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未来之教主威武——城洲

 文案：

 蒋淮把慕寒洲逼到墙角…… 慕寒洲：“你想做什么？” “打败你。”蒋淮又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压倒你！” 慕寒洲：“……” ＊＊＊＊＊＊ 魔教教主楚淮成为因男友结婚而被分手的少年蒋淮，一字之差的名字，迥然不同的性格。教主果断踹走渣攻，小日子过得舒服痛快，只是半路捡到的一个忠犬各种神秘，为他披荆斩棘，铺平通往锦绣前程的光辉大道，却只肯帮忙不给靠近…… 教主表示，他看中的忠犬，必须收入麾下，就算你想逃也逃不掉。 PS：主受，星际重生文，玄幻向，暴力吐槽受，腹黑闷骚攻 01.重生 散落在额前的碎发，白炽的灯光下呈现出酒红色的光泽，清洗过却没有擦拭干净，稍嫌凌乱却并不狼狈。眼瞳是纯粹的黑色，仿佛被墨色浸染过的深邃和辽远。眼睛的轮廓很漂亮，眼角上挑，看人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流露出蛊惑的意味。 长相俊美，五官精致，用锋芒毕露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给人的第一印象，再合适不过。 只是此时，远远不够。 少年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晕过去，嘴角残留着青紫的痕迹。从胸口蔓延至大腿，到处可见或深或浅的吻痕，手腕上更是遗留着被捆绑后的痕迹，触目的青紫色很是吓人。 而本应受伤最严重的胸口，却一点伤痕都没有，忽视那些不堪的印记，平整光滑，格外干净，薄弱的肌肤下面的心脏，节奏平稳，跳动有力。他果然是活过来了，活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大概就是描述神魔事迹的书本中所讲的借尸还魂。 也对。 原来的那个自己被三寸宽的利刃将心脏刺个对穿，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何况，彻底晕迷之前，清晰地听到那个人毫无情绪波动地吩咐手下：“把这里收拾干净，明天最好别让我看到一点污迹，否则定严惩不贷。”言语中表达的意思，恐怕还得将他挫骨扬灰。 魔教教主做到他这个地步，还真是可怜又可悲。他刚登上教主之位不到半年的时间，便被斩杀在历来只有教主才能涉足的九重塔。 而杀他的那个人，居然就是世上最后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追逐奋斗二十年的兄长，永远放在心里最重要位置的那个人。 楚默。 他对楚默的感情很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楚默比他大七岁，当年家中遭受大难，是楚默带着他一路逃跑刚好撞见了老教主，也是老教主见楚默骨骼惊奇，才顺便把还在襁褓里的他带进教中，加以教养。可以说，若不是楚默，他早就不在人世。 这份感激之心随着他一点点地长大更升华成一种追逐的信仰，楚默是武学奇才，不管多么复杂的招式，看一遍就能融会贯通，为人沉默寡言，却有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他很佩服楚默，希望成为那样的人。 魔教的争斗非常激烈，随着老教主身体状况越来越坏，原本的汹涌暗潮更被摆放在明面上，他决绝地站在楚默一边，为了能将他捧上教主之位，明里暗里不知下了多少狠手，竖立了多少敌人。 只是他也没想到，老教主临死前，居然把教主之位传给他。那天，老教主虚弱得连呼吸都困难，将众多高层的教众叫道他的卧房，当众宣布他成为下一任教主。声音太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去恭喜楚默。 等到事情弄明白之后，所有人都有些尴尬。他忘不了楚默甩袖离开时回过头看他的最后一眼，讽刺，嘲笑，冷漠，不屑一顾。 六个月后，楚默的回归，带来埋伏在城外的三千“正义之士”，接风宴上的一杯毒酒，以及狠辣决绝的剑招。 楚淮随意揉了揉隐隐作痛地手腕。 他自幼熟读医书，浸银医术二十年，也敢在名医面前谦虚一句略懂医理。 就他的检查看来，实在想不明白原来住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为何会消失不见，确实，表面上看起来伤痕累累，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痕，想来，对他做那些事的人手中并未失却分寸。那就不清楚为何会便宜他了。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对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轻轻一笑。 这个笑容绝对不能算好看，眼神清冷，墨色的眼瞳中犹如一汪死寂而冰冷的寒潭。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平白地多出几分感伤的情绪。 他随即满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抛却脑海中那个脆弱的自我，琢磨着怎么正确地穿睡衣。好在白色棉质的睡衣只有胸前几个纽扣，穿起来很方便，宽大的衣袖遮住累累伤痕，居然像是学院中走出来的乖巧聪慧的学生。 等他出了浴室，房子里已经没有旁人。 餐桌上摆放着简单的早餐，散发出温热的香气。 五片起司面包、一杯鲜牛奶、还有一个卖相上好的苹果。 餐具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有事出去一段时间，昨天提出的分手的话，并不是一时冲动，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次回来尽快联系你。林千城。 楚淮回忆起早晨醒来的时候躺在身边的人。 那时候自己如同守财奴般的缩在男人的怀里，一手紧紧搂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却和那人的手腕用粗糙的绳结系的紧密严实，五指相扣，似乎担心他在睡梦中逃走。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他看到狰狞的痕迹，却不认为是那个人意图不轨的原因。一个人在睡梦中很容易流露出真实的情绪，这般举动，也正是因为不舍得。 纸条上说的分手，大概是和离的意思。 这样也好。 他并不希望会和原来的这个身份有感情纠葛的人有过多牵连，对谁都不公平。 但毕竟是刚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本来还希望能得到一些讯息，现在恐怕是不可能了。 回到房间，原来凌乱的地方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空气清新，微凉的暖风阁楼的窗台上吹过来，袭着淡淡的青草香气。银色的铁壳子围绕着楚淮转了一圈，发出机械的声响：“AKB-0293号家庭机器人露娜打扫完毕，求表扬，求好评！” 乍然听到说话声，楚淮还惊了一下，谨慎地四处查看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又将脚下的铁壳子捧起来转了一圈，终于认定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神奇存在。 他自小在魔教长大，生活可谓十分的枯燥乏味，每天除了练功就是吃饭睡觉，稍微长大后还要学着管理教中事物，根本没有休息娱乐的时间。见到这么一个古怪的小东西，竟也觉得很有趣味。 “是你在说话？” “报告主人，露娜作为最先进的家庭机器人，功能强大，覆盖了清洁、聊天、做菜等各种方面。发生作为最基本的功能，每一个符合联邦标准的机器人都能做到。” “你会的东西倒是不少。是不是我问你什么，你都知道？” “报告主人，露娜自动连接天网，能随时从天网下载信息资料，并通过最高整合系统，能迅速将需要的信息整合出来。理论上来说，露娜是无所不知的！”明明只是半米高银色金属，竟然能听得出傲娇的情绪。 在露娜的帮助下，他成功地打开书房中的光脑，并登陆了联邦图书馆网站。 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穿越了几千年，居然来到了星际时代。 让世界改变得如此之快的原因，是一种叫做“科技”的东西在不断发展。随着“空间跳跃技术”的问世，人类的野心从地球扩展到全宇宙，而后先后占据了越来越多的星系，并且发现了更多物种。 不仅如此，为了提高战斗力，除了发明破坏力更大的武器，更通过基因技术将改变了人类的体质，从而能激发出异能。 随着异能的升级，个人的身体素质也能随之增强。但是基因的改造没有起初预想的那么容易，只有极少数人能激发出异能，这些极少数的人之中，更有相当一部分在异能上的发展不甚理想。 这并不难以理解，毕竟也有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能将内力锻炼得多么强大一样。而更多的人，和楚淮本人一样，是彻彻底底的异能废柴。 故而那些在异能上有极高天赋的人便轻易地在体能和精神力上超越普通人一大截。 楚淮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在这里的异能是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他再不改善身体的境况，没多久就会不得不和病床相依为命。 内息虚弱紊乱，筋脉纠结不顺，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用几天时间，开始恶补陌生世界的各种知识。语言习俗、人文历史，特别是关于一些基本的高科技工具的使用方法。 也许是身体潜在意识的关系，对于这些知识的接受速度快得离谱，一点就透。 除此之外，他还做一些基础的锻炼，跑步、打拳、踢腿。配合着网络药店里订购来的多种药材，每天用稍烫的水浸泡上两个时辰。 双管齐下，时间不长，进步却很明显。 楚淮在武学上研究颇深，也是少有的武学奇才。 他最出彩的地方之一，就是有一套十分精准的训练方案。 他的训练要求，刚好介于身体能够是否接受的强度边缘线，正是所谓的极限。超过则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未达到则还有余地未曾利用。 而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之后所要习练的《寒冰诀》——他进入魔教开始未曾停止一日的秘籍。 他现在的体制太差，连《寒冰诀》的第一层都承受不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他深谙其理。 楚淮照旧将下午的任务完成，累得瘫倒在地上，汗水淋漓。 洗了个战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露娜移动到楚淮身边，热情地说：“主人今天出来的时间比往常快了一个小时。” “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楚淮蹲下来，点了点露娜的鼻子，“是不是还有半句话没有说？” 露娜羞怯道：“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家里的食材都用完了，露娜还没来得及从网上订购。”。 楚淮伸了个懒腰。连续高强度训练了半个月，他正准备休息一个晚上。“没关系，今天出门买些食材回来。” “咦？主人要出门吗，把露娜也一起带出去的。露娜很乖的。”随后，在楚淮惊讶的目光中，露娜转换形状变成了一只迷你的电子狗。 楚淮没有关心过这方面的问题而已，很多时候家庭机器人担负着陪伴家庭成员的任务，但是很少会有人喜欢冷冰冰的金属质感的块状物体，于是，高级机器人都拥有变形的功能。 露娜更是个中好手，变成的电子狗十分逼真，动作灵活，连叫唤的声音都格外逼真。 “露娜真是深藏不露。”楚淮拍了拍电子狗的小脑袋。 露娜得意地叫唤了一声：“汪！” 楚淮T^T“……”好不习惯。 02.巧合 有了露娜的帮忙，楚淮出门就方便多了。他在光脑上预先查询的一系列资料都失去用武之地。 S城市联邦一级城市，城市交通非常发达，每隔一段路都有悬浮列车的站台，大型商场也有自己名下的免费班车。这些车辆空中道路上行驶，各条道路交相错杂，看似凌乱，实则井然有序。 不到二十分钟时间，楚淮便置身于最大的购物商场。 商场一楼是大型超市，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的整整齐齐。 购物车整齐地排列在入口处，顾客只需将购物车上的追踪器取下来放在身上，就不必担心购物车的问题了。因为小车会追踪信号，顾客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非常方便。 楚淮先在零食区买了一些小吃，又到生活用品区买了家里用完的洗漱用具，看到一条印着卡通猪的毛巾，也顺手扔进购物篮。 这才不紧不慢地晃悠到蔬菜瓜果区。这里的品种可真是多得惊人，他自认见识广博，也从没看到过如此多种类的蔬菜和水果。除了准备做菜用的青椒、花椒、蘑菇、土豆，还采购了几样没听说水果。 一个是看上去长得和西瓜一样大小的巨毛果，名字下面有简短的介绍，来自五千万光年以外的原始星系；还有一种是一串彩色葡萄，名叫酸酸豆，也是出产于同一个地方 “不能再买啦，露娜的储物空间装不下了。”站在购物篮上的电子狗一脸无奈，楚淮表情淡定，但眼神却明亮得惊人，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看到每一样水果，都恨不得能收进购物篮的表情。 “没关系，我还能拎着！”楚淮兴致勃勃。 露娜：“……” 以前怎么没发现主人还是个吃货呢？ 说起来，被誉为后地球时代最出色的两大发明，一个是将人类带到全宇宙的空间跳跃技术，还有一个，便是异次元储物技术。 随着科技的进一步发展，人类耗费了无数财力物力，却没有能够在储物技术上面有更进一步的拓展，不但空间增强幅度一直没有能够突破三倍空间的限制，连成本都没有能够下降。 露娜身上运用了三倍增量，属于比较高端的款型，也只有在军方宇宙航舰上，才会出现五倍或者以上的增量。 刷过信用点，楚淮把露娜抱在怀里，身后还跟着被各种零食填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楚淮“我在虚拟网上搜索到，这里有家冰淇淋店口碑不错，你查询下具体位置。” 露娜若是有表情，便只能是囧。 其实，网上购物已经很发达了，利用全息光脑，在家里便能如同置身于真实的购物商场中。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热衷于线下购物，但都是女性偏多，能做到这种地步的男生，绝对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是蒋淮这样的外表俊逸的少年。 他抱着电子狗，不停地在货架上挑挑选选，成了过路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但他毫无所知。 不过，若是楚教主知道的话，他大概会说：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 不过，电子狗露娜怎么能理解楚淮的猎奇心态。 楚淮常年在魔教总坛，除了出门执行任务，根本没有游玩闲逛的机会。魔教可没有双休、年假。 更何况古代的集市并不发达，即便在最繁荣的京都，都没有这般豪华宽阔的购物场所。楚淮这般举动，在购物上保持高热情是一个方面，对崭新世界的好奇才是重点。 楚淮和露娜闲聊着，突然停下不说话。 就在他的斜前方不远，一位身着黑色职业短裙的美女雷厉风行地走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踩的极有气势盎然。一头及腰长发烫染城栗色波浪，正通过通讯仪和别人联系，说话的声音不高，柔和又动听。 “主人，你在看什么！”露娜小声提醒。 “我就随便看看。以前没发现，你居然还是个好奇宝宝，这么多问题。” 心里不由感叹时代的变迁，连思想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若是在他的时代，哪怕是江湖女子都鲜少会穿得如此清凉。 魔教也有位容貌艳丽的女子，偏爱红裙，雪白的小腿上系着银质铃铛，走起出来叮当作响。每次打架更是习惯的先捋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这般作风，被江湖上的正人君子换做小妖女，总说她不守妇道。 楚淮和她相处地很融洽，小妖女性格直率泼辣，对他万分照顾，其实是个心肠很好的姑娘。 这女子的侧脸倒和小妖女有几分相似，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转了个弯，目及之处出现一个喷水池。 潋滟的水光从池中喷洒而出，形成一道又一道亮丽的水柱，每相隔一段时间便变换形状，漂亮至极。水池里的水干净也不冰凉，五个顽皮的小孩赖在里面不肯出来。几位家长也放心地在一旁的石椅上坐着。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不远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推着购物车从宽阔的走道上飞奔而过，边跑，边对旁边的路人不停的说抱歉。 这个时间段并不是商场购物的高峰期，路上的行人并不多，理论上出现问题的可能性也很小。 不过，就在之前不久，几个小鬼比赛谁泼水的本事厉害，将池中的水洒到了光滑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少年完全没注意到脚下湿滑的水面，等到一脚踩上去已经来不及变换方向，他的购物车撞上楚淮的购物车，发出猛烈的声响，速度飞快地朝着不远出的美女撞去，眼看就要把她撞进水池里！ 路人无不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变故。 楚淮更是哭笑不得，毕竟一部分原因也在于他的购物篮，他脚下一个精彩的滑步，眨眼间便闪到那位美女身边，一把捞住她的腰，将险些掉进去的人拉了上来。 少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都泛红了，埋着头，两手紧张地抓住裤子，不停说着抱歉：“实在太对不起了，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就跑得太急了些。” “你该谢谢他。我要是真的摔进水池里丢脸了，可是一定会生气的。”那位美女倒也淡然，尽管因为脚踝的疼痛地蹙着眉头，仍语气平和地开着玩笑，“下次别推着车乱跑，很危险。” “下次一定不会的。真是太感谢你了。”少年听话地转过身。他刚刚也摔得不轻，一下子砸在坚硬地地面上，牙齿咬到舌头，言语含糊不清。 “毕竟也有我的缘故。”楚淮笑道。他说的是实话，若不是刚刚冲在最前面的购物车是他的，他也不会对这位女子施以援手，哪怕和故人相似。这喷水池的深度还不到小孩子的膝盖，根本不会出问题。 “还是要感谢你。”他抬起头，看到楚淮明显地目光一闪，像是看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惊诧和不解很快消失在眼底，“我叫秦封，以后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 只扔下一个名字，都没有交换联系方式，这个秦封到底是觉得自己有多出名？ 楚淮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少年一瘸一拐地走后到楚淮看不见的地方，眨了眨眼睛，一双漂亮的猫瞳哪里看得见什么眼泪。他打开手腕上的通讯仪，刚接通就抱怨道：“到底什么事啊，我刚跑得太急，险些出事……什么？那家伙要和我挑战，我怎么可能打得赢他……不，我当然不能认输啦，太丢人了，我刚看到一个人，大概是我看错了。等我回去再聊。” 美女无奈地摇头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的，做事风风火火的。不过你刚才那一手功夫可真是厉害，若不是你，我可真要倒霉了！” “花拳绣腿而已。”楚淮笑道，“这种细高跟的些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你也很厉害。” 正值夏天，室外烈日炎炎，他挑了一件黑底印着白色骷髅的T恤衫，深蓝色的宽版牛仔裤，配上一头酒红色碎发，宛然校园漫画中漫步而出的桀骜少年，能从视觉上起到秒杀效果。 他的态度坦坦荡荡，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那美女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无奈道：“刚刚还被你夸奖走路的本事厉害呢，现在恐怕就不能走了，只能等人过来了。” 果然，她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一定是刚才慌忙间扭到了。 “要不要找个店先坐一会儿？”楚淮问道，又说，“嗯，我看那家店就很好。” 楚淮所指的地方，正是他要去的冰激凌小屋。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既然这位美女说要等人，他这个好心人自然要做到底。 但是他又不是善谈的人，两个人相顾无言未免太尴尬，还不如吃冰淇淋的好。他在网络上查看到一个名叫“灌水吧”论坛，两百多层楼的帖子都在谈论这家店的甜点有多么好吃，怎么都不能错过！ 楚淮点了一份香蕉船、一杯雪顶咖啡、外加一小碗布丁。对于美女的郑重拒绝，他不解地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需要？” 美女笑不露齿：“我不喜欢吃甜食。” “那真是太可惜了。” 楚淮吃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幸福至极。 “说真的，你长相出色，身手也很厉害，有没有想过当影视明星？这是我的名片，我叫顾予鸢，是这件公司的部门经理。你要是过来，我一定大力气包装你！”顾予鸢看得一连嫉妒，天知道她多想有天生吃不胖的体质啊！ “明星？”楚淮对于明星的理解仅限于戏场台上唱曲的戏子，即便知道在这个时代他们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也很难产生好感，“不用了，我其实已经有了打算，并不想演戏。” “那就算了，人各有志。”顾予鸢笑笑，“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我总不能连我的大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小淮，你怎么也在这儿？”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中也有一个淮字，姓蒋，全名蒋淮。只是这个名字突然被另一个人叫出来，让他着实惊讶了一下。 就在同时，顾予鸢也在这时候站起身：“千城，你终于来啦！”顾予鸢千等万等的人，居然正是那天早晨床上只看过一眼的林千城。 而林千城右手边牵着的四五岁的小男孩板着一张小脸，酷酷地开口说道：“我把爸爸带过来了。” 03.旧人 这个情形就很耐人寻味了——老婆、孩子、前任情人。 蒋淮觉得此情此景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合适。这个身份居然留下这样的麻烦。他在感情的认知上很是单纯，虽说在魔教长大，一点都没有受到那些妄图拥有一个后宫的男男女女的影响，亦或许是他对楚默钟情的时日过早，更期盼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故而在他置身于这样的情形中时，才更加别扭难安。 顾予鸢首先笑了出来：“千城，原来你认识这么有意思的小帅哥，没介绍给我，真是不够意思。” “今天不都相互认识了吗？”林千城看到蒋淮便下意识地开口，此时也深感不妥。他表情淡然地对身旁的小孩子说，“梦泽，叫哥哥。”林千城绝对属于演技派，完美的表演毫无瑕疵，和蒋淮的关系似乎当真单纯得不能再单纯。 蒋淮默笑，以他和林千城的关系，怎么都应该叫叔叔比较合适，也懒得点破，这男孩子长得倒是俊气可爱，也和林千城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不过蒋淮没多想，也许只是单纯的肖母，他一过来就叫出的那一声爸爸，让他先入为主地认定林千城和他的身份。这样子，应付一个男孩子，可比对付一对大人要轻松愉快地多。他对小男孩微笑道：“吃冰淇淋吗，哥哥请你。” 小男孩的目光在两位家长中间转了一圈，见得到默认的同意才流露些许高兴的情绪，说道：“要！”走到顾予鸢的椅子让她抱在怀里，“哥哥，想吃巧克力奶球。” 蒋淮便让服务员又加上了双份的奶球，其中一份自然是他自己的，他挖了一大勺，“小鬼，要不我们换到那边高一点的椅子上坐着？”他自然是想避开林千城和顾予鸢，原本对顾予鸢的一点点好感也因为这事才生出避嫌的想法。 “我不叫小鬼，我叫顾梦泽！” 蒋淮疑惑地挑眉，心里却十分不解，居然不姓林吗？ 不过很快坦然，如今不像他那个时代，每户人家都生养着三五成群的子女，女性的地位也提升很多，小孩跟着母亲姓也不奇怪。对于和林千城的关系，他想了想，回答道：“我们以前也算是朋友吧。” 顾梦泽不明白里面的含义，但林千城却是听得分明。 这话说的毫不显山露水，却表明了立场。 虽然刚好符合的他的心意，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结束这段关系的想法很早之前就有，确切的说，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能算是恋爱。 他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分手的准备，从未想过长久地在一起。但蒋淮的感情投入超出他的想象，试探着提起都会出现激烈的反应，只好拖着，直到不能再拖。 就在楚淮重生的前一天，也是他和蒋淮摊牌的日子。 蒋淮一直沉默不说话，却在他平时喝水的杯子里下了迷幻药和春药，又拿出绳子要将他绑起来。他那时候其实已经神志不清了，蒋淮发起疯来根本不注意分量的轻重，只一心想要做些事情来留住他。 简直能用狂乱来形容的一夜，两个人在药力的作用下，都陷入魔怔。次日看到蒋淮身上的触目惊心的伤痕，不是不愧疚，却更让他下定要分手的决心。继续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蒋淮的心理，根本不正常！ 林千城以为这一次也会阻力重重，谁知竟是如此顺利，让他很是惊讶。在他的印象中，蒋淮的性格横冲直撞，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说得好听些是直率，直白些便是自私自利、不知好歹。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却能用累来表达这段关系给他的感受。 “我看到你上次留给我的纸条，我同意了。”蒋淮捣弄着杯子里的冰块，淡然道，“我也觉得这样处理比较好。”。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林千城放松地笑道。 “你们神神秘秘地说些什么呢？”顾予鸢问。 蒋淮偏过头，朝她眨了眨眼睛，“自然是秘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两个大男人还说秘密，真是矫情。”知道他们不想说，便也知情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对了，千城，你没看见，刚才我险些摔进喷水池里，他过来把我救起来的动作多帅气，我家公司里面的武打小生，还敢说一个个都练过的，都没他做得好。我刚想拉他到我们公司来呢，可惜被拒绝了。” “是吗？”林千城也跟着笑起来，“看来我是要好好谢谢他。” 最好还是不要了。 蒋淮无力地揉了揉眉心。 蒋淮吃饱喝足，便站了起来：“你们忙你们的事吧，我先走了。”脚步顿了顿又叫道，“服务员，再点一杯红豆冰沙打包带走！” 露娜用小爪子捂住脸。 嗷，太能吃了。作为宠物颇感压力山大！ 蒋淮拎着三大包食物，举轻若重地从人群中走过。刚走出商场大门，一辆低调的黑色跑车平稳地停在他面前。 他转了个方向往旁边走，那辆车也跟着他慢腾腾地滑行。 蒋淮终于停了下来。 林千城开了车窗，简短地说道：“上车。” 蒋淮怎么会轻易地听他的话，他停下脚步也不上前，把东西放在地面上，顺便揉了揉手腕，慢悠悠地问道：“你过来难道不是因为和你妻子有事要办？怎么现在我刚出来你也跟着跑出来了，于情于理都不适合。” “你吃醋了？”林千城笑起来。这话倒不是他自恋，从林千城的角度看来，蒋淮吃醋才是最正常的结果。毕竟他们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而后蒋淮为了他们分手的事情又使出百般手段。只是林千城的听在蒋淮耳中可又是另一种意思了。 蒋淮这辈子只对一个人求而不得，那人视他如敝屣，他多年努力一朝成竹篮打水。不管如何，在他的心理，楚默其人比林千城强大了几个层次。 楚默从不给她任何暗示，同时他也洁身自好，魔教中人大都放浪形骸，楚默那种存在，简直屈指可数。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一直对这段求不到的感情有如此之深的执念？ 蒋淮扬起微笑，轻轻洋洋的暖光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灿烂之极。蒋淮浅笑出声：“你知道吗？我前两天认真地想过，我们两个确实是有缘无分，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以后见面还能打个招呼。” “真的是你这两天想到的结果？”林千城微微皱起眉头，他隐隐觉得不对，却不知该如何形容心底怪异的感觉，思索不出，目光在蒋淮的脸上逡巡着，希望能找到答案。 但蒋淮的表情在他眼里过分的完美，从今天第一次遇见开始，就没有一丝半毫的惊诧，也找不到以前熟悉的感觉了。就像是同样长相的两个人。但他的思维中还没狗血道猜出灵魂转换的事实，只相信也许在不知道的时候确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这样的预感让他有些担心和不安。 “没错，我以为你该很高兴才是。” 林千城沉默片刻，才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舅舅，就算不提及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事，也希望你不要拒绝我今天的帮忙。” 蒋淮是他的侄子没错，却只是名义上的而已。 他当年在黑市里第一次看到蒋淮，蒋淮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在当地一个不入流的黑帮手底下混着，又小又瘦，说话粗鲁，做事冲动。后来查出他的身份，把他带进蒋家，还开始正式地教育。 当时的蒋淮，大字不识几个，数学考试次次都在十分以下，科学也是一窍不通，换了几位家教，都不见起色。 蒋家到现在都没正式承认他的身份，只给他提供了比在黑帮时要优质的生活条件，在感情上甚至于还不如帮派里一同混日子的同伴给予的多。所以尽管他在吃穿用度上提高了几个层次，但实际并不开心。 蒋淮不愿在那种古板无趣的家里呆着，干脆自己找了房子，搬了出来。对于这件事蒋家采取不支持不反对的中立态度，只在原来给予的零用上加了一笔数目。 蒋淮更加头疼。这种逃不开的倒霉感接踵而来，脚后跟都快被撞青了的擦！他想想才道：“我倒是可以大方地使用你，让你送我回去，但是我们事先约好，分开就是分开，你少拿着这种事当做接近我的借口。”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千城笑道，“非常清楚。” 蒋淮回家后，第一件事不是招呼林千城倒茶喝水，他也没有这个想法和心情。他脱掉鞋子，飞快地冲进房间。出门光脑没关，正处于待机状态，他戴上轻薄无感的头盔，立刻进入另一个虚拟又真实的世界。光脑是全息式的，起初对于过快的场景变换很不习惯，接受之后很快喜欢上这种全新的体验。 先到“灌水吧”找到冰淇淋小屋的帖子，回复道：“感谢LZ推荐，味道真的是太好了！下一次还要换一种口味！” 句末习惯性地加上一个卖萌的表情，一个吃货猪挥舞着“只愿撑死在你怀里，我的鸡腿~”的彩色旗帜。 私信很快也滴滴地叫起来，正是他经常购买药材的店主：“你要的五缺木和不倒草到了，确认后发货”。蒋淮摸了摸下巴，终于露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真心的笑容。 《寒冰诀》的最后一阵东风，也吹过来了。 04.记忆 蒋淮得到了最需要的信息，才慢悠悠地晃出房间，林千城拿出食材准备做饭，被蒋淮阻止了：“今天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忙着呢。” 林千城听出蒋淮话语里的不善，他准备说点什么，蒋淮没给他这个机会，便看到蒋淮在他面前点出通讯仪，接入一家口碑不错的外卖店，迅速点了三菜一汤。报完菜名，才抬头对林千城说：“搞定！” 饭菜送来的速度很快，蒋淮帮林千城布置碗筷，格外勤快，这事若是没有前奏，林千城只会觉得正常，但他这次却读出了深层次的意思。蒋淮是真的把他当做这里的客人了，他只是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将他排斥在生活以外。 这家店的菜式味道很不错，红烧牛腩、素炒西兰花、清蒸鲫鱼、小鸡炖蘑菇，色香味俱全，都是蒋淮喜欢的食物，而林千城的不满，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就当看不见就是了。林千城对蘑菇有点过敏，他夹了一点就放下筷子。 蒋淮吃饱喝足了才问道：“我实在不理解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为什么非要跟过来，我今天的表现让你不满意了？其实我自认为做的还不错，你看，我就没再你老婆面前露馅，你该感谢我才是，反倒是你的做法才傻透了。”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形容我。如果是以前……” “停停停！”蒋淮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都说过是以前，总把旧事翻出来有什么意思，我倒是觉得，也许是你担心我会想不开自杀，特地过来安慰我的？这就没必要了，你也看出来，我的心态特别好。”这一霎那，蒋淮的心跳仿佛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好想是，提出这个问题的并不是他，而是来自于另一个脆弱的灵魂。 “哈，你这是在和我讨论感情吗？”林千城笑的分外温柔，“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你喜欢我，我们才在一起，和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任何关系。我自认对你不差，作为单纯的床伴来说，能做的都做到了。如果发生了不好的结果，我能说的，也只有可惜。这样说，你觉得我还会因为良心受谴责改变态度吗？” “你真是善于得寸进尺。现在知道我不会纠缠你，什么话都敢说。” 林千城表情淡淡：“这是男人的事业心。你年纪还小，自然不明白权力对于男人而言有多重要。我要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就要和你撇清关系，你能明白吗？” 蒋淮冷笑，真他妈混蛋。 他还是楚淮的时候，一日，他寻着宠物跑到鲜有人踪的后院，听见楚默冷漠地吩咐手下，要在老教主平素饮食的汤药里放入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而那个抱拳半跪在地上的手下，分明就是老教主最喜爱的美艳侍妾。 当时，十二岁的他，完全把楚默看成心里最遥不可及的神祗。可是，原来他心中神一般的存在、一直指引他前进的明灯，居然会对一手养育他们的老教主做出这般绝情的事。 与其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如说更无法接受楚默在他心里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 楚默分明早就知道他屏住呼吸、魂不守舍地站在墙角，像是不能动弹的木雕，却还是把一个比一个更残酷的命令完整地说完。 楚默离开前，嘴角挑起一抹冷色调的微笑：“这就是我的世界，你还要跟上来吗？” 那个时候他怎么做的。他当然会尽快地适应楚默的世界观，为楚默披荆斩棘、赴汤蹈火。 那个时候的自己，满眼只有楚默，即便会怀疑楚默的做法，仍不能改变自己最终的所作所为。那就是他对楚默的感情。 从不退缩，从不犹疑。 “好了，我们也别说废话，你把东西收一收，全都带走吧。”蒋淮站起身，让露娜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我们说好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既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就把私人物品都拿走，省着膈应。” “你在说真的？”林千城心底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回来了，说到正常，也只有刚刚听到问题的瞬间，才有真实的那个蒋淮出现在面前的感觉。 “你以为我在说笑？”蒋淮惋惜地摇摇头，“我对说笑一点兴趣都没有。”露娜刚累兮兮地当了搬运工，又听蒋淮吩咐道，“露娜，你知道这个家伙的东西有哪些吧。” 露娜傻乎乎地点点头，蒋淮满意继续道：“那就把他的东西打包送出去，要是他不要，扔掉有些浪费，就捐掉好了。” 林千城只觉得好笑，但蒋淮却是难得的郑重。他从来不觉得蒋淮会真的放弃感情，以至于听到房门在他眼前狠狠地关上，发出砰的响声，还有些发懵。他才真的相信，蒋淮这一次让他过来，真的只是想他把东西全都带走，仅此而已。 他摇头苦笑，转身离开。无奈地想到，蒋淮的脾气果真是越来越暴躁，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林千城走后，蒋淮和露娜又把房间彻彻底底地清洁了一遍，直到完全看不出还有另一个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又把家里的电视、光脑通通打开，这才多了一些声音。 突然之间，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居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前两天热衷的《寒冰诀》也抛诸脑后。他躺在客厅柔软的按摩沙发上，室内温度和湿度都是最适宜的状态，耳边回荡着电影里纷杂的炮火声，很快进入了睡眠。 这几天，他的睡眠都很好，只有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混乱的梦境是从十三岁开始的。 蒋淮是个长相漂亮的少年，但是过于漂亮的人在三教九流混居的黑帮中却很难生存。 谨记着过世的母亲曾教给他的方法，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属于少年人的热血和激情，行为举止都是为了尽可能减少别人对自己的注意力，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幸运地安全成长着。 那一次绝对是个意外。 他照常跟着帮里的人到赌场，起因是帮派名下的赌场有人从容地赢了一千万，帮中的头目自然不愿意轻易地把一千万交出去，将手下都叫去撑场子。平素高高在上的头目们没得意多久，对方把身份亮出来，那个头目险些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对方是异能者。 谁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异能者凤毛麟角，拥有异能的人都站在武力的最顶峰，真正厉害的异能足够秒杀核武器，翻手间摧毁一个星球。 而那个人，年纪轻轻，眉目清俊如画，在阴暗昏聩的酒吧，仿若清逸的俊竹，条纹衬衫捋到手腕的位置，露出的一双漂亮的手，悄然间从手心生出浅青的风刃。 他们站在外围的也吓得不轻，知道是踢到铁板，都跟着求饶。 那个人声音清雅地说：“若要饶了你们，倒也不是不行，总是要有东西来换的。” 他埋着头，恨不得贴到地面上，谁知那人不知又说了什么，他被压着送到赌桌上。 他以为他要死了。 但是林千城将他带到窗明几净的房子里，告诉他，他其实是军部中将的私生子，现在他们要把他带回去，他以后会过上富裕安适的生活。 那天夜里，他激动地睡不着，在柔软的床铺上滚来滚去。 时钟走了凌晨三点，他跑到林千城房里，把沉睡中的人摇醒，迫切地问道，“真的吗？以后真的能到那么~大的家里生活吗，岂不是和电视剧里讲述的一样……那你呢，你是我家的亲戚吗，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林千城睡意未散，却还是耐心地哄着他：“当然，我会一直护着你，直到你长大。”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也许是林千城当时的笑容太温柔，又也许是放在他头顶不断抚摸的手太温暖，他就那么轻易地陷进一张名叫林千城的大网里。 蒋家的生活比想象中更苛刻，蒋家的人对他的态度严厉而冰冷，他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坑定。 他十七岁生日那天，蒋母带着傲慢挑剔的笑，涂着艳红豆蔻颜色的指尖戳着他的额头，告诉他林千城要和顾家的千金结婚了。他不顾大雨倾盆跑到林千城家中，恳求道：“不管怎么样都好，请你不要扔下我。” 林千城将他搂在怀里：“还有一年，直到你成年，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约定的一年很快到了，蒋淮愈发的不安。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也渐渐明白，不管林千城对他多好，那个人始终不会放弃执着的事业，终究是要走的。 在雾气缭绕的梦境里，蒋淮看到不远方有个飘渺的影子，那影子仿若一笔淡墨缓慢消失在漫天湿气重，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自小随着母亲颠沛流离，时时刻刻担心躲避着无穷无尽的追杀，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的母亲是如何死的。” “……我到蒋家受尽鄙视，那些人嘲笑我从未读过书，在学业上无可救药，嘲笑我没有异能，武力上也不如别人，我也曾想要出人头地，后来才知道，连最期待的感情都守不住，甚至于，连看到林千城婚礼的勇气都没有。那个女人，在大学便和别人生下孩子，不过是仗着顾家大小姐的身份，却能和千城在一起。我不知道该如何将祝福的话说出口。”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愿你能帮我活下去。一直，一直地活下去。” 蒋淮静静地看着影子化为云烟，才用轻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放心，我会把你想做的但没有做到的，通通完成。” 果然，几天后的眼花缭乱的新闻，都是关于两个星期后林千城和顾予鸢订婚的消息。 但他没空理会这件事，因为急需的两种草药也送到了。 装草药的是华贵的楠木盒子，保温的真空层里放着完整的掏空的冰块，他当时订购的两种植物各三株，只有一株不倒草的长势不好，别的都很不错，雄赳赳地昂着头，十分得意的小模样。 蒋淮拨了拨唯一的那株发育不良的不倒草茎叶，绿中带黄的茎叶像弹簧一样坚强地保持着斜向上三十度角仰望天空的姿态。 他上私信敲了店主。 店主也很无奈：“现在这种非食用的植物市面上有价无市，产量受到了政府的控制，毕竟是异能者才需要的东西，异能工会都有发放，你要是异能者，当然可以在工会提出申请。我们这种黑市，从来都不保证质量。你知道的，我们也很难办。” 我还真不知道。 以前在草药店随便就能买到的植物居然成了宝贝？突然有种跟不上时代的赶脚！ 质量寒碜也就算了，价钱还不便宜。 蒋淮大致查阅了天网上的相关内容，发现市面上这种草药确实有价无市。 习练《寒冰诀》和药材密不可分。 原因很简单。《寒冰诀》是一本至寒至阴的秘籍，药材的作用是护住心脉不止被寒气侵略而停滞，级别越高，对药性的要求也越发的复杂。 第一层会打破原来的经脉组织，重新建立起崭新的适合于这本秘籍的组织结构，扩展经脉，固本培元，为以后的升级做准备。 听着很是玄乎，总结只是奠基二字。那么最基础的不倒草和五缺木便已足够，两种植物可以守护心神，防止刚开始接触《寒冰诀》的新手被冰冷寒澈的魔魇迷惑，导致走火入魔。 而蒋淮以前练习过《寒冰诀》，自然知道《寒冰诀》是个什么样的功法，谨慎起见，还是将两种植物都买了回来。 质量的好坏影响并不大，何况就他的速度，两株就足够，他还是多买了一些以防万一。 实在是原来的身体状态太糟心！ 蒋淮把账户上的信用点划拨过去。 “滴滴滴滴滴。”理财的小玩偶在屏幕下方妖娆地转了一圈，“警告警告，您账户的余额已不足三百点，为了生活的方便，请及时补足！” 蒋淮：“……” 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 05.赚钱 蒋淮检查完账户，发现买了两株植物扣除一万信用点，现在只剩下一万点，再扣减去即将要缴纳的每年两万五千点的学费，银行自动扣除的水电费和通讯费，平时必须的食物的耗费…… 望天，居然是坑爹的负数！ 他正面临着比名义上的失恋更为严重的经济危机。 以前蒋淮的零花钱都是蒋家定时定点打到他账户，额外的消费随时可以刷林千城的那张永远用不完的信用卡，从来不会为钱的事忧愁。 现在和林千城要钱必然行不通，他既然绝对和林千城划清界限，又怎么会傻乎乎地撞上去？干等着蒋家拨给他的钱显然不适用，而且数量也不够。 随着《寒冰诀》的升级，会需要更加贵重更加难寻的药材。最基本的不倒草和无缺木都花费了一万信用点，后面的那些更是难求。照这样的趋势看来，他再找不到可观的资金来源，非要默默地饿死不可。 蒋淮恶劣地玩弄着虚拟的却有真实质感的理财小玩偶，将之揉搓压扁。 从来没有为购买力担忧的教主，森森地惆怅着。 若是对别人而言，像蒋淮这样的情况，没有学历，没有经验，刚过法定成年年龄，确实很难找到高收入的工作。 蒋淮还有个别人没有的特质，他是穿越的，并且穿越之前是武林高手。 在实力确定一切的世界，这一点非常实用。 异能者毕竟是少数人，大多数人只能靠不断地锻炼来加强身体素质，这种锻炼身体的方法，被称为体术。 现今流行的练体之术，是由五百年前的体术大师分别整理出来的，那是一个激荡而疯狂的时代，各种体术犹如雨后春笋纷纷出现，在时代取向和当权者的有益引导下，到如今只剩下三种。 分别是以爆发力为主的北斗天罡修炼法、以耐力为主的两仪四象修心法、以及两相结合的天罗地网综合法。其中普及率最高的是有刚柔并济之称的天罗地网综合法。 这三套方法的流行有得有失，一方面体术普及率不断提高，使得非异能人士登上高手舞台，另一方面，古武术失传的现象极为严重，也只有历史悠久的家族才能找到其他类型的书籍。 也有人曾经把古武术失传的原因全都归咎于三种体术的出现，这种说话并不准确。 实际上，体术练习之法的消失不是从三套方案成为练体之术中的主宰才开始的，准确来说，自从有异能的出现，人们就愿意相信，异能终究会替代一切，不仅是散乱而水平参差不齐的古武，连升级速度乌龟慢的体术都终将消失。 从某种程度上说，异能并不是绝对强大，体术练到一定程度也能和异能相抗衡。 异能和体术都划分成九个等级，相同的等级代表着相同的能力，同等级的两个人不出意外会战成平手。 问题在于，体术在九个等级之下又分成上中下三个等阶，换一种说法，在体术和异能方面有相同资质的两个人相比，练习体术会比修炼异能的人花费三倍的时间，等级越往上，三倍距离还将扩大。 这样的速度根本满足不了人们征服世界的野心。 其实练体之术本不该如此逊色，在蒋淮的世界，真正的武林高手在有生之年都能拥有排山倒海的本事。 比如说楚默，楚默的内力深不可测，一米厚的石门轻飘飘的一掌就能顷刻轰塌。 可惜的是历史的长河中淘汰的一些珍品，永远无法重现世间。 缺少的这部分内容，便是内力。 蒋淮自然不能和在魔教的水平相提并论，但在虚拟的世界里赚些钱却是小事一桩。 他最先登录的是一款叫做梦幻江湖的网络游戏。 这款游戏画面唯美精致，但不是蒋淮选择的原因。 蒋淮看中这款游戏的原因很直接，因为它是现阶段最先进的武术交流者的聚集地。积分问答，擂台挑战，专家解惑的版块一应俱全，十分丰富。 不少体术高手正是为独一无二的比武设定而来。 在古代武侠的氛围里，体术不再是单纯的搏击打斗，而是有了另一种独特的体验，沉浸在古代潇洒风流的江湖氛围中快意恩仇。 前任的蒋淮购买了昂贵的游戏仓，却没有玩几次，着实是个菜鸟新手，为蒋淮更是提供了绝妙的契机。 蒋淮随手点开了梦幻江湖的图标。 画面一转他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小桥流水，茂林修竹，身边是高大宏伟的城门，上书江湖关三字。周边小摊小贩挑着扁担入城，还有不少江湖人士，戴着斗笠，肩扛重剑。 一丝凉风袭来，风里混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和酒楼上飘来的酒香。 这款游戏的感官真实度是百分之九十八，蒋淮有一瞬间居然愣住了。但很快面前出现一个透明面板，巴掌大小的Q版武侠玩偶站在在面板上，颇有侠士之风。 【系统】欢迎1730909号玩家“将帅小卒”再次来到梦幻江湖，我们致力于为您打造精美逼真的游戏环境，祝您游戏愉快！ 游戏中的将帅小卒才八级，一身白装，控制面板上也没加任何朋友、或是门派。 蒋淮对他的形象很是满意，和真正的长相来去不大，仔细辨认也能认出来，不同的是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和质感真实的棉麻质料的长衫，让他感觉到虚幻的真实。 蒋淮要进入的擂台赛，正是这款游戏日进斗金的一个重要版块，也是游戏最大的特色所在。 梦幻江湖和军方合作的切点，就是体术训练。 军方希望能将优秀的体术训练方式在年轻人中广泛推广，游戏方也能够借助军方笼络资金和人才，以求在竞争激烈的网游市场占据更重要的地位。 擂台赛的准备大厅，每分钟都能刷出不少求救贴、拜师贴。 为精彩绝伦的比武环节慕名前来的人，大多愿意在这方面花钱如流水。 蒋淮看重的就是这个拜师帖。 他曾贵为魔教之主，自视甚高，肯定不会选择到帮派中做打手。 但师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不过蒋淮一点都不担心他的能力。 拜师帖不会仅仅是求师这么简单，写帖子的人会提出刁钻繁琐的问题等待解答，当然，公认的体术高手才不需要回答任何问题，每天都能收到一堆拜师的帖子，从中随便挑选出几个便可以日进斗金。 蒋淮从中挑出十几个积分最高的拜师帖，一一作答。 游戏中的积分和现实的信用点是一比一的兑换关系，积分最高的悬赏价有两万之多。 蒋淮虽没练过体术，但体术是从古武中提炼而来，本质是一样的。 他博览群书，魔教书室珍藏了武林各派的武功秘籍，就这方面而言，他的知识储备量未必比三派体术大师逊色，而他更是从小修炼《寒冰诀》，有着独到的内功见解，更胜一筹。 故而他的回答一针见血，很快有了回复。 蒋淮满意地点开一看，那边又来了一个问题，语气还算客气。 【你不懂我的爱】请问你练的是哪一种体术，多少级啦？我修炼的是九段锦吐纳法，现在要找一个起码比我高两级的师傅。 蒋淮立刻回复过去。 【将帅小卒】我没练过三种体术。 没等蒋淮输入剩下的半句话，那边就有了新的回复。 【你不懂我的爱】没练过还好意思教我，你以为你谁啊？！！！ 蒋淮：“……” 怎么办，好想冲到网线的另一边把这个家伙揪出来。 蒋淮刷了几个帖子，回答问题的时候恶劣地加上一句，本人从来没有练过三种体术中的任何一种，你看着办！ 他这般作为，不论回答如何精彩，无一幸免地石沉大海。 这些混蛋太不识货了。 蒋淮回答完第二十个帖子依然没有收到一条回复，忍不住吐槽着。 这时，准备大厅的屏幕上又刷新了一条新的拜师帖，悬赏30000积分。 【秦地封侯】各位大神，本人最近对综合体术十分困惑，第三级上阶根本不爱我！求教纵跃借力怎么破！凭空转体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冲力，身体受引力必然会下降，怎么可能留有余力，违背了基础科学的纵跃借力这一招根本不科学！！！ 三万积分绝对是不小的数目，虽说如果找不到师傅悬赏的积分会重新回到玩家账户，但能用这么大笔积分的人求师绝对少之又少。拜师帖下很快刷新了五十多条帖子。 蒋淮看在悬赏值的份上，也在后面跟了一条。 【将帅小卒】本人对综合体术完全不了解，但这个动作并没有你形容得那么困难。 他废话不说一句，直接点入视频录制，将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地做了出来。 他的这一套动作，是魔教入门弟子都必须学会的一门叫做无中生有的轻功，要点是在半空中无借点力的时候凭借胸腹的一股内力生出无尽的力量，是起死回生的一套的功法。 简化后就成了秦地封侯求教的纵跃借力。不同的是，无中生有需要与内息相结合，就是最为基础和简陋的内力，绵绵不息的内力在空中猛然爆炸，自然能在无所依仗的情况下还能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些愿意花大价钱拜师的人一般都会注重师傅的等级，若是等级不高，想蒋淮这样的，连视频都懒得点开，直接PASS。 蒋淮回复之后，根本没想过会被接受。他回答完这一条立刻去寻找新的目标。 意料之外的是，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个橘红色的窗口突然跳了出来。 【系统】秦地封侯任您为师。 【系统】秦地封侯将30000积分点汇入您的账户。 蒋淮摸了摸下巴，终于来了个眼光不错的家伙。 什么事都没做就轻易得到三万积分，按照一比一的兑换率计算，也就是三万信用点。蒋淮一点不觉得羞愧。 蒋淮当上魔教教主的时日不久，上面又有个内力武学非人类的楚默压他一头，在魔教名望都一般。但他的名字在江湖上十分响亮，常年排在高手榜前五名的位置，不动如山。区区三万积分点，蒋教主没有嫌弃就很给面子了。 06.大神 蒋淮点击了控制面板上瞬间被点亮的图标，画面又是一变，变置身于隶属于情敌封侯这个ID下面的练武场。 PK场地叫做擂台，私人的训练场地称为练武场。 练武场可以选择是否对外屏蔽，擂台就没有这个设定，但进去观看是需要收费的，收费多少玩家自由决定，收到的钱玩家和游戏制作方共享。每次高手对战，游戏方都能大赚一笔。 秦地封侯是个和性格差不多的少年，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着一身金色长袍，腰间系一条一指宽的腰带，乍一看真能闪瞎双眼，浑身透露出强烈的土豪气息。 秦地的长相乍一看非常面熟，仔细想又想不出来。 蒋淮很快将之归类为某个路人甲。 秦地封侯一见到蒋淮，便惊讶道：“你居然当真戴了面罩？我还以为是画面转换得太快，看错了？” 蒋淮：“……” 他为了图方便，换了一身仓库里独有的刺客的装备，系统附赠一个黑色面罩，完全不影响呼吸，他就懒得没取下来。 但是，听到秦地封侯首先关心的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这让蒋教主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考验。难道不应该说，你的招数实在是精妙绝伦之类的话吗？ “那个，我说兄弟。其实你的视频是假的吧，现在的动画制作的水准很高超，我必须承认，你请过来的绝对是制作高手，连我的火眼金睛都看不出其中的破绽！”秦地封侯耸了耸肩膀，接着说道。 “……但是！你还是听我一声劝告，这种冒险的事还是少做为妙，幸好遇到的人是我，否则一定会被暴揍一顿的。”秦地拍了拍蒋淮的肩膀，格外语重心长，“当然，你也许是遇到了经济上的难题，我的三万积分就当行善事送给你，以后好自为之为妙。” 蒋淮：“……” 蒋淮的嘴角保持着完美的三十度微笑，抬手覆上秦地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腕，猛然出拳！ 秦地封侯设定的是实战模式。在实战模式中，人物的攻击力和现实生活中是一样的。 秦地封侯根本没想到蒋淮有胆量出手，自认为分析无误。 从来没听说过从来没有练习过体术的人能使出鬼魅般的轻功，但事实摆在眼前，蒋淮出手了，而且速度快得惊人！ 当然，他也不是泛泛之辈，很快反应过来。 侧身躲开蒋淮的突如其来的一拳头，哪知蒋淮的势头并不是完全的直线进攻，而是能预先知道秦地躲避的方向似的，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秦地急促后退，蒋淮的速度比他快了不止一倍，双手出击犹如无数看不清的幻影，分别在膻中、气海、鸠尾三个穴道上拂过一道凉气。 秦地封侯瞳孔猛然缩紧，若不是他也对穴位知之甚深，根本就不会明白已然在生死关前走了三遭！ 这一次，秦地才终于认真起来，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蒋淮说的是真的，也许他遇到了一个深知古武术的高手！虽然说古武术失传已久，但未必没有高深的古武秘籍被幸运者捡拾到。 他全神贯注地将注意力放在蒋淮身上。他生性惫懒，亦有不少名师教导过，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以前学过的搏斗招式一个连着一个。但蒋淮却愈发地应对自如，面罩之外的一双墨黑双瞳隐隐透露出势在必得的深意。 秦地只觉得心里一紧，暗叫不好，一瞬间却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便看到蒋淮凭空弹起，飞速旋转三百六十度之后犹如一块铁石猛然下坠，下坠只是错觉，蒋淮的腿狠戾地砸了下来，停留在秦地封侯的头顶，再一个翩然转身，稳稳地落在地上。 ——那是纵跃借力，不对，他看过纵跃借力的事例，这个借力术比他看到的威力更加强大！ 秦地封侯果断认输，打满鸡血地表白道：“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师傅你就是我心目中永远的男神，不管你长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地爱慕你，并且爱慕你完美的面罩！” 蒋淮：“……” 前后的转变也太惊人了。= = 若是在比试之前，蒋淮只会当秦地封侯在说笑。 收徒是一件非常正式而严肃的事情，魔教的老教主一辈子就收了他和楚默两个人做关门弟子。他怎么会轻易就在一款不知道真实身份的游戏中收徒呢？ 但他有了另一方面的考虑。 秦地封侯的基础很牢固，应该是受到了严格的训练。和速度、反应力这样的基础数据相反的，是他在体术格斗方面的生疏，秦地做出的所有反应，都不能算是任何一种体术的表现，而是靠条件反射胡乱躲避。 他既然练得不是体术，又受到专业的训练，那么秦地恐怕是所谓的异能者。 异能者注重于训练异能的力量，会不自觉忽视格斗之术的训练，当然在没有使用异能的情况下，感到无所适从。 他很想和异能者真刀实枪地大打一场，看看和异能者比起来，他的能力又如何，但现在，首当其冲的是把《寒冰诀》的等级练上去。 《寒冰诀》练到高处能在顷刻间将河水凝结成冰，和这里的冰系异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异能是通过基因改造形成的借力，内功是日夜苦练成就的生力。两者的不同点在这一方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异能的运动会在抽空异能源力后体力不支。 内力在筋脉流走，源源不息，进入巅峰层面，更能将寒冰之力化为其他各种力量。 楚默曾经教过他，世间的本源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也相通相容。楚默本人修炼的是另一种《玄火诀》，却也能将巨石在顷刻间化为尘沙。 如果秦地封侯当真是异能者，通过他也许能更容易得得到所需的药材。 梦幻江湖十分贴心地提供了拜师礼。 蒋淮行上座，秦地给蒋淮献上红包和清茶，过程简单，也没有古代的三拜九叩，但秦地既然摆出这套架势，便能知晓他的用心。 蒋淮点开红包，又听到系统的提示声。 【系统】秦地封侯将10000积分汇入您的账户。 “前两天买了一套武器，把一大半金币都用完了，账户里也就剩下这么一点。不过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大手大脚的，励志做好您最贴心的徒弟！”秦地封侯激动不已。 蒋淮：“……” 果然是阔气到极致的土豪作风。= = “可是，师傅难道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我自以为还是很有名气的。”秦地不解地问道，端起手臂摸了摸下巴，“话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砸到富豪排行榜第一的名词，现在的玩家都不关心这种事情了？” 蒋淮拉出他的面板。木头质感的面板上，等级位置的八格外显眼，“我没怎么玩过游戏，没有关心过这种事情。” 秦地：“……” 难怪师傅收到他这样的土地都不兴奋！ 秦地打开游戏中的排行榜。 金光闪闪的第一富豪正是秦地封侯，镀金的名字真是能亮瞎眼睛。秦地昂着头，“是不是很厉害！” 蒋淮却是注意到另一件事：“PK榜是什么？怎么都是一个人。” “应该注意我！其他的那些都不需要关系！”秦地飞快地关上排行榜，“还有占据别的第一名位置的家伙已经很少出现在游戏里了，而且我也都是前五名的高手，师傅，你不能刚得到我这个宝贝徒弟就想着别的人！请求给我唯一的温暖和照顾！我会努力的！” 蒋淮：“……” 排行榜上，那些出现在其他榜单上第一名的ID。 北冥帮帮主。 独木成洲。 蒋淮琢磨着是不是得给他一个下马威。秦地封侯又说出这么一句话，更让蒋淮肯定了他要做一个严师的决心。 蒋淮将无中生有的轻功要诀尽数告诉秦地封侯，特别讲解了呼吸吐纳的部分。 呼吸吐纳之术正是其中精华所在，才能够突破体术的等级限制。 之后，他将前半部分轻功施展了一遍。这套无中生有分为两个部分，练到第二部分飞檐走壁绝对不在话下。蒋淮虽说锻炼了一段时间，但时日犹短，还不能完全展现。 等他修炼《寒冰诀》，又将是不同的情形。前任蒋淮留下来的身体是个烂摊子，他接手过来只在表面上缝缝补补，还没有产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事实表明，即便只有前半部分，也足够震慑秦地封侯。 “简直太帅了，和经过处理之后的特技一模一样。”秦地看得口水直流，“我要是学会了，小弟们还不成群结队地过来膜拜我？” “你满意就好。”蒋淮一笑，竟然看得秦地封侯一股凉气窜到心脏。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秦地心情惴惴不安。 蒋淮没给秦地休息的时间，很快就如秦地所愿地“操练”起来。 “你的腰呢，你扭什么，让你发力，知道什么是腰部的力道吗！你这样子和扭秧歌一样，你准备搭个戏台唱戏吗？” “你的脚在哪儿！我让你上蹬，你可以在蹬腿的同时不要撅屁股吗！” …… 蒋淮让秦地重复了十来遍，越发地肯定秦地是可造之材。 秦地封侯有高超的领悟力，指出的错误从不重复第二次。 秦地封侯显然没看出蒋淮对他默默提高的欣赏值，他在完成第十五遍之后，累得躺倒在地上，热出一身大汗：“大神，我快断气了。师傅，我爱上了屁股下面的那块地，绝壁是真爱啊，不要拆散我们！” “你今天还能再练一百遍。”蒋淮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秦地的幻想。 秦地耍赖。 “你不练我就下线了。”蒋淮点出控制面板。 “师傅，我错了，求你原谅那个软弱的家伙，我刚刚被妖魔附体了！”秦地倏然爬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根本想象不出他前一秒还在叫唤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秦地封侯认命地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腰酸腿疼。 而另一边，蒋淮舒坦地坐在椅子上逛着“灌水吧”。刷到兴起，恨不得躺在椅子上留言。鉴于他还有个宠物徒弟在一边，只好做做样子。 由于面罩的关系，秦地根本看不见蒋淮笑得正开心。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蒋淮的眼睛冰冷冷地眯着，每一次细微的变化都让他心里一阵发抖——我真的练这么差这么差吗，师傅会不会不要我，天啊，师傅好恐怖！ 秦地完成一百遍任务累成了一条死鱼，不得动弹。 游戏和真实世界的同步率很高，游戏中肌肉和骨骼受到的强大压力和负担都会转移到真实的人体上。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热爱体术的人趋之若鹜地在游戏中训练。 蒋淮关掉论坛的页面，秦地在地上翻了个身，问道：“师傅要下线了？我加你好友吧，以后也好找到你。” 蒋淮点头。 手边飘出一个透明的乳白色光屏，一个Q版小人站在光屏的右上角不断扭动，用萌萌的正太音说道：“我要加你做好友，点一下屏幕上的红色图标。mua~~~” 秦地得意起来：“这是我特别为自己定制的，商铺里要摇号才能买到一个，可爱吧可爱吧。” “确实和你蛮像的。”蒋淮把秦地封侯放在徒弟一栏中。 他既然想把秦地教好，就会很认真。 他上辈子没收过弟子，忽然发现，要是有这么个徒弟，和养个宠物差不多。于是，在蒋淮的心里，秦地封侯的地位和露娜默默地划上了等号。 不过秦地要是知道他成了呆蠢卖萌的宠物。 天知道他会怎么理解这件事。 …… 如果蒋淮记性好的话，他应该能想起来。 他那天在商场购物，把林千城的未婚妻险些撞进水池的冒失鬼，就是秦地封侯。 秦地封侯的本名叫做秦封，要是在武侠剧里绝对是一代正派高手的名字，但是配上秦封那张正太脸……根本就不搭嘛！ 但秦封本人乐此不疲地希望能成为一代高手，怀着伟大的梦想来到了这款游戏，结果却是次次碰壁。 他自称累得和狗一样爬不起来，他退出练武场后坚持没有下线，而是回到他所在的帮会，封神帮。站在帮会的大门前双手叉腰仰天长啸：“哈！哈！哈！” 会客厅走出来一行人。 为首的一个一身墨蓝色长袍，外罩一件白色纺纱长衫，腰间系一只翠色玉笛，墨色长发用青色发带挽在头顶，飘逸而洒脱。 “容谦，我告诉你，这次我们之间的比赛我赢定了！你不是规定要凭借真正的本事打一场吗，哈哈哈，我找到一个师傅，比你厉害多了。”秦地封侯看见那人更是趾高气昂，俨然小人得志，“你从我的婚礼上把我的准新娘带走不说，还敢和我下挑战书。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因为一个女的你就害我抬起头，我秦封丢不下这个脸！” “所以你是来接受我的挑战的？” “没错！”秦地封侯昂着头，干脆地说道。 “我倒是想知道，你今天把例行会议翘掉，就是为了见你那位高人师傅？”容谦语气变得不客气，听得秦地封侯猛然噎住。 秦地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 恍然道：“啊，我忘了。”但他很快又兴奋起来，“例会两个星期就有一次，巴拉巴拉讲上十五分钟都完全没有重点，错过一次也没什么。我的这位师傅可是世外高人，超厉害的。” 说着，他拉开一个屏幕不断放大。 因为他们的对话，门前已经聚集了一些帮会的内部成员。 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一人高的大屏幕的墨黑的背景色如同烟雾般缓慢地散开。 一个身着黑色劲衣的男子站在擂台正中央，乌黑的长发用一只木簪子固定住。最令人瞩目的是，那个人的脸上，居然蒙着一块布巾，遮住大半边脸，露出一双目光凌厉的眼睛。 07.走红 容谦很快认真起来，他对秦地封侯的性格知之甚深，根本不相信他当真能找到所形容的绝世高手，又被蒙骗的可能性居多。 但看到视频的瞬间，就知道不是自以为的那样，也许秦地这一次当真找到一个不错的师傅。 他能感受到视频里的蒙面人有一种气场，一种能够俯瞰群雄的气场。这种气场很玄妙，形象地说，就是武侠书上所讲的杀气！仅从扑面而来的逼人杀气就能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蒋淮表演出来的这一套轻功不可谓不精妙，对他而言，无中生有绝不仅仅是入门轻功那么简单，他在武学上的造诣足够使他领悟出独属于自己的深层次见解。 蒋淮的剑术、拳法、轻功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辛辣而凌厉，仿若疾风骤雨，又似迅雷闪电。哪怕是再简单的招数都能造成暴风雨来袭的凶猛效果，视觉冲击不可小觑。 何况是魔教的威慑力巨强的招式！ 容谦沉默地思索着如今的联邦还有哪个家族能培养出如此年轻高手。 其轻功中的精妙和综合体术中的纵跃借力有异曲同工之妙，又有所不同，同样是在半空中寻得新的借力点，第二次爆发，化不可能为可能。但这套轻功明显比综合体术的攻击力强悍得多。 可惜，蒋淮演绎的这套轻松再精妙，也有人不识货。 “就这样？和舞台表演一样，还拿来和我们呢容少相比，真是笑话！”跟在容谦身后的一位路人甲怪异地笑起来：“别说是你，就是这个装模作样的蒙面人过来，也没法再容少手中过三招。我们容少可是当年综合体术的创立者容悬的直系后代，家里的体术方面的藏书比联邦图书馆还要多，如果是真的上等体术，容少能没见过？” “够了。”容谦打断了他的话，他并不喜欢把家里的背景拿出来说事。 容家的实力虽然和天赋异禀的异能者无法抗衡，但声望却使任何一个异能者辈出的家族望而却步。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异能只是渴望不可及的高端产品，只有体术才能给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而容谦绝对是一个从骨子里就很骄傲的人，这一点从他玩游戏都用自己的名字就能看出来。 他想要的名声和威望，绝对不会是靠家族得来的。 他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告诉世人，并不是异能者才有惊人的实力，通过体术的训练也一样可以！ “随便你怎么说，我已经拜他为师，一星期之后见真章！”秦地封侯可不会被这样的话打击到，哼了一声，就要把屏幕收起来。 那位路人甲就在这时候猛地冲过来，在屏幕角落的按键上随手一点。 他们站的位置本就相差不远，路人甲前走一大步弯腰蹲身，一秒内完成了所有的操作。 于是，虚拟屏上出现了这样的一行字——玩家【秦地封侯】上传视频成功。 秦地封侯彻底无语凝咽，游戏的界面实在太人性化、网速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刻快得如此给力，感动的一脸血啊！ 若是平时，别说一秒钟，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也足够他打断路人甲的小动作，可是现在他站稳都是问题，啊，头有点晕，怎么好…… “其实我知道，我说的话是没有多大的威慑力，但是广大群众的眼睛绝对是雪亮的。”路人甲摸了摸下巴，笑的格外猥琐，“我都帮你考虑好了，要是这位真是高手，绝对能一夜成名。” 秦地封侯恨不能自剁双脚，谁让他没事跑过来乱得瑟，赶紧打开管理界面选择删除，提起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落下去。 路人乙和路人甲相互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笑容，“我下载重发了，你删除得太晚了。” “这下完蛋了，一定会被逐出师门的！” 他这紧张兮兮的模样，让容谦立刻从思考中跳脱出来。 容谦想和秦地封侯说这件事包在他身上，分分钟就能解决，他家和梦幻江湖的制作方有生意上的往来，一句话搞定的事情。但想到秦地对那个蒙面人的信赖，快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 蒋淮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次日，他前一秒刚登陆游戏，后一秒秦地封侯便出现在他面前：“师傅，我对不起你！” 蒋淮：“……”怎么，天像是要塌了。 秦地封侯抽了抽鼻子：“我说了你可别怪我。” 秦地死死抓着他的衣角，琥珀色的猫瞳以肉眼能辨认的速度缓慢地变红、变红，还委屈地眨了眨眼睛，看得蒋淮心里一抽一抽的，这表情和他曾经养过的田园犬多像啊。 自从遇见秦地封侯，他觉得自己太阳穴跳动的频率都比以前高了：“你先说。” “我要解释，绝对是一个善良的意外！师傅，你一定会看在我这么善良的份上理解我的，我懂你！” “你先说！” 秦地封侯打开论坛页面，置顶的是一个三分钟左右的视频，最触目惊心的是这段视频长长长的标题——《我才是武林高手你们都弱爆了看我两分钟完美表演就能完爆你们这群SB地球人！》。 短短一夜的时间，后面的跟帖已经达到了三十页，拥有五万多的点击！教主扮演的蒙面大侠在猥琐二人组路人甲和路人乙的恶意诋毁之下，彻底出名了。 后面的跟帖的语气大多数都不客气。 1L：靠之，外星人来袭！深藏在面罩之下的究竟是怎样惊人惊恐的半张脸？求鉴定，凭本人的火眼金睛，无法识别此等妖孽的原型。 2L：楼上，你的关注点明显偏了。这位蒙面侠显然是在找存在感的，挑战我们所有江湖玩家啊！请大神过来鉴定，本人看来不是过哗众取宠。 3L：预感能红，表示爷曾经来过。 4L：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疯子越来越多了，同看不出耍的是什么把戏，和综合体术的翻身转体很像，又不完全一样。皮埃斯，本人是北斗天罡修炼法的粉，其他两种体术是垃圾，求同好。 5L：真巧，我也是练北斗天罡的，有空来切磋一下。 6L：我是四楼，还等有空做什么，现在就去，我开8799号擂台，生死战书，不死不休！ …… 擂台区这边的气氛向来如此，随时保持热血沸腾的状态，挑战书在这里拥有最招评论的体制，蒋淮的视频楼居然就这样被歪掉了。 不过，很快，这个被歪的挑战视频收到一条评论，评论不是很长，却非常显眼。 “漠风”这个ID在擂台区被誉为神一样的存在，游戏玩家的平均都很年轻，漠风也不例外。漠风对外开外的资料表明二十五岁，二十五岁的综合体术六级的高手，即便在蒋淮的武侠世界里，也称得上上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漠风在游戏中的表现也很惊艳。 梦幻江湖有三门五派，漠风正是北冥帮的副帮主。 他的话轻飘飘的将关注拉回到视频本身：很期待和楼主对战。 而后，附上一张正式的挑战书。 不知名的蒙面人： 本人想你提出正式的挑战，地点在2932号擂台，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整，希望你能准时到来。 漠风，北冥帮副帮主。 于是，整个擂台区的准备大厅都疯狂了。 玩梦幻江湖有一定时间的人都知道，漠风此人绝对是个逞凶斗狠的疯子。 刚来到梦幻江湖，曾给给玩家带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杀戮。从来不在意车轮战，抢怪杀人，什么事都敢做，而且他只挑级别比他高的人下手。 结果被北冥帮的帮主一招秒杀后，拼命升级到与帮助同级别的水平，不断提出挑战，结果没有一次胜利。 漠风从此拜在北冥帮门下，从良……当然是不可能的。 从此，漠风热衷于擂台赛，又在擂台区掀起腥风血雨，之后渐渐隐世不再出现，没想到这一段视频居然将漠风炸了出来！怎能让各路人马不为之疯狂？ 从挑战书开始，更多人开始正经地讨论起“无中生有”这段轻功来。 这一讨论不要紧，却让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其中的厉害！ 秦地封侯内心忐忑，扭捏地搓了搓手，把来龙去脉简要地讲了一遍。 又强调说：“我向管理员提出申请删楼，很快就能得到回应。我怎么知道他们居然写出这么没下限。” “这件事不是很容易解决吗？”蒋淮把事情弄明白，很快想到一个主意。 “咦？” “而且未必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秦地封侯竖起耳朵。 却见蒋淮登陆页面，在回复处慢慢地输入。 “我就是视频里的那个蒙面人，对于漠风有风的挑战，很遗憾说声抱歉，我最近很忙，忙得没空打碎你的妄想。不过关于视频里的内容有几句话要说。” “……现在古武术散失严重的现状想必各位都很痛心，而我很幸运地在某书摊找到三本古老的牛皮书，先将演练的视频奉上，有兴趣的可以联系我。” “……此外，再重申一次，本人从未练过三大体术，新手尽可提出疑问，有空作答。” 秦地封侯内牛满面。 一秒变成推销员了有木有！ 08.晋级 蒋淮说到做到，他从记忆中搜罗出拳法、腿法各一套，都是魔教的入门功夫。 魔教的入门功夫威力强大是有一定原因的。各门各派大多以练气为主，先练习内力，再学习功法。而魔教讲究速成，故而在各种武功的基础上又增加呼吸吐纳之术。这样一直练下去，即便只是一个没有多少天赋的普通人，也能勉强摸到高手的尾巴。但再往上走就不可能了，需要《寒冰诀》这般的高深秘籍。 而他的销售对象正是一些天分不高的普通人，他即便胸藏千本秘籍，思量后选择的最熟悉的魔教武学。 他没让秦地封侯回避，就在秦地瞪大他那双光芒闪烁的眼睛前面，将两套功夫行云流水地演练了一遍。虽只是入门功夫，却足够有这里体术四级或者以上的水平，这就是调节内息的结果。 十分钟的时间，如同回到了当年在魔教山上日夜苦练的日子，累也累得有价值。将肺腑中的一口浊气吐了出来，可谓酣畅淋漓，神清气爽。 梦幻江湖的游戏十分逼真，古地球时代已然远去，游戏中依然设置了毛笔书法和线装本的文件传输方式。 蒋淮写的一手好字，飘如浮云，矫如惊龙，正如他的形象给人带来的印象。他拿起毛笔舔了墨汁，悬腕在宣纸质地线装本上奋笔疾书，将修炼要领尽数写了下来。 “师傅！你居然还是书法高手，你一定是从神秘的武林世家走出来的”秦地封侯拉住蒋淮衣服的下摆，狗腿道：“请允许我做你的经济人，我已经预感蒙面大侠这个词语即将彻底爆红！我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了，肿么办！” 蒋淮：“……” “我最近会很忙，没空过来教你，你先练着。”蒋淮将视频上传，设置成只需付费就能够自动获得功法的模式。他当然没忘记秦地这个弟子，想了想道，“我教你一套调息的方法，你照着上面的练，把最重点的问题都列出来给你，应该不会遇到困难。” 秦地封侯突然间两眼发亮：“师傅，你是要闭关修炼吗？” 闭关修炼来形容倒也贴切，他确实需要一段时间修炼耽搁已久的《寒冰诀》。不过就算是，能直接告诉秦地吗？ 蒋淮直接忽视秦地的问题，直接下线。 “师傅，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么兴奋我怎么会有心情练习啊，一定会忍不住偷懒的！”秦地封侯不依不休，“师傅，跪求解惑！” 【系统】对不起，将帅小卒已下线。请选择是否要使用留言小精灵。 秦地封侯：“……” 《寒冰诀》第一层的难度系数不高，却是公认的最痛苦最不堪回首的过程，历届扑腾在这套内力秘籍上的人都深有体会。 蒋淮自然也不例外，故而，才在解决一切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将《寒冰诀》搬上日常计划。 把两种药材十碗水熬成一碗，一口气闷了下去。苦涩的药味从喉咙一直窜到鼻子，蒋淮不敢耽搁，深吸一口气，双手相叠，盘腿而坐。 放空思绪，运气入丹田，很快便处于空灵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气流在丹田内缓慢地聚集，这气流起初只是微弱的可以忽视的一缕，随着时间流逝，积少成多，慢慢地变成一潭。 随着气流的壮大，似乎就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凶猛起来，奇冷无比，尖锐得如同一把把犀利的刀子！ 蒋淮凝滞心神，引领着寒冰一般的内力在奇经八脉中流动。 用三天时间全身经脉认真梳理了一遍，每一根筋脉都被用冲击无数遍，直到毫无阻碍。 蒋淮此时已超过了最适合练武的年纪，自然又比其他人困难百倍。若不是他忍耐力超乎常人，怕是能被硬生生地疼死！ 三天闭门不出，只喝了几口白水，肠胃里的积食吐个干净。三天后才从空灵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重新运行内力，轻薄微弱的力量通行无阻，一个大周天之后，惊讶地睁开眼睛。 身体的体质，居然和前一世一样，是万中无一的天灵体，是最适合练习《寒冰诀》的体质。他起初还为不能把《寒冰诀》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而伤感了一阵，现在想来，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松了一口气，躺倒在床上，立刻睡着了。 …… 这一觉竟是睡了一天一夜。 蒋淮终于从睡梦中清醒，天台通透，十分清明。只是，他从床上坐起身，立刻注意到一身泥污般的粘稠物质，嫌弃地皱紧眉头。 他向来有点洁癖，每次锻炼完都记得洗澡，速度很快，但聊胜于无。这次实在太累了，练到最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居然就顶着这一身恶心的东西睡了一夜，简直不可饶恕！ 他放了一池热水，将浴池调整到彻底清洁的模式，又往浴池里倒了整整一瓶深层清洁的沐浴露，一下子跳进水里，努力搓洗着。 最后换了三次水，才勉强让他满意。 他闻着身上的衣服走出浴室，露娜已经做好热腾腾的白米粥。 蒋淮闻到米粥的香气，空荡荡的胃合乎时宜得叫了一声，果然饿得前胸贴后背，“露娜，今天的粥煮的不错！” 露娜害羞地扭捏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这粥还是早上煮的，现在只是重新热了一下，那样是不是会影响他在主人心目中完美机器人的形象嘞？露娜变换成电子狗的状态，绕着蒋淮脚边欢快地跑了一圈。 蒋淮吃饱喝足，又准备登陆网游，露娜蹦上桌子，羞涩道：“小主人，虽然你表扬我我是很开心啦，但是我不得不说一件事……你的头发确定不要弄一下吗？” 蒋淮透过房里的穿衣镜，便看到镜子里的那一头怪异的头发。 脱胎换骨的本质原理是加速新陈代谢，将体内的有害物质全部排出体外。通过《寒冰诀》，这个过程像是乘上云霄飞车，还是原来那个人，但就连皮肉都是崭新的。 蒋淮本来染过酒红色，现在一半是红色的，一半是新长出来的墨黑色，真是不伦不类。蒋淮忍不住吐槽这简直坑爹至极，他还以为头发长出来就这个颜色呢！ 蒋淮从屋子里翻找出一顶鸭舌帽才跟着出门了。 这个样子，太有损他教主的形象！ 蒋淮去的是小区里的一家理发店，理发店规模不大，生意却很好。他刚走进去，就有个年轻的店员迎出来，朗声道：“原来是蒋哥，蒋哥今天怎么想起来到这里来了？” 蒋淮拿掉帽子，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把帽子扯下来，郁闷道：“帮我把头发的颜色染回来……这个长度好像不必染，直接剪掉就可以了。我要需要一个最简单的发型，尽快就好。” 店员：“……” 这是有多久没染发才能长成现在的长度啊，可是明明记得蒋淮前不久才在这里染的颜色啊。他一脸尽是怪异之色。 其实黑发的部分占的比例，但蒋淮的头发原来就短，看起来才感觉很夸张。 蒋淮被看得怒了，直接坐到椅子上，浑身气势一凝：“我允许你觉得我的发型奇怪了吗？这也是风格！” 店员：“……” 以前的蒋淮一脸的暴戾之色，说话时也带着狠意。加上这里的人都知道蒋淮背景非凡，尽管很多人看不惯，但都不敢有所放肆。而现在，他为什么只觉得好笑呢？一定是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 店员赶紧道：“放心，我一定尽快帮蒋哥你安排师傅。” 蒋淮这才后知后觉道：“好像很多人在等着？” “这个……”店员意外地发现蒋淮此时的表情是尴尬？他可不会觉得蒋淮会有诸如尴尬这般的情绪，很快清空大脑，“托蒋哥的福，这里的生意是不错，但是如果是蒋哥要来理发，我们再忙也是能安排开来的。” “那就我不用了，我可以等着。”蒋淮干咳一声，到服务台处领了号码，又坐在等候区翻出通讯仪玩起小游戏来。 “啊？”店员一头雾水，蒋淮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等待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不过十几分钟就叫道了蒋淮的号码。 蒋淮第一次理发，感觉很是新奇。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镜子，任由理发师在他头上挥舞剪刀，逐渐地变成成另一种模样。 原来的蒋淮一心想着博得林千城的注意，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平素桀骜不驯，根本不知道最大的优点在哪里。想法的误区以及感情上的失落，使得他适得其反。 而蒋淮却不是这样，就如他以前，也是一心想让楚默能爱上自己，但他的做法截然相反，他不断改变不断地适应，所有的所有都是在自信的前提下。 他自信，而且知道怎样是最适合最正确的，自信才能有格外的魅力。 蒋淮对着镜子的那个人微微笑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店员有一瞬间，仿佛看到的是一个仅仅和蒋淮长相相似的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09.蒋漠 蒋淮剪完头发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沿着小路在小区周围散步。 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蒋淮所在的住宅位处郊区，周边的绿化环境很到位。生态日趋恶劣，人类能够生存的面积所剩不多，对于最后的一些净土的爱护程度可想而知。到处可见树影婆娑，鲜花满园。 蒋淮走的这条路叫做花园路，顾名思义，路边就是一个生态公园。碧水青山，鸟语花香。正值夏日，炎炎烈日的照耀下水光潋滟。 蒋淮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躺了下来，闲适地望着头顶的树荫，享受凉爽的清风和清风里柔软的草木香气。 也许是天气太温柔，居然缓缓地就要睡着了。 忽然间他的眼睛猛然睁开，就在瞬间拔地而起，站立成最谨慎的站姿。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才似乎传来消音狙击炮的声响。 他恶补过电影和电视剧，对里面各种武器的声音知之甚深。狙击炮常装备在战甲车上，动静和威力成正比，尽管安装了消声器，也不能完全掩盖其过大的声响，呈现出一种巨型炸弹在深层井底爆裂的闷响。 蒋淮自从修炼《寒冰诀》，更是耳清目明，全神贯注之下，周边五百米风吹草动的细微声都能传入耳中。 果然，狙击炮一连发动三次才停歇下来，随后是两辆车的急速刹车声，以及疯狂打架搏斗的响声。 啧啧，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还能遇到这种事，他的体质也太容易招惹祸端。 蒋淮没想参合进入，谁知道是哪些人在打斗呢，连军方严令禁止的狙击炮都带出来了，脚趾头都知道不是良善之辈，搞不好还是黑帮的地下争斗。 蒋淮观看四周，他正在一片树林的遮挡之下，香樟树树叶茂盛，枝干修长。他悄然纵跃，便顺着树干攀爬到树梢上，隐藏在碧绿色的叶子中去。他屏住呼吸，平心静气，使用正是龟息功。 除非有一代宗师出现，其他人都不可能会把藏在树梢上的蒋淮拉出来。而宗师？别开玩笑了，在内功已经死干净的世界上，怎么可能出现宗师级别的人物。 不多久时间过去，战火熄灭。 持续的时间不算长，双方也有意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弄出的声音很小。而这里所处的位置也是公园最偏僻的树林，居然没有除了蒋淮之外的第三方出现。 蒋淮在树上特意等了会儿，很久没有下一步的动静传来，蒋淮疑惑道，难道是同归于尽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还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声，虚弱的，仿佛随时会停止的断断续续的呼吸。 蒋淮从树上跳下来，就要走开，却没想到想象中根本不可能站起来的病患居然扶着公园粉刷着白色石灰的墙壁，缓缓慢地从转角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那人一身深蓝色的军装。 此时，军装沾满了灰尘和鲜血，胸口更是有大块的血迹渲染开来，看上去很是吓人。但那人仿若浑然不觉，腰杆挺得笔直，手中抓着一把半米长的光刃长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只是不自觉地颤抖出卖了他的真实处境。 蒋淮蓦然眯起眼睛。 蒋漠？ 怎么会是他！ 蒋淮的光脑里存着不少还在蒋家时的立体照片，多数是在宴会时拍摄的。欢乐热闹的环境中，蒋淮犹如一抹不起眼的影子，总是出现在角落里。而照片里最闪亮的存在，便是蒋家的这位嫡长子，蒋漠。 蒋漠和蒋淮在家中的地位，可谓一个如九天星辰，一个若脚底泥尘。 蒋淮的不受待见自然不必提及，而蒋漠的优秀足以让任何人咂舌。 蒋漠是蒋淮同父异母的哥哥，两人的身份却截然不同。蒋漠的外公是商业巨鳄，从事的是宇宙航空方面的材料制作，同时被军方授权生产威力巨大的TY2号能源武器。 蒋漠本人也十分优秀，不仅在学业成绩上有着出彩的表现，他的体能素质和异能方面的成就也是奇才。他在校期间的表现无可比拟，二十五岁已经是少校级别，前途无量。 但是，蒋漠怎么会一身都是血地出现在这里？ 如果是其他人，按照蒋淮的性格，绝对不会惹祸上身，但是那个人是蒋漠…… 前一任蒋淮在心情混乱的时候写了一些日记，日记记载的内容很混乱，大都是对林千城那段感情的无望，和背水一战的心态。但他从中看出另一件事，那就是蒋漠对他还不错。应该说，是很不错。 就在此时，蒋漠显然也看见了蒋淮，他本就是扶着墙壁往前走的，而后散尽力气般的卸下力气靠在墙壁上，低声说：“帮我上药。” 他的声音很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但言语中的肯定和命令，仿佛笃定了蒋淮会帮他做这件事，或者说，肯定他的这个弟弟会帮他做这些事。 蒋淮只好快步走上去。 三具冰冷的尸体凌乱地横呈在蒋漠身后，散发出浓郁的焦味，各式各样的武器散落一地。草丛里的低矮灌木被火焰灼烧过一半，应该说，绕着不远处的一个圆圈的形状，周围都被火焰肆虐而过。 应该是火系异能了。 对了，蒋漠本人就是火系异能者。同样是六级的异能者，不知和林千城比起来，谁会更胜一筹？ 蒋淮只看了一眼便把注意力集中在蒋漠身上。 蒋漠的伤口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脱下最外面一件深蓝色的军装，里面的一件T恤已经被血液染变了颜色，手摸上去，入手的尽是一片温热的粘稠。 蒋漠倒是很冷静：“很严重？” “还好，只是皮外伤。”蒋淮也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并不觉得恐慌，他淡静道，“需要生理盐水、镊子、剪刀和修复仪。有医疗箱吗？”这些都是电视里学过来的东西，一系列的名词，蒋淮居然说得有模有样。 “有，在车上。”蒋漠说出每句话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开的是那辆黑色的越野车。” 果然，就在百米远的地方，两辆车正向停在原地，应该是蒋漠被追得狠了直接调转方向想要撞上去，果然对方也吓得不轻，赶紧急刹车。 后一辆车的装备是军方才有的齐全配置，各种大型武器都安置在车子的周围，蒋漠若真是一直开车，不久后就会被后面的追兵轰炸成尘烟。 越野车的车门关得严严实实，车厢外壁都是被弹药擦过的痕迹。 看来人就算有异能，才会被武器折磨地狼狈不堪。 蒋淮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阴影里的蒋漠，捏起拳头，运行内力覆盖在手上，向车厢玻璃上狠狠地砸了过去！就在一眨眼的时间，以蒋淮的手接触到的地方为圆心，两厘米厚的防弹玻璃渐渐地爬满乳白色的蜘蛛网，这是彻底的碎了。 蒋淮的指纹和DNA都不正确，他能找到的最快方法也只有一个字，砸！车子毁损得不轻，连警报器都没响。蒋淮有些失望，他已经做好准备把车厢里的通讯报警装置也一并砸了，居然没有需要。 蒋漠把他的大好休息时光破坏了，这样感觉很爽有木有！ 车子的副座放着医药箱，他抱着医药箱回到蒋漠身边，方方正正的医药箱，空间很大，用三倍的异次元改装过，听说过的随意携带的医疗用具一应俱全。 蒋淮打开修复仪，温暖柔和的光线覆盖在蒋漠胸口的伤口上，伤口周边的皮肤如同得到了新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却顽强地向中间生长着。 这种TW光线也只是看上去柔和而已，修复伤口的速度飞快，疼痛度也非常人可忍耐。对寻常人而言，都会先注射麻醉剂，或者干脆使用另一种效果不及这一种好，却轻松无感的次TW光线。 蒋淮一边帮蒋漠修复伤口，一边看着蒋漠的表情。蒋漠长得也很不错，脸部的轮廓和五官都像是刀刻出来的一般，虽不及林千城好看，但身上透露出林千城所没有的沉着凝重的气势。 强烈的疼痛作用在蒋漠身上，他也只是咬紧牙齿，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蒋淮自问，就算他自己也没有这么强悍的忍耐力，这种伤口被火烧冰冻般的感觉，和《寒冰诀》第一层也差不了多少。 蒋淮拿起剪刀，手起刀落，顺着干涸变黑的血迹检查到他的腿。 已经变成青紫色，肿了一大块。一个极恐怖的牙印出现在他的腿上，仿若再狠一些，就能把一整块肉给咬下来，蒋淮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动物才能造成如此惊心动魄的伤口。 蒋淮将一整瓶解毒剂淋在上面，青紫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修复仪的光线在伤口上停留了许久，也没能修复腿上的那一块皮肤。蒋淮皱眉道：“你这里的伤得去医院，否则你的腿废掉的。” 蒋漠已经的神智已经难能清醒，严重的伤口和修复伤口的过程都非常煎熬，他能忍到现在，说明他的意志力很顽强。 “不能去医院。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留着最后一点清明，“这是六级异兽搏虎兽咬的伤口，只有用特殊药材才能有用。”需要说完便晕了过去。 蒋淮：“……” 既不告诉他该怎么办，又不能去医院？ 好想找个箱子把这家伙塞进去啊！ 10.救人 虽然知道蒋漠和林千城的关系很近，但谁知道这些家里内部有没有同门倾轧的事情，蒋漠既然说了不好告诉任何人，他就只好把这家伙扛回去。 这种捡个东西回家养着的赶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歹也是蒋家大少爷啊喂！ 蒋淮又跑了一趟越野车，后备箱里还有几件干净衣服，蒋淮也一并拿走，至于这辆车……已经破烂成这种样子，开进家里会被警察抓走的。 蒋淮生硬地帮蒋漠把衣服换好，没有治愈的伤就缠绕上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扯着蒋漠的一条胳膊，半背着蒋漠，一步一步地往家里挪动着。身体经过功法的洗礼，强悍了不少，但他刚被第一层折磨得天昏地暗，水准比平时跌落不少，这般走着，也累得气喘吁吁。 路过理发店，还看到那个小店员朝他露出惊恐的神情，按照蒋淮以前的作风，不会是以为他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吧？ 蒋淮囧囧有神地走过去，折腾良久，才把他弄回家里，一股脑扔到床上。 解决了这个难题，蒋淮拍拍手便登陆了梦幻江湖。 蒋淮登陆后立刻给秦地封侯发去信息，秦地封侯像是召唤兽般地赶到蒋淮身边，“师傅，这是你第一次召唤我，太兴奋了，我要把这件事记录下，每天观摩一万遍！！！” 蒋淮额头的脉搏开始不正常地跳动起来。 蒋淮无力道：“你最近练习得怎么样了？” “我刚要和你说这件事！师傅，你必须表扬我！因为我这两天为了这些招式瘦了一斤！”秦地封侯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已经很久没有瘦过了！” 蒋淮：“……” 说着秦地封侯把蒋淮叫他的各套功法都演练了一遍。 蒋淮静静地看着，秦地果然是他猜想的那样，天赋很高，只是因为平素给人的印象不靠谱，一旦认真起来能事半功倍，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秦地的表现算不上出神入化，也称得上已经入门了。这个入门就是指开始触及到功法的深意。他教给秦地的太少，秦地不断揣摩，有了属于自己的特色。秦地的表现也他的作风很是相似，刚柔并济，化繁为简，能减则减。 他结束三套功法的演练，得意地看着蒋淮：“师傅，有没有看出来我很认真？” “你确实做得不错。”蒋淮刚表扬了一句，秦地顿时笑容堆了一脸，蒋淮话语急转而下，“只是你还没学会走路就一心想跑怎么行？这一招‘大漠横烟’的目的是追求最后爆发出来的掌力，你却偷懒把蓄势的力道减了大半，怎么可能取得最后的爆发力？” 秦地扭捏道：“我这不是刚练吗？” “你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正个蓄势的部分都会被你忽视掉的。” “哎呀师傅，我也没那么懒啦！” 蒋淮：“……”这种羞中带怯的语气听得浑身一颤，恶心到了。 蒋淮把他需要注意的重点简要地说了一遍，才问道：“对了，我的那些视频怎么样了。” “师傅，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秦地振奋道。 他打开管理页面，上面的购买记录齐刷刷地翻了十三页，其中两三成还一连买了全套，又有一成是团购的，只是这里没有团购特价。 秦地露出雪白的牙齿，奸笑道：“这些人还想还价，他以为在是菜市场买大白菜啊，还敢威胁我不讲价就不买，最后被我统统否决了！师傅的秘籍被我特意加置了密码，一台光脑只能对应一个，所以他们想在网络免费转发的可能性被我彻底毁灭了！” 秦地没有提及纸质书的事，环保局对纸质书籍进行严格的控制，生产一本崭新的书籍被附加了各种价外税，家里有藏书的人也不多了，很多都是从百年前传下来的，真正新出现的纸质书少之又少。 最后汇入账户的钱—— 2，325，000 一本五千，也就是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足足卖出了四百多本。 当然还有不少问题，他当时说可以随意提问的一句话，被广大群众利用得淋漓尽致。 蒋淮点开问题的页面，五花八门的看得眼花缭乱，秦地回答了一些，但数量实在太多了，还是有一千多条问题没有答案。 蒋淮既然把话说出口，自然要做到。 问题一：你给的那本真的是武林秘籍吗？太多了，背不下来可怎么好！ 回答：这么一点内容都背不出来还敢说出来？！ 问题二：我练着怎么和你不一样啊？ 回答：要是和我一样，我就得关门大吉了？ 问题三：据说你蒙面是因为长得太丑，长得太丑，是不是真的啊，能把面罩拿下来吗？ 回答：是因为太帅，你们只看我的脸，看不见我的招式！ …… 蒋淮回答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一针见血。 一刻钟就把所有的问题全都解决，而一些前来捣乱的也被清理干净，直接封了对方的IP，后台更改了卖出去的资料，也顺手把钱退了回去。 秦地封侯钦羡无比，师傅实在太强悍了有木有。 屏幕上问题和答案飞快地闪过，像是电影胶卷飞速拉过去，他根本看不清，只知道管理区的问题提示数量不断减少，再减少，最后变成完美的零。 蒋淮舒展了腰身，转过身把他最重要的来意和秦地说了：“你能不能拿到异能者疗伤用的药材？我有急用。” “师傅，你绝对是问对人了！”秦地得意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老爸是异能者公会的会长，我是异能者NNN代，想要点药材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过他话说出口，也正色道，“这东西是当局明令禁止在市面上流传的，师傅，你不是做些什么事吧？” 蒋淮道：“这个我可以保证，我家有个异能者亲戚受了伤，现在又昏迷中，他对医院有恐惧症，我只好来问你。” “师傅，你遇到事情能想到我，我已经很高兴了！”秦地激动道，“可是我怎么给你呢？难道我们这是要见面了？太好了，我一定要想想，今天穿的衣服太衰了，我要去商场买一件崭新的见您！” 蒋淮：“……” 蒋淮把家里的地址发给他，秦地泪眼婆娑地收下地址：“放心，师傅，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见到我，但是我的诚心绝对是真的。等到你愿意看到我的那一天，我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蒋淮：“……” 蒋淮把对应的钱划拨到秦地的账户上，秦地客气道：“师傅，这也太多了，我可以给你打八折！” 蒋淮又说：“不用了，我现在不差钱。” 秦地封侯用的发送速度最快的超速快线，两个半小时候就有人把要到的十一种药材送了过来。 蒋淮要的十一种药材里面还有突破《寒冰诀》二、三层的四种药材，秦地送来的药材质量比市面上的一些果然好上不少，每一株都精神抖擞。 蒋淮在网络上查询了处理药草的方法，将解毒的药草捣烂了又按次序混合在一起，好在家里的各种烹饪工具不少，将药草加温煮沸又搅拌成糊状，才敷在狰狞的伤口上，层层叠叠地包裹着绷带，前前后后忙乎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搞定。 蒋淮在他的伤口上扎了一个蝴蝶结，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 蒋漠醒来后，头脑还有一时的不清醒。 他只记得和追杀他的人死战了一场，后来应该是有人把他救了下来，再往后就一无所知。他观察了身体的情况，所有的伤口都被处理过，右边小腿上的伤痕也用敷上合适的特殊药材，疼痛减缓了大半。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的装饰确定他从来没来过这个房子，究竟是谁把他带回来。而身上的伤？他身上的伤包扎的手法很专业，不像是普通人，异能者需要的药材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那么把他带回来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房间里只有一个银白色的机器人过来清扫，地面清扫得很干净。 蒋漠下床走了几步，机器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蒋漠再走一步，露娜立刻转换成电子狗畏缩到角落里。小巧的爪子捂着眼睛：“你不要再过来了。” 蒋漠：“……” 蒋漠更好奇了，这房子的装修着实简单，若说是能买得起超智能机器人，他真不敢相信。高智能机器人还没到每个家庭都能买到的地步。 他昏迷时深思不清，没看见是谁的影子，只觉得熟悉。但在他熟悉的人中，不该有人住在这样的地方。 正值蒋淮打开房门，刚好对上蒋漠沉思的眼神。 露娜慢腾腾地挪到蒋淮脚边，一只爪子抓着蒋淮的裤角。那个家伙虽然不说话，但是气势好恐怖！呜呜。 蒋漠疑惑地问道：“小淮？” 蒋漠的这句话刚出口蒋淮就明白了。 感情蒋漠根本不知道是他，亏他还以为是看见他了才好心出手相救的！早知道就扔在路边自生自灭好了。 蒋淮刚从外面跑步回来，累得一身汗，一回来露娜没做好早饭就算了，居然还得知这样的事情！ 11.灵石 蒋漠干咳一声：“我当时头晕脑胀，不大能记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解释就是掩饰！ 蒋淮转身就往外走，本来还想看看伤势如何的，现在心情彻底崩坏。要知道蒋教主长这么大还没照顾过别人呢，好歹也算护理方面的第一次。以前楚墨太强大，根本不需要他插手，而其他人……教主愿意把脉开药就很不错了，还想让他做些别的，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露娜狗腿地跟出去，从温箱中已经做好的豆浆、小笼包，蒋淮拿起筷子，用力戳进包子皮，柔软的包子皮的豁口立刻流出鲜香美味的汤汁。 露娜：“……” 好想哭，小主人也变得好吓人肿么办。 蒋漠就站在门口，蒋淮转过身问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不来吃饭吗？” 蒋漠缓慢地走过来，他一条腿不方便，走路的样子着实有几分好笑。但他的表情淡定，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蒋漠坐到桌子上，勉强喝下一碗白粥，突然问道：“你看到我的越野车了吗？就是一辆黑色的……” “看见了。”蒋淮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又喝了一大口豆浆，“不过你也知道，就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启动那车的引擎。再说了，把你搬回来已经累得要命，你不会以为我还会把你的车也顺便带回来吧。” 蒋漠脸色一变：“也就是说那辆车很可能还在原来的那个地方？” “也可能去了废物回收中心。”蒋淮挑眉笑道，“那辆车都损毁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我真佩服你能在市区开这么久，都不被发现。不过你也知道的，公园每天傍晚都会有人到处巡视，你那车如果小的人眼都看不见，兴许可以逃过一劫。” 蒋漠站起身就要出门，腿上的伤前一天下午刚上过药，这边一动，顿时扯到原来的撕裂伤，雪白的绷带立刻给鲜血染红。 “你穿成这样就想出门？”蒋淮冷冷地提醒道，“那也好，你从窗子跳出去好了，别让别人看见是从我家出去的就行了。” 蒋漠也发觉不对，为了伤口处理方便，他此时身上就一件纯白松垮的T恤和一条沙滩裤，小腿上的绷带血迹斑斑，脚下连拖鞋都没有，出门确实不是一点的奇怪，何况他也许还要去公园的办事处查询。 蒋淮走得急，随手拿的几件衣服都是内衣居多，唯一的一条裤子就是蒋漠身上的一条。也就是说，蒋漠昨天就是穿着这么一套被蒋淮扛回来的。╮╭ 蒋淮把手边的袋子扔了过去，袋子里都是些衣服。 时间还早，商场都没开门，袋子里的衣服都是蒋淮从小区里的店铺里买来的，十个信用点一件，拒绝还价。蒋淮买了短袖、长裤、人字拖，店家还是给他打了九折。 蒋漠回房间把衣服穿上，回来后蒋淮也忍不住赞叹。 尽管只是只是换了一身合适的衣服，居然浑然一变。隔着轻薄的衣服，也能看出隐藏在下面矫健有力、却不夸张的肌肉。宽松的棉质迷彩长裤，刚好挡住了伤口上缠绕的绷带，配合着蒋漠冷凝沉默的气场，竟然十分切合。 “你准备拿什么东西？”蒋淮心情好了，态度也随之和善起来。 “车上有个赭色金属盒，我就是去拿那个东西。”蒋漠简要道。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圆形的盒子，有一圈银色镶边花纹，底面刻着古篆体的洲字……那么我应该是有些印象的。”蒋淮买了个关子，蒋漠停止向外走的步伐，“不但有印象，而且我还顺手拿回来了。” “你不是说车打不开？” “我把车砸了。”蒋淮理直气壮道。 蒋漠：“……” 蒋漠终于松了一口气：“车坏了没关系，但是那个东西不能丢。” “很重要？” 蒋漠沉声重复了一遍：“很重要。” 早知道就不说了，那谁谁着急去吧。 蒋淮心想着。 蒋淮回到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把盒子寻出来。 他在车里就多拿了这一样东西。 把这盒子顺手拿走的原因倒也不复杂。蒋淮自认眼光不错，在魔教的时候见惯了天灵地宝，一般的珠宝玉石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他有种特别的感觉，对盒子里放着的东西有着特别的感应，距离越近，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他很想打开盒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但设定的密码锁非常繁琐，强制解开又会引起自动毁损，只好作罢。 盒子的底部有一个隐藏的按钮，蒋漠的手轻轻滑过，房间里出现一个两米半的钢琴琴键，黑白分明的琴键格外真实，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蒋漠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指翩然在琴架上灵活跳动，一首悦耳的琴音便回荡在房间里，这首曲子有三分钟长度，之间蒋漠手指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只能看见淡淡的影子。琴曲的速度也越发的激荡热烈，最终在高朝乍然终止。 金属盒发出“噗”的轻响，盒盖弹跳起来，露出里面的一块石头。 这石头十分不起眼，通体都是墨黑色的，也没有流畅圆滑的形象，视觉效果十分粗粝。和路旁任何一个平凡而简单的石头没有任何不同。 蒋淮的手都要颤抖。 他对这块是石头的感觉越发的强烈，好像如果接触到这块石头，就会有东西呼之欲出一样。 他克制着表情，似是随口问道：“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有什么好珍贵的？” “这东西叫做兽灵石，据说兽神就是经过五万年风吹日晒日月精华，从这样的石头里诞生的。” “兽神？”蒋淮好笑道，“原来你也相信有神灵，还是兽神？不过是神明的存在根本都是不科学的吗？” 蒋漠又道，“确实没有神灵，但拥有智慧的异兽一族确实真实的存在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被强制从史书中抹去而已。” 蒋淮忽然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进行着。 他竭力忽视心底的不安，说笑道：“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就不怕我把实情泄露出去，你说这东西重要，那天又伤的那么严重，肯定有不少人过来找你或者找这块石头。说不准我能从中盈利呢！” “这对你没好处，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蒋家人。”蒋漠道。 “也许我就是讨厌蒋家人，也许我就是喜欢做无聊的事情呢？”蒋淮生理性地厌恶提到蒋家这个词汇。 一瞬间，蒋漠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有些欣慰，更多的是被威胁的不悦。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我会不客气的。”蒋漠的话沉稳淡定，他的嗓音偏低，如同低音提琴在音乐的殿堂里响起，这句话他更是压低声音，蒋淮能从中轻易听到煞气。 蒋淮笑道：“哦，我倒想知道，你能怎么不客气？” 蒋漠冷静地看着蒋淮，目光犀利，他脸色苍白，神色虚弱，凌然狠意的眼神居然看得蒋淮心里一跳。蒋漠在瞬间生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一步，扼住蒋淮的脖颈，将他推到墙面上。 蒋淮的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呼吸困难，讽刺得笑道：“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我说过，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也会下狠手！不过你放心，如果是这样，我会记得每年到你的墓前烧上一炷香。”不过，蒋漠也只是虚晃一招，他根本没当真想过杀了蒋淮。手中的力气八九秒之后就松了开来。 “草！”蒋淮听得一阵冷笑，你以为这些事情能用死后才愧疚来解决吗？他提起脚，直接将蒋漠踹了出去。 就剩下两口呼吸的力气，还敢在他的地盘上威胁他，真是不要命了！ 蒋淮想想就可气，没错，他刚刚是能躲开，他就是好奇这个家伙敢不敢真的动手！ 蒋漠的身体还是虚弱无比，他提起一口力气还是太弱，加上他本来也是无意，还没来得及使用上就被蒋淮踹出去，坐在地上干咳着。 蒋漠这件事之后，在蒋淮家的待遇一落千丈。 蒋淮要求，本来该交给露娜的活计全都转手让给了蒋漠，否则四个字处置，扫地出门！蒋漠也不是多善于言辞的人，蒋淮懒得和他说话，他也就清净地一言不发，随时出现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看得蒋淮更是一头火气无处可发！ 蒋淮干脆躲到房间，眼不见为净。 《寒冰诀》二三层升级的药材放置在房间的保温箱，一个晚上过去，一点变化都没有依然水灵。蒋淮便着手开始修炼，二三层是这本功法中最简单的两关，蒋淮用三天时间就成功突破第三层到达第四层初阶。 第四层的寒冰诀，已经能够化水为冰。 蒋淮端起热气腾腾的开水杯，操纵冰冷属性的内力在筋脉中运行流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腾腾热气的玻璃杯被膨胀开来的冰块撑裂了。 12.专业 蒋淮这两天有了新的任务，苦逼得一脸血。 没错，他要开学了。 蒋淮这个身份是联邦第一大学的新生。 本来嘛，蒋淮头脑不聪明，入学的时间也偏晚，成绩一直很糟糕，若要假设他能凭借真才实学考进这所学校，还不如直接说他在考场上通过隐蔽技术得到答案的好。 但是他好歹是蒋家的直系子弟。尽管蒋家不愿承认他的身份，但血缘上的联系总是真实存在着的。于是，在背景强大的蒋家暗箱操作下，考试分数还不到总分三分之一的蒋淮，就这么轻易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还是最一流的粒子流信息控制。 蒋淮看到专业名称时就有种遇到翔的预感，等他登陆网络查询到专业必修课，更是深感智商无比拙计。 蒋教主连一次函数都没接触过，怎么可能瞬间搞定技术含量超高的学科，又没有出现让知识主动跑进大脑的高级秘法这样的金手指！ 什么是偏流性数学，什么是TEL型材料本体原理，最恐怖的是，居然还混入了罗拉星系语言？蒋淮将基础教程大致浏览了一遍，更加确定所谓的罗拉星系的生物们对于在圆形这种图案具有强大的改造能力，整本书都是一堆差不多的圆点点！ 蒋淮表示压力很大。 蒋淮拿着光笔在墨迹感应屏幕上写写画画，硬是没能解出一道高考数学题，烦躁地揉乱一头碎发。最后，就在空白的页面上画了只笨拙可笑的乌龟，这乌龟的贝壳贴着地面，努力地翻着身，却怎么也办不到，着急得发型都乱了。 嗯，这只顶着头发的墨绿色乌龟，根本就是蒋淮此时的自画像。= = 蒋漠在厨房渣午饭。 说实在的，蒋漠这个人不骄不躁，沉稳大气，敢作敢当，真的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人无完人，蒋淮就他两天的观察看来，蒋漠的厨艺实在太差，差到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蒋淮被题目折腾得脑细胞躺倒一片，懊恼地用头撞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就在这时，厨房里的焦糊味道从没关紧的门缝里窜进房间。 蒋淮：“……” 蒋淮把笔扔了，到厨房去，蒋漠正被一条鱼折磨得焦头烂额。 这鱼被处理干净后，蒋漠根据菜谱中的每一个步骤放着油盐酱醋，谁知他抓着鱼刚放进热锅里，这鱼居然跳了半尺高，一下子将锅中烧开的油溅了出来，蒋漠顺手释放出一个一级火系异能，这下倒好，整个锅里的东西都成了一团黑色的浆糊。 蒋淮无奈道：“我觉得有必要对你下一个禁厨令。” 蒋漠皱紧的眉头能挤出水来：“我确实不擅长这个。” 这话说得太轻巧，何止是不擅长，你蒋大少爷这两天已经毁掉三个铁锅了。在这样下去，连最后一个平底锅都性命不保。 蒋淮抢过蒋漠的锅铲，将不堪入目的铁锅和漆黑的鱼状焦炭物质全都扔进垃圾桶，他持着锅铲指着蒋漠道：“你给我看着，要是还做不好，就给我……” “扫地出门。”蒋漠接过他的话茬：“好像你昨天也这么说过。” 蒋淮：“……” 这是因为他发觉随时驱使蒋家大少的感觉还不错，否则他为什么要忍耐一个沉默寡言动不动说些很可恶的话的家伙糟蹋厨具！ 蒋淮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这次是说真的。” 橱柜里存着一袋面粉，蒋淮取出面粉溶在水中缓慢搅拌均匀，同时将唯一幸存的平底锅洗净擦干，抹油烧热，温度上去之后才把面粉糊慢慢地倒进锅里，持着平底锅的手柄小心晃动将之摊平，糊状的面粉逐渐变成一张薄薄的面粉皮。 又把鸡蛋放入碗中打散，撒进盐和葱花末调匀后，均匀地糊在面皮的上面，最后将面皮翻个身，又加入酱料、火腿、黄瓜、被誉为后地球时代的第一肉食咕唧鸟的肉末，香味立刻飘了出来。 蒋漠双手抱胸依靠在厨房的推拉木门上，评价道：“很简单嘛。” “你昨天也说过红烧鱼很容易上手。”蒋淮咬牙切齿，结果又把锅烧了这种态度根本不真诚！ 蒋漠立刻加了三个字：“看上去很简单。” “这还差不多。”蒋淮才满意地挑眉道，“作为一个对食物有着无比热情的我，当然会对厨艺有了深层次的理解。” 鸡蛋饼的做起来前后十分钟就能搞定，小巧的蛋饼味道很不错，外面一层是金黄色的，点缀着翠色葱花，里面内容丰富，口感软硬适中。 两人就着盘子三两口将就着解决了一顿饭。 蒋漠吃完慢悠悠地问道：“你的书看得怎么样了？” 蒋淮：“……”真是什么事最痛苦就提什么，这样很没道德的啊喂！ 蒋淮把感应屏幕拿到蒋漠面前，指着最上面的一道数学题，坦率道：“我不会！” 蒋漠：“……” 这态度实在太正经了，正经到像是在讨论某个非常严肃的话题。蒋漠默了片刻，拿过光笔，问说：“是哪道题目不会？” 蒋淮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反向跨坐在上面，两手臂搁置在椅背上，偏过头似是思考了一会儿：“都不会！” 蒋漠：“……”蒋漠无奈地从第一道题目开始讲起，“这道题是关于xyz的三元函数，按照这个积分公式，你可以得到……” 蒋淮全神贯注地听讲，态度认真诚恳，他听了半天，最后问道：“这个xyz到底什么东西，什么题目都能乱入，实在太不靠谱！一会儿说等于2，一会儿又是那什么负数？话说，负数又是什么！” 蒋漠扶额道：“这是小学的内容。” “可是我没上过小学。” 蒋漠：“……” 蒋漠无奈道：“这些都是大学里的最基础的内容，你要是不会，毕业都有问题。” “那么有不要学这些的吗？联邦第一大学开学前一个星期能调整专业的，我再不改专业就要疯掉了。”蒋淮无力地趴在椅背上，“最好数学啊科学啊都不要出现，特别是外星语！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学那个！我的古中文很好，篆隶楷行草都拿得出手，怎么不来考我！” 蒋漠想了一会儿，才道，“确实有一个不错的选择，按时间来说也来得及报名，你要是能被选上，那么起码你刚才说的一半科目都不必学了。” “什么专业？”蒋淮觉得看见了一点希望。 “星际联盟每天都会招收一百个新学员加入星际航舰，就是星际激流特种军。” 如今人类的生存范围扩大，每个星系都会配备一些宇宙军维持星系和平和安全。星际激流特种军和一般的宇宙军队有所不同，他们会执行更加艰巨困难的任务，和平时寻求新的生存地和材料能源，作战时深入敌方卧底或查询敌情。 这些人对各方面的能力都要能拿得出手。对他们来说，没必要学习一些与本专业无关的基础格木，原因无他，便是专业课程已经多得恐怖，哪里会有时间学习别的东西。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要知道若是能在那里混下去，以后必然前途一片光明，不说其他，蒋漠就是从激流军做起，七年时间升级为少校。 蒋淮也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蒋漠很快从网站上下载了一堆书籍，被虚拟书本话的书籍堆了半米高度：“这都是其中笔试的内容，你要全部背下来才行。” 蒋淮眉角抽了一下，还是自信道：“这个没问题。” “笔试是这样，还有体能测试的要求，那个比较严格，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蒋漠又下载了一张数据表，A4大小的屏幕上被密密麻麻的字占据了，从最基础的身高体重肺活量，到深层次的肌力、IN能力。 “宇宙联盟每年招收五十个新生，其中异能者会是你最强悍的竞争者，因为来报名的人中，必然不止五十个人拥有异能，但是联盟军队并不像其他的军队，特别偏爱异能，你只要身体素质足够硬，也能把异能者挤出去。话是这么说，历年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 蒋淮对他的体能更有信心。他突破到《寒冰诀》的第四层，对身体已然进行了脱胎换骨的改造，相信同龄的异能者也比不过他。 “还有最后一点，你需要一个保荐人，最好也是联盟军毕业，军部供职。”蒋漠手中的光笔转了一圈。 蒋淮默默地抬头盯着蒋漠。 蒋漠顿了一下，才道：“好吧，这一点上，我可以做你的保荐人。” 至此而止。 蒋淮作为漂流军的所有前序工作，已然全部到位。 蒋淮在联盟网站上投递申请书，同时，蒋漠也把他的那一份文件搞定。一同上交。对方邮箱自动回复已收到请耐心等待审核，所谓的耐心等待的事件不过只有十分钟时间，蒋淮的测试时间就在三天后。 这个时间是随机安排的，有人早有人晚，也许是蒋淮运气不好，他成为了整个星际联盟最早测试的一批人。 蒋淮盯着通知书角落里小小的时间，又看看一旁摞起的半米高的书籍，有种被天雷砸中的感觉。 就算他记忆力好，也不代表能在三天里把这么厚的一堆书背完啊！ 13.候考 蒋淮开始把自己关在小黑屋痛苦背书，头上扎着红色头巾，手边是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他不喜欢咖啡的味道，但是因为电视剧里曾提过这种饮料能醒目提神，便试着泡了一杯。 那个味道根本无法接受好吗，遗留在唇舌上厚重的苦涩味道太难以接受，一点点细微的困意彻底没有了。 蒋淮的记忆力真的很好，一本书看上三两遍就能把其中的大致内容准确的复述出来。 对他来说，数量不是问题，书中一摞一摞的专有名词才真的头疼，他只好查询字典把名词的释义弄懂之后才开始背书，速度立刻慢了下去。好在他精力充沛，一天下来的进度很可观。 这般高强度的记忆一连进行了三天，饶是拥有小般的生命力也支撑不住。蒋淮头晕脑胀，满眼都是各种书中四四方方的文字。 到浴室放了满满一池冰水，整个人都沉浸在水中。 再运行《寒冰诀》，果然神清气爽！ 蒋漠推开浴室的木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蒋淮的整个人倒扣着埋在水里，浴池不深，蒋淮却漂浮在水面上，真像是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蒋漠倒没想过蒋淮会寻死，只是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卡通内裤，露出修长的腿和整个脊背，简直太碍眼了。 蒋淮身高腿长，皮肤质量经过脱胎换骨后更是细腻白皙，很有流行的花样美男的味道，但他们身上更缺少了蒋淮最具有时张扬自信的气质，更像是深门大院经过良好教育的富有强悍实力的人才有的魅力。 蒋漠洗着手，随意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蒋淮懒洋洋地在水中翻了个身，才道：“我的脑子烧成了一团浆糊，急需降温。” 对别人来说，和自虐没多大区别的行为在蒋淮这里是绝对的大实话。 池中水温是即将凝结成冰的零摄氏度，池底还飘动着棉状的冰絮。 蒋淮修炼《寒冰诀》后体温会逐渐下降，即使在最炎热的夏天也不会流汗。他对冰冷的天气和物体更有好感，虽然水温对其他人来说会感到不适，他却怡然自得。 蒋漠也没多问，便道：“那你还剩下多少？” “一点点？” 蒋漠：“……” 蒋淮抑郁地说出实情：“还有两本。” 蒋漠不解道：“我不是给你重点了吗？” 蒋淮愤怒道：“可是你的重点只是减少了两本书的量！”而且三天时间里解决一米高的背诵任务已经很厉害了，这种鄙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太欺负人了！ “当年我可是把那两本也背完了的。” 蒋淮依然愤恨不平。 “后来发现一条题目都没有涉及到。 蒋淮：“……” 蒋淮慢吞吞地从水里爬起来，认命道：“那个，蒋漠！帮我拿一下毛巾。我需要黄色绘着小猪的那条！” 蒋漠每次听到蒋淮指名道姓地喊着，就会无比头疼。他依言把毛巾递过去，无奈道：“下次能不能这样叫我？” “蒋漠？” 蒋漠点头。 “可是你不就是叫这个的吗？” “你不能换一个吗？比如说直接喊我哥哥就好了。”能听到蒋淮每天追在后面说哥哥，要这个或是那个的感觉，想想就很不错。 蒋淮听到这个词，脸色立刻差了几分：“不可以。” “你随便想一个好了。” “喂！” “嗯。” 蒋淮：“……” 宁愿被喂喂地叫着，也不愿意被叫做蒋漠，这是什么古怪的脾气啊！ 蒋淮眼尖地看见蒋漠手中还沾着一些没有清晰干净的黑色物质。他警惕道：“你做了些什么？” “做饭。”蒋漠简要地说到，“你橱柜里的瓦罐太脆弱，我正烧鸡汤呢，鸡汤没弄好倒是瓦罐裂了。” “瓦罐，那个？” “你厨房也就一个瓦罐。还能是哪个？” 蒋淮随手扯一件浴袍穿在身上，撒腿就跑，人字拖踩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厨房一片狼藉，炉灶上一个从中间裂开的瓦罐格外显眼。 那是他煮药汤的罐子啊，居然就这么坏了？ “不过我从网上订购了新的，而且我会把这里清理干净的。” 蒋淮愤愤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而且不允许再在厨房捣乱！我现在没时间处理你的问题，等到我的事情忙完了，一定以及肯定亲手把你丢出去！” 蒋淮抑郁地回到房间，桌子上摆着一盘蛋糕，镶嵌着五颜六色的水果，闻到气味就让人垂涎欲滴。 想都不要想，肯定是蒋漠带回来的。 说起来蒋漠的生活也真是无聊，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很慢，腿上的那道牙印着实霸道，到现在蒋漠走路还不方便。 他每天上午下午哥出去一次，回来之后也不看新闻、没有其他的娱乐，只在厨房忙碌着各式菜肴，当然最后的结果太多惨不忍睹，但是进步很明显，起码油盐酱醋可以分清了。虽然不知道蒋漠为什么对做菜的执念这么深，但倒是带来了少许娱乐。 他也知道，蒋漠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很多事蒋漠不说，他也不问。比如他每天出去做什么，比如他为什么不回蒋家，又比如他回来时身上总是散发着隐约的血腥气。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因为他对以前的蒋淮有恩，他顺手帮忙才有的联系，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联系。 只要不给他带来麻烦就行了，蒋淮拿起勺子，在蛋糕上挖了一个大坑。 三天时间，不长也不短。 蒋淮测试的时间就要到了，他前一天睡得很晚，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疲惫的色彩。 露娜还在喋喋不休：“你的午饭带了没？哦，是我刚刚放进去的，通讯仪呢，也放了……” 蒋漠拿湿毛巾敷着脸，随口问道：“蒋漠呢？” “啊？”露娜从混乱的思维中反应过来，“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蒋淮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好，今天一定没问题。” 露娜：“……” 小主人的随口一问实在太随便了，其实他根本没注意到它的回答是吧！ 测试点就在联邦第一大学，他赶到学校门口时间还很早，但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私家车，十之八九的考生都是由家长们护送过来的，像蒋淮这样形单影只的还真不多。 蒋淮只背着一个单肩包，神色淡定悠闲，不像是过来考试，倒像是来闲逛的。要知道，能考到星际联盟是不少人梦想的起点，对成败看得很重。也只有部分格外自信的才会如闲庭信步。 大概也只有蒋淮觉得他的冷静是出于自信，其他人可不会这样想。 “哟，这不是蒋淮吗？你怎么也过来了！” 蒋淮很久没听过冷嘲热讽的语气，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和他的长相有三分相似的少年被一群人包围着，就站在不远处。这少年在炎夏还穿着款型古板的衬衫长裤，头发一丝不苟地朝一边梳着，少年的表情也古板而生硬，嘲讽道：“你今天过来做什么，过来看我的吗？” 蒋潜和蒋漠不同，蒋潜也是异能者，但能力并不强。 他十二岁那天发现自己有异能，当时蒋家大宴四方，那样的年纪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比蒋漠还早了一年。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异能还停留在第二层毫无动静。要知道无论是异能还是体术，都是越往上难度越大，大多数人在十八岁这年至少能达到三级的水平，还有可能突破第三层变得更强大。 少年时的天才与长大后的平庸，这种巨大的落差使得蒋潜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戾气。 蒋淮面对他的讽刺，只是无谓地笑了一下，就要走开。 蒋潜却大步赶到蒋淮身边，装作和他熟稔的样子，对身后的同伴介绍道：“你们兴许还不知道，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我那个父亲和外面的女人生了儿子，我妈大度，把他接回家来，对他百般优待，有时候我都看不惯了。” “……可是这小子一点报恩之心都没有，居然和我妈吵了一架就搬出去住了。可是我父亲就生气了，说是以后和蒋家再没有任何联系，给他的钱只到他念大学。你们说我这弟弟是不是很聪明？” 蒋潜这话既贬低了蒋淮的能力，又否认了他在蒋家的地位，最后才幽幽地叹息道：“所以说，你今天难道不是听说我家老头子身体不大好，特意过来讨好我的？” 他这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凑近在蒋淮的耳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最后放开蒋淮，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求求我，兴许我还能说通我母亲，让她允许你回蒋家住着。” 蒋淮拿开蒋潜的手，简短地说：“我是来测试的，现在没工夫搭理你。” “你！”蒋潜自说自话的时候愈发觉得自己没说错，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谁知蒋淮竟来了这么一句，“你可知道测试是根据保荐人的评分来安排考试时间的，我父亲当做我的保荐人，我的排名才堪堪排到第60号，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名，你说你也来考试？除了那个现在忙着去结婚的林千城，谁还高兴答理你！” 蒋淮皱起眉头，他以为顺序是随机安排的，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按照蒋漠少校的职位推算，他根本不可能会成为第一批测试的重点关注对象啊！ 广播里传来测试就要开始的讯息，蒋淮对蒋潜笑道：“你想知道谁会愿意做我的保荐人，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说完也不看蒋潜尴尬的表情，便转身离开。 准考室里的位子看似随意，细细看去却很有意思。 前来考试的有各个军政家族的大少爷，他们坐在一起代表了一种势力和团体。此时整个房间里的桌子都已经满了，蒋淮势必要和其中的一帮人坐在一起，但他若说出自己的身份，那里会被轻易接受？ 蒋潜自是知道这一点，常和他玩在一起的朋友帮他留了位子，蒋潜坐下后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14.寒洲 蒋淮根本没在意蒋潜的那点小心思。准确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蒋潜放在眼里，无论是蒋潜、甚至于整个蒋家都不重要。 曾经欺辱过蒋淮这个身份的人，他早晚都会用实力报复回去！没有能力做支撑的口舌之争只能惹来笑话。 蒋淮连余光都懒得奉送给蒋潜。 虽说是备考室，其实是校园里的一家主题餐厅。古色古香的圆桌散漫地排列着，靠着窗户的位置更是鲜花环绕，天花板上爬满了碧绿的藤萝。 他两手悠哉地放下口袋，如同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般地，径自向里面走去。 蒋淮的举止简直看不起他！ 原先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蒋潜险些忍不住拍桌而起，但他只是拿起水杯吞下一口冰水。他何必激动呢，蒋淮早晚自食其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蒋淮必定不得不找个孤寂的角落蹲着。 在他的印象里，蒋淮其人，表面上桀骜不驯、暴躁易怒，实际上不善于与人交流、更是欺善怕恶。所以在他看来，蒋淮根本不敢开口提出同坐的想法，何况，即使他把话说出来，也是被拒绝地可能性居多。 就在他的想法愈发暗黑的时刻，餐厅的角落想起一个清脆爽朗的声音：“这里这里！” 一少年忽然站起来，隔着十米的距离和蒋淮打起招呼来。少年笑容灿烂，一双猫瞳眯成月牙状，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这少年不是其他人，正是他在游戏里的小徒弟，秦地封侯。 蒋淮刚走进餐厅，选中的位置就是秦封所在的地方。 其一，秦封所在的位置的人最少，不过两个人；其二，那张桌子着实有意思，是低矮遒劲的树根，温热清澈的泉水从桌子正上方的竹筒里潺潺流下，滴落在桌面的深坑里，腾腾热气滋养着一套青瓷茶具。 秦封帮他拉开一张椅子，热情地招呼道：“没想到还能看到你，上次我都忘了和你要联系方式了。” 蒋淮一脸茫然。他只知道自己和秦封的联系只限制于游戏里的师徒关系，难道他们现实中还认识？ “你不会忘了吧。”秦封提醒道，“就一个星期前，我在商场险些撞到人，是你帮我解围的。” “原来是你。” “这次一定不能把这事忘了，对了，你叫什么？”秦封掏出通讯仪，打开记录页面，十分的郑重其事，“我上次说好要请你吃一顿饭的，要不我们测试完就去，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川菜馆，特别够味！” 秦封对面清雅素淡的少年这才稍稍抬起眼睛，烦躁地皱起眉头。 蒋淮余光瞥见，默笑着拒绝道：“今天就不必了。今天以后兴许就在一个专业，机会多得是。” “说的也是。”秦封对能力很有信心，没考虑过还有被刷下去的可能。 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异能者公会会长的独生子，十二岁展现出雷系变异体异能的天才，除了在体力上比较的惨不忍睹，他的成长路线可以成为大多异能者的成长目标了。 但他这句话却把蒋淮的能力也一并肯定了。蒋淮算什么呢？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多少秘密，蒋淮是蒋家不入流的私生子，在学校的成绩和表现能用笑话两个字来形容，他在这里浑然混进鹤群的杂毛鸡。 很多人不解他凭借什么才能博得参与第一场测试的机会，但他们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到处，即便心存疑惑，也不会像突兀地说出来。 蒋潜没有这么好的忍耐度，他可以承认在座的不少人能甩下他几条街，但他不承认蒋潜没有这么好的忍耐度，他可以承认在座的不少人能甩下他几条街，但他不承认蒋淮会比他厉害。 他好心地建议道：“秦少，你就算交朋友也要看看对方的能力和地位，别因为一时好心丢了自己的脸面。” 秦封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请个人坐一坐，还得被你管着？你管得可真是多啊。” 蒋潜噎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封如此护着蒋淮绝对不是没有缘由的。 秦封的观察力细致入微。他那天在商场看到蒋淮在一瞬间的爆发力和反应力，就对他有些在意了，他对体术出色的人会下意识多看两眼，蒋淮更是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随手帮了一把，更是被他记在心里。 他是见过蒋淮的，在一次生日聚会上。 那时的蒋淮被接回蒋家时日不久，也是酒红色的短发，只在角落里不愿意开口说话，那时候听说蒋淮的身世只觉得他生在蒋家运气不好，蒋家的主母、蒋漠和蒋潜的母亲林卿颜不是心胸宽大的女人，蒋淮能入蒋家后来又受到如此待遇，多是那个手段毒辣的女人一手导演的。 后来在游戏遇到“将帅小卒”，又惊觉两人惊人相似，这种相似不是体现在长相上，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理智上又觉得不存在可能性。 他小事迷糊，大事谨慎，没有证据的胡乱猜测，他不会对任何人说。他更知道一件事，在古地球上，师傅有着神圣而重要的位置，他既然正式地行过拜师礼，就会为将帅小卒保守秘密。 那些妄想在他眼前欺负师傅的人，即便还没有确定是不是他的师傅，都给退！散！！！ 蒋潜的脸色黑了不少，“我也是好心提醒你。” “我知道，我只不过是没有接受而已。”秦封笑意璀璨。 “好了，测试开始了，我们要准备走了。”秦封对面的那少年蓦然站起身，打断了他们无谓的争论。 测试毕竟是眼前最重要的事，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只是他走过蒋潜身边时，悄声道，“值得不值得，也许今天过去你也会有不同的结论。” 蒋潜的脸色更黑了，他转过身把怒气发到蒋淮身上，狠声道：“我们走着瞧。” 蒋淮淡定道：“你早该这么说了。” 很快，就有引导员走了进来，宣布道：“各位考生，今天的测试马上就要开始，希望大家能保持良好的心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现在请跟我走。” 一群人在引导员的带领下走进考场。所谓的考场是整齐地放置着几十个测试仓的密闭房间，每个测试仓的糖果色外壳上标着序号，考生根据事前得到的号码卡，在舱门上刷了一下，各自躺了进去。 蒋淮研究着他手中的号码卡，很是莫名。引导员也奇怪道：“今天上午的考生已经满员了啊，你怎么也过来了，是不是弄错了？” 蒋淮便把测试卡递过去，巴掌大小的卡片上有一个鲜红的圆圈。 零号。 引导员这才想起来，“你就是那个半途插进来的考生，零号在主机房，我带你过去。” 蒋淮心底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蒋漠到底在保荐函上写了什么，才让他得到如此意外的待遇？ 但此时考试时间已经开始，容不得他想额外的事。 测试仓的原理和游戏仓类似，展现在蒋淮面前的是光线明亮的教室，拉开的桌子和分发下来的试卷和古地球时代的考试方式一般无二，两个监考老师在教室里来回巡航监考。 蒋淮的位子比较靠前，他拿到试卷后提笔就写。第一场笔试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只要你愿意，可以一天都不出来，但关键在于，交卷的时间越晚，最后得到的评分也就会越低。这是一场速度和正确率的较量。 试卷的难度不大，果然如蒋漠所说，都是来自于书本上的知识，选择、判断、简答、论述各自占据了一定的比分，对书本掌握得通彻，便能得心应手。蒋漠在考试前一晚上又给他大致把重点过了一遍，特意强调的几道题都出现在试卷上。 不到一刻钟，蒋淮便答完了最后一道题。这个时间点，绝大多数人还刚写到简答题，按照正常的思维速度或是手速，都没道理这么快就好。蒋潜刚好抬起头来，不屑地低笑一声。 很明显，他只把蒋淮当做不会做而随意乱写的那一类人了。 蒋淮出教室时，另一个人也刚好交了试卷。 正是和秦封坐一桌的少年。 少年淡漠和蒋淮打招呼道：“容谦。” 蒋淮很快反应过来，也跟着说道：“蒋淮。” “我听说过你。”容谦继续道，“不过今天的第一肯定是我的。” 蒋淮：“……” 他该高兴下，竟然还有人把他当做争夺第一的道路上的对手吗？难得在真实世界有人看得起蒋淮这个身份啊！ 接下来的体质测试是分开进行的。 短跑、长跑、跳远、跳高、游泳……十几个项目都要在半天的时间里完成，简直是对耐力的艰难考验。 选取测试仓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测试的过程中，将身体每一点变化准确记录下来，从而能得到完整而准确的数据。 即便是蒋淮，完成最后一项万米长跑后也有些累了。 测试任务着实消耗体力。 他询问过蒋漠历届考生的平均水平，故而他的测试都是压制着速度，按照一般标准进行的。这才使得他到了最后的长跑仍有余力，并没有和别的考生一样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蒋淮出了测试仓，外面等候的引导员也吓了一跳，计时器上的时间才过了三个小时，能在三个小时完成所有的测试任务的人，可谓屈指可数。 难怪要把他安排在特别的考仓，也许是有人看中的他的能力？引导员天马行空地猜测着。他照例给蒋淮送了盐开水，解释道：“这是考试的福利。” 蒋淮正觉口渴，几口喝完，才问道：“我能查看报名表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私人信息，要是你想看，我会把你的报名信息发给你。”引导员不解道，“但是信息提交的时间都是在几天之前，你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了，应该都是知根知底的东西吧。” 蒋淮没解释：“我就是想看看。” 蒋淮想看的当然是保荐人的信息。 心底总是有个怪异的想法盘旋着，也许是他多想了？ 事实告诉他并没有。 因为保荐人的位置上签署的名字，并不是蒋漠，而是清绝孤瘦的三个字。 慕寒洲。 蒋淮摩挲着光屏上的三个字，若有所思。 15.成绩 “你怎么站在这儿？莫非你也和我一样走不动？”秦封从测试仓手脚并用地爬出来，额头上汗水淋漓。 测试仓距离考场大门的距离不过十几米，他硬生生花了几分钟才颤抖着双腿慢慢走出来。险些一个踉跄摔下去，忙用力扶住墙壁，偏过头便看到站着发愣的蒋淮。 “确实有点累。”蒋淮收起光屏，“你考得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我英俊！聪慧！天赋异禀！怎么会被简单的考试打倒！”秦封瞬间站得笔直，“虽然你看到的我虚弱、疲惫，这些都不是真的，我已经考完回到家中柔软的大床上！” 蒋淮：“……” 不知是谁脑补得比较厉害。 两人回到候考室，偌大的餐厅里才有了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坐着。蒋淮和秦封回到原来的座位，考完后不久就能得到成绩，留在这里等着，如果有问题还能及时反馈。 蒋淮百无聊赖地打开通讯仪，开始玩起贪吃蛇的小游戏，时间过得很快，测试完的考生陆陆续续地回来，蒋淮对别人的事兴趣不大，秦封凑在一旁，“快转弯，快！快！呀，撞上墙壁了！” 蒋淮手一抖，游戏over了。 秦封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你刚才也太弱了，要是我，起码还能再撑上两秒钟。“ 蒋淮：“……” 蒋潜春风得意地走出考场，心情十分不错。 看到蒋淮和秦封凑在一起，顿时又不高兴起来。和蒋淮坐在一桌的两个人，秦封、容谦，一个是异能者公会会长的独生子，一个是综合体术的正统传人，都是他们这一辈的佼佼者。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看上去，起码在外貌上蒋淮和他们两个居然不落下乘。 这样的想法让他更加郁气难出。 想到考试情况，嘴角微弯，大步走到蒋淮身边，状若无意地说道：“舅舅要结婚了，你要去参加婚礼吗？哦，对了，你那么喜欢粘着千城小舅舅，以后他会有自己的孩子，分在你身上的时间不剩多少，你一定很难过吧？” 蒋淮游戏界面上游动的贪吃蛇速度飞快，他全身贯注地操纵着游动的方向，蒋潜这一打扰，他就要突破记录的时候又结束了。 蒋淮态度不好了，他抬起来，音调平缓，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的话让蒋潜快要把他的一张脸憋成赤豆红。蒋淮淡淡地说：“你在现在这个时间和我说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想证明自己考得不错吗。想让我主动开口问你，顺便贬低我一下？” 蒋潜努力找回正常的音调，控制滚烫的脸快点恢复正常的温度：“我就是关心你，不行吗？” 说到这个蒋潜顿时傲气起来。 他为了这次考试特意请了三位家庭教师，高考之后的两个多月一直闷在房间，各种补脑提神的汤剂都是当饭食吃的，一切准备正是为了测试。 也许是被蒋淮刺激到了，他在考场上的发挥居然异常出色，书本上的知识接二连三地跳出来，他答题如有神助，之后的体制测试更是趁热打铁、像是要把之前大补的药剂在测试中统统消耗完！ “倒也不是不可以。”蒋淮关上游戏屏幕，缓声道，“我只怕你的期望太高，倒时候丢脸就不大好了。” 蒋潜准备好的几句台词没憋出来，他正想着是回去等待成绩好呢，还是就在这里站着好呢？似乎不管怎样都有损于他蒋家二少爷的形象。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蒋淮回过头，继续玩着手中的小游戏。 蒋潜没有犹豫多久，手腕上的通讯仪滴滴滴地响起来，是成绩出来了！他自认为成绩不错，但是当真等到翻看成绩时还有些紧张，他看一眼蒋淮，顿时生出无限的勇气。 83分！ 笔试86，体侧80！要知道按照星际联盟历年的招生标准，录取分数线从未高过82分，也就是说，他十拿九稳地能成为星际联盟的新生！蒋潜在考试之前的紧张和忐忑瞬间消失殆尽，他怎么能不兴奋难耐？ “我不好不差，应该是能刚好超过分数线的水平。”蒋潜忍不住朗声说道，“不知道你考了多少分？我倒是想知道，刚刚有人和我说，考完就能知道值得不值得的人现在还有脸面站在这里吗？” 这话是容谦说的，蒋潜不敢和容谦放肆，他的怨气只能发泄在蒋淮身上。 蒋淮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你想知道？” “当然。“ “那还真是可惜了。“蒋淮又戳进一个游戏，”因为我也想知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还要留在这里？莫非是真的太想看到你了，不愿意离开？” 蒋潜：“……” 这是在鄙视他的智商吧。 大概？ 成绩陆陆续续地发送到个人的通讯仪上，蒋淮手腕上的指示灯也闪烁起来，蒋潜的眼睛瞬间盯住！蒋淮故意遮挡住蒋潜的视线，打开讯息看了一眼，有随手关了。 蒋潜气极：“你是不是不敢说出来？” “我确实不敢说。”蒋淮站起来整理着皱褶的T恤，慢条斯理地逗着蒋潜，“我怕把你吓到，一连几天睡不好就糟糕了。” 秦封和容谦也得到了成绩。 秦封转过来道：“我89分，回去准备行李，一个星期后再见！” 容谦却是和蒋潜一般，固执地看着蒋淮，“我也想知道，你的成绩是多少。我说过，第一名只会是我。还有，我92分。” 这一次，即使是蒋潜也把注意力分了一部分道容谦身上。 历年的考生极少有能超过90分，蒋漠也不过才88分，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但蒋漠那一届的新生，被誉为神一般的集合体。出过一个95分的超级高手，和92分的林千城。 “啊！那么恭喜你起码现在知道的，你还是第一。”蒋淮无谓地笑着，“因为我也是92分。” 他拉开光幕面板，巴掌大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一组极为整齐的数据。 笔试准确度：92分。 笔试速度：92分。 体能评分：92分。 体质综合：92分。 最后总成绩：92分。 完美的数据简直像是提前编排好了的一般。 蒋潜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容谦身上沉沉地气势让他自觉刚才的炫耀简直弱爆了，而且蒋淮不科学的成绩何止是不动声色地扇了一个巴掌，脸都肿起来了。 他默默地遁走，却听到蒋淮在后面轻飘飘地加了一句：“我本意是低调为好，你却硬要让我说出来。” 秦封还想开着他那辆骚包的亮红色跑车送蒋淮回去的，蒋淮怎么会不知道秦封想些什么东西。 上次向他要药材时，把家庭住址给了秦封，这么一来，就等于直接承认了。他倒不是还想藏着掖着，只是还是主动说出来比较合适。秦封只能恋恋不舍地望着蒋淮离去的背影：“那么我们下次再见！” 蒋淮和秦封散了之后，慢悠悠地往回走。刚走到学校门口，一辆墨黑色的悬浮车停了下来，车子是顶级豪车制造商Victory名下的限量版，从整体道细节都散发着精致与奢华。 跑车就拦在蒋淮的正前方，两个身着黑色大衣的戴着墨镜的魁梧保镖从车后排走下来，对蒋淮说：“三少爷，夫人请你回去。” 蒋家只有一个夫人。 蒋漠和蒋潜的母亲，林颜。他对林颜的印象只停留在光脑中存放的立体照片，照片里的女人随时保持着最高贵的仪态和妆容。 蒋淮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 保镖说话的语气生硬，两人微张开双臂，强硬道：“三少爷，请别让我们难做。” 蒋淮向前走了一大步，两保镖居然从口袋整齐划一地掏出镭射枪来。蒋淮勾起嘴角，笑意阴寒，就凭这两个人的身手，他闯过去根本不用耗费力气。 只是这事后恐怕还有个撑腰的女人。那才难办！ 他估摸着两人的身手，暗忖着这枪支的速度和威力。 悬浮车的前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艳丽的脸庞。 林颜年纪接近五十，依然保持着三十多岁的模样。她的美貌是先天的赐予与后天昂贵的化妆品堆叠起来的，豆蔻颜色的手指上拿着一根女士香烟，靠在后背的皮椅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浅淡的烟雾。 “你们的态度怎么能这么恶劣，我们的三少爷是星际联盟的准学生，是给我们蒋家光耀门楣的，伤了一根头发，你们担当得起吗？” 林颜一点都没有下车的意思，眼神懒懒地撇着蒋淮：“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过就考了个平均分，今天我的车就没他的分了，怎么，我郑重其事地来邀请你，你还不答应？” 蒋淮知道此事逃不过，只好叹息道：“好吧，我坐了就是。” 这一老一少真是麻烦。 一天到晚不得让人安宁。 蒋潜只是一个心思扭曲的中二少年，总体上还算单纯无害，但是这个人可就不一样了。 16.礼物 “等下！”蒋淮刚走到车旁，突然止住脚步。 “怎么了？”林颜抬起眼角。毫无瑕疵的皮肤下面不知注射了多少种复杂而昂贵的药水，每一丝表情的变化都极为僵硬。她虽是非常的不满，僵化的肌肤很好地掩饰了她的心情。 “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蒋淮悠悠地笑了起来，“我晕车，而且越贵的车晕的越厉害。” “你以前怎么没这种问题！”林颜沉声道。 “怎么说呢，这实在是不容易解释清楚。你也知道，今天的测试量实在有些过度，头晕脑胀的，这才会出现晕车的症状，若是平时，倒也显现不出来。” 林颜顿时狠戾地瞥了蒋淮一眼。 蒋淮虽说因为测试而疲惫，但她收到蒋潜发送过来的讯息，这个她从来不曾放在眼里的小子，居然超过蒋潜十分的距离。十分意味着什么，蒋淮必然会被录取，在蒋家的地位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 她本来听闻蒋潜的成绩稍稍升起的一点高兴瞬间灰飞烟灭。就像喝了一碗美味的汤，却发现一只苍蝇不停地在上面四处蹦跶。 蒋淮又继续道：“您今天穿得如此惊艳，本来能和您同乘一辆车而十分荣幸的，可是我的身体状况……”说着他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实在是不允许，要不您先走，我稍后搭辆车跟过去？” 林颜捏紧了指间的香烟，袅袅烟雾就在她指尖很近的地方飘起来：“和我在一起还让你找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林颜小气得容不下一个你，要不我现在找一顶轿子抬你回去？” “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您的大儿子在我那里也住了一段时间，他倒是有辆不错的越野车，顺便让他也回去一趟，您看着怎么样？” 蒋淮眉眼间尽是胜券在握的镇定。 他敢打赌，“蒋漠”回来的事，林颜绝对一无所知。不管这个蒋漠到底是什么身份，他都能凭借这一点在林颜面前不落下风。 果然，林颜的手抖了一下，她这才拉开车门，从清凉的车厢里出来。林颜着一身短款的红色旗袍，肩上披一块毛色光滑的毛皮，贵气十足。她从车里走出来却毫无贵胄的形象，而是略微慌乱道：“你说什么！” “哎，我还要重复一遍？” 林颜看了眼四周的境况，校门口聚集着不少名流，都是平素在宴会上能见到的熟悉面孔。她握了握拳头，正了正披肩，又回到那个倨傲女人：“你别胡说，我家小漠现在正在星际联盟总部，说起来，再过几年他就能升职了。你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会有他的程度，也不可能动摇我的地位。” “你要是不相信，那我能怎么样呢？”蒋淮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在保荐信上看到慕寒洲这个名字，脑海中不相关的细节慢慢地串成一条线，就能猜想道此蒋漠不是那个蒋家的大儿子。 蒋漠和林颜很相像，是个非常相信自己能力的人。蒋漠帮他，又怎么会填写上别人的名字，而不说出来。慕寒洲这三个字的力量他已经领会到了，起码职务比蒋漠高出几个等级，和蒋家中将相比，也要稍胜一筹。 慕寒洲这般的人物，又怎会顶着蒋漠的名字出现，而不解决后顾之忧？ 恐怕蒋漠本人此时凶多吉少。 林颜目光集中在蒋淮脸上，只要蒋淮露出一丝怯意，她都能淡定些。 蒋漠出行任务也快一个星期，只知道任务的风险很大。三天前，蒋漠一行人音讯全无，能联系到的力量都询问过了，军部也派出救援队伍，得到的讯息都是等待。 等待，她怎么能等下去！ 她在蒋家的地位，靠的就是蒋漠在仕途上的一帆风顺，蒋漠不在了，她不知道外面会有多少女人怀着孩子到蒋家来闹事。她现今的身份来之不易，不容许有一点失败。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更是她最厌恶的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只恨没有和他的母亲一同铲除掉，她怎么能想到，当年那个怯懦可欺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我们真的要站在这里吗。”蒋淮提醒道，“天气这么热，要不我们还是先回蒋家主宅吧？” 林颜目光不善，蒋淮此时的轻松与她而言更是无比的厌恶。 蒋淮无辜地摊手。 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改变了局面。 “你们怎么在这里？” 蒋漠从悬浮车后面走了出来，他手中还拿着两瓶冰水，一瓶递给蒋淮，一瓶给林颜。林颜涂了口红，饮料自然是不能喝的，他也就示意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林颜：“……” 她的手还没收回去，蒋漠的动作似乎是特意排演过，一伸一收，动作行云流水。 蒋淮暗笑起来。 果然是有问题。 蒋漠怪异的举动改变不了林颜兴奋和激动的程度。 她差一点遏制不住冲动，跑上去抱住蒋漠，颤抖着声音问道：“小漠，怎么会一直联系不到你。你知不知道，你出去执行任务的途中中断了讯息，我有多焦急，这两天一直睡不好，你回来怎么不先告诉妈妈？” 蒋漠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林颜，林颜身上喷洒了清淡的香水，味道并不浓郁，但在炎热的天气里混合着空气中飘散开的若隐若现的汗水味道，很难真心说好闻。 林颜在外面的给人的印象一向矜持严谨，她很快克制住情绪。这才想到蒋淮刚才说过的话和蒋漠递过去的水。同样是训斥和发泄，在蒋漠面前说话的语气慈爱得多，她暖声道：“怎么和他在一起？你在外面也要注意身份。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少随便交朋友，你就是不听，心肠好也不是好事。” 蒋漠敷衍地点点头，他显然不想在林颜面前待得太久，“最近有点事，任务要求。”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林颜追问道。 “随便吧。”说着，一把抓住蒋淮的手腕，就要离开。 林颜才松了口气。 蒋漠虽自小与他不亲善，但从未和他说过谎。 她就真的当做是蒋漠还在执行任务，而蒋淮不过是任务的要求之一。这般想着，她看向蒋淮的目光愈发的阴寒和冷漠。蒋淮刚好回过头，两人眼神相碰到，各有心思。 蒋淮试图拉开蒋漠的手，却发觉蒋漠扣得很紧，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扳断了，他根本挣脱不开。 喂！ 他们没有到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手的地步吧，明明只是刚认识几天的人！ 蒋漠买了新车，依然是一辆越野车，车子被重新装配过，看上去十分结实。蒋淮拍了拍车门，果然也比之前的那辆坚硬不少。他研究车门的样子轻松愉悦，蒋漠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些，他开玩笑道：“又想砸车？不过，这一辆不行，你要是喜欢，我买上一车库，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又不是真的喜欢这个。”蒋淮话锋一转，“你好像不喜欢你妈？” “我妈？”蒋漠突然笑了起来，“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和蒋漠没有一点关系，那个女人可不是我妈。” 蒋淮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又问道：“你若不是蒋漠，那么蒋漠呢？” “你没听那个女人说，他儿子还在执行任务吗？”驾驶位上的男人表情深沉如海，“还不知道现在在哪个山洞里躺着呢！” “所以，我该叫你慕寒洲？” 慕寒洲靠着椅座上，猛地发动车辆，庞大的越野车引擎发出一声长啸，拔地而起，在空中车道上快速行驶。他看着前方的道路，仿若只是不经意地说：“我倒是更喜欢你喊我哥。” 这个就不要做梦了。 蒋淮握紧拳头。 他们去的是当地最知名的商场，慕寒洲点出通讯仪上的记事本，记事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数据。 蒋淮看了一眼，竟都是需要购置的东西，包括床褥、被套、枕头，连内裤和袜子都写在上面。 慕寒洲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对：“星际联盟在第五星系，那环境恶劣，物资匮乏，你若是不准备齐全，倒时候只能被分配些劣质品。对了，你要是喜欢零食，最好现在吃个够，到那里也只能打野味了。” 蒋淮：“……” 突然间有种被骗到的赶脚是怎么回事？ 最后结账的时候蒋淮走上前，就要按下指纹辨别器付款，被慕寒洲阻止道：“还是让我来吧。” 蒋淮坚持道：“虽然很感谢你想的这么周到，但是我没有道理让你帮我买东西。” “就当我想还清你救我的人情好吗？” 慕寒洲认真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的表情变化。但能分明感受他身上透露出的压力。 这是个很厉害的人。 蒋淮心道。 蒋淮也不坚持了。 他当时是以为这人是蒋漠才帮忙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弄错了对象。若是蒋漠，他只当报了蒋漠曾帮过蒋淮的恩情，而换了一个人嘛，那就确实应该好好算一算了。 慕寒洲最后带着蒋淮来到出售悬浮战车的商场。悬浮战车这种东西，绝对不是一般家庭能够玩得起的，换一个零件都动辄数十万。 慕寒洲径自走到服务台，很快就有人带他们去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场的中心位置，是一辆青蓝色的跑车，流线型的线条，简单不失风范。蒋淮一眼便喜欢上了这辆车，他虽没来没有接触过这类贵重物品，却不影响油然而生的念头，他想要！想驾驭这辆车！ 慕寒洲悠然道：“我设计的，怎么样？寄放在这里有一段时日了，都没机会用，跟着我真是可惜了。” “你别说这车你想送给我？” “嗯，深得我心。”慕寒洲懒懒地笑起来，“你要是喜欢，我还能做你的陪练。我只是想告诉你，林千城和蒋漠都不算什么，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17.练车 慕寒洲这句话着实不同寻常，他目光深沉，笑容散漫不羁，在这一瞬间，平添出几分陌生的危险的气息。 蒋淮微微眯起眼睛，他直觉有点看不清这个人，忍不住脱口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秘密。”慕寒洲轻轻摇了摇头，“你最好不要拒绝，我现在给你的以后会很有用，我不希望你轻易地丢了性命。如果有可能，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慕寒洲所说的不要拒绝的礼物，指的是整整一车厢的武器。 狙击炮、镭射枪、冲锋炮……以及三箱能源盒。 沉甸甸的武器握在手里，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气。蒋淮还没真实地见过科技武器，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每一个武器底座，都刻着同样的古篆体。蒋淮笑道：“你倒是自恋。”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我，不过好像也有点意思。”慕寒洲轻声笑了一下，指着新车问道，“试一试？” “你开过来的越野呢，你不管啦！” “难道你不记得，这家店的标志图是什么吗？” 蒋淮：“……” 扑面而来的暴发户气息是怎么回事？ 慕寒洲径直坐在驾驶位，按下指纹识别启动装置，车子的前后大灯瞬间闪了一下，他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瞬间发动跑车。 跑车的性能灵活，刚踩下踏板，便听到引擎传来的沉闷呼啸声，随后车辆底座喷薄出强力的冲击力，悬浮跑车腾上半空，风驰电掣般地驶上空中车道！ 蒋淮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寒洲的动作，哪怕是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一点不敢放松。 慕寒洲操纵着跑车，并没有故意放慢，但他每次改变控制器，都会简要地介绍控制器的名字和主要作用，在其他时间，也会对其他功能进行讲解。 跑车在城间空中车道上行驶，速度飞快，周边的风景化成模糊的光影。 不到一个小时，慕寒洲便开着车围绕着主城区转了十个来回。这才不急不慢地放慢速度，在空旷无人的荒地停了下来。周边道路多年未经修缮，尘土飞扬，石子嶙峋，抬眼望去，见不到一座居民房。荒漠化的边缘线不断向城市逼近，犹如一条具有强大吞噬能力的狂蟒。人类守卫着最后的城池，对遭到侵蚀的荒地无能为力。 慕寒洲停下车，敲了敲方向控制器，“看懂了吗？” 蒋淮点头，应该是什么问题。慕寒洲示范的时间不久，但他的车速太快，其间启动、转弯、减速、腾空、降落重复了近百次，这些连续不断的动作剪影在脑海里形成牢固的记忆，闭上眼就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很好。”慕寒洲轻赞道，“那么下面交给你。” “啊？” 慕寒洲也不管蒋淮的反应，直接下车，和蒋淮换了位置，“现在是你的主场，加油吧！” 蒋淮自以为学的不错，上手之后才发现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这辆跑车款型的悬浮战车的操作尤其复杂，并排设计在手边的三个控制面上面密密麻麻地聚集着近百个按键，各个按键距离相隔不远，功能却迥然不同，稍有错误，后果不堪设想。繁杂的操作另一方面表明，熟练地驾驭这辆车，能做出超越其他任何悬浮战车的高难度动作！ 慕寒洲淡静地坐在一边，不知在通讯仪上做些什么，一直在光屏上点点画画，光屏上闪过无数数字和图片，眨眼间就切换成另外一组。蒋淮推动手竿，切换控制面板，调整到手动操作模式，悬浮跑车腾空而起，加速到十倍音速，犹如一枚炮弹轰然迸发！ 慕寒洲纹丝不动，他把开车的任务交接给蒋淮，居然真的不闻不问。 蒋淮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悬浮车在空中没有依托，引擎轰鸣，歪歪斜斜地朝着前方冲去，而正前方的位置正是一片枯朽的树丛！ 蒋淮心里一紧，双手在控制器上不断点击，犹如残留的光影。只见青蓝色的跑车起先是蹩脚的跳动，随后哆哆嗦嗦地退后了几米，又是一个急转弯轰然撞在了树干上，轰然撞倒一排朽树！ 蒋淮靠在驾驶座位柔软的靠背上，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再来。”慕寒洲像是没看到这场小事故。 蒋淮重新启动车辆，这一次果然顺利多了。 个头小巧却沉重异常的跑车起初还有点笨拙，随着速度的不断加快，竟已能够灵活地在空中做出各种复杂的动作。 Z形路线、空中爬坡、360度急转弯…… 慕寒洲似是一直没有关注这件事，嘴角却挑起一个细小的微笑，只有细细琢磨，才能被发觉。 蒋淮进步很快，他从陌生到勉强，再到最后的流畅而熟练，不过过去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里，跑车将小树林装得一片狼藉，砂石地也坑坑洼洼。 他又一次撞上碎裂的岩石，车速不减，拉动手竿，转变方向继续前行。但这一次，他驾驶的时间不久，很快察觉到不对劲。谨慎地打开后视摄像，三辆车从十几秒之前就跟在他们后面，如果仅仅是普通地追随倒也就算了，但是蒋淮将车开得如此不正常，后面跟着的三辆车居然也学着蒋淮行驶着非寻常路线。 慕寒洲笑道：“你也发现了。” “怎么回事！”蒋淮问道，但他很快想到一个答案，“他们是过来追你的？但是你明知道这几天有人找你，居然还让我开车！” “所以今天要靠你了啊。” 慕寒洲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蒋淮恨不得一巴掌挥上去。 所以说这家伙的脑部结构到底是怎么做的，单纯的打斗也就算了，他现在的程度勉强算一个小高手，但拼车比速度？他是今天刚摸到控制器操纵杆的纯新手！ 蒋淮可不相信慕寒洲是真的把性命压在他身上，但问题在于，慕寒洲腿上的伤还没痊愈，谁知道能剩下出几成本事，他呢，遇上单个高手可以单打独斗，但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地挑战三辆战车！ 蒋淮内心不断腹诽着，但不敢懈怠分毫，他将踏板一踩到底，跑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悬浮车行驶的高度越高，消耗的能源也就越大。车辆自备的能源有限，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进。 幸而他们正在郊区，半天看不到人踪，他这般横行无忌，倒也不怕造成太恶劣的影响。 蒋淮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疑，慕寒洲根本就是故意的！ 车辆已经接近二十倍音速，蒋淮只觉手心渗透出薄薄的冷汗。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正前方车窗，其实眼中的影像都是模糊的，根本无法看清，他练习过《寒冰诀》也只是勉强。这般的速度之下，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意外，都会车毁人亡。 后面的三辆车还在穷追不舍，武装车速度不如跑车，但上面装备的活力凶猛的武器给蒋淮增添了不少威胁。 “轰！”一枚火炎弹就在跑车右侧的位置爆破开来，蒋淮调整方向朝着反方向躲避，又一颗热光弹在车尾的位置轰然炸裂。 蒋淮舒展着僵硬的手指，就是双倍加速的V型转角。就在此时，连续十多个炮弹擦着车身连续爆破，车子的隔音效果很高端，即便如此，蒋淮也能感受到车厢轻微的颤抖和外面的响声。 “混蛋！”蒋漠额角青筋直跳，“好歹是辆战车，配备了武器吗？” “有。” “怎么不早说，在哪儿？” “后备箱。” 蒋淮：“……” 这个时候能别开玩笑吗？ 慕寒洲因他一时小郁闷难得笑出声来：“不过这辆车很结实。采用的是最先进的稀有混合炼制金属，那三辆战车都不够它全速的一撞。” 虽没有明说，蒋淮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蒋淮忽然间折返方向，追车显然没想到蒋淮还有胆量回头，炮火攻击的力道更加猛烈，铺天盖地的火弹和镭射将蒋淮的车驶来的方向彻底笼罩。 蒋淮猛然间拔高车辆的行驶高度，笔直地朝着炮火最烈的一辆车，来势汹汹地撞过去！ 这凭空拔起的力道和速度，可谓气势如虹！ 三辆车的狙击炮向上抬起，炸弹轰然在头顶炸响，仿若一个个五彩缤纷的烟火，暮色已浓，黑压压的夜色四面八方地涌来，青蓝色的跑车在空中仿若有了生命，灵活地躲避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攻击。 “系好安全带！”蒋淮的车在空中猛然翻转，将一道炽热地能够融化钢铁的超高温火焰弹甩在后面，重重地垂直坠落！ 车辆落地时，蒋淮蓦然想到一件事，“车底盘撑得住吧。” “只要你没有故意砸它，应该没问题。”慕寒洲说着，直接打开车门走出去。 蒋淮：“……” 一辆对方的战车在攻击下直接陨灭，另外两辆车停在寂静的荒原上，犹如荒野巨兽，沉默而强悍。 余下两辆车，车门大开，一行人皆全副武装，身后背着重型机枪，脚上瞪着的靴子上装着一排炸弹。其中为首的中年男子站住来，朗声道：“蒋漠，不要以为你的父亲现在还在中将的位置上坐着，就能为所欲为！你抢我们的灵石，杀我们的队友，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慕寒洲信步闲庭：“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还硬要撞上来，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 18.吊坠 慕寒洲言语上的挑衅让那个中年人脸色顿时就变了，他狞笑一声：“我们叱咤风云的时候，你们这群小辈还在高中跟小姑娘腻歪着呢，真是不知死活！” 话音刚落，他和紧站在身后的两人同时跺脚，皮质军靴踩在泥质土地，居然发出山河崩裂的巨响！三人双手相击，地面升起无数尖锐坚硬的硬刺，这些硬刺交织成一条狂龙，朝着慕寒洲攻击而去。 竟是三个土系异能者！ 异能者比例如此之少，能引起他们兴师动众寻找的灵石，绝对不是一般的凡物。 慕寒洲也不意外能引来三个异能强者，神色镇定，不忘把车门带上，他身形突变，速度之快，简直超越了人类的体能极限，不过眨眼的时间，便从硬刺的间隙中灵巧地钻了出去，直直地撞向狂野的土龙。 蒋淮也颇感惊讶，绝不仅是快的问题，灵巧的控制力和猛烈的爆发力在飞快的行动中丝毫没有落了下乘，他在车顶上翩然借力，顺势而上，拳头轰然砸向土龙的头颅，竟然硬生生将三个异能者才聚集起来的土龙打得脑袋偏向一边。 中年人面色一凝：“他不仅是六级火系异能，还是七级体术高手，讯息出错，赶紧通知总部！” 慕寒洲远远地落在距离战车百米远的空地，望着他们，目光怜悯：“可惜了。” “你也别得意！”中年人一抬手，一排黑沉沉的武器对着慕寒洲，“我们人多势众，任你九条命也插翅难飞。” 另一边，蒋淮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慕寒洲的举动，无异于没有提前通知，便把他拉进一出无法逃避的战局。 在这种时候，和敌对方提议联盟律法有用的话，也许能逃过一劫呢？脑海中刚跳出这个想法，他就已经再次发动跑车，朝着两辆猛虎般强悍的战车冲去。 也许最有利的做法是逃离困境，但是，他更希望此时把慕寒洲一拳头砸进地底熔浆的人是他！蒋淮木着一张脸，青蓝色的跑车也感染了他的情绪，气势猖狂而凶猛！ 随便把别人拉进麻烦事，就很不可理喻，何况这个人是他！ 见识过跑车的速度和结实，战车驾驶员心有余悸，不敢太过靠近，只能远远地避开，纷纷用炮火压制着蒋淮的来势。 蒋淮盯着前方，双手运指如飞，脑海中各种按键的作用和位置越来越清晰地刻印在脑海里，行动快于大脑的思维速度。 此时，从上帝视角俯瞰而下，便能见到一辆青蓝色的跑车在无尽炮火中跳动着华丽的舞步，每一个炮火都只能擦着车身飘过，未曾造成真正的伤害，战车在这般的攻击下无法占得上风，开始慌了阵脚。 而蒋淮的车速却在瞬间加速到二十倍音速，以势不可挡的攻势将对手一举击败，两辆战车被摧毁得破烂不堪。 蒋淮揉了揉眉心，大脑运转的速度太快，不受控制地阵痛着。 他靠在椅背上缓和了一小会儿，才施施然下车。 慕寒洲那边，更是一地无法直视的惨状。 慕寒洲踩在为首那中年人身上，蹲下去，将赭色圆形金属盒塞进他的手心，嗓音温文尔雅：“你们不就是想要这个东西吗？现在我给你就是了。” “你怎么可能把这东西还给我？少找一个假的来骗我！”中年人紧紧抓着盒子，不敢置信。 慕寒洲笑的无比轻松：“就是假的啊，所以你大可以把它毁了。” 中年人：“……” 该不该相信呢？ 就他所知，这圆形金属盒是在残破的基地找到的，发现时，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灰。后来经过仪器检定，才知道盒子里面放着是一块上古流传下来的灵石，灵石中存储的能量不可小觑，而其他的作用更是神秘而博大。 虽然知道这盒子里装得是什么，但上百位专家都在解锁的程序上想破脑袋都未能再近一步。蒋漠不辞劳苦地将这盒子偷走，现在又还了回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解锁方法呢？ 中年人一时想过多种可能，最终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有回总部再用仪器检定一次，看一看里面的灵石是否还在。他是绝对没有胆量将盒子爆破的。 “我建议过你们不要试图挑战我，现在我把东西还给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让你们死得更难看！” 中年人一身衣服破的看不出原型，想到慕寒洲的手段，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他眼睛瞪得滚圆，颤抖着灰黑色的嘴唇道：“我，我知道了。” “滚！”慕寒洲冷声道。 他完全没有胆量回头看，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蒋淮也不走近，保持着和慕寒洲十多米的距离，问道：“你想做什么？” “当时是有所图谋。” 这便是不想解释了。 蒋淮定定地看着他，慕寒洲亦是看着中年人逃走的方向，沉默不言。 蒋淮轻笑一声，就要转身走开，慕寒洲却在此时喊道：“等一下！” 蒋淮偏过头不解地看过来。 慕寒洲伸着手臂，他两条胳膊上都出现了不少割痕。三个异能者加上破坏力巨大的武器，他也不能全身而退。割痕多有十厘米长度，不断渗着鲜红的血液，看上去极为可怖。 蒋淮皱眉道：“你又想怎样？” “看不出来吗，我受伤了。” 蒋淮：“……” 蒋淮打开后备箱，提出医药箱，一把扔过去，不客气道：“自己来。” 慕寒洲没有下一步行动，又道：“可我没力气。” 蒋淮被气笑了：“那你干脆在这里躺倒有力气为止吧！” 话虽这么说，蒋淮还是帮慕寒洲处理了伤口，只是这次没有像前一次一样小心翼翼，甚至于还带着几分负气的情绪。 慕寒洲坐在医药箱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蹲在他跟前的蒋淮。蒋淮正在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上的灰尘和火药。 太阳落下西山，繁星满天，蒋淮便打开了车大灯，大灯的光线也落在蒋淮脸上，漆黑的投影和偏白的肤色有着鲜明的对比，显得蒋淮的一张脸更加的俊气，暮色四合，周围的静谧的树影和空中幽白的月光成为无声的衬托。 慕寒洲微微勾起嘴角。 “还有其他的伤吗？” 慕寒洲卷起裤腿，小腿被异兽撕咬的伤口比开始看到的好多了，青紫色的肿胀已经消失了，只是因为剧烈运动，伤口又崩裂开来。 蒋淮瞪了他一眼，修复仪温暖的光线幽幽地覆盖在伤口上，毒素被药材驱净，这样子经过修复仪的作用，撕裂伤以肉眼看到的速度愈合。 让他们一开始产生联系的重伤，就在这朦胧的光线下，慢慢的消失不见。 蒋淮最后把修复仪扔进慕寒洲怀里，“不允许再使用我了。” 慕寒洲一笑，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蒋淮一看，更加郁闷。 车是慕寒洲开回去的。 蒋淮累得不轻。他大脑使用过度，整整一天高度紧张的记忆和体力透支的运动，加上前几天废寝忘食地背书，他刚坐着就困得睁不开眼睛。 慕寒洲把蒋淮抱到副驾驶位上，位子放平，取出毛毯盖在他身上，将车里的温度调成了最适宜的模式。他的手抚摸着蒋淮的眼睛，轻声笑起来：“居然睡着了，可真是羡慕啊。” 蒋淮做了一个漫长模糊的梦。 梦里面有两个孩童，年长一些的十一二岁的样子，小一些的不过四五岁。两个男孩紧紧拉着手，躲在阴暗湿冷的桥洞里，年幼的少年畏缩在另一个少年怀里，漆黑的双眸溢满了泪水，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 年长的那一个微笑地抚摸着他的脊背，不断在他耳边重复着：“小淮，别怕，没事的，一切都是过去的。哥哥会一直保护你！” 蒋淮有些走神。 好像回到了他的小时候。 那时候的楚默就是这样一遍又一遍执着而反复地安慰着自己。 “小淮，没事的，哥哥一直都站在你身边。” 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他迷茫地睁开眼。前一日的梦境记不清楚，只记得梦里的他强烈地伤感着，像是失去了某个非常重要的人一样。 窗帘拉得无比严实，一丝阳光都没有漏进来。 他赤脚走到浴室，把脸沉浸在冷水里，这才清醒了些许。回到房间，家庭机器人露娜拉来窗帘，时间还早，旭日刚从天际线露出半个脸。 床头放着一个吊坠项链，闪耀着青蓝色的光芒，摸上去温润光滑，质感极好。模样简单，即使是男生挂着也不会觉怪异。 吊坠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到没人的地方按下去。慕寒洲。 蒋淮不明所以。 却也依言走到停车场。因为时间还早，停车场安静沉默，鲜有早起的人出现，他找到摄像头的死角，才按下按钮，便见到那辆青蓝色的跑车出现在眼前，颜色鲜亮，一点也看不出前一天经历过恶劣的战斗。 这是空间按钮！ 异次元存储的倍数远远超出了先进存在的最高端的产品。可以想象，如果这个吊坠被别人发现，会引起如何的腥风血雨。蒋淮正色地打开车门，惊讶之色更重。 跑车的控制台上，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静静地躺在上面。 蒋淮睁大眼睛，石头和他身体的感应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控制不住地将石头攒在手心，深深地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在此时疯狂地流动着、叫嚣着。 这分明是慕寒洲和那群人争夺得你死我活的灵石！ 19.偶遇 蒋淮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是吼了一声：“慕寒洲，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气愤憋闷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盘旋，最终消失不见，也没有听到半句回复。良久，露娜踌躇地从桌子下面探出半个身子，犹犹豫豫地说道：“他昨天把你送回来就离开了。” 主人这么凶，好担心会出事啊。最近小心肝被锻炼得愈来愈强悍了，萝莉心的家庭机器人伤不起。TAT 蒋淮环顾四周，果然静下心来就能感受到，除了他确实别无旁人。慕寒洲过来时也没带别的东西，这般消失可真是干净利落。他自嘲地笑了下，还想得到什么讯息呢？平复了心情又问道：“早饭好了吗？” 露娜勤快地捧出热好的蛋糕和牛奶：“可以了，今天的蛋糕是我烤的哦，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蛋糕奶香浓郁，点缀着鲜红可口的草莓和酸而不涩的吉吉果，混合在一起别有滋味。蒋淮诚信地赞叹了一句，露娜立刻忘记小主人凶它的事情，又跑进厨房研究新品种的食物了。 要说它本来也没有这么热衷于烹饪，自从发现小主人也会厨艺，而且厨艺还很不错的时候，露娜开始疯狂地下载各类炒、炸、煎、蒸专业书，立志成为最完美的家庭机器人，怎么能在这方面输给小主人，那太不专业了！ 蒋淮把灵石摆在桌面上，仔细观察着。 确实是个神奇的石头，外观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带来的触动心脉的感觉又是如此真实而强烈。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把石头放在手心捏了捏，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鸣叫声：“嗷~~~” 蒋淮：“……” 但再捏下去就没有反应了，而且引起的共鸣也减少了很多。蒋淮到厨房找到露娜：“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叫声吗？” 厨房里油烟机、烤箱、光子炉，五六种家用电器工作的声响让蒋淮前进的步伐滞缓了半步，露娜围着卡通围裙忙的正欢。蒋淮问它的问题都被淹没在嘈杂的轰鸣声中。 露娜忙赶出来：“小主人，你刚刚叫我？” 蒋淮：“……” 算了，当他什么都没听到吧。 家里少了一个人，学校专业的事情也全都搞定，蒋淮突然想到他很久没有进入梦幻江湖的游戏了，也不知道现在游戏里的情况怎么样。 他登陆游戏，难得秦地封侯的头像是灰色的不在线状态。 说起来，蒋淮还没真正地玩过这款游戏，当初他选择就是为了解决资金不足的困境，后来也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既然秦地不在，他也就进入了新手村。 即便蒋淮武功再高强，在真正的游戏环节中却还是会受到游戏规则的束缚，比如说，他现在是八级的菜鸟，那么他就地乖乖地在新手村升级到十级才能离开。 笑容和蔼的老村长向他说明了游戏规则，又给他介绍了一些简单的任务。比如说给村头的王奶奶写一封文书，又给村口的李铁匠打铁铸剑…… 蒋淮用了不多久的时间，轻易地升到二十五级。二十五级依然是新手，钱包里却有了点钱，能到裁衣店里换一件别的衣服。 裁衣店开在市集，蒋淮刚走进去，就有年轻的伙计NC迎上来，热情道：“请问这位帅哥您需要什么服务呢？我们这里给您提供各式各样款型的衣服和鞋子，如果有特殊的需要，还能为您额外定制，嗯哼~” 蒋淮：“……”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嗯哼”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意思。 蒋淮简单说明了他的要求，小伙计面露苦色：“可是您这身已经是最流行的时装了，难道没看到最近市面上穿着刺客服到处乱走的人很多吗？” 蒋淮往外面一看，果然如此。 “真不知道这黑不溜秋的衣服有什么好，还不是前段时间流传开来的那段视频惹的祸！您的级别低，可能当时还没来这个游戏，我跟你说啊，那段视频也就是个蒙面人舞刀弄剑，看不出多大的头绪，但各路玩家都疯了一样的着迷，搞得我们生意都差了很多，那个蒙面人可真是一点审美观都没有！” 在他这个当事人面前听到这种话的感觉还真是……特别的尴尬。蒋淮干咳了一声，才道：“那你给我找几身简单实用的衣服吧，方便行动就行。” “好嘞！”小伙计吆喝了一声，进入内店准备衣服去了。 蒋淮等在外面等着，就听到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师傅！！！”蒋淮一回头，果然看到秦地封侯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蹦跳着朝他挥着手。 秦地飞速跑过来，他背后绑着一个圆滚滚的包袱，“师傅，我一看到你的背影就知道是你，厉害不厉害？” 蒋淮问道：“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秦地拍了拍行李包，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和容谦那个混蛋比武输了，就被赶出封神帮了呗。“ 蒋淮皱起眉头。 秦地说的如此轻松，蒋淮却也知道，一个人被赶出帮派的感受，他更知道秦地为了这次比武做的努力和付出的汗水，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容谦，如果那个容谦是测试时遇到的人的话……蒋淮也不敢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能赢。 他现在是《寒冰诀》三层，前三层最为基础，和异能、体术三层的本领相去不远，不同的是，他是两种都精通，而不是只会其一。如果单纯的体能的搏斗，比体术五级的容谦稍逊一筹，若是不顾一切，也只能打个平手罢了。 容谦当时的测试评分，和蒋淮的绝对平衡不同，战斗型的容谦体能和体质都高达94分。秦地是异能天才，他若是企图紧靠着三两天的努力就在体术上打败容谦，更是痴心妄想。 秦地看不出一点难过的影子，他乐呵呵道：”所以我现在是一身轻松，以后就要跟着师傅你浪迹江湖了，师傅可别不要我啊。” 小伙计拿着三套衣服出来，见130级的高手让25级的新人罩着他，总有种格外古怪的感觉。当然他遵守着NC的法则，只道：“衣服做好了，客人要不要试一试？” 游戏中换衣服的程序再简单不过了。蒋淮接过衣服，点击了面板上的换衣按钮，便露出游戏中清秀而干净的脸，和现实中有所区别，但秦封还是认出来了。 伙计立刻无比由衷地赞叹是多么的合适并且如此的触动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balabala。 蒋淮忙扯着秦封离开了。 教主你因为这种程度的赞美而落荒而逃，简直弱爆了。= = 两人还没走远，小伙计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师傅，你实在太帅了，请允许我们面基吧！！！” 小伙计摇摇脑袋，按照NC法则，他确实不应该多想的。 哎呀，这个混乱而基情的世界！ 蒋淮没开“青蓝”，那辆车太过骚包，还是低调为妙。蒋淮低调的想法没能坚持很久。他刚走下空中列车，便收到了秦封的简讯，“师傅，你到哪儿啦？” 蒋淮刚把“第五大道列车站”的简讯发出去，便有三辆霸气四射的悬浮跑车停在路边，秦地一身小礼服，看上去就像要去进行某个上流社会的聚会，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束玫瑰，款款走到蒋淮跟前，递上玫瑰，道：“请接受我汹涌的爱意！” 蒋淮：“……” 秦封殷勤地帮蒋淮打开车门，蒋淮看他，他就用水汽蒸腾的眼睛对视过来，蒋淮无力地坐进车，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蛮不好意思的，但是这话我想说很久了。”秦封挠了挠后脑勺，扭捏着。 “什么？” 秦封突然多出无限的勇气，大声道：“我想和你表白！” 蒋淮：“……” “其实也 本来没什么的，就是我练了你交给我那几套功夫之后，发现体能真的好了很多，连带着测试的成绩都高了几分。本来按照我的本事，能有85也就差不多了，结果的成绩把我爸都吓到了。”秦封说的及其害羞，“师傅，你简直太厉害了。” 蒋淮还没开口，秦封又补上了下一句：“不要说出来，请让我自由地发挥想象！” 秦封说是请客吃饭，请在一家豪华餐厅。 秦封的车刚停下，就有服务生过来，秦封得意洋洋，“我提前订好的情侣包间！” 服务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以及蒋淮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头。现在的小孩恋爱都是如此高调的么？ 牛排是顶级厨师烹调的，红酒亦是珍藏多年，蒋淮吃不惯，他还是更加习惯辛辣刺激的白酒味道，他抿了几口红酒就放下了。 秦封摇了摇红扑扑的脸，恍惚道：“你不爱吃吗？” “还行。” 秦封傻愣愣地笑道：“那你不爱我吗？” 蒋淮：“……” 秦封脸红扑扑的，喃喃道：“容谦那个家伙实在太过分了，居然真的一点都不让着我。你说是吧？最后我明明都快赢了，他像发疯一样，真是输不起的家伙！” 蒋淮叹息道：“你还是自己多想想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情圣，能想到安慰的话也只有这一句。 蒋淮找个借口出去透气，宽敞的走廊里灯光明亮，干净的地面上能清晰地找出人影。蒋淮走了没多远，刚转了个弯，走进顶层的小花园，便意外地瞧见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林千城。 林千城背靠着栏杆站着，亦是醉意熏熏，衬衫解到胸口的位置，露出半边漂亮的锁骨。林千城总是有种足够强大的魅力，能成功吸引到男男女女的目光。 蒋淮见到林千城就要避开，没想到他却首先开口了：“小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20.林家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蒋淮回以浅淡的一笑，好像两人之间的曾经都付诸流水般。他也走到栏杆旁，这里的风景果然很不错，置于两百层高楼的餐厅，空中花园能俯瞰全城的夜景，夜色阑珊，星空月色如水，高楼街景霓虹闪耀。 蒋淮趴到在栏杆上，深深呼吸着夜晚的凉风。高楼的灯光打在蒋淮脸上，竟显出他白皙的肤色近乎透明的细腻。 如何对待你最恨的那个人？ 若不能比他活得更长久，那就比他活得更舒服。蒋淮想的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但在林千城看来却是这样的。没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闹，也没有黯然消沉，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意外，意外的同时也有些不舒服起来。 “看起来你最近过的还不错。”林千城忽然笑道，“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说起来，虽然你现在不在我身边，但是奇怪地却愈发地想到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轻松自在，哪里和今日这般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解决。” 这话说得万分古怪，蒋淮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别是旧情难忘，我告诉你，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不可能的。” “哈，你别想太多。”林千城按着太阳穴，“我还是知道该做些什么的。不过，倒是你，你今天真的不是过来找我的？我这两天朋友一群又一群地请客喝酒，都说是庆祝告别单身，可是我的单身在你这里早就没有了。你说是不是？” 林千城说着边靠近了蒋淮，他嘴角带着古怪的笑意，眼底更是充满了蛊惑的意味。这样的一个人，平素对人温和浅语，更能在一举一动间有惊人的魅力，难怪曾经的蒋淮深深陷进去，不得解脱。 可如今的蒋淮不是在爱情里挣扎的傻瓜，林千城刚接近，他浑身戒备的信号频频告警，低身一躲，直接避过了他的体温。林千城试图抓住他的手，蒋淮一招分筋错骨手，力道大的能直接把林千城的手腕掰断，可惜林千城眼神一紧，眼明手快地把手腕收了回去。 林千城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刚刚那一招，是谁教给你的！” 蒋淮才不会理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赶紧更进一步地修炼功法。 “你原来在这儿！”秦封却在这是寻了过来，秦封刚在洗手间用冷水敷了脸颊，头脑清醒了些，想到和蒋淮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的脸红。 秦封当然立刻注意到蒋淮和林千城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站在蒋淮身边，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林千城却是笑出声来，看着蒋淮说道：“他问我在做什么，又凭什么这么做，小淮，你要不要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有没有资格对你这么说话？” “关系？”蒋淮偏过头冷笑着。 和你有关系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了，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蒋淮笑道：“说的倒也是，舅舅你就要结婚了，我也该计划着送件礼物给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做侄子的也该提前准备了。” 林千城脸色一变，蒋淮所说的正是他最无法否认的回答：“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喜欢。不过，这位秦家的小少爷，不知道你和我家小淮又是什么关系？” 秦封第一反应是说师傅，他的声音还含在最近，被蒋淮悄悄推了一下，乖乖地咽了下去。 想到蒋淮在蒋家的身份，秦封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关系啦，最好的那一种。”说着，还傲气地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林千城，“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小淮的舅舅您，真是万分荣幸。” 蒋淮：“……” 也许他不该提醒秦封的。 于是，他把秦封留在一旁思考了半天，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林千城诧异地在他们中间扫视了一眼：“没想到你确实比我想象中过得好太多，刚刚以为你故作坚强的想法，倒是小看你了。” 就在此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蒋淮、秦封、林千城三人一同回头，便看到蒋漠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蒋淮扶额，这种状况，真是混乱到家了。 但蒋淮很快发现也许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混乱，因为蒋漠真的是蒋漠，而不是慕寒洲。蒋漠和慕寒洲相貌看上去一样，但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微的差距。 蒋漠更加正直，身上的军旅气息更重。慕寒洲那个人，总是不经意地透露出隐隐的邪气，他也说不上来，但能和慕寒洲相处得还算和谐这一点就能感受到，蒋淮在魔教长大，和那一类人物更能融洽，大概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 这个蒋漠给他的感觉也不差，但有了之前的印象，总觉得别扭。 秦封喝酒的本事差到家了，他不过喝了几口而已，就醉得站不稳了。好不容易有的清醒劲儿，又昏昏然的不见了，只一股脑儿往蒋淮怀里撞。蒋淮郁闷地把秦封推开，秦封比他想象中赖皮多了，粘人的功夫也是厉害之极，躲都躲不掉。 蒋漠道：“这位是秦会长的公子吧，要不我找人送他回去。” 蒋淮算是放心了，不管如何，交给蒋漠总是放心很多。蒋漠又道：“千城，一房间的人都在等你呢，你在这里的时间也够久了。” 蒋漠都这般开口，林千城也不好多说。 林千城走之前突然说道：“予鸢希望你能做这次婚礼的伴郎，我考虑了下，有利无弊，你想如何？” 蒋淮知道他的意思。 他若是能成为伴郎，就是在所有对他们的关系有所怀疑的人面前彻底澄清事实，若是以前的蒋淮听了大概会难过得不远答应吧，对他而言确实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你毕竟是我的舅舅，能行得通吗？” 林千城笑道：“这点事算什么。” 蒋淮也要跟着离开，却听蒋漠叫住他，道：“你也别忙着走，我有事问你。” 蒋漠其实是出于担心的心理才叫住蒋淮的，他向来以事论事，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弟弟在蒋家的生活也着实尴尬，总忍不住想对他好一些，便问道：“小淮，你现在和千城的事怎么样了，你不会还……我是说，千城这次的婚礼举行得很仓促，也是有原因的。” “没事，我对他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今天要不是你过来，我可要喊出来了。”蒋淮笑的天真烂漫，他倒是不会喊出来，就是险些和林千城打起来。 蒋漠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这种事。” “对了，上一次我妈和我说我和你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啊？”蒋淮一无所知的表情表现的非常合乎时宜。 蒋漠根本没想过蒋淮会撒谎，“那你星际联盟保荐的事？” “唉！难道不是你吗？” 蒋漠问不出实情，便轻轻笑了下，他轻轻地把手放在蒋淮头上，道：“好了，没事了。我也就随便问问，你不要多想。” 蒋淮点点头。 忽然有些内疚，至少蒋漠是真心为着他考虑的。 林千城的婚礼很快就要到了。 蒋淮在家里收到讯息洗脸下楼，便看到楼下停着一辆款型低调的黑色跑车，蒋漠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朝他微笑着挥手：“这边。” 蒋淮进了车里，蒋漠便把热腾腾的早饭塞到蒋淮手中。说道：“今天你回家肯定会没吃的，所以乘着这个时候多吃点！” 蒋淮打开饭盒，里面一排整齐的花式糕点。 他们去的是林千城所在的林家，林家和蒋家一样，都是名门望族。家里装修亦是古色古香，庭院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林颜一行人提前一天就到了，这里是她家，虽然加入蒋家，也经常来往，她这气势，竟像极了这天的女主人。她打扮得格外贵胄，道：“真是难得小淮过来，今天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等你。” 蒋淮一抬头看时间，九点钟。 真是难为林颜为了等他，还特意起个大早。 林颜坐在沙发上，眉目贵气，一身紫红色旗袍，勾勒出美好的身段。林颜倒是有这个本事，能永远保持着最美好的姿态，仿佛得到了时光的庇佑，她抚摸着手腕上围一串玉石手链。笑道，“不过也没什么，小淮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也不能多说。何况小淮现在又是星际联盟的准学生，我更是没权利管了。” 蒋淮点头道：“从法律上来说，我并没有正式加入蒋家，你也不是我的监护人，确实管不了我。”蒋淮倒也不是想提这个世界上的法律，他的想法很简单，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最后和蒋家不相往来，但是想在他身上占得便宜，那就是痴心妄想！ 林颜闻言，下面的话埂在喉头，居然说不出来了。 21.赌棋 林颜的手紧紧握住，豆蔻红的长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才能维持完美的微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看来我本意给你的一番打算是多想了，你大概是不需要的。你这个年纪就想着自立门户，蒋家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林颜偏要把蒋淮的话扯到自立门户上来，根本就是想让蒋淮在气愤之下应了这事，这天来往的名流人数众多，轻易能够传入他们的耳中，若是如此，她便能够兵不血刃地把蒋淮踢出蒋家。 可她怎么知道，蒋淮确实是不稀罕这个家族的，他的骨子里深深地刻印着魔教的印记，但不论他喜欢与否，至少不能让林颜得意。 蒋淮怎么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激怒，淡淡地说：“恕我直言，蒋阿姨，您现在的身份，恐怕不能代替整个蒋家。我是说若是我真的想让蒋这个姓氏名副其实，您且看着，若是我现在和年长一辈的人提议，他们愿意不愿意让我回去？” “小淮，你怎么就和我妈聊起天来了？”蒋漠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话。蒋漠相貌刚毅，说起话来却带着一股子风轻云淡的从容味道，语气虽淡，却成功地让他们两人立刻把思绪转移过去。 蒋淮回过头笑道：“见到阿姨，就忍不住想说两句，这么久不见了，甚是想念。”他这话同时给了他和林颜一个台阶，林颜也跟着笑起来：“是啊，这孩子许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过的如何？” 蒋淮站起身，把位子让给蒋漠。 蒋漠拿起紫砂壶给林颜倒上一杯清茶，清透的茶水注入白皙细腻的瓷杯中，通透分明。他笑道道：“我也很久不回来，都没想和我聊一聊？” 这话居然让林颜有些诧异的惊喜来。 她和蒋漠并不亲密，蒋漠自小优秀，放在学业上的时间比留在家里的时间还要长久，她虽然也觉得惋惜，但从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也从未和蒋漠提议过，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不要太累这样的话。 林家虽是联邦数得上名号的大家族，但这些年毕竟是落魄了。林家的年轻一辈中，也只剩下一个林千城能撑得住场面，但林千城实力虽强，却不知怎地星际联盟毕业后居然直接退伍，没能留下任职。这对于他们这种军政世家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她也追问过，林千城唯独在这件事上对她缄默不言。 于是，能够维持着她近乎偏执的光鲜亮丽的只剩下蒋家。丈夫风流，心里来来去去不知有过多少人，她守不住丈夫的心，幸好她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蒋漠更是她最大的依仗，二十五岁的少校，在整个联邦放眼望去也寥寥无几，只要蒋漠在的一天，她的地位都不会被抢夺走。 她无法想象自己被拉下蒋家主母位置的落魄，更不能允许那一天的发生！ 林颜平素鲜少和蒋漠说话，实则是时间久了他们相处的模式变得客套起来，难道蒋漠愿意首先和她开口，便笑道：“说起来，你前两天在小淮家住过几天，你倒是能和我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我在学校门口遇见你，就觉得万分奇怪。” 蒋漠回头和蒋淮对视了一眼，蒋淮只能摆出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蒋漠便道：“还是和你聊一聊部队里的事吧。” “好好好，什么都好。”林颜说着斜睨着蒋淮，极尽傲慢之色，蒋漠在心里暗叹着，便对蒋淮道：“对了，刚刚外面有人找你有事，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蒋淮在林家人生地不熟，怎么会有事找他？ 蒋漠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是给他的避开林颜的借口。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是林颜自小长大的地方，得罪林颜绝对不是好事，虽然他和林颜之间也没有缓和的可能，也不能不感谢蒋漠的好意，便答应道：“我这就走。”说着，回头之间蒋漠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蒋淮不由心里一暖。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哥哥，愿意这样帮助他。 只可惜不是真的亲兄弟。 蒋淮出了厅房，发现无处可去。林家府邸的占地面积十分可观，特别是在联邦城市如今寸土寸金的地价，能拥有依山傍水的庄园，绝对少之又少，是几百上千年来，无数先人留下的血汗铺就出来的。 林千城是林家唯一的接班人，即便如今的林家已经大不如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前厅、庭院车如流水马如龙，都是上流社会的名流人士。一些没见过的蒋淮的，一上来就问他的名字和家世，掏出洒上香水的名片递给他，蒋淮随意逛了会儿，便转进后花园。 不过经过几座小桥，倒是清静了不少。 庭院中风声萧飒，蒋淮走到一棵梧桐下，拳头敲了敲树干，结实的榕树没有丝毫的晃动，蒋淮便轻盈一跃，直接跳到树上，这棵树视野不宽，树叶茂盛，外面虽还有不少吵闹声传入耳中，也算是一片清净地。 他没能安宁多久，就有威严郑重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这小子过来陪我下盘棋，说的就是你，别躺在树上不出声！” 蒋淮诧然地朝着声音响起来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正指着自己。他不禁神色一凝，自以为屏气凝神的功夫已经不错，没想到刚到这里来就泄露了踪迹？没有故意掩藏自己是一方面的原因，但直接被人指出来，还是感觉震惊。 蒋淮一跃而下，踩上围墙又跳到院子里。 刚进入就发现这个院子更是不一般，若所整个林家是一个宝藏，那么这个表面上古朴的庭院就是其中的最价值连城之所在。无论是门庭堆砌成池塘的白玉，或是池塘中摆尾的锦鲤，甚至于院子中心放着棋盘的桌子，都是造价不菲。 不过蒋淮在魔教中也算得上见识不凡，认出这里的宝贝，却也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惊讶之情来，这让说话的老头子也颇感满意。 这个老头子不是旁人。 能在林家的地盘上如此逍遥自在的，也只有林家身份最高的林老了。林老的级别比蒋家的那一位还要高上一级，可惜林家后续无人，这才没有了从前的辉煌气度。林老是作为联邦十个上将之一，退居台后却开始在古老的艺术上琢磨起来。 他这一次，便是叫了蒋老过来下棋，蒋老迟迟不来，他便闲得让周围能见到的都过来和他对弈一盘，竟是真的把能看见的人都叫来了。 蒋淮正是中枪的其中之一。 “冰淇淋哥哥。” 一个小男孩拉了拉蒋淮的衣袖。蒋淮很快认出这个男孩，就是林千城即将迎娶的妻子、顾予鸢的儿子。 顾家是商业世家，到顾予鸢这一辈能称得上富可敌国，顾予鸢虽不是家中独女，倒也颇得老一辈的喜爱，对于她的婚事，更是直接拿出一家娱乐公司作为陪嫁，相当的大手笔。 但是，顾梦泽在顾家绝对不算受宠，还是个被看做累赘。 顾予鸢怀孕时，顾家人便严令她将孩子打掉，最后还是她坚持生下来，并不愿说出孩子父亲的身份。 还好顾梦泽并不是多么粘人的小孩，也聪颖伶俐，终究是对顾予鸢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但在这一天，他们还是不愿意顾梦泽在人群中出现，便只找了保姆看着顾梦泽。顾梦泽寻了时机，偷偷跑了出来，没想到竟是被林老用围棋折磨了半天。 “是你啊，你也输了？”蒋淮笑问道。 顾梦泽嘴硬道：“才不是输呢，我要是到了老爷爷的年纪，肯定会赢的！”说出这句话，又忍不住脸一红，问道，“那哥哥呢，哥哥下棋厉害吗？” 蒋淮自信一笑，他倒是很久没和人对过棋局。好不容易能有人陪他下上一场，想想就觉得痛快，他对林老道：“我们怎么来？” “小子倒是爽快！”林老向来喜欢蒋淮这种行事雷厉风行的少年，蒋淮这想也不想就答应他的事，让他对蒋淮有了几分好感。他们这辈的老头子，不管家里的事很多年，难得遇到个喜欢的小辈，林老说话的语气也和善了不少，“不过别说我欺负小辈，我且让你三子。” “让就不必了，下棋本就没有老幼之分，我们自然当对等着来。” 林老不服气道：“哼，这是在小看我，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这样的大话！到时候别哭着说我欺负人。” “认赌服输就是。” 棋盘是上等楠木，棋子粒粒温润，皆是上品棋局。 水墨般的大理石桌上有熏香冉冉升起，更是让人神清气爽。蒋淮挑起一抹笑，真的是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感觉了，就像回到了属于他的战场上。 林老在这之前连赢数盘，感情上虽喜欢这个少年，但还是有所看轻，毕竟蒋淮并不见经传，又是他随便一喊拉过来的，最多觉得他只有半瓶水的本事。未想时间还未过多久，蒋淮便一颗黑子落下，直接吃掉了他的一条大龙！ 蒋淮谦逊一笑：“承让。” 顾梦泽在一旁也跟着笑起来：“哥哥赢啦！” 林老老脸一红，反驳道：“我这是刚才收官时下错子，再来一盘断断不会是这般情境！你棋艺是不错，但守势不错，攻势偏弱，少年人，你刚刚的气性到那里去了，我们重来。” 蒋淮一笑，他自小没有多少爱好，魔教无人和他玩乐，他便捧着棋谱每日观摩，得空便上山下找隐居的棋手下棋，这么多年的练习下来，成了融入骨血的一种爱好。隐士说他身上杀气过重，他才时时压抑着自己，怎么可能真的和林老所说，他可守不可攻？ 蒋淮倒是笑的天真无邪，只道：“下棋自然没问题，只想问，您愿意不愿意和我赌一盘？” 22.阴谋 蒋淮趁着这个时候下挑战书，可以说是挑了个好时间，林老正在兴头上，刚强调自己若是用心便不会输棋，此时说出这番话，他怎会不答应。林老沉吟道：“赌棋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也没想好，不过可以保证不会涉及重要的事情，也不会让您为难。” 林老虽满意，表面上仍是一副略有微词的意思，哼道：“说的轻巧，你知道我是谁吗？只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忘了现在这话，来个狮子大开口，我可招架不住。” 蒋淮笑道：“我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就是反悔，您大可也不必记着我曾和您这一场棋局，围棋粒粒干净白皙，如君子坦坦荡的，我行小人之事，也对不起那围棋来做赌注的举动了。” 林老这才悠然同意，撇着蒋淮那眼神，更是像在说，你捡了个大便宜。 这一局棋下的时间很久，两人每一步都机关算尽，太阳升上日中，炎炎烈日挥洒下来，一老一少完全不觉得时间过去，途中有人端来茶水，也被完全忽视了，茶点被遗忘在一边，被顾梦泽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完了。 终于，林老将白子收回去，摇头道：“英雄出少年，我这一盘又输了。”林老倒也不是不服输的老无赖，他年轻时在战场上混了多年，深谙输就是输赢就是赢的规矩，他把棋子收好，拍了拍蒋淮的肩膀，“你这小子，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棋力。” 蒋淮腼腆一笑，还是那句话：“承让承让。” 蒋淮的算功和他的记忆力一样彪悍，他又自小熟读百家棋谱，对各种珍珑棋局了然于心，不摆珍珑，在布局上也能体现出高超的技艺。之后又和林老连下三盘，除了一场和局以外，都将林老的白子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林老输也输得酣畅淋漓，最后朗声笑道：“本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热衷于异能和体术，却将最基础的古老而优秀的文化忘得一干二净，难得见到一个熟知棋局的，颇得我心，颇得我心啊！”他笑声渐止，才问道：“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蒋，单名一个淮字。” 蒋淮这话一说，林老立刻不满地皱起眉头，“蒋？你居然是蒋老头家的孩子！”待他把整句话笑话完毕，更是不可思议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蒋淮！我倒是听说过你的名字，可你和我听说的那个人相差甚远啊。” 蒋淮也不多说，只简略道：“传言总会有所失误。” 林老对年轻一辈的管教已经不如以前严格。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都不会插手管理。随着年纪渐老，更是把重心转移到其他事情上，这次林千城大婚，他也只是送上一份大礼给这个最重视的儿子。 能遇到蒋淮这般深得心意的少年，也忍不住多笑了笑：“你这话说的倒也不错，不过你毕竟还是蒋家的孙子辈，能有需要得我的地方？” 蒋淮笑道：“到时候您便知道了。” 顾梦泽等得不耐烦，趴在一旁的角落便睡着了。天气虽热，这般睡着还是容易着凉，蒋淮便让人拿了毛毯过来。顾梦泽醒后，两个小手抓着毯子，睡眼朦胧地看过来，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问道：“你们终于下完了？” 林老道：“你这小鬼竟然在这里偷懒，反正你就要在我们林家住着，以后天天来陪我下棋，知道吗？” 顾梦泽立刻露出郁闷的表情，蒋淮也是笑了笑。顾梦泽能被林老接受，在林家的待遇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自然不会说不好，顾梦泽一声黑曜石般的眼睛看过来时，他也只道：“既然没上学，每天有可以做的事也未尝不好。” 顾梦泽倒是听他的话，竟也乖乖地点了点头，气得一旁的林老吹胡子瞪眼的，这小鬼怎么回事，这不是视他的威严于不顾！ 蒋老终于姗姗来迟，蒋淮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到那天考试的时候，蒋潜曾经和他提过说蒋老身体不好的事。这一看上去何止不好，比他在光脑上存储的照片比较起来，枯瘦了不少。整个人就像被濒临死亡的老树。 这种情形在这个世界并不少见，特别是对于异能使用过度的人而言，更算不上奇怪，这正式异能最大的弊端之所在，可惜的是，无数的研究员前赴后继地研究这个课题，都得不到好的解决方案。 林老没有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他退居幕后的时日尚早，五十岁之前能像他这样大方地交出兵权，安心养老的人屈指可数，很多人在羡慕他老当益壮之时，也在嘲笑他的胆小和懦弱，这种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蒋老在这天的气色还算不错，他过来和林老寒暄了几句，听到林老对蒋淮的赞词，也是格外的惊讶。 他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一来就忽视掉的蒋淮身上：“听说你叫蒋淮？” 蒋淮点头。 蒋老笑道：“不错，不错。” 蒋淮：“……”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 林老和蒋老两人是多年的战友，交情不浅，喜好也颇为相近。林老离职后，只有他一人坚持军中职务，来往才少了些。 但是多年的情谊总不是说笑的，林老看来觉得不错的人，在他这里的好感度也大为增加，何况，林老难得说好的少年还是他家的子孙，更让他满意不少。 几人到了客厅时，那里拥簇的人已经很多了。林老和蒋老走在前面，立刻有人让出一条路来，毕竟是两大家族的尊长，谁人敢不给他们几分面子。顾家的人也来了，几人前不久都见面通过气，此时不至于太惊喜，也有浓浓的喜意在脸上。 第二天才是正式的酒席，这一天过来的，大都和林家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正聊着家国事，便注意到跟在两位老一辈人物后面貌似不起眼的蒋淮和顾梦泽。 顾梦泽大概是从来没遇到过这般的情境，眼睛溜溜地转着，倒是蒋淮格外自在，丝毫没有表现出被瞩目的压力和不适。 他今天穿着正式，林千城让他做次日的伴郎，更是送去几套合适的礼服，他身上的就是其中一件。不得不说，林千城眼光着实不错，蒋淮这般打扮起来，仿若世家公子，谁能和半个月前那个染着一头酒红色头发的卑怯少年联系在一起呢？ 他们下面议论着蒋淮的身份，有说没有见过的，又注意到蒋淮和林老交流和谐，更是猜测他是不是哪个隐世家族冒出来的新一辈接班人？ 林千城作为新郎，更是一表人才，还算是未婚妻的顾予鸢没有接过来，这天只有他一个人撑着场面，来人对他给予婚礼的祝福，他有些心不在焉。瞧见蒋淮的顾梦泽跟着自家父亲和蒋老两人后面进来，心里惊讶着迎了上去，问道：“今天父亲和伯父看起来心情都不错，我的婚礼也沾上不少喜气。” 林老笑道：“喜气我倒是不清楚，只是这小子今天倒让我高兴了不少，以前听说你教他的多，没想到你居然在围棋上也颇下心思，以后得空我们父子俩也来一场？” 林千城根本不会下棋，他诧异地看了蒋淮一眼，蒋淮只管四处乱看着，周边甜点和饮料摆上餐桌，香气在空气中四处飘散着，他倒是有些饿了，顾梦泽和他一个德行，四五岁的男孩子，看到一堆好吃的就不在意别的事情。 林千城只好应付道：“这可难为我了，大概是他自学的。” 林老没管太多，只赞扬道：“自学也好，什么都好，你们这些小辈不能只顾着赚钱养家，我们家大业大，你的那些努力永远不嫌多，会有更多的人拥挤上来，你明白吗？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轻松些。” 林老这就是话中有话了，林千城的手攥着裤兜里的坚硬物体，威力巨大的金属子弹头上，刻印着一个古篆体的“洲”字，他看着四周热闹的环境和笑容满面的客人们，微微眯起眼睛，道：“来不及了，父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等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容忍让我们林家一飞冲天的机会平白无故地飞走？” 他们这边的聊天没有进行多久，蒋淮那边正闹出一件不小的事情。起因还是蒋淮和顾梦泽两个人无聊地到处走动，正撞上正面撞上来的蒋潜。 蒋潜亲眼看着蒋淮跟着两个重量级人物进来，郁闷不平，又想到在联邦第一学院门口的事情，更是一口怨气难出，他憋屈地又不知该如何发泄，便走到蒋淮面前，认真地说到：“你等着，我以后一定会超过你的！” 蒋淮：“……” 这个挑战书来得也太奇葩。他刚刚有做过什么事吗？有吗？没有吗？ 蒋潜从小就被蒋漠的优秀压在下面，难以翻身，长大后做得最出彩的一件事就是超过星际联盟的平均录取线，最后的成绩没下来，但能进去已是十拿九稳的事实，他等着也不着急，但是这件事还没得到蒋老爷子的表扬呢，林千城的婚礼就抢走了他表现的机会。 一直压抑着表现欲的少年很痛苦的有木有！ 蒋潜一直希望能在蒋老爷子眼中，也变得出色、能有所担当，就在他找机会和爷爷单独说几句话时，就看到蒋淮跟着两个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来，实在太讨厌了！ 于是，蒋潜这话不算是酝酿良久，更谈不上一时冲动，他确实有这种的想法。 蒋淮格外和蔼地拍了拍蒋潜的肩膀，鼓励的语气道：“那么，加油！” 蒋潜：“……” 所以说，谁能告诉他蒋淮这个魂淡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   23.前奏 不管蒋潜内心如何叫嚣着他的不爽，都无法改变蒋淮现在出尽风头的事实。 他的几个发小过来，目光在蒋淮和蒋潜之间逡巡了一遍，撞了撞蒋潜，问道：“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们帮你出气！”蒋潜的身份，使他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呼朋唤友，这些朋友有的家世不错、同时自己也很优秀，当然也有些完全是为了巴结他家爷爷的身份而来。这几个便是属于后者。 蒋潜被他们这一说，更是憋红了半张脸，只瞪了蒋淮一眼，如同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大步走开了。 蒋淮：“……” 那几个不明是以的朋友还在不断地追问，蒋潜终于大声吼出，“他叫蒋淮！”他这声音着实有些出格，周边不小范围的人都听得分明，于是更多的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蒋淮身上。 蒋淮的身份在这里搬不上台面，但他的名字却算不得默默无名。当时蒋潜在联邦第一大学的校门口问出蒋淮成绩的事情，已然传扬开来，很多人都知道蒋家有个星际联盟考试高达92分的蒋淮。 林家是军政世家，平素里交际的熟人也都是军队中的偏多，这个成绩在他们看来，比其他的任何表现都要重要，一个人少年时的测试会在入学后的表现息息相关，当然也有些不行的，但少之又少，于是，在他们眼里，另一个未来的新星正冉冉升起。 另一边的林颜察觉到蒋淮这里的风波，皱起她的柳叶眉，嘲讽道：“也不知道星际联盟现在这是怎么了，千城退出那件事我就觉得奇怪，现在那个小子也能得到九十二的分数，谁知道他动了什么手段，也许是星际联盟这次考试的标准降低了呢！” 林老和她的位置最近，把她的话都听在耳中，林颜心里意见众多，却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显露出她暴躁的情绪，这带刺的话语说得很低。 林老无奈，林颜年纪不轻，却仍是改变不了她自小就养出来的骄纵，便把她拉到一边道：“你对那小子的意见倒是蛮大，说起来他的母亲我也是见过的，她当时求着我让我帮她离开蒋家，但是我毕竟不是蒋家的人，找了蒋老头求了情才让她走了，她倒也是个可怜人，独自一人带着儿子，又遇到了这等事。只是没想到她离开蒋家时身上又怀着小孩，最后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高，林颜气得站起身来，问道：“爸，你怎么能这样说。” 林老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在了，你又何必在乎这么多呢” 林颜目光阴冷：“本来就该是我的，一定会是我的。蒋期予现在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 十多年前，蒋家闹出一件事，被竭力掩藏起来，他们所说的正是这件事了。 林颜自幼爱慕蒋家长子，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蒋期予。只是那时候的蒋期予从未把这个刁钻的大小姐放在心上，但是，两家情谊不浅，明面上仍是对着林颜态度很不错，蒋期予实力非凡，浑身充满了极具吸引力的风度，林颜更是一头撞进去，难以自拔。 林颜早就让父亲提议联姻，林家在军衔上压蒋家一头，两家子女年纪适中，也不算坏事，但蒋期予怎么也不愿答应，林颜用计把蒋期予灌醉，本是只想让蒋期予对她产生责任感，却不想一夜之间竟然有了蒋漠。 两人最终奉子成婚。结婚后的林颜对蒋期予有着近乎变态的掌控欲，林颜这个女人，从不能容忍有事脱离了自己的计划，但随着蒋期予的级别越走越高，而林家后继无人的情况下，林颜再也不能对他命令更多事。 蒋期予此人自诩风流，实际上，婚后他还算得上洁身自好，林颜对他各种要求，他只在这一点上做得很不错，但他在这时遇上了蒋淮的母亲，蒋淮的母亲年轻、漂亮、温婉，身边带着一个八岁的儿子，一颦一笑都散发着犹如古文化中描述的贤良妇般的魅力，比起林颜，更能挑起蒋期予心中对女子最诚心的爱慕。 蒋淮的母亲心中有人，自然不会对蒋期予有任何的感情，但蒋期予却敢于冒着被降职的风险，不顾名誉把那个女人禁锢起来，更是险些为了那个女人妄图叛出蒋家，彼时正值异兽动荡，时局不安，蒋期予只能上了前线。就在那时，此时蒋淮的母亲在两家长辈的帮助下离开了蒋家，待他回来时只留下空荡荡的房子。 蒋期予这次是真的发疯了，他度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的生活，后来一切回到正轨，仕途越来越顺利，和林颜之间的感情也淡的有如清水。十二年后，林颜又把蒋淮带进蒋家，唯独掩藏了蒋淮母亲的身份，只说是蒋期予生活混乱时不小心留下的孩子。 待林千城走过来，她立刻又是另一种表情，仿佛之前和林老在蒋淮一事上的争辩从未存在一般，两人只是聊一聊今日的喜事。她拉过林千城，笑着给他送上一份豪礼，一个大红色的羽绒盒子，递给林千城。里面装着一块玉石，这玉石玉质通透，让人目不转睛，正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翡翠这种东西，随着矿脉的枯竭，只剩下旧历史上遗存下来的古玉，少的不能再少。 今日的客人多是来自各个大家族，蒋家更是和林家关系密切，林颜更是林千城的亲姐姐，虽说这姐弟间的年纪相差了二十多岁，并不影响林千城对林颜的重要性，两人间比起亲情，还不如说是利益互补的关系来得更加贴切。 林颜笑意嫣然地睨着周边惊艳的目光，笑道：“这东西是送给你的，本来应该留到明天亲手送给予鸢，但是想着着实没有必要，我们亲姐弟间不必在乎这么多，趁着今儿都是自家人占个喜气，就给你好了。” 林颜说这话时，蒋淮刚从外面进来，林颜瞧见他，便是一笑，问道：“没想到我们小淮也带了礼物过来，真是贴心，不过小淮和千城关系那么好，理应也是个不错的东西吧。” 蒋淮出去走一趟，正是找到蒋漠的车，把他带过来的礼物拿了过来。蒋淮的礼物放在一个圆筒形的锡箔盒中，盒子是黑色的，里面不知藏着什么东西。这黑子模样不小，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礼物这东西，很多时候越小巧才越是珍贵，蒋淮这般神秘的盒子，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林千城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他虽然会在单独相处时很少克制自己的想法和行为，但这么多人在这里，就不是他的初衷了。不过对于蒋淮的礼物，他还是有些期待，他很清楚蒋淮身上有多少零花，根本不可能是林颜口中的贵重礼物。 林颜这话分明是让蒋淮陷入一个极为尴尬的状态。 他很快接过林颜的话茬，微笑道：“小淮不管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礼物究竟是什么，反倒没那么重要了。”林颜不满地看着他，林千城只当是没看到目光中传递过来的暗示，接着说道，“这次小淮能考上星际联盟，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了。” 蒋淮客气地笑了笑，他取下背后背着的圆筒，打开盒盖，翻手一倒，盒子里的东西便斜着滑了出来，这礼物竟是一个画卷。展开画卷，上面碧水蓝天，两只鸳鸯在垂柳下亲密相依，情谊正浓，寥寥几笔，将其中的爱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画卷旁是一首诗。字迹清俊洒脱，有人说从字上能看出一个人的胸怀，不尽准确，但看到这字体的人都似乎能看到一个潇洒之人跃然纸上。特别是在如今古文学没落之时，更能让人无比的惊艳，若说是名家大作倒也不尽然，角落里的署名让人感到无比的陌生，亦是行云流水的三个字，蒋之墨。 林颜瞥过署名和印章，根本不把这画放在眼中，只是笑道：“小淮，你送什么东西不好，偏偏挑选这水墨书画，现在古董行里不少都是机器的完全复制，足以以假乱真，也不知花了多少钱，你别是被骗了吧。” 林老却是眼前一亮，他大步走过来抢过画卷：“让我看看！” 林老端着画卷认真的看着，他的手拂过画卷上的每一处细小的纹路，又贴近眼睛盯着画卷上的青山秀水，越看，笑容越是灿烂。 林颜自是没见过这些名画，她自幼便沉迷于各种名品，之后又一心想嫁入蒋家，想着和蒋期予培养感情，之后又一门心思地铲除对手，在蒋淮的母亲带着蒋淮离家出走后完成了通关任务。哪里会有时间培养这个年代最难培养的古意情趣？ 她所说这画是赝品，起因也在于她认定蒋淮没有这个资金的资本，这个年代，勿论真品，就是名手画出的赝品都价值不菲，只有复制机完全造出的一些作品，只值得一张白纸的价格。而林老这一番认真的观摩，眼角扬起的笑纹，让她不忍开始反思，莫非她是想错了？ 林老笑道：“这画我从没见过，不过布局和风格都非常不错，这画风就在在古代也是名家，若是在现在的时代，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没想到你能找到这样的画作，真是不错。千城啊，你若是不要，就送我放在房里挂着吧。” 众人：“……” 谁会把新婚礼物鸳鸯戏水的图案放在老头子的房里。蒋淮倒是笑起来：“您要是喜欢，我再给您几幅便是，当然您也可以指出一个主题，让我准备准备。” 林颜又道：“准备？小淮，你是不是和哪家古董店有往来，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说过是买的吗，要不要准备笔和纸，再画一幅给你看看？至于署名，便是我的表字了。”蒋淮这话，直接表明这副得到林老认同的画卷，是出自于他本人的手下。 这可让周边的更感惊异，所有人都知道，在文化落寞的时代，一个古艺术高手的存在是多么的珍贵，特别这个人还年纪轻轻，就算此人不是蒋淮，没有蒋淮在星际联盟优异的表现，也足以他大展名望。 林老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倒是有趣，自己画了一幅赝品过来当做礼物，实在是便宜之极，不过很不错。” 蒋老身体不好，面色灰白，但也跟着笑道：“确实有点意思，不愧为我蒋家的子孙。” 林老不管说什么，毕竟还是林家的长辈，和蒋淮没有半点关系，可是蒋老这话，就不寻常了，根本是从某个方面认同的蒋淮的身份，林颜暗暗捏紧手掌，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她的眼底一片阴霾之色。 24.序曲 寂静冷清的庭院，林颜走到花丛中，打开通讯仪联系了其中的一个号码，月光在她的脸上打出半边冷漠的阴影，“我要你尽快动手，最好别让我听到不好的结果，至于价钱，价钱还是按照老规矩计算，我合适拖欠过你的钱，你应该明白的。” 截断通讯，她才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林颜再次进来时，见到蒋淮和两个老头子聊得兴起，原本稍微收敛的愠色又出现在脸上，她咬碎一口牙，直接错过了去招待客人。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在蒋淮和两个老头子之间流连不断，像是要把蒋淮吃进肚子一般。 蒋淮熟读诗书，精通史学，谈不上出口成章，但谈论很多史实时口若悬河不在话下。只是他想不到的是，不少但凡读书人都知道明晓的诗词，未想居然让两位老人连连称赞，这让他不忍感叹，古文学究竟随着时间流逝，散失得多么的严重！ 蒋淮也强调了他所说的诗句非他所作，但一个少年人能把如此之多的名诗佳句信手拈来，文学造诣必然不低，再加上蒋淮这番打扮，清秀俊朗，君子如兰，他的态度亦是不骄不躁，温润如玉，在两人的心中，原本属于黑白之色的形象顿时丰满起来，而加上厚积薄发之类的标签。 蒋淮在这方面，确实能给人一种错觉。他当年在魔教，也被誉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淡定枭雄，和他对峙时哪里能想到这么一个翩翩少年能有那么狠绝的手段？ 林老聊得兴起，只问蒋淮师承何处，蒋淮只能说是无意间得到了一些文学孤本。这理由其实很牵强，但是两个老头子即便想破脑袋，都不会认为有灵魂转换这样的非科学的事件发生，苦思冥想，也只能以为蒋淮是有个擅长这方面的老师，但那位老师不愿意说出他的身份罢了。 有这么深厚的文学造诣，若是传出去便是文学界的泰斗，不愿意扬名立万而影响生活的人也不是没有，教导蒋淮的大概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有如此的老师，才能教养出这般的学生，蒋淮能成为现在这样子，倒也不足为奇。为人低调沉稳，谦逊有礼，只可惜不能见一面。 林老又拉着蒋淮下了两盘棋，输个干净才罢手，放困死的蒋淮去睡觉了。蒋淮路过客厅，看到不知如何出现的林颜就在角落里，她的指尖一支女士香烟，袅袅地腾着烟雾，林颜看着他的目光，仿若是冰冷的毒蛇。 他直接走过去，只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蒋淮这天夜里睡得并不安稳，他躺在客房，怎么也睡不着，翻个身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然昏黑沉沉，星辰暗淡，压抑的气氛犹如沉沉的阴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蒋淮干脆起身修炼起《寒冰诀》来。 这是他从来不曾放松过的事，不管遇到什么事，每天总会留出一部分时间来稳固已经修炼过的功法，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救命之招，内力在筋脉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些。 时钟走过十一点，林家客厅里的钟声敲响沉闷的十一下，蒋淮蓦然睁开眼，他对直觉有着近乎偏执的自信，这几天便觉得有着不良的预感，于是在窗外有人影倏然飘过时便警惕地睁开眼睛。 窗外的人影动作比他想象中迅速很多，他睁眼的同时，便见到关紧的窗户被轻易地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身姿矫健地跳进房间，轻盈地没有一丝半毫的声响，若是蒋淮此时睡着，必然根本不会被惊醒，这人必是有目的而来！ 蒋淮脑海中最先闪过的是林颜冷酷的笑颜和阴毒的眼神，但他很快驱走脑海中纷乱的揣测，立刻收紧心神，下床穿鞋。 他睡觉的时候，没有脱掉太多衣服，整个林家的墙体自动调温，冷热适中，他只是换了一件T恤，他的鞋子是最简单的运动鞋，不需要动鞋带，就能成功地穿进去。故而，他下床、穿鞋、严阵以待的速度其实非常快，但是那个人比他还要快！ 就在他穿鞋的这么一段小小的时间里，房间里存在的另一个黑魆魆的影子就闪到他跟前，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有暗淡的月光洒进来的些许微弱的光线，两人的动作如同在阳光下一般正常无阻，一追一逃的节奏更是惊人的相似。 蒋淮将内力在全身飞速运行，当那人过来时更是猛然跳跃，惊险地避开了那人的追击，就在他错身转移的一瞬间，那人拳风呼啸，正擦过蒋淮的脸庞而过，凌厉的拳风拂过细碎的头发，居然带来了一丝痛感。 蒋淮当然也不甘示弱，他迎着那人的拳头便使出一套腿法，两人在狭窄的房间里，就着银色月光，相互对拆了十来招。蒋淮根本没想过这世上还有和他一样精通古武术的高手，这一番打下来，不仅是对于对方高明招式的郑重，更是对于这个世界的疑惑。 但是情形容不得他想太多，只见对方猛然间欺身上前，蒋淮将内力化在拳头上，一拳冲了上去，他这一招绝对是用了十分的力量，足以将一米高的岩石打成漫天飞舞的粉末！却听见那人低声笑了下，直接接过蒋淮的拳头，把蒋潜压在身后不远的墙壁上。 “你？”丝丝缕缕的味道并不强烈，但轻易地勾起了一段记忆，蒋淮睁大眼睛，对方力气巨大，仿佛要把他压进墙壁里，蒋淮得空抬腿猛然朝着某个方向一踢，只见那人转身躲了过去，仍是紧紧扣着蒋淮的手腕，两人就着墙壁转了一圈，结果还是把蒋淮压制得动弹不得。 那人低声道：“你这招也太狠了。” 蒋淮眯起眼睛，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这个声音和语气更加熟悉了。 慕寒洲！ 慕寒洲松了松筋骨，坐在床沿，才道：“当然是因为有些事想做，就过来了。刚刚在外面确实有人在你房门口鬼鬼祟祟的，不过被我解决了。”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蒋淮稍微避开一个角度，慕寒洲此时离他太近，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蒋淮还能感受到温软的空气吹在脖子上的触感，忍不住浮现出一层浅薄的疙瘩。 “这倒不必。”慕寒洲低声道，他很快“嘘”了一声，朝着门外的方向看过去，房间里一片安宁，除了近在耳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能清晰地听到走廊里传过来的脚步声。 蒋淮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林千城在门外说道：“小淮，睡了没，有事找你。” 慕寒洲也不放开蒋淮：“大半夜的来找你，能有什么事？” “你说呢。”蒋淮一把推开慕寒洲，也不管他还在房里，便摸到房间里的灯的开关，他突然想到还没注意慕寒洲今天的模样，他虽然不知道慕寒洲为什么之前出现时也蒋漠一模一样，但是他却知道，慕寒洲那人绝对是采用了某种秘法，至于整容，蒋淮想都没想过，慕寒洲那种人，可能会为了一件事采取那般决裂的方式吗？但是这个秘法是什么，他在网络上搜索关键词，只能得到一堆无用的讯息。 蒋淮打开灯的同时，回头一看，哪里能见到慕寒洲的身影？ 蒋淮因为和林千城一番打斗，额头上有层薄薄的汗，他假意地打个呵欠，问道：“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林千城显得有几分疲累，本应该是最喜庆的日子，表情却肃然而深沉，眼底一抹青色更显得疲惫不堪。蒋淮和他比起来舒服多了，林千城见到他不满地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才道：“是有件小事，想过来和你说一下。想起来，我们这么久也没聊过天了，就趁着今天说几句？” “什么事？”蒋淮不是很能理解此时林千城为什么要过来找他。 他很能够理解林千城的做法，但是理解并不代表着的认同或是赞成，林千城为了他的权力欲望不断努力着，不管在他心里，把和蒋淮的这段感情看得如何，都无法避免着真正的蒋淮因为分手而脆弱地自取灭亡，这种彻底的放弃是为他所不齿。 林千城没把蒋淮的戒备放在心上，应该说，他更加重视的是另一件事情，他笑道：“是有事和你说。你还记得我当时教你射击吗？你现在会的东西比我教你的多太多了，想想，我也就这件事对你的要求认真了些。” 蒋淮摸着手指上的硬茧，点点头。他自然是不会射击的，但是原来的蒋淮为这件练习的时日该是不浅，否则不会过了这么久，还有茧子留在手上，他有些奇怪，林千城提前教他射击之术，莫非很早之前就有了计划？而这个计划，应该就快来了。 林千城欣慰地靠在门框上，浅笑着：“那就好。你现在比我想象中优秀多了，那么我也放心了。明天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我事后会找机会告诉你。” 最后林千城还问了一句：“你刚刚看到过什么人吗？” 蒋淮摇了摇头。 林千城笑道：“没见过那就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25.出现 这一天对于蒋淮来说，绝对是无聊透顶的一天。伴郎要做什么，他绝对不多做一件事。蒋潜和他一样，都是这天的伴郎之一，蒋潜就显得兴奋很多，两人是一样的礼服和小马甲，衬得朝气蓬勃。 蒋潜凑到蒋淮身边问道：“你看起来怎么没什么感觉？” “那我应该怎么样？” 说起来，林千城把他和蒋淮的之间的一点事，处理地非常之干净。林千城在人前本就是善于作秀的人，而他此次的故意而为，更是让蒋家内部的一些人打消了他和蒋淮之间存在暧昧的疑惑。现在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当真是一个快要结婚的舅舅，和一个真心祝福的天之骄子。 蒋淮问蒋潜他该如何之时，只是松了松领结，淡定无比，头偏过小小的角度，眼睛睨着蒋潜时更是毫无被抓住通脚的尴尬和紧张。 蒋潜哼了一声：“随便你想怎样！不过，你关于这事也太无动于衷了吧，记得当年舅舅也提过要结婚，你可是哭得要死。” 蒋淮只是笑道：“你也说了，是当年。当年的事总拿出来提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七老八十。” 婚礼在水上餐厅举行，透明质地的仿水晶地面下，能看到游鱼和摇曳的水草，水是浅蓝色的，偶尔随着光线角度的变换，还能折射出其他颜色的光芒。餐厅视野开阔，蒋淮只顾着欣赏周边的环境了，根本把在一旁喋喋不休，妄图用言语击败他的蒋潜视作空气，蒋潜耗费了半天的口水，才发现根本只是自说自话，气得离开了，蒋淮终于揉了揉酸痛的耳朵，得到片刻的安宁。 但他想得太好了，蒋潜走之后，又叫了一群朋友过来，吵得蒋淮终于走出正厅，找了一处安静的套房，才稍稍感觉占回了场子。 蒋淮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空置着的房间，这家酒店是隶属于林家旗下的豪华酒楼，林千城的婚礼，几乎是包了全场，最近都没有接受新住进来的客人。房间窗帘拉得好好的，仅有一点点光线落进来。 他寻了一张沙发靠在柔然的椅背上玩游戏，陡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立刻惊醒地站起身。他迅速地躲避到沙发旁，便看到进来的是林千城和蒋漠。 蒋漠一把拽住林千城的衣领，道：“你是不是疯了？” 林千城推开蒋漠，淡色道：“你难道不是看见了？我当时是为了我们林家着想，你若是不想参合，就只当做看不见就是了，别在这里和我说话浪费时间。何况，我也没想让你参合进来，这是我的事。” “好一句你的事！”蒋漠的语气非常不善，“你知不知道，要是失败了会造成什么后果！” 林千城对这个问题倒是非常的自在：“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我事前通知了星际联盟和军方，造成大的动乱，他们也逃不了关系，还有，我自认自己做得没错，只要能抓住他对我们都有好处！” 蒋漠不解地问道：“我们毕竟都是同学，到底能有什么事会闹成现在的地步。说起来以前的关系不近也不远，你们不过是一起带队去了前线，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当时不少人都揣测说因为争权夺利，结果，一个你退出联盟，一个他被你送进调查署。” “你真想知道？只怕你知道了，连命都送掉。”林千城突然低声笑出来。 蒋淮屏住呼吸，运气凝神，两人根本察觉不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却听蒋漠就在这时又问道：“那小淮呢，因为这件事，你和小淮闹分手，然后娶一个几年前见过一面的女人，别以为我会真的认为你对林家的产业有兴趣，你当年在星际联盟的表现那么出色，都以为能接手伯父战舰指挥军首领的位子。” 林千城沉默了片刻：“你知道吗，当年他被调查时和我说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这些年他在星际联盟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星际联盟两方争斗那么激烈，他也能在这种时候博得杀神的称誉，他行事比你想象中要狠绝得多。”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子弹，放在蒋漠面前，蒋漠去过子弹，这枚金属子弹的制材不是一般的金属，而是数百亿光年外的星系才能出产的能够耐得巨热高温的坚硬金属，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散发着莹莹的光。蒋漠立刻注意到子弹上面刻印着的字：“这是他的东西。我见过。” 林千城笑了起来，虽是在笑着，眼底黑沉沉的尽是一片看不清的雾霾：“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开到这子弹的吗？是在小淮的家里。” “怎么会这样！”蒋漠声音凝重地问道。 “其实，你们若是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比如说我今天心情就很不错，也许能直接告诉你们答案呢。”蓦然地，房间里悠然响起轻轻扬扬的钢琴曲，这段曲子实在太熟悉了，当时还没听说过慕寒洲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救回家的蒋漠打开密码锁时，弹奏的就是这段激荡的乐曲。 这间房间是酒店的偏僻的套房之一，三室一厅，宽敞的客厅中央摆放着一架雪白的钢琴。但是关键在于，林千城和蒋漠，连同在角落的蒋淮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里还有第四个人存在，更不知道这人就在最显眼的钢琴后面。若不是那人特意出声，大概就能轻易地掩藏过去了。蒋淮心里一紧，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还能有其他人。 那人声音有种淡漠的优雅，清冷的声线仿若低音区弹奏出的音符，他继续低声说道：“我们老同学相见，何必如此剑拔弩张。”他语气淡淡，轻松自若，但却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提起一口气。他也显然察觉到几句话的效果，慢悠悠地抬起手，停止了手下弹奏的乐曲，站起身。 从蒋淮的角度，能够轻松地看见钢琴后面的那个人。 那人背着阳光，大步走进来，他穿着星际联盟高级军官的制服，整个人如同一把被擦亮的长刀，他只是轻轻笑着，就有种清瘦孤绝的气质被他稳步踩在脚下。 那人面容极为好看，就算是林千城在他跟前都会逊色三分，何况他军装上一溜的徽章，更是让人惊叹。以他的年纪看来，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但这勋章却不知比蒋漠的少校高了几个等级，若是一步一步升上来，在星际联盟唯有一种方式，而这种方式，无非是无尽的杀戮。 他的肤色有着凄惨的不正常的白皙，迎着阳光仿佛是透明的质感，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会有配得上他勋章的毒辣手段。 林千城首先僵硬地笑道：“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过来了，本来还有些担心，没有你这位大客人，今天的婚礼会无聊很多。” “我有想见到的人，怎么舍得不来？” 蒋淮松了松僵硬腿脚，余光和那人的目光正正的对上，蒋淮浑身一寒，那种眼神里面，看不到一点感情存在，仿若闯进了无尽冰冷的荒原，但是他很快错过去，让蒋淮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一种错觉，好像他根本没有看到这里的他一样。 蒋淮默默在心底念着三个字，慕寒洲。 林千城深吸一口气，他根本不知道慕寒洲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安排了几重防备，依然没有接受到他进来的讯息，他当然不会直接问出他怎么进来这样的话，只是强作镇定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既然过来了，总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和我们一同出去吧，毕竟是一届的老同学，说起来，我们还有同生共死地经历呢。” “同生共死？”慕寒洲别有意味的重复了这几个字，“确实，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因为被调查而调遣到诺兰星期，又不是我，你怎么会回到这里。若不是我们当时都手下留情，恐怕现在早就成了一具骸骨。” 林千城的脸色变了变，却听慕寒洲继续道，“不过，是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找到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呢！是吧，小淮。” 这下，林千城和蒋漠的表情都不对劲了，蒋淮也没想到慕寒洲会如此简单地就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但是，既然被直接地点名，蒋淮也只好扶着墙壁站起来，对着房里的几个人一笑：“其实，我只是不小心过来的。” 林千城大步走过去，把蒋淮拉到身后。他此时也顾不得蒋淮为何会在这里，慕寒洲的不按常理地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拽着蒋淮的手臂，遮挡住慕寒洲的视线，郑重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林千城这个人自尊自傲，能让他把这种问题明白地说出口，真是难之又难，听到这般询问，果然让慕寒洲胜券在握的微微笑着。 “当然是报仇啊，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说过你最好不要惹到我，可是你怎么就一直不明白呢。”他叹息着摇着头，好像在万分惋惜着林千城的智商，说着，又继续完成没有弹完的半首曲子，流畅激昂的乐曲回荡在房间里，成了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乐曲在高朝戛然而止，慕寒洲又轻飘飘地问道，“其实我觉得前段时间和你家小孩相处得还不错，小淮，你觉得呢？” 26.谜团 听到这句话，反应最强烈的不是蒋淮，而是林千城。 林千城在半年前收到慕寒洲送给他的最后通牒，当时蒋淮应付高考废寝忘食地复习着，他成绩不好，却非常认真，连带着消瘦不少。林千城和他说过，不管成绩如何，最后都能考上不错的学校，但是蒋淮对此还是很坚持。 那天蒋淮一早便去了学校，他一人在家里，刺耳的枪声破窗而来，擦着他的脸颊穿透墙壁。他特意找人把装修重新布置过一般，又迅速地着手准备现在的一切，包括妥善地处理和蒋淮之间的关系，送信让蒋漠回来，并向军方提供了相关资料请求支援。 所以，在看来，蒋淮一旦出事，慕寒洲是始作俑者，他就是导火线。他因为林颜对蒋淮的作为愧疚良多，不提两人之间多年相处培养出来的感情，他也不能允许由于自己的原因，让蒋淮陷入不善的处境中。 “我们之间的那点事，说到底不过就是挡着各自往上爬的路，现在你留在星际联盟地位超然，我却连一手拼下来的徽章都被没收，即便是有错，我自认已经受到联盟的处罚，不知你所谓的报复从何而来。”林千城说着，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他音量猛然拔高几分，“小淮在星际联盟的保荐人就是你！” 蒋漠听闻，皱起眉头看了蒋淮一眼，这一眼里各种情绪夹杂在里面，蒋淮轻易地看出其中的担忧。他知道在星际联盟保荐人的重要性，但是为什么这个人是慕寒洲，两人会有如此的反应？ 蒋淮不解，却听林千城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你在星际联盟是处于什么情况，你身上的调查令这么多年都没能销毁，根本就是重点观察对象，你保荐的人会受到什么待遇，你比我还清楚！他不过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和我也只是亲属关系，到底出于什么心理，才把他也拉进这件事里面来？” 林千城字字铿锵：“你不是想来自诩正义，何时也变得现在这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慕寒洲嗤之以鼻：“我居然在你心里留下了那种不正确的印象，真是失策。及时把我的形象重新刷新，也为时不晚。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也好有个准备，可别后悔莫及。” 他说着话，随意在房间里走动了几步，“其实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对你的父亲很是敬佩，少有人能在权力最盛的时候急流勇退，他虽没能留在星际联盟，却是星际联盟一直的传说。我一直很想学习你的父亲，可惜这世上总有很多事，让我迫不得已。” 慕寒洲看似只是随便走走，但他的手指一直停留在墙壁上，偶尔敲一敲墙壁细听声响，他毫无条理的举动，让林千城严阵以待。蒋淮就在林千城身后不远的地方，能感受到林千城的紧张。 而林千城手掌紧握成拳，浅蓝色的风系异能环绕在上面飞速旋转着，异能者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克制异能的使用，林千城如此作为，显然是严肃地戒备着了。恐怕慕寒洲只要有一点出格的动作，他就能在第一时间应对。 对于林千城的态度，蒋淮在心底把慕寒洲的危险系数挑拨到最高等级。 蒋淮想起来，他还没有真的见过慕寒洲动手，几次都是结束后的一地狼藉。而他和慕寒洲相处时，最多的，只是在厨房不痛不痒地讨论菜单，或是在房间询问考题，亦或是最后近乎疯狂的学车事件。 难道说，慕寒洲假装成蒋漠出现在他的身边，真的如林千城所说的，只是作为威胁他的一种手段。可是用这种方式，未免也太耗费心神了些，更何况他看来的慕寒洲，不像是做事如此婉转的一个人。 慕寒洲忽然低声笑出来：“呵。” 他的手指停留在一堵墙面上，林千城也立刻抛出六级风系异能，在异能者中，林千城算是其中的年轻有为的那一类，他瞬发出六级异能，已然达到了六级巅峰状态，这一招墨蓝色的风刃，夹杂着刺穿空气的强大呼声，朝着慕寒洲撞过去。 慕寒洲的右手清瘦骨感，充满了力量，他看也不看林千城的出招，手心燃烧起炽热的火炎，林千城的风刃竟然在他的高温下扭曲着化为乌有，这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力量才能达到的效果！ 林千城重重呼吸着往后退了一步，便看到慕寒洲的手掌在墙壁上举轻若重地一敲，墙壁后面居然是一间重兵器的储藏室！慕寒洲顺手开了灯，满目都是各式各样的武器，看起来尽是晃眼的金属色泽，在亮白的灯光下，冰冷耀目。 慕寒洲走上前从上面拿出一件笨重的武器，他入手的这武器是坚硬程度和重量同样著名的原子炮，慕寒洲却放在手中掂了掂，看得人心惊胆战，要知道这东西一个不好，就能把方圆百里轰炸成碎片。 慕寒洲轻声微笑道：“我之前给你做的工作果然没有白费，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认真，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来对付我，不过可惜，起码这些是不能派上用场，只希望你不仅只有这个房间存放了武器。”慕寒洲突然间催动异能，炙热的火炎直接将金属的武器和装饰盒溶为蒸汽，变态的力量看得蒋淮也是心里一惊。 林千城只能苦笑。 他哪里能有这么多热兵器，放满一个储存室就不错了。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被发现，并被摧成烟雾，他哪里是认真，终究不过还是小看了慕寒洲。 慕寒洲这个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灵验的预知力，看来根本就是早就查明了这里的情况，没想到还顺便守株待兔地等到了他们这群撞上来的人，这一招兵不血刃的先声夺人，果然让他也震惊莫名，当年的同学，现在的慕寒洲已经有了这种能力了吗？ 幸好他也有几手准备。林千城心底不断暗示着自己，他知道在此时，一旦心里防备也输了，将会有不堪的后果。 几人皆按兵不动，实际上情势格外僵硬，一触即发的气氛笼罩在上空。也只有慕寒洲最为淡定，他嘴角含笑，靠在墙壁上，根本没把这些小事放在眼里，一派胜券在握的从容和自信。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这声音又短又急，一声声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林千城特意嘱咐过若无特别的事情，可以不必通知他，但这声音，明显是遇到了无法处理的急事。 林千城脚步犹豫了片刻，才走出去开了们。外面等着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满脸的焦急和慌乱，他开门见到林千城后吞吞吐吐的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林千城呵斥道：“有话快讲！” 那个年轻人刚到，却很快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被林千城这一训斥，才呐呐道：“少夫人，不见了。”林千城还没正式结婚，但对外交代的顾予鸢的身份就已经是少夫人了，他们说少夫人不见了，自然就是顾予鸢失踪。 林千城不可置信地盯着慕寒洲，慕寒洲还是不动声色地站着，也许是林千城诧异的眼神太过于直白，慕寒洲忍不住低声笑道：“确实是我做的不错，但是你现在看我也没用啊，我可不会这么轻松地告诉你答案，说了可就没意思了。你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难道不是赶紧派人出去寻找吗，可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前来传讯的人被这一席话说得大脑一时无法思考，惊得不轻。他是从军方调遣过来的人员之一，军方过来的人不少，足足有一支连，他实在不能够理解为何要有这么大的仗势，但是军人只要服从命令就够了，至于究竟是何原因，上层不说，他们也没有资格询问。 不明白不代表着不用心，他们对于自己的任务还是拿出百分的认真，但是就在他们设下了重重防备的情况下，他们保护的人就不见了，简直是对军方号称完全守备的一种侮辱。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在面子上狠狠扇了军方两巴掌的人，居然就是这个外表清瘦，相貌好看的有些过分的男人？ 待他看清林千城衣服上的徽章，脑子里的浆糊更是无法正常运转。这徽章是假的，也就罢了，但是今天星际联盟来的人有十几个高层，一出现就能被识破，完全没有作假的可能。但是若是真的，他不能想象，这个人的实力有多高，还有，背后的势力有多强。 林千城被慕寒洲怡然不变的神色激怒了，他猛然朗声道：“你知道你绑的人是谁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她是顾予鸢！” “她和你在一起，能关我什么事情，况且我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拿揣测的留言安在我的身上，还有。”慕寒洲看一眼通讯仪上面的时间，“你要加快速度了，否则你的婚礼可就彻底不能进行了。” 林千城顾忌着不敢说的话，蒋漠却说的出口，他指着慕寒洲，狠声道：“我不知道千城得罪你到什么程度，你把弱小的女人和孩子牵扯进来，这事也做的太过分了，违反了星际联盟最基础的条例，我以前佩服你的能力，现在不得不质疑你！” 慕寒洲不置可否：“随便你怎么说吧。” 27.遇袭 林千城和蒋漠一前一后冲出去找人，把蒋淮也拉了出去。蒋淮跟着人流走出房间，房间里兵荒马乱，外面仍是安宁的景象，完全看不出新娘的失踪和新郎的救急。几人最先到的地方是新娘最后出现的化妆室。 偌大的房间里还有四五个人留下来防备，他们见到林千城都是万分抱歉，没有完成任务，居然让婚礼最重要的之一出事了。林千城此时也顾不了太多，大概是收到了什么重要讯息，让蒋淮到两个老爷子身边呆着，急匆匆地走了。 蒋淮的通讯仪上忽然出现一个来自于陌生联系人的讯息，他拉开一看，句末署名的正是慕寒洲。讯息很短，只有四个字，你觉得呢？ 蒋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回复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的目标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地猜出来才对，但是如果你真的是用顾予鸢来当做一种威胁，恕我直言，我也会瞧不起你。 之后讯息便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新的回复出现。那么，慕寒洲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就是停留的这么一会儿，蒋淮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呼吸声，呼吸声很低，应该是个年纪偏小的孩子，蒋淮角落的沙发，居然是睡着的顾梦泽。 顾梦泽身上盖着毛毯，这毯子应该是从家里带过来的，上面印着戴着帽子的卡通图案。顾梦泽睡了一觉刚醒，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见到蒋淮扬起微笑道：“哎，冰淇淋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蒋淮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道：“我也就随便走走，今天外面太无聊，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 顾梦泽用力地点头，同意说：“我也觉得，千城叔叔今天看起来有些紧张。会不会出什么事啊，电视里面有怪兽出现时都会出现这样的情节。”小孩子总是非常的敏感，能够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发觉到一些事件的发生。 蒋淮安慰地摸了摸他脑袋上的柔软的头发，说：“也许是因为要当你的爸爸了，生怕做不好才会紧张，怪兽都在老巢住得好好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跑出来？” 顾梦泽很快被这件事转移了注意力，笑道：“对啊，我就要有爸爸了，但是我还是不想改姓氏，林家的老爷爷好凶的，每次看到我都要拉着下棋，可惜我老是输，林爷爷会不会觉得我很笨啊。” “我小时候也经常输的，练习的次数多了就好了，你今年也就这么点大，以后的进步空间才宽阔呢。” 顾梦泽鼓着嘴巴：“可是哥哥你就能赢。”他很快笑起来，朗声道，“所以我早晚也能做得和哥哥一样的！” 蒋淮当然不会把真实的状况告诉顾梦泽，以顾梦泽五岁的脑袋，恐怕也想不清楚，他拉着顾梦泽的手，朝着老头子们在的房间走过去。顾梦泽不明是以，倒也格外开心：“可是哥哥真的很厉害啊，我就听林爷爷很多次夸奖哥哥啦，所以哥哥就是我的偶像！” “偶像？” 顾梦泽认真的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让蒋淮哑然失笑。蒋淮随口问道：“你知道你妈妈现在在哪里吗？” “知道啊！” 蒋淮本就是没想得到答案，没想到顾梦泽真的知道什么。如果慕寒洲对顾予鸢有所企图，带着大人反倒不如拿小孩做人质来得方便，何况慕寒洲真的是在绑架，又怎么能被小孩子看到？蒋淮弄不清状况，但用表面上的线索串起来的事实看来，顾梦泽恐怕会有危险。他忙问道：“还是你看到什么了？” 顾梦泽却很轻松，道：“是一个很好看的叔叔啦，叔叔身上穿的衣服也超帅啊，他过来还给我带了冰淇淋哦。”叔叔，莫非是慕寒洲？顾梦泽接着说道：“叔叔和妈妈说了几句，妈妈就让我呆在房里睡一觉，说很快就回来了，哥哥，你现在是要找妈妈有事吗，要不我们回去等一会儿，她就到了。” 蒋淮这次是真的搞不明白了，顾予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着慕寒洲离开，难道说只是最简单的老朋友相见，可是按照林千城的态度推断，分明不会这么简单。蒋淮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是林千城和慕寒洲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他根本没有在意的必要啊。 这般想着，思绪才清明起来。 但是，片刻的清明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注意到又有意外出现。他耳听八方，身后冗长的走廊里不正常的动静立刻引起他的注意，这脚步声异常沉闷，不像是服务员前来清扫的声音，应该是重量不小的人故意放轻脚步才对。 蒋淮拉着顾梦泽往前走了几步，后面的声音不断逼近，他迅速抱住顾梦泽就地一滚，身后果然炸裂开无数细小尖锐的地刺，这地刺看上去只是无数泥质的物质，但实际上的穿透力能够轻易穿破一米厚的钢板。 这是土系异能！ 蒋淮将顾梦泽掩藏在身后，两人靠在拐角处，和两个近乎两米的壮汉对峙着。这天因为慕寒洲和林千城的关系，来了不少全副武装的军人，有这么两个人出现，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林千城又将酒楼里的人清理得七七八八，房间这边鲜有人踪，他们这么一闹，巨大的动静居然完全被完美的隔音装置和外面的热闹场景完全掩盖过去。 土系异能是所有异能中占有的比例最多的一种，这位异能者背后背着一米长的枪支，腰间也排着一排能量盒，身上穿着厚重的防备装，正是战场上的一般装备。但是这样装备的异能者来对付蒋淮和顾梦泽两个年级加起来都不如他们其中之一的人，不管幕后主使是谁，这慎重也是显而易见的。 蒋淮靠在墙壁上，脸上掩盖不住的紧张之色，他们处于完全弱势的状态，很容易让对方放轻了心神，蒋淮捏紧了喉咙，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怎么会来对付我，我自认为还没有树立不死不休的仇敌吧。” “不死不休，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土系异能者的嗓音浑厚，“你叫蒋淮，我要下手的人就是你。雇佣我们的人是谁，恕我们不能说，但是我知道目标就只有你一个，旁边的你带着的小鬼，我可以承诺不动手，你尽管放心。我拿钱办事，说到做到。” 顾梦泽目测了他的小短腿，和蒋淮的步子，很快分辨出他跟着蒋淮只能拖后腿而已，根本帮不了一点忙，便道：“哥哥，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谁知蒋淮刚侧过身，就有青紫色的雷电当空劈下来，正对着顾梦泽的方向！蒋淮预知不妙，拉着顾梦泽往后退了一大步，幸好他退后得非常及时，便见到他们原先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道锐利平整的刻痕，空气里扬起石屑的粉末。 那是雷系异能！雷系异能是少有的强悍的变系异能之一，攻击力被誉为所有异能之首，作战中，能少战多，下克上的最出名的异能之一。而现在的两个人，一个土系异能已经是六级的水准，后面又来一个六级的雷系异能，蒋淮不能肯定，这次是不是能够成功地逃出去，若是他用通讯仪叫几个人过来兴许还有机会？ 顾梦泽显然是被吓坏了，圆溜溜的眼里顿时就变得通红，他还没有遇见处于生死之间的境地，他声音抖得厉害，却咬着牙没有哭出来，看上去极为可怜。 蒋淮厉声道：“原来你也只是说说而已！” 那位土系异能者对于后面另一人的主动出手，也有些诧异，问道：“你做什么？” 拥有极少数的雷系异能的人道：“昨天出事的不是你的兄弟，你当然不会想着报仇，我倒是想看看，这小子今天还能有谁来救他。至于其他人，哼，我的雷电系攻击不分对象，碰上了只能怪上辈子造孽太多！” 蒋淮抓住这个时间就跑，顾梦泽也跟在他的身后，一点也不敢放松懈怠，他步子小，一股劲地跟着蒋淮，连抱怨都不敢开口。 顾梦泽从小在顾家受到的待遇并不好，很少有人会真心关心他，养成了他遇到对他还不错的人就会习惯性依赖和忍不住讨好的性格。遇到一个对他还不错的小哥哥，他也确实很喜欢和蒋淮在一起的感觉，更不想变成累赘。他不知道原因，也不想多问原因，现在的情形，根本容不得他本就吓得停止运作的小脑袋想出更多事。 蒋淮身轻如燕，分担了一部分力气拉扯着顾梦泽，速度依然飞快。好在两人速度都不是很快，若是再来一个风系异能，蒋淮恐怕早就没命了，他们的目标毕竟只有蒋淮一个人，按照蒋淮的年纪推断，不可能是多么强悍的高手，两个人来，已经是对他的极大重视了。 蒋淮逃得有些狼狈，他不是不想打，他现在也不过是《寒冰诀》三级的水平，怎么呢个比得过六级的异能者，这里的空间太过狭窄，就算把青蓝战车放出来也难以行动，蒋淮边逃窜，边观察者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逃生的地方，或者是找到能支援的人。 只是，两个异能杀手过来时，已将这一地段清扫过一遍，军方的高手跟着林千城后面寻找顾予鸢去了，而剩下的一些人怎么能敌得过两个异能者，通通被制住而处在昏迷中，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会有人及时赶过来？ 蒋淮把顾梦泽抱在怀里，有了负担，时间久了，速度的优势也不是那么明显。 只听到空气中传来霹雳啪啦的巨响，沿着天花板和光滑明亮的地砖，青紫色的闪电犹如条条粗壮的巨龙，朝着蒋淮包围而来。 28.解惑 另一边，林千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找到了顾予鸢。 顾予鸢并不难找，应该说，虽然慕寒洲把她带到另一个地方，却完全没有掩饰行踪，甚至于还给他们铺好了线索。林千城在化妆室收到的讯息正是一步步地指路，所以当他们在空中花园看到顾予鸢时，一种被耍的难堪顿时涌了上来。 顾予鸢打扮得很漂亮，雪白的婚纱，脸上的妆容依然艳丽动人，她本就长得好看，顾家世代经商，多族混血，五官立体，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蔚蓝的光芒。顾予鸢见林千城大张旗鼓地过来，惊讶道：“你怎么来了，遇见寒洲了吗，他刚刚也在这里。” 林千城咬牙切齿，不过他不会把和慕寒洲之间的恩怨说出来，更不会说，娶顾予鸢是因为她是最安全的人选，既然即将成为他的妻子，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往的秘密，永远不会被搬上台面。 林千城轻松地笑道：“我确实见过他，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他的确按照慕寒洲的每一步指示找到这个地方，想起来真是可笑啊。 顾予鸢点头，便相信了林千城的说辞，她打开咖啡桌上的梨花木盒子，笑道：“我也知道他现在是星际联盟的少将，前途无量，我们同一批的学员，留在星际联盟并且混得不错的，也只有他和蒋漠了。没想到他收到请柬真的过来，还送了这一份大礼，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 梨花木盒里面是整块冰砖，藏在冰砖深处的，是一株带有魔性的药草。说起来还是和异能者的身体变化有关，他们在得到异能的同时，身体机能也发生了相应的改变，一般的药物无法治疗他们身上的伤势，只能靠特殊的药材。 异能者能从异能公会购买大多数药材，但是一些稀有的贵重的却只能靠运气。盒子里的这一株通体雪白的雪尖云尾，正是稀有品种中极为难寻的一种。如今这一株雪尖云尾根茎肥厚，长势旺盛，更是有价无市的宝物。 顾予鸢当年抓着星际联盟录取线的尾巴考入救援队，机缘巧合间，曾在一次实战演练中帮助过慕寒洲，后来由于长时间暴露在宇宙射线的辐射下，导致免疫力下降，原来并不出色的水系异能也逐渐枯竭，最后直至消失。她看过很多医生都无能为力，即便再不舍，也只能黯然离开星际联盟。 说起来，星际联盟听起来是竞争激烈的热门选择，但同样也是高危部门。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而离开，其中伤残的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就算他们退伍，星际联盟也能安排清闲的但是福利待遇很好的工作，保证衣食无忧，让众人趋之若鹜。 顾予鸢是能进入联盟位数不多的女孩子之一，加上她长得好看，在男生泛滥的地方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在无意间救下慕寒洲有了一点交集之后，两人更被称赞为金童玉女。 不过顾予鸢知道不是这样，慕寒洲心思很重，很少人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而她喜欢的也另有其人，而后她离开的又早，这事也就忘在了脑后。未想当年慕寒洲所说的有恩报恩，居然出现得这般意外。 顾予鸢笑的兀自温柔，又问道：“对了，你们见到姐姐了吗？我离开时特意告诉她，她说过会你们提起的。”她所说的姐姐，正是林颜。 顾予鸢是顾家长女，又是顾家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代表，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顾家的脸面，故而他们才会对她如此的重视和宝贝。她当然是没有姐姐的，但既然加入林家，林千城的姐姐就是她的姐姐。 林千城和蒋漠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 应该说，看到顾予鸢安然无恙时就察觉到不对了，慕寒洲怎么会绕这么大的圈子来送礼呢，难道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surprise？那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蒋漠匆忙拿出通讯仪拨打了林颜的号码，显示的是不在服务区，林颜如果还在这里，怎么会不在服务区？他们根本想不到林颜和慕寒洲有什么瓜葛，林千城只能想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和蒋漠一脸的肃穆，严肃道：“继续找！” 林颜在什么地方，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和雇佣军通交换了讯息，知道他们会另外派遣人手接手处理蒋淮一事，安心的笑容还没舒展开，就感到耳后轻微的刺痛，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习惯性地抚摸，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却发现周边伸手不见五指，难道说她竟是睡了一觉。她正是躺在一张味道陌生的床铺上，手脚隐隐作痛，手腕被用绳子束缚在身后，她挪动了半天才靠着床沿坐好，又不敢乱动，生怕摔下去。 黑暗中的等待，时间被无止境地拉长，她终于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来人却偏偏没有开灯，惊慌感几乎要把她的心脏磨出鲜血来，她忍不住问道：“是谁鬼鬼祟祟的！” 可是，等到那人真的按着遥控器将四周的窗帘拉开，光线猛然间涌进房间，林颜睁大眼睛瞪着对面的人，惊呼道：“居然是你！” “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有谁？”慕寒洲坐在沙发上，两脚搁置在前面不远的茶几上，悠闲自若地微笑着。 林颜颤抖着嘴唇说道：“是你，竟然是你，你不是死掉了吗？怎么能出现在这里。我亲眼看到你和你那个让人生厌的母亲一同沉海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慕寒洲冷笑道：“死掉？你说笑呢，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掉，死了怎么会有人来对你复仇呢？不过我还真是感谢你，感谢把我弟接回了蒋家，感谢你让他现在过得还不错，我现在倒是十分的满意。” 慕寒洲说着满意，林颜却不会觉得一丁点的安心，她揪紧了手指，心跳声萦绕在耳际，没有节奏的，猛烈的声音让她的耳膜隐隐作痛。这么些年，她过尽了奢华的生活，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从没看到过，慕寒洲这样，冰冷的声线，犹如一把利刃，一点点地磨蚀着她的心理底线。 慕寒洲对她的恐惧却极为享受：“你和你的弟弟一样令人生厌，不过你的弟弟所做的那些事在我看来根本无伤大雅，他倒是好笑，竟然以为我这么大的动作就是为了报复那点小事，真是好笑。我当然懒得对他做什么，只是你就不同了。” 慕寒洲顿了顿，林颜惊吓地向后畏缩了一点，手抓住身下的被子，似乎这样能减轻一点心理上的压力，慕寒洲放慢了语速，继续道，“我就那么一个弟弟，可是有一块面包都会送给他的，我那么宠他，你却还妄图找人杀了他，你说那怎么办？” 林颜也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不断地求饶道：“我知道错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以后一定把他当做亲身儿子看待，只要你能放了我。你放了我，我立刻回去让老头子把他加进族谱里，我们蒋家的遗产，以后他也能名正言顺得拿一份，不对，我把我自己的也送给他，你说怎么样，只求你能放了我。” 慕寒洲笑道：“我已经回来了，还会在乎你的这点事情？其实，我还有个更好的方法，若是我把你和你的两个儿子都铲除了，你觉得小淮是不是能得到更多的东西？应该是从此以后就能取而代之了，蒋漠算什么，一个笑话而已。” 林颜的脸色顿时如同死灰：“你做什么了？” 慕寒洲却摇摇头，不再言语。 林颜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她认得出慕寒洲胸前的一排勋章，明白他的实力，更是知道就算是蒋漠在慕寒洲的对比下，也只能黯然失色。原来不仅是蒋淮，当年那个女人带着的另一个私生子都有这种实力，她是太小看那个女人了！ 而看着慕寒洲的这张脸，比看到蒋淮还要让她痛恨，慕寒洲长大之后和那个女人更有五分的相像，只是这五分的相似度，并没有让他显得女气，慕寒洲身上强大的气场，也没有人在和他交手之后还能有一点点轻视。 林颜咬牙道：“你不能对我家的小漠做什么，如果你肯放手，我现在就让追杀着蒋淮的人放手，否则我不会绕过你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追杀？”慕寒洲抓住一个关键词。 林颜笑的霸道而狠毒：“我让两个六级异能者出手去对付那个混蛋小子，一个土系异能专攻防守，一个雷系异能是攻击之王，你猜你这个宝贝弟弟还能不能有胜算。” 林颜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她当年也是让这么一批人动手除去蒋淮一家。她知道对方势力的神秘和强大，有过一次成功的交易，这一次更是放心地全额付款。她虽说要中止交易，但实际上在她看来，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能力躲过两个高手的追杀，恐怕尸体都被烧焦了。 慕寒洲沉默了片刻，才说：“所以，你的人是现在就到了，在那一家酒楼？” “不错，你现在放了我，并保证不会伤害小漠和小潜，我立刻让他们停止。” 慕寒洲无奈地摇头：“我根本不相信你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你的诚意，我想，你应该也是一样，我们相互敷衍，一点实质性的意义都没有，不管你用什么事来要挟我，我都不会改变初衷。不过，我们可以打个赌。” 林颜死寂的脸上才有了片刻的生机，慕寒洲接着说道，“我相信你的人根本不会伤害到小淮，如果他出事了，我所做的一切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我可以放了你，不再追究你做过的所有的事情，把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但是，如果他能活下来，恕我直言，你会死的很壮烈。” 29.意外 就在蒋淮头顶的闪电横空劈下，只听见“噗嗤”一声，立刻在他的头顶化作了水雾。这水雾温度也不高，在他的耳边，如同一阵毫无感觉的清风来得合适。这下别说是蒋淮，那两人更是吓得不轻，这种状况他们闻所未闻，突然间出现在眼前，更是恨不得把眼睛戳瞎。 匪夷所思的情状让那位雷系异能这暴跳如雷，他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暗想也许是刚刚使出的异能级别不够，这一次，只见他握拳为爪，青紫色的闪电在上面盘旋游动，再次甩出来的那一刻，空气都变成了高电压的导体，咯吱咯吱的声响让人牙龈发软。这是最为厉害的六级异能，六级异能足以让一座山从中截断，足以将一座摩天大楼轰然倒塌！ 但是，这一次无非是重复了之前的结果，甚至于比前一次存在的时间还要短暂，化作了一阵温暖的香气。 香气？ 蒋淮确实闻到了，正是巧克力的味道。当浓郁的巧克力香气在整个走廊里飘荡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表情都有些不正常的微妙，那位雷系异能者抽了抽嘴角，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但是他们都知道，第一次也许是巧合，而这更加诡异的第二次绝壁证实了刚刚出现了不正常事件。 蒋淮忽然听到有声音在他耳边叫了起来：“嗷，终于吃饱了，老子活过来啦！”这声音十分陌生，声线很有特色，轻易地唤起了脑海中的一段回忆，但又不能确信，便问顾梦泽道：“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吗？”顾梦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到蒋淮的问题，傻愣愣地摇了摇头，便道：“刚刚又发生了什么吗？” 是他们听不到，还是只是幻觉？慕寒洲曾在车上留下的灵石，那日在家里用力捏了一把，也曾听过这声音，难道是灵石的原因？蒋淮这般想着，若是真的，他恐怕要赶紧把这两个人除掉了，不管怎么说，这灵石来处古怪，更是有不少人争相抢夺，就他现在的能抵销异能量的功能看来，传出去就是轩然大波。 而现在，异能对他无效的话，他的胜率从原先的零立刻变成百分之百！蒋淮从容地站起身，保险起见，还是把顾梦泽抱在怀里，顾梦泽倒是乖巧得很，一言不发，紧紧抓住蒋淮的衣服，用力攀着不让自己摔下去。蒋淮比了起手式，便使出轻功，一个轻松的滑步，便向着两人直直地冲了过去。 两个异能者这下慌乱起来，他们接到任务时见到奖赏丰厚，哪里能想到截杀一个十八岁的没有异能的少年，会发生如此之多的意外，这些意外，无一不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震惊得不可自已。 各种各样的异能入天女散花一般朝着蒋淮身上使着，但是无一另外地化作毫无伤害力的烟雾，一时间，各种各样的食物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就是餐厅的大厨房也不过如此。异能无法造成伤害，他们尽管难以确定源头在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和蒋淮或者他怀里的小子有关，他们就要拿出通讯仪报警，但是蒋淮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走廊里到处是因为打斗而散落的石块，蒋淮踢起一块，准确地踢在两人的耳门穴和清明穴的位置，这两处被点中后，会耳鸣头晕倒地。 异能者比正常人的体制强悍不少，他们的身体受到了异能力的淬炼，变得极为强悍，同样有练习过体术才有的效果，那就是为什么一些异能者看上去弱不禁风，却力可扛鼎。蒋淮这一暗招虽不能是他们真的倒地不起，却也及时阻止了他们把信息发送出去，又接着三五块分量不轻的石头纷纷飞去，将两人手腕上的通讯仪直接毁坏了。 没有异能的情况下，蒋淮才是这里的主宰！ 蒋淮上前一步走，由被动变为主动，他一出手便有着力拔山河的气势。 雷系异能者根本不相信蒋淮能翻身，即便异能对他无效。他们过来的两个人人高马大，长得极为凶悍，就他自己也有种强健的肌肉，他的力道自己清楚，足以对抗三级体术了。他狞笑着向着蒋淮走来，一拳打下来，袭着呼啸风声，却见蒋淮嘴角含笑地直接用手接了过去。他心里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好像他正自己走入一个深渊。 足以使正常人整个胳膊都废掉的力量，却在蒋淮这里变成了棉絮。蒋淮使出一套拳法，将来者的力量完全卸去，更化为自己的力量，以力借力，蒋淮顺着那一拳的力道足尖轻点，翻身纵跃，软绵绵的动作却包含着开天劈地的力量，那人顺势飞了出去，竟然砸在对面的墙壁上，坚硬的墙壁立刻出现一个人形的坑。 只见他嘴角溢出鲜血，生死不知。剩下的那一人自知打不过，动作飞快地掏出身上的武器，这是最后的也是最糟糕的方式了，热武器与攻击力并进的是巨大的声响，他若是一击不中，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状。但蒋淮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地上的每一块碎石都能成为他的暗器，蒋淮踢起一排碎石，那人应接不暇，更是眼花缭乱。 此时，蒋淮手腕上的通讯仪更是响了起来，顾梦泽帮他划拨开来，便见到屏幕上的秦封兴奋道：“我已经到了，师傅，求坐标！” 秦封距离不远，就在他赶到之前，蒋淮把剩下的一个也解决了。秦封对这里的情况不明所以，愣道：“怎么回事，师傅你是不是有仇家寻上门来了，要不要我贴身保护！” 蒋淮哭笑不得，他把顾梦泽放在地上，经过一番恶斗，他累得站不稳了，秦封忙过来扶住，并让人上来解决这里残留的惨状。蒋淮调整着呼吸，他这身衣服反正是不能穿了，马甲上面到处是被割破的痕迹，脸颊上也被蹭出血来。蒋淮在翻找着两人的衣服，试图找出一点线索，来证明他们的身份。 秦封也跟着找起来：“原来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蒋淮其实能猜出大概，只是他还想确定一遍而已。但是林颜请来的是职业杀手，身上怎么会有一点点讯息？等到其他人赶到时，蒋淮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同时他的通讯仪又响了起来，正是慕寒洲。 古怪的是，慕寒洲的通讯只持续了一秒不到的时间，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一句话，便中断了。就在中断的那一瞬间，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声言犹在耳，听得耳膜隐隐作痛。 林老听说这里的事，也是十分的难以理解。他知道林千城要做的事，却不知道林颜背地里的手段。林千城不可能出手对付蒋淮，那么出手的就是林千城的对手？他是听说过慕寒洲的名声的，慕寒洲被誉为百年来军部最好使用的一把刀，出手干净利落，无所不用其极。他心里暗暗叹息，没想到慕寒洲会为了胜利这般出手，实在是有悖于星际联盟的法则。 蒋淮便问道：“您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林老简明扼要地说清其中的因由，蒋淮沉默地听着不置一词，最后林老叹息道：“其实说起来不过是千城将计就计，但是没想到还是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我年纪大啦，对很多事都力不从心，异能被我放下了这么多年，早就不记得该怎么用咯！你也知道，所有的异能都有反作用，被称作基因的报复，是没有办法医治的，蒋老头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啦，我也就想着多活几年而已。你不会异能，也是件好事。” 林老问出了他们的所在地，蒋淮要过去，他更想知道慕寒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换衣服的时候，林老派人送来一套防爆服，能消除一部分异能的作用。 对于前一场恶战，蒋淮轻描淡写地说了其中的恶劣，并把两个杀手的异能等级直接下降了三级，他一人敌挡两个三级异能者还是很有可能的，林老根本不知道他身上有能够化解异能的灵石，当然，他也不会傻得说出来。只好谢过了林老送来的衣服，也规规矩矩地穿着了。 林千城所在的地方很好找，他刚出门意外地被蒋潜和秦封拦住了。他不奇怪秦封会跟着出来，但是蒋潜，他就无法理解了。蒋潜也察觉到他的怀疑，硬声道：“我也是有正义感的，舅舅有难，我怎能窝在这里视而不见，我也是即将进入星际联盟的人！” 蒋淮没空教导他，便道：“那就一起去吧，到时候出问题，你可别哭。” 蒋潜哼了一声：“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会哭？”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不想落后蒋淮太多，他现在确实弱小，但不影响这个有些中二的少年怀着一颗希望能变得更加强大的心，如果蒋淮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够做到，起码不会差得太多。 蒋潜也开车过来了，他的是一辆鲜红色的跑车，张扬的颜色，流畅的车身，以及上面彩绘的十字剑的图案。蒋潜本来很喜欢这辆车，还是他特意订做的，但是蒋淮的目光让他觉得也许有那么一点不对？ 他强调道：“我只是觉得红色十分的鲜艳，能够代表我的特色和个性！” 蒋淮点点头：“很好。” “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没有说笑啊。” 蒋潜：“……”难道是他想多了，其实根本没有嘲笑他？可是他怎么还是觉得别扭呢。 30.终结 “的废话太多了。”秦封可没闲情听蒋潜撒娇，“还不快点走？” 蒋潜跳上驾驶位，蒋淮和秦封坐后座。蒋潜踩下踏板，速度瞬间开到最快，犹如一道火光，没有多久，便到了林千城所的荒郊。一望无垠的郊野，草木贫瘠，两帮马泾渭分明地对峙着，谁也没有主动前进一步，似乎只要一方做出一点小动作，就会引起两方争端。 蒋淮眺望远处，目光闪了闪。 站慕寒洲身后的，分明他练车那天，追杀他们的一方势力。他们的衣服很具有特色，墨黑色的防爆服，左半边肩膀上刻印着暗色的紫荆花纹章，繁琐复杂的图纹，正是和异能者公会起名的联邦研究院的标志。这所研究院与异能的开发和进一步探索息息相关，即便是军方都不敢轻易挑战，一旦发生嫌隙，后果不堪设想。 不对，不是追杀他们，而是他和“蒋漠”。慕寒洲伪装成蒋漠的样子，不就是为了把一滩污水泼到蒋漠身上吗？他居然用真实身份和这一方有所牵连，好一出李代桃僵！ 对峙的双方火药味极盛，战况一触即发。慕寒洲大概是所有中最沉着的一个，他对身后研究院的无奈摊手：“看，他们不承认偷了灵石，这可怎么好。不管怎么说，蒋漠也是星际联盟的少校，身份不低，们可没这个权力把他带回去严刑拷问。” 林千城沉不住气，喝止道：“根本就是嫁祸！” 慕寒洲被说出实情，没有丝毫的惊慌：“蒋漠一事是联邦研究院的DNA测试仪调查出来的，哪里有说的神通，能把这事掩盖过去。毫无证据地指责，恐怕就是带过来的都无法苟同。” 他话音刚落，林千城果然听到后面的骚动，他心底暗叫不好。 他若是拿到了证据，早七年前就把慕寒洲直接送去处决，哪里会拖延到现。幸好军部有愿意相信他的证词，这才有派遣手过来相助，只是现，慕寒洲的三言两语，却让他无言以对。他当年星际联盟的第一课，就是无罪推断，只是他所知的秘密是亲眼所见，事态严重，他怎能轻言放弃？ 林千城还想多说些什么，便见慕寒洲看过他，颔首微笑道：“小朋友们来了，们能不能换一个欢快一些的话题。比如说，姐姐的安危？” 林颜适时拼死挣扎，她被慕寒洲扼住喉咙，呼吸困难，两手只能紧紧抓住慕寒洲的手腕，妄图扳开一点，能获得新鲜的氧气。她此时哪里像养尊处优的林家小姐、蒋家夫，发鬓散乱，衣衫不整，红色细跟的高跟鞋也只靠纤细的鞋带绑脚踝上，只能靠努力点起脚尖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如此美丽的夫，居然也会有今天的落魄。”慕寒洲惋惜地摇头道，“林千城，难道忍心看着的亲姐姐凄惨悲凉地死面前，还是因为犯下的过错？” 林颜根本听不到慕寒洲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发疯地吼道：“难道想被他杀了吗？千城，是姐姐，必须救！蒋漠，生养这么多年，就忍心看他这样对，问问的良心！” 林千城纠结地回过头看向蒋淮的方向，目光慌乱地闪烁着。 是他把蒋淮叫过来的，慕寒洲提出的条件之一，他手中必须有质，如果蒋淮来了，他勉强可以用林颜来交换。 他最重要的两个，一个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一个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姐。 蒋漠亦是如此。 林颜其实说的也不错。 蒋淮很快就明白怎么一回事。 秦封立刻伸开双臂挡蒋淮跟前，愤怒道：“这算什么，师傅和那个老女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要用性命去交换，根本没有道理！” 蒋淮推开秦封，对他放松地笑道：“心里有谱。” “早知道是这样，怎么也不会让过来！”秦封的脸都气红了，“刚刚是谁要杀还没弄清楚呢，被打的一身是伤的，本就应该医院歇几天，哪有忍着也要过来的道理，看再遇见这么一群，怕是没个三五月，也治不好心理反胃！” “说什么？”林千城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 偏偏慕寒洲又火上浇油：“这可不关的事。从来只会借刀杀，可不会雇佣不入流的杀手。” 林千城闭上眼睛。 慕寒洲的手段，怎么能让蒋淮脱身，如果这事是真的，也只有一种可能。 当年他把蒋淮带回来时，林颜曾无数次嘱咐过他，蒋淮可以活着，却不能挡着她的两个儿子的路，说出她的两个儿子，不如说是挡住她自己的富贵荣华。他对这个姐姐知之极深，林颜最大的执念就是她想要的决不能错过，她厌恶的决不能存活。 于是，他下意识地纵容着蒋淮，把他培养成毫无未来可言的纨绔子弟，从不教导他收敛感情，某一程度上，蒋淮对他的依赖更是他一手诱导出来的，他以为这样才能让蒋淮更好的活下去。 可是后来，当他发现蒋淮的潜力和出色，那样的出类拔萃的少年，更能吸引他的目光，也更让他欣喜若狂。这段时间，他把注意力都放应付慕寒洲身上，竟然忽视了林颜日益膨胀的杀心！ 林颜快疯了，林千城居然此时犹豫，她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还犹豫什么，孰亲孰远还分不清吗！” 林千城眼里的挣扎十分明显。 就这一刻，慕寒洲动了。 他一把揽住林颜的脖颈，从高台上纵跃而下。他的去势，分明笔直地奔向蒋淮的位置！ 林千城后知后觉地惊醒，也跟了上去，可是他的速度怎能和慕寒洲相提并论，仓皇间用异能全力的一击，墨蓝色的风刃如同漫天飘舞的暴风雪，被狂风席卷着朝着慕寒洲汹涌而去。慕寒洲轻笑着转换了角度，把林颜当做盾牌，迎向飞舞而来的风刃，林千城根本没想到慕寒洲完全不把林颜的性命放心上，他的异能只使用了一半，浑身激荡奔涌的血液一时失去控制，居然吐出一口血来。 他还没站稳，便举手让后面的停止动作，“不要轻举妄动。” 慕寒洲冷笑着又一转身，林颜堪堪擦着风刃躲了过去，饶是如此，她的额头也被割出一道手指长度的伤口。 秦封理所应当地把慕寒洲视作敌对方，他可不会因为有了肉盾牌而束手束脚，飞快地跃上前去，同时荒原上的植物都如同得到了充足的生命力，疯狂地生长起来，植物的力量也不能小觑，它们以肉眼能辨识的速度变异着，生长出无数的尖刺来，毒液流了一地，滴落地表上，嘶嘶地升腾着刺眼的烟雾。 秦封今年十八岁，已是五级异能，他的天赋比林千城和蒋漠都要出色，不出意外，几年后，他必能超越那两异能上的造诣。可惜的是，秦封慕寒洲眼中如同蝼蚁一般。他手腕轻动，三道白炽的火焰，明明是腾跃的火苗，却有着出冰冷刺骨的温度，火苗瞬间把猛然生长的植物化为乌有。 慕寒洲随后隔山打牛的一掌，便把秦封推了出去。 秦封大步后退，依然没能够稳住退却的趋势，一下子坐地上。 慕寒洲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那种将浑身所有的细胞都冰冻冷却的滋味挥之不去，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会被冻死。他又要爬起来，却见到蒋淮默默地对他摇了摇头。这才没有上前。 慕寒洲把林颜扔进车里，慢条斯理地问道：“三个，现，想救谁？” 林颜还嘶吼：“还能是谁，啊！” 蒋潜秦封输的毫无还手之力时开始，就一言不发，沉默得像是一个僵硬的雕塑。失态的母亲，从他过来之后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为了求生毫无形象地吼叫着。是了，他算什么呢？兄长蒋漠从小到大都是无法超越的楷模，他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林颜的一句赞许，一直重复着同样的那句话，要是蒋漠，会如何如何。 他不可能给林颜带来更高的地位，更奢华的生活，也许这一次，他能用性命，换得母亲活下来？蒋潜握了握生硬的手掌，尽是淋漓的冷汗。 “看来，是不想回答了。”慕寒洲笑道，“那么，就全部交给处置好了。” 说罢，他冷冷地命令蒋潜道：“现下车，和他交换位置。”又对蒋淮道，“开车，根据的命令去做。” 林千城来不及冲上来，他便被联邦研究院的拦住了。 为首的是花甲的老头子，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这个老头却是联邦的一级研究员，上校待遇，是场的所有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林千城怎么也不能军部的跟前和这个老头发生冲突，他气极道：“被慕寒洲耍了，灵石根本他手上！” “等们把蒋漠带回去调查研究以后就知道了。”老头却不相信他的话，“慕少将这些年和们研究院联系紧密，帮了们不少忙，以为就凭毫无根据的话，就能让相信？” 林千城几乎要把拳头捏碎了。 慕寒洲，的好计谋！ 慕寒洲想做些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他伪装成蒋漠的模样盗取灵石，正是为了把罪名安蒋漠身上，所谓的复仇不过是烟雾弹，他的目标正是灵石！ 而他借研究院之手与林千城带来的军方力量对峙，上演了一出因旧仇绑架蒋淮的好戏，场的所有都误以为，他慕寒洲妄图杀了蒋淮，却不知道，他只是想把蒋淮安全地带走。 慕寒洲上车后，直接把林颜和蒋潜打晕，扔后座。 “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蒋淮的手放控制面板上，“可是凭什么相信不会出卖？” 慕寒洲嘴角挑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灵石的秘密。” 31.征程 莫非慕寒洲知道他对灵石有感应，还是说，他什么都知道？ 蒋淮疑惑地沉吟片刻，便见到慕寒洲又说道：“其实你大可不信我，也可以把石头交给研究院，更可以把我所做的事交代出去，有了林千城前一步的铺垫，你再来一出火上浇油，研究院的人怕是会把我连同蒋漠一起带走，但是你永远都不知道给那块烂石头有什么作用。” 蒋淮口袋里的石头激烈地挣扎着，表示强烈的不满，慕寒洲目光淡淡地瞥过来，激动憋屈的石头打个寒战，立刻消停下来。 慕寒洲早一步把石头给他，就是诱导性的行为，他既然知道这灵石的作用如此变态，又如何会轻易交出去？ 更何况，他相信灵石对他而言，绝不仅是异能消灭这么简单。 “想好了，不管蒋漠了？” 蒋淮启动控制器：“我人微言轻，又是蒋漠的亲弟弟。研究院的那帮老头子根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只会认为我为了给他脱罪，而编织满口谎言。何况，你愿意放我出去吗？” 慕寒洲听到蒋淮自称是蒋漠的弟弟时，眼神陡然暗了下来，他的眸色黑得犹如纯碎的墨，他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来，似乎在压抑一种强烈的情绪：“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 蒋淮手一抖：“你在说什么玩笑？” “这不是玩笑。”慕寒洲看着窗外，跑车升上半空，对峙的双方骚动不已，却也没有真的交战，他手指不耐地叩响透明的车窗，声音飘渺如烟如雾，“我不会开这种玩笑。”他随即轻松地话语一转，“我留在研究院的是伪DNA证据，时间久了，会恢复成真正的形态，你如果想跟着我把事情弄清楚，可要抓紧时间，加快速度。” 慕寒洲打开地图，在边角的山岩区画了一个圈。 蒋淮把车速提到最快，地图上一厘米就是真实的千米，慕寒洲轻轻松松指出的一个点，远在万里之外。开到黄昏时分，蒋潜也苏醒过来，他乍一见慕寒洲就控制不住心里的惊慌，大叫一声又慌忙捂住嘴巴：“你，你，你！” 慕寒洲撇过头：“醒了？” 蒋潜提不起说话的勇气，“我就是刚醒。”说着还配合着揉一揉眼睛，打一个哈欠。做完才发现，慕寒洲已经转过头不再理会他，心里为先前包子行为恨不得抽上一巴掌。 蒋淮减慢了车速，“车上有充饥的食物没？肚子饿了。” 蒋潜吓得不轻，他怎么知道蒋淮和慕寒洲之间的关系，还被慕寒洲的一系列举动完美地蒙在鼓里呢，他扑上驾驶位，拉扯住蒋淮，又赔笑道：“他胡言乱语呢，你别信他的，我们一点都不饿。”说罢，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慕寒洲却很爽快，“说的也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我也不希望开车的是一具干瘪的骷髅。” 蒋潜心里一寒，怨声载道，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变态啊。 车子停在城市外沿。悬浮跑车的平均速度在城市里最高能保持十倍音速，半天开下来，早已经过了几个国家，进入完全陌生的地带。到处都是低矮的草房，很难想象，这里能有不错的餐馆。 蒋潜下车后一直跟随在蒋淮身边：“那个变态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被威胁，有没有受伤！” 蒋淮很快反应过来，变态说的是谁。他笑道：“你知道吗，他的听力很好。” 蒋潜吓得捂住嘴巴，“我什么都没说，你刚刚是幻听了。” 蒋淮确实是担心慕寒洲会对蒋潜下手，也算是好心提醒。没想到慕寒洲在蒋潜心里的形象已然变成深海巨兽，动辄生吞人肉，吸食鲜血，故而在慕寒洲找到一家小饭店时，贼兮兮地对蒋淮说：“你捏我一下。” “为什么？” “你捏我一下就是了！” 蒋淮便用力地依言照做了，蒋潜惊叫出来：“他居然没有打一头野猪过来让我们直接啃，太稀奇了！” 蒋淮：“……” 蒋淮也有点意外，这家餐馆做的中式菜肴，地位偏僻，是三个人在狭窄混乱的巷子里绕了几圈才发现的。店主厨子是个中年大叔，身材微胖，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在锅炉旁忙的正欢。 当慕寒洲走过去用从来没听说过的，发音怪异的语言交流时，蒋淮就有些明悟了，慕寒洲还是个精通各种语言的高手。 餐馆虽小，生意却特别好。狭窄的屋子里飘荡着菜肴的香气，和汉子们喝酒碰杯打拳的闹声。每张桌子都挤满了人，三人领了号码牌，在门口等到前一桌散去，这才有了空座位。 慕寒洲领着两人进了餐馆，一边说道：“这家店的店主是举族搬迁来的，据说川湘鲁粤各式菜肴都会一些，你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 慕寒洲自己做菜的天赋一般，在外面倒是各种挑剔。他把餐具放在滚烫的热水中浸过，又将桌子用异能力的高温清理了一遍，只见他拿着抹布在桌上抹过，黏腻腻的污渍便到了抹布上，桌子立刻亮可鉴人。 厨子大叔把几道菜端过来，瞧见桌子的干净程度，亦是惊讶不已，顿时又呱啦呱啦地和慕寒洲交流着，更是免费赠送了一盘烤乳鸽。厨子大叔厨艺精湛，几道菜皆是色香味俱全，闻到味道便让人食欲大增，难怪生意火爆。 等到所有的菜都端上来，蒋淮发现居然都是自己偏爱的菜式。他惊异地看了慕寒洲一眼，但慕寒洲似乎并没有和他交谈的想法，看也不看他。 蒋潜毫无顾忌地吃着，还招呼蒋淮道：“你也吃啊，做个饿死鬼太坑爹了，我一定不能这么倒霉。” 蒋淮：“……” 慕寒洲还让人拿来几瓶当地的特产果酒，环境恶化，生物资源随之发生变异，再加上从外星系带回来的种子加以培植改良，植物的口感迥然相异，这果酒的味道香甜可口，从瓶子升起一溜溜的浑圆的气泡，味道和饮料无二，但后劲很大。 蒋淮有内力在身，可以将酒力逼出来，也只是喝了两杯便放了下来。蒋潜却大有借酒消愁的意思，整瓶整瓶地往肚子里倒着，到最后，都口齿不清了。 蒋潜趴在蒋淮肩膀上，断断续续地笑起来：“你说，我妈是不是出事了？” 林颜是在他打晕之后被慕寒洲扼死的，他没能看到那个惨状，也是种幸运。不管林颜对他如何，终究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当时已经做好用自己性命换得林颜活下去的准备，但最后既然活着的是自己，他已能猜出一部分，只恨自己的弱小，明明对慕寒洲恨得要死，却什么都不能做，根本就是苟且偷生。他说着，眼泪模糊开来，声音也带着哽塞。 慕寒洲提起蒋潜的衣领，把他拉开。 蒋淮突然说：“他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了吧。” “你以为我会杀了他？”慕寒洲笑着一掌在蒋潜的头顶落下，他这一掌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扇起来，蒋潜依旧傻笑连连，看不出变化。蒋淮把蒋潜拉起身，只听到他还在胡乱地说着醉话。 “我暂时抑制住了他的记忆，他现在的智商和三五岁的小孩差不多。现在要动身，必然不会带着他。我刚才收到最新新闻，林千城已经开始和研究院合作，准备合力出击寻找我们的下落。应该留下的证据开始质变，我们的动作要加快了。”慕寒洲肃穆道，“他就扔在这里，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当个笨蛋留一段时间对他算不得坏事。林千城的人开始全联邦通缉，应该没多久就会被接回去的。” 慕寒洲对蒋淮倒是耐心，把事情摊开来讲得条理清晰。 蒋淮亦是赞同，便没有多说什么。 慕寒洲付钱的时候对厨子大叔说：“我弟他喝醉了，我们去给他买解酒药，他先在你这里睡一觉。” 之后便和蒋淮去了当地最大的超市，当然不是为了给蒋潜买所谓的解酒药，慕寒洲对厨子大叔说的那番话，根本是直接把蒋潜扔到他那里去了。厨子大叔在这一带的名声很好，等到林千城他们找过来，肯定会给数量可观的信用点，这方面就不需要他来破费。 慕寒洲在超市买了各种食物，最多的是压缩饼干、营养液和干制肉类，这些东西存放的时日最久，只是口感不好。 蒋淮买了不少零食，要是让他整天和枯燥无味的食物为伍，他的味蕾一定会叫嚣罢工的，于是，他见到蛋糕、糖果、巧克力就放进购物车，之后还更是拿了不少新鲜的水果。 慕寒洲见了，也只是无奈地摇头，没有丝毫的不满，蒋淮的购物车放不下了，他还主动把一部分转移到自己的车篮里。 付款的时候，超市闪烁不清的荧光屏幕上正放映着一条新闻，应该是设备太久的原因，扬声器里传出来的声音也夹杂着嘶嘶的杂音。 相貌端庄的女记者拿着话筒，对着镜头严肃刻板地叙述着——现有一绑匪绑架蒋家两名少爷，索取上亿信用点，现在军方出动，准备将绑匪捉拿归案，如有人看见，希望尽快通知军方。随后是几张扭曲的看不见原型的照片。 蒋淮：“……” 他真的怀疑，把蒋潜扔在这个信息封闭落后的小山镇，真的能被成功地解救出去吗？别是到时候，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慕寒洲把蒋潜的跑车人道毁灭了，找了偏僻无人的地方，让蒋淮把青蓝战车放出来。 青蓝战车果然气势非凡，在空间扭中又有自动修复和保洁的功能，许久不见竟是光亮如初。两人把食物扔到后座，蒋淮驾驶着青蓝，朝着被人类刻意埋葬了百年的秘密，行驶而去。 32.野营 穆海山位于联邦大陆的西南方，和他们起点相距甚远。蒋淮根据青蓝战车上安装的自导航装置驾驶，沿路的艰难险阻比想象中还要多。 如今城市和城市之间有驾驶环境上好的空中车道，但由于管制严格，林千城又把他们的身份报给了各地交通管理局，最好的选择被彻底抛弃。 除了最好，只剩下了最差。环境恶化，城市是点状分布的，主城市内繁华富裕，城外就是荒郊野岭，数百年前留下的建筑成为一片废墟，断壁颓垣处处可见，原有的桥梁也从中折断，古老的石墙上攀附着野草和苔藓。 最糟糕的的是，各种异兽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丛林、灌木群、河流、甚至于臭水沟里都有可能潜藏着五级以上的异兽。这些异兽凶猛异常，对领地的所有权也格外重视。 蒋淮驾驶青蓝，只能从野外驶过，没有现成的道路，悬浮车的优势就凸现出来，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蒋淮有半分放松。青蓝驶过丘陵地带，周边尽是受到辐射完全变异的树种，树木枝干硬的和钢铁一般，挡住了去势。 青蓝确实耐撞，但是这般下去，车上准备的能量盒也不知能支持多久，只好另寻他径。夜晚只有车大灯亮着，十分的消耗心神，慕寒洲就在一旁坐着，闭着眼，没有一点来帮忙的意思，蒋淮也懒得开口问他，自立根生。实在找不到出路，就只好把青蓝开上半空，跳过障碍物继续行驶，这种方法最考验能源，能不用就不用。 除此之外，也是一场和异兽的争夺战。 有水的地方必然有身形庞大的水性异兽，有树的地方生存着攻击力强悍的食肉性异兽，在古老城市的废墟里，还有以食用钢筋水泥为生的变异兽种，蒋淮两手放在控制面板上，运指如飞，青蓝如同灵活轻便的真实存在的人，不断奔跑，不断跳跃，更多的异兽就在速度和灵活度的挑战中，为它们的野性和贪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车速也因此而慢了下来。 又躲过了一只七级异兽，蒋淮觉得脑细胞根本不够用，控制面板上显示的时间表明，他连续驾驶三十多个小时了。正是中午，耀眼的阳光从树梢上落下来，落在他的眼底，有些头晕目眩。 蒋淮把青蓝停在路边，拿出手边的运动型营养液大口大口的喝着，缓解了干渴。说起来，这种营养液成为最流行的快餐文化主体，其实味道非常的令人生厌，粘稠的物质滑过咽喉，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蒋淮平时宁愿喝没有味道的白开水，也尽量远离这种饮料。 慕寒洲舒服地从午觉中醒过来，他揉了揉眉心，问道：“到了？” “怎么可能。” 慕寒洲查询了地图，“其实也不算远了，再开半天就应该能到。” 蒋淮立即拒绝道：“那也不是让我来驾驶，受不了了。”他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再这样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闹出什么情况来，但是可以肯定的事，绝对没有好事。 慕寒洲又在通讯仪上一番查阅，“你要是真的累了，我们可以再这里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再上路，怎么样？” 慕寒洲这么一提议，蒋淮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竟到了一片原生态的森林中，和路途中经过的令人生厌的树林不同，这里空气清新，刚下过一场雨，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气沁入肺腑，令人神清气爽。慕寒洲解释道：“这里是留存不多的原始森林之一，出于保护的观念，这一带都没有军方的监察点，非常安全，而且说实话，能看到这种在强辐射下发生有利变异的景观着实不易，如果错过了，一定会很可惜。” 蒋淮眼前一亮，他把青蓝收进空间按钮，慕寒洲在一旁看着他把深蓝色的晶石穿在黑色的编织绳上，挂在脖子上，蒋淮的肤色偏白，两相对比，竟是分外好看。慕寒洲突然开口让他等一下，蒋淮诧异地停止下一步动作。 慕寒洲把吊坠拿过去，他就站在蒋淮身前，两个人距离近的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也可以闻得到彼此呼吸的味道。慕寒洲帮蒋淮把绳子上的结扣打好，手指顺着绳子，路过锁骨，滑到吊坠的位置，他低声笑了起来：“我当时就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今天一看，果然不错。” 蒋淮嘴角一抽，把他的手推开：“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你应该没有心思玩感情游戏。” “要看对象吧，如果是你，倒也无所谓。”慕寒洲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对你这么好是处于什么心理，有没有很感动，想要扑上来？” 蒋淮：“……” 你想多了，真的。 蒋淮不知道慕寒洲的出发点是什么，他更不会相信是因为所谓的爱情。 他和慕寒洲才相处了多久？真正在一起也不过就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他忙着复习考试，慕寒洲忙着毁坏厨房，出了问一些正式的问题，两人说过的话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那么是一见钟情？哈，他才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蒋淮因为楚默的关系，重生后，对感情持有否定态度，想要敞开胸怀以爱情的名义爱上一个人，真的难之又难。 两人一前一后地攀着树枝往上走，没有现成的路，脚下又是湿滑的泥土和杂乱的荆棘，十分难走。慕寒洲在前面探路，蒋淮就跟在后面，顺便看着是不是能找到一些野味。 两个人都是高手，倒也没有发生摔倒之类的事情发生，暮色蔓延开来，异兽的呼号声此起彼伏，为这个原始的森林增添的不少的惊险感。山坡上藏着不少暗坑，有的是野兽挖出来的，也有的是自然形成的，这些暗坑增添了不少麻烦，两人一步深一步浅地走着，终于在太阳还没有下山之前寻到一处相对平整的高台。 高台靠着湍急的瀑布，激荡的流水从山顶留下，在这里堆积成雪白的泡沫，这一块整齐的石板，大概也是流水冲击出来的，只是源头的水日趋减少，这才空了出来。 慕寒洲一早从车里的后备箱取出一个背包，蒋淮起初还不知这背包的存在，等慕寒洲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有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是前不久看过的一部古老动画片，叫什么来着，哆来爱梦！蒋淮还以为就算到了山上，也避免不了在车上过夜的结果，青蓝是好车也是豪车，但车里空间狭小，身体舒展不开，想要睡觉只能蜷缩着，很不舒服。 但是，慕寒洲居然把帐篷、睡袋、抱枕、烤架、照明灯……野营的必须品都带着的时候，蒋淮不得不怀疑，他根本就是预谋已久。 不管怎么样都好，蒋淮也上去帮助慕寒洲搭建帐篷，一个适合在野外过夜的小屋很快初现原型，蒋淮从小屋出来，暮色正好，天边的晚霞耀眼而绚烂，满目皆是一片凄艳的红，瀑布流水也映照着晶莹炫目光芒，几条小鱼跃出水面，蒋淮脱了上衣就跳进水里。 水质清凉，喝起来甘甜可口，蒋淮在水里自在地翻身游动，把一身的疲惫都洗去了。他忽然运行《寒冰诀》，冰冷的寒气萦绕在指尖，只见他双手一握，两条肥鱼就被抓住，变成两个冰块。他刷刷刷地扔上岸，不多久，就已经逮住了十几条鱼，一时间，众鱼自危，水中乱成一团。 慕寒洲刚从树林采摘了一框野果，又打来一只肥硕的山鸡、一只野兔，回来便看见蒋淮在水里折腾着，翻起一圈圈的浪花，彩色的涟漪扩开，景致安静美好。 其中唯一的动态，正是笑容璀璨的蒋淮。 蒋淮的衣服都被水打湿了，显示出属于少年的健康美好的身段，夕阳在他身上度上一层金色的边框。一条鱼扑腾道蒋淮的怀里，蒋淮笑着把鱼抱起来，他打得够多了，再多就是浪费，有把鱼重新甩进水底，扑腾起一圈圈的水花。 白色的浪花，灿烂的笑容。 慕寒洲心理按耐不住的烦躁，他就站在岸边，不置一词地看着蒋淮的方向，眼神讳莫如深。 蒋淮见慕寒洲过来，直接把一条冰冻的鱼扔进慕寒洲怀里。慕寒洲顺手接了过来，并把手中的野味扔到一旁的篮子里，准备清理干净。 蒋淮朗声道：“要不要帮忙？” 慕寒洲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负责清洗，别的事你来搞定。” 说着，他也干脆把穿了一天的上衣脱了扔掉，蒋淮突然咦了一声，“你身上这个，是纹身吗？”蒋淮说完也觉得不对，星际联盟这种地方，身体上的小伤痕都格外的重视，怎么会允许有人在身上纹身？但是慕寒洲背后的东西，若说不是纹身，也太牵强了。 左边肩膀的位置，比巴掌还要小一圈，一只霸气侧漏的白虎帅气地甩着尾巴，这白虎看起来格外精神，光线的照耀下，居然映出青岚色的光晕。 慕寒洲僵硬了一下，很快否认道：“不是。只是胎记而已。” 既然这么多了，蒋淮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之前就注意到这个印记，也只是随口一问。他上岸把身上的衣服换了，超市里买了几套纯棉的白色卫衣，夜里山上微凉，这样穿着倒也合适，虽然他也不怕冷就是了。 两人对着冉冉的篝火烤着野味，蒋淮躺在地上，星空璀璨，繁星如同一条干净洗练的带子，蒋淮就躺在地上，忍不住感叹道：“原来以为月亮上住着神仙，但是现在已经触及到这些辽远的星球，光阴变迁，居然有一天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千百年前的人们，想都不敢想象的事。” 慕寒洲却突然说：“有些星系住着的可不是神仙，而是妖怪，你不会想见到的。” 33.无题 “哈？妖怪！”蒋淮被他说得惊奇起来。 “宇宙的物种远比教科书中写的要多，一般而言，人类只把生物划分为人族、虫族、兽族三类，虫族和兽族与你看到的异兽不同，它们具有智慧，发展出独特的文明。但是还有更多的异族是人类所不知晓的，起码是为现在的人类所不知，老一辈自命为开拓者的人类驾驶着宇宙飞船，占领异族的领土，烧杀抢夺，更是将当地的族类残忍杀害。他们自命不凡，在那些地方树立起荣耀的碑石，却不知道碑石的背后，是怎样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慕寒洲说着血腥的历史，语气却很淡，即便如此，蒋淮也听出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和冰寒彻骨的恨意。 难道说，慕寒洲也会因为同情，而对战争和伤害具有如此之深的厌恶感？ 别开玩笑了。 慕寒洲的仇恨，该是来自于切身体会的灾难。 夜凉如水，天际刚好有流星划过，灿烂的星空，仿若有了生机，瞬间变得生动活泼。深蓝色的夜空不是完全的黑暗，远处重重叠叠的树影潇洒摇曳，静谧的山谷充斥着清亮的水流声。 蒋淮站起来，对着星空呐喊道：“喂，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少年干净清澈的嗓音响彻山谷，“能听到的话，就回复一声！”他话音刚落，便听到阵阵的回声，还不止，山里不少野兽也被闹醒了，偶尔混杂着野兽的吼叫和嘶鸣。蒋淮好久没做过这种事了，几声吼出来，心情舒畅。 “你做什么？” 蒋淮笑道：“和星星对话啊，没看到它们动起来了，就是等我先开口。” 这话说的颇不要脸，蒋淮也没有半点脸红，慕寒洲只是笑笑，“一般人看到流星不是会许愿吗？你的逻辑还真是有意思。” “许愿？我没听说过。”蒋淮坐回原来的地方，身体后倾，双手撑在背后，“但是即便听说了也不会跟着去做的，我只知道，心里有事就要说出来，一个人闷着会憋坏的。有时候没有适合的对象，这样一个人吼两声，也不失为不错的派遣郁气的好方法。这法子也是我哥教我的，要不你也试一试？” 蒋淮倒是期待。 不知慕寒洲扯着嗓子喊一声会是什么效果。 慕寒洲却是皱眉道：“蒋漠？” 蒋淮很快反应过来，但是他所说的哥哥当然不是蒋漠。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也冷却下去，本来的一点点温度慢慢地变凉。楚默小时候对他有多好，长大之后就有多绝情，他当年对楚默有多衷情，楚默的两刀将多年的情谊彻底斩断，不留情面。 对于慕寒洲的提问，蒋淮的沉默，让他以为是默认。 慕寒洲这下是真的不高兴了，他痛恨林颜给他的童年带来的阴影，厌恶蒋漠在蒋淮心中占据的地位，但他不会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他把洗好的野果塞进蒋淮怀里，用柴木将灰烬挑了挑，火焰燃得更旺了，才起身道：“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说完，就真的进了帐篷，钻进睡袋，又郑重地将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帐篷周围三尺地方安置了报警装备，也不担心有野兽冲进来捣乱，故而两人也没想过留着谁守夜。 蒋淮瞪着慕寒洲的背景，莫名之极。这个人的思维怎么这么难理解，都说过有意见尽管提出来，结果还是一样。谁说和聪明人交流轻松，前提是那个聪明人不是闷葫芦。慕寒洲这种闷骚角色，这辈子都别想从他嘴里撬出几句真心话。 蒋淮把余下的食物清扫一空，摸着浑圆的肚皮回了帐篷，却发现慕寒洲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均匀。 睡着了？ 倒是奇怪，这两天开车打怪的都是他一个人，慕寒洲老神在在地坐在副驾驶位上，饿了就拆开零食补充能量，困了便抱着抱枕睡觉，他对睡觉环境的要求不高，就算车子摇摆震动，也不动如山，睡得天昏地暗。说起来，慕寒洲居然喜欢睡觉的时候抱个枕头，还是特别可爱的小白虎。白白胖胖的小老虎看上去呆萌呆萌的，蒋淮忍不住捏两下，就被慕寒洲抢走了。 蒋淮想到这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声音很轻，随后也跟着收拾被褥，戴上卫衣的帽子，把自己塞进睡袋。 蒋淮睡去不久，他以为正在沉睡中的慕寒洲却缓缓地睁开眼，望着帐篷顶上的模仿星空的灯，怔了片刻，起身半跪在蒋淮身边。他就细细地打量着蒋淮，贪婪地看着对方的长相，像是要把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印道脑海中。 他的手轻轻拂过蒋淮的脸，真的是拂过，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却很慢，慢得让人以为是深情抚摸着历久重逢的恋人。也只有慕寒洲本人知道，并不是爱恋，而是更加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种感情从他知道一个事实开始，就一直压抑在心头，无法释怀。 他是手一直向下，最后停留在蒋淮脖颈的位置。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让蒋淮在睡梦中停止呼吸。慕寒洲的指尖停滞在少年的下巴上方，若是此刻用一招异能，以他的本事，足够将喉咙烧穿。 不知蒋淮梦到什么，喃喃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慕寒洲被他的小动作打破了思绪，从魔怔中惊醒过来。他自嘲地冷笑一声，出了帐篷。 如果还有其他人在，便能看到奇迹般的景象。 无数星辰的光芒落在慕寒洲身上，化作轻盈的水雾，在他周围包裹成一圈朦胧的光影。 而慕寒洲就在这样的光晕中，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和虚无，目光能轻易地穿过他的身体，望见远方辽远的树林，随着时间的推迟，慕寒洲从原地凭空消失，不过这个消失的时间短暂地只让人眨一眨眼。 可惜唯一能见证这一切的蒋淮，停留在梦境里，半个小时，光晕消失不见，慕寒洲又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他回到睡袋时，衣襟被露水沾湿，脸颊也被夜风吹得冰凉。 便把自己的睡袋朝着蒋淮的方向挪了挪，直到能感受到蒋淮身上的温度，才安心睡了过去。 于是，蒋淮在次日一早醒来时，便看到慕寒洲和他不过相隔了几厘米，如果保暖的不是睡袋，而是普通被子的话，他们大概已经抱成一团。帐篷里隐隐能闻到清浅的香气，外面有风吹进来，香气却萦绕不去，盘桓在十平米大小的帐篷里。蒋淮忙向后退了一步，而后，万年不动声色的蒋教主，尴尬地脸红了。 蒋淮两辈子都没这么郁闷过，他貌似在这个不和谐的时候，晨勃了。本来嘛，谁也不能控制夜里的睡姿是不是一直犹如尸体般完美，也许做了噩梦就会按耐不住地翻身，本来也没什么的，但是两件事联系起来貌似就有了点什么。 说起来，因为《寒冰诀》会让人体制偏寒，他的欲望极其寡淡，同龄人在秦楼楚馆寻求经验，他一心看书识别草药练习武术，这种事情，更是少之又少，他的一贯做法都是不在意，时间长了就能忍过去，和别人在同一个空间里，然后遇到这般境况，真是绝无仅有。 蒋淮的脸顿时烧的通红，跳了一米远，蹲在帐篷的角落，就要偷偷摸摸地出去，未想他一动，慕寒洲也跟着醒过来。 蒋淮立刻摆出最适合反抗的姿态。 慕寒洲睡眼惺忪、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蒋淮。 蒋淮把睡袋往上提了提。 慕寒洲目光闪了闪，像是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蒋淮都做好被拆穿的准备了，他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径直走了出去。 蒋淮松了一口气，也许是他多想了呢，谁会没事注意这种无伤大雅的细节，他就要抱着睡袋就要偷渡到外面的水潭。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想过《寒冰诀》，他此时血脉扩张沸腾，稍不留神走火入魔可就大事不妙。 谁知慕寒洲迅速折返回来，蒋淮一不留神地撞了上去，蒋淮揉着鼻子，没好气道：“你怎么回来了？” 慕寒洲问道：“就是来问你早饭吃什么。” “随便。”蒋淮只想着跑掉。 “车厢里可没准备这种东西，你得说点什么才是。” 蒋淮只好挑了几个菜名说了下，就急匆匆地跳进水里。这样下去会被吓软的擦嘞！在冰凉的水里缓解了不适，又运行内力刷完早间日常，才大大方方换衣服上岸，哪里看得出五分钟前的慌张。 他刚上岸，慕寒洲就把一碗煮的勉强入目的蒸蛋放到他手上：“其实是一件好事，代表你成长了，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可是按照你的反应看来，似乎还没能习惯，按照时间来说似乎太晚了些，要不找个时间去医院看一看？” 蒋淮一口蒸蛋噎在喉头，险些喷出来，喝下一大盆狗血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慕寒洲还准备继续深入研究这个话题。 蒋淮内流满面，“我好得很，可以聊一聊别的事情吗？比如说。” “你处理的方式不对，以后遇到这种事最好不要泡冷水澡，对你的身体不好，少年人心气旺盛很正常，首先要端正心态，你这样恶意地控制不对的，以后等到发生问题，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蒋淮：“……” 求别说了，行吗？ 蒋淮的呼声在心里回荡一百遍，都不可能主动传到慕寒洲耳中。慕寒洲老神在在地给蒋淮上了一节生理学的科普课，蒋淮内心有无数头草泥马一同“呵呵”。 尼玛，这绝壁不是X冷淡啊，能把《寒冰诀》的因素考虑进入吗？蒋淮欲哭无泪，他还说慕寒洲有事不愿意告诉他呢，结果自己不还是一样，瞒着这种事被误会什么的，真是太憋屈了。 34.神殿 慕寒洲收拾着东西，又把场地整理干净，直起身看了眼手腕上的通讯仪：“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林千城的快找上来了，们最好要抓紧时间，不然秘密就不再是秘密，而是彻底被公开了。” “不是说这里没有监察点的吗？” 慕寒洲对着他笑了下：“确实没有，因为信号是发出去的。这出好戏，怎么能只有们两个来演呢，这舞台未免太寂寞。” 天知道慕寒洲到底想做什么。 蒋淮翻个白眼，放出青蓝，刚打开控制面板，便听到报警器急促地鸣叫起来，导航地图上，三个红色的小点不断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着，速度飞快，能这种地况拥有这等速度的，必然不会是战车，而是横行无忌的直升战机。 战机是空中王者，对能源的要求也很高。同样的能源盒，可以让战车连续驾驶一个星期，却只能供应战机飞行一天一夜。何况战机体型庞大，不知慕寒洲有没有能够存放战机的空间按钮。 蒋淮猛地踩下踏板，青蓝如一道闪电飞奔而去。这一次，他完全没有考虑能源的问题，打开地图巡航，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穆海山。 穆海山属于喀斯特地貌，碳酸盐岩常年受到流水的侵蚀，怪石嶙峋，光秃秃的山岩，坚韧的植物从缝隙中生存着，被压抑成各种怪异的模样。 两下车后，慕寒洲取出备好的作战服，水蓝色的作战服十分贴身，如同量身定制的一般，完全密封的衣服，衣服里有特制的供养系统，能水里连续待上一个星期之久，不过，超出一个星期就不得不考虑生命安全。 蒋淮对于慕寒洲随时拿出一些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用品，已经不会表现出一丁点的惊讶。必定是一早之前就计划好的。慕寒洲其，果真深谋远虑，步步为营。慕寒洲又把一套水下可以使用的武器扔给蒋淮，并嘱咐道：“尽量少用。”说完又道，“万事有。” 两进了溶洞，地面湿滑，作战服鞋底粗糙，还能够吸附着岩壁，尽管如此，也没让他们的行动力加快多少。溶洞蜿蜒曲折，没有现成的路径，两只能循着相对平稳的小道往里走着。水滴顺着头顶的钟乳石滴落下来，地面坑坑洼洼，起起伏伏。 越往里面走，光线越发的稀有。常年生存黑暗里的蝙蝠扑打着翅膀，地表的浅水域也潜伏着水蛇。 慕寒洲回头问道：“夜视的能力怎么样？” “还行。”那天林家，他们就昏黑的环境里打了一场，试验过这个能力，慕寒洲应了声：“再往里走，会有不少异兽，一点光线就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若是不行呢？” 前方刚好有一根巨大的钟乳石挡住前行的道路，慕寒洲稍用力便扳断了，他轻松地笑道：“要是那样的话，就只能对不起这里的异兽了。” 他说的轻松，但生活水中的异兽或者这里的蝙蝠兽对血腥气都极为敏感，一旦出手，难免又是一场恶战。但是慕寒洲轻松的语气，倒是让蒋淮忍不住笑了下。 两走完一段路，道路愈发的曲折难行，外面的路段水流的作用下，侵蚀得比较厉害，但是里面却不一样了，断断续续需要将石头砸开才能继续往里面走，这样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起码数百上千年没涉足过了。 偶尔也有撞上来的几只低级异兽，都被慕寒洲一掌劈死。他的手段极狠，野猪般大小的异兽直接烧成了焦炭，血液顿时蒸发空气中，一丝味道都没能蔓延开来。干瘪的尸体扔水道里，立刻就有食鱼冲过去将肉质啃食殆尽，不出三秒，就剩下干净的骨架。 道路到了尽头，只剩下一个容一游过的缝隙，从他们的方位看过去，漆黑昏暗，甚至无法判断缝隙的那一端是不是能成功地通过。 慕寒洲首当其冲地侧身进入，蒋淮紧随其后。游过狭小漫长的溶洞的过程，绝对是对身体柔韧性的极大挑战，蒋淮手中的武器也做出不小的贡献，很多水道就是靠着炮火轰出来的。强大的火力水底响起，如同闷雷阵阵，一声声地轰心底，水力压迫着身体，五脏六腑都跟着作痛。 除此之外，黑暗的环境也是对心里素质的考验。水道向下伸展，上方的石层愈发厚实，如果深处找不到出路，作战服中供应的氧气也告罄，就只能水底无望地等死。 蒋淮看着慕寒洲冷静淡定的背影，淡淡地笑了下，突然放下心来。 外面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蒋淮将一整块岩石轰碎，视野陡然变得开阔。 呈现他们面前的，是一座不知水底沉睡了多久的石城。罗马风格的石柱支撑的大殿，墙壁上覆盖着厚重的水生植物。石城的大门前，坐落着一个石碑，石碑上的字体被流水腐蚀得辨认不清，慕寒洲却抚开上面的水草，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字体。 蒋淮背包里的灵石立刻变得不安，激动地晃动起来。 蒋淮觉得没把石头放衣服里，实太明智了。这个石头动的太猥琐，蒋淮打开背包，石头滚烫，险些把手指烫伤。蒋淮运行《寒冰诀》，石头周围慢慢浮起一层冰霜，这才安定下来。 慕寒洲道：“们运气不错。” 蒋淮：“……” 明明是一句好话，但是却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说，慕寒洲之前的胸有成竹都是错觉？ 蒋淮问道：“以前对这里并不清楚？” “那当然了，异兽族的神殿一千年前沉入水底，也只是家族的古书上看见的，今天终于能来一次，果然和书中描绘的一模一样，连石碑上的刻字都没有半点不同。” 宫殿十分宽阔，地面上的石头平整的切合，高挑的穹顶雕刻着野兽的图案，大殿正中，有两个高大的雕塑，一只白虎，一只黑豹栩栩如生，明明只是静态的雕塑，却透露出惊的气势。慕寒洲说这里是异兽族的神殿，这两只凶悍的兽类，便是兽族的兽神。 再往里走，就是一条三米宽的走廊，走廊两边应该是花园，只不过水底沉浸的时日太久，往日的花草凋零，不复繁荣的景象，倒是茂密的水草中，不少小鱼游来游去。 也不只是花园，更远处是一块被精心修缮的园地。竟是异兽族的陵墓。整齐的墓碑上雕刻着不同的兽类，都是各个时代出现的英雄。这些异兽和现存的没有智慧的野兽不同，它们发展出兽类文明，从神殿中就能窥见一二。 而如今的异兽只剩下了野性，受自身的兽欲控制着。 这片墓地占地极广。 崇奉英雄，酷爱热血，是兽族传承下来的精神。沉没水底的宫殿，也只有这里有光线落下来，如同一个宽大的木桶，四周的岩石将之包围住，桶底正是这个宫殿。水面上，一只庞然大物水上摇摆着尾巴，水面上有光线落下来，巨大的水兽地面上投落下巨大的比不清晰的倒影。 蒋淮深吸一口气，这居然是一只九级异兽。 等级不多不少，正是这个星球上最高等的兽类之一，雷莽兽！ 就蒋淮和慕寒洲遇见雷莽兽的时候，三家直升战机停落他们先前休息的瀑布边。战机舱门打开后，十几个穿着作战服的男女走了出来，其中两正是林千城和蒋漠。 林千城查询着周边的情况，燃烧的篝火还有余温，平台上还有搭建帐篷留下的痕迹：“他们应该走得还不远，如果没有换车，现应该是他们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了。” 研究院的老头手里拿出测试仪空中用力甩了两下，测试仪上的白色液体变成鲜艳的红色，死寂沉沉的眼底蓦然明亮起来：“是灵石的气息！”他发疯一样地笑起来，“慕寒洲居然把盒子打开了。林千城，这次相信，他果然找到了灵石的秘密，们联手把他逮捕，好处少不了的！回去就写书面报告给星际联盟，他起码也是少校！” 他目光疯狂，林千城开始担心。 林千城目的是为了救下蒋淮和蒋潜。他已经开始相信，慕寒洲确实另有目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复仇，而他抓走蒋淮两就是为了能离开的时候，博得更多的赢面，但是研究院的老头子这里，恐怕是不会罢休。 慕寒洲众跟前动手扼死林颜，手段级为残忍。 林千城和蒋漠都为蒋淮和蒋潜两个担忧不已，蒋漠更是握紧拳头：“不能让他们两个出事。”慕寒洲要找林千城办事，却把怨气发泄蒋家身上，让蒋漠如何能忍得住。他根本不知道林颜所做的那些事，哪里知道慕寒洲根本就想这么做。 林千城和蒋漠都想到这一点，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直升战机来的不多，每一个都是异能高手，直接动手，他们赢得可能性不大，但他们起码不能让研究院的先找到慕寒洲。 35.封印 望着黑魆魆的倒影，蒋淮终于理解为何不直接从水面下来。雷莽兽是水下枭雄，攻击力和防御力相当骇人听闻，它还是一座高压电库，能瞬间秒杀方圆百里的所有生命。幸好的是，除非它认为自己受到挑衅，都不会主动进攻，这类海底异兽由于常年不得温饱，一年四季都处于睡眠状态。 蒋淮看了眼手中的灵石，却不知它能否吸收九级异兽的能量。也许是听到蒋淮心底的疑问，灵石无法克制地打了个寒颤，妄图脱离蒋淮的掌控，被蒋淮握得更紧了。 灵石：“……” 建筑向里纵深，里面的装修被时光腐蚀，也能辨认出昔日的豪华，蒋淮两人向里面走着，每一个房间都越来越大。 九曲回廊，每个房间只有细微的差别，若不是注意到房檐上描绘的不同兽类，蒋淮会以为他们在不断的重复。慕寒洲忽然加快脚步，两人进入到至今所见的最大的房间。 这房间四四方方，空无一物，墙壁上的壁画是各个年代的国王的彩色画像，进化到后来就变成了艺术照。英勇的兽族王国头戴王冠，身着皇袍铠甲，在镜头前搔首弄姿，被一幕幕记录下来，千百年过去，也没有丝毫的褪色。 蒋淮问道：“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祭坛。” 兽族重视死亡，也重视祭祀。 在他们的历史传承中，死去即代表着新生，伟大的兽神会保佑他们会坚强地存留下去。 慕寒洲取过尖锐的石头，在地面上刻下一副地图。 地图简单明了，整个宫殿的布局跃然笔下，地图上所说，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祭坛，只是这里除了四周围的画像，看不到其他的出口。蒋淮和慕寒洲两人在房间里寻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通往密室的机关，难道说地图出了错，但是其他的地方分明一分不差，如果地图没有错，那么他们到底忽视了什么？ “嗡！” “嗡！嗡！嗡！” 就在两人摸索着墙壁寻找机关的时候，远方传来沉闷的钟声。这钟声不知从何而来，音律古怪，一声声地传入耳膜，脑海里仿佛有根弦不断被拨弄着，让人气血沸腾，无法控制地想要呕吐。 蒋淮正把一副画像重新挂回原来的地方，这钟声一响，他的手一抖，脚下踉跄，居然没能站稳，若不是有画卷支撑着，他恐怕会一头撞在墙壁上倒下去。 他第一反应是捂住耳朵，但是根本没用，没能减弱半点钟声的破坏力，蒋淮运行内力护住心脉，浑身的血液如同一锅烧开的热水，不受控制地在四肢百骸汹涌着，他的内力如同大江上漂泊小船，在狂风和巨浪的夹缝中艰难求生。他大口地喘息，再这样下去，他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慕寒洲也不适地皱紧眉头，但他却是先走到蒋淮身边，一把将蒋淮搂在怀里。冰冷的水中感受不到体温，耳边回荡的尽是钟声，蒋淮的脸都白了，手忍不住的颤抖，他甚至感受不到慕寒洲的靠近，有了支撑点，他头脑空白，忍不住地把大部分体重交付过去。 慕寒洲紧紧抓住他的手，一遍遍地在蒋淮重复着：“什么都不要想，很快就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慕寒洲的话语有了作用，蒋淮果然舒服多了。 蒋淮稍微清醒些后，往后退了一步，他目光闪动，对慕寒洲轻轻笑了下：“多谢。” 钟声轰鸣之时，房间一整个墙壁往两边移动，岩石摩擦的声响回荡在宽敞的房间里，盖过了蒋淮微乱的心跳。墙壁后的场景展开后，钟声也跟着消失不见。 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正是祭坛。 一级一级的台阶向上纵深，四周照明的夜明珠散发出莹润的光辉，穹顶由整块日光石雕琢而成，整个祭坛仿若白昼。台阶由宽而窄，数百级台阶之上，是一米高的祭台，宽长的祭台上摆放着十八般武器，光照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刚才的钟声是怎么回事？” 慕寒洲舒出一口长气：“兽族每月祭祀之时，都会出现这样的响声。当年设计宫殿的图纸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就是因为这个钟声，最后才敲定下来。兽族耳朵的构造和其他族类不同，他们用深海魂石和浆炎铜矿铸造钟鼓，认为这两种材料造就出来的钟声响亮，却不知也能让其他种族产生不适，后来人类剿灭兽族时，这个意外也给人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祭台上兵器众多，最中间的却是一把银色弓箭，这弓箭能被拜访在中央的位置，绝不是凡品，经久未用，抚开上面覆盖的水草，流光溢彩，寒气逼人：“兽族以力道见长，但是他们创族之雄的其一，却擅长弓箭，是当时有名的神箭手。兽族是最摒弃高科技的族类，一直坚守着冷兵器，这也是后来它们被灭族的原因之一。” 慕寒洲说着这话，听不出是感叹还是嘲讽。 走进祭坛，蒋淮手心的灵石不断地躁动起来，几乎是拖拉着蒋淮往一个方向走去，原来祭坛后面还有密室。 打造密室的材料比祭坛还要好上几个档次，最里面是偌大的高床，水藻丝编织的帷帐在水流中翩然摇晃，灵石突然间生出几倍的力量，趁着蒋淮不注意蹦跶到宽阔的床上。帷帐里面当然没有睡美人之类的生物，而是另一块石头。 和灵石差不多大小，灰溜溜的，中间裂开一条缝隙。 灵石在灰色石头上蹭了蹭，石头没能给他任何回应，灵石有些急了，一下子撞上去，灰色石头上的裂缝变得更大了。 慕寒洲从后面跟上来，他只看了一眼，便下结论道：“再蹭下去也没用，这个石头已经没有生机，应该是死掉了。” 灵石却听不到慕寒洲的话，一个劲地挤压着灰色的石头。 蒋淮这个事外人，也能感受到不到巴掌大的石头，身上透露出的深沉的哀伤。 之前的石头有多期待，结果就多么让它绝望。 “我说那是没用的。你怎么说也是兽族的小王子，怎么会对被你挤下王座的兄弟产生同情心，真是可笑。”慕寒洲冷冷笑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千古之前就是真理，你该明白才是。” “怎么回事？”蒋淮艰难地心里把石头和兽族画上等号。 “是封印，也是保护。”慕寒洲解释道，“兽族濒临灭亡之时，将两个下一任继承人的灵魂封印在石头里，真正的继承人送出宫殿，另一个淘汰者留了下来当做替身，你见到的灵石就是最后成功的黑豹，失败的白虎被留下。” 灵石把自己往床垫下钻着，慕寒洲的一番话，让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灵石身上的黑色缓缓褪去，露出原本的晶莹透亮的白色。灵石跟着蒋淮补充了几次能量，虽不能完全控制行动和语言，但也被养的白白胖胖的。 “居然最后上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慕寒洲喃喃道。 蒋淮也猜出一二。 大略是离别时，真正的黑豹为了保护白虎，相互交换了颜色。 变成黑色灵石的白虎被送出宫殿，伪装成白虎的黑豹在战争中受到重创，和兽族一同埋葬在深水之下。 蒋淮拿出灰白的灵石放在手中，慕寒洲说这个已经灵石死去了，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轻微的能量波动，和第一次接触到虎灵石的感觉是一样的，只是感觉没有那么强烈而已。 虎灵石蹭着蒋淮的衣角，万分可怜而悲戚。蒋淮闭上眼睛，他似乎看到了灵石内部皲裂的纹路，中间的断痕处被黑色的物质侵蚀着，他试着用内力在包裹灵石，当时他也用过内力给慕寒洲驱除毒素，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这一次，他也不能确定内力是不是能带来良性的影响。 出乎他意外的，他的内力居然没有受到阻挡，渗透到灵石内部，断痕的位置的黑色物质被一点点地推挤出去，颜色也稍微鲜亮起来。蒋淮睁开眼，便看到灵石变成了充满期待的乖孩子，静悄悄地等待着。 慕寒洲却在此时把灰白色的时候拿走，灵石立刻不忿地跳了一下，但是又不敢和慕寒洲发脾气，十分的委屈。慕寒洲却笑道：“你也看到了，他能帮你把你的同伴修复好，但是总不能白白帮你做事，你也要有所回报是不是？”灵石立刻点着头，慕寒洲继续诱导道：“兽族的传承中有主仆契约，你要是愿意和他签订这个契约，也许他就有救。你要是不同意就跳一下，同意了就跳两下，如何？” 蒋淮皱眉，他根本没有这个想法，这根本是趁人之危。 但是虎灵石才没有被占便宜的想法，一个劲跳个不停，倒是担心蒋淮反悔。 慕寒洲却又道：“但是你现在还是个石头，就算和你签约了也没有什么用处，除非你有朝一日挣脱了封印，才能有所用处。你现在最欠缺的是能量，有了足够的异能，你是不是就能冲出来？” 虎灵石犹豫地又跳了一下。 “好，外面刚好就有现成的九级异兽，你把它的能量彻底吃进去，成功了就和你签约，若是失败，我就可无能为力了。” 雷莽兽？！ 蒋淮有种快发疯的感觉。 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但是他面前的一人一石头，却毫无这个自觉，根本就是把雷莽兽当做张张嘴就能吃到的鲜美食物。 36.攻击 联邦研究院来了七个人，除却位高权重的齐老，其他人隶属于研究院的护卫队，是天赋异禀的异能高手。研究院的直升战机停滞在半空中，下面地势复杂，怪石林立，找不到战机的停落点，冯老拿着测试仪甩了甩，兴奋地笑道：“就是这里没错，他们必定经过这里，然后消失行踪。竟是让我先找到，真是上天保佑，我这一次回去，谁还能和我抢夺院长的位子，到时候，你们都跟着功成名就！” 冯老身边的黄发年轻人问道：“现在要通知林千城他们吗？” “这就不必了，他们两个年轻人的心思我能不清楚，还真把我当做年老昏花的老头子。”齐老不屑道，“不过是想把我引开，救下他们家两个不成器的小鬼罢了，我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耽误了前程。我们武器充足，只要在他们之前拦截住慕寒洲，实在不行，控制那两个小鬼，林千城能不帮我把灵石找到手？” 年轻人立刻迎合道：“您说的是。我们现在是不是需要先找出他们的所在地？” 齐老让直升战机升上半空，打开巡航系统，在不远处找到一条湖，湖水青绿，面积不大，周围植物茂盛，生机勃勃。齐老又是一番探查，沉吟道：“我们可以从这里下去，测试仪在周边都探测出灵石散发出的气味，想来该是就在周边不远。古籍中记载兽族神殿的残迹就在此处，本来以为是两件事，更认为残迹只是传说，今天到这里一看，很有可能是真的。灵石，也正是兽族的封印石，至于这气味。” 说到这里，齐老胸有成竹地笑道，“更是和兽族的天赋异能相似，我们如今的异能正是从兽族身上研究所得，获取的他们的基因，这项研究没有进行多久，就遭到了兽族的激烈反抗，这群异类宁愿被剿灭族群，也不愿和我们合作，研究不得不中断，才有了异能报复的存在，由于找不到兽族后代，这项研究进度缓慢，近些年来更是没有丝毫的进展，现在看来，异能报复的解决方案，就要被我找到了！” 齐老自认老当益壮，跟着六个护卫队员一同下水。他们的作战服也适用于水下行动，几人戴上帽子，将封口链拉上，便潜入水中。水底漆黑一片，游在最前面的黄发年轻人打开探照灯，强灯光的作用下，视野清晰。但是也正是由于这个清晰，他们在下沉五百米的深度遇到了这辈子都无法遗忘的梦魇。 他们之中，谁也意想不到在深水湖中会生存着九级异兽，但是等他们察觉到这个意外的时候，强烈的光照已经将雷莽兽从沉眠中唤醒了，水底的雷莽兽蓦然睁开它一双幽暗的眼睛，如同死神般注视着闯入禁地的外来者。 蒋淮和慕寒洲此时从宫殿深处走出来，慕寒洲手中拿着银色弓箭，他的本意是用弓箭直接惊醒雷莽兽，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 它已经醒了。 作战服本身固然绝缘，但即便是绝缘性再好的材料，在高压电流的冲击下也能成为导体。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研究院的成员们亲身体验了这种滋味，他们的恐怖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失去了意识，过程短暂到似乎刚刚意思到危险，瞬间就成为水底亡灵。 蒋淮这边也被这个意外闹出点麻烦，他们还没做好准备，便见到青紫色的电流如同巨蟒一般在水底流窜着，他们虽然不是目标，但是在充满杂质的水中，也成了受害者。 慕寒洲倒是镇定，他飞快地唤出异能，火系异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半球体的保护罩，将两个人牢牢的守在里面。这是一场异能和异能的较量，看是慕寒洲的火系异能压过一头，还是雷莽兽的雷系异能更加持久。慕寒洲制造出的球体保护罩原本是玄色的深红，随着外面的雷系力量一波一波地冲击上来，颜色逐渐变淡，厚度也变得稀薄。 蒋淮不得不正色，正是慕寒洲较量不过的表现。 慕寒洲随着异能的输出，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也渗出淋漓的冷汗，蒋淮的手轻轻覆盖到他的背后，慕寒洲专注地输出异能，蒋淮的小动作引得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蒋淮将内力输了过去。蒋淮的内力偏寒，若是平时他也不会做出这种冒险的事，但是现在，分明是如果再晚一些，就会跟着研究院的人一同走上不归路。 蒋淮的内力如同及时雨，慕寒洲的脸色终于好看起来。出乎蒋淮意料的是，他本以为胡乱输送内力作为助力会出事，结果并没有，慕寒洲消化了蒋淮给他的力量，并化为己用。半球形的防护罩颤颤巍巍地又支撑起来，直到雷莽兽愤怒一击的中止。谁也不会在此时追究内力和消化的细节，因为防护罩上流转的红色光晕，雷莽兽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而且似乎并不愿意放过他们。 雷莽兽储存的电量有限，它一次暴力发电之后有短暂的中止。 慕寒洲扯着蒋淮就地一滚，便到了内殿的角落，雷莽兽重新释放出高能电压，慕寒洲故技重施，这次蒋淮想要助一臂之力时却被阻止着，慕寒洲站起身脊背笔直，沉默的背影让紧张的气氛又多了几分压抑。 他不明显的避让使得蒋淮很快清楚他的意思，蒋淮不愉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慕寒洲声音沉沉：“我保护你理所应当，但是你却不需对我做同样的事，本来就是不对等的关系，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一点回报。请你还是安静地被保护着比较好。” 一个请字，让蒋淮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灵石也在努力地吸收着异能，雷系异能在水流的作用下，被无限制地削弱，原本的强大电压也因为距离的关系，弱小了几个层次。尽管如此，灵石也格外兴奋，白色的外表涨得通红。 雷莽兽又放射了几次强电压，才施施然地停止了暴力活动。它自由地在自己的领域中巡游了一遍，哪怕是普通的鱼虾都没有了踪迹，直接化为水中的微尘。 慕寒洲靠在墙壁上，笑容惨白，却又漫不经心。水中光影寥落，他整个人藏在阴影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剪影：“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只要接受就好。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即便是日月星辰，我都会尽力帮你得到。” 这些话着实越来越夸张。 不现实，更不真实。 只是慕寒洲真的这么做了，他保护自己，却阻止自己有一点付出，任谁都知道，在水底，在雷莽兽没能铲除的时刻，多保留一点力量就能多出一点胜算和活下去的几率。慕寒洲如今掏空异能制造出防护罩，哪里还有气力应对更多的事。 灵石是他们之中面色最好的一个，它忽然道：“嗷，刚才吃的太够味了，只是距离太远异能有所减弱，也给你们带来危险，要不找个法子，把我扔进雷莽兽嘴里？” 雷莽兽的发电源头正是在它的咽喉处，咽喉与头部的独角相连，电压外放，灵石所提议的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灵石以前能量太弱，无法支持它开口说话，以前只听它讲过一些无用话，居然是有几分智慧和勇气的。蒋淮刚想表扬一句，灵石便挺着白胖胖的胸脯，如果让有这个部位的话，便是活灵活现地摆出等待赞扬的傲娇姿态。 慕寒洲正要阻止他，自己行动，被蒋淮甩开：“我不知道你究竟出于什么想法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在我看来，我不可能次次都找你帮忙，在你虚弱的时候，也不可能放着你不管。所以，现在你给我在这里躺着，要是再说出一句让我心情不好的话，我就把你也扔进雷莽兽的嘴里！” 蒋淮说完一长句恐吓加威胁，也不知慕寒洲听进去几分。蒋淮也不等他的回答，潜意识里能猜想出，如果有回答，也不是好的答案。他取过弓箭背在身上，摸着石墙小心翼翼地攀登，循着凹凸起伏的岩壁谨慎地向上攀登。 水中生物雷莽兽其实是个近视眼，但只要有微弱的光线出现，它就如同装了雷达一般，迅速感应到。初次之外，它的听觉也不灵敏，但嗅觉好的吓人。只要蒋淮身上没有伤口，一个人摸黑爬到雷莽兽身旁不远的位置，也不会被发现。 蒋淮找到山岩上凹进去的溶洞呆着，把灵石困在弓箭的箭头，只等待雷莽兽稍稍张开嘴巴，就一箭设进去，任他九级异兽，都躲不过灵石吸收异能的本事。 蒋淮很有耐心，他等待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雷莽兽的一举一动，长弓的弦被绷紧，箭头对准目标，呼吸被放得无比缓慢。 谁知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从某个溶洞里手脚并用地爬出来，头上的探照灯仿若朦胧的光圈。 原来齐老这身作战服和别人的都有所不同，采用了研究院研发出来的最新绝缘的科技，材料稀少贵重，故而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配备了。未想到真的起到作用。他先前被水流推着冲到旁边的溶洞保住性命。他头晕眩了一会儿，刚刚苏醒过来，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便对上雷莽兽阴沉的眼睛。 躲在一旁的蒋淮眼睁睁地看着齐老再次激怒了雷莽兽，雷莽兽缓缓拱起脊背，正处于雷莽兽侧下方的蒋淮，能轻易感受到从这个庞然大物身上传出来的再一次不得安宁的怨怒之气。镇定如他，一时间也无法克制想要代替雷莽兽，狠狠教训齐老头一顿的冲动。 37.效忠 齐老用枪灵活，武器上胜过蒋淮一筹，但是如此环境中，不会有高一等的武器就能获胜。蒋淮身形灵活，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齐老的又一击再次被他弯腰躲了过去。 齐老两次不成，连续射出三枪，都险险地擦过蒋淮的身体，石壁上烧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岩洞。差之毫厘，齐老正为失败而头疼，蒋淮就这时已经接近到齐老身边，他手持弓箭当长剑使着，迅速转身一个滑步就到了齐老跟前不远，刺去的一剑到了齐老跟前急转而下，打齐老的手腕上，这一击力道极大，直接将他手中的枪支打飞。 齐老这才注意道眼前是个少年，更是看到他箭头上的灵石，目光闪动，他当时看到灵石便以为是慕寒洲，而不是他以为的慕寒洲。得知实情的同时，原本受到惊吓的心情也跟着缓和不少。 他一只手还是谨慎地放腰腹部，那里有一枚深水炸弹，本是用来爆破的，但若出事，他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原来是，是和林千城一同前来救的，跟着走，根本没必要怕。当时事情紧急，可能没看清，但是对完全没有恶意。” 蒋淮怎么会相信齐老的说辞，这老头先前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只想着瞒着他尽快将灵石送入雷莽兽咽喉中。 他便装出惊喜的模样，“有帮忙再好不过。刚刚那雷莽兽放出上亿伏特的电压，下面宫殿也不知发生什么异变，里面居然安然无恙。慕寒洲匆匆忙忙地进了内殿，便把锁门台的柱子上，好不容易脱身，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 他这话当然都是胡编乱造，只要到下面一看，便能知道实情，而他逃出来的过程也语焉不详，真正具有洞察力的很容易发现不对。他也是赌，林老一来就把目光停留灵石上，便能猜想也许这个老头的目标正是灵石，他便抛下一个更大的诱饵，齐老果然上当。 齐老听到宫殿异变时，眼前一亮，只以为就宫殿的某个角落，堆放着更多灵石。若是这样，蒋淮手中这一个石头就没那么重要。他端正脸色，道：“既然如此，不如们下去看一看？反正这里也有雷莽兽挡道，们从上面肯定出不去，不如宫殿走一圈。” 蒋淮担忧地说道：“说的也对，只是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实担心下面的那个，他杀了蒋潜，拼命求饶才能活到今天，要是被他发现，可就完蛋了。” 齐老立即道：“放心，怎么都会尽可能地保护，不会让出事。” 齐老迫不及待地转身，他并没有把蒋淮当做具有威胁力的。 蒋淮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用来威胁他们的手段，听说他星际联盟入学考试的分数不错？可是那又如何呢，不过是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和灾难洗礼的菜鸟，一个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林千城来解救的可怜虫。 等他找到储存灵石的仓库，这个也许会转变成他要求林千城帮忙的助力，若是有意外发生，更能当一个垫背的，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宝贝啊。这般想着，队员被秒杀的事情导致的阴郁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所以，当他感受到蒋淮不小心走快了撞他背后，他也只是转过身安慰了一声：“根本不需要担心，说过……”一席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一股凉气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来，他低下头，便看到手脚都被坚硬的冰层冻结住，疲惫的身体一受凉，更是虚弱无比。 他努力把脚拔出来，又想打开探照灯查明实情，惊慌道：“怎么会这样？” 但是他永远得不到答案。 蒋淮又他背后毫不留情地拍了一掌，齐老便深海里变成一个冰雕。 这是蒋淮第一次真正地试验内力和冰系异能相转换的本事，将齐老的心脏冻成冰块，而后一掌拍碎。齐老是研究院的高层，出事后怕是会闹出不小的动静，他这般行径，目的正是为了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解决了齐老，他才折回去对付雷莽兽。 雷莽兽每次放电之间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停歇，他才这么着急地要下一次释放电压之时把灵石送到雷莽兽的咽喉处。但是，齐老的出现让他丢失了这个宝贵时间。灵石他手中愈发的滚烫，吸收了大量的能量，这个变化，它也不能控制。 蒋淮把石头握得更紧了，生怕露出一丝半毫的光线。他水中潜游着，希望能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雷莽兽发现之前释放的电压不那么恐怖。他没有慕寒洲的异能力，有的只是武学功底。不知一个能否扛下来。他转移到雷莽兽的后下角，静静注视着雷莽兽的一举一动，弓弦拉伸到极限，作战服下的手指隐隐作痛。 电光闪石间，他便把弓箭射了出去。银色弓箭是上古神器，威力强大，弓箭箭头绑着灵石，滚烫的灵石通体赤红，刺啦一声被射出去的同时，周围的水流顷刻间翻动着无数的气泡。雷莽兽终于察觉到灵石的来袭，它嘶吼一声，青紫色的电流水中游动不歇，彷如无数条发光的小鱼。 蒋淮乍一接触到电流，只能无力地倚靠岩壁上，浑身麻木，头痛欲裂。 他闭上眼睛，忽然想到还魔教时，楚默曾经教给他的一些话。他说世间所有的能量都是相通的，释放和吸收也如同太极八卦的图腾，亦能相互转变，只是转变的因由要靠自己去领悟。楚默是《玄火诀》的高手，他说着这话时正处理教中叛徒，话音刚落，三个出卖魔教秘密的被寒冷的冰霜彻底冻结。 蒋淮闭上眼，内力浑身各个经脉汹涌地运转起来。 吸收和释放。 他再次睁开眼时，双手紧紧握墙壁的石岩上，四处电流紊乱，接触到他的身体却陡然温和下来，包裹他的身上，仿若一层淡淡的轻纱，只是这轻纱可没那么温柔，一丝一缕的电流被内力牵引着，不断引入身体，塑造着身体机能，这个过程痛苦难捱，但对于蒋淮来说，更难捱的过程都经历过，这又怕什么？ 聚集他周围的电流越来越多，轻薄的纱织变成厚重的石岩，随着内力运转，根本不需要控制，不时有能量窜入身体。强大的电流只持续了两分钟便结束了，但对于蒋淮来说，这一切远远未曾停止。 《寒冰诀》第四层到第六层，是内力从涓流变成江河的过程，药草的作用是巩固筋脉。这一次，他偏偏就是没有药草的情况下，硬生生地将《寒冰诀》提升到第六层巅峰，正是他重生前的水准。前一世，他整整用了六年时间，这一次剑走偏锋，只用了三分钟。时间虽短，但结果却是相同的，他前一世到达的程度更容易把握不出意外，故而到了这个第六层巅峰后，还不断有能量窜入，都被他摒弃身体之外。 他抓住石壁上凸起的石块，身体痉挛得厉害，强烈颤抖，大口大口地喘息。身上的皮肉被灼烧得厉害，看起来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作战服里面不断渗出鲜血。 不久后，慕寒洲带着变成深红色的灵石走进溶洞，一眼便注意到蒋淮身上的伤痕。他叹息一声，这个声音很低，很容易被忽视掉。 此时雷莽兽完全被灵石吸空了异能力，畏缩角落，极力把庞大的身躯藏起来，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慕寒洲把蒋淮抱怀里，让他尽力保持最舒服的角度，他格外的小心，生怕再弄出一点伤痕来，蒋淮此时的模样脆弱不堪，仿佛再受到一点小小的冲击，就会变成无数碎片。 慕寒洲水中轻跳了几下，便到了雷莽兽身边。雷莽兽呜咽一声，看起来极为悲戚。只是慕寒洲却不会有丝毫的同情，指尖一道异能闪过，炎热的火系异能烧穿了雷莽兽的心脏，才带着蒋淮从湖口上岸。 兽族神殿已经被发现，唯二的兽族后代也被带走，这里即将成为类历史博物馆里的又一个珍藏。 蒋淮身上的伤痕很严重，慕寒洲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外面的作战服剥下来，将灵石塞他的手心。灵石得到了异能的补充，发生了进化，再也不会出现无法控制兽族能量这种的事情。 灵石遇到蒋淮手心的鲜血，颜色慢慢变淡，原先炽热的红色变成淡粉，最后变成乳白色，灵石也渐渐地变小，再变小。手腕下面出现一个五角星芒的图纹，图纹闪耀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留蒋淮的手腕上成了一个细小的纹身般的东西，不注意就会看不到。 慕寒洲通讯仪上已经接受到林千城即将赶过来的讯息。 他蒋淮身边坐了一会儿，少年原本惹注目的相貌变得有些不堪入目，但现今的医疗技术的恢复能力很高超，这点伤势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蒋淮能不能自己撑过去。 当时雷莽兽的强烈攻击下，他其实保留了一部分实力，只是没想到蒋淮居然用半吊子的本事帮他，而后，他确实可以代替蒋淮射出那一箭，最终还是没有做。不仅是想看看蒋淮会怎么做，更是要确定蒋淮的能力，值不值得他继续为他效忠下去。 是的，效忠。 他慕寒洲也胸怀凌云之志，身上也留着皇族血脉，只可惜永远是个臣子。 慕寒洲单膝跪蒋淮身边，将他脸上的血迹抚开，轻声笑道：“如果能赢了自己，便用一生之力祝平步青云。祝好运，亲爱的弟弟，尊敬的魅影之王。” 38.扫墓 安静的医院走廊里，两个年轻的护士并肩走着。 “那个男孩子长得真是好看呐，怎么看都看不够。” “的运气真好，能被分配到3921VIP病房去……不过，听说他进来时伤的可严重了。” “那是，当时就。基本的止血药不管用，后来直接用上修复仪，他要是清醒着，怕是也会疼的晕过去！现都一个多月了，也没醒过来的迹象，真是可怜，这么年轻就成了植物。” …… 兽族神殿一事后，时间再次走过了一个月零五天。医院里的蒋淮缓缓睁开眼睛。正是中午，明媚的阳光照进窗台，苍白的病房隐约笼罩着一层轻薄的纱雾，少年的一双眼眸暗如黑夜，修长的睫毛白皙的脸上投落下一片阴影，更衬得他的皮肤仿若透明。 蒋淮醒来后检查了身体，发现并不大碍，也就淡定地打开通讯仪看着新闻。不知林千城动用了什么手段，林颜和齐老的死都没被曝光，反倒是娱乐圈形形色色的新闻成了报刊头条。 蒋漠进来时脚步顿了一下，他最近被一些事闹得头疼，一则是还没能找到蒋潜的所，二是星际联盟高层对慕寒洲采取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通缉令申请了大半个月，还无动静。 他便想着到医院来看看。没想到蒋淮此时俨然苏醒。一时间，光影交错，心情也安静下来。蒋淮抬起头刚好看到他，放下通讯仪，笑道：“蒋漠哥，怎么有空过来？” “就是过来看看，躺了一个多月，可把担心坏了。” 蒋淮对蒋漠的印象很好，听到关心的言语，心里一暖：“真是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蒋漠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是没能保护，应该对说抱歉才是。” 蒋淮只笑了一下。 蒋漠不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那样也好。 蒋淮刚醒，蒋漠可不会随他只大致检查就作罢。 一屋子的医生护士喊过来，又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检查。主要是蒋淮那天的情状把他震惊到了，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原本精致干净的脸上亦是一道道的血口子，五脏六腑都受到程度不同的损伤。 当时他们相隔了大半个星球的原始山岭，医疗条件欠缺，当地诊所只进行了简单的卫生处理就不愿意接手，只好连夜送到最近的星级医院，一路上收到五六次病危通知。想想就觉得心惊。 直到最后，医生拿出检验报告书说基本无碍，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蒋漠才真的放心。 蒋淮对他清朗笑道：“说没事了吧，不用担心，很强大的。” 蒋漠只能无奈地摇头。蒋漠留了一段时间收到通讯就离开了，两个虽也没说几句话，心情都颇为畅快。 这段时间，蒋漠和林千城都忙的不可开交，事后，应该是蒋漠将他苏醒的事通知了林千城，林千城没过来，倒是每天各种好吃的往这里送着，蒋淮舒舒服服安安静静的养肥大业没进行几天，顾梦泽和林老一老一小开始天天往医院跑。 这家六星级医院环境优美，但是毕竟是医院，清新的空气掩盖不了流窜的消毒水味道，别有风格的建筑里面尽是白色的粉刷墙壁，林老咨询了医生，得知恢复良好的情况，第二天就把蒋淮带回林家。 说起来，慕寒洲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将那天事遮掩过去，也是为了防止引起不好的影响。他事后知道林颜的所作所为，没想到对女儿的放心和疏忽居然险些酿成这样的事。 他让调查了过往的旧事，知道林颜他把蒋淮一家放走之后派遣杀手，追杀他一家三口不死不休。结果只剩下蒋淮一个活着。当时的一片好心酿成大祸。如今林颜已死，他仿佛老了十岁，不知是教育的哪个环节出了错，现也只想照顾着顾梦泽，让这个小男孩能幸福些，家里的事尽数交给林千城处理。 蒋淮从医院出来后，睡得更多。 他除了锻炼身体和修炼内力，每天一早都要被林老叫出去下棋，导致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断提早。再加上吃穿用度都很不错，居然养出一点肉来。原本病白的脸多了几分红润。 他和林老的相处很不错，林老常和他提及艺术修养，他也能随兴所至地写字绘画，一手行草放浪形骸，一幅水墨颇有神意。也就他能和林老聊一聊这方面的事，两个倒是其乐融融。 顾梦泽每天和他们两个混一起，也学到不少。 他们一旁下棋，顾梦泽就抓着小毛笔照葫芦画瓢，只是脸上身上都是斑斑点点的墨汁，他也不乎，原本歪歪扭扭的字也变得像模像样。 蒋淮伤势的检查期过了一大半，忙得不见踪影的蒋漠难得上门，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蒋老。林家许久没有这么多客，厨房忙了一桌大菜。 饭桌上，蒋漠突然问道：“小淮星际联盟的事情怎么样了？” “早就弄好啦！”林老得意一笑，“写信给星际联盟，把情况都交代了，他们起先那慕寒洲的身份压，年纪大了，但星际联盟的一班学生的年纪可没那么大，再说了，又不是多复杂的事，第二天他们就同意把小淮保荐的身份改掉，一并消除红色警戒。” 蒋老不满道：“这是蒋家的事。” 林老冷哼一声：“可是听说他还不们家的家谱上，怎么就是家的事情了？” “现就回去把他的名字加上！” 两个老头子这样也能闹起来，一旁的蒋淮和蒋漠都颇为无语。 饭后蒋漠喊住蒋淮，“前一段时间找查过的事情。”说这话的事情，他打量着蒋淮的表情，他和林老不同，林老是以林颜为主线搜索下去的，知道的更多的是林颜的作为，而他和林千城想得到的直接的多，就是蒋淮进入蒋家之前的经历。 很多把这事当做雷区，蒋漠见蒋淮并不怎么介意，才继续道：“是这样的，当时慕寒洲把和小潜带走，们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入，包括。” 蒋淮点点头。 事出突然，也无可厚非。 “和千城开始很担心他会对不利，但是听提起慕寒洲和的母亲有几分相似，于是们就从这方面入手，希望能找到原因。”蒋漠说道这里叹息道，“当时着实不应该怀疑的，现想起来，也许只是巧合而已。若不是这个原因耽误了些时间，也许们能更早的发现。” “这些事就不用再提了，都过去了。” 蒋淮的安慰听耳中更是懊恼和愧疚，他曾经一度认为慕寒洲就是当年被扔进海里的蒋淮的哥哥，这个怀疑却很难成立，蒋淮的母亲和另一个男孩子众目睽睽之下落水，后来岸边打捞到两具浮尸，分辨不清原来的模样，但是就那段时间的失踪口调查看来，十之八九就是蒋淮的亲。 再加上后来蒋淮不知生死地躺倒岩石上，不忍直视地伤口就暴露阳光下，血迹干涸，他们但凡晚来一会儿，蒋淮就不会安然无恙地站这里。反倒是林千城那时一直相信着蒋淮，他想，自己真不是一个好哥哥。 蒋淮也能猜到，蒋漠原以为的，才是真的。 不过他不会解释这些事。 “不过还查找到一些事。”蒋漠接着说道，“当时母亲和哥哥被发现后，有好心帮他们建了一个墓碑，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要不要去看看？” 蒋淮花店买了一束花，香水百合，是练姣最喜欢的花种，蒋淮光脑的日记里看到这个记录，当时只是一瞥，竟然放心上，花店毫不犹豫地报出了他需要的花名。 蒋漠没跟上去。 不管怎么说，即便林颜现已经死了，她给蒋淮一家造成的伤害都无法改变。她找杀了蒋淮一家，毁了本应该幸福快乐的家庭，又任由蒋淮混乱的帮派过了几年，再将无知的少年带进天差地别的蒋家。 林千城也许是想对蒋淮好的，但是有了林颜的吩咐，这种好却变了味道。蒋淮困厄的环境中能长成现的样子，深埋地底的那个女若是知道，也许该会有些欣慰吧。 蒋淮走到墓碑前，缓缓地蹲下来。 触手可及的地方，是他现这个身体的母亲。关于母亲这个词，他一直觉得陌生，没来没有感受到母爱的他，这一世也无法填补的空缺，只能为此深深地遗憾着。 蒋淮的母亲练姣，生前是个温婉大方的女，生活简朴，辛苦打工赚来的钱都用两个孩子身上。死后也只有一个小小的狭长的石碑，墓碑上的照片存储通讯仪里面的。 难怪不少觉得慕寒洲和这个女有关系，两的相貌有五分相似。只是慕寒洲戾气颇重，为腹黑如无尽深渊，心思深沉，真让摸不清头脑。哪里曾见过他像照片上的这个女，笑的如此绚烂。仿若阳春三月里的柔和温暖的光芒，直直地照落心灵的最深处。 墓碑前已经放着一束百合，鲜嫩的花朵上还残留着清晨的露水。 蒋淮突然站起身，身后似乎看到有影掠过。 年迈的扫墓刚好走过来，瞧见蒋淮疑惑地问道：“从来没见过。” “是第一次来。”蒋淮解释道。 “说呢。”扫墓恍然，“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个年轻过来，比年长几岁，就这里过一夜，就是从来没和说过一句话。说起来，他也刚走，们是认识的吗？” 39.启程 慕寒洲？ 等蒋淮转身寻找时，却什么都感应不到。扫墓的老也惊异道：“哎，怎么就看不到影了，也不过前脚刚走。这么多年，也只有他坚持过来，记性不好，偏偏把他给记了心里，见过了多少送来时哭得痛心疾首，后来也渐渐地把旧事忘记了，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才能记得的吧。” 蒋淮淡淡地笑了下，手腕上的印记依然清晰，“确实很难得。” 练姣的墓碑旁，紧靠着一个墓碑，照片上的男孩子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板着一张脸，目光看着照片外的地方，无奈却又充满了宠溺。他们的照片都是从家庭照上剪切出来的，想来看着的该是对他很重要的。 蒋淮不由得想到很久之前做过的一个梦境，梦里面两个紧紧依偎一起的男孩子，仿佛靠一起，外面风吹雨打都会不害怕。可是如果慕寒洲真的是这个身份的亲，他为什么不说呢，难道是因为他没能认出来？蒋淮莫名地因为这个想法觉得好笑，慕寒洲怎么会是这么别扭的。 蒋淮把胡思乱想驱逐出去，扫墓已经走远。墓园的风沾染着清晨的泥土味道，四周的常青树飒飒作响，风声潇潇洒洒，蒋淮放下花束，又练姣的墓碑前跪下：“也许您知道不是您的原来的那个儿子，或许您下面见过了真正的蒋淮，并不是多善良的，对这件事还是会觉得抱歉。只是这种歉意不会影响继续活下去，谢谢您给予的这个身体和身份，若是以后，能有为您或者您的亲做的，会赴汤蹈火所不辞。” 蒋漠驾驶位上等了半天，没有半点不耐，手中的烟染着袅袅的雾气，不知他抽了几口，火焰快烫到手指。蒋淮进来后，他掐灭香烟，又打开车里的空气转换系统，才道：“是不是还记得？那时候还念高中，没想到母亲会做那些事。” “那些事和没有半点关系。”蒋淮笑道，“多谢帮找到这个地方，还有以前住过的房子。” 蒋淮能这么说，就是真的没有怪责他这个哥哥，他以前只知道林颜对蒋淮不好，是因为蒋淮是父亲外面生下的孩子，如今知道了，才发现蒋淮经历的一切不幸，都是蒋家导致的。他才会更加怀有歉意 蒋漠的通讯仪突然响起来，他打开讯息一看，脸上不自主地带着笑：“刚才收到消息，找到小潜了。” “真是恭喜。”蒋淮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会需要更长点时间。 “说起来也是巧合，看照片，他这段时间过得不大好，是和一起去，还是让先送回家？” 蒋淮答道：“也去看看吧，毕竟，他失踪的时候，也是和一起。” 蒋潜穷乡僻壤住了一个多月，整个消瘦了一圈，面色也呈现出不健康的黄色。倒不是收留他的恶意对待，而是陌生的地方，住上一两天还好，时间长了，水土不服的毛病就跟着冒出来了。 刚那里的几天，蒋潜吃什么吐什么，加上语言不通，慕寒洲走之前带走了他的通讯仪，通讯仪上有自动翻译的功能，这一下，他是彻底的被扔进生地不熟的山沟。那个地方没有成熟的医院，只能靠着厨子大叔给他熬的汤汤水水支撑下去。 记忆被抹杀的蒋潜，变成一张懵懂的白纸，周围的们贫困却乐观，他跟那些后面开始帮着厨子大叔做一些小事，后来也能当个基本够格的厨子助手。 三天前，厨子大叔带他到相邻的城里，把酿造的酒供应给高一级的餐厅赚取零用，顺便买一些当地没有的生活用品。刚好看到林千城地毯式轰炸的寻启事，厨子大叔才知道原来整天跟后面傻愣愣的小子还是个富家子弟。便联系了林千城，将他送了回来。 蒋潜好不容易适应了那里的生活，怎么愿意离开，即便厨子大叔和他形容的地方繁华富裕，对于脑子里毫无概念的蒋潜来说，只是一句空话。后来还是扛不住大叔的劝导，犹犹豫豫地搭上列车。 蒋潜的头发被剪得很短，身上是很蓝白条纹的病服，他呆病床上，并不安稳，对周围的和物保持着警戒心，即便知道这些是他真正的生活，但是还是觉得陌生。 厨子大叔就坐一边，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见到蒋漠和蒋潜进来，蒋潜先是静静地看着进来的两个，问道：“们也是的亲吗？”之前已经有来看过，蒋潜对他们一点印象也没有。当他看到蒋淮，倒是想到一些事，头疼地捂住脑袋，“好像记得。” 蒋漠诧异起来，蒋潜只对蒋淮有印象？ 蒋淮坦坦荡荡，一点也不担心蒋潜会说出对他不利的事情。他之前对林千城提起过，蒋潜被扔某个贫困的山区，他们所的城市到穆海山之间的山区众多，这个提议和没说没两样，只是让他们放心了蒋潜的安危。 “好像说过让他手下留情。”蒋潜只记得晕过去之前的一段简短的记忆。 厨子大叔认出蒋淮，放心道：“看到就放心了，也是记得的，早知道那时候们两个孩子是被威胁绑架着的，怎么也要立即通知出去啊。”蒋淮心里暗叹，若是这样，会有无辜的遭殃才对吧。 厨子大叔没要他们的钱，只说是没做什么，照顾了蒋潜，蒋潜也帮不少忙，他们那个地方有再多的钱也花不了。他们也知道是他的托词而已，后来给了不少别的补贴，比如给了一些当地的特产，或是贵重的干货，有的来自于别的星系，数量稀少。这些东西，厨子大叔没有拒绝，他是个厨师，对于食物的热情比其他的物质高得多。 蒋家找到心理医生，帮助蒋潜找回记忆。 找回记忆的蒋潜更加沉默，原来的记忆力有太多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比如林颜对他的态度。这些事还不如忘得的好。他像是一夜之间长大，除了林颜的刺激，更多的是因为跟着厨子大叔一起的贫困的生活。 蒋淮去星际联盟的行李都准备好了，蒋潜之前让家里的仆帮忙购置的物品也都齐全，只等着他出发。蒋潜回来后，第一件事是把其中很多不必要的东西拿走了，按摩器和游戏机第一时间扔了出去。 慕寒洲对他的惩罚产生了这样的影响，不知是刻意而为，或只是意外。慕寒洲大概也不会把太多的心思放蒋潜身上，也许只是想要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而已，更多的可能而是一心想要摆脱这个麻烦。 蒋淮星际客运航舰的登机口等他时，蒋潜就带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和蒋淮的比起来，蒋淮更像是去度假的了。 不过蒋淮可不会因为一时冲动也跟着扔行李，星际联盟附属军校的环境恶劣，他一点也不愿意这种事情上苛责自己。 蒋淮坐靠窗口的位置，星际客舰大多数时候穿梭一片阴暗中，偶尔能看到美丽的星光，这和星球上看到的不同，蒋淮看着昏暗的宇宙中闪过的星光，不由觉得莫名地兴奋起来。 客舰行驶的时间很长，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无聊之极。到了餐点，漂亮的航姐派发食物，各式各样，种类丰富，至于口感嘛，就另当别论了。食材取自于各个星球，很多吃不惯味道，多次到客舰的总部投诉，他们这件事情上格外坚持，即便不满的信件堆满了电子邮箱，这么多年仍旧如故。 蒋潜吃了一口软绵绵的面包，酸涩的味道险些吐出来，他把准备好的点心都放回家里，励志做坚强自立的好学生，没想到还没到学校就险些破功。蒋淮把面前的食物挨个尝了一遍，喜欢的吃完之后，怡然地从背包里取出保温盒，蒋潜嫉妒的目光快把他的保温盒烧穿，蒋淮问道：“想吃吗？” 蒋潜咽了口口水，坚决地摇头：“不要。”蒋淮便就不纠结他的眼神，一个慢慢地将三层保温盒打开，里面各种鲜美的菜色飘出鲜香美味的香气，让垂涎欲滴。蒋淮享受完，心满意足地靠舒服柔软的椅背上，蒋潜问道：“以后的梦想是什么？” “啊？” 蒋潜握紧拳头：“的梦想是星辰和大海。要成为星际开拓者，和哥一样，呢？” “啊。”蒋淮长长地输出一口气，眼前浮现出慕寒洲不清晰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笑起来，“困了。” 蒋潜：“……” 航舰进行了三次空间跳跃，又两个中转站补充了能量，半个月的时间后，终于到达了星际联盟旗下的第五星系。航舰的机舱打开，蒋淮闻到外面的清新的空气，便觉得最需要的是去洗个澡。走出舱门，便感受到这个星球的不同。 他们所的莫维尔星球重力是地球的五倍，正常零下十度。一年十五个月，现正是最冷的月份之一的十三月。清晨更冷一些，蒋潜听从蒋漠的建议，加上一件笨重的大棉袄，把自己包的像一个粽子，却还是冷得发抖。 背后的舱门渐渐关上，意味着他们从此之后都将生活这个物质能源匮乏的星球生活五年之久。星际联盟附属军校鼓励学生自备用品，不会提供优越的生活条件，整个星球都没有制造工厂，更没有大型超市，学校一年放假一次，一次一个月，平时如果有缺少的东西，唯一的途径就是向学校申请，历年堆积的申请书都能有一座小山，效率极低，平素能忍的只能忍着。 湿冷的空气要把脸上的皮肉割断，蒋潜狠狠地打个寒战，却见到蒋淮像是没有感觉地拎着行李走上前，而且根本没有加棉袄！他的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40.入学 星际联盟的大门庄严沉重，银白色的金属大门和墨色围墙对比鲜明，有种强烈的视觉刺激。围绕着整个军校的墙壁皆是产自于这个莫维尔星球的一种黑色岩石，能承受高温高压和冰冷的双重极限压力，正符合星际联盟的意志，强者是从无数磨练中成长起来的。 蒋淮和蒋潜两首先到教务处报道，教务处的办公室寒酸地摆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年轻的男双腿搁办公桌上，靠椅背上沉睡着。蒋淮敲门，他不紧不慢地坐起来，打个哈欠，起身倒了一杯热可可，才懒懒道：“进来。” 这个一头金色的卷发，浅蓝色的眼睛如同无垠的海洋，戴着无框眼镜，嘴角似笑非笑，若不是身上的军装和胸前的勋章，真以为他只是过来度假的。 蒋淮进来后就觉得那目光若有似无地盯着他，让他浑身都不舒服，蒋淮用不快地目光返还回去，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打开光脑。公事化的语气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上校，温斯特。 什么时候星际联盟的上校都只能沦落成教务处的办事员了？温斯特一开口，蒋潜便抢着回答道：“们是来报道的” 温斯特的手指光屏上灵活地操作着，很快调出两的资料，他一看资料上的信息，好像才知道这两个一般，恍然道：“啊，知道了，们就是那两个迟到的小家伙嘛，今天终于过来了，可是期待了很久。” 蒋潜立刻便骗到，万分抱歉道：“实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对星际联盟保持着充沛的热情，如果可以，甚至愿意早几天过来的。”话音刚落，没有关紧的窗户渗进刺骨的凉风，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蒋家和林家他们刚出事时就和星际联盟报告了这件事，请假原因上写着绑架、失踪。温斯特无意识地从两个词语上滑过，笑道：“这个原因可真是让担心呢！但是学校的训练可没有因为们两个的缘故而慢下来，们可要抓紧时间跟上，不然到了学期末，综合成绩最差的百分之五的学生会被淘汰出局，到时候们就是学校里呆的时间最短的学生了，那时候才是真的可惜。” “们会尽力跟上的。”蒋潜大声说道。 “呢？”那认真的看着蒋淮。 蒋淮笑道：“？当然也是一样。” “就这样，不应该说一些更加慷慨激昂的话，来到星际联盟，大家都是抱着对宇宙的向往，怎么会没有点自己的想法？”温斯特似乎很不满意，起身拍了拍蒋淮的肩膀，“年轻，要有活力。” 他的手刚放蒋淮的肩膀，蒋淮就觉得不对。 蒋淮能确定，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个，但是他从进来开始，这个就注意这自己，他不是敏感多疑的，能万分确定这一点，而此刻温斯特手中的力道更清楚地告诉他，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千钧的力道陡然间压蒋淮的肩膀上，这一掌拍下来，怕是能将一块岩石按进坚硬的地面。 蒋淮运行内力，升级后的内力变得浑厚有力，充实的力量经脉中运转着，他的肩膀上彷如覆盖着厚厚的铠甲，对抗着温斯特的力量。蒋淮抬眸看着温斯特，那也正注视的他，两目光碰撞，擦出挑衅的意味。 蒋淮嘴角一挑，随后将《寒冰诀》运行到极致，本来就冷得出气的天气里，蒋淮皮肉骨骼搭建成的身体，居然比天气更冷上三分。冷气犹如一把利剑从肩膀的位置蔓延开来，温斯特放他肩膀上的手，就像是伸进了冰窖里，连指尖都冻僵了。 温斯特动了动指头，缓缓地把手拿开，保持着和煦的笑容，伸手将桌子上温热的马克杯握心里。 蒋淮笑道：“听说一冷一热容易生冻疮，您还是缓着点为好。” 温斯特嘴角一抽：“多谢提醒。对了，会让送们去宿舍，还有这里是学校的通用卡。”他从抽屉里取出两张薄薄的透明的卡片，角落里有他们的照片，摸上去还有凸起的序列号。“们以后学校平时的生活用费都从这张卡里扣除，祝们学习生活愉快。”温斯特看着蒋淮，灿烂地笑起来。 蒋淮和蒋潜离开教务处，立刻有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冲进来，瞧见两离去的背影，不解地抓了把头发，等看到屋子里的，惊叫出声：“哎呦的大少爷，就是去上个厕所，您怎么跑进来了，这里可不是您办公室？刚刚那两个是学生吧，又对他们说什么了？” 温斯特站到窗台，喝了一口热可可，手指僵硬的感觉还没散去，当时那种如坠冰窖的错觉停留大脑皮层，一点点刺痛着神经。他根本不看咋呼的来：“到不觉得刚才那个小家伙蛮有意思的吗？” “啊？谁！”那一脸茫然，温斯特把杯子放到那怀里：“啊，说了也不懂。” 那闻到杯子里传出来的热可可的味道，急了：“怎么又过来蹭喝的，难道不知道这个鸟不拉屎的烂地方有多麻烦才能找到一小罐可可粉吗？” ~ 蒋淮刚离开教务处，就看到秦封等教务处的大门口，他就蹲石椅上，两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大门口。见蒋淮两出来，飞速站起身，朗声道：“师傅，这里！” 秦封临走时，蒋淮还躺医院昏迷着，只能遗憾地走了，每天坚持发送一条讯息过来问他何时能去学校，那时候蒋淮都没能苏醒，自然不可能回复他。以至于蒋淮把时间确定下来之后，秦封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不相信是蒋淮发送过来的。 星际联盟课业紧凑，但只要阶段性地完成任务，其余的时间都能随意支配，秦封每天蹦跶的时间还是有的。 秦封冲上来抢着拎走蒋淮的行李，蒋淮闪避了个角度，秦封扑个空，郁闷道：“师傅，不会已经适应这里的重力和温度了吧。” 蒋潜气喘吁吁地说道：“他看起来像有事的吗，累得不行了，要不，来帮搭把手？” 秦封挑眉道：“是那种随便跑上来一个就能驱使的样子吗？”他直接跳过了蒋潜抱怨的话题，又开始对蒋淮嘘寒问暖，“师傅，怎么只带这么一点东西，以后若是不够了可是很难申请的，而且天气往后还要冷，的被子不够怎么办？带了几大床，要是需要的话，能免费提供给！” 蒋淮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反正最不怕冷。 倒是一旁的蒋潜受到极大的惊吓，吞吞吐吐地问道：“说这里没有东西买？”说着期待地搓了搓手，“要不把不用的给？” 带他们出来的四年级学长见蒋淮一行找到了更合适的带路，便道：“们既然认识，就不跟着了。还有，明天早上就有晨跑，温斯特上校让给转达，他希望能看到们坚持到最后。” 秦封的脸色顿时变成死灰。 “还有，秦封，已经连续一个月倒数第一，再这样下去，的学分就没有了。”那学长这句话说得万分无奈。 没错，秦封出名的原因就是这个。其他功课上的出色和体能上的白痴，不少都看着他因为体能太差而被踢出学校。 但是那位学长走开之后，秦封还是对蒋淮说道：“其实平时是很努力的，只是其他的学生太变态，暂时没能超越。” 蒋淮：“……” 何止是超越，听老师的话，他是根本没能及格吧。蒋淮鼓励道：“知道的，没事，好歹也叫一声师傅，怎么说也要帮一把。” 秦封眼里放出星星，他的体能一直差劲，也就是蒋淮曾经给他下达了任务，和容谦比试的那段时间进步最大，更让他顺利地提高了入学的分数。虽然之后没能胜过容谦，但是分数更高一筹，就是最大的赢家了。他突然回想到蒋淮的魔鬼训练，有点不好的预想。 果然蒋淮接着说道：“明天会督促联系的。” 学校的宿舍是按照星系来分配的，这里的不少以后没有机会留下来，很大可能回到原来的星球。一同生活也是让他们培养默契，回去之后也是多一个好战友，好舍友。 四一间的宿舍窗明几净，窗台上放着一盆苔原植物，墨绿色的植被覆盖苍白色的泥土上。屋里的没有冗余的装饰，上床下桌，舍友都是熟，刚来的蒋淮和蒋潜，还有两个就是秦封和容谦。 秦封的桌子布置凌乱，容谦的就整洁多了，真的不像是男生住的地方。秦封尴尬地抽了抽鼻子：“都是容谦做的，和他一个宿舍，压力太大，师傅过来，就不用整天这里打扫卫生啦。” 蒋淮：“……”因为多了一个清洁工吗。 不管怎么样，蒋淮对此很是满意，他混乱的环境里也能生活，但是干净总不是坏事。他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床铺，他的是另一张靠着阳台的床，刚好能看到外面的大操场。 蒋潜也跟着忙乎起来，他的东西不多，正是因为不多才更加心寒。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早知道就听着蒋漠的话，怎么也不能把最厚的棉被扔到家里。想着，他又想打喷嚏了，别是刚入学就感冒了吧？ 想着，一床大棉被从隔壁床扔了过来，蒋淮也没抬头看他，只道：“给。” 蒋潜突然之间，变得好感动！ 但其实，蒋淮发现这里物资匮乏的同时，连存放多余物品的柜子都没有的时候，还不如扔出去才方便些。 他的行李箱是经过空间加持的，但是东西总放行李箱里实不方便，不知道慕寒洲给他送过来的箱子是怎么回事，叠加了不知几倍的异次元空间，这一次没注意到还行，等以后每天把各种神奇地吃的用的拿出来，他不是也成了机器猫了？ 蒋淮看着深不见底的行李箱，只觉非常非常的头疼。 41.测试（上） 不管蒋淮的出手相助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对蒋潜来说，都是雪中送炭。他的脸突然红了一片。 想到曾经对蒋淮做的事情，和他充满敌意的态度，以及还在蒋家时给蒋淮下的种种绊子，深感愧疚。其实，蒋淮这个人的存在，并没有真正地让他感到厌恶或是不满，但是少年人的很多感情很容易从父母身上复制而来。 林颜放在蒋淮身上明显的恨意，被他学得干净，那时候的他在学习和异能上被蒋漠压了一头，他只想在林颜面前有更多的存在感，才愈发的嚣张跋扈。 蒋淮并没有注意到少年心态的转变，他只是随手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哪里想到能产生如此的效果。 倒是秦封看到后郁闷地闹起来：“师傅，你偏心！我也怕冷，要不给一件你的衣服给我，我天天抱着睡觉！” 蒋淮揉着额头：“能别叫我师傅吗？” 秦封眼睛一亮，仿佛得到一个让他惊喜欲狂的暗示，热情道：“小淮，求衣服！” 蒋淮：“……” 从上辈子到现在，不少人都这么叫过他，但是，这句话绝对是最恶心的。 刚好宿舍门从外面被推开，最后一个舍友也到了。容谦刚从训练场地回来，外面罩一件厚重的大棉袄，里面就是短袖短裤的运动服，额头上还有层薄汗。要知道外面的温度冰冷刺骨，容谦还能热出一身大汗，便能猜想到他在运动强度方面的自我要求之高了。 容谦进来后，随手关上宿舍门，手中的力道用大了，房门发出重重的响声。秦封跳脚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容谦瞥了秦封一眼，走到蒋淮跟前道：“我等你很久了，很久之前，我就期待能和你比一场，也好看看，能让那小子口口声声称作师傅的，有着什么样的高超本领。”容谦几句话说的严肃郑重，只是话语的实际内容嘛，让蒋淮不由产生一种被某人牵连的错觉。 秦封又闹道：“小淮我们好不容易一个宿舍，所以今天我要和你睡！正好你把被子给了蒋二，请允许我来温暖你来到星际联盟的第一个值得纪念的夜晚！” 蒋淮：“……” 刚到星际联盟，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宿舍的书桌每人配置一台光脑，蒋淮插入通用卡，屏幕上出现新生指导的页面，简要地列出日常需要的物品和注意事项，以及选课的内容。 蒋淮看了一遍选课表，勾选了《星际指挥艺术》《星系地理文化》等五门课程，从武力值、文化修养到指挥战斗，都很平均，没有特别偏向于某一方面。让他不解的是，每一门相同的学科标记着ABCS四个等级，每一等级后面还附注着一个叫做卡点的东西。 秦封解释道：“卡点是学校唯一通用的货币，一日三餐或是水电学校会定时定量地供给，能够满足正常的生活，但是如果想要额外的东西，比如说重力室的训练时间，就需要卡点，向学校发出物资、假期申请，也需要支付卡点，卡点支付得越多，申请通过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那怎么得到卡点啊？”蒋潜从一旁伸长了脑袋。 “得到的方式和途径很多，每完成一门学科，或者参加集体得到靠前的名词，都能拿到卡点，成绩越好，卡点也就越多。像是相同的学科，等级不同，最后考核的难度也就不同，当然难度越大，成就越高。” “重力室，什么意思？”蒋淮注意到其中第一个名词。 “是一种训练场的名字，出了重力室，还有冷热转换室，虚拟航舰操纵室。你也注意到了，这个莫维尔星球是地球的五倍重力，但是在宇宙里，更多的星球远远超出五倍重力，就产生的这样的训练场。”秦封说得很详细，“对了，虽然说这些训练场都需要卡点，但如果能在排行榜上获得名次，也能得到卡点，那就成了赚卡点的好方法了。但是排行榜是历届的高手创下来的，很少听说有人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 蒋淮又问了几个问题，秦封接着补充道：“学校食堂的菜色太少，都是软哒哒的营养液，很多时候要到野外捕食加餐，如果能捉到猎物，愿意出售的话换取的卡点也很客观。” 果然是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得更舒适的地方。 其他的人只能得到最低级的生活水平而已。即便是那些提前查询了这里的具体情况和学校要求，而从家里带来不少生活用品或是零食的人，他们带来的东西能持续用多久？除了耐用品，其他消费品能坚持一个月就不错了。 蒋淮花了半个晚上，把前一段时间落下的课程大致看了一遍，因为是刚入学，又有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他们学业上的进度并不快，难度也不深，蒋淮用了不长的时间便铭记于心。反倒是一直想要更高更强的蒋潜，因为不适应五倍重力，也学着蒋淮看着课本，没多久就听到他轻微的鼾声。 书本知识看完后，就到了夜半。和地球不同的夜景，天际线是深沉的红色。蒋淮也懒得睡觉了，盘腿，运功，散去了一身的疲惫。只是时间不久，便听到外面尖锐的鸣笛声，秦封和容谦迅速从睡眠中转醒，穿衣穿鞋，秦封一边吆喝着：“小淮，是拉练，快起来，迟到就完蛋了！” 蒋淮把前一天发下来的军服穿起来，虽说是抵御严寒的棉袄，但是不阻止初来乍到的学生在里面加一些衣服，毕竟有些学生来自于炎热高温的地区，根本适应不了，但是时间再往后推迟几个月，四五六月份是莫维尔星球最热的时候，被晒得滚烫的岩石能直接烤肉，那又是相反的境地。 倒是蒋漠根本没睡饱，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训练场上的挤满了来自于各个星球各个种族的人，其中最显眼的肌肉男有三米的高度，他周围的一群人也是高大威猛。 蒋淮和蒋潜两人没有便被编制到任何一个队伍中，便站在一边等着，没多久就有教官过来整理队伍，对蒋潜两人呵斥道：“你们还不归队？” 笑容满面的温斯特从一旁走出来，解围道：“他们两个小家伙昨天刚来报到，你让他们到那里去？”温斯特站在高台上，他声音不大，但字字掷地有声，台下的众人听到口令后没有敢多出一眼，温斯特这话很好地传到个人的耳中，“这样吧，我们来自泰坦星球的各位一个月了，也没能确定好谁是队长，我们的蒋淮同学就先勉为其难地担任一段时间的队长，希望他们能在你的帮助下更进一步。” 泰坦星球的一席人正是那帮又高又壮的男生，他们生性好斗，但是一直没人能稳操胜券，才将队长的位置空了下来。蒋淮凭什么，一个迟到一个月的学生怎么就能担任队长的职位了？温斯特明明知道他的天性，却还是把蒋淮安排过去，其心可想而知。 那帮人很快抗议道：“我们不服。” 但是温斯特怎么会收回他的决定，只是问蒋淮道：“你看怎么样？” 蒋淮一言不发地回到他的位置，身后泰坦星球的那帮人肌肉发达，个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很是恐吓人。一米八的蒋淮站在他们跟前就像是没有发育好的孩童，看起来根本没有可比性。 其中最高大的一个沉声道：“想当我们的队长没那么容易，你今天若是赢了，我们大发慈悲不和你计较，若是丢了我们常胜队的脸面，我要你好看！” 蒋淮并不答话，头也不回，嘴角微微弯起。 温斯特又帮蒋潜找好位置，朗声道：“大家经过一个多月的集训，想必在耐力上进步了很多，今天我们拉练的主要目的就是测试各位的忍耐力。我相信大家都是来自于各个星球的高素质人才，但是我想告诉你们，就算是天才，也不能没有持之以恒的意志。坚持的精神，是你们征服星空的第一步！” 下面刚来的一群人被他说的热血沸腾，刚来到这里的学生，经过集训，自然发现比曾经厉害了不少，星际联盟有独特的训练模式和方法，也蒋淮所有的内力异曲同工，但是还是有些不同，未成熟的内力自成一派，被称作吐纳术。有进步，才有信心。 温斯特继续道：“当然，我们今天的体能测试，和之前一样，对于前十名将不会吝啬于分配卡点。第一名将有一百卡点，第二名九十个，以此类推！” 这句话比前一句还要让人兴奋了，他在最后一次问道“你们能不能坚持？”的时候，下面的学员们热烈道“没问题！” 蒋淮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的第一战，身后是强壮的泰坦一族，争强好胜，输了怕是会被当做屈辱，整个四年都不得安生，而他落下的一个月，通用卡里没有一个卡点，意味着在食堂只能吃着最基本的营养液，他吃过那种东西，口感不忍回味。 蒋淮这个人，在饮食上的挑剔已经到了一种不可救药的程度，对他来说，如果能有所改善，就不可能不放手一搏。还有这个学校的各种测试室，来到一个崭新的地方，他怎么也要四处都观赏一遍！ 温斯特注意力一直放在蒋淮身上，蒋淮懒散地抬起眼睛，和他凌空对视着，随后正视着前面的跑道，沉下身体，摆出预备跑的姿势。 温斯特轻轻抛了抛手中的银色哨子，重新看回整个测试场。这里拥挤着来自一百多个星系的近千新生，宽长的测试跑道绕着整个星际联盟的围墙一周，空旷的莫维尔星球上，也不过只有这一个学校，其占地面积可想而知，跑道足足有五万米。 五倍重力下的五万米长跑，一个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一年级新生。 他倒是想知道，慕寒洲的眼光究竟如何！ 42.测试（下） 尖锐的哨声响彻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操场上，所有都向前冲去。蒋淮也不落后，但是也不能算最厉害，没一发力就冲到最前面，而是保持比较靠前的位子，不多久，一群跑道上散落成三三两两的小部队。 蒋淮便控制第一军团的中下段，而泰坦星球的大个头们紧紧跟他身后，蒋淮都能听到地面的沉闷的脚步声。长跑靠的是耐力，并不说速度够快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容谦也和他采用的同一种战术，先蓄力，到了最后再冲刺。 至于秦封和蒋潜那边…… 时间还没过去多久，以他们两个为核心，形成了最慢小部队。坚持着和他们一起的两个还是刚从医务室的病床上爬起来，两眼红红，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打着喷嚏。原本只有秦封一个如此悲催地倒数着，蒋潜过来了，居然和他这方面惊的同步着，有了同伴的感觉好多了。 秦封重重地喘着气，两手叉腰，冷涩的空气吹进肺部，犹如冰刀子般的刺骨，他又向前冲了两步，就受不了地说：“累死了，完全都看不到小淮的影子，倒霉得毫无动力，师傅不愧是师傅，够帅！” 贴着他跑的是前一天刚到这个星球，就睡了六个多小时的前提下被拉出来耐力测试的蒋潜。蒋潜幽幽地转过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冲进胸腔的冷空气激地强烈咳嗽起来——他才是最惨的那一个好不好！ 温斯特站看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众奔跑着远去的背影，只是他的眼里只注视着其中的一个。他身边的年长一些的少尉维格凑到他耳边道：“少爷，怎么对那个小子感兴趣，不是看上家了吧？” 温斯特保持着抱胸的姿势，悠悠地笑道：“好像确实有点。” “啊？”维格原来说这话也只是玩笑，温斯特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却听温斯特继续道：“对慕寒洲身边的所有都很有兴趣。对了，把他的身体状况调出来，给看看！”温斯特结束了之前暧昧不清的话题，命令道。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众远远地离开了温斯特和维格的视线范围，每隔一段路安装的摄像头就派上了用场，通过摄像头，能清楚的看到，蒋淮步伐不紧不慢，但是细细观察就能看出来，他每一步用的时间跨出的距离像是预先测量好的一般，完全复制。 泰坦星球的一帮就高调多了，沉重脚步发出夸张的声响。让蒋淮意外的是，他们的体力比预测中的好的太多，本以为只是偏重于力量型的一类，但是速度居然没有半点的减缓，不过，从呼吸和心跳也能听出来，慢下去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是现一鼓作气地和他抗衡着而已。 十多个高大壮不动声色地变换着阵型，将蒋淮控制其中，阻碍着他的前行。挡最前面的，正是其中最显眼的高个子。 温斯特一笑，他的策略果然有了作用，这群大个子说起来脑容量太小，稍一用计策，就会上当。 蒋淮对小动作根本不意，这种简单粗劣的墙，最简单的突破方法就是一个字——撞过去！他先前不管这群，任他们蹦跶了半天，也该到他还手的时候了。 蒋淮身体微微下沉，温斯特原本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哨子，注意到细节，很快站直，等待着蒋淮进一步的动作。 只见到放大的光屏上，和前面的高个子相比，能用娇小来形容的少年，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看不到横亘前面的形阻碍，狠狠地、粗暴地撞了上去。撞过去的动作毫无技巧可言，旁看来，就是无知的找虐。 “他是想提前退场吗？”维格不忍心地皱起眉头，“泰坦星球的巨以防御力取胜，还训练的初期，先天性的优势就显露无疑。到了后期，他们速度和耐力上的进步并不如其他，他根本不必心急，只要等到后半程，这些特点就能慢慢显露出来，他还是太着急了。” “是吗？”温斯特不置可否。 “觉得应该是。”维格还是不相信，毕竟，蒋淮没有异能，如果有土系异能还能增加防御力，这个可能性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外。而强壮的身体正是泰坦一族的天赋异能，天生就能和四级五级的土系异能者抗衡。 就他们讨论的时间里，蒋淮蛮横的一撞正如维格所说，没能将高个子撞开，反而把他们惹恼了。恼怒的泰坦看着少年的目光变得轻蔑的嘲讽，本以为温斯特将他安排过来，是个能拿得出手的物，结果他们只是围攻，就让他按耐不住地用弱项挑战他们的强项，撞击？别开玩笑了，还没听说过有能轻易得逞。 高个子这群里面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一个，他一个示意，酷爱逞凶斗狠的泰坦星球不约而同地把蒋淮的活动空间挤压地更小狭窄，但是蒋淮没有一丝半点的受迫的难堪，反而用倨傲的眼神扫视四周。 然后，就他们不善的目光中，再次朝着最前方的高个子撞了过去！ 于是，所有的泰坦，便眼睁睁地看着，高个子不符合常理的用一种动漫里面才会出现的标准姿势，完美地面部朝地地扑倒。 蒋淮也不管产生的效果，虽然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但预想的同时就已经猜测到能发生的结果，他所想要的要效果。就是要让他们都清楚的看着，否则辩论说是不小心绊倒，那可就浪费了他的一番表演。 蒋淮甩了那群之后，加快脚步继续跟上前面的队伍。 温斯特调出蒋淮的生理数据，从一开始到现，都相当平稳，平稳地就像不过是操场上散步一般。而其中的磕绊，或是之前跑完的一万米，都不存，体温、心跳正常到不正常的地步。温斯特笑道：“有没有什么感想？” 维格还没能从高个子的一摔里反应过来，他惊讶道：“这就结束了？” “还想要怎么样。” 维格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他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蒋淮的动作过于轻松，他更愿意相信是两方提前导演好的一出戏，但是泰坦星球的生性直率，又是对他们毫无好处的戏剧，怎么会答应？ “星际联盟入学测试每一门都是九十二分的成绩，说他是故意的吗？”温斯特开口打断了维格的胡思乱想。“这种招数和慕寒洲一模一样啊，真是相当的让不爽。”温斯特关闭了光屏，“们等那群小子回来吧，这场游戏实毫无悬念，真是没有意思。” 和温斯特所以为的不同，蒋淮不是最后的第一，他第三个冲破终点线，只是前面两个跑完全程之后累得趴地上站也站不起来，也只有他一个还能闲适地四处闲逛，和没事一般。 先他一步冲出去的容谦只剩半条命地坐地上，而和容谦并列得到第一名的那位无力地瘫倒地面上。容谦半蹲着舒缓着腿部的压力，发麻的双腿根本站不起来，他尽力站稳着和蒋淮认真说道：“不会认输的。” 蒋淮：“……” 他们之间也有了奇怪的挑战吗？最近似乎有不少热衷于给他下达挑战书。 姗姗来迟的秦封和蒋潜两，他们完成任务后的半个小时才出现。 秦封长长地伸出手臂，朝向蒋淮的方向，虚弱道：“小淮，终于活着回来看了。” 蒋淮：“……” 不管如何，蒋淮得到了他得到这个学校之后的第一笔卡点。这天的晚饭他加了三道菜，看得一旁的秦封和蒋潜垂涎欲滴。蒋淮没来的时候，秦封也几次没有限制的实力挑战中得到了不错的名次，通用卡里面的实际卡点比蒋淮的还多，但是他刚跑得要死要活，吃什么吐什么，只能憋闷地喝着温热的盐开水。 蒋淮吃完最后一口正餐，秦封握着双手，目光认真而严肃地说道：“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努力训练，不能丢了师傅的面子！求每天布置任务，要做好学生！” 蒋淮：“……” 容谦的脚步僵硬了片刻，他开口道：“有事先走了。” 体能测试耗费了半天时间，学校没给他们放松的余地。 蒋淮下午有两节大课，第一门是《战舰动力学概论》，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来得早一些的学生们齐刷刷地扑倒桌面上补觉，实是上午的跑步让体能耗费得太彻底，能坚持过来上课就很不错。所以有了支撑点以后，就纷纷撑不住了。 蒋淮还没走进教室，就有把他堵门口。 来正是泰坦星球的那个高个子。他也不需要刻意而为，按照他的身体，只要往哪儿一站，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他身上的衣服不多，但是身上隐隐传出一股汗水味，让蒋淮忍不住皱眉地退后一步。他本就不喜欢和别靠的太近，何况这位还会影响着他的嗅觉。 蒋淮问道：“想做什么？” 高个子憋红了脸，他的音量很大，不用辅助仪器，就能制造出音响的效果，整个教室的都听得清清楚楚：“对不起！” 蒋淮：“……” 43.榜首 温斯特的讲课风格生动风趣，但是时不时会让回答问题，如果答不上来，那就是一场的噩梦，他不会多说，直接让学生们跟自己训练一个星期，他本作为异能和体术都极为出色的俊杰，年纪不大能靠着军功升级成为上校，理论上该有更多趋之若鹜才对。 可惜，温斯特的训练风格和他的讲课如出一辙，能让温柔和欢乐中死得很惨。就那些有过这段经历的的经验之谈，温斯特根本不把他们当做正常类，动不动就是各类极限演练，而时常，这些疯狂的演练是以“下面们来玩一个游戏”这种话语开始的。 不过，蒋淮的第一次上课，温斯特到没有特意为难他，还特意把之前的内容简要的提了一遍，蒋淮前一天晚上的预习有了作用此时就显现出来，迷糊的小问题也恍然大悟。 下课后，温斯特关上光脑，没有中枪的学生们松了一口气，便听从未拖课的温斯特难得下课铃声响起后多说了一句话：“还有件重要的事情通知下。” 原本嘈杂的教室刹那间整个悄然无声，温斯特扬起他那阳光般的笑容说道，“今天上课前堵教室后面的两位同学讲前一段时间学到的内容认真复习下，下个星期希望能看到们过来上课。”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准备随堂测验。 泰坦星球的那个高个子脸都白了，他上一个星期刚从温斯特的额外关注中逃出来，这节课没提到他的名字，还庆幸了下，结果来这么一出，比前一次直接喊出他的名字的感觉还要惊悚。高大三米的大个子脸上几乎要热泪盈眶。 除此之外，他更觉对不起蒋淮，温斯特的话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是因为他和蒋淮上课前站后门口说话的缘故，于是，又跑到蒋淮身边道：“都是牵连到，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一定会尽可能的帮。” 也只有蒋淮知道，其实应该是他影响到了高个子才对，但是这件事他都没弄清楚，即便说了也只是当做客气话，他便点点头，含糊地身怀歉意地接受了高个子的抱歉。高个子觉得终于做对了一件事，安心道：“叫科瑞恩，要是有因为有些麻烦，可以报出的名字，帮解决！” 蒋淮不知道，因为这件乌龙的误会，让他学校里的麻烦少了很多。倡导战场上相互团结、生活中互相竞争的地方，这里的挑战充斥着所有的闲暇，这一切都围绕着争夺卡点而展开。 蒋淮不声不响地赢得了70卡点，早就让不少眼红。而科瑞恩用他扬声器一般的嗓音让很多中止了妄图蒋淮身上黑一把的想法。毕竟，他们根本没有看到蒋淮把科瑞恩撞到的场景，一些看到的，还事后嘲笑科瑞恩跑路都不稳，居然半路上摔倒。 高个子科瑞恩走开后，秦封朝他翻个白眼：“师傅才不要来废话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说着，特别中二地摆了一个战斗的手势。 “还不走，就剩下五分钟了。”蒋淮督促道。 “就好！”秦封的动作神速，将光脑塞进彩色条纹的单肩包，赶上蒋淮的脚步，说出他从上午就察觉到的疑问：“没有发现那个温斯特对特别关注？” 蒋淮笑起来，问出这个问题，说明秦封比科瑞恩那个傻大个要敏感多了。秦封也对这个说法不自信，他晃了晃脑袋，“应该是想多了。他没道理对这态度。温斯特来自于诺拉星系，那个地方等级分明，贵族的地位能让他们有着杀死平明当做娱乐的做法，温斯特出生皇室，身份高贵可想而知，更何况，诺拉星系资源丰富，环境山清水秀，更是适合生活的宝地，若不是他们变态的等级制度，早就成了旅游胜地。就是不知道温斯特怎么会特意申请来授课，真是怪胎。” “说他是故意申请来的。” 秦封肯定道：“这是当然的，这是所有都知道的。” 蒋淮的新生活过的饱满而充实，每天早晨五点钟出操，训练到七点吃饭准备一天的繁重课程，晚间还有自习或是实训课程，到夜里十点才能回宿舍，回去之后也不能休息，要把一天布置的作业写完。 这绝对是因为他选择了S级期末课程的关系。相比于只选择了A级的秦封和容谦，就轻松得多，而全都是B级的蒋潜，更是时常躲他的被窝里补觉。活莫维尔星球，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更别说高强度的训练了。 但是温斯特着实是一个特殊存，他给蒋淮的压力比其他课业老师加起来还多。蒋淮顺利度过了他的第一次考验，轻松地同学的心里有了超级学霸的称号，然后接下的每一课程都无异于一场战斗。 而被拉去进行一个星期惨无道演练的科瑞恩对蒋淮更是同情。他虽然体能上被痛苦地磨练了一段时间，但是，蒋淮受到的那是惨绝寰的心理磨练啊！试想，每个星期都要被温斯特来这么的学术考验，失败了就要面对着死亡般的训练，那是多么让恨不得回到娘胎的悔恨！ 可怜的科瑞恩，到最后都没想通，这件事和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每节课听到温斯特优雅的嗓音喊出蒋淮的名字，都会默默地愧疚着。他怎么就找了一个学习这么认真的同学拦教室门口说话呢，还被变态温斯特听到了！他简直不可原谅！ 科瑞恩的心声当然无法传入蒋淮的耳中，他也不知道有个傻大个还误会着某件旧事。他的繁忙的生活进度也不容他乎这些事，除了对自己的训练，提高身体素质，稳固《寒冰诀》，这些事填充着除了学校安排的事情的所有时间。 除此之外，他给秦封和蒋潜两训练计划，他的计划都是正常训练接受范围内，又是刚好边缘，两个虽然累得要死要活，但是体力确实好了很多。 这天，蒋淮光脑上写好作业，已经夜里十二点，他冲了一杯清茶，还是慕寒洲准备他的行李箱的，天知道为什么还会有茶叶这种存，要知道这东西能卖出一百卡点一两，蒋淮也不准备卖出去，他要卡点的话，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赚回来。 秦封结束了一天的练习，急匆匆地推开宿舍大门，两手叉腰，笑的极为奸诈，“猜今天得到了什么消息！” 蒋淮默默地抬起眼皮，床上做着俯卧撑的容谦停顿了片刻，又一个一个地练习起来。 秦封没有丝毫被不重视的自觉，打开手中的通讯仪，笑道：“们宿舍被评为最帅宿舍啦！哈哈！” 果然，学校论坛上置顶的一个帖子，标着Hot的超级大标签，标题正是《记录莫维尔纪年3421年新生的实力，有兴趣的快到碗里来》 上面评价了学校里面表现最为出彩的新生，每一个比赛中获得名次的，一个都没有落下，从第二百三十名往前排，蒋淮高居榜首。很多无法理解蒋淮名次如此靠前的原因，甚至疑惑地回评道：“他也就是第一次的耐力测试得到第三，后来从来没进入到前五名，凭什么能占据气榜的第一？” 而发帖只语气淡淡地回复道：“因为是颜控。” 提问：“……” 而后，更多把蒋淮的这一年的测试找出来，惊奇地发现一点，蒋淮确实没能进入到前五名，但是，他参与了学校的每一项比赛，无论是比文、斗武，甚至于是消遣的娱乐竞赛，他一个都没有落下，每一次都是前十名。 有测算了他能得到的卡点数，每一次都不多，但是蒋淮就像是饥不择食的虫子，每一块美味都咬一口，这种情况下，居然已经有两千多的数量。这样看来，蒋淮就是一个平衡性选手，没有特别的强项，这种强项是相对而言的，学校来自各个星系的一千多名新生，无论哪个活动中，能得到前十名都十分了不起了，但是就有这么一个，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前十名。 于是，蒋淮的第一名就这么订了下来。 快到学期末，准备这一年学习的期末测试，大家都开始蠢蠢欲动，很多盯着蒋淮排第一名的名字，眼睛都红了。 秦封不满道：“们难道没看到重点吗？师傅是第一，容谦是第三，第十五，连呆呆的蒋二都挤进了前一百，特别检查过了，新生里面三百多个宿舍，们宿舍最最最厉害了，啊哈哈！” 其余三：“……” 这么复杂的重点，谁能第一眼就看出来？ 容谦继续他的俯卧撑。 蒋潜受到了一点点的刺激，咬着手指测算了这天的作业。 写完作业的蒋淮倒是搭理了秦封，把他拉出宿舍问道：“请帮忙的事还是不行吗？”蒋淮能让秦封帮忙的，也就剩下一件，就是有关于异能的药材。 《寒冰诀》停滞第六级巅峰，久久没有突破。他也不着急，当年的楚淮就是被楚默斩杀前，也就是这个水准。不过，那个时候不是因为没有药材，而是做不到。现的他还是想闯一闯，也许能有意外。 星际联盟对拥有异能的学生这方面的补给最为充足，相处道现，秦封也不会问蒋淮需要药材的原因，就算蒋淮和他说是闲着无聊嚼着完，他也不会有半点异议，只是，听到蒋淮问出这句话，他只能无力地抱住脑袋：“没拿到。” 蒋淮并不诧异这个结果。 他修炼到现的程度，需要的三种药材都是稀有贵重，但是星际联盟属于星系性质的联盟，集全所有的药材不是难事，只是联盟担心有不正常地使用药材，控制极为严格。每拿一次，都要到医务室索取医疗证明。 秦封却很懊恼：“果然是太没用，异能刚突破到第五级，拿不到高端的药材。哪天能突破到第七级就没问题了。”秦封的异能学校里面属于比较厉害的那一类，即便高年级里面也是如此。毕竟异能的升级很大程度上都靠天赋，他们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时间并不能改变太多。 升级的那天，他兴奋地不知所以，拉着蒋淮到学校的比武场打了一场，热血沸腾的秦封连一分钟都没撑下来，他当时当头被浇了一头冰水。 当时他就想要告诉所有，们对蒋淮的理解，错的太离谱。蒋淮哪里是平衡型，们都被他无耻地欺骗了！ 就蒋淮和秦封说话的这阵，他手腕没有丝毫预兆地变得滚烫，那里正是灵石消失时留他手腕上的那个小小的印记。 44.谈话 “师傅，你不是生气了吧？”秦封发现蒋淮面色不对，关心地问道。 蒋淮的手覆盖在印记上，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惊诧，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毕竟当时灵石消失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中，对那件事并不清楚，但他也有预感，发生了一件他并不知晓的事情，他现在不适合留在这里，必须要快一些，否则会大事不妙。 蒋淮想到这里，反而冷静下来，“没事，我要出去一下。” “现在这么晚，能到哪里去？”秦封更加疑惑。 灵石的事是慕寒洲带着他一路寻找下去的，沉没在湖底千年的神殿，失落的古老文明，这些事都是秘密，他清楚说出来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人类从兽族身上提取的异能基因，作为异能公会会长的独生子，更加不适合知晓。 蒋淮随口道：“不会出学校的，突然想到有件重要的事没做，要今天补上，很快就会回来。” “哦。”秦封没打破沙锅问到底。他打个呵欠，到了星际联盟之后，每一天都成了极致的煎熬，特别是蒋淮给他制定训练计划，一天只剩下五六个小时睡觉。要知道他秦大少爷以前哪天不是睡到自然醒的？秦封放心蒋淮的实力，也叮嘱道，“那你要当心点，学校抠门得要死，现在路灯关闭，我回来的路上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蒋淮急匆匆地一心想要离开，谁知刚走到楼下，就收到温斯特的讯息，自动调节成夜间模式的光屏幽幽地亮起来。光屏上的温斯特坐在真正属于他的办公室，手边热可可散发着袅袅的热气，他笑的颇为不善：“我有事找你。” 蒋淮急着离开，便道：“时间太晚，我要休息。”说完直接关闭光屏，想了想，连同通讯仪一起关了。 “明明没想要休息嘛，长夜漫漫，和我说几句话都没时间？”蒋淮还没多走一步，就听到真实的在耳边响起的一句话。他诧异地回头，温斯特果然就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站着，若是这是一对情侣，还真有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境。可惜，他们距离情侣的地步遥远得远不止十万八千里。 蒋淮语气颇为不善：“你没事不在办公室，跑到宿舍楼这边做什么！” “那是我的设置的通讯模式，比如说在某些不适合被看到的场合进行特殊通话的话，别看到有伤风化。”温斯特笑道，“你对我态度别这么糟糕，这学期你该感谢我，否则哪会有现在的进步。”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蒋淮不耐道，“这么严重的事情，一定要在今天大半夜的过来，其实我更希望你在和某位让你心仪的女士进行有伤风化的事情，而不是拦着我在冷得骨头都快冻僵的天气里在这里聊着家常？” “这话说的一点不对，因为我心仪的是一位男士。”温斯特意味深长道。 蒋淮若有所悟，诧异地看过去，但温斯特立刻跳过这个话题，又道：“你说的倒也不错，我怎么能和你在这里说话呢，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学校新生力实力最出彩的一位，又是如今精致漂亮的人物，被冷风刮伤就是我的不对了。”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八卦，有空看这些无聊的事。”蒋淮想到这一点就有些郁闷，他在学校表现得尽量低调，结果这么一出就是把他捧在风口浪尖，早知道，他当初就该全力以赴，学期末也不会有人胆敢随意来挑战他了。 温斯特听到这句话里明显有了抱怨的意思，笑的更加灿烂了，“我不止是看了，而且这个帖子根本就是我写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点热血沸腾的感觉。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小家伙，实在是欠缺活力，给你找点事做一做，调节生活节奏嘛！” 蒋淮：“……” 他的节奏已经快得乘上云霄飞车，还想怎样？ 温斯特像是粘糕一般跟着蒋淮，蒋淮往旁边走了一步，他也很快地跟了上来，蒋淮不满地瞪过去，他反而笑的更加灿烂。蒋淮这次很快察觉到，他是故意的！温斯特难道知道些什么，这一切又是谁告诉他的？ “我们也许可以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那里安装了整个莫维尔星球独此一家的空调，还有不少零食。你刚刚在视频上也看到了，绝对是个适合办公休闲的好地方。”温斯特推荐道，他一脸的微笑，像极了咬着目标不愿放手的促销员，“而且，还靠着训练室。” 训练室是学校里的学生们私下里进行训练的地方，重力室、电磁力悬浮室都集中在那里。每个人用通用卡申请私人的训练时间和地点，当然需要消费一定的卡点，不管需要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得到相应的模拟，更重要的是，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扰。 “好。但愿你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蒋淮终于答应下来。温斯特来意不明，他不答应，怕是会一直在这里纠缠。相比于被所有人知道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他更愿意只对付温斯特一个人。 蒋淮一路上都在用寒冰诀控制着手腕上近乎滚烫的温度，起初还能有点用处，后来根本控制不住，就想要有个东西冲出来一般。但是这个力道还不够，似乎差着最后一把火。蒋淮的太阳穴突突地想着，耳边也莫名有奇怪的晕眩的幻音。 但是温斯特的脚步却分外的清闲，他似乎根本就是在享受着蒋淮的尴尬境地，让蒋淮更加确定，温斯特是知道些什么的，或者是有人告诉了他一些重要的事情。 温斯特的办公室温暖干燥，他的餐桌上摆放着美味的甜点和饮料，都是从他的下属维格那里搜刮来的。温斯特又到烤箱里取出新鲜出炉的蛋糕，还闲情逸致地取一个圆润光滑的樱桃点缀在上面，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也没和蒋淮谦让，自己拿起刀和叉，细细地品味着。 蒋淮无奈地扶额：“你要是还不说，我就先走一步了。” “我是在给你时间做好心理准备，都是为你好，你该感谢我才是。”温斯特如同中古贵族般地享受完茶点，“这件事和你以后的安危关系有关，你不要知道了以后心惊胆战，还没开始就认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斯特搁下刀叉，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你这么久没见到那个家伙，似乎根本没关心过他现在的处境。”蒋淮瞳孔一缩，温斯特满意地继续道，“你也猜到了我说的人是谁，慕寒洲叛变了。” “他叛变和我有什么关系？”蒋淮下意识地反问道。 但是温斯特却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按照他的思路继续讲下去：“我认识的慕寒洲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他十二岁开始和我一个学校念书，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最优秀的一个，没人能比得过他，他那时候还和我说过，我要推翻舅父的统治，他要带着族人走出冰雪荒原。只是，十五岁那年，他回去了一趟，不知知晓的什么事实，再也没说过那句话。那么你说，他现在带着一万精锐冲破皇城，杀了我舅父，原因是什么？” 难道说这事还能和他有关？ 蒋淮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这种野心勃勃的做法居然能扯到一个毫不相关的他身上来？ 就像曾经的自己成了魔教教主，酒宴上，他出去散去一身酒气的时候，有人莫名其妙地跑到他身边对他说，楚默前来夺权不是他的本意，他的这位大哥为他做的很多事，他一件都不知道，他才是其中最无知的一个人。 他不是傻子，拿到楚默的信件时已经发觉到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他还是欺骗着自己说也许事情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结果，奇迹从来不会眷顾他，楚默的作为亲手毁灭了他的信任和爱慕。 他可以理解一个人追逐权力的野心，但是他根本无法接受对于这种事情伪善的掩饰。更不能原谅用无数的不得已来解释发生的所有不能挽回的旧事。爱恨情仇，不过是万丈红尘一道绚烂的光影，过去了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蒋淮从进来后就没准备坐下，他听到这里，也不想向下听了，于是直接告辞道：“不好意思，我真的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你知道吗？”温斯特喊道，“你会后悔的。” “还有一件事。”温斯特又喊了一声。 蒋淮无奈地停住脚步，便听温斯特道：“你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模拟室，模拟室是最耗费能量的房间，能够制造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环境，而所有的天气现象，都是变形之后的能量。”温斯特绕一个大圈子，才在不得不说的时候，讲出把蒋淮拉过来的最重要的目的。 蒋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温斯特的手指叩了叩桌面，无奈地摇头，慕寒洲啊慕寒洲，你看你做什么多，当事人完全被蒙在鼓里，何苦呢？想着又为自己愁苦感伤起来，慕寒洲帮他推翻了舅父的奴隶制统治，他很快就要回去接手烂摊子，真是麻烦。 这般想着，脸上的微笑缓缓地定格，和他给人的印象不同，这笑容就有些阴冷。 45.白虎 雾气散去，躺在其中的竟是一只白虎。 小家伙和在神殿中见到的那只威风凛凛的雕像十足的相似，分明就是雕塑的缩小版，但此时这白虎的脑袋搁置在小巧可爱的前爪上，看起来软绵绵、圆溜溜的，更像是一只无害可怜的猫咪。水漉漉的大眼睛看过来，干净清澈，几乎能在里面看见人的倒影。 蒋淮盯着这蓦然出现的白虎，惊诧地眨了眨眼睛。饶他自称临危不惧，但此时两世为人都未曾听说过的意外，让他一时脑中空白。 若是一般的空间按钮也就罢了，现在这白虎冒出来之后，手腕上的印记也随之消失，莫不是着小家伙藏在他的身体里？这种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便被抛却在脑后，应该和那个灵石一样，都具有无法正常解释的灵异缘由。 别说是蒋淮，就是那只白虎本身，也被突然出现的身体吓了一大跳。诧异无比盯着真实的还有温度的小爪子看了半天，确信了自己又重新拥有真实身体的事实，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爬起来，尾巴绕着空中打转，不停地蹦跶着，嘴里还不断发出“嗷！”的欢呼声。 它围绕着模拟室跑了十来圈，最后平地起跳，飞快地扑进蒋淮的怀里，脑袋按在他的胸口不断乱蹭着。这白虎身上飘散着一股浓浓的奶香气，并不难闻。 蒋淮将白虎拉开，拎着小老虎脖子上的柔软的皮毛，“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若是其他时候，蒋淮对一只动物说话，真是怪异之极，但是他可清晰地记得，就是还是灵石的时候，黑色的石头可是曾经说过为数不多的几句话的。蒋淮此时确信了这老虎和灵石有关，应该就是灵石中封印的兽族皇室遗孤。 白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它也不开口，只是可怜兮兮地盯着蒋淮，好像被做了一件特别惨无人道的事情一般。蒋淮和它对视片刻，也不确定这小白虎是不是能说话了，却见小家伙伸出爪子，又要扑进他的怀里呆着。 小白虎刚从封印空间里出来，这里的天气湿冷，就是在室内也是严寒冰冷，也只有蒋淮的怀中最为舒服。 蒋淮嘴角一挑，目光里却没有几分善意，“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把你扔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去，现在零下四十度的天气，要是把你扔进雪地里，你怕是立刻会被冻结成一个标本，刚好学校里博物馆缺少白虎标本，你就进去充个数最合适了。” 蒋淮恐吓的表情表现得非常的到位，真的把白虎吓到了，星际联盟确实有博物馆，但是博物馆不是在这里的莫维尔星球上，更不会有缺少的标本。莫维尔星球出了军校，只有三处研究所，这石头变成的老虎要是被送进研究所，那里的研究员们绝对撒鲜花支持。 “你欺负人，不是，你欺负老虎！”小白虎挥舞着小爪子，想要从蒋淮的手中挣扎跑掉，“你和那个混蛋都一样讨厌，他要我和你签订主仆契约，你竟然还想把我制成标本，士可杀不可辱！” “你原来真的会说话？”验证了心里的猜测，蒋淮又道，“所以你真的就是那块石头？” “什么石头，我堂堂兽族皇室路可乔斯蒂亚D弗兰迪比莫维奇，若不是为了保住我们兽族的最后一点血脉，怎么会被封印到石头里，我们兽族绝对是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英雄！”小白虎义正言辞道，“现在我能活下来，并且和你签订契约，你应该感到万分荣幸才是，人类，还不快点让我到你怀里去！” 蒋淮被他的名字绕晕了，“所以说，你，小白，和那个石头，小黑，以后都是能变成真正的兽类？” “我不叫小白！我的名字是……” 他们之间简短的对话进行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要知道此时模拟室里模仿雷电天气的模式还没撤销，这一人一虎随时处于被雷电击中的状态。 小白虎反驳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道闪电当空劈下，惊雷般地炸响在蒋淮身边。小白虎尾巴一甩，他身姿矫健，平地起跳，追逐着空中的雷电力量，化为己用，好不爽快。它回过头骄傲地看着蒋淮，像是在说你还不赶紧表扬我？ 小白虎原来还是石头的时候，这般作为会使得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怪异的味道，正是因为不能全部转为自己力量的结果。现在他实力大为增强，故而一点味道都不曾溢出来。当时研究院的齐老正是靠着那种气味找到兽族神殿的所在，而后，灵石吸食了九级雷莽兽的力量升级，能够控制住这一点，慕寒洲才放心地将灵石交给蒋淮。 蒋淮眯着眼，看着小白虎灵活的动作，不由想起他前一段时间寒冰诀升级的经历，虽然过程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但是事实证明，那一切都是有用的。 曾经的他寒冰诀从三级巅峰级升到六级巅峰，用了五年的时间，而这一次，从升级到后来长时间的稳固的过程，也不过一年，整整少了五分之四。不断时间大为缩短，而且最后的效果大同小异，或者说，这一次还甚至于更加厉害纯粹一些。 白虎的行动让他也想到一个升级的好方式。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打出寒冰诀的内力，深厚的内力被他这般逼出来，居然呈现出一个蔚蓝色的圆弧，这也是能随心所欲做出内力外放的效果。 蒋淮满意地用内力迎向四处散落的风云雷电，于是房间里一人一虎，都在用这种变态的方法吸收能量。 餍足后，小老虎摸着圆溜溜的肚子，在地上打滚。还好这里地面自动清洁，一尘不染，否则这一身纯白干净的绒毛非得变成泥黑色不可。 蒋淮将吸收之后的内力流畅地运行了一个大周天之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白虎滚到他的怀里，蹭着他的体温。蒋淮拎着他的尾巴，道：“要走了，你原来从哪里过来，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好。” “为毛，不要！我这么精灵可爱，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行走才是，才不要傻兮兮地躲进灵兽空间！灵兽空间又黑又冷，我一定会加速苍老的！”白虎离开神殿时还是五岁的宝宝，除却偶尔冒出的伪装出百岁老妖的言辞，智商其实非常的幼稚。要知道兽族的平均寿命有三百年之久，也是和其他兽类的区别之一。 蒋淮扶额，它作为一个石头的时候都成熟多了，随便塞到一个角落都不会有意见，哪里像现在：“那你准备呆在那儿？” “作为兽族最后一个王族，当然是在我应该在的地方。我要金碧辉煌的城堡，宫殿的正厅，数十米的桌子上摆放着鸡鸭鱼肉，还有美味可口的果汁！”小白兀自沉浸在它的想象中，闭上眼睛，陶醉之极。 蒋淮把小白虎带回宿舍，此时靠近凌晨三点，宿舍里其他人都睡着了，蒋潜和秦封的两个人的小呼噜此起彼伏，像是轻轻的交响乐。蒋淮随便找了个箱子，一个小棉被作为小白临时的窝。小白的空想没有得到实现，妄图挣扎出来和蒋淮对抗，结果被蒋淮无情地将脑袋塞了进去。 小白不忿，“嗷！”地长吼出声，立刻被蒋淮捂住嘴巴。 小白欲哭无泪，他的虎权呢？为什么没人在乎他的权力，它简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孩子好不好？ 蒋淮视若无睹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天边透露出点光线，莫维尔星球天亮的时间很早，就是夜晚也没有纯粹的黑。容谦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沉沉的眼睛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躺下去补觉。 蒋淮：“……” 临近期末，学校也不安排晨间操练，学生为着一学期的课程忙的昏天黑地。机关如此，宿舍几人还是在六点钟准时醒过来。 秦封晕乎乎地跳下床，穿上毛茸茸的拖鞋，眼睛睁不开地往洗手间走。半路踢到一个不应该存在的纸盒子，以为是谁的东西没有收拾好，便将盒子踢到一旁，谁知他还没能多走一步，就被尖锐的牙齿咬住脚踝。 “啊！”秦封凄厉的叫声响彻宿舍。 蒋淮刚从外面晨跑回来，手中拎着保温瓶，正是带回来的早餐。刚进来就被秦封的叫声吓了一跳。 秦封拎着白虎的尾巴，要把小家伙拉开，谁知小家伙心高气傲，和秦封僵持着。蒋淮进来干咳了一声，小白虎才恹恹地松开牙齿。 秦封郁闷地拿出医药箱给伤口涂抹药水，“这个东西从哪儿捡回来的？”秦封说着，小白虎瞪大眼睛朝着他龇牙咧嘴，秦封呵地笑了一声，“这家伙难不成还能听懂我说话？”说着，用棉签逗着小白。 “是我昨天找到的。”蒋淮打开保温盒，食物的香气迅速让还在睡眠中的蒋潜转醒，他的肚子也配合着交换了一声。蒋淮这话，便是说明了小白的来历，余下的两人也承认了小白的存在。至于容谦，他整天忙得要死，时常不在宿舍，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蒋淮带着小白每天都回去模拟室训练，这般连续进行了一个星期，寒冰诀居然有了松动的迹象。蒋淮深感这个方式没有用错，模拟室的能量比九级异兽低了几个等级，循序渐渐，也在考试月临近结束时，突破到第七级。 他刚从模拟室出来，小白如同一定帽子，懒洋洋地趴在他的头上，受到温斯特的通知。说起来有点略无语，学校的课程可以随便选择，但是在和学期偏偏又温斯特撞上了。本来蒋淮还特意避免麻烦看过了老师的列表，结果那位教课的老先生离开学校，结果任课老师又成了难缠的温斯特。 温斯特给他的毕业题目是关于整理莫维尔星球的环境，需要他重新得出一份数据。班上三个选择S级别任务的学生都有三分之一的面积要求。就莫维尔星球的整个面积计算，也只有温斯特这种老师能布置地出来。 一年一度唯一能轻松的一个月，就要死在这个作业手中。寒冷的狂风刚好从蒋淮面前呼啸而过，真有种苍凉之感。 46.路程 蒋淮学校租借了一辆战车，越野车的款型，车里空间很大，椅背能平放下来，适合长途行驶。后备箱里摆满能量盒，和食物、衣物、以及一整箱拍摄探测用的工具。 秦封主动请求驾驶，容谦坐副驾驶位置，蒋淮和蒋潜两后座，除此之外，还有一只仰躺蒋淮的怀里，不断乱蹭的蠢笨的小白虎。一车四一虎，便走上了来到星际联盟之后，第一次远行的征程。 战车行驶孤寂苍茫的荒原上，看不出时间的流逝，一段路的景象都如同复制。地图上，一个小小的原点不断变换着位置，让才有了感官上的变化。 “真不知道这样的地方，哪里有被调查研究的必要。”蒋潜抱怨着。 只剩下秦封保持着特别的热情，他顺手将车厢里的音乐开到最大，扯着嗓子喊道：“据说莫维尔星球一直存着魔王和巨兽的传说。也许们能遇到教科书上都不存的生物，带回去就能把名字刻星际联盟的石壁上。温斯特可不像古板的老头子，他的考试题目怎么会无趣？” 蒋淮还准备继续辩驳，听到温斯特的大名，立刻抖了一下。他没有温斯特手下上过课，却听说过他的变态和恐怖。秦封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三个字具有说服力，蒋潜立刻相信这绝不是一场枯燥无聊的旅行，忐忑不安地紧张地说道：“不会是真的吧？还想着以后成为合格的星际漂流军，征服星际呢。” 秦封嘲笑道：“就凭现的胆量还想成为漂流军，别开玩笑了。” 蒋潜脸一红，“理想远大不行啊！” “切，看到没，师父怀里的那只小猫都比淡定！”秦封还记着小白的一咬之仇，鉴于是蒋淮的宠物，就算不是，他也不会真的咬回去，但是口头上说两句还是可以的。 小白听出来，秦封这话是贬低它呢。小白兽族几百年的生命力还处于最鲜嫩的阶段，但是它的骄傲没有少一分毫。它龇牙咧嘴地叫了一声，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去，被蒋淮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 小白张大嘴巴想要和秦封对峙，蒋淮无奈，这小家伙真是不禁逗，从口袋里取出一袋乳酪饼干塞进它嘴里，便有手抚摸它的脑袋，安抚焦躁的情绪。 小白真实的嗓音带一点娃娃音，听起来软糯可爱，偏生喜欢装出老成持重的语气。但是不管怎样，一只爱吃零食爱发脾气的小白虎比会说话的小东西来得正常。若是这个实情无意中被传扬出去，到那时候，不必蒋淮出口威胁，就会有争相将它送进研究所。 蒋淮摸清了小白的脾性，为了这只笨老虎，花费了不少卡点换取各式各样的零食，小家伙什么都不爱吃，只对甜食情有独钟。蒋淮这一塞，小白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和蒋淮争夺那袋子饼干。 蒋潜找到点行程中的乐趣，“还有一袋糖果，它会吃吗？” 小白闻言眼睛一亮，扑倒蒋潜脖子上，蹭了他一脸的口水。等小白呼呼地摇着尾巴做高兴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行为简直蠢透了！ 作为高端的兽族，站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之一，没有什么食物是不能吃的。饼干可以冲击，糖果能够调味，所有的食物都有存的意义，但是因为这些原因而它身上贴上贪吃的标签，实是太过分了。 容谦转过来笑道：“小家伙很有意思，看起来能听懂们说话。” 小白身体一僵，它又重新扑倒蒋淮怀里，蒋淮淡静地笑道：“不过是聪明了些，能感受到的情绪罢了。” “说的也是，家以前养的一直萨摩耶也是这德行。”容谦很快闭上眼睛补觉，不再多说。 战车荒原上继续行驶，白天没到一个地方，蒋淮都会下来测试当地的温度、土壤、生物等各种数据，晚上都缩车里睡觉。野外和学校里的环境大不相同，星际联盟鼓励艰辛和竞争，毕竟是有意营造的氛围，再严酷都比真正的野外好的多。 车子行驶过一条汹涌苍莽的长河，河水激荡，正因为汹涌澎湃，才冰冷的环境中都没能冻结。河水里生存着巨大的鱼类，它们拥有尖锐锋利的牙齿和永远吃不饱的胃。奔腾的河流、贫瘠的山脉、荒芜的盆地，九天后，战车行驶到一个小型火山群。 山中到处充斥着硫磺的气味，由于气温回暖的关系，出现了不少其他地方见不到的动植物。几进山后，终于扑进了温暖空气的怀抱，纷纷舒坦地想要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天为被地为床。 等他们发现一个隐藏山下的温泉时，更是高兴坏了。秦封第一个脱下衣服冲进水里，却被过高的水温烫的嗷嗷直叫唤。后来又重新找到一个温度适中的温泉，秦封反倒小心多了，一只脚放进水里试验了半天，等他确信后才整个都沉进去。 有了舒服的环境，蒋淮一行开始收拾过夜的道具，山上随处可见细小的熔浆群，免得生火，直接用熔浆群的高温就能将洗过的衣服烘干。 “喂，做什么？”秦封刚从水里爬上来，见到蒋潜的动作，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点火烤肉。刚刚捉到一只动物，没想到这个地方也能看到肉质如此鲜嫩的东西。别自己抓不到就来斥责，不吃就算了，别来影响。”蒋潜只当是秦封眼红。 秦封猛地一抽他的脑袋：“个白痴，捉到叫做嘟米兽，这东西是成群生活的，看大小，这是把他们的小孩子捉来了，大看到了能不找算账。真是添乱。”说完还不解气，“没文化，真可怕！” 果然，蒋潜默默地抬起头，便看到不远的山头，一个成年嘟米兽看着他们，那疯狂的目光，充斥着岩浆般的怒火。秦封话音刚落，刹那间地动山摇，不出他所料，上百只嘟米兽仿佛凭空跳出来，犹如蝗虫过境，极为恐怖。 蒋淮和容谦刚好采摘了些野果回来，见到大场面，一点也不害怕，倒是有点小兴奋，两个捋起衣袖，不约而同地冲进嘟米兽群中。而始作俑者的蒋潜，一把拉住秦封的衣摆，紧张道：“要不，们就先走吧。” “胆小鬼，要走自己走！”秦封嗤笑一声，推开蒋潜冲进兽群中。秦封是五级木系异能者，他异能一出，无数莹白色的藤萝舞动得犹如姿态优美的精灵，看起来像是舞台上翩然起舞的舞者，而实际上，每一次舞动对嘟米兽来说，都是一场梦魇。 蒋潜半天才想起他还有风系异能，三级异能他们之间只能是弱小者，但是好歹能起到防御和攻击的作用。他咬牙，也跟了上去。 “当心！”蒋淮解决了手边的一只嘟米兽，瞥见其中最庞大的一只冲向了容谦。及时出口提醒道。 嘟米兽身躯庞大，常年生活火山地带，也具有火系异能，虽然行动不便，但是炽热的火炎却让防不胜防。那庞大的野兽就要喷薄出烈焰，炎热的火焰仿佛将空气都要烧尽。 容谦听到这话，回过头看了一眼蒋淮。蒋淮对他一挑嘴角，容谦暗色的目光转瞬即过，便轻巧地纵身，躲过了嘟咪兽的攻击。 四个来往，打得嘟米兽溃不成军。 失败的嘟米兽仓皇逃走，夜晚降临，四便守一个小火山的出口，溶溶的浆炎将嘟米兽烧的滚烫美味，而天空的星河宛如一条银色的织带，灿烂，翩然，美好。 容谦叫住蒋淮，“有话对说。” 秦封地上就地打个滚，不满道：“有事为什么不能就这里说，大半夜的叫师傅出去会让联想到不好的事情的。” 吃饱的蒋潜和小白一同点头。 蒋淮：“……” 容谦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便道：“谢谢。” “啊？”秦封倒是第一个跳起来，“刚听到容谦说谢谢，真是难得。师傅师傅，快把这个场景记录下来，去拿摄像机，以后应该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秦封真的光着脚蹦跶地拿放车厢里的摄像机，蒋淮和容谦都是各种无语中。 容谦又说道：“虽然今天和说过谢谢，但是以后的事还是不会有一点让步。” 夜色如同幽冥的鬼魅。 默默地看着，天真时代的少年们最后一点欢愉。 时间进度到第十天，四个经历过被成群结队的荒原异兽玩命般的追杀，从地震、火焰爆发如此这般的死境中仓皇逃离，十几天没洗澡，换洗用的衣服来来去去穿了几遍，脏了只能挂车外风吹日晒，所剩的水和食物都是最宝贵的东西，一点都不能浪费。 此时，却遇到了一件更麻烦的事——他们失去了方向。这一带不知为何磁场紊乱而强烈，最靠近的两个都接收不到对方通讯仪上的讯息。车子还行驶，没有导航，看不出是不是原地绕圈，比现实更恐怖的是的心理。 蒋潜水都喝完之后完全崩溃了，他吓得要死：“怎么办，不想死这里。” “闭嘴，们肯定能找到离开的路。”蒋淮严肃道。蒋淮好歹曾经是一教之主，重生之后没有机会发威，这种时候听到这种话难得让他发飙，面临困境是蒋潜这种心态才是最凄惨的。 他简短的一句话居然真的让蒋潜有了希望，蒋潜用力地点点头，咬着下唇，心里试图安慰自己。而实际上，蒋淮还没想出如何能走出这一带的方法，漫无目的地行驶下去，战车上的能量盒很快会用光，这倒不是问题，他想好走投无路，他会将青蓝取出来。关键问题于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时不时还要对付凶猛的异兽，这一路，如何能继续。 47.标本 他们在荒原中昏头转向地滞留了四五天的时间，月光轻轻洒落下来，银色的光芒在荒芜的土地上，仿若洒下一地的碎银。 这天天还没亮，小白拉扯住蒋淮的裤脚呜咽着，蒋淮在小白虎刚凑近立刻醒了过来。 小白这两天都到处转，有时候半夜才回来，早上起来便见它躲在车底盘取暖，后来就记得给他留个活动的窗户，这小白虎倒也聪明之极，很快学会从脑袋把窗户推开，进了车厢又用小爪子紧紧地关上窗，一丝风都不会漏进来。 但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激动地带点惊喜的模样，小白虎一双大眼睛晶莹闪亮，蒋淮摸了把他的脑袋，抱着小白下了战车。 夜里风声阵阵，严寒冰冷，战车停在铁树林旁，犹如钢铁般坚硬的树木，一排排仿若刚毅不屈的士兵。 蒋淮下车是其他人都没醒，秦封翻个身又沉沉睡去，蒋潜像个小孩子般的蜷缩在椅子，容谦睡得最安稳，就是在此时还保持着偏偏的风度。这两天为了寻找出路，所有人承受着极重的心理压力，又没有足够的充饥的食物，着实很累。 走到十米远的地方，小白才开口说道：“我观察了几天，发现这里有个特殊的能源厂，只要把能源厂消除掉，车上的导航就能正常使用了。”小白以吸收能量作为身体需要的最重要的补充，对能源的感应和吸收极为敏感，它说话时，眼神得意而骄傲。 蒋淮赞扬地捏了一把它柔软的脖子，“我们要尽快找到那里，最好能消除骚扰的信号。” 一人一虎在锋利坚硬的铁林丛中行走着，在这一带四处走动着实不易，蒋淮内力护身，抱着小白，用手臂护着它，两人走得艰难而缓慢。 不断深入进树林，没多久，小白“嗷”地叫了一声，帅气地甩了甩尾巴。就算小白不叫，蒋淮也注意到，就在两人不远的位置，黑色的金属质感的铁树林更加密集，而就在那些树林里，有一个黑魆魆的大门。 蒋淮走进，那黑色的大门沉重厚实，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蒋淮一掌居然没能拍碎。就听到轰地一声闷响，直听在心里，阵阵地回旋开来，让人耳膜作痛。 蒋淮只觉怪异，小白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护住耳朵，语气更加确信：“没错了，能量场就在这里。我起初还不能肯定，你刚才那一下子，必定是这门露出一个小缝，让里面的能量一下子喷薄出来。” “有了目标就简单多了。”蒋淮寒冰诀捏在手上，用出十分的功力，一掌拍在铁门的中心位置。声音甚至不如刚才强烈，但是这门却发生了更大的变化。便见到里面尘烟弥漫，涌出一股子经久未见天日的腐朽气息。 蒋淮进入后，发现里面整体都是金属制造，冷硬的墙壁，桌椅，只是很长时间没有通风，时间长了容易缺氧。蒋淮便回到战车想取一些工具，正好把那三个人也一同叫过来。 此时三人都醒了，秦封朝着蒋淮用力地招手，笑容映着刚升起的阳光明媚而刺眼，“师傅，你刚跑到哪儿去了？这里没信号，丢了怎么好。”蒋淮笑笑，把刚才看到的场景和他们简要地说了一遍。 秦封皱起眉头问道：“难道又是一个研究基地？这一路上都遇到十几个类似的基地了，怎么都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们以前见到的地方，地热能源被彻底切断，这一次恐怕没有。”容谦答道。莫维尔星球冬冷夏热，两种天气都是极致的温度，最普及长久的供电方式是地热，用地底的岩浆转化成日常所需的电能。莫维尔星球两大重要场所，都是星际联盟旗下的单位，一个是学校，一个是研究基地。学校地点经久不变，都是在现在所在的地方，而研究基地就不同了。 “一起去？”蒋淮问道。那片树林，战车看不进去，车胎虽用的防高温防爆的最好的材料，来自于诺拉星系的一种进口橡胶，最高端的橡胶，也承受不住铁林的刺穿。树林里到处都是荆棘，就算是金属车厢，都可能被划破。 蒋潜主动提议道：“要不你们进去，我留下来看着车子？这里有不少异兽，我也是为了防止它们偷袭，你们找不到解决磁场的办法，起码车子还在，我们也能重新出发。” 蒋淮固然是胆怯地不敢去，他的提议也没错，秦封可没想让他好过，吓唬道：“你这次不怕异兽了？前天我们被雪原嗜杀鼠追杀的时候…… ”蒋潜听得脸都吓白了，秦封提到的那一次蒋潜刚好在外面解决生理问题，体内排出的热量刚好撒进了嗜杀鼠的一个住穴，引得几十只白色的雪原鼠跑出来，蒋潜撒腿就跑，硬是被扯掉一块皮肉，现在被治疗光线医治好了，但是提起来还是疼得厉害。 “这一带根本没有嗜杀鼠，你放心好了。”蒋淮好笑道。 蒋潜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我知道，就算有，我也会保护好战车的。”他刚说完，立刻收到秦封鄙视的眼神。 蒋淮带着他们到所见的基地，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作战服，手中拿着光线强烈的照明灯，将前面的场景照的通明。 三个人，蒋淮为首，容谦走在最后，沿着小道慢慢走下去，转了三个弯，呈现在眼前一扇巨大的门高五米，宽三米。白色的金属大门上雕刻着古老的部落里才有的神秘的动物图腾，在整个研究室格外突兀。 “这里会不会就是控制室？”秦封问道。 蒋淮也有这个想法意，门旁是一个刷卡检测DNA的开关，很久没有工作人员出入，检测器成了一个装饰，蒋淮用力一扳，便损毁了检测器。 房间里的光线明亮，这里应该和总电源相连，上面一排大灯刺眼的光线普照下来，让人目眩。三个人之前正用着小灯，没有适应强烈的光线，都闭上了眼睛，带他们睁开后，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秦封忍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这些都是什么生物？我从来没见过！” 墙壁上刻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每一个图案都栩栩如生，连细小的汗毛都被细致化地呈现出来，像真的一样。 比起刻画在墙壁上的图案更加让他们惊叹的是，围绕着房间的整个墙壁是在海洋馆里看到的那种陈列柜。不同的是，海洋馆的游鱼和海龟活灵活现，而着一些都是死后制作而成的僵硬的标本。标本浸泡在金黄色的液体里，保持着被捕捉之前，亦或是宰杀时的不甘心的表情。 蒋淮眯起眼睛，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有着不好的联想。除了正面墙壁的柜子，房间中间的条桌上也是一个有一个瓶子装的标本。每个瓶子上面都有标签，蒋淮走过去，拿起一个标本，抹去灰尘，标签上面的字迹清晰工整，木虫族，公虫。 最让他放在心上的正是前面的定语，木虫族。一个族字表明了这个虫类绝不是随处可见的黑色甲壳类动物，能被用族字称谓，足够说明这种动物已经产生了智慧。 “这里曾经有过战斗的吧。”秦封推开边角的一扇密室的门，同样的是标本的陈列室，和外面不同，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没有一点次序，条桌被推倒，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瓶的碎片。 蒋淮走过去，防弹玻璃制成的观赏墙上用粗黑色的字体写的字让蒋淮深吸一口寒气。正是古篆体的复仇二字，而在复仇的右下角，有个署名般的记号，和从慕寒洲那里看到的“洲”一模一样。 陈列柜被打破，里面空无一物，但是下面的标签还在，幻影族。 除此之外还有一连串的介绍：幻影族出现的年代已不可考，这类生物天生美貌，男性俊逸，女性柔美，不仅拥有着出色的相貌，他们的实力更让人惊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这一类生物的警惕标志必须达到最高的等级。 幻影一族能随意模糊自己的力量和身影，在任何地方都能出入自如，他们能够吸收日月光华转换为源源不断的力量。更值得重视的是，他们每百年都会出现一位王者，王者的力量超乎想象，无法睥睨。 但是很难以理解，因为在强者之下的其他幻影一族并没有如此厉害的强大力量，实在无法理解。我们一行研究院在幻影族身上提取了基因，可惜最后的效用不高，最终没能解释出其每百年产生出的王者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的原因。 蒋淮拿着标本，心思飘远，一种怪异的感觉忽然涌现出来。他从刚进来开始就觉得有东西在身后尾随着，但是却说不出是怎么一回事，这一次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如芒在背，猛然一转身，拿起标本朝着背后的方向猛地摔过去。“什么人！”出了玻璃瓶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其他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蒋淮眯起眼睛，握着手掌，没能证实他的想法，却还是觉得不对。 秦封关心道：“怎么了？” 蒋淮摇头：“也许是我多想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相信他的预感，这里决不能久留，古老的研究所里并不安全。 离开陈列室，蒋淮眼前的场景似乎还停留在陈列室中看到的一切，他似乎走在了另一个秘密的大门前。 三人继续寻找最核心的控制室，他们过来是为了消除磁场的影响，就是将总的能源彻底关闭，控制器自然是在主控制室中。主控室距离陈列室并不远，大门根本没关，里面一排巨大的光脑占据了大半个房间。 左手边是一个巨大的转轮。转轮旁清楚地表明了开关的符号。秦封大步跑过去，“这次肯定没错了，就只要把这个东西关上就好了吧。”说着，他试图扳动转轮，但是半天巨大的转轮一点变动都没有。 “这东西，肯定是因为太久没有人用了，里面都生锈了。”秦封喘着气，又使出异能，木系异能召唤出粗壮的树木，大树充当巨大的杠杆，依然毫无用处，秦封最后承认道，“我真是搞不定了，你们两个来吧。” 蒋淮也试过一次，果然如同秦封形容的一样，转轮里面应该是被卡住了，他怎么努力都不能挪动分毫，容谦也走了过来：“我们两个一起试一试也许能行。”蒋淮点头，他的寒冰诀还没在他们面前展示过，单靠寒冰内力不外放的力道，确实不可行。 容谦的半天脸在白炽的光线下，惨白惨白的，一点生机都没有，得到蒋淮的点头，他的脚步还停顿了片刻，才走到蒋淮身旁。 蒋淮侧过身等容谦一同帮忙，但是，谁知容谦的力道没有在转轮上，蒋淮只感到，就在后腰的地方，一个细小的尖锐的东西扎进了腰部。 48.莫迪 就在容谦手中冰冷细长的注射器接触到蒋淮的身体的那一瞬间，蒋淮便察觉到不对，一年多的相处，他当容谦是朋友，不自觉对他们信任起来，只是他曾经被信任爱慕到骨子里的楚默斩杀在魔教总坛，又如何能做到完全不设防备？ 蒋淮几乎不用思考地，手肘顺势向后撞去。他如今的寒冰诀到了第八层的水准，十个容谦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猝不及防的一击。 容谦无法控制地向后连退三大步，刚好撞在光脑的控制台上。年久失修的控制台颤抖了一下，他从向前摔倒在地。双膝跪地的声音太大，有着膝盖骨节撞碎的错觉。 手中的注射器摔落在铺满灰尘的白色砖面上，鲜红色的液体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凄艳的红唇，散发出香甜的气味。 那边，秦封只能看到容谦接近了蒋淮，立刻被蒋淮撞了出去。 此时的他关注点当然不会再容谦的伤势，而是其中的原因。他们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关闭总电源，现在明明就快得手，放心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怎么最重大局的两人在此时窝里反？ 当他看到地上散落的一地鲜红色的液体，很快明白过来。秦封的脚步停留在扶起容谦的半途中，不可置信道：“容谦，你居然是这种人。” 容谦的手握住控制台的边缘，俊气的脸上毫无血色，刚刚过猛的动作，不小心磕到牙齿，嘴角的血迹成了唯一的亮色。 他慢慢地爬起来，站得笔直，不吭一声，也不看秦封。他的余光擦过蒋淮的，蒋淮似乎根本看不见他的注视，抬起头重新看向他们所在的主控室，除了他们三个之外空无一人的主控室。 蒋淮紧紧依靠着墙壁，身体不住地下滑，似乎随时会倒下去。红色的液体是高浓度的肌肉松弛剂，一滴就能放到一头健壮的公牛。 秦封咬牙切齿，抬起巴掌朝着容谦甩过去！ 秦封从来没说过，容谦在他心里的地位如同高山顶峰的白雪，高高在上，停留在孩童时代，一口软糯的娃娃音，发誓要让体术发扬光大的男孩子。即便后来多次吵翻，秦封也没真的想过要断交关系。 所以，他看到容谦如此行径，愤怒地想要找点疯狂的事情发泄，只是他刚抬起的手臂就被容谦一把抓住，容谦的力气很大，握得他骨头发麻，声音也很冷，冷得像是两个水火不容的仇人，“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秦封听到这句话特别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还没开口说什么，便听到后面有人说了一句：“容谦小子说的很对，你还是乖乖呆在一边，否则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长相近乎阴柔般的漂亮，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现在这里就是我的主场，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莫迪。” 莫迪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丝毫的预兆。 蒋淮定了定神，还以为是看错了，但很快证实不是他多想。因为莫迪身后陆续出现几个手下，他们的身体刚出现时，更像是讯号差劲的电视频道，雪花般的屏幕上撕啦啦地出来半个扭曲的身体，而后整个人出现之后才变得正常。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应该和他们的本事有关。 蒋淮冷静地看着，心里默默分析着。 其实，他起初就感应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但是眼睛看不到，只能作罢。 莫迪一行人让他很快联想到刚才在标签上看到的描述，幻影一族能够隐藏行踪，常人肉眼无法辨认，高深的幻影族连先进的仪器都不能发现他们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甚至可以掩藏温度和呼吸。 容谦脸色阴翳：“你让我做的我做到了，你的承诺何时兑现？” 莫迪的笑容愈发的妖娆阴毒，“我这人优点不多，诚实守诺算一个，你让我非常满意，放心，等到事情完成，你们就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留着你们有何用，浪费粮食吗？” “但愿你说道做到。”容谦握紧了拳头。 莫迪的注意力转向蒋淮，笑道：“我先来看看我们的小王子殿下。” 他步伐稳健，受到良好的礼仪教育，走的步子如同在宫殿中央的地毯上，万众瞩目。他离蒋淮还有几步远，蒋淮便已闻到他身上氤氲开来的香水味，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相比于一个人汗水淋漓的气味，他对一个男人涂抹甜得发腻的香水，更加反感。 莫迪浑然不知蒋淮的躲闪，他自恋地用优雅的姿势抬起蒋淮的下巴，细细观赏着，叹息道：“你也不过如此，慕寒洲一心捧你为王，还想削灭了我父亲的皇位，真是异想天开。我要你反过来对付他，才真的有趣。” “你个混蛋，把你的脏手挪开！”秦封是蒋淮三个人里唯一用行动力的一个，他抬起拳头就要冲上前。容谦在后面拉了他一下，被他当做恶心的东西甩开，秦封向来直来直往，他聪明，不代表他能能耐。 莫迪纤细修长的手对着天空打个响指，只听一声脆响，秦封的身体突然僵硬地停止了。容谦见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无力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他在秦封面前从来不曾有过的脆弱。 秦封木讷地转向莫迪，莫迪搓了搓没有灰尘的手指，放在唇边吹干净，笑道：“拿着绳子，把他们两个绑起来。” 秦封的动作和机器人一般，莫迪说出一个指令，他就跟着做，没有丝毫的逾矩。哪里能见到先前生龙活虎的样子。他回答“是！”从莫迪的手下手中接过三米长的牛皮筋，端端正正地两手捧着，把蒋淮和容谦紧紧地绑好。 莫迪笑着抚摸地秦封的头顶：“做的不错。” “谢谢主人夸奖。”秦封的目光古井无波，一滩死寂。莫迪更加满意了，“这才像是我的好奴仆，刚刚对我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自己掌嘴去！” 秦封闻言，就真的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的脸，他受到控制，没用疼痛感，房间里回荡着一声又一声地响声，脸上也红肿了起来。 “你让他停止！”容谦止不住吼道。 “有人心疼呢。” 莫迪笑着说，“可惜他根本不知道你是为他好，一点都不相信你不是吗？为了那个人还想和你动手，你的一片痴心都喂狗吃了，难看不难看啊。” “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容谦咬牙道。 蒋淮动了动手腕，绳子绑得更紧了，勒进了皮肉里，他笑道，“你真是重视我，为了对付我，连我周围的人都算计上了。” “重视？”莫迪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我才不会重视你，我只是按照流程办事，你现在的一点本事，我可不会放在眼里。”莫迪看着蒋淮的脸，像是看着一个可怜虫，他怜悯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真想知道，一心想要捧你的那个人，看到你反目成仇，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随后他一击掌，朗声道：“1212号，看住他，跟我走！” 1212号就是秦封的代号，莫迪把蒋淮关在隔壁的房间里，里面没有光线，黑漆漆的，关门时笑道：“祝你们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莫迪对自己的催眠术极为自信，他不知何时在秦封身上下了催眠指令，使得秦封成了他那边的打手，门关上之后，蒋淮试着和秦封说话，但是秦封原封不动地站在原地，原来停不下来的嘴巴像是被拉上了拉链，严实得很。 门忽然又从外面被推开，出现了莫迪的半张脸：“对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要是想说情话，最好还是顾忌下别人的感受。” 蒋淮面色一冷，其实不同莫迪提醒，莫迪带来的那些人躲不过蒋淮的感应。他之前因为看不见，才以为是想多了，现在知道有种能隐藏行迹的生物，怎么还会毫无感觉。这就方方正正的房间，除了他和秦封，还有另外的八个人。 莫迪这话，着实是恶心到他了。蒋淮对他无限的杀意，此时在心底暗暗的潜伏着，等到一个契机，他绝不会手软。 黑暗中的时间走得格外缓慢。 蒋淮闭上眼睛，不再试图和任何人说话。他心里数着时间，约莫到了晚上，厚重的金属门才又有了动静。 莫迪打开门，光线从他背后照射下来，地面上的影子畸形拉长。 他像是胜利的王者，刚进来便道：“你知道吗？慕寒洲的手下被困在星际里，我的人抽空了他们的能源，你猜他们能在什么都没有的星际里，活着漂流几天？能有一个星期吗。” 蒋淮微微睁开眼，他的手反绑在身后的金属架上，偏过头看着莫迪，没有丝毫的怯意，口出嘲讽：“没有结果就迫不及待地和我来炫耀了吗？看来你在他手中输的次数太多，满足点退步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扼腕。” 莫迪他狰狞一笑，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瞳孔是竖着的椭圆，美艳的脸上表情狠戾地慑人，他扼住蒋淮的脖颈：“你在我手里还敢乱说话，胆子大得很！我就算打不过他慕寒洲，只要杀了你，就能让他功亏一篑。” 真是莫名其妙，又是这种无法理解的理论。 蒋淮实在不明白，慕寒洲叛乱怎么会牵扯到他身上。温斯特明着给他增添了不少麻烦，但终究是为了催促他的学业，来路不明，至少不是对头。现在又出现一个莫迪。这里面会有什么玄机？ “你们都出去。”莫迪说着，慢慢放松地笑起来，“等下，1212号你留下待命。” 顿时房间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1212号秦封接受命令，行了军礼用力道：“是，请吩咐。” “吩咐啊，你看着就好，看着奇迹的诞生。”莫迪的笑容如同黄泉便绽开的往生花。鬼魅，阴毒。 49.追捕 “说起来，真是巧合，今夜刚好是莫维尔星球的卫星夜里出现得最完整的时刻。”莫迪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头顶的园顶墙面缓慢散开，犹如一朵展开的鲜花，上方是湛蓝的夜空，星辰寥落，月光晶莹剔透， “美丽吗？上天赐予我们幻影一族最珍贵的礼物，卫星，圣洁朦胧的幽光，真想将它们拥在怀中，成为我的私藏。” 莫迪展开双臂，陶醉的目光仿若吸食了致幻药剂，但是，就在蒋淮惊愕的注视下，无数银白色的光芒铺天盖地的照落，有了生命一般，争先恐后地冲进莫迪的身体，莫迪的脸色就在短短半分钟的月光祭祀下，红润了些许。 “哦，我都险些忘记了。你现在还是个可怜的孩子，幻影族的孩子们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莫迪惋惜地摇摇头，但他很快又灿烂地笑起来，“不过没有关系，我今天刚好有空，来帮你完成成年的仪式，没有经过仪式的洗礼，即便过了年纪，都不能算是幻影族的成年人。而今天，由我，亲手完成。” 蒋淮心里一跳，这仪式，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他的警惕看在莫迪眼里，莫迪却笑得更加灿烂：“不必紧张，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即将在我手中成年的孩子。” 说着，莫迪抖动手指，指尖残留着晶莹的光芒，细小的光晕在他指尖流连跳跃，如同午夜翩然优雅的精灵。跳动的指尖有着魔力，催眠幻化的力量。“敬爱的幻影神灵啊，请赐予我权力，让我带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来到真正的幻影世界！” 他念着咒语，蒋淮仿佛进入另一个地方。 周围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雕栏玉柱，飞檐长廊；脚下是圆形的法阵，光华流转，蛊惑心智。蒋淮站在其中无法动弹，他的脚下像是生了根，眼睁睁看到他的身体化为碎片。 莫迪胜券在握地笑了，他布置好了一切，只等蒋淮成年仪式完成，就是他心智最脆弱的时候，那时他再辅以催眠，一辈子都逃离不了他的控制！ 只是，一心以为即将大功告成的莫迪，却不见其中的蒋淮眼中没有丝毫的困惑，反而无比清醒。莫迪起先让容谦向蒋淮身上注射的松弛剂，就是为了让他无力反抗，而后，他又不放心地多注射了一支加强版，蒋淮的精神都会虚弱成原来的一半。他谨慎得不能再谨慎，哪里能想到蒋淮从一开始就没有上钩。 莫迪和秦封都不知道，容谦并没有将那支松弛剂注设进去。他的大拇指也没有压下其中的液体。他在被撞出去之前，只来得及和蒋淮说了“松弛”二字，蒋淮如何的聪明，他一听便明白得彻底。 而后莫迪所注射的三支，蒋淮不过是配合着做戏罢了。在那时间他肌肉绷紧，硬是将强制注入的冰凉粘稠的液体用内力封住，而后趁着不注意逼出身体。 虽然蒋淮等于没有中计，但身边依然有不少人看守着，最麻烦的是被迷惑住心智的秦封。他只能等到莫迪过来，由他将秦封的催眠术解开。蒋淮佯装被莫迪的幻境迷惑，却暗地里将束缚着手腕的绳索挣断，任这绳索再坚韧，也抵不过寒冰诀的功力，顿时间冻结成冰屑般的粉末，悄然无息地落了一地。 蒋淮就在此时猛然朝着莫迪的方向冲过去，电光火石之间，莫迪哪能一下子转换脑中的思维，他前一秒明明已经开始倒计时，他就要成功了！可惜，事实明显比妄想残酷得多，美梦不仅没有继续，煮熟的鸭子也能坦然自若地从水中爬起来，那从容仿若只是洗个热水澡。 蒋淮一腿踢去，莫迪只能伸出双手来阻拦，那一腿的力量超过他的想象，他只道蒋淮是未成年的幻影，没有幻术加持，没有精神力冲击，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但是蒋淮却用强硬地方式向他展现古武术的强大。 冰冷彻骨的气息扑面而来，莫迪胸口被举轻若重的一掌拂过，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他视线顿时便是七百二十度的大转弯，头晕目眩地眼看着就要飞出去，手腕又被蒋淮一手拉住，紧接着一拳轰砸而来，整条手臂连带着通讯仪噼里啪啦地发出碎裂的声音。 莫迪此时顾不了太多，他让手下都在外面等着，厚重的铁门封住了室内嘈杂的动静，他无措间只能吼道：“1212号，给我上！”莫迪原先留下秦封，不过是挑战蒋淮的心里底线，让好朋友眼睁睁地看到自己受到控制，那好友却是帮凶之一，秦封就算解开了催眠，也会内心难安，没想到意外一来，秦封也能成为一把利器。 秦封面无表情，他就是一个战斗机器，莫迪一声令下，他就听话地抽空异能力，无数滴着黑色毒素的藤萝织出天罗地网，朝着蒋淮缠绕而去。 莫迪见状，残忍地笑了。 不管怎么说，蒋淮是唯一清醒的一个，如此清醒的蒋淮势必会手下留情。秦封异能力本事不小，蒋淮翅膀再结实，也比不过此时房里两个人。 可惜，莫迪真的想太多了。 他行事不择手段，却在考虑蒋淮一行人时，用最大的善意猜测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比如控制秦封会让容谦乖乖为他行事，而其中最关键的人物蒋淮，必定会因为愧疚而受不得伤害伙伴。 但是，蒋淮没有半点迟疑，他对待秦封的手段和攻击莫迪没有任何不同，狂风暴雨朝着秦封席卷而去，他身形灵活，飞快的身形从藤萝间灵巧地穿过，衣服干干净净，没沾染上半点黑色毒液。 秦封不知何时被莫迪下了暗示，他居然没有发现，而秦封这个白痴，还二货般地整天自娱自乐，都不知道半点不对！ 蒋淮这般想着，心里的怒火铺天盖地地升腾着，燃烧着，速度越来越快，秦封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很快被自己的藤萝缠绕得彻底，裹得像个粽子。那秦封绊倒在地之后，还傻乎乎地喊着“啊哒！” 蒋淮：“……” 胜局已定，莫迪也只是屠刀前的猪肉，蒋淮抓住莫迪的衣领：“给他解了暗示。” “我不会。”莫迪还在嘴硬，他整个人处于魔怔的状态，怎么也猜测不到蒋淮有这种本事！ 蒋淮才懒得和他废话，内力凶猛灌入莫迪的身体，莫迪立刻感觉到自己脱光了衣服站在冰原上，冷风不断在他身上呼啸着，流连不去，他忙道：“我会，我会！但是你要保证我解开催眠术之后，不能伤害我。” “你可以继续和我讨价还价。”蒋淮坐在地上，秦封兀自傻笑，还没能从缠绑了一身的藤条中挣脱出来。 莫迪帮秦封解了幻术，秦封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有了点神采，他一把捋起衣袖：“容谦那个混蛋在哪儿，我去打他。”说完，目光停留在莫迪身上，疑惑道，“我貌似见过这个家伙，那天我出去找水源，结果这家伙特神奇地出现……” 他回忆着描述那天的情形，却被蒋淮打断道：“我们先出去再说，有笔账和你慢慢算。” “我怎么了？”秦封反驳，“我怎么会在这里，刚刚不是在这里房间啊，一点印象都没有？容谦呢！” 蒋淮绑住莫迪，手就放在莫迪脖子的大动脉旁，一脚踢开大门，容谦一身利落地站在外面，地上的人都被他解决掉了，被遗忘了很久的小白帅气地甩了甩尾巴，他做出不小的贡献，显然是在向蒋淮邀功。 “我要和你拼命。”秦封就要跳过去。 蒋淮拉出他：“你别再这时候捣乱，我们先出去再说。”秦封不情不愿地被蒋淮拖走，瞪着眼睛和容谦示威。 莫迪带来的人远不止倒下的这些，外面还有不少人看守着。蒋淮回到主控室，这次他没有藏拙，释放内力，八级寒冰诀把转轮冻结成巨大的冰砖，不费时间，所有的灯光立即关闭，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光线，幻影一族顿时没有了他们的绝对优势，而蒋淮更能通过气息察觉到他们的所在，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泛泛之辈，何况莫迪还在蒋淮的手中，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 莫迪受到了严重的屈辱，亲密的手下一个个在蒋淮手中躺下，面色通红，愤怒道：“要是让我以后逮到机会，一定第一时间杀了你，不，我要让你尝透被羞辱的滋味。” 蒋淮把莫迪按在冰冷的墙面上，“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莫迪粗粗地喘息，蒋淮放在他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猛，而后，蒋淮内力化作锋利的冰刀，割断了他的喉管，红色的血液喷薄而出，蒋淮避让开去，迸溅在他身旁的墙壁上。 长相妖媚的莫迪躺在一地温热的血液中，抽搐了几下，没了呼吸。蒋淮试探过后，才转身对惊愕的两人道：“我们走吧。” 秦封和容谦根本没见识过蒋淮的如此血腥手段，震惊不已。但蒋淮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莫迪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垃圾。秦封点头，跳过莫迪的尸体，紧紧跟在蒋淮身后。 只是他们没有看见，他们打开研究室大门的时候，有幽幽的月光洒落进来，落在莫迪的身上，莫迪脖子上一寸深的伤口，就在细碎的光芒里慢慢愈合，而后消失不见。 地上的血液也转而消失，莫迪静静地躺着，似乎只是睡着了。 三人还没走出多远，一辆熟悉的战车磕磕碰碰地在铁树林里横冲直撞，那车，分明就是他们的那一辆！ 车子的窗口大开，蒋潜在驾驶位上撕扯着嗓子喊道：“快，快上车，嗜杀鼠！”就在战车的后面，成百上千是嗜杀鼠尾随着，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更像是一阵尘烟，夜色的辅助下，更像是死神的影子。 蒋淮三人心里都只剩下了同样的一个字：“擦！” 三个人手脚并用地从窗户爬进车，那战车再结实，也容不得铁树林的摧残，已经残破不堪，车顶盖被横出的树杈削掉一半，车门不知在什么时候掉落了。 后面的嗜杀鼠跑得快的已经追了上来，他们拿出各自的武器不断攻击着，试图减缓老鼠们的速度，不但要注意随时会出现的牙口锋利的老鼠，铁树林本身就是巨大的阻碍。 秦封手中的镭射炮撞上三角形的铁树杈，立刻报废，暴躁地扔了武器吼道：“这也太疯狂了！” 蒋淮心里默叹一声，从脖子上取出青蓝，噗的一声，一道蓝紫色的幽光闪过，一辆战车出现在一旁，蒋淮第一个跃进车门，“快进来！” 蒋潜他们三个哪里见过这么帅气的战车，眼睛都瞪直了，特别是秦封，他刚才看到蒋淮把主控室的转轮变成冰块，就震惊着，蒋淮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异能的！但是加上莫迪对蒋淮的态度，大概也能猜想道蒋淮是不得已隐藏了什么，现在容不得他多问，累得要死的几个人却发现，后面除了恐怖的老鼠，又有一队人穷追不舍。 秦封说话时震惊得咬到舌头：“那个人不是莫迪吗？” 车后的摄像头呈现出车后的场景，近百人全副武装，开着摩托战车，穿过嗜杀鼠，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幻影一族能隐藏气息的本事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那群饿极的老鼠们甚至没能闻到他们的气味。 而为首的一个连头盔都没戴，正是本应死在研究所门口的莫迪！蒋淮的手在控制面板的操作的速度越来越快，想到莫迪，想到诡异的月光。 该死的，他看到手背上的皮肤分明在蜕皮！ “师傅，你脸上流血了！”秦封叫了出来。蒋淮衣袖在脸上一抹，也是一手粘稠的鲜血。他的头开始有些晕眩，难道说短暂的月光祭祀，对他的身体还是产生了影响？ 蒋淮的声音嘶哑，问道：“你们谁能帮我开车。” 三个人都有驾驶执照，但是看到青蓝的控制面板，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更是混乱无比，容谦道：“这控制面板太复杂，很多按钮我都没见过，也许我能试一试。” “师傅你相信他？”秦封反问道。 容谦身体一僵，没有多说，和蒋淮换了位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破罐子破摔。他的操作不如蒋淮灵活，可是蒋淮连给他指示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气若游丝，虚弱无比。他便镇定地看着前方，潜能发挥到最高！ “前面有人！” “正前方还有一群人！” 秦封和蒋潜两人同时出声。就在前面五百米的距离，一行战车黑压压地排成一条长龙，成半圆形，静静地等着他们。 50. “要不我们从旁边绕过去？”秦封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有莫迪那个变态的杀不死的小强也就算了，现在又是怎么一会回事？不会是同党吧！” “应该不是？”蒋潜摸了摸下巴，思忖道。 “为什么？” “看起来不像。” 秦封：“……”秦封一巴掌抽过蒋潜的脑袋，“让你现在这时候还给我废话，把你扔出去算了。” 蒋淮强迫自己睁开眼，外面的月光照进来，皮肤刺痛，他找出一件脏衣服遮住车窗，才稍微好了些，他做一点微小的动作都费劲了心力。 黑漆漆的夜空里，摄像头传送过来的景象被放大，前方的一群人中，最前面停着的战车车门大开，一个人站在车门旁，夜色惨淡，看不见他的脸，只见一身轻便简单的风衣在风中猎猎舞动。 “等一下。”蒋淮突然开口说道，“冲进去！”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一锤定音的效果。容谦已经做好转向的准备，听到这般建议，诧异了一瞬，不过，他也没有询问原因，踏板一踩到底，青蓝进入战车群，势如破竹。 出乎容谦意料的是，随着青蓝的驶近，对面的战车群左翼位置让出一条道路来，他们驶过去之后又缓慢地合闭上，拦截在路上，竟是真的放过他们。蒋淮只用一瞬间就猜测出那些人是莫迪的对头？ 容谦侧过脸看着蒋淮，蒋淮眼睛紧闭着，似乎沉沉睡去。狭小的车厢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不得不正视，蒋淮到底流出多少血来！ 他们没完全脱离战车群的范围，战车群本是按照圈形排开，青蓝开进去，便是开进圆形里面。 青蓝没驶出多远，又有三辆大车拦住了他们的去处。 容谦心里一沉，这是怎么回事，请君入瓮？ 蒋淮睡得并不沉，他知道有人给他的伤口上了药，又小心翼翼地把他转移到另一个松软舒适的床上，医生过来检查身体，苦涩的药剂也有人用心喂他喝了下去……蒋淮艰难地和梦境战斗，他努力睁眼，眼前遮着一层白布，轻薄的白色布带遮挡住视线，门口有脚步声踢踢踏踏地响起，停在他的床前。 蒋淮侧过耳朵，试着叫出一个名字：“慕寒洲？” 来人默叹了一声，“是我。” 从一开始就没有开诚布公地说清他的目的，暗地里的动作又牵连到他的身上，蒋淮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棋子！但是听到慕寒洲熟悉的声音，还是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他靠着床头的软垫：“我现在是怎么回事？那个月光……莫迪口中的成年仪式并没有进行下去，怎么还会这样。” “莫迪的事我会解决，你的成年仪式会是我一手操办，这些事都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好好休息就够了。” 蒋淮莫名地烦躁起来：“你难道不觉得很多事需要向我解释下吗？幻影族是什么，你叛变又是怎么一回事！” 慕寒洲安抚着小孩子般的，嗓音温柔：“以后都会知道的。” 慕寒洲的解释，蒋淮并不满意。下午有医生过来帮他拆开眼睛上的纱布，他提出要出去走走的事情。他话音刚落，就有人送上干净绵软的衣服，从内衣到外套，无一不贴身，像是很早之前就量过特意订做的一般。 蒋淮穿上衣服，出门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幢移动别墅，和房车类似，但面积大了不是一点半点。蒋淮在走廊里走动着，两边的装饰有着古中国的意蕴，沿路都是红木雕刻的装饰性木窗。外面掠过荒原的风景，两相对比，更显得别墅里的温暖和精致。 蒋淮走过艺廊，尽头的楼梯上有人守卫着，蒋淮还没走近，就有人朗声道：“不好意思，上面是少将办公的地方，你不能进去。”守卫兵话音刚落，就听到另一个人走过来道：“别听他胡说，你想去哪里，这里都不能拦着。” 来人手里还捧着一盘慕斯蛋糕，“这里别的没有半点好，不过慕寒洲那小子真是比我还奢侈，吃的穿的都是顶级的好，真让人羡慕。” “温斯特？” 说话的人正是温斯特。温斯特和慕寒洲很是熟稔，他在这里倒是十分的自由。 守卫兵不满意地说：“我要负责少将的安慰，这个人不在我们的安全系统中，我不能保证。” “居然不相信我。”温斯特委屈道，“不过让那个人来亲自说，就没什么不行了吧。” 慕寒洲刚好从楼梯下来，零下的温度，他就穿一件单薄的衬衫，他对着守卫兵道：“把他的禁足令解开。” “除非他DNA信息输入系统。”守卫兵还是不放心。 “你敢对这里最高权限的主人说出这句话？”慕寒洲笑道，“我手下的房子、战车，甚至包括私人护卫队，都没有设置最高权限的人。现在这个就是。” 蒋淮眼神一闪，慕寒洲站在楼梯口，嘴角含笑，目光深不见底。 蒋淮在移动别墅过了几天，秦封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小白虎吃好住好，倒是养肥了不少。蒋淮蹂躏着小白身上的绒毛，慕寒洲丢下手头的工作，刚好从他的窗户里看到花园的景象。 温室打造的别墅，鲜花烂漫。 蒋淮打着一套拳法，白色老虎就在他身旁蹦蹦跳跳，慕寒洲手中的光笔在指尖灵活地一转，随即又伏案修改文件。 这几天，蒋淮白天伤势都会好些，而到了夜里还是会被灼烧般的疼痛，慕寒洲这天晚上过来，蒋淮窝在被窝里发抖，慕寒洲帮他将湿漉漉的头发理好：“再等我两天，这一切就会过去。” 蒋淮再次醒来后又换了一个地方，回到星际联盟的医务室。 他身上的伤消失得干干净净，白皙的皮肤上一点伤害都没有，护士送了些热粥过来，学校对于伤患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蒋淮拿起粥碗，大口大口地喝完，他实在饿狠了，醒来之前一直在打点滴，嘴唇干燥得开裂。 “你们几个人真是好玩，每一个都像是几年没有吃过饭的样子。我也见过不少在外面历练回来的，却很少见过你们这样狼吞虎咽的。”年轻的小护士看着蒋淮吃饭的模样，乐得笑出声来。 蒋淮丝毫没有窘迫，他放下碗筷，嘴角含笑，十足的帅哥范。清雅的嗓音仿佛乐器上滑过的音符，蒋淮一笑，“还有吗，我没饱。” 护士姑娘：“……” 蒋淮足足喝下三大碗白粥，秦封和蒋潜两个人偷偷摸摸地跟着医生找到蒋淮的病房。 蒋淮正在运行内力调息，他发现经过小半个成年礼，他的经脉居然比原来扩大了一些。他正奇怪着，成年礼比他想象中还要有用，便注意到另有生人的气息，睁眼就见到门外的半个脑袋。 “你们在做什么？” 秦封和蒋潜立正站好，蒋淮先开口道：“那个，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奇怪？” 秦封推开蒋潜，嫌他说话吞吞吐吐，太不干脆：“你说我们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呢？不是昨天才准备去做你的寒假作业，现在居然就快开学了，太不科学了！” 蒋淮瞪大眼睛，他们两个的意思，是根本不记得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他沉吟片刻，“容谦怎么说的。” 秦封更是一口怨气没处发泄，“我根本没找到他！通讯仪也联系不到！” “难道说！”蒋潜惊恐得想到一个可能，“其实根本不是时间跳跃，而是我们失忆了，这段时间我们确实是在莫维尔星球转了一圈，找到了极为珍贵的资源，并且救助了流亡在外的人，只是，在一次惊世骇俗的战斗中，容谦他为了保护我们，死去了！” 蒋淮：“……” 出去了一趟是没错，但是，在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情况下，脑补成这样也太不像话了！蒋淮脑后划出三道阴影。 蒋潜这话却让秦封乱了阵脚，他拉住进来的护士，护士在他们的房间找不到人，便到这里在搜查，未想到一进来就被秦封拽住了。年轻的小护士慌忙往后面退了一大步，“你离我远一点！” 秦封顾不得太多，“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嗯，昨天晚上发现你们叠在学校门口，快被冻僵了，就被拖来了啊。”护士姑娘想了想，“真是可怜呢，你们是得罪谁了才被像垃圾一样丢回来的，幸好时间还早，不然就要传上论坛了。” “当时我们几个人？”秦封几乎要趴到护士姑娘身上。 容谦当然没有被慕寒洲扔在半路，他在宿舍收拾东西。蒋淮几人在医院又经历一番折腾，才回到宿舍。容谦把他的衣服都塞进巷子，秦封推开门：“你想去哪儿？” “啊，回家。”容谦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去，站起身，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说着。 “为什么？” “我家出事了。所以现在就要回去。”容谦走到蒋淮身边道，“我刚才在学校论坛上看到有不少的挑战，这一次我们一起来比一次？” 蒋淮点点头。 如容谦所说，论坛上的挑战信塞满了信箱，有一百多封，容谦说一起比赛一次，就是说不再是竞争地位，而是伙伴。秦封一直愣愣地看着容谦，但是这次容谦似乎是真的没想要和他过多说话了，他只记得前一天还只是小打小闹，真的是忘记了什么，他莫名的暴躁，容谦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地没有看他。 他们开启了挑战赛的擂台，蒋淮和容谦，两个人两个场子，单数是蒋淮，双数是容谦，蒋淮在学校摆出的第一个挑战赛，却也是容谦摆出的最后一个挑战赛。有了学校里面实力第一和第三的名头，他们的擂台赛的名号刚摆出来，就传遍了学校，擂台赛的门票彻底卖空。 就在学校里的人纷纷讨论着这场比赛的时候，蒋淮和容谦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蒋淮想的是，慕寒洲最后和他说的一句话。 再等我两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