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疯子——唐人小

作者:唐人小  录入:05-11

 1、张泽瑞

 初识梨桑时,准确是第二次认识时,我刚出狱,过了二十的我本应该过了叛逆的年纪,但依旧疯狂的想上了一个男人,一个直男,我上不到,得不到,唯一想到的就是毁掉。 七夕当晚,当那个男人正和他的女朋友甜蜜幽会时,我喝了半瓶老白干,借了邵欢的面包车。 是出车祸了,伤者是那个男人,肇事者是我。索性那个男人只受了一些皮肉伤,我却因此入了狱。 一年。 在狱中,我看到了里面所有的阴暗,于是我开始害怕在狱中的生活会毁了我,于是我好好改造,争取提前释放。 上级看我表现良好,减了我的刑,将一年改成十个月。 我出狱时赶上一个炎热的季节,当推开那扇似乎永远紧闭沉重的铁门,沐浴着阳光,我竟觉得阳光也是带刺着,灼烧着我的皮肤。 梨桑倚在路旁的街灯下,正低着头玩手机,身上穿着A市中的校服。他抬脸发现了我,忙将手里的手机塞进裤袋,冲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那种只属于孩童般的纯净笑容。 “你是张泽瑞吗?”他笑着问。 我挑了挑眉,不明白他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他却自己介绍起自己起来“我是邵欢的弟弟,我叫梨桑,我哥今天有事没空来接你,所以让我来接你。” 他再次笑了笑,走在了前面,他走得有些快,或许是想尽快的把我带到他家完成哥哥交给他的任务,或许是赶着回去玩游戏或是看一部未看完的电影。 我跟在他身后,步调很慢,懒洋洋的打量着他的背影。 或许他也感觉到了,速度放慢了下来。我与他并肩走,侧过脸看他,似不经意的问起“你和邵欢是亲兄弟?” “不是。”他沉默了很久才道“他和我不用姓。”说到这里,他似乎撇了撇嘴,像是嘲讽,却更像小丑委屈了想哭的表情。 我心想,也是,像邵欢那样的二流痞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好弟弟。 他不再说话,我也不再搭话。 梨桑将我带到了他的家,这个家和一年前一样,除了二楼阳台上多了几盆花花草草,此时正含苞待放着,没什么不同。 他走进客厅,没有任何掩饰的重重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脸,露出一个极为友好的笑。 “我哥就在房间里,你自己进去吧,我有事先上去了。”他冲我摆了摆手,上了楼。 我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我才转过脸,推开了邵欢的门。 卧室内,邵欢正在忘情的玩着游戏,连我站在他身后都没有发现,直到我开口问道“那个人是你弟?” 这句话很灵验,邵欢几乎毫不犹豫的关掉了游戏,转过脸冲我笑“来了。” 我再次开口“那个人是你弟。” 他面色似乎很痛苦的点了点头。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如果是弟弟的话,为何我以前在邵欢家住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见过他。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在乡下奶奶家住,最近才来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个人隐忍的说着“不是”,没准邵欢的妈妈对他不好。 “你不记得他?”邵欢一脸古怪的看着我。我挑了挑眉,有些疑惑。 “几年前,你曾经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他放五一来这里玩过,你当时还叫他小面红来着。”邵欢解释。 经邵欢的提醒,我似乎有了一点印象,记忆中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面容怯怯,眼神怯怯,见到我总爱脸红,之所以总爱脸红也是因为我看到他时总爱做舔唇的动作,总拉着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黄色小段子。我是在逗他玩呢,那个夏天似乎太无聊了,我待在邵欢家,说待着其实说躲更适合不过,我犯了案。不过索性不是什么大的案子,警察没去管,最后不了了之。 那个夏天的确很无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特别的人,自然不会放过,就想逗着他来消遣时间。 大刺刺的站在后院冲凉,门也不关,好几次他都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见到我这样竟会像个小姑娘似的尖叫,然后慌忙逃掉。 他一定是羞涩坏了,于是更爱逗他,才会有几天后,他吃晚饭走进厨房,被我拉住摁在桌上亲吻。 他显然吓坏了,只会睁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我,忘了尖叫,忘了将我推开,甚至忘了脸红。安安静静的。 “只是我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会对我弟弟下手,他那时才11岁。”邵欢在一旁喋喋不休“那天,他跑过来一看见我就哭,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就一直哭啊哭,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小子干的好事。” 我嘴角扯了扯,不知是因为对于那时的举动感到洋洋得意,还是唾弃那时自己的举动。 夜里躺在床上的我开始睡不着,或许实在狱中睡多了板床,如今躺在软绵绵的席梦思床上,经浑身不自在般不舒服,我失眠了。 失眠时可以做的事其实很多,可以数绵羊,也可以听听歌玩几把游戏,再者看看A片,大撸一番。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从床上起来,打开了门,然后上了楼。 出狱后,我没去找工作,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待在邵欢家,用来了解梨桑。高中的他是杂志名为“他城”的社团一员,主要负责插画。 我来之后,时常看见他埋头画画,一画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会通宵赶画。 我时常称赞他是个有潜力的插画师,以后必有出息,他则会羞怯的低下脸来,连耳朵都红了。 无聊的午后,他经常在前院摆上画架,准备画具开始画画,而我则会站在一旁,专注的打量着他修长纤细的手指,看他寥寥几笔就能画出一个人的轮廓。我看他画的多了,便注意到他画人物的特点,细长丹凤眼,睫毛下垂,浓密却不黑。 他真是个好孩子,标准的老师心中的“三好学生”,成绩好,品德好,人缘好。家中的事务他全揽着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我终究觉得这样的人实在太罕见了,是个稀奇物,会因为一道数学题而苦恼一整天,业余时间除了画画就是学习。 他真是个认真的孩子,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腐朽物,浑身散发着恶臭。 2、梨桑 我在对爱情最为憧憬的时候无意闯进自己家的后院,看见一个男人在冲凉。我并不认识他,他不是我哥哥。他在唱歌,忘情的唱。 刷牙我想哭,洗脸我想哭,走路我想哭,静止我想哭…… 他太忘情,因此并没有发现我,我却退了回来,躲在门边听他唱歌,如做贼般心虚。他依旧在唱。 出太阳我想哭,起风我想哭,听歌我想哭,看喜剧我想哭…… 我忽然闯了进去,看着他裸露的背大声尖叫,如一个真的无意闯进来的人。 我只不过想要看看他的窘态,更想让他注意到我。他却笑了,笑得那么张狂。当我转过身来时,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我想他是注意到我了。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酝酿再次见到张泽瑞的心情。 于是再次见到他时,我装作是陌生人,这真是个愚昧的决定,其实走在路上时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不已了,但却没办法。 我该伤心的,他竟然没认出我。 回到屋里时,我匆匆上了楼,在走廊里看着他走进哥哥的房间,那扇门被他关上,我忽然之间觉得难受极了。 我在走廊里对着哥哥的房门张望,期待张泽瑞能够快点出来,可是立马就笑了,心想:梨桑梨桑,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是个GAY我有些丧气,回到了卧室,我掩上了门,却没有锁上。 我特意将前几日买的台灯摆在床头柜上,台灯发出橘黄色温暖光芒,我没脱衣在床上躺了下来,用被子将整个身子包住,只留出一截毛茸茸的脑袋。 如我想象的那样,几分钟后,门被张泽瑞慢慢推开,尽管他已经把脚步声放小了,但在这样的夜晚声音格外的清晰。 我屏住呼吸,假装在睡,当他慢慢走近他时,我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走到床前,似乎在床头蹲了下来,伸出手掀开我的被子。 我激动不已,紧紧闭着眼睛,双手交握抵在胸前,又开始浑身颤抖。 他轻声叫我“梨桑。” 我慢慢睁开眼来,眼角微微泛红,他笑了笑,凑上前来,轻轻吻住我。 我有些错愕,因错愕而睁大了眼睛,做出的反应如当年一样,不尖叫,不脸红,也舍不得不推开他,安安静静的。 我要做个好孩子,至少在他面前,因为是好孩子,所以不会谈恋爱,更不会接吻,就连唇与唇之前的紧贴都要装作是笨拙的,连牙齿都是要紧闭的。 我装的太成功了,于是他闭上眼舔弄着我的唇瓣和齿列。 我睁大了眼盯着他看,他也睁开了眼来,见我这样轻笑出声,他轻轻咬了一下我的唇,笑道“乖乖闭上眼睛,接下来,我就要将舌头伸进去哦。”我有些吃痛,但还是乖巧的闭上了眼睛,我觉得张泽瑞是一定会喜欢我这种乖巧的人的。 他在我旁边躺下,将我抱在怀里,像妈妈温柔的抱着自己的孩子般,我的脑袋抵着我的下巴,他贴我很近。 那真是个美好的夜晚,风是柔的,花是香的,光是暖的,梦是甜的,身边的人是我爱的。 我觉得我对他的爱意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若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只是张泽瑞还没感受到我对他的爱意,哥哥就将我叫到了他的房间。 “你喜欢他?”他指着门外,厉声问道。 我眼神古怪的看着哥哥,对于他的问话感到有些迷茫,他不是早该知道了吗?为何现在来问。 “别和我说你他妈喜欢他?”哥哥又说,他的声音更大,指着门外的手开始颤抖。 我皱起眉,有些不悦,他的声音可真大,这会儿张泽瑞似乎在午休呢,他可不能把他吵醒了。 “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初中没毕业就出来闯荡,闯荡了几年也没闯荡个什么东西出来,这种人不是上天对他不公,而是没出息。”哥哥苦口婆心。 这样的话,哥哥曾无数次很我说过,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黑夜白天,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甚至张泽瑞在场,他也不会顾及。 哥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很生气,但是我更生气,觉得他说话太伤人,因此每次他一说这样的话,我便会那一整天都不会理他,他显然疑惑极了,并不知道他哪里得罪我了。 张泽瑞真是个体贴的人。我想说。 其实他为我做过的最温柔的事不过是为我熬一碗粥,因为粥太烫不惜放进冰箱里,然后蹲在冰箱旁算准了时间再端出来,在我端着碗到处走的时候,他便会端着两盘菜追着我要给我夹菜。 我想他也是喜欢我的,要不然又怎会对我这么好,要不然又怎么会亲我,难道不是吗?总之,一棵名为“张泽瑞”的种子在我心里渐渐生根、发芽,最终会长成参天大树。 我越陷越深。 为这事哥哥不止一次冲我发了很大的脾气,他说可怜人自有可嫌之处,张泽瑞就是疯子。 他说“梨桑,你不要太接近他,他是个疯子,他迟早会毁了你。” 可是,我想疯的人其实是我。 像我这样的年纪,处在高中阶段,我更应该努力,学习本应该是我的一切。学习累了,我就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憧憬一下大学,不累了,我就开始做数学习题,背英语单词做卷子,每天会有大把大把的习题试卷去做,哪有那么空闲的时间来暗恋一个人。 但是我却做到了。 我上淘宝买了很多很多情侣衣服,然后送给张泽瑞,自己更是乐此不疲穿上它们,在学校到处摇摆着、张扬着。 他们并没有并不觉得我这样穿着有些奇怪,直到张泽瑞出现在我的班上,那日他穿着那件蓝色的情侣T恤,而我是另一件。 班上的每个人都拿着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俩,我享受着每个人对我投来的异样目光。 张泽瑞走后,同桌便一脸干笑的说“你和他衣服好像啊,这样的衣服竟然也会撞衫。”他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也是为了帮我化解尴尬。 我不尴尬,我甚至笑着说“我们俩穿着情侣装,这情侣装还是我在淘宝上买的呢。” 我似乎太小,永远不懂得适可而止,我不知内心有种什么样的心理在作祟,才导致我愈演愈烈。 我甚至想要把“梨桑爱张泽瑞”这几个大字贴到我所见任何之处,路边的灯杆上也好,墙上也好,学校的公告栏也好,或许厕所也好,我要大声宣布,我爱着这个男人,臭名昭著也罢。 3、张泽瑞 呆在邵欢家一个月的我开始有些坐不住,想要出去捞上一番。 小区不远处新建公司,那片工地12点之后便没人看管,那真是个好机会。 我同邵欢说起我的想法时,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你还干?我都洗手不干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和我去了。 梨桑对此事并不知情,我们撒了一个谎,他却相信了,下楼送我们的时候,还叮嘱我们要早点回来。 我和邵欢来到目的地,在附近训了一个位置,藏在暗处蹲了一个多小时,那看地的工人像是尿急,转身进去了,我和邵欢瞅着这个机会,上了工地,准备偷电线。 身后却响起一道声音,是梨桑。 “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却如同震天吼,况且我们是在偷东西。我和邵欢几乎下意识扔下电线就跑,甚至不忘拉上有些呆愣的梨桑。 回到家的梨桑似乎才缓明白过来,他拉着我的手,眼睛开始泛红“你们不要这样,这样是犯法的。” 我有些烦躁,觉得若不是他来捣乱,没准今晚就有一笔可观的收入,我脸色有些难看。 “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他摇了摇头,泪水便流了出来“你们会被抓去坐牢的,我求你们别去干了。”他见说不动我,又去拉邵欢的手臂,哭道“哥,我求你们别做了,别做了好吗?” 邵欢看向我,没有说话。梨桑就哭,无论邵欢怎么劝都不行,就一直哭,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孩的眼泪竟会泛滥成这样。最后邵欢无奈之下答应了,就连我也不忍不答应。 接下来,我过了一段算是安分的日子,梨桑似乎挺开心,每餐都煮好吃的给我们吃。 只是在一次上街,当我看到街道新开的一家炫D网吧,里面华丽的装潢和统一42寸液晶电脑,我顿时眼睛都亮了,脚都走不动了,我手又开始痒了。 于是回去后,我就捉摸着如何偷到电脑里的配件,那可是个值钱的东西。我向邵欢借了一张毛爷爷,趁梨桑去学校的时候进了网吧,开了一间包厢。网吧装潢好,电脑好,可惜网管以及员工态度懒散,我很轻易的偷走了电脑里的配件。 尝到一些甜头的我又安静了一段日子,只是,当钱包再次见底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去网吧偷配件。 只是不明白,却被邵欢知道了,他极力阻止我,我知道他绝不是因为梨桑,而是因为网吧负责人是他喜欢的女孩,上次因为丢失了电脑配件,赔了很多钱。 可是,我决心已定,无法回头,当晚我便去了网吧,开了包厢,拿着螺丝刀正准备撬开主机板时,包厢门被打开,梨桑走了进来。 我低咒一声,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脸看他,问“你怎么来了?” 他坐在我旁边,又开始落泪“你不是答应了我不再这样了吗?” “梨桑,我十三岁就出来闯拼,我打工,人家嫌弃我没学历,我处处遭人排挤,我穷怕了,我只有这样。” “你不是很缺钱吗?你缺钱我可以给你,我会努力画插图争取稿费,我也可以在校兼职,我会努力得到奖学金和助学金,那些钱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不要这样做了。” 我终于坐直身子来,安静的打量他,半晌,我笑出声来“梨桑,你那些钱并不能帮助我什么,那甚至微不足道。”事实上,我并不是缺钱,只不过把偷作为了一项职业,那种仅用一些小技巧笑聪明而获得钱财的快感让我欣欣然。 毕竟这么一个比我小上很多,并且还是个学生的人说要把他所有的奖金,助学金,稿费,赚的钱给你用时,心里是有一些羞耻之心的,觉得自己被嘲讽了,被瞧不起了,只不过,我实在太需要一笔钱拿来挥霍了,那是个诱惑的数字。于是我答应了下来,搂着梨桑出了网吧。 后来,他果真如他说的那样,将他身上仅有的一张银行卡给了我,并告诉了我密码,那上面是他积攒了几年的钱。 他开始更努力的画画,拼了命的画,邵欢并不知情,他只是开始察觉到了梨桑的不对劲,他追问他几次,他都闭口不回答,最后还是我告诉了他,知道真相的邵欢气的将我踹下了楼,我觉得全身骨头都错位了,但我依旧高昂着头看着楼上的邵欢,笑得邪恶“你弟他是心甘情愿的,他显然爱惨了我。” 理所当然的,邵欢将我赶出了他家,我所有的东西被他扔到了门外。 “滚。”他站在门口冲我大喊。 梨桑并不知情,他睡得太死了。 无家可归的我并不会饿死,至少梨桑给我的钱可以让我吃穿不愁,甚至可以找个房子住下来。 梨桑那么快找到我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事,快到我搬进新家的当当天下午,他来到我家,一脸质问“为什么突然就走?” 我开始愁眉苦脸“你哥把我赶出来了。” 他抿着唇不语,然后转过身,走进客厅,开始帮我整理房间,铺床,打扫卧室客厅,擦洗厨具。 “你放心,我会每天都来,我的钱也会给你。”他面目平静的说。 我忽然之间有些想笑,觉得他在我面前就像是大人,准确的说是我的爸爸,给我所有的钱让我不用担心太多,而我就是那个拼命挥霍父母钱的败家子。 他忙完了,就开始做饭,炒上一两个菜,但他实在太累了,他面容有掩饰不去的疲惫,他眼睛下有深深的阴影。他做完饭却没有留下来,尽管我怎么挽留,他还是走了。或许是要赶他的画。 我站在门口冲他摆手,看着他走进宅院,这真是个好位置,我可以看见他推开他家铁门以及正慢慢走进客厅。 我选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一个好位置,更会肆无忌惮的在门口逛来逛去,他只要那么随意一瞥便可以看见我,我要活在他眼皮底子下,要让他时时看着我,我是故意的。 他果真没有食言,瞒着他哥哥给我送钱,给我做饭,给我洗床单。我想我是遇见了一个天使般的男孩。 只可惜,我好像是个恶魔。 我不再满足梨桑给我的那些钱,我想要更多。 于是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道“我想我应该重新着手了,因为你的钱给不了我什么。” 他的眼里有些迷茫,像是没有听懂我的话,耳后又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你嫌弃钱少是不是?我可以努力去赚,我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他摇着头开始语无伦次,他真的很害怕我去做那些事。 我拉住他的手,压低了嗓音,像是商量般“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让你一夜之间赚很多钱的方法……”我靠近他耳边耳语一番才慢慢退开来。 他是吓到了,吓得脸如纸白,吓的嘴角都在颤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光。 “还有。”我看着他说“你若进去的话每天都会很忙,就不能日日夜夜赶画了,所以把社团退了吧。” 我将他带到了GAY吧,在这种喧闹饿坏境下,他出奇的安静,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直到我将他带到男人面前,男人将他拉到怀中时,他这才似醒过来,开始张皇失措的大叫,拼命的撕咬挣扎。 当男人将他架进包厢时,他冲我伸手,满是泪水的眼哀求的望着我,喊着“瑞,救我……我不要……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就在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相信我,把希望给予我,然后,他被架进包厢,包厢门被重重的关上。我倚在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他并没有死,并且还为我送来了一笔可观的钱。我看见他手伤了,并且打了厚重的石膏,我忽然有些心疼,想去安抚他,他却转身走了。 尔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家,有时我趴在窗沿,也会看向二楼的阳台,猜测着此时此刻的他在做什么?睡觉?发呆?或是看喜剧?总之不会是在赶画。 他已经退出了社团,在不久前。为此他和他哥产生了激烈的争吵,他哥一直在吼“那是你的梦想啊!为何要丢弃。” 我站在阳台,看着庭院里两人吵架,我第一次看见梨桑发那么大的脾气,那么决裂,我在想我是不是毁了这个孩子的梦想。 一个月后,我看见他站在马路边,看着街道旁的一堵红色的墙发呆,他瘦了太多,脸也是苍白,就连右上的石膏还没有拆下来,厚重的石膏,姿势笨拙,有些滑稽可笑。 他转过脸来看见了我,眼神闪了闪,转身走上前。 我跑上去,将他拉住,摁在墙上开始吻他。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安安静静的,他瞪着我,眼里全是恨。我被他瞪得有些愣,却放开了他。 他伸手竟嘴一抹,转过身走了,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 4、梨桑 我忽然之间想要赚一大笔钱,然后双手给张泽瑞奉上,我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念头,我开始更加拼命的画插画,忘了学习。 我不过是自负的认为以我的成绩不需要发那么多功夫在上面,这个时候我需要赚钱,为他赚钱。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每天按照自己的爱好想法画着自己喜欢的画,我若是喜欢的画,我的群众也会去喜欢。 但似乎并不是如此。 我的社长最终找上了我,他像是个朋友一样和我商量着“梨桑,你为什么总是画一种类型的人,为了回应广大群众的爱好,我希望你能能试试画其他风格的画。” “为何要改?”我几乎脱口而出,我甚至有些不明白,我画的风格不好吗? 社长皱着眉,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措词,然后他说“你每天画一样的人,一样相似的脸,一样相似的眼,群众会看厌的,你需要改,因为你要满足广大群众的喜好。你是一个插画师。” 我才不是插画师!我愤愤的想。我为何要满足他们的喜爱要求,我画的人是我最爱人的面目,我为何要改?他们看厌了,我一辈子也看不厌。 我很生气,没有考虑社长的要求。 回来后,我只想睡一觉,什么都不管。 几天连夜的赶画让我累的有些虚脱,我决定休息一段时间,我可明明我有好好的休息,好好吃饭,但还是在一次很重要的模拟考上,我在考场上晕了过去。 如料想的一样,我那次成绩很差,几乎处于中游,事后班主任找我谈话,他说了很久的道理,我似乎都听进去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最后我笑着说“老师,我恋爱了。” 老师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诧异……惋惜、无奈……不过,我脸上的表情只有一个,就是幸福。 后来还是被哥哥发现了,他将张泽瑞赶出了家,我真该懊恼我睡得太死了,醒来时,他已经走了。 我打他电话,接通了但没人接,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他的名字,沮丧的想要大哭一场。 我知道了他的住处,我依旧给他送钱,但他却不再满足,我天天在愁啊愁,我该如何赚一笔大钱,让张泽瑞满意。 后来,我从他口中得知,原来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那么的让我轻易的得到一笔钱。 当那扇门被重重关山时,我觉得我的人生快要结束了。 被男人放在床上时,我甚至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的,只是空白的眼神看着天花板上花灯,然后怔怔落下泪来,他似乎知道我是初次,竟然会好心的动作那么温柔。 事后,他抱着我躺下,我虽反感,却无力反抗,只能侧着脸呆愣着。 他问道“你很喜欢那个人?”我没说话,也懒得说话。 他像是从床头拿了一根烟点燃,他吸了一口,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他一点也不爱你。” 我眼角涩涩,开始流泪,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走的时候,他将一叠钱交到我手里,比我预想的要多得多,我没想到自己的初次竟然会这么值钱,讽刺的笑出声来。 他就像个好心人,苦口婆心般对我道“离开他吧,你会很痛苦的。” 我抬起脸看向他,似乎很天真的问道“就像在地狱里一样痛苦吗?” 他一板一眼道“像地狱般痛苦。” 我咧开嘴,笑得灿烂“跟他,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会去。” 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迟早会死的。 或许是在一望无际的花丛里,或者是海边的沙滩里,再者惨一点的就是死在垃圾桶旁边。 但唯一不变的,我想死相一定很丑,姿势很丑,模样很丑,什么都丑。 我如了那个人的愿,我退出了社团,其实本不是他的缘故,我只是再也不能画出那样的画了,我手伤的很严重。我从阳台上摔了下来,手骨折了。 社员门痛感惋惜,我的社长对我苦口婆心,让我回家好好休息,将手伤养好,但千万别说退团。 但是,我决心已定。 我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见哥哥站在院里一脸阴沉。 我知道我退团的事他恐怕是知道了,看来那些人通知了他,我原本想先瞒着他,等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说说,不过,如今是不必了。 哥似乎很愤怒,问我“听你们社长说你退团了?” “是不是因为张泽瑞?” 我沉默,心里却在想,和那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这可是你的梦想啊!你当时说的话哪里去了?” 他们都这样说,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明明是我的梦想,我拼命了,我放弃了,又与他们何干?为何我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他们比我还要激动,还要没法接受。 我依旧不说话,我很困,我想给我一张床,地板也可以,只要安静的只有我一个人,让我睡到末日。 我没有请假,在家睡了一个多星期,医生打来电话让我再去医院看手我也懒得去了,其实我的手已经好了,只是依旧打着石膏,时时刻刻催眠着自己,我的手已经废了,我不能再画画了。 我和我哥之间像是连着一根导火线,稍微一扇风,就会引燃炸弹,毁得支离破碎。 尽管小心翼翼,但莫名,看见哥会莫名发火,想破口大骂,甚至因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句习以平常的话也要对抗半天。他太不懂得仔细斟酌措词,因此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得罪我的话。 于是在很多的夜晚,我在思量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后来,我却也是琢磨出来了,是他将张泽瑞赶出家门之后,我对他始终友善不起来。 我终究和哥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以至于最后出手打人。 当天晚上我便走了,第一次离家出走,并且打算再也不回来。 我搬进了一间古老也有些破旧的小楼阁,楼阁虽小,但房租便宜,房东也不管事,这正是我想要的。我住在一楼。 搬进新家之后,我便换了号码,想要杜绝所有人的询问。 每日,我起得早,便会上街看看,买些东西,租些碟子回来看,晚上的时候就搬出凉床出来躺着,吹吹夜风赏赏月亮,小日子过得悠闲。 在我住进阁楼很久,才发现住进这栋阁楼的并非我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住在二楼,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很开心,想要上去打声招呼,却最终犹豫了,这样徒手上去敲门未免太堂皇。 夜里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思考着我的邻居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住进这么久都没发现他,没准是个宅男或是宅女,可能是个学生。 也可能是个自由纂稿人。再者没准是个插画师。 若是和他交上了朋友,我们甚至可以将院里空出一块地来,用来种花和种菜。 于是第二天,我便提着一篮子水果上了二楼,敲响了二楼的门。 敲了很久也没人回应,我想没准人还没有醒来呢,一个小时之后再来吧,于是打算下楼。门却在这时被打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噔噔的下了楼。 我被那股猛烈的臭味熏得胃里翻滚差点吐出来,手里的水果篮子掉在了地上,捂住了嘴和鼻。 那人又蹬蹬的上来了,我隔着眼看她,是个女人。穿着冬天的棉袄,身体臃肿肥胖以至于她走路有些吃力,脸上生着脓疮,她看了我一眼,又进了门,门被她嘣的一声重重的关上。 我水果篮子也来不及拿,逃命般的下了楼。 回到屋中,我便疯狂的洗澡,洗头,刷牙,又整理了房间一遍,什么都用上了,杀毒剂,清新剂,洗洁剂,喷香水…… 忙活了几个小时,累的半死半活。 邻居们说她是个疯子。 的确是个疯子。 要不然怎么会容忍自身那种模样,又怎么会在半夜里撕心裂肺的哭,又怎么会半夜不知死活的爬楼梯,爬上又爬下,如此循环。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到一种莫名恐惧,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尖叫,那恶臭气味蔓延过来了,蔓延到我的房子每个角落,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我要和她成为一个人了。 尔后,便觉得吃进嘴里的饭食搜的,水果也是腐烂的,用来解渴的饮料也是过期的,身上穿的衣服、床上铺的被单似乎也散发着难闻的酸味…… 我简直要奔溃,于是我决定搬家。 只是我未能搬家成功,房东不答应退钱,再找房子的话考虑到经济不够,因此,我只能慢慢适应这样的生活。 5、张泽瑞 我对他是倦了,我发现我终究还是不太喜欢单板无趣的人,我喜欢的人应该是有些小野蛮无礼取闹的人,至少有自己的独特性格。 我就有注意过这样一个人,在A市市一中读书,还是个好学生,每天放学的时候我站在校门不远处的街道,都可以看见他跨着一个单肩包走出校园,而我总能跟在他后面很久,我注意他很久了。 我时常在夜店泡了一整天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的时候,乐此不疲的反复琢磨着要怎样告诉那个男孩,我喜欢上了你。 终于将这个人泡到手的时候,我带他去了夜店。 一走进夜店,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就凑了上来,打量着笑笑,惊讶道“哟,这人是谁啊?新泡的?” 他似乎很忌讳这个词,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我装恼怒,道“说什么呢,我好朋友。”拉着他在吧台坐了下来,要了一杯甜橙。 豆豆凑了上来,斜眼打量着笑笑,对我道“梨桑呢?难道分了?” 我皱着眉不语。 他低咒一声,转过身去,观看着舞池中扭动的人群。 “那个人……”笑笑忽然开口。 我转过脸看他“嗯?” 他眼睛望向一个地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我看到了梨桑。 他被一群不入流的人围在中间,疯狂的甩着头,被人灌着酒,似吃了摇头丸般疯癫。 “他谁啊?”笑笑转过脸,一脸不悦的问我。 我低头喝了一口酒,又望向不远处的梨桑,道“我前任。” 梨桑也看到了我。 他推开了靠他最近的男人,摇摇晃晃走上了舞台。 他几乎是抢过了主唱手里的话筒,他站在那里,直直的盯着我看。 “我要唱一首歌,给我的前任。”      “第一次和他认识的时候,他就在唱这首歌。他爱喝酒,因此经常胃疼。他爱抽烟,因此嗓音总是有些低沉暗哑,唱歌的时候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爱抽烟,拼了命的抽,他爱唱歌,拼了命的唱。这样一个人,他也曾为了我不再抽烟不再喝酒。” “然而,我们在一个月前分手了,我想忘了他,所以避免在任何场地任何时间碰到他,今天,我还是碰到他了。我才发现,我是多想见这个人……” 他唱着,眼睛一直看着我“刷牙我想哭,洗脸我想哭,走路我想哭,静止我想哭,出太阳我想哭,起风我想哭,听歌我想哭,看喜剧我想哭,我控制不住自己,负担太重的情绪,我拒绝面对结局,沉重的问题我不想听,你给的很多规矩,说了很久的道理,却麻木了我的心。 再压抑,再压抑,我快不行。 天摇地动,昏天暗地,有眼泪没眼泪你觉得我疯了,我瞬间耳鸣听不见你们说的我疯言我疯语眼泪让我瞎了,模糊我眼前世界,原来快乐是要用悲伤换的……“ 我本想上去,却被笑笑拉住,我望向他,他愤怒的瞪着我。 只是他马上换上一张温柔的笑脸来“瑞瑞,这酒吧把我给吵死了,我们还是出去吧!” 他还没经过我允许就迫不及待的将我拉离了酒吧,我望向酒吧台,梨桑在看着我。 回到家中,笑笑已经放开了我坐在镜前开始卸妆,我忽然之间烦躁不已,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点燃。 笑笑立刻转过脸来,眉头皱了起来,一脸不悦“瑞瑞,你又在抽烟了,难闻死了。” 我转身就要走。 他立刻就站了起来,拉住我,质问道“你上哪?” 我本该生气,却看着他显得有些蛮不讲理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一字一句道“你真该好好学学梨桑,他当初可是对我服服贴贴的,什么事都会顺我的意。” 笑笑往地上唑了一口痰,破口大骂“那个不要脸的,我……” 他接下来的话消失在喉咙里,我的手已经转移到他颈处,手慢慢收紧,他一脸错愕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笑笑,你不该如此暴脾气的。” 放开他我转身就要走。 “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不要脸的。” 他又在大叫,我有时真受不了这脾气,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真不安静。 我转过脸看向他,忽然表情极其无辜的点了点头“对啊,我想死他了” 他像是所有苦情女主角般,从茶几上拿过水果刀,抵在脖颈处,大叫“你要是去见他,我就死给你看。” 我觉得奇怪极了,他是在干吗? 他忘了我是张泽瑞啊,又启会有良心。 “我犯过案蹲过牢,我把我这条命看的太轻了,杀了你其实对我来说并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再蹲几十年牢,没关系的。” 我可做不了他称职的男朋友,不会陪他哭陪他闹,不会陪他上街挑选衣服,不会记得他最爱的口味和最爱用的香水,不会记得他的生日,不会陪他看无聊的夜间八点档节目,他想要的我也不会花心思去想……我是谁啊,我是张泽瑞啊! 我无法顾及他此时内心的所思所想,我出了门。 我再次来到了酒吧,舞台上年轻的小伙子抱着话筒深情歌唱,梨桑已经不在了。 豆豆看见我,一脸诧异,随后一脸了然“找梨桑呢?” 我咒骂“放你娘的狗屁。” 他也不在意,又继续说“他十几分钟前和一群男人一起走了,看那亲密度,关系不一般啊。”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贱人。” 6、梨桑 从酒吧回来后,迎着月光,吹着凉风,我悲伤的心情慢慢消失。 我回到楼阁,又见到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她双脚大大张开躺在地上,手举起,像是在比月亮的形状。 我走向她,越走越近,她身上散发的怪味便越来越明显。 我走向她,在她身旁蹲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我问。 “星星,星星。”她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兴奋的呢喃着。 我不明白为何,我竟然能透过她脏乱的头发下看见她一双异常闪亮的双眼。 “你在看星星啊!”我笑“星星很美丽对吧?” 她又怎么回答,只是开始去哼一首很老的儿歌,举起的手摇摇晃晃。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我鼻子有些酸涩,想要流泪,我想我妈了,我想张泽瑞。 她仍然在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我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想法,想要给她剪掉脏乱的头发,给她洗干净身上的污秽,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给她治脸上的脓疮,给她治心理上的病痛。我想着这么一个女人,搁在没疯之前会有怎样一副面容。 她似乎睡着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消失,我伸出手想要将她扶起,她却猛地睁开了眼,将我猛地一推,捂着脸尖叫一声,仓皇失措的爬上了楼。 我向周围的人打听她的名字,他们都不知情,说是在他们搬来之前这个女人就已经住在这里,她住这里很久了。 就连房东也不知情。他们都说她是个疯子,赖在楼阁里,不交房租,也不出门。 是个疯子。一直都这么说。 接下来,整个夏天,我便把整个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奇怪的女人身上,我每天早上都会在她窗前摆上早点,有时是油条包子,有时皮蛋瘦肉粥,甚至小奶油蛋糕,她不为之所动。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潜意识告诉我一定要这么做。 至少,每到第二日我看见昨日送的早餐没了,我会感到一场满足,我确信她一定接受了我的好意,虽然我从来不去想没准她把早点扔了的这个想法。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个多月。 这日早晨,我在院里露井边打水刷牙的时候,女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在楼梯下犹豫了片刻,朝我走来。 我有些惊讶,牙刷放在嘴里,忘了拿出来。 她站在我面前踌躇了许久,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递给我,是个苹果,貌似洗了很多遍,却更加被她的手给弄脏了。她哀求的看着我。 这是不是在向我讨好?我反应过来,拿出牙刷,从她手里接过苹果,说了声谢谢,有些急切的将苹果塞进嘴里连吭了几口,和着牙膏泡沫,和着一种不知名的气味……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那样做,这么一个女人,她该像阳光板温暖。 她看着我吃完水果,似乎挺开心,然后伸出手,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我要……洗澡。”我笑了。 我伸出手做剪刀咔咔咔动作“你得把头发剪了。” 她惊得摇了摇头,又跑上了楼,我有些郁闷,难道我又说了什么。 后来,我知道,这个女人在改变。 她开始学着一天洗一次澡换一身衣,学着把头发梳理的直直顺顺的,屋内的东西被她整理了一遍放回它们该待的位置,她甚至还拜托我给她买衣服,买香水…… 我等了一个月让她适应这样的自己。 一个月后我上了阁楼,敲响了她的门,敲了很久门才被打开。 她低着脸。 我疑惑出声“你怎么了?”她慢慢抬起脸来,露出画着浓妆的脸。 她脸上的浓疮并没完全好,脸上搭配的颜色太浓却又不搭配,我从没见过这样稀奇古怪的装扮,一时之间有些愣,也有些被吓着了,因为毫无美感,甚至有些恐怖。 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进来吧!”脸便别了过去。 我本不想进去,但她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进去,况且也想看看她近来的变化。 他坐在梳妆镜前,开始卸妆,我开口问“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想我是因为太无聊了,又或是想要化解这诡异的气氛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她转过脸来,露出一张只卸了一半妆的脸,她笑了,那笑容有些怪异“我喜欢一个人啊……他是个作家……”却怎么也没说下去,坐在那里傻笑了半天,笑完以后又开始上妆,忘了她本是要卸妆的。 我下了阁楼,脑海里莫名又想到了张泽瑞给我的那个吻,莫名其妙的一个吻,我想,那时候还小啊,他为何要那么做?楼上却传来那个女人的叫唤声,我抬起脸,眯着眼打量着二楼的人,她冲我招手“帮我一个忙好吗?” 她的笑容很大,她的裙摆也很大,风吹过来的时候,以我现在的角度,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的乳白内裤。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答应。 她却开心的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又进了屋。 我再也没打算回屋了,坐在院里的椅子上开始发呆,我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这个女人曾经那么狼狈,为何如今却能笑得如此开心。 女人下了楼,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将它放在我手里“帮我寄给那个人好吗?” 我疑惑不解,甚至不知道她口中的人指的是谁。我只是诧异手中这封信封的重量,她是写了多久才写到这么一个份量。女人一脸哀求的看着我,好似我是她的所有一样,我若不答应她便会跪下来求我。我点了点头。 女人上了阁楼以后,我才陡然明白过来我找了一个很大的麻烦,我该如何将信封交到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甚至住哪的人手中。 索性信封上工整的写着珂先生,并且写上了详细的地址。 只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将信交到那个人手中,当我达到目的地时才发现面前的房子早已陈旧不堪,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不是搬家了,是真的走了,跳楼自杀的,很巧的,他曾是我心理老师。得知他跳楼自杀时,我竟然一点也不难过甚至一点点惋惜,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奇怪极了,他不是心理老师么?成天和我们讲心理健康,为何自己就看不开跳楼自杀了呢? 回来的时候,我揣着那封厚厚的信封揣测着如何给女人一个回复,这封信我该如何送往天堂。 我烧了那封信,回来时那个女人早早的迎了过来,急切的问我“那信有没有送到他手中?”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问她“你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我陪你去吧!” 她有些愣,有些诧异我问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索性她不再纠结送信的问题,她道“我想回家。” “好好。”我脸上的笑容有些夸张,像是极力要表现自己内心的兴奋“等我有了时间我就陪你去你家,好吗?” 她笑容灿烂“好。” 7、张泽瑞 他又在闹自杀了,几十层的阳台,他就站在那里,一条腿跨出了栏杆,坐在栏杆上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夜里的风很重,打在他只穿着一件衬衫的身子上, 他却冲着我吼“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倚在墙边,低头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看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来“你是不是狗血言情看多了。” 他不听,动作更激动,咬着牙,似决裂“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快回答我。” 我靠近他,唇似贴到了他的唇上“你总是这样,我很不喜欢。” 他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忘了自己原本要自杀,胯下了栏杆,冲我就打。 我烦躁不堪,甩开了他,摔门而出。 打开自己的卧室门,碰到自己的情人偷人是我怎么也没想过得事。 他全身赤裸的躺在老男人身下,老男人提着枪就要进入,不料被我打断。 老男人看见我,不耐烦的大骂“谁啊这是?” 他转过脸看见我,眼里有一瞬的惊慌,又很快的镇定下来,只是将老男人踹到了地上,大骂“滚。” 老男人也有些怒,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却不舍得走,还在逗留。 我转身进了厨房拿了一把刀,一下砍在离我最近的圆桌上,冷声道“和这间卧室无关的人给我滚出去。” 老男人有些慌乱了,虽心里不甘,但还是卷着衣服走了。 他坐在床上,衣服也不穿,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我。 我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又将烟蒂摁搁在烟灰缸里熄灭。 “我喝多了。”他道。 我冷笑出声,我觉得荒谬到了极点。 “你一个月都没有碰我了,我是男人,我也有需求。”他似乎很有理。 我终于站了起来,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大骂“不要脸。” 我出了门,想要透透气,一个人抽着烟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当手中的烟快要燃尽时,我在一家药店里看见了梨桑。 他似乎在和店家降价,而且过程很不愉快,店主一脸不耐烦,他则是一直皱着眉。 他依旧是那时的模样,乖乖巧巧的一副好学生模样,我心里痒痒的,走了进去。 “四十五块,爱买不买。” “这药最贵才不过三十,你简直黑人。” 我走近了才听到这么两句话,我从口袋里掏出五十放在柜台上“这些总可以了吧。” 店主见到钱,立刻缓了神色。 梨桑转过脸,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拿了药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我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他走的有些急,步伐却不大,他脚步有些凌乱。 就这样,他在前面走了几分钟,我在后面默默跟了几分钟,一条街快要走到尽头时,我开口叫住了他。 “梨桑。” 梨桑停下了脚步。我走到他面前,冲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嗨,好久不见。” 他眼神古怪的看着我。 我歪着头打量着他,问道“你买脓疮的药吗?你得了那恶心的玩意?” 似乎我说了一句很不好听的话,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卡我该还给你了,你给我的钱我全部都存进去了,好了,这样,我就不欠你的了。” 他没有接。 “快接啊!”我催促着,一把将卡塞进他手里,他身子有些摇晃,才慌乱接住,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愣愣看着手里的卡,抬起脸问我“你这钱是哪里来的?” “哦。”我抓了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爸给我介绍了一女人,挺有钱的,这不,和她结婚后我就有钱了吗。” “你……结婚了?” “还没呢,不过已经订婚了。” 他愣愣的看着我,眼里似乎有种东西被猛然击碎。 良久,才呐呐道“恭喜。” 我亲密的搂着他的肩,似乎很开心“梨桑,我好久没有看见了,我们去一个地方喝一杯吧。” 他答应了。 那真是一次很不好的聚会,我喝着酒和他聊着天,他似乎漫不经心,只会有时敷衍着回应我一句,几乎都在发呆。 我顿感无趣,便带着他出来的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你家在哪里?” “不用了。”他冲我摆了摆手“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待会儿就回去。” 他靠着路灯坐了下来,一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他低着脸。 我走近他,蹲了下来,温温柔柔的喊他的名字“梨桑。” 他的声音很低,嗡嗡的,但我还是听清了。 他说“不要离我这么近。” 我好心情的笑了出来,脸靠近他,伸出手想将他的脸抬起。 他开始挣扎,推着我的手,我抓住他的手,将他抱在怀里。 “梨桑梨桑。”我温柔的呼唤着他的名字,贪婪的嗅着他发间的清香“我想你。” 他身子微微颤抖,声音像浸了水般模糊不清“你滚开。” 我嬉皮笑脸的笑,像只小狗似得不放开他,撒娇道“梨桑,我好想你啊!” 我说“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我多想知道我亲爱的梨桑离开我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究竟在哪里,是不是有了新欢?不过,即使有了新欢他也并没有能够忘了我这个旧爱。 我闷闷的笑,搂过他的腰,走在夜间的小道上,他依旧是那样有着小小的胆战心惊,我忽然之间有些感概,我有多久没有好好搂着我亲爱的梨桑漫步走在夜间小道上,感受着彼此的强烈的心跳。 我情不自禁的贴向他的脖颈处,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发间淡淡的清香,那与笑笑身上截然不同的气味,时隔这么久,我依旧迷恋这种气味。 “你身上是什么味?”我问,是有什么特别的呢?让我如今也忘不了。 他没有说话,我有些诧异,放开他的腰,却牵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我有些心疼,低身想要帮他呵气取暖,他却推开了我。 “我到了。”眼里满是惊恐的跑开了。 我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忽然之间很是生气。 8、梨桑 再次见到张泽瑞的时候,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该开心还是愤怒还是悲伤,但我都没有,我眼神古怪的看着他,嘴唇因激动而颤抖起来,我的面部表情一定丑极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关系的,至少我不想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将我给他的钱全部换给了我,以及那句“我就不欠你的了。” 我拼命遏制内心的颤抖,当时我接过卡是想用一辈子的勇气砸在他脸上,大声咒骂“谁要你的钱,张泽瑞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带着你的钱滚吧!” 怎么会不欠我的,他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可是,好像我一辈子的勇气都不够让我有勇气对他说出那句话,那样我们就完全破裂了,或许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至少,那个时候我还多想和他待一会儿。 他说天晚了要送我回家时,我知道他是想和我告别了。 我沉默了很久,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其实我不想离开,我甚至想要跪趴在他腿边,抓着他的裤腿央求他能陪我一会儿,我想和他说“我去你家吧!”然后死赖着他家不走,无论他如何骂我,如何踹我。 我也想说“我不想回去了,我们去住宾馆吧!”是啊,去住宾馆,我来出钱。 但我什么也没做,也没说,甚至没有默认的点头。 他却以为我答应了,没有任何犹豫的搂过我的腰。我紧张极了,在他怀中做贼心虚般东张西望,他握着我的手,手指漫不经心的绕着我的手心,有人走过,好奇的望向我俩,我差点吓死。 他靠我很近,嘴似乎贴到了我的脖颈处,他的呼吸轻轻的喷洒在我的皮肤上热热的,痒痒的。 然后他问“你身上是什么味?” 我大脑如当头一棒,心跳似乎没有了,整个人蹦在那里,冷汗淋漓。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嫌弃,他是在恶心我了,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和那个女人相处的太久,因此身上也有了那种气味,难怪,我再也闻不到女人身上的异样气味,难怪,我和她相处时不再痛苦,原来,竟是我和她已经成为一类人了吗? 所以,张泽瑞闻出来了,他嫌弃我了,我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有些惊恐我这么久才发现这件事。 果然,他放开了我,不再去搂我的腰,只是开始去牵我的手,我却委屈的想要大哭他一定讨厌死我了我身上的气味,才会放开我,然而又怕我伤心难过,才会去牵我的手。 我立刻甩开他的手,如瘟疫般,我说“我到了。”然后往楼阁的相反方向跑去。 回到楼阁时,我又看见那个女人,她坐在井边,冲我招了招手,她笑得很温柔,像个母亲,她脸上的脓疮已经完全好了,她甚至扎了个蝎子辫,露出她有些普通却又清秀的脸。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然后我开始难过,我的确闻不到那种异味了,我多希望她身上会散发着那种异味,这样才能让我知道,我和她并不是一类人,然而没有,她身上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我想我嗅觉一定是坏了。 我捂着脸,低声说“我看见他了。”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脸上是什么表情,她甚至没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也是轻微的。然后,她的手抚上我的背,一下一下轻轻抚着。 我想要抬起脸看她,耳边却窜进一句话来。 你身上是什么味? 臭味…… 我大叫一声从地上弹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她慌乱的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痛苦不堪,像是在受折磨,我脑海里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我要将她推进井里,她若消失的话,我身上的气味便也就没了,对吗?对吗?是这样的吗? 我没有这么大的胆,我只能跑进自己的屋,躺在床上,闷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泣。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街,甚至离开楼阁。 再次上街的时候,在十字路口时,我遇见了邵欢,他和几个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几个月前要胖一些。他搂着一个女人,长得有够漂亮,却不是炫D网吧那一个。 一切不好的回忆一下涌进我的脑海,我本想装作不认识般侧过他,他却叫住了我。 他喊我“弟。”甚至抓住了我的手。 我转过身,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 “你现在住在哪里?”他的脸上满是一个哥哥对离家出走的弟弟该有的担忧。 我扯了扯嘴角,眼里带着讥讽,却没有说话。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吃得好吗?”“还在画画吗?”…… 他问了很多个问题,见我不回答,开始从衣服内掏皮夹,取出几十张老人头塞进我手里。 “这些钱你拿着,如果缺钱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还是以前那个号码。” 我本想拒绝,但是女人似乎对于少邵欢的举动很是愤怒,瞪着邵欢,甚至伸手掐了邵欢的腰。如此明显的举动让我有些好笑,笑眯眯的接过钱,脸上满是感激的笑“我没钱了一定会找你,哥。” 女人脸色更不好了,我心情大好,邵欢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我,皱着眉问道“张泽瑞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我恨不得想要闪面前这个人的耳光,尽管他是我哥,尽管几分钟前他还曾对我嘘寒问暖,还给了我一笔钱。 “我知道啊!”我答得轻松,是啊,我要是早知道这样,就一辈子呆在楼阁里,一辈子不出来。这样我就不会碰到邵欢,而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我该在出门前查一下黄历的。 我大声咒骂“我操。”看见女人紧皱的眉,一脸嫌弃的眼,冷笑一声,揣着那些钱转身走了。 回到楼阁的时候,我坐在门外看着园地的菜发呆,种的菜已经生长了,露出了绿油油的叶子,我有些怦然心动,整个人似乎也有了生机,我想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游玩一番。 我上了二楼,敲响了女人的门。 她出来时,我激动的握着她的手,道“我和你一起去你老家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家吗?我陪你去,我们明天就出发。” 她对于我的话似乎有些不明白,没有回过神来,尔后像是听明白了我的话,她浑身激动的颤抖起来,眼里一片湿润,什么都说出来,只会一个劲的点头说好。 我很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么一股大的冲动,或许是因为被邵欢的话给刺激到了,于是,我下楼后,当风吹在我脸上,我立刻就后悔了。 我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我到底这是怎么了?我不会去的,我绝不会去的,我还要见张泽瑞。 因此,第二天清晨当女人敲响我的门窗时,我做了一个很愚昧的决定,我在装睡,我以为我装睡了就可以逃过这件有些荒谬的事。 我捂着耳朵,躲在被子里,似乎有些害怕。 女人敲了很久,也叫了我很久,才没了声音。 我下了床,趴在窗前,确定她已经走了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她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我想待会儿还是要和她道歉的好。 我没能有这个机会,因为她真的走了,离开了楼阁,我开始以为她只是上街了,然后在楼阁等了她很久也没能等到她回来,她是回老家了。 当得知这件事后,我有些开心,很开心很开心,我又恢复正常了,过不了几天,我身上的气味就消失了。那样的话,张泽瑞就不会嫌弃我了。 在楼阁待了几天的我开始琢磨着去看看张泽瑞的婚礼。 9、张泽瑞 就在今日,我要和杨氏集团老总的唯一女儿结婚了,比我想象的要快。 杨氏集团老总牵着我美丽的新娘向我走来,将他的女人托付给我。 礼堂上,司仪宣布着,张泽瑞先生和麦瑶女士结为合法夫妻。 我们接受着亲者的祝福,礼堂上却闯进来一个人,大喊“张泽瑞,你他妈混蛋。”我以为会是梨桑,要是那样也不错,我不介意明日报上添上一个头条,但他不是,他是邵欢。 我转过身来,冲他笑“好兄弟,今天是我大喜之日。” 邵欢不耐烦的看着我,然后说“梨桑在外面,他状态似乎有些不好。” 我扯了扯嘴角,随后笑着一派轻松“这个时候,我没空搭理他。” “他疯了。”邵欢说。 我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出了礼堂,尽管我的岳父大人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 出了礼堂,我便看见路旁长椅旁围着一群人,我走上前,人群散开来,我看到了梨桑。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上也有几道血红的口子,像是被某种利器划伤,脸上到处是瘀伤,有的地方还冒着血丝。 他捂着嘴,喘着粗气,像是极度缺氧中,他浑身哆嗦的像个小兔子。 我忽然之间有些烦躁,咒骂道“滚。”人群立马闪开了,邵欢已经走了过来。 我视线停留在梨桑身上良久,然后转过脸看向邵欢,像是有些责备“你怎么不好好管管你弟弟。” 邵欢咬着牙瞪着我,他一定愤怒极了,因为他已经握紧了拳头,那趋势怕是要挥到我脸上上,但他还是隐忍了下来,道“我管不了他。” 我再也不理他,蹲下身开始抚着梨桑的背,温柔的抚摸着,一下又一下,温柔唤着他的名字“梨桑,梨桑。” 我不明白仅仅过了几日,他为何变成这样,我也已经懒得去探究,索性在我的抚摸和叫唤下,他已经不再颤抖,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他抬起脸,看着我,眼里是淡漠,如我是一个陌生人。 我该生气的,我的梨桑可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目光看着我,他的目光该是充满爱恋的,那种目光好似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我,没了我就从此活不下去了。我一直很享受那种目光。 我将他从长椅上拉了起来,轻声道“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吧。”如我手里拉着一个小孩。 他点了点头。 “你要吃什么呢?”“大闸蟹……”“肯德基……”“麦当劳……” 我忘了那日是我大喜之日,我只是带着这么一个如小孩般的人进了一家餐厅。 将他带进餐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我对他说“要不要先喝点饮料?” 他坐在那里,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朝服务员点了杯饮料递给梨桑,梨桑接过饮料却没有喝,他只是将整杯饮料泼到了我的脸上。 我神色立刻就僵硬了,伸手擦拭脸上的液体。 他似乎无辜的看着我,甚至冲我友好的笑了笑。 这个人是疯了。我暗自道。 我起身,对他温柔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我进了一下洗手间,回来时却没看见梨桑。我在餐厅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 我又在大街上寻了一路,依旧没找到,我开始慢慢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一定被耍了,这是一个恶作剧,梨桑并没有疯,他怎么可能轻易的疯掉,他只是对于我结婚的事极度不满,然后和邵欢合起伙来闹我的婚礼。 我有些生气,决定再也不理会梨桑,甚至是邵欢,因此在那之后,邵欢的电话我再也不接,他上门找我我也是闭门不见。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梨桑。 我不知道梨桑去了哪里,我只是忽然之间很想见他,但却找不到他。 我却莫名的发现了自己的奇怪之处。 我路过河塘时,想要投河。 我经过山崖时,想要跳崖。 我踏上楼顶时,想要跳楼。 我削水果时,便想要用刀子捅自己。 即使我在吃饭,我也想撑死自己或是噎死自己。 我仿佛被那个叫“梨桑”的人施了蛊,我猜测他一定是死了,化作怨魂伴在我周围,控制着我的意识,要不然我又怎么会产生这么可怕的念头。 我惊恐这样的自己,我舍不得我如今拥有的地位与财富,我甚至还有个漂亮能干的妻子,我的前途一片光明,大好的前程、美好时光等着我去享受,我不该拥有这个念头,如此疯狂的。 我和麦瑶决定去马尔代夫度蜜月后,麦瑶在整理我们的衣物,我在沙发上抽烟,看着她忙绿的身影,我忽然之间觉得我不应该就这样和她去悠闲的度蜜月,我站起身来,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别闹了,我在整理东西呢。”她语气又是娇羞又是恼怒。 “我要去见一个人。”我皱着眉和麦瑶道“我觉得他有可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或者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上了,所以我想要见他。” 麦瑶转过身来,脸上甚是不解,然后呐呐问道“你很好的朋友吗?” 我没回答,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哀求着她“麦瑶,你就让我见见他吧,我真的好想让他,我要是再不见他我就要疯了。” 麦瑶终于开始有了愤怒“明天我们就要去马尔代夫度蜜月了,你答应我的。” 我摇着她的手臂,就差跪下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要不你一个人去吧,好不好,你一个人去度蜜月,我去找梨桑,去找梨桑,我快疯了。” 麦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里满是伤痛“张泽瑞,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我依旧在笑“麦瑶,我要见梨桑,再不见他我会疯的。” 我要见梨桑啊…… 再不见他,我会疯的…… 再不见他…… 我会疯的…… 疯的…… 正文完
推书 20234-05-10 :魂穿百年之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