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瑭的手一紧,差点忍不住出手生擒单斛,他居然被这个男人观察了这么久都没有发觉,他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哦,看来被我猜对了,你是警察,据我所知,你是80年生的,今年二十四岁,而你三年前才来的越南,那么你是还没有毕业就被选去当卧底了吗?”单斛说是猜测,但语气和神态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胸有成竹的笑容,好像什么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这样的笑容让于瑭非常讨厌,相信没有人喜欢一个如此傲慢的家伙,好像在他的眼里,他于瑭不过是个可供娱乐的戏子。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单斛,声音也跟着没有什么起伏,完全是敷衍式,“随你怎么说。”
那人似乎根本不惊讶他的反应,低笑了下,径自走出房门。
接下来的几天,于瑭在这里养伤,单斛只有在换药送饭的时候进来,其他时间完全不见踪影,不知道去干了什么,但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于瑭都能感受到他一天比一天加重的冷漠气息。
他不是没有想着趁着单斛不在的时候离开,回到毒枭的手下继续完成他未完成的任务,但是每当想起单斛那了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神,他迟疑了,他不知道单斛是谁,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量,但是从他可以在越南拿到枪伤药并且能够让人找不到他的位置这点,足以看出他的手段并不简单。
如果一走了之,那变数太大了,他不能这么做,必须搞清楚单斛的目的,再做决断。
在单斛又一次来送饭的时候,于瑭叫住了他。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单斛挑挑眉,看着于瑭的眼里不加掩饰的笑意,好像在说:哟,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于瑭不由得皱眉,那种让他极为不爽的成竹在胸的表情真是让他想往单斛的脸上揍一拳。
“不管你要什么,我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
单斛撇撇嘴,对于瑭的话很是不屑,“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我对你的故事很好奇,你讲给我听吧,这样就算报答我了,行了吧。”
“我的故事。”于瑭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觉得这人实在有些奇怪,花了这么大力气救了他就只是为了听故事,他好像已经成年了吧。
“对,没错,就是你的故事,比如你的出生,志愿,以及为什么会被选为卧底,还有这三年来的生活等等,讲给我听吧。”单斛很认真的掏出一个笔记本,象是在听什么专业的学术课程一样,时刻准备做笔记。
这样的情景有种别样的喜感,于是于瑭笑了,不是嘲笑,而是莞尔,他不知道单斛为什么要这么慎重的对待他讲的故事,只是感觉单斛好像真的没什么恶意,他真的只是对他的故事感兴趣而已。
于瑭思考了半晌,还是说了,挑选了一些可以讲的,这么一讲倒是让他不由得沉浸在了回忆里,那个小小的孩子,对着自己的母亲说,妈妈,我长大后要当警察。
省略了一些人的名字,和可以联系到他们的细节,只是单纯的讲一个故事,讲完后,已经是三个小时过去了,肚子咕咕叫不说,单斛的笔记本都记满了几大页。
“很感谢你的素材,啊,对了,为了不让你自己胡思乱想,我就告诉你吧,我是个小说作家,这次来越南是为了寻找灵感和素材的,意外之下发现了你,于是深入跟踪调查了下,不过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个写小说的而已,你的事情我不会捅出去的,至于小说,我也会模糊你的身份的。”单斛收好笔记本,很郑重的对于瑭说。
就在刚刚,单斛重新认识了于瑭,对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他都有些钦佩,所以不打算逗他了。
于瑭讶异的看着单斛,没想过这个人让他觉得深不可测的人居然只是个小说作家而已,感受到单斛传来的真诚和那隐隐的敬佩,他不由得舒心的笑了。
自那天以后,单斛和于瑭的关系改善了许多,至少算得上朋友了,等于瑭的伤好,单斛就离开了,留下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他对毒枭的分析看法,和搜集罪证的可行方案。
于瑭看了单斛留下的东西后,思考良久,决定照办着试试看。
三个月后,于瑭穿着衬衫加短裤,一脸冷酷的把手铐烤在老人手上,他终于还是完成了任务,搜集了毒枭的罪证,并亲自为他拷上了代表正义的手铐。
番外五:沉眠之凰
乔娜是个漂亮的姑娘,她静静的时候,美的像画一样,自小就不缺乏追求者,校花是她读书时候头衔,这个地位一直都是稳稳妥妥的。
但是当这个姑娘动起来的时候,对那些追求者来说,那就是灾难性的,性格剽悍的乔娜对那些白斩鸡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兴趣的,按照她的想法,一个男人都没男人样,连她都打不过,那以后该谁保护谁啊。
乔娜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所以接触的人也很简单,以至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敌手,对比自己弱的男人没有兴趣,比自己强的男人却没有接触过,所以当获得许多项武术格斗大赛女子冠军的乔娜被于瑭击败的时候,那种既不甘,又心动的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比乔娜厉害的男人肯定不止一个于瑭,但是首先,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对于漂亮的女人,厉害的男人就是能够打得过她,他们也不见得会应战,男人都有点大男子主义,打女人这么没品的事情,他们是不屑去做的,所以,这就便宜了于瑭。
在乔娜毕业后进入警局的一个礼拜,她的心沦陷了。
她表面上凶巴巴的,所以刚开始和很多人都处不来,男人觉得这样的女人太凶悍,就算再漂亮,那也是朵霸王花,能吃到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于是敬而远之,女人觉得她太高傲,而且常常不服从老人的安排,不懂得规矩,(这里的安排和规矩都是老人对新人的下马威,是要磨去他们的锐气,)于是,她们不待见她。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同事们对她的孤立,只是性子高傲的她不屑去讨好他们,所以依旧我行我素的,给她的任务她都能很完美的完成,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她大胆张扬,敢爱敢恨,对于瑭的喜欢从没有掩饰过,虽然她也没有羞涩小女儿态,但是只要多留意还是会发现她对于瑭的关心,因为于瑭常常因为工作废寝忘食,她时刻监督他,暴脾气让她不会像一般的女人一样温柔小意,而是动辄打骂……
他因为她的泼辣性子而戏称她小辣椒,她不甘示弱的针对他的名字叫他死鱼。
她的性格是这样,就是喜欢于瑭,也不会为了于瑭而收敛自己的性子,反而把最真实的自己呈现在他面前,如果,如果于瑭讨厌这样的她,她虽然会伤心,但却不会纠缠不放。
可是她明明能够感受到于瑭对她的好感,却一直若即若离,不肯走那最后一步。
日久见人心,乔娜的好,终于还是被那些同事发现了,于是关系缓和了不少,一些老人就告诉她,于瑭曾经有个女朋友,也是个警察,两人还是同事,两个人甚至都要谈论婚嫁的时候了,如果两个人结婚,那么根据规定,两个人中的一个就要调到其他的队伍里去了,(这里设定是我以前看的一个电视剧,这类经常和危险打交道的警察,为了子女后代着想,结婚后必须调走一个。
只是,在最后一个案子追查中,那个女人殉职了,于瑭一直想着她,之后都没有找过女朋友,而且这个女子的性格和乔娜很像……
乔娜出乎预料的没有去找于瑭闹,她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有些气愤的,她以为她被当作了替身,但是冷静的想了想后,觉得不是,因为于瑭并没有接受她,看着她的样子也没有象是透过她在看谁一样。
只是心里有了疙瘩,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她虽然还和以往一样对待于瑭,但本想告白的心情却是淡了下来,她想着,如果不是于瑭先告白,她就一直这样下去,直到要么她放弃,要么他死掉。
结果两人一拖就是两三年,周围的人都看出他们两个的暧昧,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两个人纯粹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乔娜知道于瑭每周休假的时候都会去一个地方,她也想过于瑭是不是在约会,只是她的骄傲让她无法像一个怀疑丈夫出轨的女子一样去跟踪,所以她留意却不去干涉,直到后来她见到了那个男人,才终于释怀。
那个叫单斛的男人是于瑭的好朋友,好兄弟,两个人的感情看起来十分好,常常一起去健身不说,还把警局的案子告诉他,这明明是违反规定的事情,可是正义感十足的于瑭却屡次明知故犯。
说实话,她有些嫉妒了,单斛和于瑭之间的感情,没有人插得进去,如果不是肯定于瑭的性取向绝对正常的话,她会觉得他们是一对。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起作用,单斛居然真的是个基佬,而他的小情人居然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少年,他们之间十岁的差距吧。
说实在的,乔娜和单斛还有他的小情人接触的真的不算多,每次都是因为于瑭的缘故,所以关系不见得多熟,只是她真的蛮喜欢那么叫広瑟的少年,他坐在一边呆呆的啃包子的样子,戳中了她的萌点。
她以为日子就会像这样,工作,监督于瑭饮食,休息,再工作这样循环下去,或许有一天,于瑭会向她求婚,只是没有想到世事无常,命运最喜欢开玩笑。
她发现于瑭在跟踪広瑟,而且神色很郑重,有心想帮忙的她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跟踪広瑟的担子,她不明白为什么于瑭要怀疑広瑟,在她的印象里,広瑟就是个纯白的少年,她接下这个认为一方面是为了让于瑭省心,另一方面也有为広瑟洗脱嫌疑的意思。
她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自从接了跟踪広瑟的任务后,日记里也多了个常客,只是越是跟踪,她就越是疑惑,広瑟不是单斛的恋人吗,怎么和那么商人的关系那么不清不楚的……
后来啊,她撞上了広瑟独自进入公寓并打开了瓦斯,她不认为他是想自杀,那么就是意图谋杀,她说不上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很痛心,所以她没有多作考虑就冲了进去和広瑟对峙,不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冲动的后果是失去生命,会不会后悔。
她自信自己的身手就算是五个広瑟也不会是她的对手,所以她进去了,对峙了,看见了広瑟的真面目。
広瑟没有惊慌的样子,好像对她的出现并不惊讶,还有闲情聊聊家常,最先沉不住气的果然还是乔娜,她质问着広瑟,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前的几件离奇的案子是不是也是他干的。
広瑟出乎预料的坦诚,他对她的所有罪案统统供认不讳,她心生警惕,却还是着了他的道,她记得她晕倒前広瑟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这世上,不论是谁,只要动情了,就不会缺少弱点。”
是了,若不是広瑟提到了于瑭,她也不会有些晃神,然后让他有机会翻盘。
她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象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由広瑟在她的手臂上注射药物,很快,她就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脑子开始犯浑,眼睛不得不合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电灯点开的那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子厨房传来,火舌很快席卷了整个公寓,而被人遗忘在角落的乔娜,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火星。
人都说,凤凰会浴火重生,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期待自己死后会在某个地方重生呢。
番外六:各自缘法
中国大陆,圣保罗教堂。
宽敞神圣的教堂,今日来了许多客人,他们都是一脸笑意的进出,胸口别者红花,男式西装领带,女士裙角翩跹,略施粉黛,男士在打量着女士,女士也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男士。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小孩欢快的蹦进来,脸上张扬着笑容,让见到的人不由得莞尔,然后塞两把喜糖。
教堂里的人都各就各位,新郎穿着白色的西装,胸口憋着朵玫瑰,看着门口,远处穿着婚纱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袅袅娜娜的走来。
等到年老的父亲把女儿的手交到新郎手上的时候,他不舍的紧紧握着不放手,新娘劝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走到观礼的位置。
牧师庄严的宣读着誓词,然后询问有没有对这段婚姻反对的人,一片沉默后,他紧接着像新郎新娘提问:“于瑭先生,你是否愿意娶xx小姐为妻……”
“……我愿意。”
……
法国,塞纳河边。
身材颀长的男子推着轮椅慢慢在河边散步,轮椅上坐着一位老人,他歪坐着,身上的薄毯滑落下来,露出他一直发抖的手。
“爸爸,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出来走动一下,是不是心情舒畅都了。”男子停下了脚步,蹲下替老人盖好薄毯,温柔的问道。
意料之中的得不到回答,男子没有尴尬,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因为不久前的中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而他的父亲心高气傲,怎么会容许自己发出那样的声音,便一直没有开口过。
夕阳的光芒让这片河水都变得格外吸引人,男子兴致一来,安排好轮椅的父亲,从轮椅的背后拿出一个画板,撑开支架,调好颜料,就这么站着画了起来。
沉浸在美景中的男子没有发现,轮椅上的老人的视线在他开始画画的时候就一直放在他身上,久久都不曾离开……
当太阳沉入地平线的时候,男子收起画笔,开始对老人嘘寒问暖,而老人却一反刚刚关注男子的态度,变得爱理不理,男子也没有不满,反而更加温柔体贴起来。
突然一个黑衣男人突然出现,对男子耳语了一阵,然后很快就消失了。
老人眼睛不看男子,但耳朵却竖起了,男子也不卖关子,“最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老三……唉……”
男子收起画板和支架,推着老人回家了。
这时候微风吹过,掀起他额前的黑发,露出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以及眼下的那一颗犹如点睛之笔的泪痣……
……
意大利,佛罗伦萨。
这里是艺术的天堂,也是旅游业发达的地方,在这里有许多纪念品店,有大有小,在这个小镇的一角,一家名为rebirth的小店,同样是纪念品店,而且客人还不少。
rebirth在意大利语里的意思是“重生”,而小店的老板是一个东方女人,店里的商品都很精致,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店同样是如此。
此时正是关门的时候,女人细心擦拭着商品,每一件,每一样,都显得极为有耐心,让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对这些东西的关爱。
女人已经不再年轻了,就算保养得再好,眼角的细纹依然无情的宣布了这一点,但是她身上安宁的气息却让人能够忽略她的年龄,忽略她的外貌。
“铃铃铃……”门口的风铃声传来,代表有人进来了。
女人头也没回,用意大利语轻声说:“抱歉,本店现在已经关门了。”
背后久久没有人回应,而且也没有出去的意思,女人疑惑的回身,看向来人,等看清那人的容貌后,顿时一震,失声道:“张慕远……”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