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豆沙做的……送给他的?当时说不喜欢不要了,其实是因为做礼物被发现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这副沙画本来就是做了送给自己的?!
王殷成双手拿着沙画,手抖了一下,心里淌过高兴和苦涩,他把沙画小心翼翼放在办公桌上,手撑着头闭上眼睛,掩盖掉自己眼神里的所有情绪,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他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灰黑的阴影曾让他对家庭生活完全没有任何期待,成年出来上大学之后,与周易安的平静同居生活曾让他以为自己其实可以有一段温馨的感情,谁想最后生活学业连同尊严都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度过了最难熬的那几年,这几年的生活趋于平静,没有什么大的追求甚至大的期待,如果豆沙没有出现,自己或许就这么过一辈子也说不定。
然而豆沙的出现对王殷成来说是一个大转折,他的生活开始发生巨大的逆转,平静的表面被打破,暗藏的是王殷成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和灵魂。
他开始不安开始期待开始对很多东西变得执着向往,慢慢的,他终于觉得好像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被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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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的办公室门没有关,邵志文打完电话之后就出来过来敲门谈明天去印刷厂的事情。
邵志文走进来,王殷成睁开眼睛隐藏掉所有情绪收起神色,把办公桌上的沙画重新用油皮纸包起来,平平整整放到抽屉里。
邵志文愣了一下,能明显看出王殷成的情绪不太对,他刚刚站在办公室门口敲门的时候就瞧见了桌上的东西,虽然没看太清楚,但也能知道那是一副沙画。而且王殷成的眼珠子都是红彤彤的,睫毛上还有点湿。
王殷成揉了揉眉心,又试着掩盖了下情绪,才抬眸看邵志文:“电话打好了?”
“哦,打好了,明天早上过去就行了。”
“好。”
“那……”邵志文本来想多问一句的,但怕自己多嘴提了什么伤心事,话一拐弯,道:“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打内线或者之间喊我。”
“好。”王殷成点头。
邵志文转身准备出去,王殷成突然喊住他:“等一下。”
邵志文转头:“什么事,大王?”
“你知道哪里可以裱画的,报社附近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邵志文想了想:“报社这边还真没有,不过我记得印刷厂附近好像有个什么卖水墨画的地方,那家就帮人裱画的。”
王殷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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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早上把孩子送到幼儿园转头就去了公司,陆亨达饭点的时候打来电话,说你不是要见那个rose么?怎么又不去了?
刘恒想了想,暂时没和他提王殷成的事情,他觉得这种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他不想在电话里随便说几句解释不清,最后在朋友圈子里给王殷成弄上什么不好的名声。
刘恒随口回了一句没时间,平时还要带小孩儿。
陆亨达在电话那头笑:“哟,倒看不出来,你现在真成奶爸了?天天除了工作就是小孩儿?哎,没时间带小孩儿你早说么,我不刚好在么?我住你家给你带豆沙也行啊,他现在不都六岁了么?也不用换尿布喂奶了吧?!”
刘恒道:“算了吧,你带豆沙,我怕你会被搞死。”
陆亨达:“哟,那小崽子脾气还那么坏啊?都六岁了也没变温柔一点!?啧啧,真是,就他那个性格,再这么养下去,以后肯定是个祸害人的小渣渣。”
刘恒皱眉:“你说我儿子渣的时候最好自己拿镜子把自己从头到尾照一遍!”豆沙脾气再坏再不讨人喜欢,那也是刘恒自己的儿子,他可以喊一声小崽子,其他人就免了,这是陆亨达嘴贱他从小就知道,换了其他人,恐怕刘恒就直接翻脸了。
两人在电话里围绕孩子的话题又东拉西扯了几句,陆亨达突然道:“哎呦,你看我这记性,打电话给你说正事呢,被你东拉西扯的!你本来不是要见那个rose么?我都忙你联系好了,机票都订好了结果你发神经又不去了!我早上打电话给那边说你暂时没时间,那个rose也是人精,和我拐弯抹角聊了几句,人家直接拍板子说要过来和你聊聊,还问我要你电话号码的,警告我们最好不要打扰那个代孕夫的日常生活。要问什么她可以代劳,但是两方都得尊重当时的合约。”
“你说她过来了?”刘恒面色严肃。
陆亨达:“是啊,说是晚上就到了,约你出来,我感觉她似乎很着急。要见么?”
刘恒想了想:“见,你帮我约时间地点,我晚上过去。”
陆亨达突然哼了一声:“这个女人我以前可见识过,看着不怎么地行事说话很有手段,当初那价钱可不就是她抬上去的,我现在都有一种被宰了还帮她乐呵的不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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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幼儿园里的“赶集日”,所有小朋友都被老师带出来做游戏玩过家家,老师用抽签的方式指定那些人扮演什么角色又分配什么道具。
叶飞抽签做了卖东西的商人,被安排在硬纸板做的柜台后面,身后有许多玩具仿真商品,不过大多数都是空的易拉罐罐子。
豆沙抽签做了买东西的客人,老师给了他一叠绿色的假钱。
两个人根本没玩游戏,隔着假柜台凑在一起捣鼓悄悄话。
豆沙手里捏着假钱,站在角落里,叶飞跟着站在柜台角落里,柜台后面还有其他小朋友在做商人卖东西,周围有不少买东西的小朋友。有人捏着钱看叶飞,认认真真装大人平时的样子:“你好,麻烦你,我要买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先看一下。”
豆沙头都没转,叶飞看他,指了指旁边:“我还有客人,你找那边的商人吧。”
小朋友皱眉看了看鸟都不鸟他的豆沙,又看了看都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商人,转身走开了。
叶飞道:“你把画送给你麻麻了?”
豆沙手里捏着假钱,点点头:“送了。”
“他看了什么反应?高兴么?”
豆沙有点小纠结,要他当面送礼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早上趁着王殷成不在房间的时候就偷偷把画塞进了他的包里,他也不知道王殷成看了之后喜欢不喜欢高兴不高兴。但是现在叶飞问自己,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没当面送出去,而是偷偷塞进了包里。
如果直接说,会被人瞧不起说胆小鬼的。豆沙纠着小眉头,不吭声了。
“赶集日”这种小游戏豆沙他们从小班一直玩到大班,早就觉得很无聊了,两个人也不玩,就一直站在小角落里搞小团体,然后一直等下午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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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那头刚挂了陆亨达的电话没多久,就接到了周易安的电话。
周易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着很冷,他上来就直接质问,全没了平日的理智平和。
“我们确实分手了,我也没什么资格来多评论什么。刘恒,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对王殷成有什么想法?”
刘恒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面,抬眸遥望着窗外,“周易安,既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这是我的私生活。”
周易安:“刘恒,我和王殷成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对吧?既然知道就放过他,别和他纠缠吧,他不是我,玩不起的。”
刘恒不懂周易安说什么玩不玩儿的,虽然以前和周易安的关系非常平和,但他当年也没有抱着什么玩不玩的态度在里面,对王殷成的事情他更是打起一百八十分的耐心和认真在里面,他想了解过去的事情了解王殷成这个人,他没必要和周易安开口承认什么,但内心里其实已经将王殷成这个人划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以内。
刘恒对王殷成非常动心,豆沙需要他,刘恒也需要他。
刘恒没再和周易安多说什么,转头就挂了电话继续工作,控股九龙的事情最近一直出状况,风控那边的评估还没有下来,这头银行就出现了资金的流转问题。
下午幼儿园快放学的时候刘恒给王殷成打电话,王殷成那边顿了顿,道:“我晚上要加班。”
刘恒从成年人的角度考虑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但是知子莫若父,早上豆沙卖萌又卖乖外加各种摇尾巴讨好星星眼,就是等着王殷成晚上过去接他,小崽子希望王殷成过去接他,并且十分执着,如果王殷成晚上因为工作而去不成,刘恒估计豆沙会当场甩脸色,晚上回去躲被窝里就直接哭瞎了。
刘恒考虑到儿子这边的问题,脑子转的飞快,他知道王殷成这边不能说得这么直接,他如果直接说豆沙怎么怎么样,王殷成下午定然会去接孩子,但刘恒觉得自己也得为王殷成多考虑考虑,男人有自己的事业是好事。
豆沙和王殷成,刘恒觉得自己都得顾着考虑着,一个都不能放手。
他顿了顿,道:“你是一个人加班,还是整个办公室都加班?”
王殷成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握着手机,眼睛看着屏幕,“一个人。”
“很急对么?”
“还好。”
“我晚上有事,接完豆沙就得出去,你把工作带回来做,用书房,你工作的时候豆沙一般都不会说话,到了点也会自己上楼去睡觉的。”刘恒一股脑儿说完,拉了拉领口的领带,突然有点飘飘然,尤其是刚刚说道“带回来”三个字的时候。
王殷成在电话那头一顿,松开握着鼠标的手,从电脑上挪开视线,眼睛不自觉地瞥了瞥放着沙画的抽屉,想了想,终于道:“你看可不可以这样,你晚上有事,我把豆沙带回我那里住一晚,明天早上送他去幼儿园。”
刘恒刚刚说完之后就起身拿水壶,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自己有点兴奋的劲头,陡然一听王殷成的话,握着水壶的手抖了一下,烧开的热水倒在托盘上直接溅在他西裤上。
刘恒禁不住“嘶”了一口气,放下水壶抽纸巾擦水渍,王殷成这头听到一声怪异的声响,拧了拧眉头,“不行么?”
刘恒下意识开口:“没有,可以。”说完拿着纸巾的手顿住,直接就想抽自己一脑勺。
王殷成眉头松开,坐直,干干脆脆道:“谢谢,我等会儿直接打的过去,你要去幼儿园么?”
刘恒把手里的纸巾扔掉,坐回老板椅上,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他还有必要去么?“不了,你直接去吧。”
挂完电话之后,秘书直接敲门进来,递给刘恒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刘恒接过来看了几眼,签上自己的大名,秘书见老板脸色十分不好赶忙拿着签完的文件一溜烟跑开了。
刘恒躺在椅背上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丁点挫败,这种感觉很奇妙,王殷成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每次他想不动声色走近两步靠近一点,王殷成似乎总是有办法将他拒绝得干干净净。
刘恒拉开一层抽屉,从最下面抽出一个文件袋子,里面是上次和王殷成签好的一份文件,他看着里面的条款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随手就把文件连同文件袋子一起扔进了碎纸机。
他想他那个时候哪里来的那种自信和理智签这种文件?如今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但他把文件销毁掉有用么?!他自己都没办法骗自己,说什么销毁掉就有用了。文件是他提议先签的,先动心的那个人也是他,他甚至都和周易安分手了,还调查了王殷成的过去。他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靠近王殷成这个人;然而王殷成除了宠孩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无形中将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推拒了,因为似乎无论他怎么做,王殷成看他最多也就只是在看豆沙的父亲。
他只是豆沙的父亲!
刘恒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时间给幼儿园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没有时间过去,会有一个叫王殷成的男人过去接孩子。
现在冒充家长拐卖孩子的骗子不少,幼儿园为了谨慎一般都希望孩子的双亲过去接孩子,以防止出什么意外,如果有人带领孩子的,务必都要和家长确认一下样貌长相,如果可能,最好发一张照片过来。
刘恒听老师在电话那头确认王殷成的长相时,回道:“和豆沙一个模子,你看了就知道了,一眼就能确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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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晚饭时间给王殷成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很安静,只听见王殷成隔着手机在那头喊豆沙:“豆沙,爸爸的电话。”
公司里几乎都走光了,少数人还在加班,刘恒从华荣国际的大楼下电梯去停车场,九龙控股的事情最近有点麻烦,他被风投和风控的事情弄得头发如麻,然而现在耳边听着王殷成的声音,他心里的烦躁好像突然就被浇灭了不少。
电话那头是王殷成还有豆沙,他想其实工作再累也就那样了。
豆沙跑过来接电话,声音都是软的:“爸爸。”
刘恒笑得无奈宠溺,小崽子这么软糯的说话无非因为王殷成就坐在旁边,王殷成要是不在,豆沙接电话的口气肯定带着点硬邦邦的味道。
刘恒没多说什么,稍微叮嘱了两句,小崽子在电话那头软软的“恩”了两声,后面几声就有点硬邦邦的了,刘恒握着手机想,王殷成估计走开了。
果然刘恒再说什么的,豆沙就没什么耐心了,刘恒在电话里严肃道:“刘续小朋友,我郑重的警告你,不可以有了妈妈就把另外一个家长甩开!你这样很没有礼貌很不对!”
豆沙“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刘恒想是不是自己太严肃吓到孩子了,就听到豆沙在那头也很严肃认真的回答道:“你晚上早点回去,记得吃饭,不要喝酒!”
刘恒愣了,扯唇想这口气哪里学的?就又听到豆沙严肃道:“而且我没有甩开你!”
刘恒坐在车里很想笑,心里脑补了一下豆沙严肃的小脸,脸上的表情就没绷住,“恩”了一声算回答了。
父子俩挂了电话后,刘恒开车赴约去见那个传说中的rose,开出停车场时他想豆沙不是不理自己,只是他从小对豆沙就严格不宠孩子,什么都让孩子学着自己做,父子二人的关系肯定谈不上非常亲密。
但父子就是父子,刘恒知道豆沙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只是从来不表现出来,就好像他也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像其他家长一样去宠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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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陆亨达约见或者让他定地方就永远是私人会所,陆亨达对私人会所有一种执念,就好像除了私人会所,其他地方都显示不出他风骚的品味一样。
刘恒准点到了会所,在侍应生的接待下进了房间。
刘恒进门第一眼就和陆亨达对视上,陆亨达一身白西装大大咧咧翘腿坐在沙发上,刘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染得花花绿绿,他对面坐了一个女人,女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红裙黑发。
刘恒走过来,陆亨达玩味看着他,接着对沙发对面的女人道:“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刘恒,刘大老板,哈哈!”
刘恒冷瞥他,走到沙发边上,rose刚好站起来,两个一个照面。
rose大大方方伸手:“你好刘总,我是rose。”
刘恒和她握手,垂眸看见女人虽然个子不高,然而妆容精致漂亮,看外貌和气质确实不像个很干练精明的人,他点点头:“你好。”
rose点头,两方就坐,陆亨达和rose面对面坐在长沙发上,刘恒坐在单人沙发上。
陆亨达耸耸肩挑眉头:“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先吃东西?!还是先聊?”
陆亨达看rose又看刘恒,刘恒示意随意,rose道:“先聊吧,不聊完我也吃不下,这顿算我的,二位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