“再者说，我也不是不怕死的人。我也在这船上不是？如果开到百慕大，出了什么事，我肯定跑不了。所以，怎么会是我呢？楚先生，你可是真的误会我了。” “是吗？”楚璟依旧看着舵手，道，“但是，从出发到现在，你在驾驶室里居然没有发觉到一点不妥？先生，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掌舵人来说，你不觉得，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么？” “我……我……”那人闻言，又有些慌乱起来。支支吾吾了几句，却发现找不出什么辩解之词，只能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左以渊，“老板，我不可能背板您的，您要相信我！” 左以渊勾了勾唇，笑得温和，“塔基蚊……是吧？” “是，是的。”男人赶紧点头。 “如果没有记错……你的妻子似乎三个月前才给你生了一个孩子。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公主。”左以渊继续说，眼神却有些危险。 “老板！”塔基蚊惊骇地抬头看着左以渊。 “你在我这里干了几年，我待你，可不薄啊。”左以渊继续笑，“不过也算提醒了我，你在我手下工作这么久，我却还未曾拜访过你的妻子，这实在不是一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的表现。那你说，如果我们这次回去了，我该给你的妻子和孩子，送一件什么样的礼物才好呢？” “老板！你不能那么做！”塔基蚊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吉拉和孩子是无辜的，她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这对她们不公平！” “这世界上，又有谁不无辜呢？又有什么事是真的公平？塔基蚊，你也不是什么初入社会的热血青年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好笑么？”楚璟轻轻笑起来，右手一点点抬起，以一种漫不经心却又让人无端觉得心惊的姿态，举起枪对准了男人的眉心，“说吧，你身后的，到底是什么人？” “楚……楚先生……我，我没有……”塔基蚊知道自己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但是一想到那个找上自己的男人的阴寒眼神，一时间什么也不敢说了。 左以渊却是一眼就看清了塔基蚊在犹豫着什么，低低地笑一声，道，“他们许给了你什么好处？名？利？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 塔基蚊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嘴唇张合了几下，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克里斯明白了左以渊的意思，也在一旁慢悠悠地道，“嘿，伙计……你可别忘了，马塔达家族能够做到的事，没道理我们……做不到，是不是？你的妻子和孩子的命……可不一定……你明白么？” 塔基蚊的脸色完全白了。 第四十三章 “老板，我不想的！我不是想要背叛您的！是那个人……是那个人逼我的！他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老板，老板，你别杀我！别杀我！”塔基蚊激动的想要上前，却被楚璟一脚踢倒在了地上。 楚璟这一脚力气用的不小，踢得又是器官最密集的地方，塔基蚊当场就痛得只能抱着肚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呻吟，估计是伤了内脏。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楚璟一脚踩在塔基蚊的腹部，上身微微往前倾去，冰冷的枪管抵住了塔基蚊的眉心，“第一，死在这里……顺便，让你的妻儿与你一起上路；第二，把船给我开出去，我们护你妻儿平安，留你一具全尸。” 塔基蚊双眼闪现着巨大的惊恐，看着面前这个面容精致，甚至还微微带着些浅淡笑意的男人，他连一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说吧，你是选一，还是选二？”楚璟笑得更深了一些，枪管从眉心渐渐向下滑，然后抵上塔基蚊的喉结，用力大到几乎让他觉得窒息。 “我，我怎么可能可以一个人把船开出去！”塔基蚊哆哆嗦嗦地道。 “不，我知道你可以。”楚璟抬头和左以渊对视了一眼，“就凭你现在这么怕死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可以——否则，你怎么敢把船开到百慕大来？” 左以渊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楚璟一点点攻破塔基蚊的防线，心中不禁微微一叹。这样拿着枪，轻轻冷笑着的楚璟，在他眼中，竟然闪现出了一种让他觉得有些颤栗的美来。若是可以，他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抱住他，向全世界宣告他的所有权。 但是，他可以吗？这么想着，身体的热度退了一些，但是心里却有什么在疯狂蔓延开来。左以渊可以感觉到那些东西的疯长，但是，他却无力阻止，只能等待——等待那些让他无法控制的藤蔓冲破所有的禁锢，然后……然后会怎么样呢？左以渊隐隐有些明白，却又不愿多想。那样强烈的情感，甚至让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一丝惊异。 塔基蚊看着满场的静默，再看看左以渊看戏似的眼神，终于目光灰暗下来。他知道，这已经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真的觉得不甘心。 “如果，如果我能带你们出去，是不是，你们真的能够保护我的家人平安？”塔基蚊喑哑地开口，眼神有些空洞，但是却又莫名透露出一点孤注一掷的味道。 “当然。”左以渊在一边亲口允诺，“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和平主义爱好者。对于无辜的人，我从来不喜欢把他们牵连进我们的恩怨之中。” 塔基蚊又沉默了下去，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着，像是在进行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克里斯见状，不由得赶紧在一旁又加了一把火，“不过，伙计，我们老板虽然不喜欢动手杀人，但是，这也是在某些人知情识趣的情况之下。现在，你一家老小的命运，可都是掌握在你的手里了，你说呢？” 克里斯的话和抵在咽喉处的冰冷，最终成为了压垮塔基蚊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塔基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吃力地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们！楚，楚先生，你先把枪拿过去，我来开船。” 楚璟冷冷地扫了一眼塔基蚊，看见他确实是妥协了，才轻挑了一下眉，将枪利落地收入腰侧，踩在塔基蚊身上的脚也慢悠悠地收了回来。 猛烈地咳了一阵，塔基蚊晃晃悠悠地咬着牙起了身，用手捂住肚子，踉跄地坐到了控制器前的椅子上。 “说说看，你有几成把握能够安全通过百慕大？”左以渊在一边淡淡问道。 “……四成。”塔基蚊一边咳嗽一边道，“我曾经，走过几次百慕大，知道一点安全通过的路子，不过……也不是百分百都能成功。” “四成啊，”左以渊揽住楚璟的肩膀，“总归比等死要好的多。塔基蚊，你可是我千挑万选才找来的人，哪怕我不相信你的忠诚和人品，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相信你的技术，是么？” 塔基蚊没回答，只是咬了咬牙，尽力保持住自己的清醒。 因为百慕大里面的磁场干扰，自动化的控制系统倒是全部遇上了失控的问题。不过，塔基蚊倒是看起来不怎么担心。先是吩咐几个船上的船员将帆升了起来，然后发动全体船员去了底层船舱。 “你，你该不会是想要……”克里斯有些傻眼，“手动划船？” “马达还有动力，不至于要手动，”塔基蚊摇了摇头，“但是，在百慕大，要做好准备，毕竟……这里实在不能用常理推测。” 克里斯摸了摸鼻子，随即又问道，“我说，伙计，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马塔达家族的人勾搭上的？毕竟他也算是间接害死你的人了，难道你就不想让我们帮你报仇，嗯？” 塔基蚊脸部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即，更深的怨愤之气从心底喷涌而出。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要挟他，他是绝对不可能敢于背叛L的。如果不是那个男人，他不说荣华富贵，但是也能安稳一世，怎么至于马上就要性命不保？要不是那个男人！ “那个人，那个人应该是个亚洲人，”塔基蚊断断续续地回忆道，“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国，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带了变声器。对，他绝对是带了变声器！” 左以渊走了过来，道，“他是马塔达家族里的什么人？” “不，不是，他说他不是马塔达家族里的人。”塔基蚊摇了摇头，“但是，听他的意思，应该是说，他的主子就是马塔达家族的核心人物了。” 左以渊点了点头，“继续。” 塔基蚊缩了缩身子，回想的倒是越发痛苦起来，“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的，就是老板回来的前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他，他带走了我的女儿和吉拉！他说，只要我把船开去百慕大，他就不会动吉拉和孩子……他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很多很多钱。我不要钱，我不需要的，我只是想吉拉和女儿平安，我只是想她们平平安安的而已！” “那个男人有什么面貌特征？”楚璟却不管塔基蚊像是有些崩溃的情绪，反而冷静地看着塔基蚊，仔细询问起来。 “我，我记不大清，当时天太暗了，我没太注意。大概，大概是一米七左右的个字，长相……长相很普通，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记住的地方。但是眼睛很可怕，像蛇一样……”塔基蚊努力地用词语去描述。 像蛇一样的眼睛。 楚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子里划过了一双有些阴冷的眼。莫名其妙却又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 微微皱起眉头，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左以渊听了塔基蚊的描述，沉吟一声。这样的体貌特征也太过于笼统。亚洲人，一米七几的个字，阴冷的眼。符合这样条件的人，没有几个亿也有几千万。根本不具有任何追寻的价值。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塔基蚊突然惊叫了一声，眼里迸发出了一种光亮，“他，他身上有一个纹身！在手肘的部位，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图腾！像是花一样，不，不对，不是花……我说不清楚，但是，那图案很奇怪，好像是一个标记一样……” 楚璟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阴冷的眼，奇怪的图腾。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呼之欲出，但是却任由他如何回想，都无法想清楚那些在脑中闪过的信息碎片到底是什么。 “阿璟，你怎么了？”左以渊侧过头，一眼就看见楚璟深深蹙起的眉头。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赶紧微弯下腰，低声询问道。 “不，没什么，”楚璟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塔基蚊说的人，似乎，让我有些印象。也许我是在哪里看过那个人的。或者，至少我该是听说过那个人！但是，左，现在让我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阿璟，你是说，你可能知道这个人？”左以渊沉吟一声，“亚洲……亚洲……阿璟，你是不是在中国的时候，听楚家的人提起过？” 楚璟摇了摇头，“不可能，楚家我——等等！”楚璟脑中又不期然地划过那双眼睛，阴狠的，冰冷滑腻得让人难受。 或许……真的是在中国见过的。不过，肯定不会是这辈子的事。 楚璟脸色冰冷得骇人：可是，他敢确定，他如果上辈子是见过那么一个人的话，应该还是在遇见左以渊之前。那么，他在哪里见到的？那个人与他，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楚璟细细琢磨，越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自己的上辈子似乎过的太过大意，而自从左以渊死后，他便也对很多事失去了关注和判断力。看来，他也许忽略了某些事，忽略得太久了。 左以渊看着楚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伸手抚了抚他的发，轻声道，“既然现在想不起来，暂时缓一缓也没什么。说不准以后那一天就突然想起来了呢？别太为难自己。” 感觉到了左以渊手心传来的温度，楚璟的情绪才稍稍恢复了一些。朝着左以渊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垂下了眸子。 这么想来，上辈子似乎真的有很多事情存在了疑点。甚至他都在怀疑，那个夺走左以渊生命的炸弹，真的是他后来处理的那个地头蛇放下的么？而那枚炸弹，是不是——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用来对付左以渊的？ 楚璟咬着牙，拼命压抑着自己不断向外翻涌着的暴虐之气，在长睫遮掩下的眸子，却慢慢染上一丝狰狞的红。唇角略略勾出一个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但那唇角凝结的冷意却让人有些胆寒。 看来，有很多事，他还得好好地去查个清楚。上辈子的仇，临死没能报完，这辈子，他可不能姑息了。嗯……也许过段时间，他该找个机会，回楚家去看一看了。 一身皮衣的瘦小男子灵巧地穿越繁华的街道，不过一瞬，却又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几度辗转，直到确定身后绝对没有人跟踪后，男子才赶紧绕了一条小道，走进了一间偏僻的住宅之间。 “少爷，事情已经办妥。货已经运往台湾，L那边也应该已经抵达百慕大的区域了。”男子低着头，快速地朝着背对着他，坐在阴影里的男人报告着情况。 “嗯，很好。”阴影里的男人闻言，似乎是心情极好地轻笑了起来，“不过，我听说兰迪娅已经派人去追那批货了？” 男人的声线极温和，不紧不慢的，竟然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少爷放心，我这边可以加派人手……”男子闻言，赶紧道。 “哦，那倒不必了。”男人温言打断了男子的话，“不过是一批货，不值得我们暴露太多的人马直接和兰迪娅对上。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那货能保住自然好，若是保不住，那边也就算了吧。” “是，少爷。”男子马上应声。 “不过，迪克那个蠢货似乎还没有被兰迪娅处理掉？” “普罗拉家族的人不愿意兰迪娅一家独大，所以暂时没有去动迪克。”男子向男人解释了一遍，随即微微抬了抬眼，问道，“少爷，用不用我去处理一下？” “在普罗拉家族的庇护下取迪克姓名，你有几分把握？”男人似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本来应该只有三成，”男子舔了一下唇，阴冷的眸子闪过一道兴奋而嗜血的光，“但是兰迪娅现在离开了普罗拉家族，我就要六成的机会！” “六成？那你就去吧。”男人笑着道，“不过，记得要给我处理的干净一些……不要像是前几天那样。俄罗斯的那几个警察，处理掉了没有？”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道，“对不起，少爷，那边还有一些琐碎的尾巴没有……” “早日处理干净！我不想在中国境内发现到他们的干涉痕迹，你明白？”男人声音一转，变得冷漠下来，“那很麻烦。我最讨厌这种由别人给我带来的麻烦。” “是的，少爷，我会尽快处理好他们。”不等男人话音落下，站在一侧的男子马上许诺下来。 “嗯，至于L那边……你觉得，他有几分把握可以逃生？”沉默了一会人，男人又缓缓地问。 “L他们已经进入了百慕大的区域范围之内，即便是现在塔基蚊反悔，恐怕也没有什么用了，”男子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道，“若是平常天气，他们出来的可能性倒是很大，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那里可是已经出现暴雨飓风……啊，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在百慕大遇上暴风雨，少爷，您觉得他们还有几分机会活下来？” 男人听了男子的话，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别忘了，那个人是L，现在兰迪娅又亲自带人去支援他们了……你这边，可别大意了。” “少爷，我知道。”男子立即点头。 “记得自己小心一些，等这边的事办完了，就回中国。我这边还有事情要交给你去办，”男人又是轻轻笑了一声，“别让我失望，嗯？” 男子闻言，全身激动的都近乎颤栗了，唇瓣哆嗦着，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阵古怪地声音。 “是，少爷，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男人淡淡地哼出一个单音节，随即轻轻起了身，背对着男子走到一边的窗户前，“对了，L身边跟着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做楚璟的男人？” 男子微微一顿，片刻迟疑后才到，“似乎……是有一个。少爷，怎么了？” “哦，没什么，”窗户的玻璃上倒映出了一双看起来极为温和的眼，“若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这次L他们并没有死，以后你若再次动手，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那个叫做楚璟的孩子，知道吗？” 男子听到男人的话，用力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脸上闪过狰狞的神色，“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男人声音冷下来，“还是说，你现在已经想要质疑我的命令了？” “不，不，没有，我没有！”男子惊慌地摇了摇头，连连否认，看着男人的视线里带了一丝急切。但是男子的急切却没有传递到男人的心上，男人甚至连一眼回眸都不曾有过。 “没有就好……好了，我这次是找了个借口出来的，不能久留，得会儿我就得回中国。你也快走吧。”男人淡淡道。 “……是。”男子痴迷地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走出了这间宅子，然后小心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后，迅速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嗯……楚璟。男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如果可以，这个人还是别死了才好。不然，那个人……肯定是要伤心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的眉眼真正的温柔了下来。唇边也略略挂起了一丝笑意。那个人呵…… 新年快乐之无责任番外 这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后，小攻终于成功勾搭上了小受的那个春节（好吧，其实也没太久，亲们看正文的时候不要着急QAQ，另外，这是无责任番外，与正文无关嗷！）。 “在做什么？”左以渊从身后将楚璟的腰轻轻环住，下巴支在楚璟的颈项旁，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低声问道。 楚璟侧过头在左以渊唇上轻轻印了一吻，但却只是一触即分。不等左以渊反应过来后去加深这个吻，便又将头侧了回去，看着电脑显示屏，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老爷子那边问我今年初一回不回去。” 左以渊挑了一下眉，“但是如果按照日子算，今天不就应该是那边的除夕了？” “嗯，”楚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所以我不准备回去了。麻烦。” 左以渊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看着犹在闪着亮光的电脑屏幕，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阿璟，算算看，除了上次回去了一趟，这么久你都没有回过楚家……难道，你就不想楚，咳咳，我是说，你就不想你的三姐？” “三姐？”楚璟有些疑惑，“不是几个月前的婚礼我才去参加过？” 左以渊避开了楚璟询问的眼神，埋头在楚璟白皙的脖子上细细吸吮，喘息间，偶尔吐露出几句话，“那也够久的了……再说，你三姐怀了身孕，难道你就不想去看一下她？你可是马上要当舅舅的人了。” 楚璟被左以渊哄诱的声音牵引着，不自觉地想到了楚欣然。确实，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她与罗家少爷的婚礼上，几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的确不短，见一下的话…… “左，说实话吧，你怎么突然对我会不会楚家这么关心了？”楚璟伸手，微微推开了正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的左以渊，似笑非笑地问。 “阿璟，我一直很关心你，难道你不知道么？”左以渊无辜地看着楚璟，眨了眨眼，道。 “是吗？”楚璟看着左以渊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件事里有阴谋，轻轻一勾唇，道，“既然你这么关心我，那正好——这几天我也是忙得狠了，今晚只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左，如果我说今晚我们分房睡，我想，你应该会同意的，嗯？” 左以渊唇边的笑意凝固住了。 “阿璟，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左以渊看着楚璟真诚地道。 “是啊，不好笑。”楚璟施施然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出书房，然后走向对面的卧室。左以渊见状，赶紧亦步亦趋地在身后跟着。 “所以，左，这个绝对不是玩笑。晚安。”说完，不等左以渊再做反应，楚璟便“啪”地一声，将厚实的木门在左以渊进屋前关了起来。 这……不是吧。左以渊微微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木板门，许久，叹了一口气。前段时间楚璟为了一批军火的工作很是忙碌了一番，他看在眼里也是心疼不已，所以为了楚璟的身体和精力着想，他也是忍着一个多星期没有碰他了。 本来已经算好了今天的空闲，他们可以好好亲近一番，怎么……就这样泡汤了？左以渊表示自己很忧伤。 可是……关于回楚家的问题……他还是必须要提一下的。左以渊单手揉着眉心，心中各种烦躁。难道他能够直接去跟楚璟说，自己想让他回楚家的原因，是想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去拜访楚老爷子么？ 虽然说楚老爷子应该是知道他的身份了，但是，从他和楚璟开始交往以来，他都已经将楚璟带着见过本家的各位长辈、弟兄了，但楚璟却一直都还没有把他正式介绍给楚家人。 关于这件事，真的不是他左以渊小心眼。只不过……有些不舒服而已。他听说，中国人一般男女处对象到最后关头，都绝对会将彼此介绍给双方父母的。这是很让人重视的一个环节！ 但是，为什么楚璟到现在还没有带他见长辈的意思呢？左以渊认真地思考，虽然他们不是正常的男女对象关系，但是他相信，他们与正常夫妻之间相比，缺少的，不过就是那么一张结婚证而已。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啊。只要他想要，他现在立刻就能弄一张过来。毕竟在美国，还是有几个州允许同性婚姻的。 左以渊左思右想也想不通楚璟有什么理由不去把他介绍给楚家。但他不好意思主动去问，所以，自然也就不会知道，楚璟真的只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而已。 始终想不通的左以渊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银光闪闪的钥匙，心中当下拿定了主意。没关系，你不主动，我让你主动就好。 楚璟是被身上的重量给压醒的。皱了皱眉，就着壁灯微弱的灯光，一低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趴伏在自己身上，对自己上下其手。 睡前套上的那一身棉质睡衣早就被解开丢在了一边，胸前有些冷飕飕的。但是被男人舔吻着的腹部却是一阵阵地传来一种令人战栗的灼热感来，引得某个敏感的部位也开始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这个人……又藏了备用钥匙！楚璟迷迷糊糊地想。 忽然，身下的脆弱之处被人猛地攥住，紧接着，熟练又细致的抚慰如暴风骤雨地袭来。快感来得太过于猛烈，楚璟蓦然睁大了眼，低低地抽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微微缩了起来。 “醒了？”左以渊感觉到楚璟的反应，狠狠地在楚璟的腹部啜了一个印子，这才笑眯眯地抬头去看楚璟。当然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的——不但不停，反而愈加变本加厉起来。 整只手都伸进了楚璟贴身的子弹内裤里，直接抓住了有些烫手的小小楚。 “呃——左！”过于直接的感官刺激让楚璟又是轻轻抽了一口冷气，伸手按住左以渊不安分的手臂，楚璟眼睛一眯，冷哼着道，“我先前的话，你没听到？” 左以渊轻轻笑了起来，单手被制住后，另一只手立刻又覆了上去，顺便，还不忘使坏地用指甲不时地在小小楚的顶端刮弄着，“我听到了。但是，阿璟，我知道你想要，不是吗？” 楚璟想要反驳，但却抵不过身下越来越强烈的快感。 确实。禁欲一个多星期，不止是左以渊受不住，楚璟自然也是有些想念和左以渊一起做这档子事的。但是问题是，他肯定，左以渊绝对有什么小心思瞒着他。哼，如果左以渊不把实话告诉他…… “啊……” 楚璟这头还在想着到底要怎么把左以渊的话逼出来，但身下，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快感却让他脑子顿时空白了起来。 那种温暖湿润的感觉是…… “左以渊！”楚璟半支着身子，看着左以渊正毫不避讳地吞吐着自己的骄傲，脸色乍青乍白的，像是有些恼怒。但是左以渊却丝毫不担心，反而更加大胆地用自己的舌尖舔舐起来。 “够……够了，呃……左，停，停下来！”过于强烈的刺激让楚璟有些呼吸不稳，左以渊看楚璟确实是受不住了，才又爬上来，用手继续伺候着小小楚，然后用力吻上楚璟的唇。 “阿璟，舒不舒服？嗯？舒不舒服？”一阵深吻之后，左以渊轻轻贴住楚璟的唇，带着喘息，低笑着问，手上的动作却越发恶劣。 “松手……啊，松手！”已经承受不了更多了的楚璟有些难耐地拧着眉头，断断续续地低喘着吐气，但是左以渊却是充耳不闻。 “现在，还不行，阿璟，”左以渊感觉到了自己身下不可忽视的胀痛，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生生又是忍住了。一只手禁锢着小小楚，坚决不给他释放，另一只手却是缓缓探向楚璟的身后，“阿璟，嗯，让我松手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明天，明天和我一起回中国，嗯？一起去楚家拜访一下，好不好？” 楚璟此刻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双眼睛都快要熬红了，一口咬在左以渊的肩膀上，含含糊糊地道，“混蛋……好难受，嗯，放手，啊……快放手！” 左以渊感觉到吃痛，但是却还是不肯轻易饶过楚璟。另一只手已经在开始缓慢地做起扩张来，但是动作却是磨人得很，“阿璟，只要你应一声，我马上让你舒服，嗯？乖，你只要答应一声，说‘好’就可以了，好阿璟，你应一声？” 楚璟实在被左以渊逼得不行，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只能投降。 “好，好……我答应你，你快松手！”楚璟眼睛都被逼得几乎要滴出泪来，“混蛋，松手！” 得到满意答复的左以渊眼中终于浮上一抹得逞之色，凶猛地吻上楚璟，然后松开了一直握着小小楚的手。与此同时，猛地进入到楚璟身子里。 “呃……左以渊，你个混蛋……”楚璟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怒骂出口。 左以渊却是笑了，轻轻吻上楚璟的眉心，“阿璟……新年快乐……”重生之深度诱入 上——醉笑浮生
作者：醉笑浮生 录入：06-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