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圈是基佬的天下(Beauty&Money)上——木三观

作者:木三观  录入:05-14

 文案:

 一句话简介:时尚圈是基佬的天下 傲娇心理障碍精英恶犬X万人迷人妻忠犬,商战与爱情进行时。 又名:Beauty&Money PS:明确一下,这文不是双男主……也不是群像,主角就是云恣。 雷点可能是他有点万人迷倾向…… CP分明,就是AresXDwight 也许Ares现在看着好像是一个刻薄的商人,但大家多点了解他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可爱的……刻薄的……商人……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恣,乔桑梓┃配角:┃其它: 第1章:巴黎出水 “所谓supermodel,哪有外人看得这么风光?再厉害的model,设计师说不要就不要的!你也知那些设计师自以为艺术家,多么心高气傲又固执己见!”云羡泡在浴缸里,喋喋不休地说,“女模还好,像我们这些男模啊……男装品牌本来就少啦,high-end的更不用讲!争一份工真的很难的!” “那你也不用去试镜试到连内裤都不见了吧。”云恣无奈地将衣物放进洗衣机。 云羡笑眯眯地说:“男模的优势大概就是时尚圈都是女人和基佬掌天下。那些女模,想潜也不知潜给谁呢!” “好了,好了,”云恣懒得与这个天使脸孔魔鬼心肠的弟弟辩论,“我明天要上机了,你这几天自己过啦。” 云羡泡在暖洋洋的浴缸里,舒服地眯起眼睛,说:“放心,我一定不会自己一个人过的。” 云恣和云羡可谓是时尚圈的两名新秀。不过云羡是个大花洒,钱赚来后哗啦哗啦地就冲掉了,云恣却又勤俭节约,家务事亲力亲为,身上穿的全都是sponsor,不过二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从未因价值观不合而发生争吵。因为他们在固执己见的同时也尊重对方的选择。 不过云恣还是会以兄长身份劝他两句:“脸蛋是可以赚钱,但它不能帮你赚一世的。” “你又知?你看那个嫁入豪门的女明星不就是靠脸蛋挣得一世的饭票了?”云羡从浴缸里走出来,雕塑一般完美的身体纤毫毕现。 云恣心无挂碍地擦着地板,打趣说:“好啊,那你就找个有钱人嫁了吧。我拭目以待!” 云羡说:“你都傻的,当然是去勾个有钱寡妇啊。” 云恣无奈地摇摇头说:“那祝你成功。” 云羡却又说:“我知道,你最喜欢的工作不是做model,你想创业嘛!其实你想储创业资金,又哪用得着省得那么辛苦,找个富婆赞助就行了啊。” 云恣也不想解释了,只是答:“我想先去一家大企业实习一下,学学怎么做生意。不过应该都没什么大公司肯请supermodel吧。” 云羡说:“那不是很简单吗?你现在要飞的不就是参加简珠公司的项目?简珠可谓是国内一流的珠宝行啊。” 云恣摇头说:“这些公司年中都不知请几千几百个模特站台啦!怎么可能给你职位。” 云羡却说:“又什么不可能的?这次的项目是总经理Ares亲自带队的嘛!你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就成了!” 乔桑梓,英文名Ares,算是时尚界的一位大腕。他是简珠公司的总经理,兼任化妆品巨头曼颊公司的创意总监。这次的项目,他确实是很重视的。 面试的时候,云恣与一众美男子都在等待。他们知道这个机会实在非常难得,如果能与简珠公司合作,肯定是事业上的一笔美丽色彩。在这个遍地超模的年代,公司的选择仍然是十分多的。云恣见到几位前辈,便嘘寒问暖几句。他也见到几位新星后辈,穿得犹如普通年轻男人一样,靠在墙边等待面试。 任何嫩模,在下一刻都能变为超模。任何超模,在下一刻都可能变老模,谁知道呢?最惨只是嫩模直接变老模而已。所以云恣也认为在这一行,他已经风光过,就算现在被淘汰,也不算太坏了。 他们在试镜室外等待了几个钟头,一些助理为他们送来盒饭。但是很多模特害怕自己吃了饭后会影响仪态,所以都拒绝用餐。他们可不想在面试的时候小腹微凸或者打个嗝什么的。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后悔了。再过了几个钟头,他们都饥肠辘辘。真叫人懊恼!如果中午的时候吃了饭,等到现在也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就在怨声载道的时候,一名助理突然出现,说:“Ares来了。” 那漫天的晦气顿时作云烟消散,所有刚刚还饥民状的男人顿时站直了身体,一个个犹如橱窗里的假人般僵硬又仪态万分地站好。 一分钟后,乔桑梓在一群助理的簇拥下出现了。他身上穿着硬挺的西装,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潇洒,比catwalk更好看。他是个美男,但站在模特群中,却能被轻易区分出来。因为他不具有模特那种男色之美,他身上的魅力,是商场精英的魅力。 开头部队先打开casting room的门,将咖啡、包包、文件夹全部按秩序放好,然后近身助理拉开椅子,教乔桑梓坐下。乔桑梓翻开了文件夹,点点头,说:“让他们都进来吧。” 那群男模便鱼贯而入,在乔桑梓面前一字排开,仿佛皇帝选秀一般。 乔桑梓看了几眼,在文件夹上飞快地写了几行字,然后说:“可以了,你们回去吧。” 云恣可以想象得到,那些男模们心里都在骂娘了。但大家仍保持着风度翩翩,有秩序地一个一个离开试镜间,一脸潇洒状走出办公楼,然后脏话横飞,骂乔桑梓一个永坠地狱、屁股生疮。 云恣其实心里也没底。面试他也去得多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面试官。但是如果能够给乔桑梓留下好形象的话,对他日后在奢侈品市场的发展大有帮助。这次的项目很重要,连乔桑梓也亲自过问,亲自带团队飞去巴黎。 私人飞机里,乔桑梓依旧被几位助理簇拥着,云恣也不得近身,只能远观乔桑梓的大人物做派。 快将下机的时候,一名助理走进云恣的身边,对云恣说道:“Dwight,请你立即换衣服。” 云恣有点讶异:“一下机就要开show吗?怎么没人通知我?” 助理却冷漠地说:“这是Ares的意思。” “好吧。”云恣其实有些担心自己的状态。即使再美丽的人,时差没倒过来就要开show,那状态一定会很坏的。做模特是做声誉的,做坏了一场show就等穷死吧,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项目!他要是搞坏了这个项目,影响自己名声就罢了,更怕的是激怒乔桑梓,那么真是永世不得翻身! 助理给云恣穿上了一件西服——吓坏了云恣的西服。本来,高级西装就是能为一个男人的气质加分的,像云恣这样的名模,要驾驭一件西装真可谓是绰绰有余。所以在前两天试装的时候,众人都很满意。 不过…… “不过,这件好像不是上次那件吧?”云恣小心翼翼地问。 助理冷漠地重复一句话:“这是Ares的意思。” “这是Ares的意思”,句意很简单,但却也很有效。因此助理以习惯用此句子搪塞一切的问题。 这件西服的尺寸、面料与上次试装的那件是一样的,云恣便有些怀疑地说:“也许这件真的是上次那件?只是现在镶了的钻石。” 这件暗黑色的亚光西装剪裁硬挺,肩膀上有着极美的钻石流苏,犹如军装设计的流苏一般从肩膀上垂下,明明珠宝却带着英气,这份英气中又洋溢着璀璨的华贵气息。黑色的西装,透亮的钻石,还有纯银的纽扣,黑白交错,明暗掩映,让人一眼便知是奢侈品,却因手工精巧而丝毫不觉庸俗浮夸。 云恣惊讶地说:“Ares要我穿着这件衣服下飞机吗?” “是。”回答他的是乔桑梓。 云恣扭过头来,便看到乔桑梓站在他的背后,显然是已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乔桑梓点点头,看着云恣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说:“这衣服很适合你。” 云恣愣了一下,便微笑说:“那都是因为你眼光好。” “那当然。”乔桑梓亦回答得理直气壮。 私人飞机降落后,他们便驱车到了凡尔赛宫。这行程排得太密集了,云恣真的颇为劳累。可是他也知道,不辛苦哪来世间财,乔桑梓是老板,说什么都是什么。 在乔桑梓的指手画脚之下,云恣被化了一个大浓妆,尤其是那烟熏眼简直和夜店猫女有得一拼。 云恣禁不住有些纳闷:这么高贵的服装配个烟熏妆,不会显得太不搭调了吗? 凡尔赛宫可谓是游人如织,一众旅客都在乐此不彼地拍照。凡尔赛宫花园豪华恢弘,高调贵气,确实是很适合这套衣服的拍摄。可是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游人如织的时候呢? 云恣穿着这套衣服出现的时候,许多根本不认识他的人也都知道他一定是个名模了。游人便兴冲冲地冲他拍照。不过云恣也惯了这样,外界的骚动并不能影响他对工作的投入。工作人员布置好一切后,云恣便走到喷泉旁,开始摆姿势拍照。 助理也不得不佩服云恣的专业,假睫毛明明贴得不好,阳光又相当刺眼,云恣仍然睁大眼睛,一脸令人毫不怀疑的愉悦。云恣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被贴上假睫毛,一般男模实在不需要这么浓妆艳抹啊。但为表专业,云恣仍然一句怨言都没有。 助理不禁竖起大拇指,说:“Ares,这位果然选得好。” 乔桑梓说:“你不是说他是最能忍的吗?” 面试那天等了那么久,助理一直观察着,发现云恣是最没脾气的。这自然也是乔桑梓的授意:“我只要一个漂亮的、安静的花瓶。” 乔桑梓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便马上拍掌,说:“很好,先补个妆吧。”助理便与化妆师上前给云恣整理。云恣便闭上眼睛,让他们补妆,怎知突然身体一倒,人就跌落喷泉了。 本来游人经过都会看两眼他们的,现在更不少人驻足在此,指指点点大笑不止了。 网络上便也出现了一个热门组图:上图是云恣华衣美服地拍照,下图则是他从水里爬出来的狼狈样子。因他化了个浓妆,眼妆又极重,出水的时候更加惨不忍睹,脸形如鬼魅,但 是那套衣服的钻石和银扣,出水后却更显璀璨夺目,在镜头下熠熠生辉。 乔桑梓对于这个话题在法国各大门户网站的点击率相当满意。 第2章:认真的男人最美丽 简珠珠宝虽然在国内是大头,但是国际知名度仍然一般。他意欲打开世界市场,那么欧洲就是主要目标,欧洲中的主战场自然就是法国。如果他们能在法国打响头炮,之后的事情就易办得多了。 趁着网络营销成功的东风,简珠也要进行一系列传统而常规的营销活动,比如珠宝展览、赞助红地毯等等。 “简珠不是还有很多活动吗?为什么那么快叫我回去?”云恣皱眉问。 乔桑梓答:“我们只签了你七天,不是吗?” 云恣沉默了一阵,笑着说:“不,我说你们只签了我跌水的那一天!” 乔桑梓一愣,并无开口。 “你真以为我不知你们利用我吗?” 乔桑梓冷漠地说:“你也赚了不少知名度吧。” 毕竟云恣底子仍是好的,以前拍开的那些美照也随着事件的东风而洒满网络。更何况,他更以简珠模特的身份登上了两家知名的珠宝杂志和时尚杂志封面,可谓是赚足了彩数。 云恣仍笑说:“是的,我赚了很多知名度。其实将我的名字和你们简珠捆绑销售,也不算太坏。因为现在别人看到我的脸,自然就会想起你们简珠。” 乔桑梓冷淡地说:“可是简珠是走高端市场的。如果我们简珠只满足于和一个小模特捆绑,那么网络营销之后我也不用再搞传统营销了。” 云恣并不生气,他已关于应对这些高傲的客户,他只努力推销自己:“据我所知,你们简珠并不只做high-end的。事实上,现在做珠宝的,大众市场也至关重要。买得起钻石的普通人也很多!难道你们不赚他们的钱?” 乔桑梓说:“如果我们的名头在high-end市场够响,根本不需要再花大心思在大众市场上。” 云恣语塞,乔桑梓说得的确没错。只要简珠夺得国际大牌的名头,大把时下的大众会掏钱排队买货,何用发愁呢? 乔桑梓冷眼看了看他,说:“机票助理已经订好了。”说完,乔桑梓的手机便响了。乔桑梓随意地接起电话,一边走开一边说:“简历我怎么没看到?” ——简历?他要什么简历?他在请人吗?要请什么的人?这几天他的随扈、助理什么的都一堆人了啊……还缺什么人呢? 云恣突然站起来,转过头说:“我可以做你翻译啊,我会法文。” 乔桑梓愣了愣,随后说:“你以为我们没请翻译吗?” 云恣笑着说:“我看你们飞机上没带翻译,就知道你们请的是本地的翻译。他们对贵公司了解有限,而我就不同了,在投你们公司至今,我一直都有密切关注贵公司的资讯。这次的营销项目,我亦是跟足全程的。更何况,我本人也是这个行业相关的人,外形又好,你没道理不选择我吧?” 乔桑梓站直了身体,沉默了一两秒,便说:“那你现在用法文介绍一次我们公司这个项目的具体规划。” 云恣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乔桑梓神色确有所软化,果见云恣对自己公司了解颇深,语言也相当流利。事实上,乔桑梓根本没有请翻译,因为他本人就会法文。然而,因为他们的市场总监不会法文,乔桑梓也在物色翻译之中。只是被云恣批中,他始终最在意的是翻译不够了解公司。 云恣是个颜色很浅的人,皮肤很白,头发柔软泛黄,双眸也是琥珀色的。他认真又期待地看着乔桑梓时,给人以一种天真稚嫩的感觉。乔桑梓干咳了一声,才说:“我可以让你做翻译,但这样就意味着,你不会享受模特的待遇。” 云恣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没人能够做一辈子的model。” 乔桑梓点头,说:“那么,我叫Alice将资料发给你。” 云恣庆幸自己有带正装过来,不然在当地买就又是一笔花费了。他本来想跟乔桑梓说自己曾在巴黎读设计,说起来与乔桑梓还是校友,但才讲了个“我”字,乔桑梓的表情就已告诉云恣——我根本不关心。 Alice就是将云恣推进喷泉的那位女助理,得知云恣担任口译时,反而对云恣尊重了很多。尽管翻译没有做超模那么赚钱,但却更能赢得身边团队的尊重。 云恣心想:大概这些精英们都看不起“靠脸蛋吃饭”的人吧。可是,做模特又岂止是长得好看就能胜任的? 云恣语言功底好,功课也做足,表现自然不俗。乔桑梓虽然一句也没表扬他,但他知道乔桑梓是满意的。如Alice所讲:“他不骂你就是表扬啦。” 每个女孩子都喜欢有个闺蜜,或者,gay蜜。云恣口风紧,笑容好,实在是上佳GAY蜜,教Alice不喜欢也难。Alice说:“不是我夸大的,Ares刚出来做事我就跟他后尾了,都没见过他笑。但如果你真的能做事,他还是会给足福利的。” “我也知。虽然他不苟言笑,但其实仍是个好上司。”云恣笑了笑,说,“起码不怕会被他骚扰啊!” “你这说法!不知多少人渴望被他骚扰!”Alice捂着嘴笑。 云恣也笑了,说:“是啊,可惜他不苟言笑,还是不近女色,真是可怜你长得这么美。” Alice却说:“他这个工作狂,就算见到超模裸体都是一副专业眼光的。不过他叔叔就不同啦,年中都不知和几多个明星开房被狗仔拍到。” 云恣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说:“我也听讲过,就是简珠的CEO江碧桂吧?” “是啊,如果想被潜的话,就去找他,一潜一个准!”Alice语带不屑地说。 虽说江碧桂是名义上的总裁,但实际上所有事都是乔桑梓在做。江碧桂是乔桑梓的叔叔,乔桑梓作为江家的私生子,一直跟母姓。江碧桂他没本事,爱玩,爱花钱,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从不计较外间的说法,所以Alice他们也敢说他坏话。 Alice又拿出一本杂志,说:“我刚刚在HK收回来的消息,听讲你弟弟搭上……呃,认识了他。” 云恣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倒不是太惊讶,云羡一直喜欢吃软饭,粘有钱人,狗仔队还封他为“交际草”。因此无论他和谁上封面,云恣都不会感到意外。只是这事被Alice说出来,却让云恣有些尴尬。 他们两兄弟都知道靠脸蛋食饭是不长久的,所以努力保持超模地位的同时,也努力地寻找出路。对于云恣来说,最好的出路就是从商,最理想就是可以搞珠宝。而云羡的自我定位一直就很奇怪,所以他称自己最好的出路就是“靠岸喝井水”、“找个好码头泊了”,将自己当成旧社会的失足妇女。因此,他说渴望找个有钱寡妇结婚是认真的。 Alice笑着说:“我知道你,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不过我真的是朋友角度跟你说两句,其实每个人跟他都跟不长的,所以叫你弟弟赶紧搜刮钱财吧。手脚快的话,要车要楼是没问题的。” “我从来不跟他说这些的。”云恣保持着微笑,“私生活的事嘛,我做大哥也不好过问。而且……他很有分寸。” 乔桑梓推门而入的时候,云恣和Alice惊讶地噤了声,彼此你眼望我眼,故作专心地喝咖啡。乔桑梓也似乎没听到他们两个之前在谈论什么,只是给自己添了一杯咖啡,拉开凳子坐下。Alice快坐不住了,忙急急喝掉咖啡,说:“我回去做事了。” 乔桑梓点点头,继续慢饮咖啡。他是个生活节奏快如打仗的人,只有喝咖啡的时候会慢下来,亦算是一种轻松。 “Ares,”云恣清清嗓子,说,“为什么不叫秘书帮你把咖啡送上房?” 乔桑梓好像没听到一样,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云恣见他不回答,已有些丧气,却听到乔桑梓突然开口:“因为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饮。” 云恣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只能点点头,说:“嗯,我先走了。”说完,云恣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离开了茶水间。 云恣回到房间后,便打开手提电脑上网搜索“云羡”二字,果不其然,一出来的就是什么“交际草搭上脂粉客”之类的花边新闻,句句讽刺云羡攀高枝男女不忌。云恣无奈之下,打越洋电话给云羡。 电话通了后,那边传来一把陌生的男声:“喂?你好。” 云恣心中有点不悦,却说:“Ziv在吗?” “哦,他啊……他在洗澡。你是他哥吗?” “嗯唔,我是。”云恣谨慎地说,“要不待会儿你叫他打给我吧。” “我会的,”对方似乎不想就此收线,竟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他现在的男朋友,你叫我Carey就行了。你就是Dwight吧?常常听见他说起你。” ——果然就是江碧桂! “是吗?你叫Carey吗?我好像没怎么听见他提起你。” 江碧桂笑了笑,说:“其实我们正式在一起也并不算太久。听讲你现在跟着Ares在巴黎做事?” 提及到工作问题,云恣也谨慎起来:“是的。承蒙贵公司关照了。” 江碧桂说:“太客气了。如果你想要做工作的话,我就跟Ares说吧。” “千万不要!”云恣认真地说,“我不想麻烦到您。” “诶,Ziv洗完澡了,你们聊吧。”江碧桂将手机递到云羡面前,“你哥的电话。” 云羡马上接过电话,步履生风地走到阳台边,笑着说:“哥,干嘛突然打给我?” 云恣没好气地说:“我本来就是想确认一下你的事,不过现在不用啦。” “我和Carey其实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一直不告诉你而已。”云羡站在阳台上,隔着玻璃门看,确认江碧桂已经躺下了,才坦率地说,“我跟他说了你的事,你不是一直很想进简珠这样的公司做事吗?Carey一开声,Ares都得给脸。” “我就是不想这样!”云恣没好气地说,“如果我是这样得到工作,你认为别人会怎么看我?” “得到工作就行啦,而且你入行这么久,还在乎别人怎么看?”云羡顿了顿,狡黠一笑,说,“还是因为对方是你的偶像Ares,才不希望被他误解?” 云恣耳朵一热,说:“我懒得和你说!” 第3章:interpretation “怎么?以前不老是说Ares的珠宝设计很厉害?不是说他的经商手段也很厉害?你又想经商又想搞珠宝,视他为偶像也没什么出奇啊。难道这些话你都没和他说吗?”云羡笑眯眯地说,“哥,你该不会是怕羞吧?” “我在街头拍裸照都行啊,你说我会不会怕羞!”云恣粗声粗气地说,“我只不过认为他是一个很成功的例子,才多关注罢了。哪有这么夸张!再说了,他这种魔鬼上司,一跟他工作就什么都幻灭掉了。” “解释多多。心有鬼啊。” “我需要跟你解释吗?我又不似你,跟人家中年二世祖上杂志封面。” “什么‘中年二世祖’那么难听啊?再说,中年二世祖都好过中年矮穷挫。他很好的啊,又浪漫又大方,不知多么完美。” “那么好的话,你就一早介绍给我认识了,用得着遮遮掩掩等到杂志爆料才摊开来讲?”云恣感受到对方的沉默,才皱起眉,说,“我的天啊,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云羡叹了一口气,说:“哥,你别管我啦,你不累吗?回来的时候帮我买点东西吧,清单我就e-mail给你吧。Good night。” 说完,云羡一下就把电话给掐断了。云恣没好气地将手机丢开,既然知道弟弟的事自己是管不住的了,便只好奋身到工作中去,翻阅客户资料了。 春日百货,是当地一家知名的百货广场,在法国市场都算是龙头,商场内一般都是品牌专卖店。如果简珠珠宝能进驻春日百货,自然能够大大提升自己的地位,更加有利于确立他们高档货的定位。如果简珠珠宝进驻了春日百货,也为曼颊美妆开拓这边市场开了道路。简珠珠宝和曼颊美妆中乔桑梓都位居高层却又未能到顶。因两家企业的CEO,一位是他叔叔,一位是她姑姑。这样的任命,都是乔桑梓父亲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云恣走到乔桑梓的身边,微笑着问:“我能坐这儿吗?” 乔桑梓看了看他,点点头,问:“资料有看好吗?” 云恣点了早餐后,就说:“看好了,春日百货的老板是华人,说不定更好商量呢。” 乔桑梓对这个看法保留意见,只是默默吃早餐。 云恣也知道单单因为同是华人就放宽条件那是不可能的,其实只是想说点什么勾起乔桑梓讲话的兴趣而已。云恣喝了口橙汁,又试探着说:“我听讲那位老板前几天拍了一套明清家具,我看他对于中华还是很有归属感的。” “嗯。”乔桑梓应了他一声。 虽然只是一声“嗯”,但云恣也觉得大受鼓舞,因他知道以乔桑梓的个性,能“嗯”一声就已经表示他感兴趣了。云恣忙不迭继续说下去:“所以我觉得Ares你曾经设计过的一套珠宝说不定能得到他的欢喜。” “什么?”乔桑梓有点迷懵了。 云恣笑着说:“就是你毕业的那套设计,还拿了学院奖的,名字叫Final Dynasty的,走的是清朝风格,熟练的运用中国传统的点翠工艺,但是设计的同时具有现代感。” 乔桑梓似乎是想起来了,坐直了身体,定定地看着云恣。 云恣仍眉飞色舞地继续:“一般的人都是设计钻饰的,惟独你独具匠心又敢冒险,得到了老师的青睐,还鼓励你将这个真的做出来。” 乔桑梓说:“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云恣愣了愣,才说:“其实我之前就想告诉你,我们其实是校友。我也在学校的橱窗看过你的作品。很喜欢!” 乔桑梓说:“你也会说,我的作品在学校里摆着,又怎么能拿来送人呢?” 云恣说:“可是你问学院要的话,他一定会给的。” “那是学生时代的功课而已,手艺拙略就算了,点翠用的是丝绸仿的,这也罢了,可以说是环保,但没金没银,只用黄铜,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见不得人的。”乔桑梓严厉地说,“这样的东西,怎么拿得出手?” 云恣一时语塞,便低头匆匆把早餐吃了。正在尴尬的时候,Alice才蹬着高跟鞋走来,笑着说:“Ares,可以走了。” 乔桑梓问:“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Alice说,“已double check了。” 乔桑梓点点头,站起来走了。Alice和云恣跟在后面搭车,云恣小心地问:“我们是要见春日百货的总经理吗?” Alice笑眯眯地说:“你以为?我们见的当然是大老板!” “怎么可能?”云恣颇觉意外,“Ares是以总经理的身份来的,居然能得到大老板的接见?说难听点,他谈的也就是租铺子的事,怎么会惊动得到大老板?” Alice笑着说:“这就是Ares的魔法了。” 云恣对乔桑梓的敬仰又多了几分,禁不住好奇地问:“到底是怎么办到的?Alice姐,你就告诉小的吧。” Alice弯起眼睛笑说:“商业机密。” 云恣便不追问,转而说:“这个你不告诉我也罢了,但其实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Alice姐你就告诉我吧。” Alice说:“什么?” 云恣便说:“难道简珠没有in house的口译员吗?为什么要临时在这边找?” “有就有,不过没带来而已。” “为什么不带来?”云恣追问。 Alice斟酌一下,便笑着说:“带了的话哪轮得到你上位啊?问题多多,快去做事吧。” 与春日百货高层的会晤选择在一家大酒店的包厢。春日百货的CEO带着几位金发碧眼的西装男女出现在门前时,实在令人印象深刻。她有着黑头发和黄皮肤,身着旗袍,十分优雅,媚媚动人。 如果云恣没做功课的话,也一定会很疑惑这个年轻女性怎么会是一家大公司的CEO?但他早已得悉此女年初承继了老翁丈夫的遗产,已一跃成为城中最大的富婆。 “大家坐吧,不用客气,叫我Rita就可以了。”Rita用侨腔的中文说着这话。 这并不是正式的会议,而是比较私人的会晤。Rita没有穿正装,也没有带上其他高管,陪同的只是几个近身。Rita胸前戴着一串美丽的金链,吊坠湛蓝鲜艳,是点翠莲花,作盛放姿态,衬着旗袍的暗花,顿觉质感不凡。而Rita手上的戒指可谓是和这个一套的,掐丝点翠的莲花戒指,看着华丽却不高调,很合适Rita这新寡富婆的身份。 Rita作为爱美之人,最近却非常烦忧。因她刚死了老公,不好意思戴上钻戒宝石,但又不甘心素面朝天,不戴珠宝。Ares命人送来的一套现代化点翠工艺的首饰,色泽鲜明却不过分,带着一点庄重端雅的感觉,拿来衬旗袍又很合适,真令Rita爱不释手。 而云恣也一眼就认得出这是Ares的作品,不过工艺、样式和用料都比当年的毕业作品更为考究了。乔桑梓在接手商务后,就已彻底抛弃了设计师的身份,也没什么作品推出市场。云恣为得见乔桑梓的近期作品而满心欢喜。不过更令他开心的是,他的思路其实和乔桑梓是吻合的,他也想过给Rita送中国风的首饰呢。不过讲到得体考究,自然是Ares这个老江湖更胜一筹。 Rita笑着说:“我很领略到贵公司工艺的精细。不过这样的明清风格,恐怕不是很适应欧洲市场。” 乔桑梓回答:“当然,我也很同意。如果您多了解的话,就会发现我们公司的主流设计还是十分商业化的。其实我们在欧洲的订单也不少的。借着最近营销的东风,订单量更加激增。因此,我对我们品牌的市场号召力是很有信心的。” Rita点点头,说:“当然了,不过这一期的门面商铺招租,我们董事会还是决定已公开招标的形式出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乔桑梓说:“公开招标是好事,这样更加透明更加公平。我相信以我们公司的实力,这绝对是不在话下。” “是啊,你别以为我会给你公司什么好处。”Rita眨眨眼,笑着说,“不过呢,多谢你的首饰,这顿饭就由我来请吧。” 乔桑梓说:“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Rita笑着说:“我也是很喜欢和帅哥交朋友的。” 乔桑梓向Alice使了个颜色,Alice便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首饰盒,移到了Rita面前。Rita看了这首饰盒一眼,却没有打开,只是说:“招标已经开始了,作为董事长,我不好收你们的礼物吧。” 乔桑梓说:“我不是要送礼物,而是和你谈‘捐赠’的事。” “捐赠?” “是的,我们知道Rita是个善心人,以亡夫的名义开了一个慈善基金,最近还要举行慈善拍卖会,这个钻饰,是我们公司对这个拍卖会的捐赠,拍卖的所得,全部捐入慈善基金。”乔桑梓不紧不慢地说,“我想做善事,没人会反对吧。” 云恣不禁佩服起来,乔桑梓并没有谄媚奉承,但是所做的事又都是讨好人的,自己讨好人却不丢自己脸,别人接受起来也不失却风度,这才是打顾客关系的模板。弄个烟酒饭局、KTV小姐、拍穿马屁等等的伎俩,都显得低桩下流。 不过,乔桑梓看起来虽然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但背后做了多少工夫、想得掉了多少头发,又有谁知道?云恣知道乔桑梓这次出行一定是备受压力,否则他不可能只带几个近身,连翻译员都没叫上。 “做善事当然好啊。”Rita这才打开了首饰盒,看了看,说,“真的很美。这样吧,过两天看你们什么时间方便,上来我们这儿填几张form,按照正常手续办登记吧。” 乔桑梓点头:“当然要按足规矩来做。” 云恣插不上话,正自百无聊赖,Rita的目光却落在云恣身上,又微笑:“你是不是那个跌落水的model?” 云恣愣了愣,才说:“嗯,是我。” Rita笑着说:“真人还比上镜还好看。” 云恣打趣说:“还能比那更难看吗?” Rita呵呵笑着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比那个好看的照片还好看。” “我可不爱听这个。”云恣开玩笑说,“我可是靠拍靓照吃饭的!你这不是贬低我的专业技术嘛。” “是,是,是,我不对,我自罚一杯。”Rita自罚了一杯红酒。 云恣也自斟一杯,说:“我也敬你一杯。” Rita微笑着喝了一杯,说:“又不是中国的饭局,哪用敬来敬去的?爱喝就自己喝吧。” Alice笑着说:“是啊,Dwight还是第一次参加商务旅行吧。他现在是我们团队的interpreter。” Rita有些惊讶地说:“是吗?这么厉害,说两句来听听?” 云恣笑着说:“这就奇怪了,张口都不知要讲什么,不然这样吧,您下次需要interpreter的时候就请我,到时你就知道我讲得有多好了。” Rita微笑说:“你真是的!如果讲得不好不是坑了我啊?” 云恣却说:“我可是经过Ares的审核的。你信不过我,也信得过Ares吧。” 这餐饭的气氛还是颇为融洽的,大家都在说说笑笑中度过。不得不说乔桑梓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只字没有提起生意上的事,顶多就是讲讲饮食,讲讲时尚,都是轻松的话题。不过乔桑梓不是多话之人,活跃气氛的事都是Alice和云恣在做。 云恣本来还奇怪,Rita明明讲中文,乔桑梓为什么还带自己这个口译来。原来是为了social的需要啊。不过云恣也高兴,乔桑梓能带他来,说明是看得起他,认为他讲话得体,而且值得信赖。 云恣都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乔桑梓连一个点头微笑也没给他,他却总能找到乔桑梓肯定自己的证据。他也不知自己是聪明过人还是自作多情了。 比如说,回到饭店后,乔桑梓对云恣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这也让云恣觉得自己在乔桑梓心中地位有所提升。 第4章 云恣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乔桑梓、Alice与财务。财务认真地说:“Ares,你真的打算那样做吗?你要知道,我们的预算已经不多了。” Alice也说:“是的,我们其实已经花了不少钱在营销上了,再抛这么多,恐怕会得不偿失。” 财务正要加一句话,乔桑梓却做停止手势,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决定了。” Alice叹了口气,对财务摇摇头。 财务叉着腰说:“对不起,我是财务,不是财神!如果我们的budget没有被上头紧缩的话,还可以。不然我们酒店退房再去行乞吧。” 见乔桑梓脸色不佳了,Alice忙拉住财务,说:“预算紧缩也不是我们的错啊。” 财务点头,说:“是啊!Ares如果不是一意孤行要以简珠打开欧洲市场,事情就不用那么烦,就不会得罪Marcus,不得罪Marcus,我们的预算也就不会被恶意裁减了!” Marcus正是雷区,乔桑梓已经整张脸黑掉了,但财务仍然喋喋不休:“不过预算少了也没关系,最惨是Ares已经在大老板面前立下军令状,不成功就滚蛋!这次输掉的,我可没关系,反正财务总监还是我。最遭殃的那个是Ares呢。” 乔桑梓一拍案,喝道:“Michael!” 米高仍然不肯住口:“我可是帮你啊,你知道我的,为人最坦白,都是为你好。如果你是将这200万用在实处,我一定不会有意见,我卖肾卖屁股都找给你!但是我不能看着你拿这么大旧钱来搏啊!我们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不容有失!” 乔桑梓的火也降下了,但态度仍然坚决:“就是因为情况凶险,才要兵行险着。” Alice扯了扯米高的衫袖,说:“你讲这么多,口水干不干啊?出去喝杯酒吧。” 米高冷哼一声,说:“好啊,我喝杯酒再去卖屁股,给你找500万。” “去你的,”Alice说,“你个屁股都不知值不值500呢,还500万。” 米高跟着Alice离开了房间。Alice小心地问:“你真的有办法?” 米高说:“没办法都要有办法,唯有去找找巴黎本地的banker了。不然真的看着Ares滚蛋吗?” Alice笑着说:“巴黎的banker你都认识?” “我有谁不认识啊!”米高骄傲地说,“其实我这次是fully support Ares的。那个Marcus我也看不顺眼很久了,以为自己是太子爷,就不把人放在眼内。还封建社会吗,讲什么自己是嫡子!呸他妈妈的!” 第二天一大早,云恣就被米高扯起来,去和银行家开会谈贷款。米高指着云恣说:“我见你个人老老实实,才带你来的。如果你敢将我们开会的事讲出去,我将你全家截肢。” “截肢……?”云恣想了想,说,“你是想说‘分尸’吗?” 米高被抢白,不忿地说:“是啊,我中文不好,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的……”云恣忙说,“截肢这词也用得挺好的。” 米高在车上不悦地翻看了一下汉语辞典,又说:“其实我想说的是‘肢解’。” “……”云恣无奈地摊摊手,说,“我完全明白你想说什么。总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密的,拉链嘴,OK?” 米高点点头,说:“其实我想你也应该sense到,我们这次的budget是有点紧的。” “嗯……”云恣拉长了这个发音,因为在思考如何得体地回答这个问题。 米高又说:“我都不知自己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你这个人长得好老实,但是越老实的人说不定越蛊惑。” 云恣微笑着说:“是啊,我很蛊惑的,所以我说不定能帮到你啊。凡事还是往好的方面想吧。” 米高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才带着云恣下车。米高本来想不带翻译的,但如果随行连一个随同翻译都没,唯恐被银行家看轻。米高下车后便与Alice会合,Alice带了一个法律顾问来,这样四个人的团队,个个都很有姿态,不至被人看死。 虽然500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于简珠这样的企业来说,也并不是不可能的。而且,简珠背后的迦丽集团财雄势大,更加给了外界不少信心。更何况,迦丽集团的老大就是乔桑梓的生父呢。 只是借款的名目需要考虑。米高总不能跟银行家说“我们想借500万来竞拍我们捐献的慈善拍卖品”。不过米高已经写了一份言之凿凿的proposal,以营销项目为名目,向他们贷款。 云恣也感觉到米高的紧张,却装作轻松,假装完全感受不到压力。云恣按照米高的说话翻译说:“你们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计划书,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位银行家喝了一口葡萄酒,然后说:“其实你们的计划书,我叫人看过是没问题的,不过……” “不过什么?”米高听到云恣的翻译后马上紧张起来。 那位银行家说:“你们的公司不是本土的,贵公司在本土也并无产业,之前我行批给你们的贷款已经是可观的了。再批500万,不大可行。” 米高忙解释说:“但是我们的业绩已经在增长,而各项营销的花费也初见成效。更何况,我们背后有着迦丽国际的支持!” 银行家叹了一口气,说:“可是我最近收到迦丽国际一位股东的电话,表示不会对这项贷款负责。” “一位股东……”米高咬牙切齿地说,“该不会是Marcus Gong吧?” 银行家给他一个会意的微笑,然后耸耸肩说:“对不起。” 云恣心下纳闷:Marcus Gong……?江景阳?江景阳不就是乔桑梓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米高没想到Marcus居然这么狠,削减预算就算了,削减人员也罢了,现在居然连贷款这条路也堵死!不说大家关上门是一家人,就在商言商,简珠打开欧洲市场,对整个迦丽国际也是很有好处的啊!他都是迦丽公认的太子爷了,怎么还对Ares咬着不放呢? 米高咬咬牙,说:“那么,如果以我个人名义贷款,能贷到多少?” 云恣听了这句话,十分心惊:“财政难道紧张到这个地步了?”但他仍然忠实地翻译了这句话。 银行家似乎在做了一下心算,才慢悠悠地回答:“像这种跨国的私人贷款,实在很难办到。但我看得出你们是急用,不然也不会找我了。这样吧,我私人地愿意借Ares300万。但利息的计算当然也会有所不同。” 米高说:“借Ares?那么我呢?” “你是迦丽国际董事长的儿子吗?”银行家很明白地说。 米高无奈地给了Alice一个眼色,Alice只好去给乔桑梓打电话。电话打完后,Alice回来,跟银行家说:“息我们可以给多一分,但是要借500万。” 银行家笑了笑,说:“成交。” 云恣听得背脊发冷:这不是高利贷吗!Ares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要借这笔钱呢? 酒店里,乔桑梓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对米高说:“很好。” 米高却说:“好,好个鬼!借这么大笔钱做无聊事!那个banker都不知是不是收了Marcus好处,专门来玩我们。” 乔桑梓坐直了身体,说:“就算他没收Marcus好处,但从Marcus那儿知道了我们的状况,都肯定会占尽便宜的。他知道我已经没得回头。” 米高说:“我始终没办法认同你的做法。你这是玩火!” 乔桑梓不发一言,径自离开了。米高正要追上去,却被Alice拉住:“你别烦他了!你以为Ares心里就不乱吗?” 乔桑梓其实只是想去喝杯咖啡,却看到云恣在茶水间里坐着看周刊。不可否认,云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他的五官并不过分凌厉,和一般的超模不同,他的杀气并没那么大。但因为他具有亲和力,却是一个很商业化的模特。他穿着任何衣服,都会令人很想问他在哪儿买的。 云恣抬起头,看到乔桑梓,先是愣了愣,记起乔桑梓喜欢一个人喝咖啡,连忙合上周刊,站起身说:“我不妨碍你饮咖啡了。失陪。” 乔桑梓摇摇头,说:“你喝你的。” 云恣这才坐回位子上,看乔桑梓冲了一杯咖啡,在隔壁的桌子旁坐下。云恣心不在焉地翻阅着那本厚厚的铜版纸杂志,眼角的余光总不自觉地飘往乔桑梓身上。乔桑梓状似悠闲地慢饮咖啡,然则他心里想些什么,却是无人知晓的。 云恣作为潮流中人,不多不少都听说过江家的豪门八卦,总看到什么“兄弟不和”,都觉得是记者乱写。但今天看来,江景阳的确是对乔桑梓抱有敌意。云恣完全不明白这样的敌意何来——乔桑梓是母死后才回江家的,而且一直都没有正式认父改姓。乔桑梓混到现在,也就是公司总经理之职,手上甚至没迦丽的股份。而江景阳,主管着迦丽旗下最赚钱的实业,手上更有3%的股份,二人的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照理说,江景阳根本不需要将乔桑梓放在眼内啊! 乔桑梓慢慢地呷完一杯咖啡,再看了看云恣,说:“你的杂志拿反了。” 云恣大窘,飞也似地逃开了。 第5章 慈善拍卖会其实只有会员才有资格贡献拍卖品,只是会长Rita破例收下了乔桑梓的钻石项链。那条钻石项链极为华贵,D-color,360.12克拉,铂金镶钻,手工精美至极,达到简珠的镇店之宝水平。 主持人公布了低价后,现场不少爱珠宝的女士都开始叫价。当价格抬到200万时,米高无奈地跟叫:“250万!” 云恣十分吃惊,定定地看着米高。 米高无奈地看了看云恣。而Alice则搬出金句:“这是Ares的意思。” 云恣困惑地说:“Ares?他借钱就是为了拍卖自己放出去的钻石颈链?” Alice点点头,说:“他要这条项链成为全场焦点,他要这条项链上头条,他还要事成之后将项链送给Rita,让Rita戴上,当成生招牌。” 云恣心中的疑云一扫而空:“怪不得他一直不忙着找代言人!原来他心中最属意的‘代言人’就是Rita!没错,任何一位女星在奢侈品界都不及Rita有号召力啊。因为Rita是真正的时尚女富豪。只要拍卖会上这条链得了最高价,又被Rita戴上,那么简珠成为高档名牌,亦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米高无奈地举了举牌,说:“300万!” 这下真是全场哗然了,都仔细观察起这条钻石项链来。 米高放下牌后,又说:“真是有问题!Rita一定戴的吗?她自守寡来就没有戴钻石。她说了要按足传统,守3年呢!” 云恣却笑着说:“你可有看过《gone with the wind》?” “飘?乱世佳人?” Alice说:“我记得了,里面的女主角也是要守寡,但其实心里却不甘清淡。男主角以慈善捐助名义,请她跳舞,让她出尽风头。她虽表现是为势所迫,但心实喜之。” 云恣说:“Rita也是,如果她真的那么清心寡欲,又怎么会欣然接受之前Ares送的首饰?其实她也是那样的女人。只是她与她丈夫是老少配,一开始就被人数她贪财结婚,更有甚者说她谋财害命。因此她才不得不摆姿态。” Alice笑眯眯地说:“你这么了解Ares的想法,不如你做他助理好过。” 云恣忙说:“我哪里比得上Alice!” 米高抬了抬牌,又转过头说:“弊,好像有人故意抬价!” 云恣皱眉,说:“谁?” “那边那个女人!”米高指了指,“如果不是故意抬价,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她这个小公司老板娘为条链出价到400万!” Alice大惊:“该不会是Marcus派来的吧?” 米高咬牙说:“如果是Marcus的话就弊了。讲财力,怎么拼得过他?” “400万一次、400万两次……” “500万。” “哗……”拍卖会场里一片骚动,纷纷回头看,只见乔桑梓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板着一副棺材脸出现。 米高咬牙说:“用不用这么冲动啊!咱们游水回香港吗?” 乔桑梓在米高他们身边坐下,问:“你们刚刚聊什么?” 米高冷哼一声,说:“聊乱世佳人!什么白的花了钱和一个寡妇跳舞,然后那个寡妇嫁给别人了!” 云恣忙说:“我可没说到她嫁别人的那段……” 乔桑梓看了云恣一眼,脸色松了一些,又说:“可她最后还是嫁给白瑞德了。” 米高说:“是啊,因为白瑞德没有因为那150金而破产嘛!” 那边那位女士却已举牌:“550万!” 乔桑梓微颔首,正要举牌,米高忙按住他:“你不要贪口响!你哪来这么多钱!” 乔桑梓没有说话。 云恣想了想,说:“我……我的积蓄有200万的。” 这下别说米高和Alice了,连乔桑梓都脸露讶然之色了。米高说:“Oh my sweet little Dwight!你不是说真的吧?你还真的是来做慈善的啊?” 云恣认真地说:“我信得过Ares!” 乔桑梓想了想,说:“那就一于去尽他了。”说完,乔桑梓举牌说:“700万!” 云恣小声说:“其实也不用到这么尽吧……” 那边那位女士显然一直在用耳机打电话,她顿了顿,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指令,便深呼吸一口气,高声说:“1000万!” 云恣不禁讶然说:“你们有钱人真是疯的。” “他疯而已。”乔桑梓将牌子放下,说,“我们走吧。” “咦?”米高吃惊得很。 乔桑梓又说:“1000万拍了这么条链,我们简珠也算拿了彩了。” “当然当然。” “所以你跟那个banker说,那500万不用汇给我了,我用不着。”乔桑梓站起来,说,“回去吧,我请吃饭。” 米高这才明白过来,不禁笑了起来,说:“哦,原来你一早就没打算借钱!你根本就是有心算计Marcus!你是要他出钱来帮简珠拿彩头!” “我不是叫他出钱,”乔桑梓说,“而是这笔钱本来就该给简珠用的。” “哎哟,Marcus一定气坏了吧。” 他们所住的商务酒店性价比良好,但算不上豪华。所以乔桑梓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景阳。或者说,他第一就想不到江景阳会来到巴黎。 云恣跟在乔桑梓背后,只觉得江景阳很眼熟,却想不起这人是谁,还是听见Alice叫他“Marcus”,才想起这就是迦丽国际的太子爷。 江景阳虽然是所谓的“嫡子”,但算起来,乔桑梓才是长子。不过你看乔桑梓,怎么也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没得到父亲宠爱也太正常了。倒是江景阳,穿着针织衬衫和紧身牛仔裤,皮光肉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个十岁,一脸讨喜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乖孩子排行榜的首位。 江景阳向乔桑梓挥挥手,说:“Hey,Ares!” 乔桑梓冷淡地回答:“你来干什么?” 米高笑着说:“该不会是花了1000万投了条链子,想告诉我们这个喜讯吧?” 这的确有些失策,但是江景阳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太坏,因为好消息还是有的。江景阳微笑着说:“我认为那条链子值这个价。不是吗?” 米高冷哼一声,说:“当然,是我们简珠的设计。” 江景阳笑着说:“对,‘我们’简珠。” 米高嗅出了不对的气味,问:“什么‘我们’?” “你们没收到消息吗?”江景阳故作惊讶地说,“Carey叔叔要离职了,所以我是简珠的新任CEO。” “Carey不干了?”虽然他一直也什么都没干,可是这个消息也未免太惊人了,米高一时也无法消化。 江景阳点点头,说:“对啊,我新官上任,不能不关心这个竞标春日百货商铺的大项目。所以我亲自飞来了啊。” 米高愕然说:“你……” 江景阳又说:“既然我都来了,那么事情就由我这个CEO全权负责吧。Ares,辛苦你了,你回去吧。要知道,Carey叔叔留下了不少手尾要人善后呢。我想你这么能干又细心,肯定能帮忙的。” 乔桑梓都还没说话呢,米高就急得快跳起来了:“什么东西?这个项目从前期到中期投入都是Ares在做的!而且当初最反对他的不就是你吗?我想最知道他辛苦的也是你吧,你就这么过来,在事情差不多好了的时候把人踢走自己顶上?你简直就是个无耻的小偷!” 江景阳微笑着看着米高,左边脸颊上有着深深的大酒窝,他说:“你在讲什么啊?大家都是为了公司而已,成功也都是属于集体的。无论谁做leader都是一样的,我相信Ares这么深明大义,一定会明白的。” 米高正要继续骂,乔桑梓却截口说:“我明白了。” 江景阳笑着说:“你明白就最好了。我还有个press conference要去呢,要代表简珠公司发布今年的计划。你到时可以留意一下,我相信作为简珠的总经理,你一定很高兴看到我这个CEO备受瞩目的。” 这个发布会本来是乔桑梓要去的。他费尽千辛万苦吸引到巴黎各界的注意,而在拍卖会后开一个发布会,正是最佳的时机。乔桑梓仔细研究了法国市场很久,费了许多个不眠之夜而研究出来的计划,就这么轻易地被江景阳拿走了。 江景阳将会去发布会出风头,所有人都会以为之前那些绝妙的营销企划都是江景阳策划的。 江景阳微笑着说:“啊,对了,那架私家飞机我征用了。你们自己订机票回去吧。” 米高气得爆血管:“你不是这么绝吧?” 江景阳笑说:“干什么?又不是不让你们报销。” 米高正要骂人,乔桑梓却淡定地说了一句:“我只是关心为什么Carey会卸任?” 江景阳耸耸肩说:“他好像是想搞一家model agency?为了他的新男友。你都知,他很荒唐的。” 米高跺了跺脚,说:“一定是为了那棵交际草!” 云恣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江碧桂卸任了简珠的CEO一职,用自己钱帮云羡与原来的公司解了约,并成立了一个经纪公司。而这个公司旗下目前只有一名模特儿,那自然就是云羡了。更过分的是,公司直接以云羡命名,叫“Ziv”,音译为“羡夫”。 “荒唐,真是荒唐!”米高指着这份报章,说,“Carey是不是吃错药啊?为了一棵交际草值得吗?” Alice看了看云恣,忙用手肘捅了捅米高,细声说:“够了哈。” 米高却说:“什么够了?我说Carey真是够了!如果不是他走掉,怎么会给这么大个便宜Marcus占?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值!” Alice却说:“以前有Carey在的时候,Marcus一样是这么争功认叻的啦。Ares也不是第一次被抢功劳了。” 米高不忿地说:“我就是不愿意看他这样!真是来气!” “其实说到尾,都是因为Marcus比较得大老爷欢心。如果因为这样而得罪大老爷,Ares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只能忍了。”Alice无奈地叹气。 云恣这才小心问:“他与Marcus一样都是大老爷的儿子啊,难道差别真那么大?” Alice说:“他们一家人的事我就不清楚。但是过年过节,Ares大多都是在公司过。平常大老爷也不会过来探看他的。” 米高一边撕开砂糖包往咖啡里倒,一边说:“何止不来探!电话也没,过节啊,卡片都没张,都不知是不是亲生的。” Alice说:“总之,大老爷喜欢Marcus多一点,那么Ares就大把气要受。” “以后要真的让Marcus坐庄迦丽国际,我们Ares的日子才真叫苦。”米高认真地说,“真是灰姑娘后现代变性版。” “你想太多了。”云恣发表意见,“Ares不需要神仙显灵,也不需要王子打救。他有自己的魔法,能帮自己做好玻璃鞋和南瓜车。我信他的。” 米高喝了一口咖啡,说:“你当然信他啦,依我看,你简直就是被他下了迷药。在拍卖会上你真的打算掏那200万积蓄让他玩儿吗?” 第6章 云恣愣了愣,说:“我……反正到最后不也无事嘛,我信他的。” 米高说:“你认识他有多久?我都不敢这么信他!” “不是吧,”云恣眨眨眼睛,说,“当时和banker开会的时候,你不是打算以自己的个人名义帮他贷款吗?” 米高说:“那不一样啊,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云恣愣了愣,说:“那也是,你和他合作这么久了,一直把他当成兄弟吧。” “谁把他当兄弟了?我家里8个兄弟姊妹,两台麻将了,还不够啊?我要那么多兄弟干什么!”米高拍桌子说,“我是暗恋他!” “诶?”云恣吓了一跳。 米高说:“我暗恋得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 云恣有些吓到地摇摇头。 米高皱起眉说:“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这么迟钝的?我看他好像也不大看得出来……” 云恣沉默了一阵,说:“就是看不出来才叫‘暗恋’吧……” Alice却冷淡地说:“Michael兄,不是我说你,你就算明爱暗恋都是无望的了。Ares根本不会喜欢这么吵的人。不过谁喜欢啊?正常人都不会拖个扩音器出街吧?” 米高不忿地说:“那你就嫁个哑的好了。” Alice说:“那你就找个聋的好了,反正不聋的也迟早被你轰到耳膜穿孔。” 云恣忙将咖啡喝完,说:“我先出去看看Ares。” 咖啡固然好喝,但是喝多了对身体都是不好的。云恣烫了杯子,泡了杯花茶,送进了乔桑梓的房间。他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乔桑梓正在沙发上闭眼躺着,也不知好不好打扰,所以慢慢地走到他身边,拿起了遥控调了一下室温。 乔桑梓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云恣站在身边,懒洋洋地问:“你手上是什么?” “茶啊。”云恣想了想,唯恐乔桑梓不接受,忙补充了一句,“提神的。” 乔桑梓坐了起来,靠在沙发背上,不发一言地看着他手中的搪瓷杯。云恣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常喝咖啡不是很好,喝点茶吧。” 乔桑梓拿手支起下巴,仍然不说什么。 云恣更慌了,只说:“对不起,我还是去帮你冲杯咖啡吧!” 乔桑梓慢慢地眨了眼,然后伸出手来。云恣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欢喜地将搪瓷杯放到乔桑梓的手上,又说:“小心烫。” 乔桑梓将杯子捧在手里,说:“温的,正好。不烫。” 云恣看着乔桑梓喝了一口,才试探地问:“味道怎么样?” 乔桑梓没有回答,只是再呷了一口,方问:“花茶?” 云恣紧张地点点头。 乔桑梓说:“我不喜欢喝花茶。” 云恣大窘,忙说:“对不起,我去换一杯!” “坐。”乔桑梓用下巴指了指对面沙发的位置。 云恣只好打消换茶的念头,乖乖在沙发上坐下。 乔桑梓慢慢地呷着茶,说:“你进来就是为了送杯茶吗?” 云恣沉默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说:“我是看看你怎么样的……” “我能怎么样?”乔桑梓语气略显不快。 云恣见他不高兴,忙说:“不是的……我,我看看你累不累。” 乔桑梓说:“不累。” ——不累?是谁刚刚还一脸疲态地躺在沙发上的? “嗯,那就好。”云恣尴尬地挪了挪位置,说,“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不打扰您休息。” 乔桑梓微愕,说:“我以为你是跟我谈回去的。” “回去?”云恣讶异地大了眼睛。 “是的,鉴于公司的调动问题——如你所见,我们克日就要回去。所以你应该是来谈一谈回去的问题吧。”乔桑梓如是说,“你放心,我不会短了你的薪酬的。飞机票也可以订上你的一份——看你的需要。薪酬你是希望现在领的话,也并无不可。” 云恣浓密的睫毛好像扇子一样晃动了一下,又定定地看着乔桑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其实想说自己不想离开,但开口却成了:“你打算放弃吗?” “放弃?”乔桑梓问,“放弃什么?” “放弃这个项目啊!”云恣说,“你对这个项目花了那么多心思,现在……现在就要放弃吗?” 乔桑梓保持一贯的沉默。 云恣却不依不饶地说:“还有简珠,也是你的心血,就这么让江景阳接手吗?” 乔桑梓喝了一口茶,才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由此至终都只是简珠的总经理。” “你……”云恣一时也找不到话反驳,只干瞪眼地看着乔桑梓。 乔桑梓放下茶杯,说:“谢谢你的茶。你可以回去了,晚安。” 云恣自知触怒了乔桑梓,不禁有些懊恼,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房间。云恣走近茶水间的时候,还能听到米高的大嗓门:“这个项目给了Marcus就算了!凭什么简珠也要给他?简珠由他主事,那我和Ares不如先去下个辞职信模板!啊,对了,Alice,你会和我们共进退的吧?不然我就天天朝你脸上泼卸妆水喔!” 简珠能像今天那么有声有色,又打开国际市场,乔桑梓实在下了不少心血,现在一下子就说交给江景阳,乔桑梓没说什么,可别人都为他不平起来。米高以“乔桑梓的暗恋者”自居,更加是愤愤不平、大肆评论。 “我都算服了你啦。”Alice评论说,“你是Ares的暗恋者而已吧,又不是他的太太,这些话哪里轮到你说啊?” 米高哼哼两声,说:“明星的粉丝还能到对家微博骂人呢,我这个大粉丝怎么就不能为偶像在背后嚷两句了?” 云恣在门背后有些醋意地想:我才是Ares的大粉丝呢! 有些高调粉,就有些低调粉,所谓粉无贵贱,只要不脑残不抹黑偶像就好。云恣也和平地接受了米高与自己粉上了同一个人的事实。云恣虽然很了解作为珠宝设计师、企业高管的乔桑梓,却并不了解作为迦丽集团公子爷的他。 云恣正在积极挖掘江家的所有官方的新闻或非官方的八卦,务求令自己更加了解乔桑梓其人。 他一直只是仰慕乔桑梓的才华,却没想到,接近了他之后,竟然会八卦心大起,打听起他的家事来,丢脸丢脸。 仰慕一个人的才华,未必要知道他的私生活。比如有些人就只看写手的书、影星的戏,而不关心他们的个人生活状态,也不关心他们角色背后的真实个性。但亦有人,因为某个角色而去关注演员,越了解越喜欢,结果到最尾,爱这个演员更甚于角色。云恣发现自己有这个倾向了。他不但喜欢珠宝设计师Ares Q、青年企业家Ares Q,更想了解剔除掉一切头衔后的乔桑梓。 第7章 Alice确实是跟随乔桑梓很久了的干将,工作能力自然不弱,在薪酬福利上,乔桑梓也从未亏待过她。即使拥有美丽与财富,仍不代表她的生活质量就很高了。“你信不信!信不信?”Alice挥舞着手中的刀叉,俨然母夜叉一般,“我又一个男友劈腿了!一年以来3个!看看能不能在年尾之前凑够一台麻将!” 这早餐的餐桌上,侍应摆上Alice、米高与云恣三人的餐点后,Alice发放了这么一个不幸的消息。云恣一脸吃惊地说:“为什么?你又漂亮又独立,哪有这么不珍惜的蠢男人的?” Alice说:“男人本来就很蠢啊!” 说完这句,Alice才似意识到不妥,看着米高和云恣的脸,说:“我的意思是直男一般都比较幼稚无聊。” 米高点点头,说:“这倒是真的。” 云恣对米高说:“你怎么这么冷漠?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也好歹说两句好话啊。” “你没听到么?一年3个啦,我都听腻了,怎么她还不习惯啊。”米高说,“我说啊,你常常飞来飞去,没点私人时间,哪个男人受得了你?除非他是GAY啊,根本不用你爱。” Alice说:“我的前前任不就是GAY啰。” 云恣愕然说:“你知道他是GAY还要一起?” “我是发现他劈腿之后才知道他是GAY的。”Alice苦笑着说,“Double surprise!” 米高说:“我一早就说了他是GAY了,你还死不信。” Alice摇摇头,说:“我真的累爆了。不想再爱了。” 云恣吃了一口炒蛋,转移话题说:“今天的行程是什么?” Alice说:“因为那个太子爷来了,所以我们所有预约都要取消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行程。” 米高说:“难道是要回去了吗?” Alice答:“还没呢,他都未吩咐我订机票。” 他们吃完了早餐,便上高级型政房,打开门的时候发现乔桑梓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米高眨眨眼,说:“Ares,我们还有什么会要开吗?” “有。”乔桑梓拿出了一份文件,说,“这是今天传真过来的通知。” “传真来的通知?什么通知?”米高拿过来,“是关于CEO换人的通知吗?” “没错,CEO换人这么大的事,没道理不召开股东大会的。我更不可能一些风都收不到。”乔桑梓认真地说,“所以我感觉十分可疑,昨晚打电话到总部查明这件事。” 米高双眼发光地说:“结果怎么样?” Alice却皱眉说:“但是Marcus再大胆也不敢假传圣旨吧!” 乔桑梓说:“也不算假传……起码不是完全假的。他们今天才出了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的公告。” “是吗?”Alice惊讶地说,“所以Marcus还未是正式的CEO。” “原则上是这样。但他已被委任为代总裁。”乔桑梓看着通知,说,“Carey的确打算卸任,也说了要建立经纪公司的打算。股东大会大概就是要说这两件事。” Alice却说:“可是这也是不可逆转的事了吧?” 云恣却说:“但好消息是,直到临时股东大会召开之前,他都不是名正言顺的总裁。” Alice分析说:“但现在问题就是,我们要怎么利用这……20天?或者说,我们在这20天内可以干什么?” “嗯……”米高仔细思索,“难道是要搞坏Marcus的投标吗?” Alice立即反驳:“怎么可能?Marcus做的项目代表公司的利益。我们这么做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米高却说起武侠片正道经典台词:“跟这种人渣,不用讲江湖道义的!” 乔桑梓说:“最好的办法,就是Carey收回卸任的决定。” 这么说着,大家沉默了一阵,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云恣。云恣背脊立即浮起一层汗:“我……我和弟弟都是各顾各的,不知他肯不肯听我。” 米高说:“你就试试呀!反正试试又不要钱!” 短会结束后,云恣回房无奈地拨通了云羡的电话,这次接电话的竟然还是江碧桂:“hello!是Dwight吗?” 云恣笑笑,说:“嗯,江二先生?” 江碧桂说:“你叫我Carey就好啦。” “Carey……”云恣斟酌了一下,说,“冒昧地问一句,你确定要离开简珠吗?” 江碧桂沉默了一阵,说:“怎么?” 云恣鼓起勇气说:“我知道我个人不应该干扰你的决定。但是……但是我不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江碧桂说:“反正我在简珠也不干活的。它没了我也一样。” “你难道没关注过Ares的贡献吗?”云恣说,“他为了简珠努力了很久啊!难道你都看不到吗?” 江碧桂愕然,说:“所以?” 云恣摇了摇头,说:“如果让Marcus当了CEO……” “Marcus当CEO?”江碧桂十分惊讶,“是他吗?我还以为是Ares当呢!” “什……什么?”云恣一时懵了,“代总裁是Marcus吧?” 江碧桂说:“是啊,因为Ares在国外嘛。我就想不如让Marcus先当代总裁啰。不过股东大会的决定我仍未得知。我个人觉得啦……我觉得CEO会给Ares做吧,按照你的说法,我很同意,他为简珠贡献了很多。我这个不事生产的都知道!我哥没理由会否定吧。” “我……我现在有点混乱……所以……Marcus因为在国内,才让他代理总裁吗?” “就是就是。” “可是Marcus现在来了巴黎啊!” “咦?是吗?”江碧桂呵呵笑了笑,说,“我不知道,我现在都没关注简珠了。” 云恣小心翼翼地问:“难道说……最后会决定Ares当总裁吗?” “这个很难说。”江碧桂说,“据我所知很多人都支持Ares担任CEO的。但最主要的决定权还是在我哥手上。” “那你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思吗?” “你说话小心点!他最恨别人说他‘老人家’。” “啊,对不起。” “没关系!”江碧桂爽朗地笑了笑,又说,“我觉得应该要看Ares这次欧洲之行收获如何啦。如果他真的能帮简珠打开欧洲市场,赚个痛快的话,我相信我哥也会赏罚分明的。” 云恣惊讶地说:“问题是……问题是Ares现在已被撇除在项目之外了。” “是吗?”江碧桂大感惊讶。 云恣连忙说:“既然这次项目这么重要,那您方便说句话吗?就让他继续主管这个项目啊!” 江碧桂却说:“我不是说我离开简珠了吗?要么你就找代CEO去,要么就找我哥!不过他们两个都不爱搭理人。” 云恣头痛地说:“那么……” “你也别担心!Ares也不是第一次被刁难了,他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江碧桂宽慰说,“他喜欢玩‘山人自有妙计’那一套。神秘兮兮的。” 云恣微笑说:“也许吧。我也要相信‘Ares的魔法’嘛。” 但是当权杖也被褫夺的时候,还能使上什么法术呢?他现在没了钱,也没了权,还能怎么斗? 云恣到超市走了一趟,买了一些材料,回到房间的时候,将雪梨削皮去核,切成薄薄的一片片,泡进绿茶里。待绿茶温度降到40度以下时,他才加入一勺蜂蜜,以免高温会破坏蜂蜜的营养。他拿着茶敲了Ares的房门。 Ares这次喝茶,并没有说讨厌,但喝第一口的时候还是略有皱眉。云恣心中默默想着究竟是哪里惹他不痛快呢? 一边这么想着,云恣仍一边忠实地转述了江碧桂的话。Ares喝了两三口茶,才慢慢地给予了反应:“我明白了。” 云恣皱起眉,说:“如果这次成功的话,您就能当总裁吗?” 乔桑梓定了定神,沉默地看着他。 云恣抿了抿唇,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乔桑梓点点头。 云恣却不满意地说:“我……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吗?” “有,”乔桑梓抬起头,说,“让你弟弟离开。你做得到吗?” “这根本……根本就不是公事。” 乔桑梓冷笑说:“没人能做到公私分明!” 大老爷因为偏爱江景阳,所以在公事决策上也有失公允。而江碧桂更是离谱,为了一个小男模,离开了简珠自立门户,也亏得大老爷任他荒唐。 云恣说:“那么你呢?你不能做到公私分明吗?” “能,”乔桑梓说,“因为我没有‘私’。” 乔桑梓没私爱没私情没私心,更没有私人时间。他读书的时候便全身心读书,他工作的时候便全身心工作。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部机器,但即使他机器,也是也是优秀的顶尖的人工智能。 云恣一下被噎住了。 乔桑梓继续埋首在书案上的文件堆中。 云恣不死心地说:“我真的只是想帮点忙而已……难道你请我来,包我吃住,却不用我工作?那不是很不符合公司利益吗?” 乔桑梓没有回答。 云恣知道乔桑梓心情不佳,便不想继续骚扰他,于是只好转身离开。 乔桑梓却突然开口:“你将这些文件的序号排好,准确、忠实地翻译它们的每个字,能办到吗?” 第8章 云恣忙接过厚厚一叠文件,点头说:“能!” 乔桑梓说:“最好是。” 文件拿了回去后,云恣仔细研读,发现是春日百货一些高层的资料,详细到包括他们的喜好和最近到过的娱乐场所。云恣大感意外,这么重要的客户资料,居然就这么交给我吗?虽然乔桑梓的解释是“因为你的法文最好”,但这委托仍让云恣感到受宠若惊。 最让云恣开心的事,要关注这些资料,证明乔桑梓并没放弃这个项目。乔桑梓是一个无情又顽强的男人。 云恣翻译后,将资料打印了一份给乔桑梓,同时也附带了一份电子版的,方便在电子设备上查看。乔桑梓更发现,云恣根据最新的消息,更新和补增了其中的一些客户信息。可见云恣是很用功地在进行这件事。 同时,米高和Alice也被分派了任务。大家都努力做分内事,但这些任务合起来是要干什么,大概就只有乔桑梓知道了。任务阶段性结束后,乔桑梓一声令下,放他们2天假期。 在进行大项目中能放2日假实在不得了,米高快活地对Alice说:“好啊,我带你去找找帅哥。” Alice不屑地说:“你是想自己找帅哥吧!” 米高微笑说:“一起找嘛!” 云恣愕然说:“问题是……Michael你不是喜欢Ares的吗?为什么还要找帅哥?” 米高笑哈哈地说:“为什么不可以啊?他又不是我老公,我干嘛要为他立贞节牌坊?” Alice说:“你信他?他一年有365个暗恋对象。” 米高解释充说:“分散投资可以降低风险啊。恋爱不是做善事,总要讲点效益吧。” 云恣不敢苟同,但也没提出反对意见,只是跟坚定了自己才是Ares大粉丝的观点。 Alice看了看时间,又拿起手机来打电话给乔桑梓:“Ares?早安。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是的……明白了,好的。再见。” 她挂掉电话后,说:“好啦,一切如Michael所愿。Ares放我们三天假,让我们在巴黎玩玩逛逛。不过不能报公款。” 米高笑着说:“好啦,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去玩吧。” 云恣却没那么开心:“那么Ares呢?他一个人留在酒店吗?” 米高说:“一定是了,他大概想自己一个人在墙角划圈圈,不想让我们知道,才支开我们!” Alice笑着说:“Dwight你别这么天真!别信Michael这个骗子了。Ares当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方便我们知道。” 云恣深感有理,才点点头,说:“你讲很对。”但他仍感到好奇,Ares有什么神秘的活动吗? 米高揽住云恣的肩头,说:“我们一起畅游巴黎,怎么样?” 云恣说:“也不用畅游吧,我也没那么多钱。” 米高笑着打趣说:“Come on!你明明有200万!” 云恣真是后悔,一时冲动爆了自己私房钱的数量出来。事实上,他也就有150万左右,剩下的本是打算问人借。他估计,以自己的信用和收入,问公司借个50万还是可以的。 米高也并无真的花大钱,和Alice、云恣参照旅游指南自助游起来。途中在公园停留时,云恣去买雪糕,Alice与米高便坐在长板凳上看帅哥。Alice看中了很多帅路人,米高都说:“GAY!”Alice一连被获5个GAY否决,不禁恼怒起来:“我就不信了,那么多GAY满公园跑?” “GAY又不是稀有动物,不在公园难道在动物园?”米高反驳说,“更何况,巴黎市是时尚之都,时尚圈是基佬之国!” Alice说不过他,更生气:“我不信!” 米高说:“好哇,你不信就问他拿个电话。” Alice便壮起胆来用不大流利的法文要起电话来,那个帅哥笑笑,说了一大堆,米高坐太远,没听见。说过后,Alice便走回来,对米高说:“他说……他只是电话入厂返修了!” 米高在长凳上哈哈笑了起来。 Alice说:“可能是真的呢?” 米高仍然在笑。 Alice羞怒地说:“滚蛋,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代表他是基佬!” 米高抬起手指指了指前方,Alice困惑地顺着米高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位金发帅哥拦住了买雪糕回来的云恣,满面笑容地拿出了一张纸条,写下了一串数字,交给云恣。云恣却尴尬地摇摇头,示意他手上都在拿雪糕,没手接。那帅哥便将纸条放入云恣的裤袋中,似乎还顺势偷偷摸了一把。 Alice愤怒地说:“现在女人还有出路吗!” 米高提议:“找女人去。” 谈话间,云恣已走了过来,递了甜筒来:“Alice的薰衣草味,米高的云呢拿味。” Alice一把将两个甜筒都夺了过来,愤然地一口咬掉云呢拿雪糕球。米高仿似被咬到肉一样跳起来,叫说:“基佬多又不是我的错!” Alice愤怒地决定:“今天基佬都不许说话!” 云恣和米高无奈地闭上了嘴。云恣更无奈地将自己的甜筒转让给了米高。米高最后便决定和Alice一起去直男比较多的酒吧,抚慰Alice受伤的心灵。Alice得悉米高查到好蒲点后,立马要回酒店去换上夜场美妆。 云恣愕然说:“现在才几点啊?这么快回去换装?” 米高说:“你自己是模特儿,还好意思问一个女人的妆发要花多久?” 云恣无奈地说:“我们工作的时候还是很讲效率的。因此我不知在自然状态下一个女孩的妆发要花多久。” 米高说:“是喔,你们的什么衣服鞋子都是配好的。你可不知道一个女人纠结穿什么的过程要多久。” 云恣无奈地耸耸肩,说:“我知道的。舍弟也差不多这样。” 云羡有着超越性别的美貌和超越性别的缺点。他有时像小男孩那样顽皮又固执,好胜而不肯认输,有时又像小女孩那样爱美兹整,追求华丽,敏感细腻。但他惊人的美貌,在一切颜控面前,足以平息这些琐碎的缺点。 他被时尚界权威杂志评选为世界最美的脸孔之一,也总荣登性感男人排行榜的前列。总之,他就像任何言情小说里大美人的转性版本。所有玛丽苏万人迷的词汇堆砌在他身上都毫不过分——好吧,这句话本身就很苏很万人迷。 反正他美丽得很,又任性得很,恃宠生娇,恃靓行凶。江碧桂一下被他迷花了眼,竟然愿意用自己钱开一家经纪公司,就供着云羡这个小王子。云羡喜欢工作就去工作,闷了就去环游世界,吃喝玩乐,尽情挥霍。 江碧桂跪在地上,在水晶灯下瞻仰他的美貌,递出了精致的钻戒:“你能赠予我成为世上最幸福的男人的荣誉吗?” 云恣敲开了乔桑梓的房门,慢慢地走到乔桑梓的书案旁,看到上面摊着的杂志,不禁皱起眉来,但仍然将粉蓝色的杯垫放下,再把宝蓝色的搪瓷杯放在其上。 “Dwight?”是乔桑梓的声音。 云恣扭过头,看到乔桑梓从身后走来:“Ares……我见敲门没人应答,门也没锁上……” 乔桑梓沉默地走到桌子边,拿起了杯子喝柠檬蜂蜜茶——这是云恣好不容易才摸清楚的口味。他亦好奇,为何乔桑梓不一开始就说明自己喜欢柠檬蜂蜜呢? 乔桑梓喝了一口,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到米高的嗓门从老远就传来了。米高急匆匆地走近,推开门就走进来,说:“Ares……我最新跟进的情况是Marcus请了春日很多高层吃饭。似乎大家都挺满意他的。” 云恣微微惊讶地看着米高,说:“有什么问题吗?” 米高说:“当然啦。明明Rita答应了不会接受Marcus的邀约的。” 云恣这才知道,原来米高已去找Rita做过工作了。 乔桑梓有点惊讶地说:“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吧?” “什么……” Alice慢悠悠地走进来,说:“生意人在商言商。很正常!” 米高却说:“你明知她会反口,竟然还差我去做无用功?” 乔桑梓却沉默了。 米高最痛恨乔桑梓的沉默。 乔桑梓似乎认为自己缺乏解释说明的能力,既然如此,他便索性在面对质疑的时候闭上嘴巴,让沉默和行动说明一切。 云恣忙说:“我们怎么可以自乱阵脚呢?要信Ares啊。” 米高哼哼两声,说:“我们本来打算让Carey坐回CEO位置的,但他现在竟然和小男模结婚,还让杂志唱到众人皆知。就算他想继续做CEO,大老爷也未必肯!” 江碧桂与云羡在拉斯维加斯结婚,这事被登上了各大周刊,成为本日头条。二人一下飞机,就即刻遭遇记者围攻。但是,江碧桂却牵起云羡的手,大方地秀婚戒,高兴地说:“我与Ziv现在是合法伴侣了。” 云羡也微笑说:“我现在非常幸福!” 第9章 著名的水果周刊也在封面放上江碧桂与云羡秀婚戒的幸福图,还加上耸动标题《云羡:我不是交际草,请叫我江太太!》。其实云羡的原话是:“关于称呼的问题吗?嗯,其实叫回我Ziv或者云先生都可以。只要不是‘交际草’就行啦……哈哈……或者叫我江太太都可以喔,呵呵呵!” 不过被传媒断章取义,作为艺人的云羡也都习惯了。江碧桂处于蜜月期,还觉得这样的标题很有趣呢!倒是有人不满意了:“江太太!谁都可以做江太太吗?”——说这话的就是江碧英的妻子,也就是江碧桂的嫂子、江景阳的生母。但一般人都并不叫她江太太。因为她女权意识重,又是大富豪万先生的女儿,因此一般都尊称她万夫人。 万夫人又指责:“老公啊,你怎么会让这样的报道出街的?依我说,他说要搞什么model agent的时候就要阻止了!你居然还让他胡闹,由得他不当总裁?” 江碧英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啊,这样吗?发生了这样的事吗,亲爱的?” 万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还好他们是在拉斯维加斯结婚!” “你的意思是……?” 万夫人马上说:“What happens in Vegas, stays in Vegas!” “你是叫他们当没结过婚吗?” “我是叫全世界都当他们没结过婚!我要他们站出来澄清这件事!你可不想要个交际草入江家吧?” 江碧英说:“Amanda,你知道的,我这个弟弟的脾性就是越压迫越反抗。你不理他,等他热乎劲过了,自己就会懂得想的。他可是传媒play boy,比谁都更懂‘what happens in Vegas’的道理。” 万夫人反驳说:“难说啊!你弟弟心思那么单纯,那交际草却治男人那么有一手。说不定就这么吃死他一世了!” 江碧英说:“那你去处理吧。” 万夫人想听的也不过是这句话,便高高兴兴地道了别,让江碧英继续愉快地在国外打高尔夫球了。 这几年,江碧英将生意交给家人打理,自己则玩游艇出海、搭直升机出国打高尔夫锦标赛,间或到世界各大学开讲座,有时也写写书,发表一下自己对政经方面的看法,倒是赚了个好名声。而所得的稿费和出场费都全捐出去了,反正这点钱在他眼内也不算什么,加起来还抵不上万夫人订一套钻饰的零头呢。 巴黎方面,米高也认为江碧桂的婚事是个坏消息:“你想想,本来我们要是搞不掂还有个后着,就是劝Carey当回CEO,挤开太子爷。现在可好了,他搞了这么一出!大老爷怎么可能同意他做CEO?除非他立即甩掉云羡,否则被逐出董事会都有之!” Alice也很无奈地说:“对啊,拍拖是一件事,结婚就是另一件事了。” 乔桑梓翻看了一下文件,又看了看云恣,问:“你的意见呢?” 云恣现在真是尴尬得可以,竟不知该说什么。 米高又侧目说:“该不会你弟弟有提早跟你说过婚讯吧?” “没有!”云恣立马否认,“我也是看报道才知道的!” 米高却说:“就算是真的也没关系啊,反正你又没怂恿他们结婚就行啦。” 云恣更焦急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一向不问他这方面的事的……”说着,云恣看向了面无表情的乔桑梓,认真地说:“我真的一无所知!” 乔桑梓给予他一个幅度很微的点头。 Alice笑着说:“米高闹你玩的!” 米高也笑了:“对啊,去Vegas发生的事哪有谱的?我很懂的!” 云恣这才放心了些。 Alice却笑说:“你这么老实,怎么可能活这么久的?不会被人拐去卖吗?哈哈。” 云恣却说:“我也没那么笨啊。谁都我真好假好我会分的。好像Michael哥和Alice姐就是对我真好。” 米高笑说:“肉麻死我了。” Alice将话题拉回来:“那么现在怎么办?” 乔桑梓没有发言,却将目光投向了米高,米高马上识趣地接话:“这就让我们没了退路,这项目更加是志在必得了,对吗?” Alice问乔桑梓:“那么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乔桑梓说:“你先报告一下最近Marcus的行动。” Alice便拿出小笔记本,一边翻着一边说:“最近他积极地进行竞标项目,使用的标书和策略基本都是我们编制好了的那一套。因为这方面不用怎么费神,所以他也很积极地向春日百货的各高层示好,似乎对方也不抗拒他的好意。” “那是当然!”米高气鼓鼓地说,“因为我们把前期的公关工作都做好了!” Alice合上小本本,说:“如果要让他竞标失败,我们还是很容易的。比如在高层面前攻击他,或者是根据标书的漏洞来做文章。” 乔桑梓摇摇头。 云恣明白他的意思,说:“这样做不符合公司的利益。我们不能因为内部斗争而危害简珠啊。” 米高气愤地说:“Marcus攻击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他这样对待Ares,有没有想过公司的利益?” 云恣却反驳说:“如果Ares也不顾公司利益玩阴的,那还是Ares吗?这跟Marcus有什么区别?” 米高却说:“做生意的人有什么区别?都是抢来抢去,咬来咬去的啦!你以为什么?武侠小说呀?还江湖道义、邪不能胜正!” 云恣也气得脸颊发红,但又想不出反驳的时候,瞪着眼睛看他,样子倒是教米高有点想发笑。乔桑梓清清嗓子,一锤定音:“损害项目的事不能做。” 米高哼哼两声,说:“那就只能从内部入手了,去求大老爷收回成命吗?” 乔桑梓脸色转冷,紧紧抿着唇,似有薄怒。 米高也不开腔了,求救似的望向云恣。云恣心想你刚刚才那样堵我呢,我偏不理你,教你口没遮拦。Alice抿嘴笑了笑,才打圆场说:“老爷去了马尔代夫度假呢!” “啊,那么股东大会他不来开吗?” “或者委托万夫人代为出席吧。” “那就死了,那个万贵妃把Marcus当心肝,怎么可能不让他如愿?” 万贵妃,这词是许多人背后拿来形容万夫人的。嫌她专横跋扈,也嫌她入门时是江家的三太太。她对此也满腹牢骚,自认委屈,作为地产大亨的女儿竟下嫁做姨太。不屑于人共担“江太太”之名亦是她要称“万夫人”的原因之一。 Alice闭口不言,看向了乔桑梓。万夫人自然是不喜欢乔桑梓的,而乔桑梓亦不在意,从未想过要讨好她。因此二人关系比陌路人更坏。如果是乔桑梓和江景阳对阵,万夫人当然会毫不犹疑地选择站在亲生儿子的那一边。 米高说:“既然董事会被万贵妃把持,Marcus现在又坐上了代CEO的位子。我们不搞破坏还能怎么办?” 乔桑梓说:“Michael,你继续做Rita的工作,与她密切接触。” 米高却说:“她现在都被Marcus灌迷药了!大概是Marcus把1000万拍下的那条项链送了她,让她心花怒放吧。” 乔桑梓沉默了一两秒,才说:“Marcus将那条项链送给她了?你确定?” 米高点头,说:“是啊,后台上有工作人员看到Marcus将项链送给她,说感谢她对慈善事业的热心之类的。” 乔桑梓沉吟了一阵,说:“那么就放消息出去,说Rita收受了Marcus的好处,这项链便说其中之一,为他开方便之门。” 米高愣了愣,说:“这样没证没据的……” “你个笨蛋!”Alice说,“有证据就叫你报警了!” 米高明白了乔桑梓的意图,便说:“没错,这样真的没证据,即使商业罪案调查科要查他,也咬他不入。但是,Rita刚刚丧夫,执掌春日没多久,一直都缺乏公信力。如果放出这样的传言,肯定能损害到她的。她为了避嫌,便会疏远Marcus。” 云恣却不免有些忧心:“要是被Rita发现了是你放的风,怎么办?” 乔桑梓说:“她查不到我的。我们可以借那些不喜欢Rita的人传播消息。” 云恣愕然,竟不想乔桑梓会使计借刀杀人,先借Rita反对者的刀来伤Rita,再借Rita的刀来杀Marcus。 “可这样就不会破坏项目了吗?”云恣继续问。 Alice解释说:“不会,Marcus出了这样的事,股东大会不可能继续任命他主持简珠。会后一切回归正轨,Ares就可以重新主管这个项目了。” “但是简珠的代CEO涉嫌行贿,对简珠的形象难道没损伤吗?” “你都会说是涉嫌啦,他不会被告倒的!这种没根据的负面新闻,每个企业都有很多的。大家过一阵子就忘了。” 看着忧心的云恣,米高便又甩出武侠片金句:“对付这种江湖败类,不用和他讲道义的!”鉴于之前米高“肢解”还不会说却会说“贞节牌坊”这种生涩词语,再加上这些金句集锦,令云恣怀疑米高那是看武侠片学中文的。 第10章 事后米高也确认了他的这个猜想:“是啊,我喜欢看古装片的。好好玩啊。” 云恣只好笑着说:“是啊,我也很喜欢的。” “可是小说就不好了,字太深了。”米高认真地说,“连黄色小说也搞那么文艺,字也难,词也深!古代人真痛苦啊,没点诗词修养,连黄书都看不懂!” 云恣附和着笑了笑,说:“嗯……很有道理……对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我是没事……”米高说,“我想问你啊,是不是对Ares的策略有看法?” 云恣愣了愣,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觉得他很厉害而已。” “真的?”米高惊讶的挑眉,“今天看你开会的表现,我还以为你心地纯良看不惯他使横手呢!” “这也还好吧……”云恣淡定地说,“我入行这么久,事情都见过不少。没伤天害理就是了。商场如战场嘛。你倒是奇怪,故意问我这个?” “不是我……”米高小声说,“是Ares担心你有情绪。” “他吗?”云恣有点惊讶,“真的吗?他……” “你多和他待待,就知道他的脾气了。” 云恣整理好了文件,敲了敲乔桑梓的门,推门进去后便看到乔桑梓正在穿西装外套。云恣看了看他,问:“你准备出门吗?” 乔桑梓点点头:“文件放到桌子上就可以了。” 云恣看着乔桑梓,想了想,说:“你去哪儿?我能跟着吗?” 乔桑梓问:“你没事忙吗?” 云恣愣了愣,他的确没什么事忙了,但是哪个打工仔敢跟老板说“是啊,我干完活了”。于是云恣只能喏喏地说:“我……我就问问看您有没有什么其他吩咐。” 乔桑梓也知道云恣的工作进度,深知他确实是已经完成了,便说:“算了,你和我一起出去吧。” 云恣闻言十分惊喜。 乔桑梓问:“你不换衣服吗?” “我……我这身衣服有问题吗?”云恣自从担任乔桑梓翻译后,就天天穿西装,打扮也很商务化了。 乔桑梓打量了一下云恣,说:“领带的颜色不对。” 云恣对镜看了一下,发现自己今天打的是粉蓝色的领呔,确实是时尚有余、严谨不足。乔桑梓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深蓝色的领呔,一手将云恣脖子上的领呔扯下,直接围上深蓝色的。待乔桑梓身上那阵古龙水的气味深入鼻腔时,云恣才蓦然惊觉乔桑梓正低着头为自己打呔。乔桑梓的脸就近在咫尺,高挺的鼻子犹如刀切一般,云恣深怕被这鼻子戳到,却又有种想与他磨鼻子的冲动,实在是极为矛盾。 乔桑梓天天打呔,速度自然很快,一下子就打好了。云恣却觉得这有一天漫长。他正想松松那僵直的筋骨,乔桑梓那长长的手指却压在云恣衬衫第四颗和第五颗纽扣之间,另一手拿出了一只银色的呔夹,帮他夹上。 云恣说:“我……我用呔夹,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乔桑梓说,“每次看到你弯腰的时候领呔跌出来,我就很想把它塞回去。” ——原来是有强迫症啊……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云恣不好意思地说。 乔桑梓带着云恣离开了房间。云恣跟在乔桑梓后头,摸了摸身上的呔,感觉有些微妙,沉思了一阵,抬起头发现前头乔桑梓步履如风地疾走着,忙加快了脚步跟上。二人到酒店门前,以后计程车恭候,看来乔桑梓出门前就叫了车。 似乎路途有些距离,云恣就坐在乔桑梓身侧,感觉压力迫人,又仿佛出现了幻觉,乔桑梓身上的气味仿佛盈满了狭窄的车厢。云恣努力收起那不合时宜的情绪,但又难耐这长久的寂静,思忖再三,才鼓起勇气开口找话说:“嗯……能告诉我吗,我们要去哪儿呀?” 乔桑梓答:“到了你就知道。” 云恣也就不继续问了,想了想,便转移话题:“这个领呔的颜色真好看,呔夹也很漂亮。我想到时再买一条相似的,这是哪儿买的呀?” 乔桑梓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说:“不用还了。” “不用……不用还了?”云恣有些吃惊,“这不好吧?是你的东西呀!” 乔桑梓说:“我有很多。” “可是……可是这个挺新的呀!怎么好意思?” “我说,不用还。”乔桑梓生硬地下了决定。 云恣便习惯性顺从:“那么谢谢Ares。” 乔桑梓没有回答,只是快30秒后才“嗯”了一声。 呔夹,也就是所谓的领带夹,似乎是古早的产物,好像是殖民地时期的香港大班、大有钱佬才会用的东西。但现在复古风盛行,商务人士也认为呔夹成了一种新时尚。当然,乔桑梓这种古板肃穆的男士,使用呔夹也显得相当正路。云恣也一直留意到,乔桑梓几乎每天都用呔夹,款式也经常换。 云恣喜欢蓝色,衣物鞋子和帽子大多由蓝色组成,各种蓝都有。所以他为乔桑梓买杯子的时候,也不自觉地选了蓝色的搪瓷杯。正是由于他有这种偏好,乔桑梓赠予的深蓝领带也是甚合心意的。 车子缓缓停下后,云恣看向窗外,便见到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矗立在青草芳野种,被鸟语花香所围绕。这是巴黎郊外的一家私立设计学院——云恣惊讶地说:“这不是学校吗?” 乔桑梓说:“是的。” 云恣讶异地说:“我们来干什么?” 乔桑梓说:“我是看今天有空,所以来看看杜兰德先生。” 杜兰德先生是学院的名师,是出名的珠宝评论家。昔日的学业上,他给了乔桑梓很多有益的指导。而无独有偶地,他也是云恣的指导老师。 因此,云恣一听到杜兰德先生名字就十分兴奋:“太好了!我也很想念他!” 二人下车后,并排走在石头小路上,感受着晴朗天气下草地的芬芳。几只麻雀在草地上走了几步,又自在地飞走。云恣的心情也似乎被好天气感染了,一脸灿烂的笑容,又问乔桑梓说:“杜兰德先生还在教书?” “偶尔吧。”乔桑梓答,“我也不大清楚。” 云恣很兴奋地说:“杜兰德先生人很好,又和蔼!不知道他现在生活怎么样了?他有和你说他的近况吗?” 乔桑梓沉默了一两秒,说:“他好像和一个男人结婚。” “啊……?”云恣十分惊讶。 乔桑梓打量一下他的表情,说:“你觉得很奇怪?” 云恣摇摇头,说:“跟男人结婚也不奇怪啊……但是,他……” “他已经这个年纪了。”乔桑梓截口说,“你是这个意思吗?” 云恣有点尴尬地闭上嘴,不知该怎么答。 乔桑梓说:“他似乎是近年来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啊……”云恣实在感到困惑。 乔桑梓看了看他,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 云恣一下子懵了,默了半晌,才说:“挺早的吧。我都忘了。” 到了办公室的时候,云恣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杜兰德先生的变化。杜兰德先生以往是个比较尖刻的批评家,而这种批评家的个性也能体现在他的言行中。许多学生都被杜兰德逼得快失去做人的自信了,还好云恣是个抗打击力比较强又乖巧勤奋的学生,才算没被炮弹炸死。因此云恣也很好奇,乔桑梓这么自我的人是如何遵循杜兰德先生的毁灭自尊教育的? 杜兰德先生现在感觉平和了不少,脸色红润,精神奕奕的,还笑容满面地给乔桑梓和云恣冲茶。他一边冲茶一边还问候两位:“Ares Q!还有Dwight ONE!你们认识啊?一起来?真好啊。” 云恣微笑着说:“是啊。现在他是我的上司。”这么说着的同时,云恣注意到杜兰德无名指上的婚戒。云恣本以为杜兰德先生这种华丽派的设计师会喜欢高调婚戒,怎知他手上这只看着朴素低调,但依然显示出格调便是了。 杜兰德也注意到云恣的目光,所以笑笑,说:“ONE,对的,我结婚了。” 云恣忙不迭说:“恭喜你啊。” 杜兰德微笑着说:“不知Q有没和你提起过?” 云恣有点尴尬地看向了乔桑梓。乔桑梓却不给予任何反应。杜兰德说:“我和一个男人结婚了,ONE,你会觉得奇怪吗?” 云恣忙说:“不会啊,不会啊!实际上,我弟弟最近也和一个男人结婚了,而且根本没事先告诉我。” 杜兰德说:“可是你不会觉得我这个年纪才做这种事很荒唐吗?” 云恣真的被问得哑口无言,求救似的看向了乔桑梓。乔桑梓却不给予任何回应。实际上,乔桑梓也不是一个救场王啊。 杜兰德却充当了这个角色:“那么说,你应当未为弟弟准备结婚礼物吧?” 云恣仿佛被提醒了一般,猛然说:“对啊!我太忙了,都忘了这回事。” 杜兰德指了指房门,说:“里面有几本较新的珠宝目录,你去看看吧。经我介绍的话,说不定能有惊喜的折扣优惠。” 云恣自然知道杜兰德先生在珠宝界的声誉,尤其在他脾气变好后,人缘和人脉也更好了。云恣进了小房间看珠宝目录,留下了杜兰德与Ares Q两两相望。 杜兰德悠闲地说:“我以前一门心思扑在珠宝上,所以对珠宝设计也越发严苛。我也从无觉得自己喜欢什么人。我曾有一段失败的婚姻——是和女人的,当然。我知道自己不爱她,但我告诉自己,婚姻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现在,我改变看法了。婚姻不应当是那样的。爱情也真的是存在的,只是我一直弄错方向了。” 乔桑梓说:“你的意思是……?” 杜兰德说:“你有点太像以前的我了。我每年见你,都有一种这样的想法。你是不是也有自我禁闭的倾向呢?” 乔桑梓想了想,说:“先生,你是鼓励我尝试同性恋吗?” 杜兰德看了看乔桑梓,笑着说:“我只是鼓励你对感情持更开放的态度。同性恋,异性恋,都可以的。看看你适合哪一种。因为我感觉,你现在似是‘无性恋’。” 乔桑梓并不喜欢讲这么深入的话题,因此生硬地说:“我的工作很忙。” “当然。”杜兰德笑着说,“我以前也是这么样的。我很清楚你的想法。只是你也不希望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找到真爱吧?最伤心的是想做爱都没气力。还没享受过呢就有肛肠方面的疾病了——你知道老人家的……” 乔桑梓皱起眉,说:“你也不用和我分享太私隐的事情。” 作为无节操的法国人,杜兰德毫不在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云恣的确忘记了送结婚礼物的这种事情,然而,云羡也并不在意。他一朝“嫁入”豪门,自然有不少人前来送礼。最起码,他那家专属模特经纪公司的员工们,也都纷纷送礼道贺。云羡最喜欢拆礼物,粗暴地撕开包装后,看看里面的东西,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丢掉,有时候,丢礼物比收礼物更爽。 第11章 “云先生?”敲门的声音响起。 云羡一边用护手霜涂手,一边说:“come in!有事吗?” 那佣人说道:“外面有位说是你父亲的人找你。” 云羡愣了愣,说:“叫他来坐坐吧。” 室内十分温暖,所以老云将帽子摘下,露出光溜溜的头顶。他脸上的皱纹相当显眼,眼睛也没什么神采,体态臃肿,任何一个人都能一眼看出他的生活条件并不算好。他坐在沙发上,大口地喝着热茶。 云羡走出了房间,就看到了老云缩在沙发上喝茶:“爸?” 老云见到云羡后,显得十分欢喜:“羡羡!” 云羡看了看他,说:“怎么来了?” 老云说:“啊,你这个孩子,怎么结婚都不告诉家里?那位江先生呢?他在吗?” “他不在。”云羡说,“你和老妈不是在家里吗?对了,老妈呢?” “啊……”老云叹气说,“她生病了……不然、不然我也不会上来麻烦你……” “生病了?”云羡一听,脸色都变了,“很严重吗?怎么都不通知我们?” “怎么通知?你们两兄弟都全世界飞的!我要不是看了杂志都不知道怎么找你呢!”老云忧伤地说,“我知道自己衰,之前让阿恣辛苦了……所以我都……就来找你了。” 云羡想起这事,脸色也不好:“你别提了。你的事也别再烦他,他才刚储起一点钱呢。妈在哪个医院?我帮她转来这边看吧。” “不用了!她手术已经完成了,正在休养。医生说她恢复得不错!”老云说,“不过我呢,欠了医院一点……” “多少?” “就几百万啊……” “几百万?”云羡先是一惊,平伏过后就笑了,“哦,瞧你愁的,我还以为多少呢?千万我也是随手就数得出的。” 老云也笑了:“可不是,我就知道你环境好。” “没问题。你把医院的名字告诉我,我叫人转账。” 老云忙说:“你直接给我就好了!哪用这么麻烦!” 云羡说:“可以,那你告诉我,老妈到底什么病啊?现在做个心脏搭桥加住院,我算你买人参给她补呢,20万怎么都够了吧?更何况在那个小地方!几百万?你真以为我只是个长得好看的脑残啊?” 老云见势头不对,连忙说:“羡羡,我当然知道你本事啊,不然也不会来求你的!难道你连你老爸都不管吗?” 云羡气得发抖:“你上次骗我哥做你担保人然后自己跑路,搞到他鸡毛鸭血!这事我都未和你计较呢!你现在又来?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们的钱好容易赚?” “我……我……我当时以为自己一定……” 云羡跺脚,截口说:“我告诉你,就算我的钱是从街上捡的,也不会扔给你丢下咸水海!” “羡羡……”老云连忙皱起一张老脸,说,“难道你不救我吗?你始终是我儿子啊!” 云羡咬了咬牙关,说:“你欠的是哪里的钱啊?” 老云委屈地说:“我嘛……财务公司啊……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说嘛!我朋友说他有内幕消息……” “行了!你都不是第一次炒股了吧?我不想再听这个!”云羡恨极,说,“你怎么老是做这些发达梦呢?你以为你是大鳄吗?对于小市民来说,从来就没有人炒股,只有股炒人!我以为你上次已经好明白的了,安安乐乐在家里和老妈过下半辈子不好吗?定要搞到家吵屋闭!”“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老云老泪纵横地说,“羡羡啊,你就帮我这一次吧!财务公司那班人不是好惹的!” “你明知不好惹还去惹!”云羡恼怒地说,“哥买给你们的房子呢?没拿去抵押吗?” 老云抹了抹眼泪,说:“那个已经被银行收了。” 云羡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云憋足了气,心里痛骂儿子不孝,但嘴上只能好声好气:“我都七老八十啦……你……你不给我,我只好找你哥了。他不会这么忍心的。” 云羡冷笑说:“好啊,你去找!我还可以告诉你他在哪儿呢。他就在巴黎,要不要我告诉你酒店地址呀。不过我怕你一买机票就被财务公司以为你要走数,不知会怎么对付你。” 老云气极,说:“你!” “你可以走了。” 老云深知云羡已经绝情了,不得不出皇牌,竟咬牙切齿地说:“那好啊,我留个财务公司电话给你,你不信打电话问问他,就知道你妈还押在他手上!我,你就说不管呢,你老娘呢,你管不管?” 云羡脸色陡然一变:“她?她怎么会?” 老云也破罐破摔了:“我和她一起来的,她和我不同,老古板,居然想劝你别和江先生一起。真是蠢娘们。江先生那么有钱啊,管他男女。我们过海关的时候就被他们抓了,他们以为我们想潜逃……你知道的……我说了你是我儿子,一定会帮我!可是他一定不肯来2个都放嘛。那我……我就来了。” “你也不笨啊。”云羡气极反笑,“怎么不让她来找我啊?” “Ziv……” 云羡有点惊讶,竟看到江碧桂从门外走来。老云看见一位衣着贵格的男人走进来,便知道那是他的“财神爷”了。云羡握住江碧桂的手,说:“Carey,怎么回来了?” 江碧桂说:“我在门外听到你们讲话了。” “啊……” 江碧桂拿出支票簿,说:“既然是你父亲,我认为还是应该帮的。” “Carey……”云羡愕然,“你不可以这么样的!” 江碧桂问过数额后,便写了支票给老云。老云欢天喜地接过,忙不迭地说谢谢,又夸江碧桂一个天上又地下无。 事后云羡不禁数落起江碧桂来:“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你何必把钱给他呢?这次给了他没所谓,最怕他得一想二!” 江碧桂柔声说:“Ziv,你父亲就是我父亲啊。难道见死不救吗?” 云羡见江碧桂这样温柔贴心,脸上的怒气也全消了,温情脉脉地说:“老公,我们回房去吧。” 说起来,米高与模特儿圈子也很多来往,见一般当红模特都年入过百万,突然想到云恣入行多年,积蓄却只有200万,感觉有点怪异。因云恣工作勤奋,生活节约,无不良嗜好,名气也足够,存款上千万也不出奇。不过他转念一想,或者云恣都投资了呢?或者他买了屋呢?这样便想通了。 云恣却是没什么产业的,在内地买了房子,但房产证上是父母的名字。他之前赚得的确不少,但都用来给老父还债,债还了后又为爸妈买屋,近两年才付清了房贷。期间云羡也有提出帮忙还债,但云恣都拒绝了。于是云羡就买了房子,叫云恣一起来住,减轻云恣在生活费方面的负担。 所以,云恣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积蓄,雄心勃勃地望珠宝业发展,云羡不愿让父亲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步调。 云恣现在的心情也确实不错,正在高高兴兴地翻着目录。乔桑梓打开门,就看到云恣低头翻着手中的刊物。乔桑梓关了门,对云恣说:“你看中了什么?” 云恣这才吓了一跳地抬起头,呐呐地说:“Ares?杜兰德先生呢?” 乔桑梓说:“有学生找他讨论问题。” “哦……”云恣看了看窗外,说,“现在是毕业季了吧。” 他似乎记得当年他也是这个时候做毕业作品的。当时还得杜兰德先生把乔桑梓的作品借给了他看。想不到多年后的今天,他竟然得以和乔桑梓一起回校看望导师。 乔桑梓看着云恣手上的期刊,说:“腕表?” “嗯,钻石腕表。”云恣想了想,说,“他一世人结一次婚,礼物自然就要贵重一点。我想送手表也不错,他又喜欢闪令令又浮夸的,那就给他个腕表吧。” 乔桑梓在云恣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让云恣顿生压迫感,不禁惊愕地抬起头,说:“你……你也要买腕表吗?” 乔桑梓答:“我也要送礼物给Carey。” “哦……对喔!”云恣笑了起来,“Carey是你的叔叔嘛。你们的关系应该不错吧?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乔桑梓说:“他这个人没什么品味,找些看起来很贵、碎钻堆到闪瞎眼的就适合他了。” 云恣不禁笑了起来。 乔桑梓有点讶异地说:“笑我吗?” “不是啊……”云恣连忙解释,“我是笑他们小两口……喜好都这么像的!” 乔桑梓惊讶地说:“是啊?” 云恣翻了翻一页,指了指一只腕表,说:“Carey我不知,但Ziv一定会喜欢这个白色的。” 乔桑梓打量了一下,说:“我也觉这款适合Carey,他应该会喜欢黑色的。” 云恣愉快地说:“那我们一起送,正好凑成一对给他们当情侣表。” 乔桑梓也赞成:“好。我去联系店里。” 云恣感到疑惑:“你是这家店的熟客吗?” “并不是很熟,但我有VIP。”乔桑梓看了看云恣,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要?我帮你顺道一起买了?” 云恣连忙摇头,说:“没有了,我哪有这么多钱。” 乔桑梓沉默了一阵,说:“你手头为什么这么紧?你家里欠债吗?” 云恣忙说:“没有!没有欠债,是我自己吝啬而已。” 气氛因为乔桑梓的发问而有些尴尬,乔桑梓也颇为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personal的事情。” “不会!”云恣沉默了一阵,又微微一笑,说,“你都是关心我嘛。” 乔桑梓神色有点不自在,这让云恣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他们的气氛正在不尴不尬的时候,门又打开了,杜兰德先生笑着说:“你们看中了什么吗?” 第12章 乔桑梓说:“有什么事吗?” 杜兰德先生说:“我们刚好要搞一个小小的毕业作品展,你们想不想来一起看看?” 云恣与乔桑梓也都很有兴趣,放下了目录就和杜兰德先生一起走了。展厅并不是特别豪华,但空间是挺大的,放了许多届的优秀作品。云恣直奔乔桑梓的毕业作品,隔着橱窗指着那一套饰品,笑着说:“我当时也看了好久,觉得这个很美!” 乔桑梓似不习惯当面被这么直白的称赞,因此没有讲话。 云恣察觉到乔桑梓的沉默,便问问题说:“这套作品制作耗时多久?” “没有很久。”乔桑梓似乎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才回答,“一旦构思成形了,做起来是很快的。” “啊……”云恣点点头。 “其实这跟做生意、做营销也差不多,”乔桑梓说,“计划构思好了之后,行动力就是要快的。” 云恣摇摇头,说:“我对这方面就不是很明白。” “你不是想做生意吗?”乔桑梓问。 云恣愣了愣,说:“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猜的。”乔桑梓简单地回答。 云恣无奈地笑了笑,说:“你猜得很对,Ares。我想做珠宝生意。” “喔……”乔桑梓看起来也并不是特别惊讶。 云恣说:“不过做珠宝,Ares是行家了,我希望可以跟你好好学习。” “什么意思?”乔桑梓拧起眉,“你是说回到HK之后还跟我工作吗?” 云恣点点头,说:“我知道你现在聘请我是当我临时工,但我真的很想在简珠做长工的!你信我吧,我会很努力的!或者我还有很多不懂,但我可以学的。” “公司出粮给员工,是让他们上班,不是叫他们上课。要懂事理就去读书,不懂就收拾包袱走人。”乔桑梓生硬地说,“所以以后你无论去哪里面试,都不要说是去学习的。这样会显得你很不懂事。” 虽然被乔桑梓教训一番,但云恣却一点不灰心,只笑笑说:“谢谢你。我会记住的。”这样的反应叫乔桑梓也不知该怎么办,只默默地扭过头。 云恣说:“但是无论怎样都好,我是不会放弃的。等回国了,我会email一份resume给你的。” “我又不是HR。”乔桑梓冷淡地答,“你这样可不符合公司规矩。” “好吧,那我mail给HR吧。”云恣笑眯眯地说,“反正你们公司的HR邮箱,我一搜就知道了。” “随便你。”乔桑梓迈开脚步,沿着墙壁上指示的时间轴向前走去。 云恣跟在他身后,开始有点紧张,因为乔桑梓正往云恣的作品那边走去了。橱窗里摆着一份精致的首饰,线条细腻,雕琢着美丽的莲花,中心缀以红色的宝石,仿佛花里有个红心。莲花的银饰很容易产生古老民族风的感觉,这样就不够时尚了。而这份设计因为加入了镂空元素,做出了一些视觉错觉的效果,便从古雅中平添了几分摩登感,不落俗套。 这份首饰旁边标的名字是“ONE Z”。乔桑梓摸了摸下巴,说:“ONE Z?你当时叫这个名吗?” “对啊,就是音译‘云恣’这个名啰。”云恣笑笑,说,“Dwight是我日常用的名字。” “为什么会有个不日常的名字……”乔桑梓想了想,说,“你当时想毕业后直接做珠宝设计?所以你就改了这个‘艺名’?” 云恣苦笑着说:“都过去了。其实我当时是个穷学生,不应该有这么奢侈的想法的。” 乔桑梓站在了橱窗外,凝睇着橱窗内的这么一份展品。它很精致很细腻,造型虽然有建筑感,却不会过分前卫,很能迎合普罗大众的审美。虽说只是学生作品,但水平已经相当高了。 “为什么选择做银饰?”乔桑梓问。 “银饰好啊……漂亮,柔软又亲切。”云恣说,“我觉得时尚啊装饰啊也应该是这样的。这些不该仅仅是有钱人的消遣。现在生活水平高了这么多,普通人戴美丽又贵气的饰品应该不是奢望才对。” 乔桑梓说:“所以你本来是打算做大众市场?” 云恣点点头,说:“我觉得可以给中产阶级或中上阶级提供看着很昂贵但性价比很高的饰品,来丰富他们的生活。甚至有些人,会觉得珠宝的爱情的一种形式,甚至是自我价值的一种确认……意义是很深的。” 乔桑梓沉默了一阵,说:“你似乎很有感触。” “嗯……”云恣苦笑,说,“我只是想起家母而已。她很喜欢闪耀的东西——这也许是人的天性吧。她结婚时的那套首饰,一直舍不得带……只有在特别高兴的时候才拿给我和弟弟看……”——直至被父亲拿去卖掉了…… 这些悲惨的过去,点到即止就好。现在谁没三两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呢?谁会关心呢?为免招人嫌——尤其是乔桑梓这种情感迟钝的机器人,云恣适时地打断了自己的回忆,勉强地笑了笑,说:“不过我现在买得起首饰送她啦,偶尔有空还可以做条项链或者做个戒指给她,她可开心了。所以我说嘛,苦日子一定有尽头的。” 乔桑梓沉默了下来,空气突然变得很凝重。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抿了很久,不说话,定定地看着橱窗。这样的情况叫云恣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知该不该说话,这个时候说话对不对。 云恣似乎才想起,“母亲”,对于乔桑梓来说应该是个很敏感的话题。他暗骂自己不识趣。作为私生子,乔桑梓的童年想必不好过——也许江碧英是个讲情面的人,有定期支付赡养费,让他们母子的生活不至于太狼狈……云恣却又惭愧地好奇起来:乔妈妈是个怎样的人呢?她是个怎样的母亲呢?她对乔桑梓疼惜吗、爱护吗?明明乔桑梓与江碧英都是传媒焦点,为何乔妈妈背景成谜呢? 事实上,江碧英和乔桑梓怎么会让外人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他们更不会让传媒知道,乔桑梓是在精神病院长大的。 云恣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家事,但始终看得出乔桑梓的心情十分恶劣。回去的时候,乔桑梓仍然一言不发,进入行政房的时候,Alice和米高都鸡皮竖起。他们两个陪乔桑梓久了,一眼就看出这个状态的乔桑梓是最惹不得的。 Alice忙说:“好消息啊,春日那边的董事局确实给了压力Rita。我想Rita应该会犹豫是否要与Marcus进一步接触了。” 米高还说:“不止这样,我看了local的八卦杂志,大写特写Rita和Marcus有染!” Alice看他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说:“你来到巴黎公干都不忘看八卦杂志?” “为了吸取更多资讯,当然什么都要看看的。”米高指着杂志封面说,“Rita与Marcus一起出入饭店,被拍下了。那些狗仔没事就看图编故事,写得香艳刺激,什么‘东方高富帅挑黑寡妇’之类的……” “你这翻译也太……” “我的翻译算是很文艺了吧?如果是HK狗仔,肯定是写‘多金黑毛男丧追黑寡妇’!” 乔桑梓板起脸说:“这是你做的吗?” “什么?”米高愣了愣,“不是啊!你怎么觉得会是我做?我哪有这个闲情逸致!” Alice看了看报章,说:“Rita生意做到这么大,得罪的人应该也不少,就是董事会就有好几个不喜欢她的。可能是他们动的手脚呢?” 乔桑梓说:“我不愿将Rita逼得太紧,免得她产生逆反心理。” “我明白的。”Alice点头,“要是风言风语太多,她反而可能会不顾忌了!” 乔桑梓说:“米高,帮我查查这个料是谁爆的。” 米高点点头,说:“OK,包在我身上!” 才刚被几个看她不顺眼的董事说了几句,Rita又看见这莫名其妙的报道,委实窝火。江景阳也仿佛坠入五里雾中。 回到家中,Rita看了看报纸,风风火火地翻了几页,才见到佣人走过来。Rita问:“什么事?”那佣人说:“Marcus Gong来了,见不见啊?” 原来收到风,江景阳也急忙去找Rita。Rita今天一天都很忙,下班后还要应付董事会,刚回家泡了壶茶,江景阳就热水烫脚一样来了。 “Rita!”江景阳穿着西服,一身正式的来到,似乎是显示自己的专业无私。 Rita看他一眼,笑着喝了口茶:“Marcus,我还以为你都不敢来找我了?” 江景阳说:“我怕你不肯见我而已!” Rita冷笑着说:“我有什么不敢?他们说什么,我不在乎!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诋毁了。我要是因此对你避而不见,不是显得既可疑又窝囊吗?” 江景阳这才放心了,说:“我知道你是个很专业的商务人士。不会为此而影响生意的。” “我说了,”Rita强调说,“招标的事不是由我直接负责的。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大忙。请你自己回去好好准备吧。” 江景阳刚放下的心又吊起来了:“Rita……?” Rita说:“我当然不会回避你了。公开场合见到的话,我还是会很大方和你握手合照的。但是呢,没什么事也别来找我。这就是我的态度,请回吧。” 江景阳不死心地说:“为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何必要拒绝我的好意呢?我可以帮助你更多的。” “那你说啊,你能帮我什么?”Rita冷冷地看他一眼,“钱吗?你不见得比我多吧!名声吗,我有了。我什么都有了。我就是刚死了老公。可惜,你又不能当我老公,你能帮我做什么?” “路伊斯!”江景阳说出了一个人名,果然看到Rita的脸色有变化,“我能帮你搞掂路伊斯!” 路伊斯,其实他的名字叫Louie,曾经在中国当了几年学生,改了个中国化的名字叫路伊斯。很多人质疑为什么是Rita继承了公司,而路伊斯这个独生子只能吃基金。路伊斯似乎也安于现状,当个快乐无忧的纨绔子弟。只要他不争不抢,Rita这个后母在钱银方面也不会亏待他。 只是最近出现了一件烦心事。Rita看不惯路伊斯四处点火,又得一大老板投来橄榄枝,于是安排路伊斯与那位老板的千金相亲。结果路伊斯死也不去,逼得Rita威逼利诱张牙舞爪,路伊斯不得已去了,竟向那位千金小姐出柜,说自己热爱各式美男多年,大概会矢志不渝、初衷不改。 那位千金认为这是侮辱,那位大老板自然也很不高兴。Rita白白做了个丑人,两边不是人。路伊斯更叫嚣要在媒体面前出柜,Rita好难才劝服了他打消这个念头。 第13章 “我想,他在外国求学的时候是您最无后顾之忧的时候吧?” “是啊……我可怀念他在国外的日子。”Rita遗憾地说,“他不是我生的,始终不听我的话。” “我会想办法让他离开,不要碍眼。我还会劝服他在外国定居。”江景阳笑了笑,说,“事实上,我对付这些纨绔子弟还是很有办法的。” Rita惊讶地说:“你有办法?” “是的。”江景阳说,“我调查过他的感情史,发现他在全球八个国家呆过,每次到新国家都好像玩游戏一样急不及待地攻略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这有什么稀奇的?”Rita笑着说,“他就是这样的。” “但是,”江景阳指出了特别现象,“他在加拿大的时候,只和一名美籍男士交往,似乎感情甚笃。他们的关系一直持续,直到他回美国与女人结婚了。” Rita听了感到很有趣:“那真是稀奇了!他竟然也有一心一意待人最后被甩的一天!” “最近这名男士离婚了,也公开了自己的性向,好像还在找寻路伊斯。”江景阳笑了笑,说,“如果能让他们复合,鼓吹他们在美国结婚并定居,那么你就没有烦恼了。” Rita叹了口气,说:“虽然我不想他公开出柜……但这也是最后的选择了。” 路伊斯能带来很多比公开出柜更麻烦的事。最近媒体对着路伊斯穷追不舍,也句句针对Rita。一时说Rita恶毒晚娘迫害路伊斯,让路伊斯终日不回家(事实上路伊斯夜生活太丰富),一时还说Rita与路伊斯因为年纪相近产生禁断之恋,真真是教人欲哭无泪。不过最让Rita的在意的,是不少董事比较属意路伊斯当话事人。而且,自从丈夫死后,对于遗嘱真伪的争议就一直不休。如果路伊斯真的听从了那些叔伯的建议要告Rita,就算告不倒,也够Rita倒霉个十几年了。 如果路伊斯真的和那个男人在美国定居,Rita真的就安乐很多了! 能当花花公子,路伊斯自长相自然相当俊美,金色的头发柔软又有光泽,眼睛是碧蓝色的,好像宝石,皮肤真是如同羊脂一般细腻白皙。他长得虽然很白,但肌肉线条也很美,壮壮的,也很可爱。 要保持线条,路伊斯少不了上健身房。他抬举着重物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跑步机上有节奏地跑动着。 “hey!”路伊斯走上前,热情地打招呼,“你记得我吗?……我就是前几天在公园给你电话的人!” 云恣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窘迫地说:“你好?” 路伊斯在他旁边的跑步机上开跑,又笑着问:“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哈哈,不记得也没关系!” “我记得啊,你说你有个中国名,叫路伊斯?”云恣对法国人起中文名感到很有趣,所以就记住了。当然,他并不知道Louie有N个不同国家适用的音译名以适应各种泡男人的需求。 路伊斯笑着说:“你是Dwight吧?我在网络上看过你的照片。” 云恣便想起他红遍法国的那张落水变贞子图,不禁莞尔一笑:“这样你都认得我吗?” 路伊斯便赞美说:“当然,你就像从广告海报里走出来一样。” 云恣按停了跑步机,说:“谢谢,我要走了,你继续吧。祝你生活愉快。”说完,云恣就从跑步机上走下来。路伊斯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连忙从跑步机上下来,又跟着云恣说:“Dwight,运动完会不会口渴或者饿?我们去喝点什么吧?” 云恣微笑着说:“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工作……”路伊斯想了想,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听说你现在为简珠工作,是吗?” “是的。” “听讲你们正在竞标我们春日百货的铺位。”路伊斯眨眨眼睛,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喔!” 云恣停下脚步,打量了他一会儿,才讶然说:“你是……你是Louie Spring?” 他与他父亲名字一样,都是路易斯冰。大斯冰先生建立了春日集团,有过三次婚姻,第三位妻子就是Rita。大斯冰先生对他寄予厚望,起了和自己一样的名字。这也是大众怀疑Rita的原因之一——既然斯冰先生对路伊斯期望那么高,怎么会将集团控制权全部交给Rita呢? 云恣这次是认真地和路伊斯交换了电话号码。 与此同时,乔桑梓也到达了他常去的那家钟表行,打算买选好的那两块表送给江碧桂与云羡。但事情并不是那么顺利。柜台小姐看了他给的目录后,皱起眉头来,说:“这一款表已经没有了。你知道……这是限量版。”而且是限量版中性价比最高的一款。 柜台小姐看到乔桑梓皱起眉,连忙微笑说:“还是有相近的款式的……”柜台小姐瞄了一眼乔桑梓的腕表,一看就知道是这个店的产品,再看了看他的衣着,便估算了他的购买力,再作推荐:“比如这一款。你看,不但与您本来看中的那一款款式相近,而且还更华贵一些呢。因为里面的钻石打磨切割得更好,选用雪花镶嵌技术,更加闪耀。” 乔桑梓看到一黑一白的两只腕表并排放着,那一圈的钻石在灯光下真是很好火。他不理解戴这样的钻石表的人的用意。这么闪,怎么看时间啊?多看几眼都要瞎掉了。 虽然江碧桂给出的答案时“那可以问别人几点嘛”,而云羡更索性说“钻石腕表的存在意义就是让男人也可以光明正大还很man地戴钻石在手上”。 某种程度上,云羡与江碧桂确实是天生一对。 “这个确实不错。”乔桑梓尽管不喜这么华丽的款式,但既然是送人的,自然该投其所好。 柜台小姐微笑着说:“是啊,这个还是全球限量版。不过价钱会相对贵一些。” “唔……”乔桑梓问,“多少?” “比之前那款要多一万欧元,先生。”柜台小姐也知道这个价格不是太令人好接受,便继续解释,“如果是想要之前的那款的话,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但是大概要等个把月才有消息。” 乔桑梓想起云恣想赶在他们蜜月前送礼,还是说:“不用了,我买这对。” 柜台小姐自然眉开眼笑:“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嗯……刻字吧。其他还好。”乔桑梓将酒店的卡片拿出来,正面写了自己的电话、姓名和房号,背面写了具体要求,交给了柜台小姐。 腕表的款式的确很接近,就是钻石的工艺不一样。乔桑梓选在云恣最忙的时候给他看了一眼,云恣看了有点惊讶,说:“我没想到会这么好火。”他当然不会想到乔桑梓会贴了2万欧元,还不计其他琐碎的费用。 至于对云恣的贡献——关于路伊斯的讯息,乔桑梓表现出很冷淡的态度:“暂时还是别和路伊斯来往比较好。” “为什么?”云恣对这个决定感到困惑。 “首先,Rita对路伊斯的态度是消极的。”乔桑梓用词相当正式而不带个人色彩,“其次,暂时我们还是别做太明显的动作比较好,以免惊动Marcus。” 云恣点了点头,说:“那如果他主动打来爆料呢?” 乔桑梓说:“那就向他表明立场,说我们并不是主管这个项目的。有什么事就找Marcus。” 云恣便乖乖按照乔桑梓的吩咐办事。对于Ares,他总是很顺从的。 因为已向Rita自告奋勇了,江景阳也不得不去约见路伊斯。路伊斯想接近云恣,所以就答应了江景阳的会面要求。怎么知道第二天,八卦周刊就登出了绯闻,称Marcus追求Louie,刊登了他们两个一起吃饭的照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景阳一直觉得自己是普通生意人,应该没什么绯闻才是,怎么知道来到巴黎短短两周,就已经“勾搭”上了一对母子! 万夫人也十分紧张地打了越洋电话,原来这绯闻已经闹到HK去了。当然,HK狗仔的文字功底自然令人振奋,标题诸如“寡妇肉香”“母子双沟”等等,都让万夫人感到颜面尽失。 Rita看过报道后,也不得不对江景阳说:“现在这个形势,我希望你将项目交给别人,转移媒体的视线,暗自引Louie去美国。” “我将项目交给别人?”江景阳当然不甘心这么做。 Rita却以极生硬的口吻说:“现在你已经在风尖浪口上,更多的不利传言的话,一定会影响董事会的决定的。而且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更不可能在会上为你讲好说话了!我想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江景阳却说:“难道我回来后就能重新执掌项目吗?” “当然。你现在是CEO,要踢走别人不是很容易吗?”Rita答,“总之,如果你能在竞标结束之前搞掂路易的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江景阳不得已答应这个请求。 其实,江景阳和路伊斯的料是Ares叫人爆的,目的就是驱赶江景阳。而他的这个策略,也已经生效了。江景阳离开后,乔桑梓的团队就重掌了项目。 米高也感到很欢欣:“太棒了!那个太子爷果然被踢走了!” Alice却说:“可是春日高层已经因为Marcus的事而对简珠留下坏印象了。我们还有很多工夫要做呢。” 米高拍拍胸口,说:“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公关高手!这一周内,我会拜访各个参与竞标评分的高层,扭转他们对简珠的坏印象!” 乔桑梓沉默了一阵,看向了云恣,说:“你的意见呢?” “我……”云恣看了看米高,说,“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米高瞪大眼睛,说:“为什么?难道就由着他们讨厌简珠吗?” 云恣说:“我认为,董事会的反对者针对的并不是Marcus,而是Rita。” 他们表面上是不喜欢Marcus的作风,实际上是介意他与Rita关系太友好。他们不肯如Rita的意。 乔桑梓赞赏地微微点头,说:“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米高愣了愣,说:“可是Rita才是最大股东啊!就算其他董事们反对,也不能动摇她的决策。” “问题是竞标的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乔桑梓说,“即使她是最大股东,也不能随意操控竞标结果。我们最好摆出一个中立的态度,不和任何人攀关系,也不讨好任何人,表现出自己的专业,这就可以了。” 米高点点头,说:“这样啊!” 乔桑梓说:“但这也不代表你什么也不用做,给我跟踪一下Marcus的动态。我不信他会就这么甘心离开。” 竞标的事让大家都很忙,但其实前期的工夫也做得差不多了,发布会打算让米高做。米高的确是个公关高手,外形出色,气质亲和,语言又幽默风趣,表达力强,实在很适合充当发布的角色。乔桑梓知道自己的亲和力和表达力都欠奉,所以总是退居幕后,甚少出风头。米高一直说自己拿着财务主管的粮水,负责公关、营销、创意的工作。只是因为公关、营销、创意三个部门的主管都不是Ares任命的,所以每逢遇到大project,都要米高忙到踢脚。 白天米高的表现不错,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因此云恣的心也放下不少。他回酒店后鼓捣了一杯奶茶给乔桑梓。乔桑梓喝了一口,皱起眉来。云恣就知道他不喜欢了,便说:“对不起啊,是太甜了吗?” 乔桑梓摇摇头。 云恣又说:“还是倒掉吧,我帮你冲杯蜂蜜绿茶好了。” “不用。”乔桑梓又喝了一大口,表示自己对这杯奶茶不反感。 云恣老是鼓捣口味不对的饮品,这其实让乔桑梓还蛮头痛的。乔桑梓慢悠悠地喝着这杯口感粗糙的自制奶茶,喝着喝着似乎还品到了茶叶渣。为了不让云恣尴尬,乔桑梓咕噜一声地把茶渣也吞进去了。 云恣盯着乔桑梓的脸,眨了眨眼,一脸探究的样子。乔桑梓也回望他一眼,说:“有事吗?” “啊……没有。”云恣只是想观察一下乔桑梓到底多不喜欢这杯茶而已,“我……我是觉得……觉得米高今天的表现太好了。” “嗯。”乔桑梓含糊地应答,快速地喝着,只想快点解决这杯东西。 云恣有点没话说得感觉,巴巴看着乔桑梓。乔桑梓迅速地喝完这杯奶茶,然后才开启话题:“我今天收到杜兰德先生的电话,约我到他家吃晚饭。你也可以一起来。” “真的吗?”云恣十分惊喜,“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乔桑梓看了一眼腕表,“你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云恣没什么工作,本来就是要陪着乔桑梓,充当助理和秘书的职责。Alice也打趣说云恣很适合做秘书,有了他在,Alice的工作负担也减轻不少。 云恣想着,如果是去杜兰德先生家的话,随意穿着就好了,所以穿了帽衫和牛仔裤,里面搭件衬衫就算了。说起来,今晚还是云恣第一次看到乔桑梓穿便服的样子。因为不用配合西装,他的头发没梳起,刘海随意地垂在两侧,柔和了他过分刚毅的轮廓。身上的深黑色薄风衣版型不俗,和西装一样是衬托得他身形挺拔又修长。云恣不禁暗暗赞:太帅了! 第14章 “你说我们该买什么去呢?”云恣皱起眉,“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乔桑梓说:“买酒吧。” 云恣点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买什么酒呢?” “他喜欢白葡萄酒。”乔桑梓说,“而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店,可以去看看。” 云恣笑着说:“你怎么对这边这么熟啊?常来吗?” “我在这里读书之余也有活动的。”乔桑梓说,“而且江先生从来不吝惜给我经济补助。” 云恣知道他说的“江先生”是指江碧英。这么生疏的称呼似乎说明了他们父子关系不好。云恣不敢多问,唯有转移话题:“那么你说的那家店在哪里?” “我们开车去吧。其实是在杜兰德先生家附近。” 乔桑梓的车技不错,开车快而稳,与他的行事风格十分相像。对比起来,云恣就是一个很温吞的人,他还是挺钦佩乔桑梓的雷厉风行的——当然,他钦佩乔桑梓的方方面面,就连乔桑梓衣服上的一颗纽扣,他都认为品味非凡。 云恣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危险了——正常人再爱一个偶像也未至于此,他的感情显然过了警戒线——大概过了警戒线几百尺吧。 已经没救了。 云恣任由自己被这个爱慕的漩涡灭顶,沉在里中,快窒息都不想出来。 虽然红葡萄酒威名远播,但讲到配肥美佳肴,还是白葡萄酒更胜一筹。乔桑梓根据杜兰德先生的口味挑选了一瓶法国波尔多区出产的白苏维翁。云恣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平民百姓,他对于波尔多的唯一印象就是高频化学考点“波尔多溶液”。 杜兰德先生家住郊外一座风情别致的小宅。篱笆内青草坪修剪得好看,青绿色的一块,很是齐整可爱。乔桑梓带着酒和云恣一起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位脸色红润的男士,带着西方人特有的深邃轮廓和夸张笑容:“嘿!你们一定就是Q和ONE了?” 云恣也笑着点点头,略带迟疑地说:“那么……你是……?” 这位中年男士笑着回答:“难道没提起过我吗?我就是他的情人。” “啊……”云恣有点吃惊。 那中年男士笑着说:“我比他年轻10岁而已!不过在他面前你可别提这个!” “当然……”云恣忙不迭点头。 “我叫Georges。”乔治微笑着说,“快请进吧。” 乔桑梓递出了白葡萄酒:“给你的,乔治。” 乔治大为开心:“谢谢,他一定会很喜欢!” 乔桑梓与云恣一同进了屋子。屋子里暖洋洋的,厨房里还洋溢出温暖的香味。云恣笑着问:“杜兰德先生在烹饪吗?” 乔治笑着说:“是啊!他还不让我帮忙!” 杜兰德先生似乎是为了迎合客人的口味,杜兰德捧出了一碟有点像中餐的东西,笑眯眯地说:“我看电视节目学的中国菜。” 天知道西方电视台播的中国菜教程多么不靠谱!老是弄得中不中,西不西的!云恣暗抹一把汗,小心地问:“这个是?” “这是的香橙煮腓力牛肉。”杜兰德先生笑着说,“你们中国人不是喜欢吃煮牛肉吗?” 云恣只好笑着答:“当然!” 杜兰德先生兴高采烈地说:“这是川菜呢,我加了很多灯笼椒的!” “啊……是吗?”云恣笑着说,“所以是灯笼椒香橙煮腓力?” “是的!”杜兰德先生想了想,补充说,“当然啦,中国人煮肉还挺爱下酒的吧?我忘了买中国酒,所以就加了一点威士忌。也不错吧?” “啊……”云恣客气地笑了笑,说,“太棒了,感觉是一道非常有意思的创意料理。” 杜兰德先生还说:“我知道中国人爱吃米饭,我已经煮好了米饭,给你们盛一碗。” 米饭倒是还好,虽然是放进焗炉里焗出来的,味道和电饭锅做的不一样。杜兰德先生却发现问题了:“好像有点焦了?” “是的……只是一点而已。”云恣笑着说,“饭焦也挺香的。” “这也太硬了。也没什么味道!”杜兰德先生自做主将地把那香橙灯笼椒威士忌煮成的汁往各人的饭上淋,“嗯,这样会好点吧?” 云恣振作地笑了笑,说:“好很多,谢谢。” 乔桑梓很想问“为什么不索性做法国菜得了”,但还是忍了下来。他终究是个讲礼貌的人。 也许是杜兰德觉得如果做法国菜就太无聊了。也许是杜兰德根本就不会做菜……饭后,乔桑梓在阳台外站着的吹冷风的时候想到很多的可能。乔治拿着烟斗来到了阳台外,给了乔桑梓一个很友好的笑容,问:“朋友,你看起来好像满腹疑惑?” “确实。”乔桑梓说,“我很想知道,你们平常是谁烹饪的?” “啊,一般来说是他。”乔治答。 乔桑梓点点头,没有说话。 乔治笑了笑,说:“你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呢?” 乔桑梓沉默了半秒,然后得体地回答:“我的意思是,你们很相爱。” 乔治哈哈笑了,又说:“其实一开始是我建议他学习做菜的。” “为什么?” 乔治说:“其实他经朋友介绍向我咨询心理方面的问题。我建议他学习烹饪——也许一开始由简单的曲奇开始,做好之后和身边的人分享。这是一个打开心扉的好办法。” “是吗?”乔桑梓看起来兴趣缺缺。 乔治笑着说:“是的。做菜其实可以减压,将成品与人分享的话,也会促进一个人的交流意愿。他最开始是送曲奇给我,还有他的学生。” ——真庆幸我一早毕业了。 乔桑梓心里默默想着。 乔治微笑着说:“也许你也可以试试?” “不需要!”乔桑梓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是吗?” 乔桑梓看了看乔治,说:“你比杜兰德先生年轻十岁?” 乔治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质询,只耸耸肩说:“二十岁。” “年龄真的不是问题吗?” “是,”乔治诚实地说,“当然是,而且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乔桑梓没说话,因为他感觉到乔治还有什么话要补充。 乔治继续说:“我希望能认识到十年前的他、二十年前的他、以前以前的他……也许说,我渴望更早地认识他。” “相见恨晚,”乔桑梓总结,“中国话是这么说的。” “我早点认识他的话,或许……或许就……”或许怎样,乔治也说不上来。 乔桑梓却说:“或许他会没那么孤僻、没那么狂乱。或许,他的心会在更早的时间安静下来。” “Q……” “又或许,什么都不能改变。” 乔治沉默了半晌,才对乔桑梓说:“你有空可以来找我,我全名叫乔治詹姆斯卢梭。” 乔桑梓瞳孔陡然缩小,背脊僵直,绷成一条线。他认真地打量着乔治,从他被岁月雕刻过的脸上找出一丝丝旧日的模样。 乔治感觉到他的异样,问:“怎么了?有事吗?” 乔桑梓这才似突然回过神来,说:“不……我很好。” 杜兰德先生与云恣在屋里洗碗收拾。云恣发现厨房里真的是有大战遗迹的风范,那叫一个兵荒马乱惨不忍睹,云恣努力地收拾一通。杜兰德发现自己倒成了碍手碍脚的那个,就悻悻然地回客厅看烹饪节目。节目中的华裔女主持尽管黄皮肤黑头发,但一口纯正法文,举止表情也十足鬼妹,应该就是在外国长大的,根本没真正接触过中华饮食文化。但是她仍微笑着说:“我将介绍大家最地道的中国菜。我们来做这一道重庆酸辣粉。首先,我们准备好意大利粉、芝士若干……” 乔治进入厨房的时候,看到云恣已经把里面打理得七七八八了,实在颇为感叹。他不禁感叹那句名言:最会做家事的,永远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不过这话放在这儿似乎并不恰当。 “咳咳……”乔治清清嗓子,引起了云恣的注意。 云恣转过头,有点吃惊:“乔治?怎么来了?不去陪杜兰德先生看电视吗?” “啊,不用!”乔治走到云恣身边,又说,“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但希望你别告诉Q……” “为什么?”云恣大感惊讶,“你想问什么?” “你要相信,我没有恶意。” “当然。”云恣说,“你是一位好人。” 乔治小声说:“请问Q身上是不是有个蝴蝶般的胎记?”说着,乔治又似怕表述不清地往下腹比划着补充:“大概在这个位置?所谓的‘人鱼线’?” 云恣愣了愣,说:“人鱼线……你是指胯部附近的地方吗?” 乔治说:“是的!” “他的胯部……?”云恣疑惑地看着乔治。 “总之下次你留意一下就好了啊。”乔治说。 “下次……?”云恣盯着乔治的脸好久,才似突然领悟过来,耳根一红,说,“我们并不是会看到对方胯部的那种朋友!” 第15章 乔治便也有些尴尬,说:“是吗?” “是的……”云恣非常尴尬地回答。 乔治摸摸鼻子,说:“可是你们感觉比较亲密呀,不是吗?” “什么……”云恣极为尴尬,“我和他……” “他是那种和人保持距离很严肃的人,据我观察,起码50cm左右的距离对于他才是理想的。”乔治分析说,“但是他可以很自然地和你保持少于30cm的距离。” 云恣愣住了。 “还有,他不介意肩膀或者手臂碰触到你。”乔治说得头头是道,“再者,他和你说话的语调也不一样。眼神更是。你对他也是这样。” 云恣火烧脸一样的看着他:“你……你这能说明什么啊?” “难道你要看他的胯部还不容易吗?” 云恣颇为尴尬地说:“我……我根本不明白。” “你帮我吧!”乔治握着云恣的手,说,“亲爱的Dwight,请你帮我这个忙吧!其实我也是……我也是想帮助他而已。” 云恣皱起眉来,说:“我不明白。” “唉……如果你看到的话,请告诉我,到时我会给予你可接受的答案的。” 云恣想了想,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收拾好厨房后,他们寒暄了一会儿,云恣就和乔桑梓一起离开了。云恣看出来,乔桑梓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云恣正想开口问他,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云恣不得已压下询问的欲望,接通了手机:“你好?” “Dwight,想念我吗?”电波传来那爽朗的声音。 “啊……是路伊斯吗?”云恣说了这句话,乔桑梓的目光就微微往这边移来了一些。 “Dwight,你真的不跟我约会试试看吗?” “为什么这么说?”云恣对于这么直率的要求实在愕然,“我不懂得你的意思。” “什么意思呢?我喜欢你,想和你约会。难道我不是一个好对象吗?” 云恣顾及到有乔桑梓在旁边,所以说话小心翼翼:“恐怕不行。” “真的吗?”路伊斯作出夸张的失望的声音,“我可是要去美国了。或许我到了那边就要结婚,那时你想和我一起都不能了!” 云恣听得一惊一乍的:“什么?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哈哈哈!”路伊斯夸张地笑了一阵,说,“到时你看看杂志报纸,就知道我是不是开玩笑了!” 云恣挂了电话后,一面受惊的模样看着乔桑梓:“Ares,路伊斯……他说他要去美国结婚!” 乔桑梓看了他一眼,又看回路况:“哦,那你有恭喜他吗?” 云恣愣了愣,这才一拍脑门:“是啊!我真的太失礼了!” 乔桑梓冷哼一声,说:“失礼吗?我以为你是失望。” “我为什么要失望?”云恣愣了愣。 “他本来不是在追求你吗?”乔桑梓说,“我以为他是一个很理想的对象。” “他……”云恣理了理思路,“慢着,你怎么知道他在追我?” 乔桑梓噎了一下,才说:“我在驾驶,别和我讲话!” “……”云恣只能委屈地闭上嘴巴。 无论路伊斯之前怎么热情地邀约过云恣都好,他已随Marcus坐飞机到了美国。而乔桑梓在巴黎主持项目,以积极又乐观的姿态参与竞标,虽然很忙,却也很充实。云恣全程陪伴乔桑梓,俨然是乔桑梓的私人秘书了。 米高也很多抱怨:“为什么啊?Dwight现在变成Ares的私有物了吗?我连和Dwight多说两句话都被赶走!更别说叫Dwight帮我冲咖啡了!” “你想太多了,Ares这么忙,Dwight新手上路,当然没那么多时间跟你打屁冲咖啡!”Alice指米高小题大做,又笑着说,“我倒是很乐意这样!有Dwight在,我就不用再做Ares的伴驾了!压力不知少了多少!” 米高伸了个懒腰,说:“是啊,不过现在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就等春日那边公布竞标结果了。” Alice笑了笑,说:“是!我觉得这次信心还是很大的。” 说着,Alice和米高都不由自主地看向Ares房间的方向。Ares的房间是办公型的,因为云恣现在临时当了他的助理,所以Ares特意在书桌斜对面加了一张小书桌,让云恣坐在那儿。而乔桑梓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云恣在干什么。 “Dwight,”乔桑梓开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天你可以休息一下。” 云恣听了,松了一口气,但也不忘说:“你也要休息一下啊。” 乔桑梓点点头。 最近太忙,云恣却一直没忘记乔治的委托。但是呢,他也没可能突然开口说:“可否借你的胯部看看?” 他也问过米高:“如果要看人的人鱼线的位置……要用什么办法比较好?最好是比较文明的方法……” 米高笑着说:“先给他看你的!” “咳咳……”云恣一想到这念头,就已经很尴尬地自顾自干咳起来。 乔桑梓抬眉,说:“怎么了?” 云恣想了想,说:“我……我想问你……” “嗯?”乔桑梓凝视着他,等待他的发问。 云恣捏紧了拳头,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健身?” “健身?” “是的,运动一下,可以减压啊,也健康。” 乔桑梓想了想,说:“可以。” 云恣高兴地说:“那么去游泳呢?” 乔桑梓想也不想就答:“不。” 云恣上翘的嘴角马上耷拉下来:“这样啊……” 乔桑梓看了看他的神情,说:“你很想游泳吗?” “不是啊……只是想起很久没有游泳了而已。”云恣推托说。 乔桑梓说:“你平常都游泳吗?” “啊……也不是,很久没游了。”云恣说,“我一般都是慢跑。” 乔桑梓说:“那么我们就去慢跑吧!” 云恣因为是乔桑梓的头号大粉丝,所以觉得乔桑梓无论穿什么都那样好看,运动装自然不例外。乔桑梓换上运动装,与平常的拘谨截然不同,多了朝气蓬勃的感觉,看着年轻了不少。 与云恣不同,乔桑梓不爱在健身室运动,因此决定了在户外慢跑。云恣从不拒绝他的建议,所以也就和乔桑梓到附近的公园里去了。云恣以为乔桑梓这种商场精英总是坐办公室,体能好不到哪里去,哪知乔桑梓实际上经常运动,体能比云恣好得多。 青青的草地,长长的树荫,乔桑梓的背影高大,肩膀宽阔,柔软的头发在随着动作飘舞,云恣跟在他后面,欣赏着醉人的风景。 二人在公园里跑了一圈,云恣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都是一层薄薄的汗,显得他的前额更加白皙,双颊却泛起了玫瑰红。乔桑梓看着他,沉默了半分钟,才说:“我去买运动饮料。” 说着,乔桑梓转身就走开了。云恣感到一些莫名其妙:我还没说我要喝什么呢! 云恣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让微风吹拂他暖热的脸庞和柔软的头发。他是天生的模特儿,这样抬着头眯着眼就已经好像一幅海报。 “嘿你好,”一位深褐色头发的外国男人向云恣笑着打招呼,“来运动吗?” 云恣也不是第一次被搭讪了,事实上,他在外国被搭讪的几率比在国内要高很多。一则可能是他在国内比较知名所以戴口罩鸭舌帽墨镜一脸不想和人说话的样子,二则也可能是外国的人比较爱搭讪。 “嗯,你好。”云恣点点头,保持礼貌但也不热情。 “亚洲人?” “嗯嗯。”云恣不热情的回答。 那人却没有气馁:“可是你的髪色很淡啊,肤色也很白,难道是混血儿吗?” 云恣轻轻摇摇头。 那人仍然再接再厉地想激起云恣的热情态度。不过他亦无功而返。他只能回去对朋友说:“我今天遇到一个漂亮得很的亚洲男人。而且他感觉十分含蓄——他大概对我有意思吧,虽然没什么话……我当然不会因为他不说话而气馁啊!是的……所以我就积极地开启话题啊!但是……我最后才发现一个真理,每个漂亮的人背后都有一个又壮又凶的恶犬男朋友。” 云恣虽然不欢迎搭讪者,但还是不会太失礼,最多是一脸兴趣缺缺,对所有问题都冷处理,等对方知难而退。又或者是自己直接走人。可惜他要等乔桑梓回来,不能一走了之,只能站在这儿不尴不尬的。 那人说着说着却抬头看到那恶型恶相又高大威猛的“男朋友”,一脸阎罗王的表情走来,手中拎着两瓶东西,仿佛随时会往他头上打去。那人正站着不知该怎么反应,便见到“男朋友”捋起了衣袖,露出了充满力量感的手臂,那人便一溜烟的跑了。 云恣有点奇怪地转过头,看到对方便笑了:“买好饮料了?” 乔桑梓将饮料瓶放到云恣手上。云恣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口,又看了看乔桑梓,疑惑地说:“你干嘛挽起衣袖?” 乔桑梓说:“热。” 第16章 因乔桑梓平常打扮密实,云恣还是第一次看见乔桑梓的手臂。他的手臂并不夸张,不像那些专门练手臂肌肉的男人。云恣可见过不少男人将手臂练得非常粗壮,靠的都是在健身房用机器举重,那些肌肉虽然大块,但却缺乏生气。乔桑梓的手臂看起来才是真正具有力量感的。 云恣盯着他的手臂看了一会儿,在流口水之前敛定神态,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手臂有特别练过吗?” “没有特别练。”乔桑梓说,“我平时有打拳和攀岩。” “啊……”云恣有点惊讶,“看不出来。你有时间做这个吗?” “有。”乔桑梓说,“我在家里有练拳的房间。我家附近也有攀岩馆。” 云恣点点头,说:“想不到你这么忙还抽空做运动。” 乔桑梓说:“你不也常运动吗?” “我吗?”云恣笑着说,“我怎么一样?” “你怎么不一样?”乔桑梓疑惑地说。 “维持身材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啊!”云恣笑着说,“要是我不好好健身,公司会不要我的!” 乔桑梓想了想,说:“可你不是说打算不当模特了吗?” 云恣眨了眨眼,突然笑了:“难道你已经决定聘请我了?” 乔桑梓一怔,别过脸光喝饮料不说话了。 其实云恣感觉自己被聘请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他认为自己工作勤奋,而乔桑梓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留下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当然了,一切的前提就是竞标的事成功。如果竞标失败,就连乔桑梓也地位不保,也难说云恣了。 乔桑梓与云恣运动完回到酒店,乔桑梓直接回房洗澡。云恣突然萌生一种想偷窥乔桑梓洗澡的想法,然后又随即唾弃自己——这跟古装片那些猥琐的采花大盗有什么不同啊?如果这么做被发现了的话,以后都别想能再接近乔偶像了! 洗过澡后的乔桑梓换回了标志性的铁灰色西服,加上黑色斜纹的领带,慢悠悠地在餐厅出现,彼时云恣、Alice与米高三人已经开了一瓶红酒了。米高看到乔桑梓,便高兴地挥挥手,说:“BOSS,我们在这儿!” 乔桑梓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到云恣的旁边。云恣似乎也是刚洗完澡没多久,乔桑梓还可以嗅到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米高兴高采烈地说:“恭喜我们能够顺利中标!” Alice嘘了他一声,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米高说:“怕什么?那边已经来了消息,我们的得分最高,就等明天宣告了!” Alice却忧心忡忡地说:“希望没什么意外才好。” 乔桑梓点了餐后,说:“我恐怕意外已经发生了。” “什么?”米高大惊。 乔桑梓说:“是的,我刚刚接到电话,说路伊斯已回国,正式起诉Rita伪造遗嘱、独吞家产。这个竞标项目也因此搁置。” 米高皱起眉,说:“路伊斯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打算啊?他不是做二世祖做得很开心吗?” “你看他开心而已!”Alice说,“自己老爸的身家被个后母全部拿了,自己每个月分那一丁点羊毛钱,谁会开心?” “那也是!”米高点头,“更何况,他就算有心也无力啦,Rita大权在握,他哪里够Rita斗呢?” Alice点点头:“是了!现在肯定是他找到了什么人肯在背后给他出钱出力!” 米高看向了乔桑梓:“Ares,你一定知道这个人是谁,是吗?” “很快就全世界都知道了。”乔桑梓说,“那个人就是Marcus。” “Marcus?”米高说,“好啊,是他也不奇怪。但是怎么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是他啊?这种事还是幕后操作的吧?” 乔桑梓说:“事情本该是这样的。可是,他们提出的‘真遗嘱’,是说直到路伊斯结婚,才能得到股份。所以路伊斯现在结婚了——和Marcus。” “什么?”米高吓了一大跳,“他……他和Marcus结婚?!” 乔桑梓却说:“Marcus这一招真是阴损。如果路伊斯结婚了的话,春日的股份不就是他和路伊斯的共同财产了吗?” 米高发表评价:“虽然说春日是很大块肥猪肉,可是他为了这个居然肯和男人结婚还搞到人尽皆知,也真是不要脸到一个地步了。不知道万贵妃知道这个消息后是什么反应呢?” 万夫人当然是如米高所愿地气到爆炸。 “为什么?你居然和个男人结婚?” “我可以甩了他的!而且我们已经签了婚前协议了,保管离婚后他光着身子滚蛋!” “离婚又怎样?这可以抹杀你们结过婚的事实吗?全世界都知道你和一个男人结婚了!就算你真的踢走了他,人们也只会觉得你是个贪钱的负心基佬!” “Mummy,你听我讲嘛!如果我得到了春日,我就是国际巨富了。还在乎手段干什么?现在同性婚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再说了,就算我和大亨的女儿结婚也未必能得到实质的股份,但是我和大亨的孤子结婚就不同了……春日是市值上百亿的上市公司啊!” “……哼,你要是真的能拿到再说!” “真的,mummy,我可以把我们的婚前协议扫描给你看!” 看到了那份婚前协议,万夫人真觉得无话可说,只能说路伊斯真的是脑子有问题,或者是所谓的“爱情至上大傻逼”。 春日真的是大肥肉,可谓是龙头企业。如果真的因为一纸婚书而取得的话,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如果是万夫人的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而江碧英也不会反对。万夫人可算是最在乎名声的人了,但还是没法不心动。 尽管如此,万夫人面对媒体的时候还是说:“结婚?什么结婚?他们摆酒了吗?宴客了吗?派了喜糖给你们?” 八卦记者又问起:“哇,你们江家一次出两门同性婚姻喔,您有什么看法啊?” 万夫人可谓是气得七窍生烟。 江景阳的“婚事”到底是利字当头,万夫人也是个做生意的,可以当做为了钱小小牺牲。但对于云羡和江碧桂,万夫人仍一直耿耿于怀。万夫人看了看文件,抬眼对她的马仔说:“那个姓云的拿了Carey300万?” “是的,应该是生意失败。”马仔答,“这不是这个男人第一次生意失败了。他之前在珠三角开过厂,借着国家政策是小富过一阵子。但是后来还是倒闭了。他想发达的梦却从未破灭,但几乎都是失败告终。” 万夫人敲了敲书桌,说:“好啊!为什么没有人劝他入股Carey新开的那家模特公司呢?这样他不就能一圆当老板的梦了?” 马仔会意地说:“我想很快就会有人劝他这么做的了。” 时间紧迫,路伊斯在美国还来不及找到前男友,那边竞标就已经加速推进了。江景阳与路伊斯在异国,一个情场失意,一个商场失志,喝了几瓶酒就醉醺醺地滚上了床。路伊斯也与江景阳高高兴兴地过了几日。二人玩得疯狂,路伊斯竟然向江景阳提出要结婚。江景阳本来是不愿意的,但细想之下,认为这婚姻是有利可图的,还可以让乔桑梓被赶出公司,真不可谓不令人畅快。 于是江景阳便策划一个浪漫的烟火求婚,哄得路伊斯飘飘然的:“我还以为你不肯和我结婚呢!原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呀!” 江景阳暗自嘲笑路伊斯是个只懂玩乐又冲动的富家子。江景阳趁着路伊斯心情好的时候拿出了离婚协议。这份离婚协议对路伊斯是很不利的。江景阳仍装模作样地说:“要不要找个律师看看再签?” “不用了。”路伊斯没多看一眼就直接签了名,确定了它的法律效力。 路伊斯一旦与Rita打起仗来,公司那批老古董自然也是站在路伊斯那边的。让Rita真真是腹背受敌,因此也接受了搁置公布竞标的意见。 这天一早起床,乔桑梓打开了电视机看财经新闻,果然看到女主持人以平淡的口吻叙述春日股价大跌的事实。 米高评价:“他们两‘母子’打官司,公司又内讧,股价不跌才奇怪!” 云恣叹了口气,说:“可怜斯冰先生一生的心血!希望春日能够转危为安吧。” 乔桑梓却说:“春日不会就这么玩儿完的。” “咦?” “江山不会崩掉,只是易主而已。”乔桑梓坐下,说,“春日这么大的一个王国,改朝换代是会有些地震的。很快就会好的。” 米高明白乔桑梓的意思,因此会意地点点头。 云恣也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当然,乔桑梓自然不需要向任何人公布他的每一步行动。只是云恣察觉自己被排除在计划外,心情难免有些失落。 Alice亦习惯了乔桑梓有些神神秘秘的举动,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只是做好分内事收好人工,然后求神别再让她情路遇GAY就万事完美了。 财经新闻播报完毕后,乔桑梓就和米高出门了,估计是要去进行什么秘密行动。云恣喝了一口奶茶,叹口气说:“看来今天会很漫长。” “为什么?”Alice瞪大眼睛说,“老板不在身边的日子过得最快!” 云恣闻言略窘迫。也许他真的是太粘人了,即使工作负担再大,要是在乔桑梓身边便好了。如果乔桑梓离开了,再休闲也只会觉得无聊。 跑步机放在落地玻璃窗前,上高悬挂着液晶显示屏。在悠闲慢跑的时候,抬头就是顾客可自行选定的电视节目,低头就可俯瞰城市的景色,如非畏高症患者,应该都能体味到别样的趣味。 云恣就在慢悠悠地跑跑步机,抬头看看有关春日官司的新闻。最近Rita和路伊斯的官非,大概是娱乐圈和商界齐齐关注的热门话题。现在更有专题报告,讲述斯冰先生生前的和妻儿的各种关系。 路伊斯读完高中后就做背包客,到欧洲四处旅游,旅游了一年后才去美国念大学,因为他的课念的极紧迫,2年多就完成了大学课程,之后他在六个国家念过教育、MBA、时装设计等等风马牛不相及的硕士课程。他做背包客的时候极节俭,但是念研究生的时候却穷奢极侈,夜生活还相当灿烂。斯冰先生却也仍为他的挥霍而买单。他念完最后一门回来后,却发现父亲已经过世,而Rita掌握了春日。 路伊斯对着镜头说:“很多人问我为什么现在才站出来?其实……不是的,我一直都感到不公平,但是我觉得对方的势力太强大了……我认为自己很脆弱。多谢Marcus,是他让我察觉到自己是个有气力的强人。他站在我的背后,让我能勇敢地站出来。” Rita也在镜头前声泪俱下:“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质疑我对我丈夫的感情呢?世界上老夫少妻的搭配还少吗?但仅仅因为我丈夫是个富豪,我就必须是个坏女人吗?不正正是因为他是富豪,他具有旁人欠缺的魄力和智慧,才更令女人着迷吗?” “你也这么爱八卦啊?”路伊斯不知何时站到了跑步机旁边,笑盈盈地看着云恣。 云恣吃了一惊,转眼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居然在本人面前看这种节目。他忙说:“刚好看到而已。” 路伊斯笑说:“没关系啊,现在很多人都关注这个的。” 云恣设置减速,慢慢让自己停下来,才从跑步机上下来,笑着说:“我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 “谢谢。”路伊斯说,“难道不和我吃午饭吗?” “这个……” 路伊斯说:“放心吧,我现在是已婚男人了。” 云恣笑了笑,说:“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他们就在健身俱乐部的餐厅吃个三文治套餐。云恣一直不明白西方人为什么喜欢汉堡、三文治这种把嘴巴张到脱臼才能吃到的食物。路伊斯盯着云恣的狼狈的吃相看,看着蔬菜碎碎的掉在桌子上,笑眯眯地说:“你的嘴巴这么小啊!” 云恣无奈地说:“我也不想的!” 亚洲那边流行阴柔美男,所以近年阴柔系男色在model圈也是异军突起。云恣算是其中的相当成功的一员。他的脸在男性之中可谓相当精细,巴掌脸,五官小,不过眉毛平直,鼻梁高挺,平添几分英气,加之身材高挑,故而他在阳光男性造型上也毫不费力,不至于变成雌雄莫辨的人妖了。 第17章 路伊斯托着腮说:“我和Marcus结婚,你有没觉得一点遗憾啊?” “啊?”云恣愣了愣,说,“我很祝福你们!” 路伊斯一脸苦恼地说:“看来我的魅力也不是无往而不利的啊!幸好遇见Marcus,不然我真的要心灰意冷了。” 云恣忍俊不禁,说:“有多少人喜欢自己都是假的,最紧要那个心上人喜欢自己。” 云恣是个艺人,喜欢自己的人一定不少。而排除了粉丝,他的行情也一直不错。走在路上被搭讪,或者是遭到有钱佬的邀约,都是常事。可这样只是给他增添了困扰罢了。他根本不愿意浪费感情在别人身上,他也不想别人浪费感情在自己身上。 两情相悦才是最经济、最符合社会福利的感情投资啊。 投资未必有回报,感情上的投资也是。但云恣又乐观地告诉自己,感情的投资的回报不是那么数字化的。每个人对回报的标准都是不同的,谁敢说Ares要是不爱他,他就一定血本无归呢? ——当然,如果Ares能够爱我就最好啦。一点点啦,一点点都好啦。 云恣满脑子想着乔桑梓的事,快快乐乐地切着柠檬,准备做柠檬茶。 乔桑梓回来的时候,云恣马上递上了热腾腾的柠檬茶。乔桑梓喝了一口,差点酸到飙泪,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放蜜糖?” 云恣说:“这么热的话不能放蜂蜜的,会燥热。”嗯嗯,果然Ares就是喜欢蜂蜜柠檬茶啊。 乔桑梓放下柠檬茶,说:“你帮我煮杯咖啡吧。” 云恣说:“今晚打算熬夜?” 乔桑梓点点头,说:“还有点手尾而已,你可以早点睡的,不用一直陪着我。” 云恣微笑着说:“知道了。如果我顶不住了的话会去休息的。” 虽然云恣每次都这么说,但他每次都还是会陪乔桑梓到完成工作为止。云恣煮好咖啡之后倒进杯子里,拿着进房的时候,看到米高正在和乔桑梓热烈地讨论着事情。米高手舞足蹈地说:“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说?原来你一早就……” 他看到云恣进来,才噤声了。 云恣笑了笑,说:“Michael,要喝咖啡吗?” “他不用。”乔桑梓抢先回答,“如果刚刚的柠檬茶有剩的话,给他来一杯就好了。” “好的,你等等。”云恣笑着走开了。 “Dwight亲手做的柠檬茶哦!”米高以夸张的口吻说着,接过了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后,那鼻子立即酸了,眼睛眯起,“这味道……好感人。” 云恣自己也喝了一杯自制的柠檬茶,但神色十分自如。看来大概是云恣的味觉较为迟钝吧。 米高说:“听讲你以前和Ziv住一起?所以你也给他做这些饮品吗?” “是的,”云恣说,“饮品和食品。” “不愧是两兄弟啊……” 云恣云羡味觉迟钝,也是如此,两兄弟都酷爱甜食。但做了模特儿,为了保持身材,只能忍痛少食。 最近Rita为了官司的事奔走,想办法证明自己手上的遗嘱是真的。江景阳便屡屡发动攻势制造舆论,将Rita描述成一个贪财的恶毒女人。Rita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亦竭尽所能将路伊斯描述成一个败家子二世祖。 然而,将路伊斯描述成废柴的策略未能奏效。路伊斯可以十分骄傲地罗列出他在世界各名牌大学得到的文凭,其中也包括知名大学管理学、经济学的硕士文凭。他理直气壮地说:“也许别人认为我周游列国是去玩。是的,我有去玩。但大多数时间我都在进修和充电。理论知识未必万能,但确实是办好实事的基础。我父亲很也支持我的学习。在我从美国念完商科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说实话,我感到很痛心,也很不理解。” Rita却说他胡乱挥霍,不善理财,哪有人读书花那么多钱的?其实读书只是打发时间,他不过是不想负起责任,就以“学生”的身份逃避罢了。 说来说去,双方各执一词。 法官也听得头大,定了下次开庭的时间就宣布解散了。结束后,路伊斯照例到健身室去,也照例遇见了跑步机上的云恣。云恣擦了擦汗,颇为关心地说:“今天还顺利吗?” 路伊斯笑笑,说:“该不会是想套内幕料吧?” 云恣忙解释:“不是!我纯粹问问的!” “这么紧张干什么?”路伊斯笑着说,“反正我们开庭都是公开的,很快媒体就会大肆曝光内容啦。没有什么‘内幕’可言。不过也没什么进展就是了。” “加油吧。”云恣只好这么说。 路伊斯继续说:“其实我一早就预料到,这场官司是旷日持久的。事实上,争产官司不闹个十几二十年都不好意思称豪门啦!是吧?哈哈哈!” 云恣见路伊斯还有心情说笑,也就陪着哈哈了几声,想了想,又说:“江先生呢?怎么不陪你?” “江先生?”路伊斯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Marcus是吧?Marcus好像很忙啊。而且他说也不方便出庭。所以我就一个人来去了。” “哦,是这样啊。”云恣点点头,说,“新婚不常在一起,想必很寂寞吧?” 路伊斯噗嗤一笑,说:“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我一定会以为他想勾引我这个‘新婚寂寞男’!” 云恣闻言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路伊斯装可怜地说:“我真的很寂寞啊,新婚就遇上这么多事,老公也忙得要死。哥仔你要多陪陪我才行啊!” 云恣笑笑,说:“深表同情。但我可不想背上勾搭人夫的罪名。” 路伊斯以夸张的口吻说:“怎么这样子呢?我好可怜啊!今晚就陪陪我喝酒嘛!放下了啊,我是有夫之夫,不会乱搞的,就和朋友们一起开party而已。很安全的啦!最多到时我叫司机送你回酒店。” 云恣笑说:“那你也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的老板是出名的the boss from hell,你就饶了我吧。” 路伊斯撅了撅嘴,说:“那你还跟他工作!” “搵食而已嘛。”云恣看了看手表,说,“我也是时候回去了。不然扣粮啊。” 路伊斯也没什么理由留住云恣了,只好让他走——“真讨厌啊,还以为云恣这么软的性子容易哄劝呢,其实是个外软内硬的主儿。” 无论云恣性格多么软善、多么不会拒绝人也好,但毕竟离乡别井摸爬滚打多年,如若真的没什么原则的硬不起心肠拒绝人,那也太假了。他自养成一套温和的处事方式。他永远不懂得拒绝的大概就只是THE BOSS FROM HELL——乔桑梓了。 云恣非但不觉得乔桑梓可怕到地狱老板的程度,还认为他相当迷人可爱。当然了,拿THE BOSS FROM HELL作挡箭牌还是好使好用的。职场上的难处,最容易引起他人的体谅。 云恣回到酒店,却见到米高与乔桑梓已整装待发地出门。乔桑梓对云恣微微颔首,说:“今天你把例行的公事完成了就可休息了。” 米高呶呶嘴,说:“我就没有可以休息的时候呢!真是偏心啊。” 乔桑梓冷冷地说:“那要不要你和云恣的工资调换一下?” 米高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云恣怕米高面子上过不去,便笑了笑说:“能者多劳嘛!我想身兼重任还不够班呢!” 米高脸色阴转晴地绽放笑容:“嗳哟,多会说话的娃儿!怪不得Ares这么中意你呢!” 乔桑梓冷着脸说:“废话最多!还不快走!” 米高咂了咂舌,跟云恣摆了个鬼脸才跟乔桑梓离开酒店。乔桑梓与米高上车后,便确认般的问了一次:“Rita这次亲自打电话来约吗?” “是的!”米高说,“我已经按照吩咐,吊了她一阵胃口了。她确实是很急切想见你的样子。可见你神机妙算啊!” 乔桑梓冷笑,说:“自然有人比我更懂得算。” 车子很快在大饭店外停下。这个大饭店不是Rita最喜欢的一家,但却是她最常用以迎宾的一家。谁会在最爱的饭店里谈生意呢?喜欢选它作谈生意的场地,不过贪它够辉煌气派,不失体面罢了。 谁说外国人不在饭局上谈生意?只要是生意人,那么谈生意的场地便无处不是,一入江湖,就何处都是江湖。无论哪个国家,只要到了高级的生意圈,饭局就是必须的,但却不会喝成烂泥。做了所谓“高等人”,自不会轻易让自己失态。 Rita把自己装饰得美丽动人,却不失女强人的锐利,一脸笑容地迎接乔桑梓与米高。Rita似是不想直奔主题,便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上次那位女秘书与那位模特翻译先生呢?怎么不见他们?” 乔桑梓却不惯拐弯抹角,开口就是锋芒:“是吗?我以为你只是要约我出来吃个便饭,故不想劳师动众。难道不是?” Rita的笑容僵在半空,慢慢才缓过来,说:“那你喜欢吃什么?” “你做东,你拿主意吧。”乔桑梓坐下,说,“我没什么不吃的。” Rita见乔桑梓不似一般商人那样爱拐弯抹角,便也不客气地笑说:“当然,我看你胃口好得很!” 乔桑梓听出了她的意思,便说:“哦?你想说什么呢?” “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Rita说,“你之前搞竞标的时候资金不足到要向银行家求助,这件事我也听过。本来我觉得奇怪,但又想可能是你们公司内部矛盾的问题,怎么知道原来你私下挪钱去搞老鼠仓?” “Rita小姐……” “你让我说完!你现在高抛低吸,玩得很高兴嘛!”Rita盯着乔桑梓,说,“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预见得到春日股票会大跌的?你们两兄弟该不会是串通来装不和,蒙蔽我的视线,同时骗我的继子和我唱对台吧?” 乔桑梓叹了口气,说:“如果我们是装不和的话,那岂非一装装十年?犯不着从HK就开始装吧?” “也许你们两兄弟是真的不和,但有钱了,杀父仇人都可以合作啦!” 乔桑梓摇摇头,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预见到Marcus的行动,所以的确在早前沽空了春日的股份。但我纯粹是赚点小钱。真的在搞春日的,不是我,是Marcus。他分明有心谋你老公的身家。如果你仔细查的话,应该能查出来。” “你……” “我真的对春日没恶意。为表诚意,我愿意为救市出一份力,我可以买你们的股票。”乔桑梓耸耸肩,说,“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 “你现在是高抛低吸,当然买得过了。” “我愿意吸,也代表对你们春日有信心。”乔桑梓说,“你也不想春日的股没人买吧。” Rita无话可说,盯了他一阵,才开口:“你真的没和Marcus串通?” “我和他的仇怨由来已久。就算我肯抛开成见,他亦绝不肯分一点油水给我。你看他操纵停掉竞标的事,就知道了。”乔桑梓坦白地说,“所以我很乐意看Marcus跌倒。” Rita点点头,说:“那么我们就有共同的敌人了?” 乔桑梓点点头,说:“可以开酒了吧?” Rita笑着说:“当然可以。” 乔桑梓趁低吸纳了不少春日的股票,高价卖,低价出,的确是玩得不亦乐乎。Rita也因此对他无法信任。她始终不明白乔桑梓是如何预见得到春日的股价大跌的?如果乔桑梓没和江景阳串通,那么说,他是仅靠对江景阳的理解,算准江景阳会做出对春日不利的事吗?Rita无法完全相信这个说法。 “为什么你不告诉Rita呢?应该是你一直没放松对Marcus的跟踪,比任何人都早知Marcus和Louie的婚事,才算到他打算吞春日的嘛……”米高在车上,终于把憋着的话问出来了,“你在那儿装什么诸葛亮啊!掐手指就能算股价?你这样怎么可能得到Rita的信任?” “我为何要她信我?”乔桑梓反问,“她的信任还值钱吗?” 听到如此冷酷的话,米高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他的冷酷——反正他本就是个无情商人,而是惊讶这个:“你是说她败局已定、根本不值得你费心?” “我今晚见她,不过是为了制造我还愿意帮助她的假象,好等Marcus来与我讨价还价。” “既然她败局已定,那么说Marcus就稳赢了?那他还需要和你讨价还价吗?” “不,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赢不了。” “啊?那你还肯帮他?” “我若帮了Rita,Rita也未必能赢,我若帮Marcus,那就我与他都稳赢。这个数很难算吗?” “可是Marcus这么讨厌……” “做生意别放私人感情。” ——那是你根本就没私人感情才没得放吧! 米高默默腹诽。 乔桑梓回到酒店后,扭开房门,还是看到灯亮着,云恣在小书桌上整理文件。乔桑梓皱起眉,说:“不是说可以早点休息吗?” 云恣揉了揉眼睛,看到乔桑梓回来了,忍不住绽放笑容:“嗯!我只是想多留一会儿而已啊!老板会不喜欢勤奋的员工?” 乔桑梓板着脸说:“超时只能证明效率低。” 第18章 听了这个评价,云恣耷拉下脑袋,说:“对不起。” 乔桑梓见他这样,于心不忍,说:“将勤补拙也不是过错。” 云恣眨了眨杏眼,说:“我明白的。我知道自己还不够好,只能笨鸟先飞了。” “你没有那么差!”乔桑梓恶声恶气地说,“我要是请个蠢笨的员工做近身,岂非证明我也是个傻瓜?” 云恣一时也接不上话。 乔桑梓想了一阵,又说:“你不是不够班。只是我做老板,当然会分配不同任务给不同的人。不可能个个员工都涉足所有任务的……你当明白,你的本分工作还是做得……还行的。” 云恣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想了一阵,才记起今天自己对米高说过“能者多劳嘛!我想身兼重任还不够班呢”这话。云恣脸上一热,说:“我……我今天和米高说的只是玩笑话,并不是有抱怨啊。” 乔桑梓听到这话亦是一愣,半晌又恶狠狠地说:“谁记得你和他说过什么了?” “啊……我……”我这是自作多情了吗? 这下气氛变得相当尴尬。云恣慌张地收拾一下书桌,匆忙道了晚安,就飞也似地跑回房间了。乔桑梓亦颇感郁闷。 乔桑梓买的春日股份不少,而且是无掩饰地大量收购,仿佛要公告天下自己就是要低吸春日的股票。不过他买的量也没多到能动摇任何一位大股东的地步,只是这个行为十足投机者。不过大众对春日股价目前都不大看好,所以很多分析员认为乔桑梓这次是铤而走险。 而这个看法,在今朝开盘的时候大大逆转了。不知道是那位巨鳄突然出手,春日的股价如同坐上了直升飞机一样狂飙。乔桑梓一天之内恐怕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是要说乔桑梓是不是得到什么内幕消息,却也难说。就算想将他定罪也不能。 Rita更加坚定了乔桑梓不知和谁串通了要搞春日的想法。可是,她还来不及给乔桑梓什么脸色,一通电话就来到,证实了乔桑梓的看法不假——Rita败局已定。 “Rita,不好了,Adelade、Aron融券给Marcus!Marcus背后的景阳地产也开始出手,恐怕是要恶意收购春日!” “什么?”打击太大,Rita一时懵了。 Rita一直忙于打官司,不料却被声东击西了!Marcus根本不是要通过官司来和她争产,而是要麻痹她的警觉,用恶意收购的方式吞掉春日!Adelade、Aron都是顽固派的大股东,恐怕是看在路伊斯的份上才愿意将股份借给Marcus。不过路伊斯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迷药,居然答应将这些股票全部都转到Marcus的名下。路伊斯只笑说:“反正是他出钱的嘛!” Rita只能硬着头皮和江景阳硬碰。可是现在打遗产官司,Rita手上能动用的钱并不多,加上乔桑梓等投机者闻风浑水摸鱼,那股价更加是节节攀高。江景阳背后的景阳地产其实是新公司,并不财雄势大,但它背后的支持者却是万夫人的曼达地产。万夫人的娘家是地产大亨,自然是大水喉,够江景阳玩儿个够。 但其实,万夫人亦不愿丢太多钱去抬价,便劝江景阳:“拿HK dollar去拼欧元也不是那么好玩的。我看你见好就收。” 江景阳却说:“可我们现在已骑虎难下,必须得把春日吃掉!” “那有什么难?Ares手上不是有着很多吗,你开价合适,他自然愿意帮你!”万夫人冷笑一声,说,“他抓着这些股不放,也不过是等你去求他罢了。” 江景阳却十分抵触:“我为什么要求他,难道我没他有钱吗?” “孩子,做生意不是这么算的。” “可他一向喜欢看我折堕,怎么肯帮我?” 万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他哪里是帮你?他只是做生意而已。” 江景阳却说:“既然也是为了赚钱,难道他就不会狮子开大口?还不一定会省多少钱!” 万夫人叹气,说:“他要的也不是钱。” 江景阳能这么神气,与万夫人大开水龙头脱不了干系。如果万夫人不肯松袋,江景阳的收购计划也必须流产了。在这骑虎难下的当口,江景阳也只好“纾尊降贵”地联络乔桑梓。 乔桑梓也依约前来,态度不见得恶劣,只是公事公办的姿态。但是乔桑梓天然有种凌人的架势,所以他公事公办的态度更显欺人,教江景阳十万个不爽。江景阳很费劲才压下不悦的情绪,说:“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乔桑梓也开门见山:“你拿什么跟我换?钱吗?” “我知道你不是要钱!”江景阳深呼吸一口气,才说,“我拿简珠的股份和你换。” “这么聪明的办法,”乔桑梓顿了顿,说,“万夫人教你的吧?” 米高笑着说:“原来我们的小少爷还没断奶呀!” 江景阳气得七窍生烟,却不好发作。 “你手上所有的简珠股份,以每股一蚊的价钱卖给我。”乔桑梓说着,又写出一个数字,“至于春日的呢,以每股这个价钱买,怎么样,很便宜吧?” 江景阳跳起来说:“你低价要了简珠的股,却这么高价卖春日的股给我。你不是很占便宜?” 乔桑梓冷笑:“简珠的股算什么?恐怕还不值春日十分之一值钱。我这样算已经很亏了。” “很亏?你乔桑梓做生意几时亏过?” “你既知我的作风,难道没心理准备?”乔桑梓冷淡地说,“不买就算,其实我并不愁找不到买家,你知道的。” 江景阳恶狠狠地瞪着乔桑梓,只觉得乔桑梓那自命优雅的举手投足都做作至极、令人恶心。 米高还笑着补刀:“可不是?反正你花的也是你妈的钱呀,有什么好心疼的,小少爷?” 这话简直气得江景阳要跳起来了。可是他已是个成年人,自不好在商务场合太失礼。这点基本的礼仪他还是有的。而他亦有基本的理智,判断乔桑梓目前确实是收购春日的关键。 米高又说:“当然了,你收购成功之后,可别忘了春日给予简珠的特惠政策。” “春日什么时候给予简珠特惠政策了?”江景阳一下听出了不对。 “现在。”乔桑梓拿出了一份文件,“请回去叫你的丈夫签吧。” 江景阳气得脸都快歪掉了:“你可真是不放过一点油水呀!” “做生意嘛!”米高贱兮兮地笑着,气得江景阳更加内伤。江景阳虽然十分愤怒,但内心早已妥协,因此拿出了钢笔:“我可以代表他签。” “不,”乔桑梓阻止,“他签!” 米高笑着说:“你不就是个未断奶的少爷、倒插门的女婿,有什么好代表别人的?” 江景阳咬碎银牙:“以你的口德,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米高笑着说:“皆因我眼色好,得罪的都是无牙老虎、虚有其表的货色。” 江景阳虽然气到快昏倒,但回去的时候头脑冷静下来,倒认为将这些协议交给路伊斯签是适合的。到时江景阳独揽大权,将路伊斯踢走了,那么这份路伊斯签的协议自然不作数了,他爱怎么玩怎么玩。再者,他已非简珠大股东,打击起来更加无所顾忌了。 “哼!Ares!到时我叫你死!”江景阳暗暗发誓。 江景阳与乔桑梓虽然不和已久,但真的到了这一步,还是第一次。乔桑梓这回狠狠咬掉了江景阳和万夫人一块肉,别说江碧英了,简直连外界受影响了。乔桑梓成为简珠大股东后,立即公布了春日对简珠的特惠协议,此举让简珠股价大升,算是得了个开门红。 江景阳做事后,江碧英就一直半退休状态,平常生活健康又悠闲,加之本来就是玉树临风的男人,所以现在看着也是帅大叔一名。其实江景阳的模样可爱,但却更像万夫人。而乔桑梓刚出现在公众视线时,都被称为“小碧英”。江碧英气质却没那么孤傲,因此不但是个帅哥,更是个笑容好的帅哥,怪不得他风流史的狗血和篇幅恰可媲美泰国连续剧了。 他刚回家,就看到万夫人脸色不善。万夫人说:“Marcus与Ares的事,你都知道了吗?”江碧英想装糊涂,却也知这都装,也太假了,只好说:“做生意嘛,摩擦呢,难免的。” “摩擦?”万夫人冷笑,“他分明是坑他弟弟呀!不仅坑他,连我这份都不放过!再说了,收购春日,对迦丽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他不看他弟弟的面子、不看我这个妈妈的面子,也该看看你的面子嘛!” 江碧英却笑了:“以我所知,Marcus不是以迦丽的名义收购春日的。” 万夫人笑着说:“成功了怎么少得你这个做父亲的?刚刚他还打电话来,问‘爸爸什么时候入股呀’?” 江碧英也笑了:“那么好口,原来是要哄我注资呀。” “哪有这个说法?”万夫人说,“春日是国际大公司,迦丽做股东,不知多好!迦丽不是一 直搞国际化吗?” 第19章 江碧英笑说:“你不用说好话,以为我不知?是不是你父亲不同意你继续花曼达的钱来搞春日,才想到我?” “什么啊……”万夫人娇嗔说。 江碧英仍然笑说:“Marcus还年轻,能收购春日算是很厉害啦。消化起来当然会有困难。他是我儿子,我当然不会不理他。” 万夫人笑说:“当然,你就是个好老爸。” “这样吧,等他真的坐正了春日的位,是名正言顺的了,我才好出手。”江碧英笑着说,“到那时,我就注资,单位至少是亿,好吗?” 万夫人自然眉开眼笑,又说:“我看啊,等他有了春日,也顾不上简珠的了。既然Ares那么喜欢简珠,那就给他好了。免得别人说你这个做老爸的偏心,又说我这个晚娘虐待他!” “你乐意这样我也无所谓。”江碧英答。 万夫人说:“好啦,不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的,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 江碧英从行囊中拿出了奖杯,好像小孩子一样开心:“你看,我高尔夫锦标赛拿了第一名呀!” 万夫人笑了笑,说:“当然,我老公什么时候都是NO.1!” 在家事上,万夫人心里也没什么别的念想了,就盼着拆掉两桩婚——江景阳的和江碧桂的。万夫人虽然出过国,但心里还是有一种狗血连续剧式的观念,她自认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自然就要掌控一切事物。再说了,上流社会的人实质比常人还尖酸刻薄,就连你家里玻璃窗有一点污渍都可沦为笑柄,更何况是出了这样的事? 不过,最近云羡与江碧桂的关系也向万夫人乐见的方向上走去了。云羡在家里呆不了几天,就开始觉得沉闷乏味,因此便经常下PUB找回以前那帮猪朋狗友。要拍到他与一众前任夜店相逢的照片也不难,狗仔们也乐意拿这个“豪门少奶”做封面。江碧桂仿佛也不甘示弱,在名流宴会中不吝惜与名媛共舞,却总不带云羡这位“伴侣”出席。 “我不带你去?是你自己不喜欢去吧。”江碧桂申辩说。 云羡冷笑说:“是我不喜欢去呀,还是别人不喜欢我去?我没和你去过吗?那些人当正自己上菜,就把我看成街边牛杂,明嘲暗讽的,谁受得了?如果你帮我说两句话,我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我怎么不帮你说话了?”江碧桂认为他无理取闹,“我可使劲地说着你好话呢,转个头你就把人家陈小姐踢进泳池!” “谁叫她说话那么难听?再说了,是她自己穿高跟鞋在池边走,那儿路滑,是她自己不小心吧。”云羡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 “好,那件事我不说。”江碧桂揉了揉额头,“你现在每周上封面,是想我怎么帮你说好话?” “那是狗仔喜欢乱写而已,我不就是喝个酒嘛!大家都是那个圈子的,碰到也不出奇啊。难道见到面招呼都不打一个吗?又不是仇人!要是我真不理人啊,狗仔还会写我一朝得志呢!” “那就让他写你一朝得志好过!”江碧桂负气地说,“你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你知道吗?你和他们已经不是一路人啦。” 云羡不想江碧桂会说这种话,斜眼看他,只说:“是吗?” 江碧桂沉静了一阵子,又说:“亲爱的,你知道我很喜欢你。我见到那么多的人,却只选了你结婚。这是为什么?我认为你不会让我失望。” 云羡说:“你选了我?难道不是我们互相选择吗?” 江碧桂没有回答,只是对镜打bowtie。云羡却走了过去,帮江碧桂的bowtie扶正,细细心心地抚摸了江碧桂衣服的皱褶:“Carey,你是不是一直对我都很有优越感?觉得你抬举了我?二话不说就帮我的老爸,也是出于这种‘英雄’一般的满足感?” 江碧桂沉默了一阵,握起了云羡的手,说:“Ziv,难道你的生活不比认识我之前更理想了吗?” 云羡说:“是的,因为我喜欢你。不因为别的。” 看着云羡那张精细到没有缺陷的脸,江碧桂已失去了当初那种惊艳的感觉,有些话也比较好说出口了:“可是你喜欢上的,恰好都是会令你富裕的人。” 云羡抽开了手,一腔柔情顿时打碎:“你的意思是?” “我并没有批判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择偶标准。所以我觉得你之前和那么多富人交往也是正常的,就好像你也不是我第一个交往的艺人,而最后我们都……互相选择了对方。这是好事,说明我们符合对方一贯的标准。”江碧桂自有一套自己的哲学。 云羡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他过去的确劣迹斑斑,还有“交际草”的名号呢。至于江碧桂,当然也好不到哪去,被称为“摘星公子”,尤好光鲜亮丽的明星。 江碧桂揩了揩云羡光滑的脸,说:“如果你还是以前的Ziv,当然可以随心所欲。但是,你要回去吗?” 云羡不想回去,他不否认自己贪江碧桂的钱。钱,当然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这不代表云羡不喜欢江碧桂其人。这一切都是不矛盾的。江碧桂身边一直不乏觊觎他钱财的美人,云羡绝不是其中最聪明的一个,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住人。尽管江碧桂不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但是讲到玩感情游戏,他绝对是个高经验的大玩家。 在云羡的桃色新闻将要落幕的时候,江家成员又再次成了众矢之的。新一期的周刊,大肆刊登了江景阳背着路伊斯外遇的消息。万夫人本想压一下,但转念一想,她能压得住HK的,难道又压得住巴黎的报社吗?因此就罢了。 最近巴黎时尚周,云集各方名模明星。江景阳虽然“结婚”了,但仍扛不住猪朋狗友的邀约,带了一大帮模特儿到酒店套房快活。事后,江景阳还高兴地说:“哈哈,虽然我和男人搞了一阵,但抓奶龙爪手的功力不减吧!哈哈哈!” 令人意外地,这句话被录下放上网了。江景阳的猥琐冲出了亚洲,冲向了时尚周,面向了世界。 新闻一出街,江景阳立马飞车回家,看看路伊斯的反应。他赶回家的时候,路伊斯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打电话:“Dwight,我好伤心啊!我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对待?嘤嘤嘤……” 电话那头的云恣免不了温言软语地安慰一番:“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别伤心了。” 路伊斯却仍哭个不停,只说:“我觉得自己没有朋友了……我已经找不到别人了,人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嘤嘤嘤……” 云恣揉了揉额头,说:“怎么会呢?我就站在你这边呀。” “我知道你最好了!”路伊斯一边哭着的时候,却见佣人走了进来,听得那佣人说Marcus回来了。路伊斯只好与云恣道别,整理一下衣装,便去会见江景阳。 江景阳见到路伊斯,忙一副热情状:“Louie!” 路伊斯站在江景阳跟前,说:“Marcus,事到如今,你认为你还可以演下去吗?” 江景阳闻言一震,见路伊斯脸如寒霜,便也不装模作样了,直接说:“男人逢场作戏好平常吧。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和我离婚好了。” 路伊斯冷笑,说:“我叫你不演,你还真不演啦?听话得跟条狗似的。跟我叫你被我操,就真的被我操一样。我有时都分不清你是太贪财了还是太饥渴。” “你说什么!”江景阳两颊发红。 路伊斯与江景阳喝醉的那晚,被爆了菊的是江景阳。而之后的床事也一直按照这个先例进行。此事他们一直没有告诉他人,亦任由外人以为江景阳是1号。 路伊斯说:“其实我也很勉强的。不用演下去,也很好。” 江景阳恶狠狠地说:“你别忘了和我签了婚前协议!那份协议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再说了,股份都在我手里捏着呢!” 路伊斯说:“你果真是厚颜无耻,大众都知道你是过错方了,竟然还好意思提婚前协议、转移财产?” 江景阳冷笑说:“我牺牲这么大,当然要吃点肉补数了。” 路伊斯说:“你目前虽然拿着股份,但不过是短期融券,365天后还是要还给别人。比如我那两位叔伯。” 江景阳说:“也就是说,我有365天来做最大的股东。你认为我在365天内会什么都不做吗?” 路伊斯笑着说:“你知道否?Rita已经决定放弃遗产的继承权了,我过两天就可正式继承了亡夫的遗产。” “你……”江景阳一时怔住了,“我不信……她就这么放弃了?” 路伊斯笑着说:“为什么呢?一个负债上亿的人,有什么资格拒绝他人的‘好意’呢?” 这次春日的收购战,双方都打得血流成河。在部分遗产冻结的情况下,Rita资金十分短缺,成自然就多少都没问题,但问题是她败了。她只能背上上亿的债务。像她这样目空一切、叱咤一时的女强人,面前却只能选择破产或者自杀。 多么绝望! 第20章 此时路伊斯抛出橄榄枝,她没理由不接的。更何况,这份遗产对于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你……”江景阳面目狰狞地说,“那我就和你离婚!分你身家,看你怎么样!别忘了我还有婚前协议在手!” “哈哈哈。”路伊斯笑着说,“我当初和你签的时候就预见到你会来这一招了。” “什么?” 路伊斯给他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说:“我已经向法院申请了我们的‘婚姻无效’。” “什么?!” “你不知道吗?”路伊斯笑着说,“我们没有举行婚礼。在加州,不举行公证婚礼的婚姻是不作数的。再说了,在外国结婚,到了法国,须在领事馆登记。我想你的律师是有去登记的,很可惜,在法国申请同性婚姻无效还是很容易的。既然我们的婚姻根本就无效——也就是我们的婚姻关系没发生过,我这边可是很有胜算喔。我劝你还是省点事和我签离婚算了。你为了帮我打Rita已经花了好多钱啦,我不忍心你又要花钱请律师呢。” 皓月当空,今天是个好日子,想必时尚周也为巴黎这个城市带来不少热闹的气氛。云恣梳了头,换上了休闲装,绑好了鞋带,开门的时候迎面遇见了乔桑梓。一见到乔桑梓,云恣就禁不住翘起嘴角,眼睛晶亮晶亮的:“Ares!” 乔桑梓停下脚步,看了看他,说:“要出门?” 云恣叹了口气,说:“是啊。” “怎么了?”乔桑梓感到云恣的语气并不愉悦。 云恣说:“没听说路伊斯的事吗?他心情很坏,约我去喝酒。” 乔桑梓皱起眉来:“他已经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也会因为失恋而消沉吧。更何况是婚姻失败呢?” 虽然有人过得开心,但仍有人密锣紧鼓地搞战斗。江景阳命财务专员匆忙计算,得出的结论却是:“Marcus,你不用担心!我算过了,只要我们接下来几天继续抢货,计算上法国这边的司法程序时间,等路伊斯遗产到手时,我们可以比路伊斯手上的股多0.1%!” 江景阳咬紧下唇,说:“还要抢吗?” “我们为了打这个收购战,已经花了上亿的资金了,难道到这个地步才停止吗?” 江景阳说:“可我哪有钱继续抢?Mummy已经关水龙头了。” 财务想了想,说:“我们还有‘景阳物业’?” 景阳物业是江碧英与万夫人双双注资建立的公司,顾名思义,是送给江景阳的礼物。也是江景阳最重要的事业。如果没了景阳物业,江景阳真的是输得血本无归了。 江景阳不禁咒骂路伊斯起来。他本以为乔桑梓已经是世间最讨厌的人,怎么知道路伊斯更为可恶。江景阳又哪里知道,平日他都挑衅乔桑梓起来没有分寸,但乔桑梓的还手都是很规矩的,因他始终顾忌着迦丽国际。而路伊斯是个不讲道理不讲道义的大混蛋。 尽管乔桑梓长着一张可怕的poker face,而路伊斯却十足的sunshine pretty boy,但事实上,最阴险的人是不可貌相的。路伊斯在日后将更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的狡诈无情——当然,不会是在云恣跟前。 “Dwight?嗯嗯,改去那个bar吗?可以呀!” “对不起呀,路伊斯,因为我要赶着回去办事,所以要去离我这儿比较近的酒吧。” “我可以理解,the boss from hell嘛!” “是啊,而且Ares还说了,叫我11点前一定要回去接客户邮件。” “怎么这样啊!什么客户那么变态晚上11点发邮件啊!” “对不起哦,我差不多到了,到时聊吧。” “好啦。等会儿见。”路伊斯笑笑,等电话那头传来“嘀嘀”声,才不舍地挂断电话。在车上的助理Dana看了看文件,说:“今晚很关键的,你真的要去喝酒?” “今晚是很关键啊,我要和我的pretty boy喝酒唷!”路伊斯眨一只眼,这副调皮大男孩模样不知骗过了多少人。 Dana习惯他的不正经,自顾自地发问:“那你认为Marcus明天真的会抢货吗?” “当然了,他现在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路伊斯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说,“他一定会动手。” “可你由得他吗?真的有信心吗?” “没人可以抢走我想要的东西。连Rita那个毒妇都不行,更何况这个二世祖?”路伊斯轻蔑地笑了,“Marcus最大的坏处不是蠢,而是贪。又蠢又贪,神都救不了他。”这么说着,路伊斯又脸色骤转,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Dwight就不同啦,聪明可爱又善良。” “行了行了,”Dana指着前面说,“这边停车。你下车吧,剩下的事我会办好的。” 乔桑梓严辞命令云恣必须在酒店楼下的酒吧见面,不能去太远,没经批准亦不可离开酒店半步,十一点之前一定要到乔桑梓房报道。云恣表示理解,毕竟他现在还是在公务旅行中吧,自然要听话。 路伊斯远远就看见了云恣一个人坐在吧台附近,头发好像刚刚洗过,有点蓬蓬的,乱乱的,看着很讨喜。路伊斯悄悄绕路,走到酒保身边,塞他一张大钞,说:“看到那边那位先生吗?待会儿调烈些酒给他。” 酒保看了一眼钞票,给他一个会意的眼神,打一个OK的手势。 这样,路伊斯才光明正大地走过去,脸露阳光大男孩的标准八颗牙齿笑容,高高兴兴地向云恣打招呼。这么活泼的笑容倒是吓了云恣一跳:你不是在失恋痛苦中吗? 酒保见他们两人好像十分友好地交谈,叹了一句现在的男人也有贞操危机啊,可惜啊,我也要养家活口,没法子啊。这么安慰着自己的良心,酒保转过头去倒酒时,却看到一个扑克脸仿佛随时要揍人的男人走过来,甩手塞了他三张。 结果,这晚路伊斯喝到呕肺。 因为路伊斯也是个酒店玩咖,所以做得太明显会很奇怪。因此做的第一件事是降低云恣饮料的酒精浓度。而路伊斯的虽然提升了酒精浓度,但用的都是入口温和但后劲可怕的品种,而且调酒的话味道难辨。 路伊斯一开始喝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一心要灌醉云恣。怎知云恣的酒量似乎大好,他亦不觉奇怪,因云恣怎么说都是资深模特,一下子就被灌死了才出奇呢。路伊斯便卯足了劲地灌他,结果酒里的后劲一上来,他就整个吐到眉飞色舞。 云恣并非不想送已经快酒精中毒的路伊斯回去,但又记起Ares的嘱托,所以只帮忙打电话,让Dana来接路易斯走。 云恣11点回到房间的时候,却没等到客户的邮件,不过幸好Ares也没有不开心,反而有种心情大好的感觉。 乔桑梓安枕无忧,路伊斯喝个酩酊大醉,而江景阳却不眠不休地奔走寻找愿意融资的银行家。可惜那些银行家们都不大愿意搭理这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外地人。江景阳真真心力交瘁,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得了一通电话,却是万夫人打来的。 江景阳思忖甚久,还是不敢不接:“妈咪……” 万夫人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想动景阳物业?” “我……”江景阳咂舌,“我……我这不没动嘛!我当然知道这是父母送我的,不能动啊。” “哼,你知道就最好。”万夫人冷笑,说,“你别以为跑到国外我就没你办法。现在那个做生意的不手眼通天的?就你收什么风都慢人半拍。可长点儿心吧。” “我……”江景阳知道自己身边肯定有二五仔向万夫人报串,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罢了。 万夫人继续说:“现在春日基本都在你手中捏着了,怎么还抢货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江景阳实在深感难以启齿。是他之前拍硬心口跟万夫人说自己一定能搞掂路伊斯的,但一夜之间,路伊斯就占了上风,这可怎么好意思跟万夫人说? 万夫人听江景阳支支吾吾的,沉默了一阵,说:“是不是路伊斯出了什么古惑?” 江景阳已经窘得无地自容了,半晌才细如蚊蚋地嗯了一声。 万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跟我说吧,什么事儿?” “不知他又使了什么花言巧语的手段,让Rita答应放弃继承权。只要法律手续办好了,路伊斯就能继承其父的所有股份,可与我手中的股份分庭抗礼。再说了,我手里的大头都是短期融券,是要还掉的……” 万夫人抚摸了一下鬓边的白发,说:“我知道了,你就是要咬着不放,跟他斗抢是吧?” “嗯……其实现在斗还是有胜算的。”江景阳分辩说。 “胜算!如果有胜算,路伊斯会这么大早跟你撕破脸吗?他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就不必骗到你前一秒还以为自己是大赢家了。他现在是挖个坑让你跳下去啊,傻仔。” “可是……我计过数的……” 万夫人真是要怀疑自己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一个这么笨的儿子,但又念及那是自己的儿子,便只好语重心长地讲课:“你们现在在怎么抢,都是抢散货吧?春日最近升了那么久,散货早就去得差不多了。最大量的散货必然在最早出手的大鳄嘴里,那你说,那条大鳄是谁?” “是……是Ares?” 万夫人庆幸自己的儿子还不算太蠢:“当然是他。” “那不正好吗?他已经把股票给我啦,白纸黑字签了的。” “当然。可是你保证他给你的就是他手上的全部吗?”万夫人一针见血地说,“假如他把一些卖给你,另一些卖给路伊斯呢?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江景阳一时愣了,半晌才说:“他怎么能这样呢!” 万夫人快被江景阳气昏了:“这次的钱就当给你买个教训。明天开盘的时候,将所有货趁高价都出手了,还能保个本。不然我看你怎么跟长辈们交代!” 万夫人挂掉电话后,累得不行得揉额头,不禁问她身边的小白脸:“你说啊,我和我老公怎么会生出这么不中用的儿子呢?” 小白脸一边帮她修指甲,一边笑说:“我看Marcus也挺聪明的呀。只是没什么经验嘛。” 万夫人竟然也接受了这么假的话:“是啊……我看他也只是被惯坏了。多吃几次亏就聪明了。” 小白脸笑着说:“是啊!” 万夫人叹口气:“可惜呢,爹地本来还想介绍叶家的女儿给他认识的……现在他的同性婚姻新闻搞到全世界都知,不知怎么收科!” 小白脸就说:“这有什么的啊?新绯闻日日都有的,过些时候大家都淡忘的了。再怎么说,Marcus都是江碧英与万襄玲的独子。” 万夫人喜欢“独子”这个词。不过这有什么错?乔桑梓是自己不肯姓江的,可没人逼他跟母姓。 第21章 乔桑梓的确已经入了不少货,除了以个人名义买下的,更有些是透过经纪操作,暗中存的货。暗货他也以相当可观的价钱卖给了路伊斯。 本来Rita根本没把这个纨绔子弟放在眼内。她认为,自己已经在此子回国之前控制春日了,那此子只能靠基金过活,怎么够资格与自己争?说实话,Rita没有判错他,他的确没什么钱。但今时今日,做生意不是下下靠本金的。 与Rita斗砌的话,丢钱都是按亿元计算的。不过一亿一亿地往里丢的,不是路伊斯,是江景阳。路伊斯靠着一纸婚书和婚前协议——事后证明是无效的废纸,利用江景阳的贪婪,不花一元钱就得到了遗产的继承权。现在,他继承了遗产,终于有钱了,便花钱从乔桑梓那儿买货——尽管乔桑梓很不君子地狮子开大口,但这点钱比起春日这个大企业来说,真的是微不足道。 乔桑梓看完签好的约,便与路伊斯握手,说:“恭喜你成为春日的大老板。” 路伊斯笑笑,说:“我恭喜你就真,这回捞不少了吧?” 乔桑梓不置可否:“我这点小钱,哪可和春日这大公司相比。” “你太谦虚了,以后我们一定还有合作的机会的。”路伊斯微笑着说。 “一定一定。”乔桑梓一脸诚恳地答。 二人似乎十分投契,又相约一起去吃饭,表面上看起来友好平和、合作愉快。乔桑梓已火速将货出手了,Marcus也大肆抛货,春日的股价大跌。但这种大跌却不影响路伊斯的心情。本来春日的股就是虚高,现在泡沫破了,也可理解。 在杂志上把江景阳的私生活抹黑得差不多后,路伊斯就向法庭申请了婚姻无效,江景阳听从了万夫人的劝告,接受了这个判决。路伊斯仍向媒体一脸愁苦地说:“唉,我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啊。我当初真的是以为自己遇到真爱的。但是,我并不会对爱情失望。我知道我值得更好的。” 可怜江景阳被唱衰却还没得辩驳,只好吞下这哑巴亏,灰溜溜地回国。 路伊斯见江景阳都走了,同情也博取得差不多了,再装苦逼兮兮的样子就惹人嫌啦。因此,他又发出公告:“我目前会专心事业。近日内,我将会增持春日的股份。” 大股东增持股份的消息传出,便再次振奋了春日的股价,前景大好。趁着这个势头,路伊斯便依约公布了竞标结果,新的春日百货大厦也会在一个月内开业。而简珠会在其中占地头最好的铺位。 简珠的公关和营销已经做得够好了,开业后境况也是不错。乔桑梓处理好一切后,便打算带团队回国,云恣自然也是其中一员。乔桑梓用的是私人飞机,走的悄无声息。路伊斯得知他们离去的想打电话给云恣的时候,云恣已经在家中手机静音睡觉倒时差了。 云恣醒来的时候看到数通未接来电,而优先处理的当然是来自简珠HR的电话。简珠的HR自然是以很令人愉悦的声音说:“云先生,我们很高兴你被录用了。” 云恣大感惊讶:“我只是发了个简历喔!不需要面试吗?” HR答:“你在巴黎公干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所以老板认为你不需要进行面试,也不设试用期。体检过后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云恣当然高兴得很:“那真是太谢谢了。” 说实话,云恣是乔桑梓钦点的秘书,当然没有人会拦着。但云恣以为尽管如此,还是应当面试一下走走过场,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通知上班了。云恣自然要买过一些比较保守的西服,不能像以前做模特儿那样走潮人路线。他时不时会拿起乔桑梓送的领呔和呔夹细细打量,但在那天之后却一直放着,都舍不得用。 云恣和模特公司的十年约到期后,一直没有签长期卖身契。广告合约也要到期了,云恣便趁机辞职,没有再干下去了。云恣宣布退出模特圈的新闻没有大发,因为新头条是云羡以PR公司老板身份主持了某慈善晚会。 原来是江碧桂盘下了一家经营不善的PR公司,送给了云羡做礼物。这让云恣十分惊讶:“Ziv,我以为你结婚的目的就是‘靠岸喝井水’?怎么现在反而‘下海经商’了?” 云羡笑笑,说:“说实话,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当我进入了这个圈子后,才发现,即使是豪门的少奶奶,平常也会有些副业,亦可能搞搞慈善。大概生活太单调了。我也觉得很闷。但怎么讲都好,我不可能进入那些‘阔太太圈’吧?我又不是女人,更不是她们会接纳的那种人。现在我决定做点生意,打发打发时间,也好过每天泡夜店上头条。” 云恣本来很惊讶,但听了这番话下来,便笑着说:“都说男人结婚后会懂事,原来是真的。” 云羡笑说:“当然是真的。你打算不干这行啦?” “嗯,其实我的广告约也都到期了呀。我不想续了,也不想留在这公司。” 云羡说:“那么说,你已经打算到简珠工作啦?” 云恣笑着说:“你知道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云羡其实不是一个很懂得打理生意的人,一切都是慢慢学。公司有大批专业的管理人员,云羡真正的工作负荷也不大,担着总裁的名头,但主要工作还是当公司的形象代言。 云羡没办法像云恣那么努力奋身投入工作,要是不能睡美容觉、不能喝下午茶,云羡会觉得这个婚姻真的太不值得了。他结婚就是要过好生活嘛,如果生活质量还下降了,就好像那些蚁族的女白领了——婚前生活小资潇洒,千挑万选觅得夫婿后反而苦难当头,要操劳家事死做死省付房贷。 云恣入公司时,还是引起一定反响的。尽管乔桑梓当执行总裁已久,身边也有几位助理,但从没有设秘书。高薪聘请过一些资深女秘,但都没到试用期结束就被炒掉了。既然乔桑梓已从总经理荣升总裁,那么云恣便是以总裁秘书的身份福利来加入简珠,令人佩服不已。又有人说,Ares Q真不愧是铁面工作狂,请个秘书都要个男的不要美女。 也多亏了云恣的入职,Alice不必再当地狱boss的近身,成为了高级行政人员。乔桑梓从Marcus手里拿了股份后,已经不再绑手绑脚,人事的任免大刀霍斧,将他看不顺眼很久的高层们通通换走,摆上自己属意的人选。 云恣却没觉得自己工作太超负荷,因为乔桑梓设了四个副秘书。副秘书们的直接上司是云恣,负责做琐碎功夫。Alice大叹:“真是同人不同命,我当助理的时候手下只有一个人可以使唤!后来受不了抗议,才再加了一个!他怎么这么坏啊?是不是歧视女性呀!” 云恣笑着说:“他这样不是认为女人很能干活吗?哪能是歧视?” 这天乔桑梓一早做完工作,抬头对云恣说:“今晚有什么行程?” 云恣答:“和何生有个晚餐约定。” “取消。”乔桑梓说,“我今晚要到江宅吃饭。” 江宅,可以说是乔桑梓是“家”。但大家心知肚明,乔桑梓并没当江宅是家,平常也不住那儿。如果不是有什么公事的话,就是逢年过节,他都未必回去。 回江宅坐的不是公司的车,自然就不动用司机了。乔桑梓自己开车回去。江宅是半山别墅,坐拥豪华的私家花园,游泳池、健身房一应俱全。住起来自然舒服,不过乔桑梓自认无福消受。他在市区就住得很好。 “Ares,回来啦?”江碧英笑着与乔桑梓打招呼。 乔桑梓点点头,说:“怎么不见Amanda和Marcus?” “他们?他们有点事,还没赶得及回来。今天不回来吃饭。” 乔桑梓却认为,必然是万夫人母子不愿与自己相见,故意离开了。江碧英一副慈父状:“我们两父子一起谈谈心,不也很好吗?我叫人先开瓶红酒?” 乔桑梓坐下后,却觉得这宽阔的饭厅令人局促不安,便开门见山地说:“我打算辞去曼颊公司创意总监一职。” “为什么?”江碧英问,“待遇有什么不满意吗?还是说你想当更高的职位?” 乔桑梓答:“我想专心打理简珠。” “怎么?”江碧英笑了笑,说,“你没信心兼顾两头?” 乔桑梓对于这明显的“激将法”并不买账:“我没这个必要难为自己。” “决定了?”江碧英摩挲着红酒杯,眯起一双笑眼问。 乔桑梓说:“等您的批准。” 江碧英沉默了一阵,说:“你决定了的话,我当然不会拦着你。不过曼颊的总裁是你姑姑,你自己和她说去吧。” 乔桑梓说:“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信。” 他们两位言谈间,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乔桑梓安静下来,将目光移过去,自然地落在了万夫人母子身上。他不意外地看到一脸怨愤的江景阳,也看到了故作矜持的万夫人。万夫人笑了笑,说:“不等我们就开饭啦?” 江碧英笑答:“开了瓶酒而已。” 江景阳不忿地说:“看来Ares真是厉害,什么都能早着先机!” 乔桑梓不想与他费唇舌,索性不去看他,一脸冷淡地看着手中的酒杯。万夫人亦帮口说:“做生意有摩擦是正常的。但关起门来一家人,怎么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呢?” 江景阳哼了一声,说:“这不是见利忘义嘛!” 万夫人便佯怒说:“Marcus,怎么可以这么讲话呢?” 乔桑梓不愿纠缠,说:“公司有事,我先走了。”说着,乔桑梓就站了起来,正准备走人。 “慢着。”江碧英语调缓慢地说,“坐下。” 乔桑梓愣了半秒,并不屈服地说:“公司有紧要事。” “紧要不过这半会儿。”江碧英指了指江景阳,说,“Marcus,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反正你们两兄弟能见个面好好说话的时机也不多。” 江景阳冷冷地别过脸,说:“我没话说。” 江碧英笑笑,说:“我看你刚刚不是挺多话的吗?让你说的时候又不说。你似乎总不知道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这话虽是江碧英笑着说的,但对江景阳这个大少爷来说已经是很重的话了。江景阳自然认为自己万分委屈,便又万分委屈地看向了万夫人。万夫人没看江景阳,只是直视着江碧英:“老公觉得Ares做得很对,是吗?” 第22章 “我不知道。”江碧英笑着说,“你们去巴黎以来,根本没跟我报告过一句话,我又怎么评判呢?” 万夫人这下也没话好说了。 江碧英说:“Amanda,Marcus做这些大举动的时候,有没有请示过你呀?” 万夫人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当真为难。江碧英也不为难她了,自顾自地说下去:“Marcus,你拿钱去和春日打仗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这个大股东的意见呀?” 江景阳也哑口无言,与万夫人都安静地站在一边了。 江碧英说完了那两母子,便转头来对乔桑梓说:“Ares,你想要简珠,为什么不跟我说呀?” 乔桑梓答:“因为我会自己拿。” 江碧英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公司有事就回去吧。不过我们两父子难得吃一餐,真的不留下来?” “我先回去了。再见。”乔桑梓说完就走,没理会在场的气氛。 万夫人干咳了两声,还是拿出了女主人的仪态,说:“外面下雨,还是留下来先吃饭吧。” “我有车。”乔桑梓甩下这一句继续走。 万夫人便也以女主人的姿态说:“好的,我送你吧。” “不必。” “那么路上小心。”万夫人礼貌得恰如其分。 万夫人讲得不假,出门后确实是满天风雨。雨刷不断地在眼前晃动,车窗上湿漉漉的透着迷离的路灯光影。月亮躲在云后,路灯是惟一的照明。半山的私家路上没车没人没交警,乔桑梓放胆地全速前进,任两旁路灯飞驰往后,划下斑驳的光华。车轮急促转动,翻起叠叠水花。 他的脸绷得很紧,任谁都可看出他心情不佳。事实上,只要他见到江碧英这家人,就没有心情好过。江碧英他们,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唤起他最沉重的记忆。他的过去,他的幼年,他一双母子的悲剧——从没有落幕的时分。在江碧英、万夫人、江景阳居住在豪华别墅中其乐融融时,他与妈妈却只可面对着病院灰白的四壁。何等不公! 江景阳永远不必受风吹雨打,自然有父母呵护,为他撑保护伞。而乔桑梓,只可面对一个脾气时好时坏的母亲。妈妈有时如和煦的春风,对儿子十分呵护,有时却突然化生恶魔,仿佛要将乔桑梓撕碎。上一秒,她可能还笑着捧上精心熬制的热汤,下一秒便会咆哮着将热汤泼到乔桑梓身上;有时她会给儿子温柔炽热的拥抱,但也会突然掐紧对方的咽喉……乔桑梓好几次被昏迷后又在墙角醒来,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当社区工作人员发现她有虐儿倾向时,却为时已晚。将母亲关进病院时,工作者亦发现,那饱遭虐待的小孩精神错乱的状况并不比其母乐观。于是一周后,两母子便在病院里重逢。妈妈在服食了药物后,暴力倾向大大降低,但却痴痴呆呆,总以冰冷的眼神看着儿子。对其儿子来说,这样的她并不比情绪激烈时好多少。起码之前,他还能收获到母亲的爱语或辱骂、拥抱或毒打,现在呢,他已与母亲的精神世界彻底割裂。母亲好像死了一样,不可触碰,不可交流。 他飙车下山,极为畅快。但这畅快的后果是汽车突然死火。何其快哉!他的车子就这么死在路边了。这条路还要是没什么人的。他泄愤似的捶了一下方向盘,才开车门,顶着风雨查看车子的状况。 雨打得他脸部发疼,以糊住了他的双眼。他无法很好的看清车子的状况,双手触及,也就是一片冰冷的湿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车,在这样的大雨中,下车是没有好处的,他应该留在车里打电话求助才是。 他却不想这样,他想淋雨,他想冰冻一下自己。 雨不断地往下落,别墅里却暖洋洋的。江碧桂拥抱着云羡入睡。云羡却推了推他,说:“你是不是让老爸入伙模特公司了?” 江碧桂皱了皱眉,说:“他是你爸啊。” 云羡却说:“他这个人不知是脑子不好还是运气太差,每次做生意都落得鸡毛鸭血全家遭殃的下场。怎么可让他老板?” 江碧桂说:“之前和现在怎么同?现在他说是老板,其实就挂名的。再说了,这家公司我本来就是搞来玩玩的,顶多被他搞垮了,我也没所谓。” 云羡真是没好气:“财大气粗啊。” 江碧桂笑笑,说:“我就知道你会不喜欢,才盘下另一家PR给你做。” 云羡感谢江碧桂的体贴,笑说:“好啦,我知道你的好了。” 江碧桂钱多爱乱花,经常泡明星、包艺人,所以钱花得那是如流水。一些顶级的明星,要让他们出现在饭局,都得花不少,要包起更不是只要有钱就能解决了。但包小明星也不一定实惠。连自己都肯卖的,必然很有事业心,要捧红一个艺人,相当不便宜,投资电影电视剧、烧钱搞唱片、甚至买榜搞关系什么的,通通都是钱。现在他结婚了,反而省下了不少花费,可以拿来专心哄家里人。 老云一直有个缠绕不休的老板梦。他早年借着国家政策和父母的棺材本,在珠三角沿海开了一家厂,生意都算红火。云恣和云羡当过几年小少爷。但老云这人性格不行、鼠目寸光,所以厂子很快垮了,也将父母积蓄赔进去了。在他有钱的时候,心情好便疼惜儿子,等穷了,便嫌两个儿子吃得多穿得贵且不事生产。云妈妈也开始打工帮补家用,好养儿子。父亲自认老板命,不肯做打工仔,就算迫于生计求职了,也因态度不好被老板秒炒,他唯有在家照顾孩子。但照顾孩子也不尽心。比如说,他随便烫两个菜或者煲个粥,就当是一顿,热辣辣的还赶着两孩子快吃完,让两孩子大早烫坏舌头,长大后味觉也比一般人迟钝。 云羡这孩子吃不饱便往外跑,巴结班上有钱的女孩子,以此得到零食和新文具——通常会分一半给哥哥。到了初中,他已经可以靠这个技能随心所欲地吃免费午餐了。学生时代,满眼都是被渣男骗得痛不欲生的女孩子,由此可知,涉世未深又不知揾钱艰难的女学生是很好骗的。特别是有钱的女同学,通常都很大方,并且也甚少期望回报。吃拖鞋饭似乎是云羡自小就培养起来的技能了。 与云羡相反,云恣走的是刻苦耐劳、勤工俭学的路线。小时候没办法,到了大一点了就开始打工,可惜打工得来的钱亦多半被老爸扒走。云羡有时也会将巴结来的零食与文具分一点给云恣。老云再贪也不至于没收孩子的零食文具。 云恣坐在餐桌前,看着暖黄灯光下老云的模样,不觉老云已经老了,不是当年那个壮年的大男人。而云妈妈更是憔悴,但脸上却挂着喜悦的微笑。看着云恣与云妈妈叙旧得眼泛泪光,备受冷落的老云摸了摸下巴,说:“小恣,你不会还记恨老爸吧?” 云恣愣了愣,说:“为什么?当然不。” 老云佝偻着背,说:“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们不好,生活不顺心,拿你们出气,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后来和你们关系稍好一些了,又生意失败,人穷神憎!你们不理我也该的。” “别说这个了。”云恣柔声说,“过去的就过去了。” 老云说:“我知道我不会一世走衰运的。你看我现在……”这么说着,老云挺起了胸膛,展示他的名牌西装和浮夸的纯金呔夹,自然少不了手上的金戒指。 云恣点点头,说:“恭喜你呀。” “我有钱不会亏待你的!”老云拿出一张支票,递给云恣,“当年老爸衰,让你帮我背债。我说了会还给你的,看,这个你看够不够数?” 云恣惊讶地说:“你怎么这么有钱呀?” 老云笑着说:“我现在是模特公司的老板,当然有钱!” 云恣无奈地笑了:“我们是父子,哪用还呢?不如你省下这些钱,在好地头买屋子,和妈妈一起住好过。” 老云说:“我们有屋子啦!不信你问你妈!” 云妈妈笑着说:“我们生活很好。” 云恣说:“那我就很开心了。” 老云硬塞支票过去,说:“你不能不收!你不当它是还债,就当我们两个请你喝茶,行不行?” 云恣知道老云的脾气,只好将支票收了,无可奈何地笑笑,说:“真的不用这样客气,我们明明是一家人。” 云妈妈说:“小恣,你好像瘦了。” 云恣摸了摸脸颊,说:“可能工作有点累吧。” 老云说:“工作这么累就别干了啊!到我们公司来吧,爸爸帮你安排个好职位!” 云恣无奈一笑,说:“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你就别劝我了。” 如果能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当然是幸福的事。大概更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差不多了。云恣认为自己进入简珠当秘书,真是一举两得,幸福加倍。他可谓是模范员工,勤奋又细心,与同事相处融洽。而且这个职位也没什么竞争者,更无碍他发展人际关系。 虽然总裁秘书这职位听起来很不错,但要面对这个铁面总裁,实非人人都扛得住的。更何况,今天乔总裁那脸色是差得可以,连米高都不敢跟他多讲两句话,拿文件给他签也要假助理之手。而助理亦不敢趋近,都堆到云恣那儿,让云恣一起去交了。 云恣不是没感到今天乔桑梓身上散发的低气压,为人也小心翼翼起来。他将文件归类好了,便一并交给乔桑梓。乔桑梓看着这些文件,气也上来了:“为什么他们不自己来?” 云恣愣了愣,帮他们打掩护说:“他们来了的,只是刚好您不在,才放在我这儿。” “个个来的时候我都不在?”乔桑梓不肯善罢甘休。 第23章 云恣噎了一下,又笑笑说:“不是不是!本来来了几个,我归类了一下,看见后来又有人来了,便索性将他们的都收下,一并整理,方便您签批嘛。” “哼。”乔桑梓不再说话。 云恣只暗道“好险”。实质乔桑梓亦不会真对云恣发脾气。但没气可发也不成,乔桑梓翻了两页,说:“这份文件不清不楚的,什么意思?叫米高上来!” 云恣默默为米高祈祷一下,便打内线电话给米高的助理了。在云恣进公司之前,米高是公认的可挡Ares炮火第一人。米高的脸皮有如铜墙铁壁,他的自尊心也是刀枪不入,无论乔桑梓怎么狂轰滥炸,他依旧可以笑着下班happy hour,实在是能人所不能。 米高笑着说:“谁叫他是我暗恋对象呢?打是情,骂是爱,我都hold得住!” 乔桑梓看着米高进门,板着脸说:“这份文件条文稍欠清晰。” 米高说:“哪里不清楚呀?我给您解释解释。” 乔桑梓说:“重写。” 米高说:“可你不说哪儿不清楚,我重写也差不多这样啊。” 乔桑梓冷然说:“要我事事都看,请你来做什么?” 米高便知乔桑梓的心情真的相当糟糕,便装死狗地说:“对不起啊,Ares!最近工作太多,我新官上任,有很多地方要cope with。希望你千万别生气。我今天下班之前死都死给你一份新文件!” 乔桑梓满意地点点头。 米高出门后笑着和云恣say bye,一路和缓春风,回到办公室后,脸瞬间绷似死人,凶巴巴地对下属说:“你写的什么bullshit!狗屁不通的文字!今天下班之前,死都给我死一份新文件出来!” 这就是职场食物链。 总裁办公房是江碧桂留下来的,乔桑梓为了节省资源便没有改动。江碧桂懂得享受,所以总裁办公房跟套房似的,设有专用的茶水间,跟个厨房似的。云恣没有浪费空间,在茶水间里添置了很多茶具和食材,蜂蜜、雪梨、柠檬等等都是常备在冰柜里的。 乔桑梓的声音颇为沙哑,还间杂几声咳嗽。云恣便泡了蜂蜜雪梨茶给他吃。这菊花雪梨确实清甜润喉,乔桑梓便多吃了几杯。 云恣见乔桑梓愁眉深锁的样子,也很忧虑,忍不住不断往乔桑梓脸上打量。 乔桑梓无法忽略这视线,忍不住问:“有事吗?” 云恣愣了愣,说:“我……我就是想问……” “说。”乔桑梓说着,便咳嗽了两声。 云恣眨眨眼,说:“Ares,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不用。”乔桑梓直接地拒绝了,“我没事。” 云恣很担心乔桑梓的状况。心情郁闷了一个上午,乔桑梓中午的时候也没吃什么东西,下午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眉头却能夹死苍蝇。云恣深知自己只是个秘书,不好多发问,以免惹人不快,但却暗自担心不已。 米高下午来的时候,也察觉到乔桑梓似乎不妥,语气更加小心:“这文件已经赶好了,您过目一下?” 乔桑梓点点头,说:“放下。” 这声“放下”,已经沙哑得很了。 米高听到觉得不妥,便拉着云恣到门外去,小声问:“boss怎么了?” 云恣小声答:“我想他应该生病了。” 米高便说:“是啊,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没?” “诶……”云恣十分担忧。 米高补一句:“他说话的声音好性感啊!” “呃……” 米高又忍不住幻想起来,说:“难道待会儿他就会双颊发红、娇喘微微、只能发出沙哑的呻吟吗?” 云恣说:“他只是感冒,又不是吃春药。” “我就是说发烧感冒啊——脸红气喘声沙而已!怎么扯到吃春药啊?”米高一脸纯洁地说,“Dwight,你思想好脏啊!” “呃……”云恣沉默了一阵,说,“我回去干活了。” “诶,记得拍几张照啊!千载难逢啊!”米高兴致勃勃地说。 云恣推门而入,见到乔桑梓一脸冷冷的:“他拉你去说什么了?”云恣便说:“他问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乔桑梓冷哼一声:“我好得很。” “嗯……看出来了。”云恣点点头,缓慢地眨了眨杏眼,往前探了探脑袋说,“要不还是吃点感冒药吧?” 乔桑梓恶狠狠地说:“我很好!” 云恣忙缩回脑袋,埋头小书桌继续工作。 也许因为乔桑梓是个要强的人吧,所以不轻易示弱,加上童年阴影,那是分外的讳疾忌医。不过他体魄强健、生活健康,一直也并无大问题。但是最近欧洲行已有些水土不服,还高强度工作,不过仗着身体好硬扛下来了。但是昨天淋雨淋了个把小时,之后没擦干身体就湿漉漉地上了出租车,搭了40分钟的车才到家里洗热水澡,这都不病就真的是太科幻了。 云恣临下班的时候买了感冒药和维生素C片,但怕乔桑梓不高兴,便将药放在自己的桌子上,说是自己拿来备用的。第二天,云恣一早来上班,看到桌面上的药已经不见了,心中放心不少。云恣知道乔桑梓拿了药便安心了,坐下来开始工作,可是他的“安心”也没维持多久,因为他打开电脑后便收到乔桑梓的邮件:“今天的行程取消。有事联系米高。” “Ares不上班?”云恣十分惊讶,乔桑梓简直是劳动模范,怎么可能说不上班就不上班呢?他深思一下,便十分忧心了:难道是他病得厉害?……是了,是了,他这种工作狂,病了也坚持上班的,一定是实在太严重了,才不能到来。不知他现在怎么了?有没有吃药?有没有看医生? 虽然怕打扰到乔桑梓休息,但出于担心,云恣仍然拨打了乔桑梓的手机号码,但是手机却无人接听。云恣安慰自己:可能是他睡了,没听电话呢? 过了如坐针毡的十几分钟,云恣又忍不住,重拨了这个号码,那边依然是无人接听。云恣叹了口气,转回工作上。只是又过了几分钟,云恣不小心地打错电话,又拨到那个号码去。这次终于有人接了:“你好,请问你是谁啊?” 那边的声音显然不属于乔桑梓的,云恣小心地问:“你好,请问乔先生在吗?” “你是谁找乔先生呀?” 云恣答:“我是他的……私人秘书。” “这样呀,真麻烦,他现在恐怕无法接听任何电话了。” 这答案让云恣心惊肉跳,有了许多不祥的猜测:“什么?为什么?” “他在攀岩啊,半天吊,怎么接电话啊?想害死他啊!” 虽然“攀岩”不在云恣的不祥猜测中,但这个事实也并没让人开心多少:“什么?他身体不是不舒服吗?” “啊?他身体不舒服吗?”那边人的夸张地叫了一声,说,“对哦!今天感觉他好像哪里不对,原来是身体不舒服啊!真是的!身体不舒服就别攀岩嘛!但是现在叫他下来也不成吧?” “你是他的教练吗?” “我……我不是啊!我路过的……” “路过?” “也不是……我就和他同一个攀岩社的学员啊,来了之后我不敢攀啊,这个悬崖好恐怖啊!所以就帮他看顾手机财物啰。” 云恣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悬崖?!你说他在爬悬崖?” “野外攀岩呀老兄,不爬悬崖难道爬墙吗?” “快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云恣担心得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匆匆交待几位副秘书干活,然后便一枝箭般的跑去药房,买好一些常用药后便叫车飚去Shek O。 云恣一直只认为乔桑梓是个要强之余也挺理智的人,怎知他居然会带病攀岩?还是野外攀岩?一想到Shek O那悬崖和悬崖下的礁石海浪,就教云恣冷汗都冒出来了。 Shek O是个热门的风景区,海清沙幼,碧波荡漾,在沙滩上烧烤自然不错的。但云恣也没心情去烧烤了,直接飞扑去郊游区。那儿有个攀岩热点,在惊涛拍岸的海边,矗立着一面高约7层楼的石壁悬崖,上面备满钉子,供人攀岩之用。 乔桑梓那社友本想“7层楼而已嘛,我家住27层呢”,结果到了之后却发现心理素质太不过关了,毕竟攀岩跟搭lift是两回事啊!乔桑梓亦看死他没种,只叫他帮忙看守财物。 云恣远远就看见了乔桑梓——因为乔桑梓已经在接近地面一层楼左右的地方。乔桑梓身上穿着运动背心,露出那强壮的手臂,腰间系着安全带,显得蜂腰窄臀,看得云恣一时被男色诱惑,都忘了担心了。 第24章 可是下一秒,乔桑梓便脚下一滑,往外栽去!云恣吓得心突然跳高,脚步也猛往前挪。那边乔桑梓因腰上系紧了安全带,虽往后一荡,但他硬用着腰力将身体往前拖了去,又抬脚挣住了石头,总算是有惊无险。 接下来也挺顺遂了,只是乔桑梓听得后面惊叫一声,皱起眉来往后一看,便见到一个穿西装的摔到在地上,亦看不清相貌。乔桑梓没理会,自顾自地往下挪去,很快就安全落地。 云恣却一脸血地爬起来。 那路人社员看到云恣这样,惊叫一声,说:“没阴功啰!哥仔你没事吧?” 乔桑梓这才注意到来人的相貌,见云恣脸上脏兮兮的还沾了血,不禁心中一惊,跑过去问:“你怎么了?” 云恣摸了摸脸,摸到一手血,却说:“没事,我是擦伤了而已。” 社友看了看他,说:“哦,你就是乔先生的秘书呀?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呀?” 乔桑梓瞪那社友一眼,说:“关你什么事!有带药吗?” “有……攀岩当然有带外伤药呀……”社友见乔桑梓凶巴巴的还长那么壮,只能小心伺候,从背包里拿了药出来。乔桑梓扶了云恣到一边的岩石上坐着,用带着的矿泉水湿了手帕,帮云恣清理伤口。云恣的伤口上有沙,清理起来是挺疼的,但云恣仍一边忍着痛一边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乔桑梓粗声粗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就是!就是!”社友横插一句。 乔桑梓看社友说:“你在这儿干什么?” 社友愣了愣,说:“我……我也想回家呀,这不是药都在你这儿……算了算了,药送你了,我回去了还不行吗?你们两个悠着点儿吧!”社友背起背包就走,心想这乔先生一脸黑社会的模样,不怕吓坏小朋友吗? 乔桑梓换下西装后,真的有几分黑道感觉。套上西服时,只觉得他身量高大、表情冷漠,却也看不出他的身形其实是这么壮的。加之他长相本就偏凌厉,目光又锐利,黑口黑脸的,虽然是帅哥却不好亲近,不似云恣那么有亲和力。云恣的脸白白嫩嫩的,平白添了几道擦伤,乔桑梓十分不快,小心翼翼清了伤口后,又拿棉签沾了酒精给他消毒,再贴上胶布带,算是处理好了。乔桑梓又问:“身上还有其他擦伤吗?” “没有啊,我穿着三件套呢。”所以没保护的脸比较容易受伤了而已。 乔桑梓想了一下,拉起云恣的手,翻看他的手心,果见手掌上还有擦伤。乔桑梓依样为他的手包扎了一下,仍然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啊……”云恣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担心,就打来了。是刚刚那位朋友接电话的,告诉我你在这儿。” 乔桑梓凝视着云恣,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担心别人啊?”云恣实在十分不好意思,“本来想来看你的,怎么知道反而添了麻烦。” 乔桑梓说:“没事。” 云恣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胶布,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乔桑梓手指的触感——刚才乔桑梓拉起了他的手呢!云恣想到这个,头垂得更低了。乔桑梓不知道云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猜测一下,才开口:“我真的没事。” “啊?”云恣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乔桑梓的额头,有点惊讶,“真的没事了……” 乔桑梓说:“我昨晚吃了药,睡了一觉就好了。” “啊……”云恣点点头,说,“看你常常运动,身体果然很强壮。” “看你!”乔桑梓不悦地说,“我早说了没事的,你还跑来!” 云恣垂下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乔桑梓将东西收拾好,才说:“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云恣知道乔桑梓不生气了,十分高兴,忙站起来,却发现脚下一疼,竟往外歪倒,幸亏乔桑梓及时扶住了他,不然他就要跌在地上了。 “你怎么了?”乔桑梓皱眉问。 云恣充满歉意地说:“我好像扭到了。” 乔桑梓叹了口气,说:“我背你吧。” “这……不好吧?” “别废话。”乔桑梓一锤定音。 云恣便爬上乔桑梓的背了。这样和偶像亲密接触,还是第一次,叫云恣心跳如擂,又害怕这急促的心跳会轻易被乔桑梓察觉。他越紧张、越害怕,心就跳得越快,敲打在乔桑梓与他胸膛紧贴的背部上。因为长期锻炼,乔桑梓的背很厚实,要承担云恣的重量并不吃力。云恣虽然感觉乔桑梓并不费力,但他不知乔桑梓一直有做负重训练,所以只暗暗庆幸自己有严格控制体重的职业习惯。 尽管云恣已经不当模特了,但是均衡化饮食和适度的运动量还是继续保持着的。见乔桑梓做总裁都时常运动,他也不敢以忙工作为借口而松懈。 乔桑梓将他放进车里,开车送往最近的医院挂急诊。云恣很惊讶:“我只是扭到了而已啊。不要看医生了吧?” “要。”乔桑梓定夺了。 事实上,乔桑梓相当排斥医院,看到医护人员还有一种天然的厌恶感。他皱着眉站在飘满药物气味的走廊中,表情坦率地写着“我讨厌这里我想快点走”。尽管如此,他还是跑上跑下的挂号付费领药了。云恣的脚敷着冰,坐在椅子上看乔桑梓,小心地问:“你是不是很少来医院啊?” “是的。”乔桑梓答。 “也是,你应该有私人医生的?” “我没什么病。” 云恣却说:“没病没痛也该定期做体检吧?” “嗯。”乔桑梓含糊地应了一声,表示他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云恣亦识趣地安静下来。乔桑梓站在旁边一阵,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地看向云恣的脸,见他脸上一片愁云惨雾,便问:“怎么不说话了?” “啊……”云恣愣了愣,说,“没有。” 乔桑梓有点郁闷搔了搔头发,说:“我有定期做体检的。” “哦,是吗?”云恣微微一笑,“那很好啊。” 乔桑梓又沉默了下来,他不是一个习惯喋喋不休说话的人。云恣不想让气氛冷下来,就继续找话说:“对了,你的车子等下还有用吗?我本来打算今天搬家的。” “搬家?”乔桑梓看了看他,“你这样子怎么搬家?” “可是我的房租已经到期了,说好今天搬走的。” “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云恣愣了愣,说:“其实回来就打算搬了。Ziv搬走后,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挺不习惯的。所以我一直都在找小一点又离公司近的屋子。” “可是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搬家,也不适合一个人呆着。”乔桑梓说,“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把东西搬到我公寓,咱们先一起住几天再说。” 听了这话,云恣一时不知是紧张还是开心:“这……这怎么好?” “就这么定了。”乔桑梓一锤定音,云恣不得反驳。 先前的屋子是云恣和云羡一起住的。云羡的衣帽间十分广阔,房间又大,他搬出后整间房子空了一大半。云恣倍感孤单,越住越不是滋味,所以就一直找房子。但要么就是离简珠太远的,要么就是格局不适合。 乔桑梓的公寓是在简珠总部附近的,屋子不大不小,实用性比较强,看着就是收入中上的单身男人住所,并不像是堂堂大公司总裁住的地方。可见乔桑梓是个讲究实用性的人。那些美丽的洋房多是远离市区,每天都要驱车几十分钟到公司,不仅如此,他一个人住洋房的话,也显得寂寥,故而就不花那个金钱时间了。 乔桑梓的房子是典型的两房一厅,但基于他没什么朋友会来寄宿,便将客房改造成了练拳房。乔桑梓将云恣的东西搬到了杂物房,便说:“你睡我的房间好了,我去练拳房打地铺。” 云恣忙说:“这怎么好意思?” 乔桑梓说:“等你伤好了再说。” 云恣向公司请了假,但是也无法安心地不事生产,于是仍在家收发邮件和接电话,能在家做的事都在乔家做了。乔桑梓安顿好了云恣后便回公司工作。乔桑梓的办公室在大楼顶层,落地玻璃的房门外安置着几张桌子,供副秘书们工作。云恣请假了,她们就直接面对乔桑梓。但泡咖啡递东西的事情一律不必她们做,云恣平常对付的事也甚少交给她们。因此云恣请假了,她们的工作量却不升反降。 第25章 乔桑梓亦是去处理日常的事务,办公室一直开着财经频道,偶尔听到有意思的消息就抬起头来看几眼。比如现在,女主播字正腔圆地说:“春日集团的董事长小路易斯冰先生最近公布了对大中华地区投资的计划,第一步就是在HK开设高端奢侈品百货公司。此举主要是通过收购华丛百货实现的。据我们所知,其父大路易斯冰先生就是一位收购高手,外界推测小斯冰先生也将延续父亲收购兼并的行事方式扩大企业王国。让我们来详细看一看,小斯冰先生收购华丛的始末。” 因为父子同名,外界都称路伊斯为小斯冰,而他父亲自然就是大斯冰先生了。 “小斯冰先生,”万夫人坐在饭桌旁,耳环闪闪发亮,“我们当初租给华丛百货可没把话说那么死的!尽管我很愿意和你们春日百货合作,但我们曼达也不能亏本啊。这个地头这么旺,我开这个价钱,绝对合理呀!” 路伊斯的助理Dana心想:坑谁呢!这不是明摆着公报私仇坑咱们嘛!华丛都收购得差不多了,突然地皮又出岔子。想必是万夫人记恨路伊斯坑了她那傻儿子,故意弄点幺蛾子出来! 路伊斯微微一笑,说:“万夫人,这不合适吧。我们已经接手了华丛,那么之前你们给华丛的协议……” “你说得当然在理!”万夫人喝了一口红酒,才慢悠悠地说,“你要是接受不了这个价,要不我们打官司吧?” 这个百货大厦的计划迫在眉睫,万事俱备了,怎么可能等着打官司呢?这些官司不打个个把年都不算个事儿,如果万夫人还有心拖的话,根本没完没了。更何况路伊斯这是外地兵,战线拉这么长只有赔的份儿。 万夫人笑着拿酒杯往路伊斯杯沿敲了敲,说:“要不我们就合作愉快?” 路伊斯亦迷人地微笑说:“当然!喝。” 二人吃过饭后,万夫人便乘车回家。她前脚回家,江景阳后脚就来了,急哄哄地问:“今天见了路伊斯了?” 万夫人说:“他被我斩了一颈血,还笑眯眯地从头到脚逢迎我,斟茶敬酒好客气。可见……” “可见还是妈咪厉害!”江景阳只觉大快人心,笑着补充。 万夫人却冷笑,说:“我是说,可见他不是个善茬。” 江景阳冷哼,说:“他就是个口蜜腹剑的家伙!妈咪你确实要小心点他!” “他能拿我怎么样?”万夫人骄傲地说,“这儿是HK!再说,如果他要用地,必然少不得巴结我们一家子——你爸和你外公都是分蛋糕的人。” 江景阳冷笑,说:“看我们不玩死他!” 万夫人却教训说:“谁要玩死谁了?这做生意的,用得着死不死的吗?他给咱们那么多钱花,算报仇了。你以后也要规行矩步,知道吗?” 江景阳只能喏喏答应。但他对路伊斯的怨恨又怎么能消呢? 万夫人又笑了笑,说:“现在你觉得什么商业前景好啊?而且是万家和江家都没涉足的?” 江景阳想了想,说:“能源吗?生物科技?” 万夫人笑了笑,说:“是的,YC新能源董事长千金来HK旅游,你给她带带路,吃个饭。” 江景阳愣了愣,半晌才郁闷地说:“是,我会去陪她的。” 万夫人摸了摸江景阳的俊脸,笑说:“经过巴黎的事,好难再给你找相亲的。你可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 江景阳尽管继承不了母亲的心计,但所幸仍能继承母家的皮相,长得好看,经过装身打扮后更是有模有样,一副贵公子模样骗得了不少人。如果不是他先和男人结婚又“背夫偷食”搞到人尽皆知,那些个名媛们真是随便他挑啊,哪至于要选丑女了? 江景阳仍觉难堪:“我真的必须和千金小姐结婚吗?我就是找个普通女孩,只要人品好,也就可以了吧?” 万夫人冷笑,说:“人品好的女孩你哪里会喜欢?你就喜欢狐媚子!那些出身贫寒的狐狸精就最难缠了,一旦进了家门我又老了,可谁都镇她不住了!你在外头和什么女人……什么男人都可以,娶妻一定要听我的!” 江景阳虽想辩驳:胸大脸美长腿的女人也可以很善良啊!但想想还是算了。他只能谨遵母命,去约会富家丑女。只是他一边去一边默念:你家里都不差钱了,不去整个容啥的吗? 乔桑梓下班回家,推开门就闻到一阵肉菜的香味,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这仿佛才提醒了乔桑梓,现在家里住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他却突然有些情怯,先静静回房放下公文包,瞥到桌子上打开着的手提电脑,手提电脑旁还堆着文件和纸笔,表示着云恣即使在家也没闲着。乔桑梓将桌子上打开的笔与笔帽套好,才慢慢地走到厨房边上,看到云恣一身灰白色的针织衫,长裤挽起,露出右脚上缠着的白绷带,手上翻着锅炒菜,右手边一锅老火汤熬得正香。 云恣起碟的时候才发现有个阴影投在手边。他猛一回头,才看到乔桑梓一身西装立在门边,但是领呔已松开,颇现几分不羁,在云恣这爱慕者眼中真是帅死了个人。云恣耳朵红红地看着乔桑梓,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回来啦?” 乔桑梓有点尴尬地点点头,说:“做饭?” “嗯,做饭。”云恣说,“我一个人在家横竖是闲着。” “你受伤就不要干活了。” “我只是扭到了而已,而且打搅你也不好意思。”云恣解释说,“你该不会只买了两面包回来当晚餐吧?” 乔桑梓本是拎了几个包子回来的,但想起云恣在家,便多买了一盒叉烧,正好拿来加菜。云恣将包子放进冰柜,一边说:“别浪费,明天我把包子拿起来蒸一蒸当早餐。” 乔桑梓挽起衣袖,说:“要不我帮你吧。” 云恣笑着将乔桑梓那卷起的西装袖子放下,看着那因挽起来而产生的皱褶,心想明天还得帮它烫了,才又说:“不用,我快做好了。你洗把脸等着开饭就好了。” 乔桑梓便去洗手,换上居家服,出来后饭桌上已摆了连着那盒叉烧一共四个菜,汤也勺好了正冒着热气。乔桑梓先是一愣,仿佛是适应不过来,半晌又冲过去,扶着云恣说:“你坐下,我来盛饭好了。” 二人坐下吃饭,电视机报道着新闻。乔桑梓似是好奇地说:“怎么这么多菜?我家里有那么多食材吗?” 云恣愣了愣,说:“我见你家里没什么菜,所以才到网上超市上拍了一些。你不介意吧?” “不……”乔桑梓摇摇头,说,“只是有点惊讶。” 云恣低头扒了两口饭,仔细打量一下乔桑梓的脸色,才说:“饭菜还合胃口吧?” “挺好的。”乔桑梓答。 云恣这才松一口气。之前米高私底下告诉云恣,他做的柠檬茶特别酸,云恣才猛然发现自己可能是有点味觉迟钝。他才知道自己做的多么坏,便认真检讨,拿捏了很久才知道该怎么迎合正常人的口味。 二人饭毕,乔桑梓便不让云恣进厨房了,捋起袖子自个儿去洗碗刷锅。但云恣仍一瘸一瘸地走到厨房门边,看看乔桑梓刷锅的背影,默默花痴一下才回沙发上坐。云恣窝在沙发上,一只脚屈起,受伤的那只脚平放,脚踝架在软垫上,算是个舒服的姿势。待乔桑梓洗碗后出来,云恣忙要屈起右脚打算挪位子给乔桑梓。乔桑梓只问:“换药了没?” 云恣愣了愣,才说:“没。” 乔桑梓坐下,说:“我帮你换吧。” “不……”云恣坐直了身体,说,“我……我还没洗澡。” “你脚不能沾水,要不我帮忙?”乔桑梓想了想。 云恣忙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其实之前云恣云羡或因跌打损伤洗澡不方便的时候,兄弟中另一人都会在洗澡时搭把手。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但云恣却无法坦然在乔桑梓面前坦身露体,故而百般推辞。乔桑梓思忖再三,也不好勉强,总不成硬把人的衣服扒了淋水洗刷刷吧? 事实摆在眼前,云恣确实是站立不稳,在浴室里很容易滑倒,更何况伤口不能沾水,淋浴更麻烦了。乔桑梓计较一下就进浴室挽起袖子刷浴缸。那浴缸买回来后,乔桑梓也没泡多少次,故而荒废了很久,估计不干净得到哪里,所以乔桑梓才去洗刷一下。乔桑梓洗过后,那浴缸的白瓷光洁得发亮,简直可以用来卖广告了。见洗干净了,乔桑梓才开始放热水。 浴缸旁有一道帘子,可以拉起来,云恣便拉上帘子在浴缸里洗澡。乔桑梓拿来地拖来回刷地,让地板保持干燥,然后拿来一张毯子放在浴缸外头,以免地滑造成不便。云恣洗好澡后,便擦干身体穿衣,脚上穿上大拖鞋。 云恣云羡两兄弟的脚丫都比一般汉子小得多,倒不是基因问题,而是小时候老爸不给他们买新鞋子,硬是把脚夹小了。生长期的时候是挺痛苦的,有种被裹脚的感觉,但长大后也就好了。夹脚不影响长高,也不会影响平衡感。 第26章 乔桑梓帮云恣换药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脚是真的小,跟女人似的,但是骨头长得并不算好。乔桑梓皱眉,说:“你平常怎么买鞋的?” “就买运动鞋、板鞋,不分男女的那种。”云恣答。 乔桑梓帮他把药敷了,才送他去睡觉。云恣躺在乔桑梓家的大床上,只要一呼吸,就能吸进浓烈的属于乔桑梓的气味。这气味仿佛提醒着他乔桑梓每天都在这张床上睡起躺卧,教云恣觉得自己呼吸都浑浊了起来。 乔桑梓准备去洗澡,看到衣篮子里放着的云恣的衣服。云恣洗完澡后将衣服仍篮子里,但内裤默默自己搓了,挂起来晾干。看着梳子上的柔软发丝、篮子里的衣物、挂在自己内裤旁边的云恣的内裤,乔桑梓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耳赤起来,默默跑到隔壁房里打了30分钟的沙包,然后又跑回浴室里洗了好久一个澡。 云恣一早起床,感觉脚没昨天那么疼了,估计自己确实轻伤,复原得也不错。他起来走到客厅,看到乔桑梓竟就睡在沙发上。乔桑梓因为身材太高,因此双脚架在了沙发扶手上,身上盖一薄毯子,但却没盖严,露出了光滑的肩膀和手臂,可见乔桑梓大概是没穿上衣睡觉。 云恣见他睡觉时仍然不时皱着眉,便不敢打扰他的睡眠,自己安安静静地去洗漱,再把昨晚的买回来的包子蒸了。乔桑梓醒来的时候就闻到面包香喷喷的味道,掀起毯子去刷牙。云恣听到动静,知道乔桑梓起床了,便不怕弄出声音,拿出泡好了的黄豆,用机子打起豆浆来。 豆浆打好了,云恣又走到浴室外,看到乔桑梓只穿裤子,露出光裸的背部,引得云恣一时忘了说话。乔桑梓以清水漱了口,才问:“什么事?” 云恣这才干咳两声,说:“我就是想问问你,豆浆要喝热的凉的?” 乔桑梓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恣头发都没梳好穿着居家服微笑的样子。 乔桑梓到了饭桌边,云恣就把包子和豆浆端上来了,一边问:“怎么这么早起来?”乔桑梓说:“我还要烫衣服。” 云恣说:“我帮你烫了吧,你慢慢吃。” 乔桑梓咬了一口包子,不说话,再大喝一口豆浆,险些没被烫到。云恣忙给他递了纸巾,又自责地说:“我刚没提醒你,豆浆很烫的。” 云恣用蒸汽烫衣机把西服熨了,又自作主张地配了一条领呔,放好在沙发上。他一边烫衣服一边说:“既然我这几天在这儿叨扰,自然要做点事的。Ares,你这几天可以多睡一会儿啊。这些琐事交给我就得了。” 乔桑梓并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服务,但却又无法抗拒这样的体贴,十分犹豫。云恣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了,又继续说:“我以前和Ziv住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早习惯了。反而他不在了,我还嫌太闲了。” 云恣将准备好的便当给了乔桑梓,叫乔桑梓中午热了吃。平日云恣上班也带两份便当,给乔桑梓一份自己一份。因乔桑梓平日饮食习惯不好,午餐通常吃几个包子,忙起来甚至忘了吃东西。云恣对乔桑梓的关注早已超出了秘书的职责范围,但这对上司下属二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乔桑梓虽然是工作狂,但又感觉,总裁未必要事事亲力亲为,更何况家里还有个病人。于是他今天比平常早放工,让员工们欢欣鼓舞。老板太迟下班,下属们的压力都很大啊。乔桑梓今天签完了文件,分析一下业绩报告,便离开办公室。副秘书都感难以置信:“老板是去买饭吗?我们去就行了!” 乔桑梓愣了愣,说:“我不是去买饭,我回家吃饭。” “吃饭后回来吗?”副秘书忍不住问。 乔桑梓说:“我下班了,你还有事要报告吗?” “没有!”副秘书笑笑,“没有!总裁,慢走、慢走。” 见乔桑梓走了,副秘书们笑笑,说:“那么早回家吃饭?难道回家有人做好饭了?” 乔桑梓离开的时候打电话回家,问要不要买什么。云恣发了短信列了一个清单。乔桑梓看了清单,才知自己家里物资匮乏到一个地步了。乔桑梓在超市里按照清单买了一堆日用品、酱料和食材,略一思忖,又买了女袜和云恣尺码的拖鞋。 同住一周后,乔桑梓开车送云恣去医院复诊。医生认为云恣可以自由走动没问题了,只要别剧烈运动就好。然而房东那边却将房子转手租与他人了,云恣无法可想,乔桑梓知道后,便说:“你在我这儿长住也行,我在练拳房架张床就好。反正我忙,家里正缺个帮佣。” 云恣十分惊讶:“可以吗?那……那房租怎么算?” “你做家事,不用交租了。”乔桑梓慢慢说,“反正现在请个帮佣也要一万几千,抵得上房租了。” 乔桑梓说得有条有理、大公无私,云恣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于是二人便转战宜家,买了张单人床,放到练拳房去。 云恣发现乔桑梓的运动量非常大,每月至少2次攀岩,一周至少2次打沙包,一周3次长跑。像他这样的商务精英,挤出这么多时间来运动实属不易。但这也与乔桑梓没什么其他爱好有关。 云恣问他有没有什么静态的爱好,乔桑梓说试过下棋。云恣不会复杂的围棋,但是会简单的五子棋,便教了乔桑梓玩。乔桑梓刚上手了,便将云恣赢了一次又一次。连那引以为傲的斗兽棋都输精光,云恣十分丧气,撂开手不玩了。 乔桑梓却自己和自己玩起了中国象棋来。云恣见他自己与自己杀得痛快,好奇地问:“自己和自己下棋都行吗?” 乔桑梓愣了愣,说:“为什么不行?” 云恣说:“这要是自己和自己玩儿,那不是都知道‘敌方’怎么走了?” “那就假设自己不知道好了。”乔桑梓答。 “可以这样假设的吗?”云恣深感疑惑,“感觉有点精神分裂啊。” 乔桑梓的脸登时就不好看了。 云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乔桑梓直接进房间换衣服出来。云恣惊讶的问:“你去哪儿?” 乔桑梓答:“我去攀岩。”说完就走。 云恣断定自己一定是说错话惹恼了乔桑梓,自己心里也很不痛快。 乔桑梓这次不是去攀岩馆,而是到野外攀岩。他从石壁上下来后,听着海涛拍岸的声音,心情不知道是沉静了还是死寂了,两耳都是飞洒的涛声,心里空荡荡的。热汗流了一脸,身上的背心也因汗水而变得深色了。 教练陪着他,递给他一瓶水。乔桑梓喝过水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石滩上。今天是星期天,附近挤满了人,但乔桑梓却两耳不闻热闹的喧嚣,踩着嶙峋的岩石,体味着一种特殊的孤独感。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孤独的不只是他一名,云恣独自在家中,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乔桑梓了。他正在家里想得头痛时,手机却不期然地响起,打断他徒劳无功的思考。他愣了一会儿,才接起了手机:“你好?” “你好啊!是ONE?”电话那边传来法语的问候,“我是Georges,还记得我吗?” 云恣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是的!我是!是乔治呀?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杜兰德先生可好?” “他很好!”乔治顿了顿,问,“对了,我拜托你调查的事有没有进展?” “啊……”云恣愣了愣,说,“是……是那个胯部胎记的事吗?” “对啊!”乔治好奇地问,“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云恣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我不怎么能办到。” 乔治也叹气,说:“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我自己也有办法去……反正我只是想要核实一下。” 云恣不禁好奇起来:“你为什么对这事情那么执着呢?难道你以前就认识Ares吗?” “我……也许吧。”乔治的语气似乎十分沧桑。 云恣知道乔治应当是有开不了口的苦衷,于是便没有多问,只说:“如果你是想确认他的身份的话,难道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吗?” 乔治沉默了一阵,说:“其实我已经基本调查过了。只是想双重确认而已。总之,谢谢你啦。” 在乔治挂了电话之后,云恣的心却感到很忐忑:Georges为什么会对Ares的身份那么在意呢?他以前就认识Ares吗?那为什么Ares不认得他?难道是在Ares很小的时候吗?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胯部胎记这么隐私的事?听他的语气,看来他们的过去经历并不令人愉快啊…… 云恣知道探听别人的私隐并非体面的事,但是好奇心总是压过了一切。他满脑子都是与乔桑梓有关的事,实在无法停止思考。当然,他亦不可能找私家侦探来打听,这样真的太没礼貌了。于是他想,如果GOOGLE能告诉我的话,那么就代表这也不是太失礼的探问吧? 云恣搓了搓手掌,打开了GOOGLE页面,输入了乔治的全名“Georges Jacques Bourbon”,然后又加上“birthmark,butterfly”,怀着按导弹发射键的心情点击了搜索键。 在看到页面上显示的新闻后,云恣的心突然抽紧,才明白自己打开了潘多拉之盒。 第27章 在30多年前,美国A大学一名华裔女学生与HK籍留学生发生了纠纷。乔姓女子控告江姓男子强囘奸,但因证据不足而没有成功。后来乔姓女子怀囘孕,生下一个男婴,与江姓男子一样在胯部拥有蝴蝶胎记,乔姓女子再次提出起诉,并要求江姓男子与婴儿作亲子鉴定。由于此案涉及当事人私隐,经法院批准,进行闭门庭讯。而两个外国人的纠纷也没有引起美国当地什么反响,故而也没什么详细报道。总之结果就是乔姓女子再次败诉,江姓男子无罪释放。而乔治的名字赫然在辩方证人的列表上。 乔治却仍记得,自己为乔女士进行了完整的心理测量,来到庭上时,他恪守着专家证人的本分,只说出自己所见的真相。他将评估的结果以客观的语气公布后,辩方律师问道:“这些专业的术语真是令人眩晕。我们可否以简单的语言去说,表示乔女士有着精神分裂,而且还会出现妄想?” “可以这么说。”乔治答。 “那有没有可能,江先生对她施加的‘暴行’都是她产生的妄想呢?” “但我认为她的精神分裂是创伤后遗症……” “对不起,容我打断一下,你说有可能是‘创伤后遗症’,是否意味着有可能不是呢?” 乔治愣了愣,说:“是。” 辩方律师笑笑,说:“如果从1到10表示乔女士精神错乱的严重程度,您会给多少分?” “大概……7分。” “7分,那么是颇为严重的了?” 乔治点头:“是的。” “她出现幻想,并相信自己的幻想是事实,这是症状之一吗?” “是……不过并不能代表……” “嗯,谢谢,”辩方律师适时地打断他,“如果说,她幻想出了江先生伤害她的遭遇,这个可能成立吗?” 乔治只能答:“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谢谢,我的问话到这里了。”辩方律师停止了问话。 检控官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也问乔治:“您刚才提及过,她有可能得到创伤后遗症?” “是的!”乔治点头。 “可否具体解释一下呢?” “创伤后遗症是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的遗症。这些经验包括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 检控官说:“也包括了遭遇强囘奸,是吗?” “是的。” “所以乔女士的精神错乱可能是遭受暴力对待之后导致的,对吗?” “是的。” 乔治一直关注着这个案囘件,也获批旁听审讯。结案陈词的时候,检控官十分慷慨激昂地说:“乔女士与江先生是认识的,不错。当晚有人看到她拿着酒杯去和江先生主动说话,但是这又如何呢?难道拿着酒杯和你说话,就代表‘请强囘奸囘我’吗?是真的话,那么半数以上的强囘奸犯都可以无罪释放了!他们友好交谈,是因为乔女士毫无机心,她相信江先生是一名正直诚实的男士,而非一个会作恶的人。如果借此认为乔女士自愿与江先生发囘生囘关囘系、甚至是她勾引江先生的话,不但是对乔女士的侮辱,更是对全体女性的侮辱。这仿佛是认为女性去社交是原罪一般。为什么不认为江先生有罪呢?仅仅因为他与乔女士认识已久吗?根据调查显示,80%以上的强囘奸案都发生在熟人之间!多么骇人的数字!熟人强囘奸案以前有,现在有,以后也会发生,甚至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的女儿、你们的朋友、你们所爱的人身上……如果我们不开一个好的例子,只会让心怀不轨者更有恃无恐!如你们所见,乔女士是一名漂亮的年轻女性,在全国……不,全世界最好的大学之一学习,前途一片光明。可就在X年X月X日这一天晚上,她遭受到了不可估计的伤害。她只是一名年轻的学生,缺乏社会经验,一切让她感到恐惧,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此她也没能保留最有力的证据。直到多日后她无法摆脱精神上的痛苦,于是她站起来,向身边的人求助,得到他人的鼓励,才勇敢地站出来提出起诉。她被迫怀囘孕,中止学业,不仅如此,她还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创伤,原本完美地运作着的生活戛然停摆。她失去了几乎所有,得到了的只有痛苦和疾病。司法的正义就在于要将罪犯绳之于法。而正义之剑,就在你们手上!我相信你们必然会作出最公平、最明智的选择!” 辩方律师也义正辞严地做结案陈词:“与大家一样,我亦相信司法的公平与正义。这不但体现在惩罚犯错的人,更体现在不让无辜的人蒙上不白之冤。首先,我必须对乔女士表示遗憾,亦致以诚挚的祝福。控方律师说的不错,她的人生本是美好的。那么我当事人江先生呢?他年轻英俊、家境富裕,也是全世界一流大学的研究生。他也一直很受女性欢迎——包括乔女士在内的女性。有证人表示,乔女士当晚拿着酒杯去找江先生调情,这是同学们都看见的。他们亦认为乔女士一直喜欢江先生。而江先生之后与她发生了一囘夜囘情,这让她怀囘孕了,生下了孩子。江先生表示完全愿意对这个孩子负责,愿意付出赡养费。乔女士的家境不好,一直备受压力,同宿舍的室友曾听到她多次在浴囘室崩溃大哭。可见她的精神状态是一直不稳定的。而江先生的出现,无疑给了她一丝曙光。但是他们二人对这一晚却有着不同的解读。江先生认为这是一囘夜囘情,而她却认为彼此可以长久下去。无情的现实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乔女士的精神崩溃了,她产生了幻想,她并相信了自己的幻想——这样能使她好过一些。但是,能证明江先生对她使用过暴力的仅仅是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证词。她找不到可靠的体检报告证明她受到伤害,也没有任何证人可以支持她的说法。一切,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请让我重复一次,江先生是一位年轻有位的男士,被定罪为强囘奸犯对于他来说是毁灭性的。而你们会对他做出这个毁灭性打击吗?仅仅依靠着这位女士混乱的证词而给一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年轻人定罪吗?” 陪审团公布结果,江先生无罪释放。 媒体自然没有后续报道乔女士和他儿子的状况了。乔女士与儿子相依为命,而她的精神状态却一天比一天差,最终精神完全崩溃,连母性的本能亦消失殆尽。乔妈妈囘的儿子随着她一起进了精神病院。时值乔治到那家病院进行研究,这才碰上了乔氏母子,得知了他们的惨状。乔治有些内疚,因此花了很多心思治疗乔桑梓。乔妈妈死后,乔治将乔桑梓送到了乔妈妈囘的表姐家中。乔妈妈囘的亲戚中,也只有这位姑娘愿意抚育有精神病史的孩子。 只是乔姨母遭遇经济危机,生活窘迫。乔治再三思忖,飞到HK找江碧英求助。其实当年知道涉案的“江先生”是江碧英的人并不多。而彼时,江碧英已经是HK的金融巨子了。如果旧事重提,被媒体知道,江碧英一定不得安生。可是江碧英得知乔治的来意后,没有一丝尴尬,反而对乔治这个外人解释说:“我当时早已说过愿意承担赡养费。很可惜,案囘件结束后她就不知所踪了。我亦毕业回国,一直专注事业。现在才算有些成绩。这样吧,我会支付赡养费,唯一的条件是我要定期与儿子见面。” 乔桑梓不愿认祖归宗,江碧英也不勉强。乔桑梓不愿意面对过去,江碧英也乐意隐瞒他的出身,所以江碧英借助自己的势力动了不少手脚,将乔桑梓的过去大改。媒体追查起来,也只知道乔桑梓是在美国长大的,母亲已过世。对于乔桑梓的来历,江碧英只告诉万夫人那是他在年少时一夜风流的产物。万夫人接受了江碧英的说法,但却无法接受突然多出来一个“儿子”。 乔桑梓攀岩后回家,家里却空无一人。他独居多年,而与云恣其实同住不过半月,却已习惯了回来有人相伴。这屋子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安身的地方,是云恣进驻之后才有了“家”的意味。乔桑梓并不是不畏惧寂寞的人,相反,他在独处的时候精神会高度紧张,所以他会通过激烈的运动发泄,或者疯狂读书、疯狂工作去分散注意力。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可以安静地坐着,听到电视里播放新闻,云恣在家里走动,锅碗瓢盆,拖地刷碗,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缓解他许多压力。 乔桑梓感觉生活如同一杯水,寡淡无味,云恣好像一颗方糖,轻轻地掉下来,渐渐融化。水看起来还是那杯水,但却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而这糖分,也再难以抽离。 他害怕云恣会离开。他早已学得不去依赖他人,不去倚靠他人,但他却无法将云恣推开。他推开了卧室的房门,这主卧房已经拱手让给了云恣。但他的衣服物品仍然放在这房间里。云恣的衣服与他的放在同一个衣柜里,各占半壁江山。柔软的大床上乔桑梓的气味已散去,枕巾上残留这云恣洗发水的芳香。 乔桑梓和衣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他以为自己不惧怕过去,但他此刻知道自己多么的错。这个包袱一直陀在他的背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无法看向远方。他不能面对……最起码最起码,他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病发,第一个遭殃的人莫不是与他同住的人吗?他怎么可以因为贪恋这份温暖而罔顾潜在的危险? 第28章 云恣虽然一直坚强努力,但某些方面又脆弱得很——这些乔桑梓都知道,他知道让云恣受伤害是一件太轻易的事了。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云恣那略畸形的小脚掐碎。不仅如此,云恣的脖子又细又白,他的手要是覆了上去,在回过神来之前,云恣的脖子就可以被扭断了。 或者不是这样……云恣也是一个关心他的人,他要从心理上伤害到云恣,那也是很轻易的事。他相信,姨母就是因为太过爱他又太失望才会郁郁而终的。他无法原谅自己。 这天晚上,云恣其实打算在家里等乔桑梓回来,但是突然接到了路伊斯的电话邀约。路伊斯怎么说都是他的朋友,千里迢迢来到,不见他也不好。再说了,乔桑梓正在气头上,不如等大家下了一口气再说吧。 HK地方不大,高级的餐厅也不过那几间。这家西餐厅十分美丽,灯光装潢彰显浪漫,地理位置坐落在海边,可看尽海景浮沉的繁华。这儿确实是富家子弟追求佳人的好去处。江景阳约了那位其貌不扬的千金小姐在此用餐。江景阳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吃饭了,但每次都是和美女的,哪里试过这样“委屈自己”? 江景阳痛痛快快地喝了三两杯,希望喝茫一点,视力模糊点就可以为女方添加柔光PS效果。江景阳也不禁佩服起路伊斯来,路伊斯明明厌恶Marcus,却仍能装得含情脉脉,就这份演技,江景阳学不来。而江景阳亦痛恨路伊斯的阴险狡诈。 多喝了便想去洗手间,江景阳礼貌地笑笑说“失陪”。女方也很理解地笑着点头。江景阳推开门,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一直跟他的司机阿强忙扶他一扶,说:“少爷,没事吧?” 江景阳摇摇头,说:“没事!脚滑而已。”这么说着,他抬头一看,指着前面,脸色陡然一变:“那不是路伊斯吗?” 阿强无奈地说:“HK地就这么大,遇见也不出奇。” 江景阳脸色不善地指着阿强说:“哦,你一定是一早知道他在这儿了!对不对?” 阿强是个实诚人,只能点点头,说:“我就是停车的时候见到的。” 江景阳问:“他和什么人来的?” 阿强小声地答:“好像是Ares的秘书。” “他和Ares的秘书吃饭?”江景阳的脑子飞快地转动,可惜酒精让他的思维有点跳跃,致使他得出一个颇有偏差的结论,“哦!我知道了!在巴黎的时候,他分明和Ares串通来算我的!现在他被妈咪算了回去,一定不甘心,又想和Ares夹份来暗算我们母子!” 阿强愣了愣,说:“他们吃饭而已喔?” “吃饭!生意人最紧要就是饭桌上谈事!”江景阳大条道理,“怪不得我一直没察觉他们有来往,原来Ares不出面,都是那个可恶的秘书仔在其中穿针引线!无耻!” 路伊斯见这儿气氛好、景色美,所以选了这儿和云恣一起吃饭。他自然没想到包厢里有江景阳这个冤家,也没想到,他去洗手间的时候刚好就被江景阳碰见,他更不能想到,江景阳最近生活太不如意又多喝了两杯,脾气糟得不行,云恣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靶子。 云恣本还在座位上等着上菜,见侍应正端着菜过来。云恣便坐直了身体,不料一个人一下撞来,侍应手里餐盘一歪,整晚热汤泼了过来。云恣忙用手挡着,只感到手臂上一阵热辣的痛。那侍应急得很,忙不住地道歉。 其实撞侍应的那位就是江景阳,江景阳看着云恣烫得脸都歪了,心中恶气减了不少,又指着侍应生骂:“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不过就是个打工的,竟然敢乱得罪人?我看你真是不想在HK待下去了!” 这话分明是说给云恣听的,云恣的手还在辣辣的痛,听了这话才抬起头,看到江景阳也吓了一跳。江景阳不依不饶地说:“没点眼色,笨手笨脚,真是找死!你们经理在哪儿?不叫他炒了你我不罢休!” 那侍应急得都快哭了。 云恣忙站起来说:“没事没事,我看你也不是有心的。算了算了。” “是啊?没心吗?无心之失就算了,但如果是存心害人,我可不会饶了你!”江景阳说着,瞪了云恣一眼。 云恣也不知自己怎么得罪江景阳了,但心想,自己帮Ares做事,根本就是与Marcus打对台,被憎厌了也不出奇。只是没想到江景阳这么粗暴又这么幼稚罢了。 那侍应真是无辜,只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刚不知谁撞了我一下!” “啊,好像是我撞了你!”江景阳看了云恣一眼,笑说,“对不起喔,我也不是有心的。” 云恣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事。” “我这个人很讲礼貌的,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也知道你穷,缺钱,不知Ares给了多少钱你叫你这么努力呢?缺钱嘛,早说就好了。”江景阳从钱包里抽了几张大钞,往云恣脸上就是一摔,说,“当给你赔汤药了!” 云恣一时懵了。 江景阳欺负完人,感觉爽了不少,一脸便秘痊愈般的舒爽表情,大摇大摆地走开。云恣是个知道节俭的人,便将地上的钱捡起来,塞给了那侍应。那侍应忙说:“我怎么可以要?” 云恣笑了笑,说:“没关系,就当我买通你在他的饮料里吐口水吧。” 侍应生不禁笑了起来。然而,他也在江景阳的食物里吐了口水,并用手直接抓沙拉,又多恶心弄多恶心,算是“阴险”了一回。 可惜,江景阳并没有吃这些“加料餐”。他欺负完云恣后,带着愉快的心情进入了洗手间,怎知屁股上突然一痛,被人踹翻在地,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滚烫的热水就淋在了他的右手上。江景阳痛呼一声,忙爬起来,却见是路伊斯拿着热水壶,带着那迷人可爱的笑容看他。江景阳又痛又怒,一拳抡了上去,路伊斯一动不动,但路伊斯的保镖却上前挡住了江景阳的攻击。江景阳大为愤怒,又抡一拳,那保镖依旧死扛着挡住。 路伊斯笑着说:“啧啧啧,没本事,来打我呀!” “看我不揍死你!”江景阳气得七窍生烟,那酒气也在脑中蒸腾,扰乱他的判断力,他不断地挥拳,但却都挥在了保镖身上。 路伊斯站在自家保镖背后高高兴兴地煽风点火:“你就这点力气呀?真不够看。你帮我买春日的时候不是挺MAN的嘛?不过在床上就够lady了!哈哈……” 云恣虽被烫到,但那汤并不是特别热,他又穿了2件衣服,没有烫坏皮肤,但也打算去洗手间清理一下,怎知走到半路,却看到那边围了一圈人。原是路伊斯打开了门,大叫着有人打架,众人俱见到江景阳这个醉汉不断地踢打另一男子。保安亦马上前来,拉开二人。 半夜三更的,万夫人驱车到警局,她刚进警局,就听到路伊斯对旁人说:“我那朋友去拿热水,不小心就撞到了Marcus,那Marcus与我一直有积怨,说是我故意烫他的!我又怎么会这么做呢?他啊,就这么发起酒疯来!唉!我怎么就这么遇人不淑呢!” 万夫人的脸都快气歪了,但仍保持着娇贵的态度,冷傲地看那人一眼,说:“哪家报社的?” 那人咋舌,说:“没,我……我就打听打听……” 万夫人瞪他一眼,说:“这儿是警局,随便来个人就可以打听吗?” 那记者忙跑掉了。 路伊斯看那记者一眼,才将视线转回万夫人身上,慢悠悠地说:“Amanda,不是我不帮你呀。可是我那朋友伤得很严重啊。大家都见的,我那朋友可没有还手,都是你儿子打人啊!听讲蓄意伤人在HK要判坐牢的,真是可惜啊,他还那么年轻!” 万夫人气得内伤,却不好发作,沉默了半晌,才笑说:“小斯冰先生,其实关于百货公司那块地,我们不如找个时间重新商量一下?” 路伊斯笑了笑,说:“当然、当然。那就明天上午9点吧。” “上午9点?我要问问我秘书……” “别的时间我可没空,”路伊斯笑说,“我可要探望我那受伤的朋友,看他要不要起诉Marcus呀。” 万夫人气得肺都要炸了,但仍笑说:“好,那么就9点吧。我也可以去一起探望你的朋友吗?” “万分欢迎。”路伊斯笑说。 第29章 路伊斯根本有心陷害江景阳。本来他还想不到这个办法入口,只是他离开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发现江景阳仗势欺人,心中火气大盛,计上心头。如果不是为了让江景阳入罪,他肯定要当堂狠揍江景阳一番的。 不过江景阳并无逃过一劫,他郁闷出外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被人麻袋套头狠揍了一顿。因为江景阳当时根本神志不清,酒吧附近又鱼龙混杂,实在很难查证。 “怎么会查不到?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江景阳手上还挂着绷带,脚也打了石膏,一副怂样。 万夫人恨恨地说:“人家故意桩你,哪里会留下把柄?” 江景阳哭丧着脸说:“难道我就这样被人白揍一顿吗?” 万夫人不知该怒还是该恨,咬牙切齿半晌,才说:“是!” 江景阳委屈得想哭:“妈咪……” 万夫人恶狠狠地说:“你敢哭!” 江景阳抽了抽鼻子,将眼泪逼回去。 这样故作严母状,不过是要教训江景阳,好让他别太嚣张,其实万夫人心中在想:“那个死洋鬼子,得了便宜卖乖,看我怎么对付他!” 万夫人戴上墨镜,离开私人诊所,到了办公大楼下,却见外面一堆记者冲上来,照她一顿拍照,尖锐的问题还排山倒海而来: “听讲江少爷在酒吧喝醉与人斗殴受伤入院了,是不是真的?” “听讲江少爷骚扰前夫,还将人家的保镖打到重伤,是不是真的?” “对啊对啊,万夫人您回应一下嘛!” …… 万夫人心中憋气憋得快内伤,但摘下墨镜,仍一笑说:“你们都从哪里听来的?” 还有什么地方,必然是路伊斯在放风唱衰Marcus! 万夫人敛起笑容,板着脸说:“这些都是不实的传言。我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尽管如此,第二天某些小报还是登出了Marcus在餐厅揍人的照片,那角度拍得江景阳那叫一个恶行恶相、面目狰狞,是他揍人时,路伊斯站在一边用高像素手机拍的。路伊斯看着这照片,也十分佩服自己的摄影功底。 “翩翩公子其实是恶少!相信巴黎的‘揸波’(抓奶)录音一出,大家都知道江少爷是什么料。但是,外地来的富豪女X小姐似乎对本港传闻不熟,居然乐意接受这个忽而揸波忽而揸啫(JJ)的男人!实在是marvelous!日前,这个江大少风度翩翩带X小姐到本港著名的海边餐厅撑抬脚,怎知冤家路窄,遇到昔日‘前夫’小斯冰先生,还在洗手间大打出手,将人家保镖打到吐血!十足没品恶少!” 万夫人恨得将小报撕开两半,往垃圾桶一扔,叉着腰深呼吸:“路易斯冰,你好嘢!” 小白脸——孟小白也顺着女金主骂人:“是啊!鬼佬我见得多了,这么贱的鬼佬也真是第一次见!简直就拉低了整个欧洲的思想道德水平!” 江景阳这次吃了个闷亏,险些惹上官非,还靠曼达地产让出利益而解救,但却仍被白揍一顿,还被杂志唱衰,不仅如此,那位其貌不扬的富家女也受到影响,拒绝了他的再次邀约。 “那个路伊斯分明是和Ares合着来欺负我的!”江景阳气鼓鼓地得出这个结论,“绝对是!绝对是!Ares根本看不顺眼我很久了,但是怕我爸妈才不敢怎么使坏,现在有路伊斯在这儿,还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孟小白帮万夫人来送鸡汤,对于江景阳的思维实在十分佩服,但仍顺着他的话说:“我看是。” 江景阳顿感知音难觅,又说:“小白,你也这么觉得吧?你说那个Ares是不是无胆小人!” “当然,胆特别无,人特别小!”孟小白只想让他快点喝了汤,自己就可走人,“来,喝口鸡汤吧!” 江景阳接过那碗汤,又说:“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孟小白却唯恐他再惹事会惹金主不快,忙说:“那可别。” “为什么啊?”江景阳浓眉倒竖,“你也觉得我比不上他?” 孟小白却说:“不是啊……” “就是……”江景阳耷拉下脑袋,“我玩不过Ares,也玩不过路伊斯……” ——哇塞,突然这么有自知之明,好不习惯! “少爷你别妄自菲薄!” “是真的。”江景阳颓废地叹了口气,“我都摔了那么多次跟头了,还不知道就真的是摔傻了我……我动不了他们……” 孟小白不知该讲什么,愣了半晌,看了看手表,才记得喂完鸡汤就要赶着走,因他约了人打牌,忙说:“那先喝鸡汤吧。” 江景阳默默喝完了鸡汤,又突然似打了鸡血一样抬起头,充满斗志地说:“我动不了Ares,动不了Louie,难道还搞不了那个小秘书吗?” 孟小白本想劝他,但看了看手表,打牌时间将近,便将到了嘴边那句“你不怕搞了他就等于一下动了两尊大神”咽回肚子里。 吃软饭大概跟当全职师奶差不多,不打打牌去去BALL真的没啥好玩儿的。孟小白的牌友有贵妇,也有同样拖鞋界的人。这次孟小白是去云羡家打牌。富婆圈里总有些软饭分子,当年孟小白与云羡是同行,有时合作有时争食。现在云羡靠岸喝井水了,就不会再将孟小白这还在欲海浮沉的小拖鞋当成敌手,彼此便当牌友。 尽管万夫人不喜欢云羡,但孟小白却大条道理说自己是去“潜伏”。万夫人接受了这个理由,就放他去了。 其实潜伏不潜伏也没关系,孟小白不过是万夫人的一只拖鞋罢了。 孟小白走到麻将台边,看到灯光斜斜里一个男人身穿白衬衫,脸如珠玉,目如流星,长得很动人,与云羡有几分相似,却没云羡的张狂孟浪。孟小白半晌才笑:“Dwight!” 云恣愣了愣,说:“你是……?” 孟小白说:“我是Ziv的朋友,我叫小白。” 云恣微微一笑,说:“小白你好。” 云羡从屋里走出来,身上穿着宽松随意的居家服,但仍然无损他腿长脚长的好身姿。云羡笑笑,说:“果然啊,讲到打牌,你一定最早来!” 孟小白笑说:“哪里啊,我专门来见你的,其次才是打牌。不过你哥哥真是真人靓过上镜!” 云羡笑说:“他做模特的,真人还靓过上镜,不是暗讽他职业素养不够吧?” 孟小白一点不尴尬,哈哈笑着,一手搭在云恣肩上说:“你弟弟这张嘴,谁说得过?” 云羡推开孟小白,对云恣说:“别信他装乖!谁不知‘孟小白砒霜’。” 孟小白一脸无辜地说:“我来打个牌都被说毒过砒霜?” 云羡和孟小白以前同混一个圈的时候,自然知道孟小白可以毒过砒霜。云羡却没觉得有何不妥,姓孟的是白砒霜,云羡本人也未见得是白莲花,他们这些“男宠”都是上流社会的地底泥,无毒不丈夫啊。 云羡只是不希望这杯白砒霜离自家大哥太近。云羡拉着云恣到一旁,问说:“怎么这么有空来找我?” 云恣说:“我是不是打扰了你?” “打牌而已,有什么好打扰的!”云羡摆摆手。 其实今次来云恣这儿坐,是因为在乔桑梓家里坐不下。云恣认为自己言语不慎惹恼了乔桑梓,所以乔桑梓这几天的态度都很不自然。如果是乔桑梓是态度恶劣嘛,也还称不上,只是云恣分明感到自己被疏远了。 工作的时候自然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乔桑梓总交大堆作业给他,忙得他脚不沾地的。二人便少了很多交流对话。甚至乔桑梓布置工作也不口传,直接发邮件通知。明明就两个人在同一间房,还发邮件,不是有鬼就奇了。 而且乔桑梓自己也忙,开始加班加点,晚饭就在公司,也不用云恣做饭了。二人下班回家都晚了,累个半死,也没什么机会讲半句话就回房睡觉。 云恣只想好好赔罪道歉,但却苦无机会。他认为,乔桑梓的母亲既然患有精神分裂,那么乔桑梓因此而介怀这个词语也很正常。毕竟乔桑梓性格就是比别人更孤傲些,心思也其实很细腻。云恣心甘情愿要照顾他的心思。 只是今天,乔桑梓突然告诉云恣:“我刚好知道附近有处吉屋出租,你可以去看看。” 附近有屋出租,乔桑梓又怎么会刚好知道呢?想来是乔桑梓故意去找个地方,好赶云恣离开。云恣自以为一定得罪了乔桑梓,令乔桑梓讨厌他到不想与他共处一室。 第30章 其实乔桑梓这几天心情不痛快,还另有一个原因,就是乔姨母的忌日将近。没有仪式,没有纪念,他仅仅是要像是不记得这回事一般。日历备忘里,这一天永远不会被圈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却总是违背意志,每逢这个时候,他都会心情低落、严重失眠。 以前失眠,他会躺在床上,背公司业绩报告、年度计划、市场分析,年轻些的时候背的是元素周期表、唐诗宋词、哲学概论等等书籍,现在他又多了个可以背的东西,就是云恣的出道日志、百度百科等等。他现在对“名模云恣”的名片熟悉度,绝对可以令众多脑残粉汗颜。 乔桑梓深恨自己控制不住情感,明明他已是个刀枪不入的怪人了,还是教云恣这个手无寸铁的给攻陷了,这分明是自己的错。 云恣却认为,自己好不容易才和乔桑梓亲近了些,却因一句话而毁了彼此的关系,怎么不是自己的错? 单靠这GOOGLE新闻的搜索结果,云恣仅仅知道患有精神分裂的乔母经历过这单官司,其余一概不知。但即便如此,云恣也理解乔桑梓为何这么敏感:母亲的经历必然会对孩子有巨大的影响,更何况这是单亲家庭呢? 云恣不想就这么离开乔桑梓,所以没有立即答应搬走,而是厚起脸皮搪塞:“对不起啊,我约了我弟。这事儿过两天再说吧?” 这天是礼拜天,云恣拖过这一天,就能迎来工作忙死的工作天。到了工作天,更没时间去看租屋了。可算是下乘的缓兵之计。但云恣也没想到什么上乘的法子了。 虽然只是搪塞的借口,但毕竟很久没探望云羡了,云恣也就真的前去云羡家中了。他提前一个小时才打的电话,没预期对方一定可以挪出时间。怎知云羡立即满口答应:“好啊,你在哪儿?我叫司机接你?” 云羡扯着云恣说:“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谁惹你了?” 云恣连忙否认说:“没有!” “没有?”云羡不信,“是不是老爸?” 云恣愣了愣,说:“怎么扯到他身上了?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还有一家公司管着。” 云羡冷笑,说:“他连个小厂子都管不好,还管公司呢。我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又破产哭天哭地的找Carey擦屁股。” 云恣讪讪不说话。 云羡也不想破坏气氛,又一笑:“看我多说话了!现在不够脚,你来陪我们打麻将吧?” 既然闲着无事,云恣便与他们一道打牌了。麻将并非师奶专利,男人打起麻将来也是昏天黑地的。云羡、孟小白与另一名小软饭男围着打,战得正酣。云恣却战意不浓,因他向来是输少当赢。 孟小白看了看云恣,笑说:“初次见面,你就松个章给我嘛?” 云恣笑笑,竟真的放牌。 云羡气得吐血:“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害自家兄弟呢!” 孟小白兴高采烈地碰了吃糊,又说:“云公子,你现在什么身价啊!还好意思在乎这么点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输赢的问题!”云羡坚定地说。 云恣无奈地摇摇头,下次便故意让着云羡。孟小白明知云恣和云羡串通,也不吭声。另一个小软饭男指着两位前辈在软饭界引路呢,本来就是来送钱的,更不说话。十几圈下来,云羡赢得个满堂彩,不禁喜上眉梢,又说:“真不好意思啊!我请大家吃燕窝!” 云羡一边吃燕窝,一边扯了孟小白到一旁,悄声说:“听说Marcus进医院了?” 孟小白意味不明地一笑,说:“听谁说的?壹周刊?” “装神秘呢还!燕窝还我!”云羡作势要夺了对方的碗。 孟小白笑着护着碗,说:“云公子,这碗我都吃过了,你不嫌我口水臭?” 云羡笑说:“我拿去喂猫。” 孟小白笑:“公子现在身价不同了,连家里的猫也可以吃燕窝。” 云羡笑说:“别跟我叉开话题。我问你Marcus是不是入院了?” “我怎么知道啊?”孟小白吃了一口燕窝,又说,“燕窝这种女人货也给男人吃。你越发贵妇了。计我话,不如吃虎鞭。” 云羡大笑说:“万夫人这么厉害呀!” 孟小白听了差点噎着。 云羡说:“江碧英的老婆你都敢碰?活不耐烦啦!” 孟小白笑说:“我都不知你说什么。” 江碧英年纪大了,还到处游埠,自然满足不了比他年纪轻十几岁的娇妻。万夫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孟小白也并非她的第一个小白脸。孟小白就是见万夫人的前几任都很安全,没有被江碧英干掉,才乘了这个活儿。再说,软饭界无人不佩服孟小白,孟小白连黑道的软饭也吃过,真是身经百战曾百胜。这方面云羡还是很佩服他的。 其实乔桑梓这几天心情不痛快,还另有一个原因,就是乔姨母的忌日将近。没有仪式,没有纪念,他仅仅是要像是不记得这回事一般。日历备忘里,这一天永远不会被圈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却总是违背意志,每逢这个时候,他都会心情低落、严重失眠。 以前失眠,他会躺在床上,背公司业绩报告、年度计划、市场分析,年轻些的时候背的是元素周期表、唐诗宋词、哲学概论等等书籍,现在他又多了个可以背的东西,就是云恣的出道日志、百度百科等等。他现在对“名模云恣”的名片熟悉度,绝对可以令众多脑残粉汗颜。 乔桑梓深恨自己控制不住情感,明明他已是个刀枪不入的怪人了,还是教云恣这个手无寸铁的给攻陷了,这分明是自己的错。 云恣却认为,自己好不容易才和乔桑梓亲近了些,却因一句话而毁了彼此的关系,怎么不是自己的错? 单靠这GOOGLE新闻的搜索结果,云恣仅仅知道患有精神分裂的乔母经历过这单官司,其余一概不知。但即便如此,云恣也理解乔桑梓为何这么敏感:母亲的经历必然会对孩子有巨大的影响,更何况这是单亲家庭呢? 云恣不想就这么离开乔桑梓,所以没有立即答应搬走,而是厚起脸皮搪塞:“对不起啊,我约了我弟。这事儿过两天再说吧?” 这天是礼拜天,云恣拖过这一天,就能迎来工作忙死的工作天。到了工作天,更没时间去看租屋了。可算是下乘的缓兵之计。但云恣也没想到什么上乘的法子了。 虽然只是搪塞的借口,但毕竟很久没探望云羡了,云恣也就真的前去云羡家中了。他提前一个小时才打的电话,没预期对方一定可以挪出时间。怎知云羡立即满口答应:“好啊,你在哪儿?我叫司机接你?” 云羡扯着云恣说:“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谁惹你了?” 云恣连忙否认说:“没有!” “没有?”云羡不信,“是不是老爸?” 云恣愣了愣,说:“怎么扯到他身上了?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还有一家公司管着。” 云羡冷笑,说:“他连个小厂子都管不好,还管公司呢。我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又破产哭天哭地的找Carey擦屁股。” 云恣讪讪不说话。 云羡也不想破坏气氛,又一笑:“看我多说话了!现在不够脚,你来陪我们打麻将吧?” 既然闲着无事,云恣便与他们一道打牌了。麻将并非师奶专利,男人打起麻将来也是昏天黑地的。云羡、孟小白与另一名小软饭男围着打,战得正酣。云恣却战意不浓,因他向来是输少当赢。 孟小白看了看云恣,笑说:“初次见面,你就松个章给我嘛?” 云恣笑笑,竟真的放牌。 云羡气得吐血:“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害自家兄弟呢!” 孟小白兴高采烈地碰了吃糊,又说:“云公子,你现在什么身价啊!还好意思在乎这么点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输赢的问题!”云羡坚定地说。 云恣无奈地摇摇头,下次便故意让着云羡。孟小白明知云恣和云羡串通,也不吭声。另一个小软饭男指着两位前辈在软饭界引路呢,本来就是来送钱的,更不说话。十几圈下来,云羡赢得个满堂彩,不禁喜上眉梢,又说:“真不好意思啊!我请大家吃燕窝!” 云羡一边吃燕窝,一边扯了孟小白到一旁,悄声说:“听说Marcus进医院了?” 孟小白意味不明地一笑,说:“听谁说的?壹周刊?” “装神秘呢还!燕窝还我!”云羡作势要夺了对方的碗。 孟小白笑着护着碗,说:“云公子,这碗我都吃过了,你不嫌我口水臭?” 云羡笑说:“我拿去喂猫。” 孟小白笑:“公子现在身价不同了,连家里的猫也可以吃燕窝。” 云羡笑说:“别跟我叉开话题。我问你Marcus是不是入院了?” “我怎么知道啊?”孟小白吃了一口燕窝,又说,“燕窝这种女人货也给男人吃。你越发贵妇了。计我话,不如吃虎鞭。” 云羡大笑说:“万夫人这么厉害呀!” 孟小白听了差点噎着。 云羡说:“江碧英的老婆你都敢碰?活不耐烦啦!” 孟小白笑说:“我都不知你说什么。” 江碧英年纪大了,还到处游埠,自然满足不了比他年纪轻十几岁的娇妻。万夫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孟小白也并非她的第一个小白脸。孟小白就是见万夫人的前几任都很安全,没有被江碧英干掉,才乘了这个活儿。再说,软饭界无人不佩服孟小白,孟小白连黑道的软饭也吃过,真是身经百战曾百胜。这方面云羡还是很佩服他的。 第31章 老板娘显然是女中豪杰,对待黑社会都没好脸色:“我怎么记得啊?不是买东西的就走开点?我们店很好生意、很忙的!” 乔桑梓拿出一张大钞,说:“你再想想?” 那老板娘显然不接受威逼只接受利诱,忙堆起笑容来说:“我看看……我看看……啊,就是那帅哥嘛!我记得,他来买了冻柠茶的,不是正赶着回家嘛?从那边走了。” 他将钱递了给老板娘,便想估计云恣是为了买东西所以抄小路回家了。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心急,这巷深路窄,如果出了什么事,确实是没人知的。他心里焦急,又拨了云恣的电话。却听到云恣的手机铃声从一条细巷中传来了。乔桑梓忙循声跑了进去,只见巷子昏暗,地上闪烁着光芒的手机荧幕分外显眼。手机屏幕发着亮光,犹如一盏小灯,照亮了那一方角落。借着这些光芒,乔桑梓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的鸡腿和柠茶包装。 云恣醒来的时候,差点吓坏了。 他看到好多自己……笑的、走的、跑的、发呆的……自己的照片。云恣的照片糊满了一墙,他甚至认得自己躺着的这张床——是他代言过的品牌,那个广告就是在这款床上拍的,甚至床单枕头都是同款的。一阵恐惧袭上了他的心头。 门突然打开了,走进了一个熟悉的人——云恣认出他后,整个背脊都发毛了。 这是三年前云恣遇过的一名疯狂粉丝,不断给云恣邮寄可怕的信件和图片。最后,他还在活动在骚扰云恣,误伤了云恣的经纪人。最后判定这位粉丝有精神病,所以关了他进病院了。 ——他怎么会被放出来的? 云恣眼直直地看着这位先生。 云恣已经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但因为所以来信的落款都是W了,所以他只当他叫W。精神病院似乎没有让W的精神好多少,他看起来更加可怕、更加疯狂。 W是江景阳让人放的,他对阿强说:“阿强啊,你看啊,偶像被粉丝骚扰,没人会觉得是我的问题吧?” 阿强点头,说:“对!对!” “事情做干净了吧?”江景阳问。 “很干净的!这是我们通过慈善机构的义工来做的,干手净脚!”阿强自信满满地保证,“没人能查出来。” 江景阳自信满满地说:“哼,我就是要教训他一下。教他敢和本少爷作对!” W在精神病院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他的偏执一点没有改变。他被释放后,一心只想着要找到云恣。他被放出来才没几天,而云恣已经隐退了,所以一时很难找到他的行踪。但是云羡却是很大的目标,他一直在云羡家外盯梢,心想肯定会撞见云恣的。 果不其然,他没盯几天就看到了云恣。 “Dwight!”W笑着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我想你想得快死掉了。” 云恣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手心冒汗。 W在床边跪下,捧起了云恣的脚,说:“Dwight,让我伺候你洗澡吧?” 这话好像雷一样惊醒了云恣,让云恣从浑噩中醒来,连忙做出反应:“不!” W不理他,说:“浴室在那边,我平常都不用,就等着给您用的。” 云恣想将脚抽回来,却被W更紧地握住。云恣没办法,只好转移话题:“这儿是哪里?” W说:“这是你的房间。” 云恣突然觉得身体一轻,原是W将他整个抱了起来,往浴室里走去。云恣此刻实在是吓得不轻,但他的身体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气力,估计是W给他下了什么药。W将他的衣服脱了,放他进浴缸,拿起浴球帮云恣洗澡。尽管如此,W却没有进行任何色情的猥亵,仿佛只是将云恣当成洋娃娃一般。 云恣僵硬着身体任由他洗完,又让他给自己穿上衣服。W为云恣扣钮的时候,脸色陡然一凛:“你胖了。” “嗯?”云恣的腰的确是没鼎盛期时那么幼细,因为长期坐办公室有了一个小肚腩。其实他仍然是个瘦子,但比起模特儿时期那是没得比的。 W拉牛仔裤拉链的时候,那脸简直黑得跟墨斗一样:“你胖了!” 云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W冷冷地说:“我可是要重新设计给你的食谱了。从今天起,你只能吃蔬菜、喝清水,到了晚上禁食。” 云恣也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他现在是要抗议伙食好呢还是抗议被拘禁好呢? 此刻他手软脚软,还在别人地头,自然不好刺激这位先生。W可是差点把云恣经纪人捅死了。当时云恣就在场,W突然扑上来,经纪人尽职尽责地拦着他,怎知W突然拿出了刀子,一下捅进了经纪人的腹部!这件事当时还是相当轰动的。 乔桑梓几乎确定云恣出了事,但他知道,云恣才失去联系了不够1小时,警局是不会受理的。但是乔桑梓不可能坐以待毙。还好,乔桑梓虽然脸似黑社会,但还是识得不少警局的熟人。 “这个呀……”那熟人接到电话后沉吟一下,说,“我可以帮你看看啦。” “拜托了。”乔桑梓说,“我会好好谢你的。” 那熟人有点受宠若惊:“可别这么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话呢!他是你的好朋友吧,既然如此,我当然会帮忙。” “嗯……” 那熟人顿了顿,又说:“我记得你好像和小斯冰的交情也不错?生意上往来挺好的?” “你说路伊斯?” “是啊!小斯冰虽然刚来不久,但却吃得很开啊,黑白两道都认了一大堆兄弟,真叫我们这些本地人都觉得羞愧啊。如果可以的话,叫他帮忙可能会比我还高效。” ——向路伊斯求助? 乔桑梓认为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他对路伊斯抱有极大的敌意,尤其是当事情涉及到云恣的时候。他与路伊斯虽然在对抗万夫人的时候有合作过,但私下交情也是很普通。他感觉到路伊斯并不如表面友善——当然他自己也是。 乔桑梓鄙视自己起来了:明明是云恣才跟自己打过电话,明明云恣是和自己住一起的,明明一切还都好好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难道不是自己的错吗?他的母亲会死,他的姨母会死,他就是一个扫把星,谁和自己一起都没有运走。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曙光,怎么又挑三拣四?找路伊斯帮忙又怎么样呢?就算交情没好到那个份上,他若是愿意让出一些利益,那么路伊斯还是会不负所托的。 他已打定了主意,如果早上来临前,还没有云恣的消息,那就找路伊斯帮忙。 云恣是被强光闪醒的。他惊慌地睁大了眼睛,看到镜头离他大概3CM远,咔嚓咔嚓地死命拍着照。云恣惊得快心都跳出来了:“干什么?” W停下了拍照,说:“你太早醒来了,刚拍到一两张好看的。” “我……”云恣有气无力地躺回床上,不知该说什么。 W看云恣这样,又突然拍照,笑着说:“你刚刚就很好看。” 云恣为了赶快打发掉这个拍照狂,便摆出专业的姿势与镜头互动。W拍了50张左右,便笑:“好了,我去准备早餐。” 云恣庆幸自己合作地拍照了,不然真的12点都没饭开。见W走开了,云恣才从床上下来,脚下还是软绵绵的。他踉踉跄跄地走到窗边,掀起了窗帘的一角,窗外是陌生的景色,而且相当荒芜。他不敢多看,唯恐W回来,所以迅速地放下了窗帘,慢悠悠地走到洗手间。 乔桑梓一晚上都没有合眼,他躺在床上辗转了一阵,却起床走到客厅的门边坐下。 快天亮的时候,警局的熟人给他打了电话,问说:“对方有消息了吗?” 乔桑梓颓唐地说:“没有。” “那么云羡那边呢?说不定是要绑架勒索,想问云羡要钱。” “云羡那边没动静……”乔桑梓说,“勒索云羡的可能性其实不大。他们只是兄弟啊。一般勒索的目标都是配偶或者子女吧?” “确实。”那熟人说,“不过我查了一个可能有关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乔桑梓打起精神说:“是什么?” “就是……”那熟人说,“三年前有个疯狂粉丝差点杀了他的经纪人。那个疯狂粉丝最近被放了……” 乔桑梓皱起眉来:他似乎也记得有这么一件事。他在背云恣的资料的时候确实见过。乔桑梓立即开电脑登陆Dwight粉丝论坛。本来云恣是有官方的FANS CLUB的,但自云恣离巢改行后,那个FANS CLUB就关闭了。有爱的粉丝们便自建论坛,继续萌云恣。但是云恣本就比不得影视明星那么红,而且还都已改行了,粉丝肯捐钱建坛子的不多,正在fans群里愁着呢!一新近入群爱潜水懒发言存在感薄弱的同学突然表示愿意负担80%以上的运营费,令人惊喜!果然沉默也是一种爱!而这位粉丝因此在论坛有最高的权限,只是也不参与管理,想来是个忙人。 没必要卖关子,这个豪爽的粉丝就是乔桑梓。他用这个花钱买来的高权限来查看新近注册的用户,发现其实还真有几个,一时很难断定。而且没有警方干预,他很难将真实信息拿到手。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确定这个疯狂粉丝是否真的绑架了云恣。 他并不怕会怪错好人,事关重大、宁枉勿纵,可是他怕是分散了自己的精力,耽误了对云恣的营救。如果是为了赎金的话,那绑匪应该已经打来电话了吧?其实从各个方面说,云羡也并非大财主,撑死了只能说他是“阔太”,绑他的哥哥勒索意义不大,可能性很小。难道是结仇?云恣这性子不大可能结到这么大的仇家。数来数去还是这个W的嫌疑最大!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搞错,乔桑梓精分了一个账号登陆了粉丝论坛发帖,主题是“Dwight是恋爱了吗”,摸了摸下巴,敲击键盘开始模仿女粉丝的口气说话:“今天我在鞋店碰见了Dwight,人很nice。和他在一起的是一个可爱的妹子哦!相亲相爱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情侣呢!”乔桑梓无法相信自己也有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真真被自己肉麻到,但仍然不得不加一句:“无论如何,恣若安好,便是晴天!”打完之后,乔桑梓便放了一张Alice和云恣的合照,但仍好心地帮Alice的脸打了个马赛克。 论坛因为云恣退出模特圈而冷清不少,但这个帖子不出意料地让粉丝论坛沸腾了起来,一个小时内变红贴。乔桑梓紧盯着屏幕不断F5,大多粉丝都是表示惊疑不定,也有些发哭的表情,还有些求妹子真相的,却只有一个粉丝言辞相当激烈,对楼主进行了疯狂的人身攻击,直指他为了骗回复而编故事,中间夹杂脏话恫吓若干字不提。 乔桑梓点开了他的账号,发现果然是个新号,是那W出院的第二天注册的。 “找到你了。”乔桑梓对着显示屏,双眼露出许久不见的凶光。 而这边的W,也是目露凶光,一副恼火状:“居然编这么伤粉丝心的故事来骗点击!Dwight怎么可能去买鞋了呢?他一直就在我的房间里!” 云恣一直被锁在房间里不假。他一直昏昏沉沉的,又想到,难道是他来了之后仍被下药?他只觉得太可怕了,屋外的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含糊不清的,他的神智亦相当迷糊。窗外的风声卷来,在他耳边,忽而左右,忽而西东。云恣打了个冷颤,才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W推门进来,见云恣懒懒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便有些忧心:“你还好吧?” 云恣心想:你对我下药,还问我好不好? “不知道,我起来就懒懒的,一直没精神。”云恣故作糊涂地说,“还头晕,不知道怎么回事?” W想:难道是药物的副作用吗?可是云恣高高大大又是成年男人,不下药制不住呀! “你要是不舒服……”W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番,才说,“就躺一会儿吧。” 云恣知道W已有些心软,便又揉着额头说:“会不会是你只让我吃沙拉清水,所以饿坏了我?” W不愿承认自己下药,又想这云恣果然天真单纯,就说:“可能是啊。但我是不会给你加餐的,你需要减肥!” 云恣可怜巴巴地说:“好吧。” W见云恣眨着杏子般对于眼睛说话,心里不忍得很。 第32章 “可你就赏我一杯牛奶吧!” W犹豫了一下。 云恣又说:“可是我习惯了喝珍珠粉泡牛奶护肤,你连这个也不给我吗?” “你喝这个护肤?怎么从没听你提过?”W很吃惊,偶像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习惯呀! 云恣一脸无奈地说:“经纪公司怎么可能让我对外说这个呢?我是阳光型男艺人啊!喝珍珠粉算什么啊!” W想想也有道理,想云恣被折腾成这样,想喝这个也没有过分,又说:“珍珠粉要上哪儿买?” 云恣就说:“连锁药店都有的,你就买可以食用的那种。至于牛奶,我要鲜牛奶,纸盒装!”说着,云恣又眨眨眼,说:“OK吗?” “OK。”W满口答应,“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给你去买。” 见W走了,云恣才瘫在床上,仔细盯着墙上的挂钟,估算W什么时候能把东西买回来,以此推测这儿离市区多远。W去了好久才回来,云恣便知道这儿真的十分偏远。牛奶泡了珍珠粉,调好了送给了云恣。云恣慢慢地喝了。 云恣当然没有什么喝珍珠粉的习惯。云羡却有。云羡试过调了一碗给云恣喝,结果云恣喝了就过敏,全身起红疹。从此云恣再没有喝。而他也没有向外人说过自己的过敏体质。他喝过了这碗牛奶后,大概一个小时后,身上便痒痒的,他猛挠起来,不久手臂上便是一片赤红。 云恣故意大声地咳嗽了两声,W忙打开门来,见云恣全身发红,忙问:“怎么了?” 云恣说:“我也不知道……” W仔细打量起云恣来,说:“难道是过敏?” 云恣皱眉,说:“怎么可能呢?我又不过敏花粉又不过敏食物……” W说:“你真没什么过敏?” “除了药物吧。”云恣说,“除此之外我都没什么过敏的!” W愣了愣,说:“药物过敏?你对什么药物过敏?” 云恣真想脱口而出是“麻醉药啊”“乙醚啊”,但又怕直接说了会引起他的怀疑,只能故作痛苦地躺倒,说:“我好头痛啊!身上又不舒服!” W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云恣使了乙醚,他也不是不知道乙醚会有副作用,只是没想到云恣会对乙醚过敏。W转过头到厅子上网搜索,发现乙醚过敏确实会引起红疹,严重的可能会休克,甚至致死。W的心一时忐忑起来,看着显示屏发呆,只是过了半晌,才见到有个窗口弹出来,是粉丝论坛发来的提醒:“商城有新品上市喔!”这自然是Ares用管理员的权限给全体人员发的提醒信息。 W点开了链接,看到了产品,不禁垂涎欲滴:“云恣巴黎简珠之行全套写真118张!”是不是真的啊?官方公布的只有5张啊!哪里淘来的118张? 他又看了商品详情,发现贴的几张真的都是未见过的私照,而且简珠的广告是云恣的收官作,不收藏枉为变态粉啊!就算拍不下,打劫都要打劫下来! W屁颠屁颠地联系了卖家:“你好,简珠118张有多少份?能便宜点吗?” 电脑对面乔桑梓已经×了无数个买家的私信,直到看到W的号,才冷哼一声,冷酷炫地敲击键盘:“对不起喔亲!全球仅此1份!价高者得!伦家是认识熟人,好不容易才从简珠内部偷来的说!现在简珠内部大整顿,要找到之前的资料已经不可能鸟!所以只有我这个店家有喔!如果想要的话请不要大意地竞标吧!Dwight的周边是无价的不是吗?么么哒!” W银牙咬碎。他实在不是特别有钱,恐怕很难在竞标中投赢别人呢! 然而,电脑又出现了一行字,让W眼前一亮:“除非你也有我没有的私照,作为交换。” 案是报了,但云恣失去联络不够24小时,他还是个正常成年人,故而很难引起警方足够重视。虽然说是“疑似绑架”,但到底证据不足,也没人打电话向云羡要钱。真是头痛。还好乔桑梓有熟人。他利用管理员身份之便查到了W的IP,send给了熟人后,熟人却表示:“这IP不在HK啊。我一时三刻可没办法查到异地的地址。” 就算是HK警局要查这个地址,也得联系当地的警局才可。乔桑梓便只好找个最快捷的方法去查了。 云恣醒来的时候,脚上竟然缠着一条铁链。链子是从脚上连着床头的,链子很长,可以足够让他在房间内自由活动。看了这链子,他实在是有点沮丧:现在看来,那W是没再向他下迷药了,可是加了一条链子,逃跑的难度并没有降低啊! W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说:“你的珍珠粉牛奶。” 云恣愣了愣,才说:“珍珠粉?牛奶?” W说:“你不是每天都要喝这个吗?” 云恣想起自己确实撒了这个谎,现在又要喝了,可是真麻烦,便才说:“这个我昨天喝了觉得不好。你确定是天然珍珠粉吗?我只要XX牌的!” W拧起眉,打量了一下云恣,说:“你是这么挑剔的人吗?我的Dwight怎么可能奢侈又浪费呢?” 云恣一时愣住了,干咳两声,才说:“我并不是挑剔。很多劣质珍珠粉会造成重金属中毒,影响人体健康的!” W也被他唬了过去,愣愣地说:“再喝一杯也不会怎么样,顶多我送你你喜欢的草莓一起吃!” “草莓?”云恣真的要昏倒了,他根本不爱吃草莓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百度百科上写他最爱的水果是草莓! 不明白啊!但是很多明星的百科上也写着爱吃草莓呢,好像已经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了。草莓酸溜溜的,还有一种奇怪的类似青草的味道,他一咬就觉得自己像是牛,在吃草! W捧来了一大盘的草莓,刚洗过,有着鲜艳的红色。云恣盯了它一眼,说:“我可以不吃草莓吗?” W生气地说:“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Dwight怎么可能这么任性!”说着,W将这盘草莓放在了床边,自己搬了张椅子拖到床对面,往那儿一坐,双眼犹如野兽一般狠瞪着云恣,嘴里慢慢吐出一个字:“吃。” 云恣感觉W的精神状态开始不稳定了,不禁有些担心,只能默默地拿起草莓,见草莓身上慢慢的籽,一种密集型恐惧症的呕心感油然而生。但他仍然缓缓将草莓拿进嘴里,酸溜溜的味道钻入牙缝,他最不喜欢的青草气溢满了口腔,令他作呕。他慢慢地咀嚼着,越嚼越觉得恶心,可又不敢吐出来,只能咕噜地咽下去。 W仍然盯着他:“不开心吗?吃到喜欢的水果不开心吗?” 云恣愣了愣,将第二颗草莓送入嘴里时,便勉强露出笑容。他就当是在卖广告好了。他犹如做广告一般地笑着,痛苦地咽下讨厌的食物。到了最后,一大盘的草莓都被吃光,他感到牙齿和舌头都不属于自己了,嘴巴都是恶心的气味,喉咙里好像随时要涌出恶气。 W的脸色却好了很多,似乎在好心情之中。 云恣拿起了那杯牛奶,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就当是吃苦茶。 W见他这样,很满意地点头,才将东西收走,拿出了房间。听到门被关上,云恣立即跑下床,拖着铁链当啷当啷的,连爬带跑地扑到洗手间的马桶上,“哇”一声地呕了起来。 第33章 昨晚下了点雨,今天空气十分清新,但办公室里的人却明显感觉到乌云压顶,因为大BOSS乔桑梓脸色黑如墨斗,不时往手机上瞄,不知是不是在等什么重要的电话。 事实上,他昨晚已诱得W交出了几张云恣的近照。他有些担心,又有些放心:看来云恣确实在W那儿,总算有线索了。照片里,云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眼睛没甚力气地半眯着,看不起是清醒还是沉睡,嘴唇苍白且有些干裂,仿佛已经睡了一周仍未苏醒般的毫无生气。 墙壁上贴着一张张海报,都是云恣各种表情的脸,或是笑的,或是眺望,或是犹豫,或是奔放,都没有像床上这张脸那样的。云恣这么躺着,不像是硬照,倒像是油画。乔桑梓见过云恣许多许多的表情,或是高兴的,或是沮丧的,或是振奋的,或是疲劳的,但却没见过他这样了无生气的半眯着眼。乔桑梓在想,是什么抽走了他的精神? 看着照片,乔桑梓觉得自己好像已走进了那所房子一般。床的旁边是快要干枯的花卉,根茎已没有吸水的意志了。云恣的手安静地放在被子上侧,五指自然地并拢着,指甲光滑,可知平常打磨得当。被子是天蓝色的,因为云恣喜欢蓝色,所以W就买了蓝色的被单。但是整间房间充斥着过度的蓝色,却能致人抑郁。乔桑梓很容易抑郁,也很容易狂躁。乔桑梓知道,自己没有一个过渡的心理状态。他或许压抑,或许爆发。 掀起云恣那蓝色的被子,看到云恣身上也穿了一件藏青色的睡袍。睡袍是丝质的,显得云恣的身体比较单薄,从胸膛下去、溜过腹部,在下身猛然一沉,膝下是一片触目的血红! 脚呢,一双修长漂亮的白色的脚,穿着绑好鞋带的马丁靴,整齐地搁在床边。 叮铃铃——电话的铃声尖锐的响起,刺醒了陷入虚妄的乔桑梓。他如同惊醒一般挺直了腰板,目光落在google搜索上各种粉丝绑架谋害明星的新闻上,他不记得自己看了多少篇——其实数量也没有很多。只是最惊人的案例总是能打动媒体,或者是,打动看客。 乔桑梓犹如害怕什么一般地快速地关闭了页面,但是多亏他过目不忘的好记性,这些新闻的内容恐怕能占据他的脑海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手机仍然不甘寂寞地响着,乔桑梓才记起自己在等电话,猛地抓起手机放耳边放:“怎么了?” “我查过了,W并没有离境的记录。”警局熟人开门见山地说。 乔桑梓手边有着蓝色的马克杯,是在巴黎时云恣买的。他一直有喝咖啡的习惯,是云恣来了之后他才改掉,转喝养生的茶饮料的。不过现在,他又开始喝黑咖啡,喝得比以前更凶。手边的咖啡已经凉了,但乔桑梓仍然猛灌了一口,苦涩的气味充满口腔,他才稍微清醒一些,揉了揉鼻梁,才说:“也许他是使用了代理服务器,又或者,他是偷渡出境。” “偷渡出境的可能并不是没有。而且他带着云恣,想合法出境也很困难。”警局熟人分析说,“我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暂时没有。麻烦了。”乔桑梓断了通话。 W推开门的时候,闻到了一阵异味。他皱起眉,循着气味走到了洗手间,吸了吸鼻子,又扭过头,问躺在床上的云恣:“怎么有股呕吐物的气味?” 云恣愣了愣,说:“嗯,我已经冲干净了。” “怎么回事?”W问。 云恣便答:“没什么,最近老吃沙律这种生冷食物,肠胃吃不消,吐了。” “吐了?”W走近云恣身边,嗅了嗅他衣领,脸上顿时显现出一闪而过的嫌弃神色,“为什么不去洗澡?”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云恣刚吐完,身体有些脱力,所以只想窝在床上躺一会儿,但他现在可不敢得罪W,只能满口答应。 W生气地说:“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不讲究卫生了?” 云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沉默让W更恼火,W风风火火地扯着云恣,拖他进了浴室,直接推他进浴缸,打开了花洒,就将水直接往云恣身上浇。热水器还没打开,因此水是凉的,云恣冷得直打哆嗦。W更是恶狠狠地说:“这件衣服也被你糟蹋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选到这一件吗?现在,废了!废了!” 云恣想开口道歉,但一张口,花洒的冷水就罩面灌进来,鼻子和嘴巴都吸进一些,冰凉地窜进心口,冷得他的肠胃皱缩成一团。可恨他刚刚已吐过了,现在腹部空空的,翻腾的只有酸酸的胃液,滋味更加恶受。 云恣低着头咳嗽,身上的睡衣濡湿而紧贴背脊,勾勒出肩胛骨的曲线,犹如藏青色的蝴蝶。W突然受到了鼓舞,走到了房间外,匆匆拿来了照相机,对着云恣狼狈的姿态一顿拍摄。云恣也没理会摄像头——也许说,他根本没留意到摄像头,他的注意力都被满身的冰凉和痛楚攫取,没有余裕感受外界的改变。因为W要拿相机,故而花洒直接搁在浴缸底,里面流出一股一股的凉水,渐渐漫上了云恣的心口。云恣疼痛的胸腔被冻水激荡,身体无力往后一仰,一阵眩晕——在这一秒,W如愿地定格住云恣既痛苦又美丽的脸孔。 时尚界最近流行的ugly beauty大概也差不多吧!有时,扭曲或狰狞的表情反而能呈现一种更强烈的美感,那是如美丽花卉般新鲜柔软的美丽截然不同的。这种扭曲、这种狰狞、这种痛苦,比灿烂的笑容更为震撼,那是一种不造作的姿态。 W的灵感犹如水花一样激溅着,洒湿了他的灵魂,糊掉了他的理智。他为捕捉到云恣不为人知的好表情而欢欣,高举着相机,他抓拍着云恣拼死呼吸地狼狈表情。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除了指尖犹在发颤之外,神态已恢复镇定。他轻轻地呼吸着,吐出湿润的浊气,表情沉静。 这样镇静的脸,仍然漂亮,但却不能满足W的美学。 “为什么不摆表情?”W问,“你不是一分钟能摆100多个姿势的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摆100多个姿势!又是百度百科说的吗? 云恣喘着气,歪着脖子看W,淡淡地说:“我说了,我有点累。” W的眉毛顿时扯起,高高竖起来,气愤地说:“像你这么敬业的艺人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云恣觉得自己的力气真的要被抽空了,手指尖微微发颤,脸上想摆表情,但因为太冷,肌肉有点不听使唤,只能摆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W被激怒了,一手举着相机,一手猛伸向云恣的脑袋,抓起他的头发,将他猛往水里摁。云恣根本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冰冷的水就钻进了鼻喉,呼吸被灵活的液体堵住,一时间胸腔只有疼痛。 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脸上的液体被抽离,空气猛地灌入肺部,他强烈地咳嗽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好看不到哪儿去,但W却持相反的意见。他认为挂着鼻涕满脸通红也是一种真实的美感。他已腻了云恣穿着美丽时装摆随意姿态的模样,虚假,虚假,人活着那么痛苦,舒适的姿态不过是伪装,不过是时装杂志为了骗钱而编造的谎言! W将墙上的照片撕了下来,他兴奋又快乐地撕掉一张张云恣宁静或快乐的表情,重新贴上新的作品——只有他看见的云恣的“真面目”,不商业化、不造作的图片。 于是,他取消了简珠118张的交易,他告诉对方:“这些商业化的东西太虚伪了。根本不真实。我最不喜欢就是简珠的这一套,不但化浓妆,还戴珠宝,多么虚假!不过是为了骗钱的玩意儿。” 他的信息让乔桑梓心惊,乔桑梓快速地敲击键盘回复:“我还有更多!” W骄傲地回复:“不,我有更多!” W关掉了通话的窗口,退出了登陆。他甚至想着注销掉这个账号。他不需要再登陆那个粉丝论坛了。曾经,粉丝论坛是他获取云恣信息的主要渠道,但现在,他能够更直接地观察更真实的云恣,他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得到各种美图。因此,他开始鄙视这个论坛,觉得成为这个无聊论坛的会员简直是一种侮辱。 乔桑梓坐在车里,也关闭了通话的窗口。云恣已经失踪了2天,2天以来,乔桑梓几乎没睡过觉,只是一直在灌黑咖啡。他将脑袋往椅背上靠。椅背软绵绵的,车子闷闷的,开着散发异味的冷气。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思想陷入一边虚无。这两天,他的手背磨了一层茧,他几乎不停地蹂躏着家中垂吊着的沙包。他累。 可是他感觉到身体还是有用不尽的力量。 这很可怕,他知道。他的狂躁是一头蛰伏了多年的野兽,一直一直都在他的体内。 W在阳台里放了一张藤椅,藤椅上安置了云恣。他赞美:“你今天特别好看!”因为云恣的脸上浮现一阵不寻常的红晕,嘴唇却是苍白,双眉间有着病态的抑郁,这恹恹的情态极为符合W的美学。“阳光很好。”W一边摆弄着相机一边说。阳光很刺眼,让云恣有些畏惧地眯起眼睛,别开了脸,精巧的五官都躲进了阴影里。 “哭一个吧。”W突然说。 换做以前,云恣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因为发烧而产生了幻听。但他现在很明白,W似乎很欣赏自己的痛苦,既然如此,就给他一些痛苦吧,免得W用极端的手法来实现。云恣看着桌面放着一个藤编的篮子,篮子里放着剪刀、针子和格子棉布,大概W也是个手工爱好者吧。云恣便伸手,拿了一根细细的针,狠下心来刺自己的指尖,在刺下去的一刻,眼泪便从眼角冒了出来。W开心地拍了几张,继续说:“感情不能更浓烈一点吗?” 云恣毫无力气的说:“我没什么力气了。我也许生病了。” W说:“大家都生病了。” 云恣说:“生病就要吃药。” “吃药没用的。”W冷笑说,“我在病院里每天都吃药,越吃越不舒服。医生都说大话精,专门骗钱!” 云恣一阵眩晕,伸手抚摸着发烫的额头。 W的脸又开始变得狰狞:“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些!毕竟你是个专业的模特儿,不是吗?你是最专业的Dwight!” 第34章 乔桑梓拆了消防栓,扯下来灭火筒,猛地往门砸。他很久没有干这种纯粹破坏的事了。他发泄的时候,都是会以运动作为包装,并不会这么的“不绅士”。乔桑梓越发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变态,一个精神病患者,也许和W差不多。 也许不同的事,他比W强壮很多。 在做力量训练时,他能举几十斤的哑铃,在狂躁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更跃升到什么水平。木门显得极脆弱,他没废多少力气就砸开了门。走进内厅,陈设很简单,杯盆碗碟灯桌椅凳都没引起他的注意,他只看到半壁的照片,贴着大大的一张又一张,云恣的脸,他不用细看,他不用猜测,就看得出照片里的人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砸门的动静并不小,庆幸他们没有邻居,也多亏W现在的注意力极度集中,他仿佛恐吓一般挥舞着一把水果刀。今天好阳光,因此那刀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恫吓着目前相当脆弱的云恣。云恣不是不想给他想要的反应,但他到了某个程度,却给不出反应了。云恣不是不怕,不是不痛,但是他的身体好像冻结了一样,没有办法作出合理的反应,他犹如僵尸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浑身都痛,但却没有办法蜷缩起来,给自己一个拥抱的安慰。 W越来越不满,他更加激动地挥动着水果刀,他正要做点什么,却突然听到自己骨折的声音…… 地板拖得光可鉴人,玻璃桌子刷得干净,没有一点指纹,杯垫上放着一杯热咖啡,一切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是闭路摄像头有点儿碍眼。乔桑梓却视它如无物,淡然地啜着咖啡,一口一口,热热的,苦苦的。 门被推开,乔桑梓慢慢抬起头,说:“是你?云恣怎么样了?” “他退烧了。”熟人先生叹了口气,说,“可是W还在急症室。如果他死了,你知道你将会面临什么指控吗?” 乔桑梓喝了一口咖啡,说:“在律师来之前,我不会说话的。” 熟人先生说:“那你慢慢坐,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叫人吧。” 手眼通天的人多的是,乔桑梓也算是名人一枚,可以影响股价上落。当然有人会留意他的动向,也有人会知道他身边发生什么事。比如万夫人,万夫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实在开心,恨不得那位W先生立马在医院死去。不过她所做的事也仅仅是放出消息,让媒体大肆报道,搞垮简珠的股价也好。她回到家中时,一脸的春风得意,扭过身子问佣人:“老爷在家吗?” “在啊。” 万夫人思忖: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了没有?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江碧英万年都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高高兴兴,自己爱干啥干啥,也不管别人爱干啥,这个时候的他是可爱的。但是,当他突然一副精明模样时,便十分不好对付了。 她走进了桌球室,看到江碧英正在和江景阳打桌球,打得不亦乐乎,乐也融融,丝毫没受到任何的干扰。万夫人不确定他知道消息了没,因此故意问:“你们打了多久呀?累不累?” 江碧英笑着说:“打了一个钟头而已,哪有这么容易累?” 江景阳笑着说:“是啊,Daddy体能很好。我都差点比不上他!” 万夫人见他们父慈子孝,才心满意足地回房间去。 大厦顶层的办公室 ——俯瞰着城市繁华。 “Amanda知道Ares这件事,肯定不会放手的,”Dana站在办公桌边,“我可不看好简珠的价。要不要做点什么?” 路伊斯看着手机通讯录,沉吟了一阵,才说:“原来这两天联系不上Dwight是这么回事啊。我本来都打算去找他了,可是正忙。” Dana无奈地说:“私人事可否先放在一边?” “好,我们说公事。简珠死不死,不关我的事。OVER。”路伊斯总结完后,才说,“可以讲私事了吗?” Dana对这位大少爷BOSS很无奈:“请吩咐。” 路伊斯说:“首先帮我买一束花……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挑吧,顺便送过去。嗯,你去查查W之前住哪家病院,是哪个医生批他出院的?” Dana愣愣,说:“这个警方也会查吧?” “叫你查,就查。”路伊斯站起来,穿上西装外套,“我现在去买花探病。” Dana知道路伊斯的脾气,只能一直遵循他的命令。路伊斯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对Dana说:“对了,你记得……” “我记得订一束香槟色玫瑰给孟先生是吗?” 路伊斯对待情人很热情,又很有分寸,什么花都99枝打上,但红玫瑰是从来不送的,珠宝首饰是随意买的,但戒指是从来不给的。孟小白在家里敷面膜的时候,便有人送上99枝香槟色玫瑰,开得高贵优雅,但却怎么都有种香奈儿式的小三味儿。孟小白看了看卡片,99枝玫瑰配上卡片写着“here are my 99 kisses~mua”。然后,孟小白订了一朵百合花,附上一张卡,一句话“just a one night thing,bye”。 第35章 路伊斯想去病房探望云恣,但被告知云恣目前情况不方便会客。他也不强求了,只好让护士姐姐将花束转交。云恣看到花束的时候有点吃惊,那是一捧的红艳艳的花,长得很像玫瑰,但却又不是,云恣不认得它是什么品种。乔治坐在床边,呵呵地笑着说:“谁送的花呀?” 云恣无奈地收下这束花,转头对乔治说:“你怎么来了?” 乔治说:“我本来就是要过来的,刚过来就听说了你的事!你还好吗?Q呢?” 云恣眼睛缓缓闭上,仿佛在痛苦地回忆什么,又慢慢地开口,说:“我想拦着他……” 乔治感觉到云恣在纠结,便温柔地引导:“拦着他?你想阻止他干什么?” 云恣闭上了眼睛,又闭上了嘴。他沉默了。乔治没有强迫他开口,只是温温柔柔地说:“你一定要多多休息,赶快好起来。看,很多人都说很关心你的。” 过了一会儿,云恣才说:“他……Ares……你为什么这么在意Ares的身份?是因为他妈妈的事吗?你觉得对不起他吗?” 乔治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云恣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因此一边剥着橘子皮,一边说:“我没有愧疚,我只是说出了我知道的事情。其实……我也并不相信像江先生那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骄傲得就像是一只孔雀。我也不认为江先生高估了自己的魅力。起码在我看来,乔女士是迷恋着他的。” 云恣十分吃惊:“难道你也觉得是乔女士诬告江先生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想江碧英先生并没有说出他所知道的全部事实,也就是说,他有所隐瞒。这件事不是江先生说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乔女士说的那样丑恶。”乔治顿了顿,说,“因为Q的问题,我跟江先生陆续有打过交道,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么样的事,对待Q的态度不可能那么坦荡。” “哦……”云恣沉默了一阵,才说,“江先生一早放下了这件事,乔女士也离开了人世,只剩下Ares独自承受。” 云羡知道了云恣回来后,飞奔般的跑去医院,却被告知云恣现在不见客。云羡无奈地提着挎包,刚好看到两名警员出现,便说:“你们见到我的弟弟了吗?” 一位警员答:“见是见到了,但他表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不能录口供。” 云羡柳眉倒竖,气冲冲地说:“你们这些警察办事不力!说救人救半天都救不了!现在人家刚出来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还嫌人家不给你及时录口供了!怎么有你们这种人啊?枉我年年纳那么多税!” 两位警员受不了云羡的怨气,只想逃之夭夭,不过却被云羡拦住:“别跑,我还有事要问呢!那个绑架了我弟弟的人呢?” 警员答:“他正在急症室,具体的我们也不方便透露。” 云羡说:“他是怎么带着我弟弟出境的?” 警员回答:“他是借着一艘货船偷渡的。” 云羡说:“这么简单就能把人绑走啦?所以说你们警方真的很无用!” 受害者的家属情绪比较激动对警员不满意是相当寻常的事,因此警员也就无奈地承受了云羡的嘲讽。 云恣并不是回忆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他那个时候身体不舒服,但脑子却很清醒。不清醒的是乔桑梓。他看着墙壁上贴满的照片,里面全都是云恣痛苦的脸,阳台传来云恣嘶哑的悲鸣,在那一刻开始,乔桑梓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犹如宿醉,又犹如沉睡。 他睡了,猛兽就醒了。 本来就继承了父亲的魁梧形体,还一直坚持锻炼,他的肌肉十分发达,拳头坚硬,怒气爆发起来就像是火山一样。他的脑子里就像是迸射着岩浆,这些滚烫的浆液在脑里沸腾,他的双耳犹如失聪,犹如进入了真空,什么声音也传递不过来。他生气,他愤怒,也许,他也疼痛。 照片里的疼痛好像能传染一样。传染给了乔桑梓。不过现在是W在承受着疼痛,加倍的肉体伤痛。W体能并不坏,本来就是个干苦工的,身上有算有肌肉,可以把高高大大的云恣套进麻包袋扛在肩头上跑很远。他一直在云恣面前耀武扬威,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打趴下,连还手都不行的时候。乔桑梓在他跟前,十足一只怪物,一只暴怒的怪物。乔桑梓失去了理智,但是奇怪地,长期练习搏击的他出拳精准至极,每一脚都密实有力。W的骨头折碎趴在地上,牙齿掉了三颗,刮破嘴唇,满口都是血。而乔桑梓好像进了一个残暴的梦境,仿佛杀人都是不真实的一般。 “Ares……Ares……Ares!” 是云恣的声音将他唤醒过来了。 云恣一脸痛苦,比遭遇W虐待时更痛苦,他双臂明明无力,却又那么紧紧地抱住了乔桑梓的大腿。 “Ares……”云恣先是声嘶力竭地呼喊,当力气慢慢耗掉,精力也在疾病的折磨下虚耗时,仍还是喃喃地、仿佛梦呓一般地,“Ares……Ares……” 乔桑梓想,云恣的声音真温柔。 云恣虚弱地闭起眼睛,苍白的嘴唇,病态酡红的脸。在乔桑梓想抚摸他的脸庞时,才发现自己手背上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他这时耳力才慢慢恢复:W悲惨的痛叫声,极具存在感的提醒他刚刚进行了多么残酷的暴力行为。但他没有多看W一眼。 也许他该考虑怎么掩盖这件事,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叫救护车了,因为云恣的状态实在很不妙。云恣仍然抱着乔桑梓的大腿,只是力量渐渐少了,慢慢松开了。乔桑梓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害怕会玷污云恣身上那件白色的衣服。云恣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仍竭力让自己的发音清晰:“带我进去躺一下。” 乔桑梓这才将云恣扶进了室内,一把关上门,勉强隔绝了W的悲鸣。房内的墙壁上贴满了一张张扭曲的脸孔,云恣看见这些照片,脸色煞白,身体颤抖起来,犹如被大风抽打的枯叶。乔桑梓感觉到他明显的颤抖,但只是不说话扶他躺下,然后粗暴地把墙壁上的照片撕扯下来。每次撕扯都带来痛快的声响,好像把身上保护着伤口的胶布撕掉一样,很快,很痛快。 云恣当时不是很清醒,他还沉浸在一种飘渺的恐惧之中,没有缓过气来。如果他稍微清醒些、稍微理智些,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乔桑梓将这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烧掉。乔桑梓将照片烧了,把相机、硬盘往地上狂掷狂踩,还泡浴缸里。 云恣确实不想被人看到那些照片,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裸照贴街上也不愿意这些照片曝光。那些照片就像是云恣的伤痕,或者算得上是云恣活了这么多年最不堪的伤口,谁愿意扯烂伤口让人观摩?但是,如果要打动陪审团的话,那些照片是很好的工具。 “我可以作证,证明我……我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Ares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的。”云恣的声音还是沙哑的。 律师淡淡地说:“可是Ares不想你这么做。” 第36章 乔桑梓的企业有位法律顾问,他便打给这位法律顾问,让他帮忙找一个不错的打惯刑事的大律师来帮忙。那位大律师到来后将他保释,又皱起眉忧心忡忡地说:“医院那边只能证明云先生发烧了,不能证明他遭受过任何形式、任何程度的身体伤害。也没有什么其他证据……即使能证明他当时拿着水果刀,但那不过是一把没有开封的水果刀,完全不构成生命威胁呀。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有利的证据?” 乔桑梓定定地看着他三秒,才说:“你就是我顾问口中的‘优秀大律师’?” 那位大律师干咳了两声,说:“我也只是看证据办事的!或者让云先生出庭作证怎么样?听说你们关系不错啊,而且他现在都还没录口供,这对我们还是很有利的。” 乔桑梓冷冷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策略?” 那大律师无奈地说:“那么……你有精神病史吗?” 乔桑梓显然是被冒犯了,但他没表现出一点怒气,只是低头看这个比自己矮了一截的成功人士,轻蔑地说:“你只有这点本事?” 这位大律师是个功成名就的人,不然简珠的法律顾问不敢将他介绍给乔桑梓。不过,负责这个案子的检察官也非省油的灯。 检察官的声音十分响亮:“故意伤人?我并不觉得乔桑梓是故意伤人。我主张他杀人未遂。”这句话说起来的时候,也吓了辩护律师一跳。杀人未遂和故意伤人明显是两个等级的罪名,故意伤人的话,这名经验丰富的律师有把握让乔桑梓不必坐牢,但杀人未遂就是另一回事了。 辩护律师清清嗓子,说:“我反对!当时情况紧急,云恣遭遇绑架……” “我反对!绑架?什么是绑架?”检察官咄咄逼人地质问,“他有勒索钱财吗?他有暴力对待云先生吗?云先生顶多是遭遇了‘非法拘禁’,而非‘绑架’。案发当时,他手中只有一把没开封的水果刀,可见他根本就没有杀人的意愿。而刚刚从医院已得来消息,被害人身上骨折多达十余处,有严重的脑震荡,至今昏迷,很可能成为植物人。而无论是云先生还是乔先生,都没有受伤。被告在体能上有绝对的优势,不可能是出于‘自卫’的理由把一个弱者毒打成植物人吧?” 该检察官是一位相当凶残的中年女性。乔桑梓的一位友人说过:任何分娩过的女人都有惊人的勇气,一名妈妈还能当职业女性当得风生水起功成名就,必然是比同等地位男子凶残千百倍的。 乔桑梓的这位朋友推开了门,直接走进来,告诉法官:“我是乔桑梓的新律师赵周彦。” 法官皱起了眉,说:“乔先生,你确定要换律师吗?” 乔桑梓看了看赵周彦,说:“是的。” 法官说:“你的主张是?” “我将为我当事人进行无罪辩护。”赵周彦简单地答。 赵周彦是个英俊的男子,还总是一副“我有魅力我自豪”的模样,这样的人通常是不讨男法官欢喜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男法官。而这案子的法官正正是个谢顶的中年男人,对总是炫耀魅力的年轻男人抱有敌意。他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赵周彦。 赵周彦不以为然地说:“只要陪审团和米高喜欢我就够了。” 乔桑梓相当冷淡地说:“陪审团我不知道,但米高相当讨厌你。” 赵周彦一边吃面一边说:“我们的事你怎么会懂呢?” 乔桑梓也懒得给予评价。 赵周彦又说:“这件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桑梓愣了愣,说:“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跑过来了吧?” 赵周彦笑着说:“我一听说你差点杀了人就立马坐直升机过来了!好兴奋啊!你真的把人往死里揍吗?我一早就说你很压抑的了,你又不认,看吧,你果然只是在假扮斯文。” 乔桑梓不置可否,只问:“你打算怎么为我辩护?” 赵周彦说:“你没有精神病史吗?” 乔桑梓说:“这就是你的本领吗?” 赵周彦笑笑,说:“你也不打算打同情牌,让云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博同情吗?” 乔桑梓冷冷地说:“这就是你的本领吗?” “可不是?”赵周彦说,“我的本事就是哄陪审团啊。这不就是律师的工作吗?这种官司不在乎真相,只在乎谁的故事更动听,更能打动陪审团。” 乔桑梓冷冷地看着赵周彦,赵周彦则是不为所动地继续陈述:“你知道为什么那位女检察官要咬死你吗?因为她正在搏升职,需要打响自己的朵,所以要扮正义使者,打击你这种‘为富不仁’的暴力分子。她接下来想必还会利用媒体将你抹黑,把你说成一个嚣张跋扈目无王法的烂鬼富二代,怎么样?” 乔桑梓答:“闭门庭审。” 无论怎么说都好,被起诉的是乔桑梓,躺在医院里的是W。 在这个情况下,无论是杀人还是伤人,都要在制止不法侵害的过程中实施才行。如果能证明乔桑梓当时要是不出手,云恣非死即伤才可以免去乔桑梓的责任。乔桑梓根本不愿意让云恣回忆这一切,他不想云恣作证,更不要将云恣那些丑态百出的照片公诸于众——这不但撕裂了云恣的伤口,更是践踏了他的尊严。乔桑梓视尊严如生命。也是如此,乔桑梓根本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精神病史。 “我的心理一直很健康!”乔桑梓坚称。 “对此我持保留意见。”赵周彦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地说,“再说,人在极端的情况下也可能作出非理性的行为呀。比如一时失去了理智什么的……或者你有服用过任何相关的药物吗?比如抗抑郁类药物……或者是安眠药。你的睡眠不是有时候会有问题吗?” 其实乔桑梓想回答“你怎么知道我睡眠有问题”,但他仍然很警惕地说:“我的睡眠什么时候有问题了?” 赵周彦当然也拿不准乔桑梓的睡眠有无问题,纯粹是想套话而已,不过见乔桑梓防备心这么重,也没办法了,只笑笑说:“都市人多多少少都会用睡眠问题啊。我也有啊!” 乔桑梓看着他狡猾的笑脸,一言不发。 赵周彦没让乔桑梓的沉默冷场,继续说:“其实我们可以说你一直处于高压状态,又服过药了,好几天没有睡觉,一直担忧云恣的安危,所以产生了一点精神上的问题,远远地看到那人持刀,就误以为他要杀害云恣。其实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就是住几天精神病院,放心啦,以你的地位和我的手腕,还怕在精神病院里没得好吃好住吗?住个一阵子找医生开个病情好转的证明就可以离开了。” 乔桑梓突然似想到了什么:“那么W呢?他的医生开证明让他离开……” “警方也有追究这件事。”赵周彦托了托眼镜,说,“好像是W一直很配合治疗,也都关了3年了,治疗期间没什么不当行为,所以才放走了。也没什么不合理的情节存在。” 乔桑梓想了想,说:“通常是主治医生自己想到要把人放走的吗?还是家属将人领走?” 赵周彦愣了愣,说:“我可没有问到这么细。” 乔桑梓摇摇头,说:“他入院后也没听说有家属探望,想必他和家人的关系并不亲密,或者已经失去联系了。那么是谁将他接出精神病院的?看情形,他离院后是独居的,那么不是很奇怪吗?” 赵周彦无奈地说:“我真是服了你!现在你都火烧眼眉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你看,离开精神病院也不是太难的事嘛……” 乔桑梓断然拒绝:“你叫股东们和消费者们怎么信任一个精神病的CEO?” 赵周彦也不再劝了。 由于之前事情发生太多,乔桑梓思想太混乱,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现在揭开了一个小角,乔桑梓便停不了地想窥探事件底部的全貌。他打了个电话,让人将这件事查清。 路伊斯已经查了一遍,这件事看起来还是挺简单的——一个关爱精神病人的社会机构将W接走,安排了他一份货运有关的工作,他却利用这个便利将云恣绑架到内地,增加了警方破案的难度。“这是合情合理的事,”Dana报告说,“这个机构一直致力于将病情好转但是没有人照顾的病人们从病院带走,并对他们进行培训、介绍工作,让他们更好地融入社会,早日康复。” 路伊斯踱了几步,说:“W有定期复检、吃药吗?” Dana愣了愣,说:“这个嘛……没有复检的纪录。” 路伊斯说:“那你去他工作的地方打听了吗?社工们有定期来慰问他、关注他的情况吗?这个机构与该病院合作了多久?W的情况是从何时开始好转的?社工们是通过什么方式锁定W的?在放他出院后,对他的关注如何?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 Dana没想到路伊斯这么认真,忙说:“我立即去办。” “慢着。”路伊斯的手指抚摸着瓶子上那一株百合花,说,“帮我买点什么送给孟先生吧。” 第37章 Dana愣了愣,问:“买点什么?” “随便什么!”路伊斯没耐心地说,“反正就是随便一些又贵又无聊的东西就是了。” 路伊斯捧着花亲自去到医院,但仍未获准进入病房。那护士姐姐将花朵捧出,对路伊斯说:“对不起,云先生对花粉过敏,请你把它拿走。” 云羡一家探望了云恣,见他脸色好了些,才略安心了:“你真的吓死我啦!要出了什么事,我上哪儿找个这么俊朗又会做饭的哥哥?”云恣的爸爸妈妈也送了不少补品到床前,堆得满满的。云恣强打精神地笑脸迎人,眼神却不时瞟向时钟。云羡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他大概是在等人,故而拉着父母一起道别。 其实云恣等的是赵周彦。赵周彦也带了一些果品来,云恣微笑着道谢。赵周彦笑着说:“我看你脸色好像好很多了。” 云恣笑答:“我本来就没什么事,一早可以出院了。” 赵周彦又说:“可不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录口供?” 云恣皱起眉,说:“我不知道……其实我的口供是不是会很有用?对于这件案子……” “噢,你可别有什么压力,也不要为了Ares Q而说谎。”赵周彦提醒说。 “我……”云恣一时语塞。 赵周彦一边削苹果一边说:“你要知道,你理所当然地可以拒绝录口供。而这个呢,也是Ares所希望的。” 云恣无奈地说:“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难道他不担心自己会坐牢吗?” 赵周彦笑着安慰说:“他只是很信任我而已。你也不用太担心。” “为什么他不来见我?”云恣低头说,“他不想见我?” 赵周彦拍了拍云恣的肩头,说:“他不来见你,你不能去找他吗?” 云恣大受鼓舞地点了点头。 赵周彦笑着说:“很好,如果你想帮助Ares的话,能跟我回忆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孟小白作为富贵人家的男宠,也算是上流社会的一部分,有时又免不了参与一些宴会。他就是在一个无聊又高贵的晚宴上遇见了路伊斯。路伊斯长得很英俊,体魄也很强壮,调情和做爱的技巧都很高明。那一晚的事情是很愉快的——如果只是一次而已的话。孟小白以为,像路伊斯这种地位的人不可能会回头找自己,毕竟他有自知之明,再说了,他还是“有主的”。 非常有趣的是,路伊斯认为孟小白是没理由拒绝自己的再次邀约的。路伊斯从来不是个禁欲派,他固然倾心于云恣,但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为一个没追到的男人而“守节”。路伊斯既然单身了,自然还是要找点乐子的,像孟小白这种长相讨喜、脑子聪明又不粘人的男生就最合适了。路伊斯本来打算和孟小白发展长期的关系,但第二天就被孟小白挂了电话。孟小白冷淡的态度反而激起了路伊斯的战意,因此他对孟小白发起了热烈的攻势。 孟小白十分头痛,他怕这事让女金主知道了,自己饭碗不保。饭碗不保就算了,万夫人恐怕不会那么好说话。就算万夫人放过了他,只是辞了他,但他在这行的名声也要坏了。他这样的交际草,还是很讲究信誉的。他真后悔那一晚的放纵啊。 云羡缩在布沙发上吹了一口茶,笑着说:“鬼佬的家伙是不是特别大呀?” 孟小白笑着说:“说得像你没碰过鬼佬一样。” 云羡吃吃地笑起来,说:“法国佬的都特别大!爽死你这个小贱人了!” 孟小白苦笑着喝茶。 云羡糊了一铺,说:“要不你跟了小斯冰啰?他也挺有钱的呀,和他到法国去?” “我都不知你讲什么。”这句是孟小白的口头禅。 你永远别指望从孟小白口中套出任何在报纸上看不到的消息。他知道的不少,说的却不多,这是他在上流社会漂流多年有惊无险的诀窍。而云羡个性张扬却比孟小白过得好,孟小白只能归结为云羡“颜好命好无人敌”。这么美的人还老走好运,真是挡都挡不住。 孟小白不见得会羡慕他,他只想,他宁愿要个一世聪明的脑袋也强过一张不知能惊艳多久的脸。运气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用光。他呷了一杯茶,又想:连云羡都知道了这件事,万夫人能没收到风? 路伊斯追他算是追得很明目张胆的,直接让人把花和礼物送到孟小白的家里和工作单位——是的,孟小白不是没工作的,他还是有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当然是万夫人找给他的。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办公室,自然也传到了万夫人的耳朵里。如果换做以前,万夫人一定会将那不忠的男宠踩得永无立足之地。但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样了,她只是感觉到有点唏嘘,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不过,用钱买来的男人能期盼几多? 第二天,孟小白就被叫到办公室。那位上司一直对他很宽松,他爱上班就来,不爱上班就算,迟到早退全当看不见,业绩指标从来不存在,还笑脸相迎。但是他现在终于有了上司的威仪,咳了几声,显示了一下官威。单从这几声咳嗽,孟小白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果然,那位上司说:“我看你的工作能力实在太低下了,你想,你多少天没好好上班了?” 孟小白笑着说:“我辞职吧。” 那位上司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干脆。 孟小白离开了工作单位,打了个电话给万夫人,被拒接了。他明白,自己确实是“失业”了。路伊斯的做法很有趣,他并不是要攻陷孟小白的心,而是要攻陷万夫人的尊严。万夫人如此高贵,怎么能忍受这种肮脏的背叛? “路伊斯的这招,实在为人不齿。”孟小白心里有些记恨:像万夫人这样的金主是少有的了。她有气质、有文化、有风度,不会像某些富婆那样难伺候。每个职业都有分等级,即使是男宠也是。到了孟小白这个级别的“交际草”,是看不上那种性压抑阔太太的。那种阔太太践踏男宠尊严,或者找其他阔太来玩N,将男人当按摩棒一样玩,耗尽了电力后便买新款,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得已。她们也许忍受着丈夫的冷漠和明目张胆的出轨,甚至同时忍受着婆家和男家亲戚们的白眼,她们只是依附着豪门的可怜女人,却不知道食得咸鱼抵得渴,反而将不幸发泄在别的人身上。只有唯利是图的便宜鸭才会招呼她们。万夫人,她不是阔太太,她是女富豪。 尽管如此,她还是精神空虚,她的老公与她貌合神离,她的儿子也算不上太争气,所以她才需要一点慰藉。孟小白很会充当这个角色,他体贴温柔,却又不会太缠绵粘腻,他不会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也不会在有需要的时候不出现。无论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末等情人是不知进退,拼命粘人,又或是跑得太野,中等情人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上等情人,如孟小白,则是当来便来,当去便去。 万夫人很喜欢他,确实有些不舍得,对方若不是路伊斯这个“仇家”,她或许真的就算了:小白明知我不喜欢路伊斯,却还这么做,岂不是大大地落我的面子?越发的不懂事了,如果我再纵他,他还不骑到我头上来? 孟小白却不甘心就这么被甩掉了。就算他不再伺候万夫人,也不会去伺候路伊斯。第一,他从不找男人当金主,第二,他从不因为专业问题被解雇——他不能做坏自己的招牌。 “嗯,简珠的股跌得很多吗?算多吗?我希望它再跌些才好呢。”万夫人笑了笑,说,“简珠不是5月有个巡展计划吗?用地是不是LC广场那块儿?我们租了。就租5月的。出价要比他高,主要你搞吧。” 那位经理说:“问题是我们要那块地干什么?” “也搞个小展览吧。”万夫人揉了揉额头,说,“Marcus公司不是想搞个周年庆吗?就在那儿办。” 手机信息声响了起来,万夫人低头看了看手机,是孟小白发的短信。她本来不想看的,但想了想,还是打开了,却见上面一则信息:“Amanda,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向小斯冰先生认输。” 万夫人看了看,不禁莞尔一笑。 当天,那位上司又毕恭毕敬地把孟小白请回公司了。 乔桑梓下班回家就觉得不对了,门打开后就是一阵饭菜的香味。家里有人。是谁,答案很简单,简单得乔桑梓不愿意去猜,简单得乔桑梓想落荒而逃。他这辈子恐怕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将公文包丢下,转身关门,一股脑地跑出去,楼下芳草萋萋,有一两棵阴凉的热带树,晃荡着阔大的叶子,沙沙沙的响着。树下的石凳子上,坐着消瘦了不少的云恣。云恣似乎是埋伏已久了,看到乔桑梓跑出来,露出舒心的笑容,淡淡地问:“都快吃饭了,你要跑去哪儿?” 看着云恣的笑容,乔桑梓要收回刚才的话,刚才并非他最狼狈的时刻,现在才是。 云恣站起来,伸手去握乔桑梓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乔桑梓想甩开他,但是见云恣这憔悴的模样,又有些不忍:“你怎么出院了?” 云恣说:“我在医院里睡不着,失眠得很严重。” 乔桑梓关心地问:“怎么会?” 云恣说:“我在哪里都不安乐,提心吊胆的,只是想见见你。见了你,就好多了。” 乔桑梓不知是计,更不忍将云恣推走了。云恣说:“我们回去吧,好不好?”乔桑梓无法拒绝。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拒绝,这一切便会陷下去,陷进一片或是泥淖或是蜜糖的深坑里。可是云恣的手干燥温柔,令他无法用力甩开。默默地,乔桑梓反握住他的手。斜阳渐渐落下,家里的饭已经熟了。 饭后,云恣斜躺在沙发上看报纸,便看到乔桑梓被控杀人未遂的新闻霸占版面,又称这检察官是铁面娘子,从不姑息罪犯,免不得对乔桑梓的富家私生子身世胡乱渲染一番,大大地煽动大众的仇富情绪。不知这检察官拿来的神通,将乔桑梓少年时的罪行也拿出来讲:乔桑梓在少年时的确因暴力打人、酗酒飙车而被捕过,但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这些是不留案底的,竟然也被翻出来了,用以证明这乔桑梓是个目无法纪的富二代。看来这位“铁面娘子”检察官也不是吃素的。哪里知道这些记录都是万夫人提供给检察官的? 云恣看着这些报道,气得发抖。乔桑梓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看了看云恣,便将报纸抽走。云恣忍不住说:“他们怎么能这样抹黑你?” 乔桑梓说:“也不是抹黑,这些事我都是有做过的。” 云恣说:“你当时根本没成年啊!” 而且当时乔桑梓的病情还很严重,这一点云恣不愿揭破。 乔桑梓沉默了一阵,才说:“我现在成年了,我三十多岁了,成熟男人了吧。可我还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天,我会再做伤害人的事?” “伤害谁?”云恣问。 乔桑梓没有说话。 云恣沉默了一阵,才说:“我被W抓了后,一开始还没那么害怕,只是看着他越发疯狂,我就越发的不安。” 乔桑梓在云恣身边坐下,却不知该说什么。云恣喃喃地继续说:“我想到了你……可我没想到你会来,我想的是该怎么去找你,怎么去再见到你。”乔桑梓缓缓地扭过头,看着云恣的脸。云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甲:“谢谢你,我不曾寄望你会找来。”乔桑梓的目光随他向下,看他的指甲有些崩了,便拿了他的手过来,一手拿起指甲锉,轻轻地为他打磨起来。云恣的耳根有些红了,仍慢悠悠地说:“我要是不想起W,就会想起你,想起他我就难受,想起你我就欢喜。你说我该想谁呢?”这话说得乔桑梓的耳根也红了,他只默默磨着云恣的指甲,一言也不发。 每句话都说的轻飘飘的,但其实每个字都不知费了云恣多少勇气。他的肺如一个气球,慢慢地漏气,吐字越发的虚弱。但他还是耗着最后一点勇气,说:“我只记得你那么尽力来救我,又怎么会伤害我呢?我只信任你,我……我爱你。” 这话犹如个炸弹,炸得乔桑梓连指甲锉也快拿不稳了。 “你不用回答我……不用理我,没关系,不要离开就好了。”云恣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扶住乔桑梓的肩。乔桑梓的肩又宽又阔,还很厚实,乔桑梓的唇却很薄。云恣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轻轻的又快速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38章 乔桑梓没有推开云恣,不过他被云恣拉了推了——他被云恣拉了进房,又推了上床。可以说,乔桑梓没能拒绝云恣。 云恣没想到乔桑梓一推就倒了,连意思意思的推拒都没有。但是乔桑梓也没有作出什么开放的姿态。云恣将乔桑梓推倒之后有点不知该怎么办,总不能推倒后又把他扶起来吧? 乔桑梓一如既往的平静,移了移脖子下枕头的位置,调整到最舒适的姿态,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他在云恣面前仿佛永远都是这样的,云恣要怎么样,他都可以接受,不会生气,却也不会欢悦,总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云恣却总是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惊动了乔桑梓的警惕心。即使对乔桑梓的过去一无所知之时,云恣仍然感觉到乔桑梓的警戒心比一般人要重。一路上,云恣都那么努力了,终于把这高山一般的男人推倒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家洗洗睡吧? 不行! 云恣鼓起勇气,扑倒在乔桑梓身上。乔桑梓也被他这个毫无预警的动作吓了小小的一跳,但还是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云恣扑下来的时候,感觉乔桑梓这个人肉垫子真是厚实,还散发着浓烈的费洛蒙气味诱惑他。云恣认为自己总是经不起乔桑梓的诱惑,或者说,乔桑梓本身就能让云恣疯狂的。云恣总是梦想能够亲吻他,现在能亲到了,却也没有亲得过分热烈,相反地,他的每个吻都那么笨拙且生疏,好像小动物一样对着乔桑梓一顿乱亲乱舔。云恣双手抱着乔桑梓,身体紧紧贴上去,亲了乔桑梓的嘴唇好多啖,却没有撬开他紧闭的薄唇。他想,乔桑梓可能是那种讨厌舌吻的洁癖。 乔桑梓任由云恣在他脸上弄得一脸的口水,一手放在身侧,一手搭在云恣的腰窝上,姿态悠闲。云恣喜欢乔桑梓的五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更加喜欢了。乔桑梓的下巴是他最爱的,并不是阔阔的过分粗犷,却也不尖得女气了,胡须总是剃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的剃须水的香味。他亲了乔桑梓的嘴后,又亲那个硬硬的下巴,甚至有点放肆地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乔桑梓皱起眉,有点拿不准云恣这是成年男人在调情呢还是小狗在咬玩具。 云恣扶着乔桑梓的脖子,又在他喉结上轻轻啃了一口。乔桑梓吞了吞唾沫,感觉有点意思了。云恣的手抚上乔桑梓的胸膛,解开了乔桑梓身上的衬衫纽扣,双手贪婪地抚摸着那充满弹性的胸膛。乔桑梓的胸膛广阔,让云恣亲亲舔舔得很愉快,因为有大幅的空地让他好种草莓。 似乎动物们都有种下记认的本能,云恣也想在乔桑梓身上留点记号什么的。还好乔桑梓平常都不穿V领的,不然他也不能种草莓种得那么欢乐。云恣趴在乔桑梓的身上亲吻了很久,却没有碰乔桑梓现在已经硬得发痛的地方。乔桑梓都不知云恣是不是有心玩自己的。在云恣与乔桑梓肉体厮磨的时候,终于在几个不经意的磨蹭间,云恣感觉到乔桑梓的尴尬。云恣没想到自己蹩脚的调情居然起了效果,实在有点意外,又是很惊喜,忙伸手拉开了乔桑梓的裤链,把手摸上那个大家都有但就是每个男人都不同的东西。 大概是乔桑梓的雄性激素分泌比较旺盛,那个地方实在是相当可观。云恣当模特儿这么久,裸男也见过不少了,这个尺寸却还是有些惊人的。要知道,内裤男模往裤裆里塞棉花的事还是业界的潜规则。当然少数人是不用塞的,云恣觉得,如果乔桑梓当模特儿的话,就属于不用塞棉花的那个类型。 云恣就算很生涩,但打灰机还是很熟练的,他知道摸哪儿最舒服,怎么摸比较刺激,那手握住了乔桑梓的那话儿,轻轻地揉动起来,眼睛却在观察乔桑梓的表情。乔桑梓眯起眼睛看他,平日的冰寒融化不少,嘴唇也似乎更加红润了,云恣又低头与他亲吻。 乔桑梓终于亲到了云恣的气味——在告白推倒之前,趁着乔桑梓在洗碗,云恣也到了浴室洗刷刷,还很画蛇添足地涂了一层润唇膏。因此刚才接吻的时候,乔桑梓亲到一口薄荷味的膏体,实在不是很喜欢,不过既然对方是云恣就算了。他又想到云恣是不是偷偷刷个牙还涂过了润唇膏就为了和自己亲吻?——有这个推测,乔桑梓也受用不少了。 其实乔桑梓更喜欢云恣本人的气味,现在云恣身上混着沐浴液、牙膏、洗面奶的气味实在有点奇怪,但他又忍不住陶醉在云恣这种稚嫩又雀跃的态度中。云恣其实在浴室里已经打了一发快的了,为免在床上因为太雀跃而丢人了。不过他现在已经又翘了起来,故作不经意地蹭着乔桑梓的大腿——虽然他是故作不经意,轻轻地蹭过,但乔桑梓哪里能察觉不了? 乔桑梓叹了口气,将云恣往床上一推,嘴唇狠狠地压了上去,云恣的肺部的空气都快被抽干了,裤子也被扒拉了下来,那可怜巴巴只能蹭乔桑梓大腿的东西现在可得到手掌的直接爱抚,实在是激动得快要射出来了。云恣被吻得胸口发痛,口腔仿佛被侵略一般的张开着,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最嘴角滑下来。云恣感觉流口水实在太失礼了,想悄悄拿手擦了,但是想动时才发现双手被用力地禁锢在头顶上,身体全然处在乔桑梓的压制之下。云恣这才发现,最容易推倒的不是乔桑梓,是自己呀! 云恣快要昏倒的时候,这个吻终于结束了,但是颈脖传来刺痛,原来是乔桑梓的嘴唇狠狠地吮吸着云恣颈脖上薄得快透明的皮肤,咬出一个两个的印子。云恣虽然觉得有点儿疼,却又矛盾地恨不得乔桑梓再咬用力些,仿佛这就能证明乔桑梓很投入般。乔桑梓将云恣的裤子完全扯下来,让两条又长又白的腿露出来。云恣是模特,这样的腿,穿什么裤子都好看,但原是不穿裤子更好看。乔桑梓的手掌很大,一把将云恣那小得有些畸形的脚掌握住,递到嘴边,又是恶狠狠地啃咬起来。云恣想不到他不会咬自己的脚,忙说:“别啊!这个脏!” “你刚刚不是洗过吗?”乔桑梓轻笑说。 云恣十分局促,盯着乔桑梓的脸,一看他的脸,就忘了羞耻了,因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乔桑梓笑的样子。乔桑梓的脸出了名的冷,又可以说是一副脸部神经坏死的模样。说实话,乔桑梓严肃的脸还是很有魅力的,作为决策人也有一种可靠的感觉。乔桑梓的笑却不一样,一点都不可靠,他这人脱了西装就像黑社会,笑起来就更像杀人狂了。乔桑梓的笑,既危险又邪恶,但对于云恣来说,却极具美感。 乔桑梓伸出舌头,舔着云恣那雪白的脚背,上面的骨头有些畸形,每次云恣拍硬照都要遮住还是后期PS,只是没想到乔桑梓会那么不嫌弃。乔桑梓犹如舔舐伤口一边舔他的脚,从他的脚背一直往上舔。云恣的一只脚被他握住,一只脚搭在乔桑梓的腿上,乔桑梓就跪在他的腿间。因为刚刚的调情,乔桑梓的裤头已经解开了,内裤也被扯下了一半,性感的胯骨已经露出了一大截,人鱼线上果然有着一片红褐色的胎记,看着形如蝴蝶——这就是乔桑梓诞生的记号。 云恣想抚摸它,但是双手够不住,引起曲起一只脚,以脚趾轻轻地在那个胎记上描摹着形状,自然免不了碰触到立在胯间的硬物。云恣这才留意到这东西是长怎样的。他的形状很好看,直挺挺的,翘得很高,粗大得让云恣心跳加速。云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变态,他不但崇拜乔桑梓,他现在也觉得乔桑梓的男性器官格外有魅力,令人倾心。他想自己真的是有点变态。 云恣的脚掌慢慢地贴上了乔桑梓的根茎,顺着他的形状而上下蹭动,乔桑梓对这不期然的献媚毫无准备,险些都射了出来。他一咬牙,将云恣的这只调皮的脚也抓住,随后将他的双脚往外打开。云恣的下身就这么被打开,尽管羞愧得上合上双腿也都不能够,那嫩红色的穴口紧张地在一张一合。 乔桑梓盯着云恣的那个地方,眼神直接且毫不掩饰,令云恣更加紧张羞耻。但云恣还是压着嗓子红着脸说:“床……床头……柜……” 乔桑梓不解其意,将目光移向床头柜,才发现柜子上放好了润滑剂和安全套。因为不知道乔桑梓的尺寸,所以云恣把所有size都买了,把床头柜上堆得满满的。乔桑梓先是一愣,然后拿起了一个拆开,一边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说:“我说,你今晚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 云恣这方面的脸皮还是挺薄的,实在经不住乔桑梓这么说,真的很想钻进床下底算了,可是双腿间还是被乔桑梓卡着呢。乔桑梓平日面瘫寡言,但性致一旦被挑起来后,兴致也十分高,仿佛嫌云恣还不够羞一般,拿着拆开了的避孕套袋往云恣面前晃悠了一下,说:“是这个size,记住了。” 虽然很喜欢乔桑梓说话的声音很沉迷他的笑容,但现在云恣还是觉得冷面寡言的男人有其好处啊。乔桑梓扶起云恣软软的腰,将他一条腿搭在臂弯上,轻轻摇了摇他的身体,让他微张的穴口与硕大的尖端轻轻碰触。 一般人的后薛不会张开到这个程度,想来云恣在浴室里不但洗澡了还做过了扩充。乔桑梓实在没想到云恣居然会准备到这个程度,当他的坚硬抵触到云恣的柔软时,心中也仿佛化开了,轻声问:“扩充了?” 云恣脸红红地点头。 “哦……”乔桑梓扶着云恣的腰,硕大的前端轻轻磨着云恣的穴口,享受般地蹭着,撩逗云恣放松肌肉,“用什么扩充?” 云恣的脸红成草莓酱,双眼瞪大,仿佛不相信乔桑梓问出这么羞耻的问题。乔桑梓却一脸理直气壮地无耻,扶着他腰部的手也滑下到臀部,轻轻地揉着他的屁股。 “嗯?”乔桑梓催促他回答,“你放了什么进去?” 云恣艰难地回答:“手指……” “手指?”乔桑梓仍然揉捏着他柔软的臀肉,手指往那柔嫩的穴口轻轻碰触,插进去一截,立马听到云恣的抽气声,“像这样吗?” 云恣羞得头脑发热,偏过脸去,仿佛躲避一样要扭身离去,乔桑梓便顺着他的意思,手一松,云恣便顺势跌落柔软的大床上。他背部触到床铺,但双腿仍然张开着,分别放在乔桑梓的两侧。乔桑梓把枕头垫到云恣的腰下,将他一条腿抬高放到肩膀上,仍将手指插入。那儿经过扩充后,很容易就接受了乔桑梓的手指。 “嗯……”云恣虽然做好一切准备,但却发现原来最重要的心理准备都没做好,光是被乔桑梓的手指抚弄,他就已经羞愤欲死,却又快乐得意想不到了。乔桑梓轻轻问:“你放了多少根手指进去?” 云恣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委屈地说:“你……你能别问了吗……” 乔桑梓没有回答,但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云恣,手指缓缓抽动了几下,便又将第二根放进去,那儿亦毫不勉强地接纳了。乔桑梓的手指轻轻按动,时而叉开扩充穴口,时而按压,寻找里面敏感的地方。云恣虽然自己做过一次扩充,但也只是很认真地做扩充,并无太多绮念,不似现在,乔桑梓的手指插在里面乱动,嘴巴还不时啃着云恣的肩膀、锁骨、嘴巴,好像随时就要把云恣吞下去一般。 云恣的反应却还是很诚实的,碰到了那个要害时,他立马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他自己都觉得惊讶,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发出这样声音,都不敢看乔桑梓了。乔桑梓将手指撤出来,看到那穴口十分热情地微微张开,好像是等待他的进入一般。乔桑梓见准备得差不多了,自己也忍得下腹发痛,因此便扶着阳具往云恣的下身探去。云恣的身体极为柔软,温柔又湿润地接纳了他。那个东西进去一截时,云恣毕竟是第一次,实在是有点痛,肌肉都绷紧了,让乔桑梓明显感觉到下体被紧紧夹着。既然知道对方并不愉快,乔桑梓便亲了亲云恣的眉毛,把腰往后退一些,又缓缓推进,只让前端没入,慢悠悠地抽动着,以作扩充,也算是暂时止渴吧。 穴口被前端慢慢撑开,到了松弛适度的时候,乔桑梓才再进入一些,往云恣那敏感的一点磨去。他也不尽根没入,只求能轻轻擦过兴奋点,就抽出去,再慢慢推入,摩擦,抽出,这些机械的动作渐渐缓解了云恣的不适,同时也刺激了云恣的欲望。每次那一点被摩擦时,云恣的肉体都泛起一阵热,这股热气蒸腾得他四肢酥软,可是那蜻蜓点水般的碰触,远远不够让他解渴。 但偏偏乔桑梓不知是太磨叽了还是太体贴了,依旧是慢慢地动着腰,细致地调动着,让本来紧绷僵硬的云恣渐渐暖和柔软起来,松软的内壁裹紧了他的同时,又不会太涩太硬。他的每一次挺动,都能得到云恣粗重呼吸的应和,似是相当完美。云恣却难耐地轻轻抬起腰部,仿佛要追逐乔桑梓离去的分身一般。乔桑梓今晚第三次露出那邪恶的笑容,一手掐住云恣那水嫩的屁股,将他往上一抬,二人的下体不期然地完全贴在一起。那吊在半空中的快感突然爆发,体内骤然被炽热的硕大所填满,惊讶过后一股快感充溢了全身,云恣身体每个毛孔都要张开似的快乐。 看着云恣轻易地接受了全部,乔桑梓也就不客气了,腰部开始大开大合地挺动起来,每一次都撞到最里面,沉甸甸的双丸拍打在云恣的肉体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云恣也忍不住高高低低地呻吟起来。此时润滑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润滑油磨合着彼此的肉体,粘腻地糊满了关键的部位,每次乔桑梓抽出性器,都能看到透明的牵丝,带出水泽的声响,景象银靡得很性感。云恣双腿大张着,白腻的大腿内侧任由乔桑梓抚摸拭揩,留下一圈圈深深浅浅的齿痕。 云恣的身体完全打开了,快感潮水般的一浪接一浪,身上满是吻痕和咬痕,但却也不觉得被咬会痛了,一味地沉溺在疯狂的快感中。乔桑梓见他双颊泛红,后薛紧缩,忙加紧冲撞,双眼却紧紧盯着云恣的脸。如果还有点清醒,云恣一定会别开脸的,但现在他也沉浸在激情之中,双腿间传来的热度可以烫到了他的脸,让他眼睛也热起来,氤氲起一层水汽。乔桑梓一手抓住云恣柔软的翘臀,一手捏起他漂亮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眶发红,眼角缓缓地流下眼水,一脸迷人的痴态而不自知。云恣的腰部弓起,双手捏着乔桑梓的肩膀,不知是哭是笑,是推是拉,脚趾蜷曲起来,迎来要命的高朝,他的下腹紧绷,那翘起的阳具上射出一股白色的经验,溅在了乔桑梓的下腹。 云恣却还没回过神来,双腿仍一抽一抽的,甬道也紧紧地一吸一吸的,乔桑梓享受地加紧挺动,低头吻住神志不清的云恣。等云恣回过神来,这一吻也差不多结束了。乔桑梓舔了舔他的唇,作为终结,从他的身体上翻下来。云恣感觉压在身上的气息骤然消失,插在体内的那话儿也抽了出来,感觉身体有些空虚。云恣侧过身看乔桑梓,却见乔桑梓衬衫纽扣打开,袒露着精壮的上半身,裤子也还套在脚上。那么说,刚刚的画面是还穿着衣裤的乔桑梓把全裸的云恣推倒侵犯吗?——想到这个,云恣的羞耻心又大作,把头埋进枕头里,没脸见人了。 他刚把脸埋枕头里,就感到有人抚摸他的头发,又温温柔柔地在他的发间留下一吻。乔桑梓亲了亲他的头发,又亲了亲他发红的耳朵,轻轻咬了咬他的耳珠。云恣摸着耳朵,低低地说:“你怎么喜欢咬人呢?” 乔桑梓愣了愣,问:“痛吗?” 云恣脸红着摇头。 乔桑梓便放心了,继续咬。 “嗯嗯……”云恣发出抗议的声音,推了推乔桑梓的胸膛,说,“你今晚有个晚宴……” 乔桑梓仿佛才想起这茬,看了看钟,已经8点了,晚宴在9点开场。他可是个守时的人,他从没有试过不小心迟到,如果迟到了,那也一定是故意的。乔桑梓也不得不佩服云恣真是个敬业的秘书,居然在床上也不忘提醒他行程,只是这一点作为情人就很扫兴了。 云恣艰难地坐起来,说:“我可以陪你去的。” 乔桑梓按下他,说:“你在家休息吧。”说着,乔桑梓抚摸云恣的脸颊,才想起云恣刚出院呢,自己怎么就把人办了,真是禽兽不如啊。 “你没事吧?累不累?”乔桑梓关心地问。 云恣摇摇头,说:“我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娇弱的!” 乔桑梓却说:“我帮你洗洗吧。” “不用了,你快迟到了!”云恣指着时钟说。 乔桑梓也没有多讲话了,直接把云恣抱起带进浴室。 他顾忌云恣的身体状况,所以没有做第二次,只是帮云恣把身体洗了个干净。云恣却注意到洗浴的时候,乔桑梓一直很亢奋——尽管他的脸是要多冷静有多冷静,仿佛在做科学实验一般,但他的下体已出卖了他。云恣想帮一帮乔桑梓,却被言辞拒绝:“我可不想迟到。” 当然乔桑梓是迟到了的。 乔桑梓帮云恣由头洗干净,擦干身体吹干头发裹上睡衣盖被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云恣为表感谢,给了他一个法式热吻作goodbyekiss,乔桑梓一边嫌弃他的吻技,一边回浴室洗个澡再出门。 这个晚宴很重要——起码对于现在的乔桑梓来说,是很重要的。他正是官司缠身的时候,万夫人也不遗余力地明里暗里打击,简珠的股价一落千丈。乔桑梓这个CEO真是坐立不安。Alice一身玫瑰红的cocktail dress,手里拎个信封包,保持微笑说:“我觉得没问题的!只要5月LC广场的珠宝展能够顺利的话……” 米高冷哼说:“先不说我们熬不熬得到5月珠宝展,就当我们那么好彩熬过了这次大跌,那个场地还得被万贵妃给抢了!” Alice瞪他一眼,又对乔桑梓说:“Ares,你别担心这个。我会搞掂的。” 米高哼哼地说:“你怎么搞掂?色诱LC的老板?人家万贵妃一出手就给他10万的大礼包——这还只是开门利是而已!” Alice确实是有些头痛,她是珠宝展的项目经理,本来受乔桑梓的案子影响,公司的形势就不是很好。这个时候乔桑梓却指出要市中心LC广场的地方办展览,本来融资就困难了,更别说万夫人趁机出手,横加一脚。她居然要租同样时间同个场子,不是趁机捣乱是什么? 乔桑梓看了看米高,说:“Yves去哪儿了?” 米高说:“我怎么知道?!” 乔桑梓给他一记冷刀般的眼神。 米高瘪了瘪嘴说:“听讲是上去了案发现场取证了。” Alice不禁竖起大拇指:“赵周彦不愧是知名大状,很是敬业啊!” 米高说:“当然,不然律师费那么好赚?” 乔桑梓淡然说:“Michael,有件事要你办。” 米高忙屁颠屁颠地说:“什么事儿?” 乔桑梓说:“打给Yves。” 米高哼哼说:“你不也有他号码?” 乔桑梓说:“他不接。” 米高说:“他就接我的啦?” 乔桑梓给他一记冷刀般的眼神。 米高不情不愿地掏出了手机,被乔桑梓一把抢过。乔桑梓将那手机通讯录调出,轻易地找到里头名字为“死仆街”的号,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死扑街,明晚七星酒店1105号房,爱来不来。”乔桑梓已经能想象到赵周彦屁颠屁颠地赶回来的模样了。 米高乖乖地把手机接回来,心里却想打工仔真不易做。 Alice说:“这次的宴会是由江碧英先生主持的,商界许多名流都来了,还有不少银行家。我们看还是有些机会的。毕竟……” “你认为他们会看江先生份上?”乔桑梓冷笑,“怎么可能?” 经过巴黎风波,乔桑梓已经实现对简珠的控股,迦丽国际已非简珠的大股东,也就是说,简珠现在姓乔不姓江——Ares亦然。Alice想:他们现在资金周转不灵,银行不肯融资,别说搞项目,当务之急根本就是稳住股价,别让它跌凶了,其他反而在其次——不过这也是需要钱的。其实这些问题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最容易走的路是……唉,这不过就是江碧英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她与米高都想过——如果乔桑梓真的向迦丽国际求助,江碧英还未至于拒之千里。只是乔桑梓是不会这么做的。乔桑梓总会拣选艰难的那条路走,还走得很开心。 第39章 乔桑梓是一个习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可谓是少见的不幸。孩提时期成为了母亲的疯狂和怨恨下的牺牲品。进入疯人院后,他也没得到最妥善的照顾。在乔治的帮助下,他转入了姨母家中住。但是,童年的压抑使他在少年时期爆发,他逃学,酗酒,醉驾,斗殴。 他的斑斑劣迹被万夫人挖出来很久了,但万夫人一直没有说,等待一个时机。她终于等到了,这些过去登载报刊上,恰好能证明乔桑梓是个品行欠缺的人。这样有利于压垮乔桑梓,毁坏陪审团对他的印象。陪审团一旦确定人选后,人选们便不能阅读相关的报道,所以前期的舆论造势很重要。 商人们都是关心世界的人,所以他们每天都读报,起码标题都会浏览一次。江碧英虽然半退休了,但他骨子里仍然是个商人,报纸也还是会看的。他合上了报纸,转过头看到万夫人款款走来。她穿着一套华丽的晚装,身上珠光宝气,首饰大概总值成百上千万。他们初相见的时候,万襄玲穿的极为简单,身上一点珠宝都没有,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青涩却高傲。那时他已经是个功成名就的商人,家里还有两位太太,在外更有不计其数的情人。如果说他对万襄玲一点也没有钟爱那是骗人的,尤其是他那时根本不知道她是万千山的女儿。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是不敢碰的。也不能怪他,当时整个HK知道万千山有个小女儿的人不超过五个。这个小女儿刚从国外留学归来,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不回万石集团工作,反而投了迦丽的简历。当万襄玲怀孕了之后,他退后了,他不是不喜欢万襄玲,只是他不想娶野心太大的女人。当摆脱事业型女性也很容易,只要给她事业上的援助作为交换条件,这种女性通常会妥协——因为事业更重要。 可惜,对方是万襄玲。当江碧英想用钱摆平此事时,才发现她可谓是全HK最不缺钱的年轻女人。 万千山十分震怒,他以为这个女儿不过是去职场自我磨炼,怎知成了办公室桃花,还为一个娶了两个老婆的花心中年男怀孕了。总有一群所谓的“成功人士”围着万千山转,谄媚逢迎,奔走劳碌,为求万千山从指缝漏些金子出来,一点够他们吃一年——江碧英恰恰属于其中一员——而且是万千山最看不起、最鄙夷的一个。相反地,万襄玲是万千山的老来女,从小到大疼爱有加,如珠如宝。叫他怎么可以将万襄玲许配给江碧英! 江碧英也感到相当棘手,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恨万襄玲了:你是大小姐,你家财丰厚,你玩得起!我是有什么不着,让你来这么捣乱? 江碧英是个懂看脸色的人,他知道万千山鄙夷自己,而且万千山对这种鄙夷的掩饰也不强。虽说生意人在商言商,到了万千山这种地位,反而可以任性些、爱摆脸色就摆脸色了。但万千山毕竟是个成熟的生意人,他仍不会拒绝肥肉。故而,万千山即使多么讨厌江碧英,还是免不得与他打交道。这一点上,万千山也有些佩服江碧英。江碧英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万千山想要什么,并且以最体面的方式奉上——但这也是万千山最不喜欢他的地方。他不愿意有人太了解自己,何况还是一个根本没什么交情的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Darling,在看什么呀?”万夫人笑笑,拍了拍江碧英的肩头,让他从回忆中回归现实。只是万夫人的目光又不期然地落到了案头的报纸上,脸色顿时有些僵硬。江碧英握住了万夫人放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微笑说:“自然是看你,你今天真漂亮。” 万夫人这才展颜一笑,说:“宴会快开始了,你是男主人,要准点出席喔。” 江碧英将报纸拿起来,说:“你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吗?” 万夫人岂可说不:“我每天都有看报的啦。” 江碧英笑笑,说:“那你该提我,早知道会有这么负面的报道,我就先问问Ares来不来了。好早帮他找缺席借口。” 万夫人笑说:“是?我觉得他不会因为这个就不来的。” “那倒是。来宾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个宴会还是很有帮助的。”江碧英掸了掸衣角的尘,又轻轻一笑,说,“所以Marcus太不巧了,居然这个时候在出差。” 万夫人僵硬地笑笑。 江景阳哪里是不巧,不过是被万夫人叫走了,因为路伊斯也将出席这一宴会。万夫人感觉江景阳的自控力和脾气都欠佳,遇上了路伊斯难保不会闹出什么笑话,所以不如以公干之名将他调走,也算了却一桩可以预计的麻烦。路伊斯现在在HK混得极好,欧洲经济不景气,他便以HK为据点,开始在C国大肆吸金,真是眼明手快的生意人。 路伊斯已经加入了“群英会”俱乐部,群英会主席是万千山。群英会是一个慈善组织云云,其实就是富人搞的小圈子俱乐部。路伊斯的入会让万夫人母子十分惊讶又不悦。万夫人更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反对:“为甚么让他入会?他只是一个初来步到的外商而已,够资格吗?”万千山浏览完手头上的文件,签了字,才姗姗答道:“生意人不要有那么多私人感情。” 这句话、这语气,万夫人说不上是万千山越发像江碧英还是江碧英越发像万千山。 但是,从一开始,江碧英身上就有点父亲的影子,不过是更为年轻可爱、更为英姿勃发,才吸引得了万夫人的依恋。万夫人想起这件事,便静静地凝视着江碧英的侧脸。江碧英感受到她的视线,便问:“Amanda?”万夫人笑笑,说:“我觉得你越来越像daddy。”江碧英听了觉得很开心:“你不要这么恭维我了!我会骄傲的。” 万夫人笑说:“你这个人还不够骄傲吗?” 江碧英确实骄傲,这辈子谁也不服,就是仰慕万千山。而现在的年轻子弟,江碧英也没几个看得上的。而万千山也差不多,不过江碧英不会说出来,万千山会直接说:“唉,有这样的老爸老妈,还能蠢成这样,也算天才!”万千山这句话说的其实是指万夫人的哥哥,并非他人,但现在万千山似乎对江景阳也相当失望。 碍于万夫人的情面,江碧英和万千山都不会直接说江景阳的不是。其实万夫人自己也知道江景阳有些欠缺。也是碍于万夫人的情面,江碧英和万千山也不会开口评价路伊斯或者——乔桑梓。 衣香鬓影,万夫人作为女主人,热情地接待了所有她待见或不待见的来宾——路伊斯显然属于后者。路伊斯走到他们面前,极为有礼貌地施礼,迷人地笑:“江先生、万夫人,晚上好。这真是极好的派对。” 江氏夫妇也寒暄了几句。路伊斯继续说:“听讲海滨酒店也是万夫人的资产?我正打算在那儿下榻呢。” 万夫人笑着说:“是吗,真是多谢捧场。” 路伊斯说:“听讲那儿的套房十分好啊,还有很完善的管家服务。” “当然,当然。”万夫人答。有配套24小时管家的总统套房一晚就十万,你想什么服务都可以!、 路伊斯说:“那么我可以请工号25110的孟小白做管家吗?” 万夫人心里一沉,但脸仍笑着:“呃……这个不归我管,你可以直接找经理。” “他说孟小白不肯啊。”路伊斯耸耸肩,“可是我想找他,你作为大老板,能不能帮忙劝劝他呢?” 万夫人笑容不可谓不难看:“嗯……其实我虽然是股东,但是很少干预运作经营的。你也是好几家企业的股东啊,自然也该知道保持CEO的独立自主是很重要的。” “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干预,有关系吗?”江碧英发话了,“而且员工还能这么任性对客户say NO?传出去恐怕有损酒店形象。” 万夫人这才笑说:“嗯,当然,当然。既然这些,我回去问问CEO吧。” 路伊斯点点头,笑说:“真是有劳了。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哪里话。”万夫人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就算万夫人再不愿服输,但她总不可在江碧英跟前与路伊斯争男人吧?路伊斯是故意挑在江碧英面前说这话的。江碧英尽管可以装不知道孟小白是谁,但这争风吃醋摆到上台面,就太损面子了,叫江碧英怎么忍下去。万夫人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次意气之争而触怒江碧英。 事后万夫人给了孟小白一封短信:“小斯冰是艘好船。” 孟小白当然知道小斯冰是好船,但万夫人是大船。最幸运的是云羡,江碧桂是个码头。江碧桂与云羡也出席了宴会,这个宴会其实是云羡的PR公司搞的,也算办得不错。江碧桂向江碧英提出让Ziv PR承办时,江碧英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这件事甚至没问过万夫人。这几年江碧英已经很少做决策了,然而他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万夫人也不会出声阻止。 江碧桂牵着云羡走到他们夫妇跟前——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呢,云羡也有些紧张,但脸上仍然挂着很好看的笑容。万夫人腹诽“男生女相的妖人”,但还是笑笑,看江碧英的态度办事。江碧英的态度也很和缓,笑眯眯地说:“你就是Ziv呀?宴会搞得很好啊,真是年轻有为。” 云羡笑着说:“哪里?多谢江先生给我这个机会就真。” 江碧英微笑答:“不用这么见外。” 江碧桂忙插一句:“是啊,大家都是一家人。” 万夫人却笑答:“Carey你还好意思说一家人呢?上次去美国回来就不怎么回家了!” 江碧桂把手搭上云羡肩上,说:“我怕Ziv过去不习惯。” “什么不习惯?”万夫人看着云羡,说,“Ziv你放心过来,过门都是客,谁还会刻薄客人不成?” 万夫人一句“过门都是客”便轻轻将江碧桂的“一家人”顶了回去,意思也很明确:想和我做一家人?没门儿! 云羡尴尬地笑笑,说:“嗯,那我有空会过来探望你们的。也欢迎你们到我们家里坐坐。” 万夫人不悦:什么“你们家”?真以为自己是江太太了,恶心的娘娘腔! 场面也僵得差不多了,江碧桂忙转移话题:“啊,怎么还不见Ares呢?” 江碧英点头,说:“确实有点晚了啊,不像他啊。” 万夫人说:“他现在不正是忙着嘛,可能就不来了。不过不来了也该说一声啊。不然老爷待会儿的致辞是该提他还是不提他啊。” 江碧英说:“来不来都是要提的。一家人嘛。” 万夫人安静下来,目光斜斜地看向门边。
推书 20234-05-14 :萌宠们!放开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