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也对陛下失望至极了。”狄皇后淡然地接受了派出去的暗线失手被擒的事实。她撇了一眼翊垣亲自抱在怀中的太子,淡然一笑,翊垣果然料到她会对太子下手。前夜一她时没忍住,将自己对独孤翊坤的恨意表露了出来,尽管只有片刻,果然也被翊垣捕捉到了。
“朕原以为身为母亲的你会放过太子,只能说是朕太不了解你了。”翊垣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同为人父母,您不能接受随便一个人取代自己的亲生骨肉,臣妾亦然。”狄皇后想起自己惨死的孩儿,不禁泪盈双眸。“更何况是仇人之子。 臣妾与那独孤翊坤有杀父之仇,杀子之恨,不共戴天!他的儿子我如何能善待! ” 对于独孤梓旸身上留着的另一半的血液,狄皇后真的是恨之入骨。
“但是他也是朕的儿子。”
“他不但是男人生下的妖怪,还是乱伦的孽种!居然能取代我昡儿,成为太子!这合理吗?陛下怕是已经忘记昡儿是如何惨死的吧?怕是已经忘了臣妾腹中那来不及出生便死去的孩儿有多么痛苦了吧!怕是已经忘了对臣妾发誓定为昡儿报仇的事了吧!”
“那陈辅臣和二皇子呢?”翊垣不再与皇后纠结翊坤的问题,话题一转,又说到了陈远文的身上。“还有德妃。” 听到翊垣提到这些人,皇后终于惊徨得变了脸色,倒吸一口凉气。“他们……”
“还有后宫众妃嫔,这些年来都只能生出公主。”翊垣的眼神变得极为锐利,“淫魂、失魂、天花霜、千金粉,他们也都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吗?”
“您居然都知道了……哈哈哈……”
“朕本以为你是个贤惠的女子,没想到你竟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我心狠手辣又如何?是谁逼我的?” 翊垣听到狄皇后的质问并不接话,只继续冷漠地盯着她。
狄皇后不见回应便继续说:“当年臣妾小产后,陛下只虚问几句就再没有看过臣妾一眼。登基后也只给皇后这个虚位,这三年来,您去看望过臣妾几回?您还记得有我这个一路陪伴您过来的皇后吗?那些后宫贱妾,她们凭什么能生出皇子!我才是先帝指给您的妻子!只有我生的儿子才有资格继承这隆盛江山,否则,就让隆盛灭亡吧!哈哈哈哈!”狄皇后边哭边笑,笑着、哭着,然后垂头丧气跪坐到地上,想她当年得到皇上赐予,许配给隆盛最优秀的皇子,她是多么幸福!婚后没多久她就怀上了夫君的骨肉,然后诞下夫君的长子,她的夫君那时对她真是宠爱有加。可是可恨那陈远文,可恨那独孤翊坤,害死了她的宝贝儿子,害得她再不能生育,还害得她再得不到夫君的正眼相待。
“如此无德之人,如何能成为一国之母。”翊垣平淡地陈述着判决。
“陛下莫非是打算废了臣妾?若是臣妾地幼弟知道了,弩族怕是不会答应吧。”狄皇后有恃无恐地说。
“朕只是要罢逐你这个无德恶妇,并不是要废了狄皇后。”翊垣老早就安排好了,并不惧怕皇后的威胁。
“什么意思!?”狄皇后大惊。“陛下要将臣妾赶出宫去?然后再让别人假冒臣妾?”
“或者应该说,把你交给要惩治你之人,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翊垣说完,屋子里一干太监和侍卫都退了出去,而门外便进来一玄色长袍的高大男子,气魄居然不输给翊垣,狄皇后看见来人,本就发白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七十一
絮言絮语 本周就到此为止了!五一小长假再见!
“看来皇后娘娘是认出本座了。”来人很满意皇后的反应,但随后立即厉声呵斥:“大胆叛徒,见到本座亲临居然不下跪恭迎!”
皇后果然立即下跪,匍匐在地,颤声道:“狄氏女芷云拜见大祭司……”
“狄芷云,你可知你所犯何事?”大祭司负手而立,冰冷的质问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狄皇后。
“小女知罪。”迫于对方的强势,狄皇后不敢有一点狡辩。
“我云溪族自千年前隐世而居后,便不与世俗往来,且先祖仁慈,立有规矩,族中秘药禁止用来加害于人。你这一支虽又入世俗,但也还是我族后裔,不得违背祖训。今你不但违背祖宗教诲,而且还谋害了许多人。落在本座手中,是什么下场想必你也知道。”
“小女明白。愿受大祭司责罚。”
大祭司点点头,然后一挥手,门外又进来两名身着银色袍子的男子,身材虽不如大祭司高大,甚至有些纤瘦,但是却很利索地将狄皇后点了穴,然后架起她运着轻功而去。
当日夜里,宁心宫宫人突然来报皇后突然重疾,数名太医被连夜召进宁心宫。万幸的是,经过太医们五日不分昼夜的救治,总算将皇后救了回来,只是从此皇后失声,再不能说话。幸帝后鹣鲽情深,顺德帝不曾有半点嫌弃,反倒是对皇后更加体贴爱护,一月中有十一二日留宿宁心宫。半年后,本因当年小产后再不能生育的皇后再度有喜,十个月后再为顺德帝添一皇子。
终此一生,孝睿皇后总共生育四位皇子及两位公主,其受宠程度乃为隆盛历代皇后之首。
“远文哥哥,你怎么出来了!今日虽未下雪,但是风也很强啊!”张景轩找到坐在庭院里看书的陈远文,很是生气。
看着气呼呼的张景轩,陈远文微微一笑,温和地辩解:“今日有风,但太阳也很好。为兄在屋子里关了那么许多日子,再不出来晒晒太阳,就该发霉了。”
“可是你连皮裘都不穿,不是等着着风寒吗?我们快回屋去!”张景轩说着就想抱起陈远文,而此时,宫人来报:“皇上驾到!”
张景轩不情不愿地放下陈远文,下跪拜见翊垣。
“远文今日精神不错啊!竟然能出来看书!”翊垣开心的将陈远文搂入怀中,“不过天气那么冷,怎么可以只穿如此单薄的衣服呢?”
“谢陛下关心。微臣下次会注意的。”陈远文顿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
翊垣无视张景轩灼灼的目光,便将陈远文抱入怀中,然后坐了下来。“正好今日满一个月之期,不知道张大夫是否已经完全解了远文身上的毒了?”
“回圣上,草民确实已经将远文哥哥身体里的毒给清除了,但远文哥哥仍需静养些时日。”张景轩不甘地回答。
“嗯。朕明白了!”翊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陈远文说:“远文,朕这就带你回去。咱们回德馨宫,朕陪着你好好静养。绝不再让任何人打扰你,如何?”
张景轩不等陈远文回答,便立即抢答:“草民听闻圣上今日与皇后情意渐浓,不如还是让远文哥哥留在云水宫静养更好。”
“远文是朕的内臣,自然是留在朕的身边更为合适。再说,皇后也是知书达理之人,自然不会打扰到远文。”
“顺德皇帝说的很在理,陈辅臣大人还是回去修养的好。”这次轮到张景轩被人抢话了,那人虽在他身后,但是是他极为熟悉的人,本来就因为翊垣要接回陈远文而十分不开心的他干脆把气撒到了对方的身上。
“你又来做什么!堂堂云溪族大祭司赖在我隆盛做什么!”
“接你。”被吼了的大祭司——云溪岚温和地笑着。虽然仍是前几日的玄色长袍,仍然是魁梧的身材,但是脸上已不见前几日面对狄皇后的肃杀之气,只有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等不到我心爱的内夫带上我的孩儿回家,本座只有亲自来接你了!”
七十二
“我的家就在隆盛!你赶紧回你的地盘去!别来纠缠小爷!”张景轩不耐烦地朝云溪岚大喊,意图将他赶走,但是适得其反,反而叫那云溪岚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来。虽张景轩极力挣扎,但是也敌不过云溪岚的力气,更抵不过他的热情。
这云溪岚也真不害臊,当着翊垣和陈远文的面将张景轩吻到脱力才罢休,然后霸道地说:“你的家在云溪谷。”
“你你你你!”比脸皮张景轩真是输给云溪岚几条街了,被吻得满脸通红的他指着云溪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反而是终于反应过来的陈远文温和地劝慰:“景轩,回去吧。看在大祭司阁下千里迢迢来追你的份上,也看在你们的孩子的份上。”
“远文哥哥!”张景轩恼得直跳脚。“你不知道这就是个无赖!”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都改,行吗?”云溪岚讨好地扯着张景轩的袖子,状若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好啦!你看人家堂堂大祭司都低声下气了,再怄气就显得你心胸狭隘了!”陈远文像开解小孩儿一样劝说张景轩。云溪岚见到有人帮腔,撒娇得更欢了。
张景轩被说得不好开口拒绝,但是又不想答应。这时,被他留在屋里温书的儿子云溪锦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也拽着他的衣摆发脾气:“爹爹好坏!把锦儿一人关在屋里!还不让锦儿见阿爹!锦儿讨厌爹爹!”
“锦儿!你怎么跑出来了?爹爹不是叫你背书吗?”
“是阿爹带我来的!还是阿爹最疼爱锦儿!”
“我已经拜见过岳父岳母了。他们二老也同意你跟我回去了。”云溪岚对着怒瞪他的张景轩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哼!阿爹,如果爹爹不愿意回去,我们就自己回去!我们不要爹爹了!”
“锦儿……好吧……过两天咱们就回去。”张景轩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向那父子二人妥协了。锦儿明明是他生出来的,但是打小就跟云溪岚一个鼻孔出气,更要命的是,这孩子十分记仇,闹起来吃亏的还是他。
“为什么要过两天?”云溪锦不满地质问,同时恶狠狠地瞪了旁边的陈远文一眼。他在这儿呆了一个月,他看得出,他的爹爹十分喜欢那个人,喜欢到一天到晚都围着他转。真可恶,除了他和他阿爹,爹爹还喜欢其他人。
“爹爹虽然回来了一个月,但是甚少能与你祖父祖母在一起。如今要与你们回去,再回来也不知是何年了,便是想要和自己爹娘多住几日。你阿爹也是同意的。”
“嗯。没错。百行孝为先。咱们都要和你祖父母住几日,尽尽孝道才可回去。”只要张景轩答应跟自己回去,其余什么条件云溪岚一概同意。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子,陈远文不禁又有些伤感。翊垣自然是知道的,他收紧手臂,贴着陈远文的耳朵道:“咱们以后也会这样幸福的。朕一定让你同他们一样,不,比他们更加幸福。”
陈远文听了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翊垣明白他还是没放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也不再讨论这件事。
当天下午,一顿御膳酬谢了张景轩一家后,翊垣又赏赐了许多东西,然后云溪岚和云溪锦父子便迫不及待地拉走了张景轩。
看着张景轩一行离开了皇宫,陈远文便转身面向翊垣想要跪下来,岂知翊垣抢先一步,扶住他的双臂,硬是将他托了起来。
“这个时候朕真为明白你所想而伤心。”翊垣苦笑,“朕不会放你走的。既然你还不能释怀,朕可以等。朕会用足够的耐心让你慢慢感受到朕的心意。”
陈远文垂下头,避过翊垣的目光,沉静地说:“微臣谢皇上厚爱。但是,微臣已是一个无用之人,实在不该继续赖在皇上身边。”陈远文顿了一下,“微臣不能再为皇上生儿育女了。阳春露只能使用一次。”
听了这始料未及的话,翊垣仿佛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登时愣住了。
“微臣再次犯下欺君大罪,这次已无任何理由能求得皇上宽恕,只求皇上看在陈家数代皆为隆盛鞠躬尽瘁的份上,只杀微臣一人,放过微臣的父母族人,微臣来世定为牛马相报!”
“不可能……不可能……这阳春露怎么可能只能孕育一个孩儿?”翊垣好不容易能发出了声音,然而也只能惊徨地呢喃。
“男子以自身孕育胎儿乃逆天而行,其代价便是耗尽自身的精气。阳春露之所以成为禁药,除了可令男子有孕产子之外,更主要的原因就是会令使用过的男子从此失去生育能力,不论是自身受孕还是让女子有孕。”
“恳请皇上降罪。”陈远文跪在地上,对着面色铁青,即将要暴怒的翊垣深深一拜。可是翊垣却是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桂花看见翊垣沉着脸走掉便知是陈远文又让翊垣不快了,赶紧来看情况,果然看见陈远文跪在地上。“陈大人,你怎么又让皇上生了?”对于这样的主子,她是既无奈又生气。自从二皇子去了之后,他就特能跟皇上折腾,这二皇子也不是皇上害死的啊,他何苦跟皇上过不去呢?再说了,他有阳春露在手,伺候好了皇上,再诞下皇子那也是指日可待的。
“没办法啊。这就是我的报应。是我非要逆天的报应。”陈远文说这话本就寒碜,他竟然还是面带微笑地说,看得桂花头皮发麻。
“桂花,你跟了本君两年多了,本君一直给你添麻烦,你却不曾怠慢过本君。如今皇上怕是不会饶了我了,这是文睿皇帝当年赏赐给我娘的玉佩,也算是一件拿的出手的东西吧。本君如今将它送你了。日后本君被皇上……”
“陈大人,您别乱说话!皇上对您的爱惜之情是众人皆知的,他怎么舍得对你下杀手呢?”陈远文那交代后事的言辞让桂花吓得不轻,她赶紧打断陈远文的话。
“皇上的爱惜,不过是愧疚和怜悯,而且,我却是做了让他不能容忍之事。”陈远文笑得越来越苍白,仿佛一缕游魂。
“陈大人,您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会屋去吧。”桂花强忍心中的惧意,搀扶起陈远文,硬是将他带回了屋子。又张罗着给他准备怀炉和姜汤驱寒。
七十三
“本座还以为陈大人是遇上我族出来的人得到阳春露的方子,原来他竟是从古籍中拼出了古方!”云溪岚刚刚随张景轩回到张府门口,不想翊垣派出的大内侍卫早已在此等候。大内侍卫直言皇上单独召见云溪岚,而云溪岚对这样的要求毫无异议,甚至不理会张景轩杀人的目光,马上随着大内侍卫返回皇宫。张景轩无法跟着来,只能气呼呼地带着儿子回家了。
“也就是说,阁下有办法破解?”
“是的。”
“那么有劳阁下指点一二。不管阁下要何赏赐,朕绝不吝啬。”
“既然如此,皇上有此诚意,本座也不跟皇上客气了。我族居住在西南的一个山谷里,千百年来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由于山谷隐蔽,并不为外人所知。但是最近这些年,隆盛西南的一些城镇,常有猎户进入我们的山谷,之后便引来了许多不相干的外人,我们族人已是不堪其扰。”
“朕明白了。不出十天,朕定还云溪族一个宁静。”可以想象,云溪谷中男子生育定为平常之事,而且,时常能在谷中看见身怀六甲的男子,对于世俗中人,那真可谓是妖邪之地,虽大多数人避之唯恐不及,却仍不乏好事之徒去平添事端。但是至今却没有任何有关云溪族的消息传到其他地方,该是云溪族自有办法,不过听云溪岚的语气,却是是不胜其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