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烽把打好结的麻绳从墙头上扔下去,杨玉看准了一把拽住。
“这世界真小,咱们又见面了。”战烽拉着杨玉出坑,没想到还能遇到熟人。这俩人,不就是那次和他们一起去采购的表姐妹吗?还是小容容说得对啊,那个脑残小表妹早晚得害人。瞧,这不就应验了!
杨玉拄着大片刀,带着一身泥泞从地上站起来。她神色不定地看着容格战烽,不知这救了她的两位有什么想法。
“会开车吗?”容格趴在墙头上问。
“碰碰车算吗?”杨玉呲了下牙,寒风吹在泥湿的裤腿上很冷。
战烽翘起嘴角,觉得这小表姐还有点意思。“咱们缺个守夜的工种,你想不想应聘?”刚才容格偷偷跟他说,这个杨玉可能他俩一样是异能者。共同的利益,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杨玉瞧了瞧洛小阳等人,狠狠把这些人刻进心底里,等来日必定找他们算账。“算我一个。”
战烽一眼就看到停在街口的客车,想必这些人也不是净身出户。“带上自己的行李,打更的活归你了。介绍下我是车夫,这位是伙夫,还有个安保主任在里面。”
杨玉低头笑了下,阴霾苦涩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很快她就拎着几个大包走下车,人群中微微骚动。
正想说话的洛小阳被一阵阴冷视线慑住,抬头一瞧只见墙头上的大男孩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狠捏一把,洛小阳咽下所有不满。那个人的目光,让他从骨子里震颤。
打开门,战烽从杨玉手里接过几个大包袱。超乎想象的分量差点让他摔倒,他讶异地看了眼身材娇小的女孩。这姑娘力气好大!!和容格打了个招呼,两人先进来里屋。
容格依旧趴在墙头上,看着一群人渐渐消失后又等了一会才回到堂屋里。
杨玉此刻早就换好衣裤,正坐在火盆前烤火。见容格从外面进来,忙站起身来,神情认真地说:“我是杨玉,大恩不言谢。这个恩情,我记住了。”
雪饼跑到容格身边,绕着他甩尾巴。“矮油,老大不可以对美女无礼哟!”
容格弯腰把狗狗抱起来,在它脑门上弹了两记。“我是容格,这是雪饼。”
杨玉微微笑了下,看得出容格很疼爱这只小狗。
战烽拖着容格在自己身边坐下,三人一狗围在火盆边聊了起来。屋外,苍穹之下又开始飘起鹅毛大雪。
19.碰瓷
自从三人坦诚异能后,杨玉明显对两个临时队友放心不少。杨玉是个聪明人,在发现掌握力能以后,所思所想是如何在保护好家人的情况下,掩饰自己的特殊之处。她不想某天醒来后,躺在一个围满白大褂的地方。
战烽性格洒脱,容格坚毅谨慎,雪饼是卖萌好少年,相处几天后杨玉就对这个小队产生了归属感。末日后她一力承担家中琐事,既要安排吃喝拉撒,又要保护家人安全,还要竭力隐瞒身怀异能。她很累很累,如今终于有个能稍稍安心倚靠的队伍,杨玉很满足。
至于罗莹?哼!总有天她会让这个自私鬼了解,什么叫活比死更可怕。
战烽驾着依维柯行驶在乡间小道上,连绵不断的大雪把他们围困在纪王镇长达二十日之久。如若从灾难初始计算,已有52天。
容格抱着雪饼坐在副驾驶座上,杨玉蜷在后面裹着两床被子补眠。堆的满满的后车厢里塞足物资,包括新从镇子里收集的食物和日用品。
望着窗外七零八落的丧尸冻成冰棍似的矗着,战烽不由感叹世事难料物是人非。
电台里正在介绍X病毒,这种病毒是外星陨石带来的,被陨石砸中的几个地方已变成重灾区。十室九空哀鸿遍野,丧尸比人还多,军队已经开往几个重灾区去转移难民。
容格关上电台,每天都是坏消息听的人扫兴不已。
“海都市离咱们这么近,会不会有危险?”战烽眉头紧皱,挥之不去的危机萦绕在他心头。老天爷,那可是有2000万人口的超级大城市啊!!
容格玩着手指尖上凝聚出来的冰针,雪饼好奇地盯着他手看。“所以咱们不能再等了,即便雪没停也得出门。”
细微的雪花还在飘散,路上的积雪被来往的车辆压出凌乱黑色的印子。大路基本上被逃难的车辆堵死,于是他们不得不选择走小路。
战烽没说话,从反光镜里瞧了下微微打呼的杨玉。这姑娘很吃得起苦,不管是出去打丧尸收集物资,还是晚上值夜都从不推辞,算得上是个不错的队友。
“停车!”容格一脚踩住刹车,依维柯吱呀一声在雪面上滑行出三四米。
“什么事?”杨玉通的声撞到椅背上,骨碌一下爬起来,握着大片刀全神戒备。
战烽已经看到堵在前面的车队,六七部私家车停在一起,几个男人和手持农具的本地人在路上推搡。
“汪汪!打架了打架了!!”雪饼两只前爪搭在车窗上,瞧瞧外面又回过头来看容格,一副兴奋的模样。
容格摸摸它的脑袋,真是个唯恐不乱的家伙。
另两人都听不懂雪饼说话,钻进耳朵里的就是一阵狗叫声。容格对杨玉只介绍了自己有冰能,至于其他的事并没有多说。
“出什么事了?”杨玉随手把自己的外套穿上,挤到两把椅子中间向前张望。
“你们还是不是人,把我侄子撞了就想溜?”裹着棉大衣的男子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副谁也别想走的样子。他身后几个男女群情激昂,纷纷拉扯那个驾驶员。
全顺面包车前躺着个七八岁的男孩,摔倒在地上呜呜呜地抱着腿哭。
“放手,放手!”车队里的人上前帮忙,推开那些要动粗的本地人。
“放屁,我撞人了?离车十米远呢,就往地上倒这瓷碰的有技术。你们还要不要脸,咱们天灾没法挡人灾到是还有本事抗抗。”驾驶员被逼的没法子,索性发狠了。
“讹诈是不是?臭不要脸的!”车队里的人纷纷下了车,一大帮男女老少涌下来还挺壮观。
对方一时熄火了。
依维柯内的三人满头黑线,丧尸都已经横行了,人类那些鸡零狗碎的行当还依旧坚挺。
“咱们绕过去吧,省得在这里瞎耽误功夫。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赶点路。”杨玉郁闷地坐回睡袋上,这都是什么人啊?
“雪饼,去把后面的东西藏起来。”容格转身把小狗放车厢里,前面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车了。
杨玉让开点地方让狗过去,话说第一次看到雪饼隐身时,她差点下巴脱臼。真是只神奇的好狗狗!
“准备好,咱们过去。”战烽脚下一踩油门,车子缓缓向着前方开去。
原本僵住的事态被新介入的第三方打破,两方人马都谨慎地看着开过来的依维柯。
“让让!”战烽放下车窗玻璃,露出小半个脑袋。
握着农具的那帮人神情愤愤地瞪着眼睛,那个原本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个驾驶员嘀咕一句,没人想在这里多耗功夫。
带头闹事的男人给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稍稍让出条道,他们现在先得把车队的人震住。
容格有些意外,没想到就这么容易过去了。
依维柯慢慢驶出众人视线,两帮人马终于呛起声打了起来。
“会不会有诈?”杨玉一脸怀疑,看着那帮碰瓷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或许是不想再竖敌人?”战烽摸摸下巴,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车开慢点,当心有诈。”容格一时想不到对方有什么后手,以不变应万变吧。
三人都提高警觉,就怕路边有人冲出来再发生什么意外。
“快看,好像有人跑过去了。”杨玉突然出声,两只眼睛瞪地大大的望着窗外。
吱,战烽一脚踩住刹车。
车身还未停稳,只觉一阵夹着雪花的冷风灌进车内。等战烽杨玉反应过来时,容格已经从一旁的田埂边大树后揪出个人。车上两人仔细一瞧,被抓住的那人赫然就是先前那个碰瓷的孩子。
“放开我,放开我。”那个孩子满脸通红不停扭动,眼神恶狠狠地看着对方,手脚又踢又打。
“怎么回事?”杨玉拎着大片刀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容格掐着那孩子的脖子。
容格阴着脸一把把那孩子扔地上,右脚用力踩着他的后背。“你去前面看看,战烽检查下轮胎。”
战烽一听这话,马上有了不好的联想。
这时杨玉黑着脸从前面跑回来,手里抓着一大把雪,各种型号的钉子埋在其中。她肺都要气炸了,这破孩子心思太恶毒。
“艹!”战烽气得大骂一声,“轮胎破了。”
容格把那孩子拎起来,只听他得意洋洋地大叫。“咱们村有补胎,一个洞五斤大米。”
战烽嘴都气歪了,这是什么糟心孩子,瞧他那样十足是个惯犯啊!
也算容格他们倒霉,本来这地雷阵是给先前那个车队准备的。没曾想,到把这三人陷进去了。
杨玉气得简直要吐血,大片刀用力一挥落在那孩子的身旁,狠狠扎进雪地里。见那死孩子惊恐地看向自己,杨玉露出个巫婆式的笑容。“小弟弟,姐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家里除了你外还有其他孩子吗?”
男孩咽了口口水,稍稍往旁边跺了跺。“你,你不能杀我,我还要养妹妹呢!”
杨玉楞了下,没想到男孩会这样说。
“破了几个?”容格把那个孩子扔给杨玉看着,自己走去战烽身边。
“两个前胎都扎了,混蛋!”战烽拍拍身上的雪,心里呕得要死。大风大浪都过来,没想到栽在小阴沟里了。
容格蹲下检查右侧的前胎,果然看到三四只小钉子嵌在里面。
“车厢里还有一只备胎,但这两只总要补好,不然路上再出事怎么办?”战烽心里憋了一团火,他尽量控制不去看那个孩子。要不然,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他。
容格站起来转过身子,阴森森地看向先前发生碰瓷的地方。
20.追捕
“我去揪个人过来,你俩看好车,还有这小子。”战烽很生气,气冲冲地准备到前面抓人。这帮祸害不给点颜色看看,真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就能称大王。
“不!”容格伸手拦住战烽,怕他独自去会有意外。“把车开回去。”说完,走到杨玉身边小声嘱咐。同恶人讲理是讲不通的,恶人就需要更凶残的人来磨。
杨玉押着那孩子一同上车,小心把人拘在外面,不让他发现车内的异状。
战烽阴着脸拉开车门跳了上去,一言不发地调转车头往回开。
三岔路口依旧喧嚣于尘,容格靠在车门上冷冷地瞧着,也不知这些人是不是活腻味了,真以为丧尸冻成冰棍就万事大吉?怎么不叫这些人遇上个把变异动物,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去而复返的依维柯像暂停按钮,喧闹的场面立时叫停,扭打到一处的人再次分开。
车厢移门被大力拉开,杨玉提着小破孩下来,那孩子一见到同伙马上开始挣扎。
“二叔,老舅快救我。”
“哎哎哎,我说你们干嘛呢?快把我侄子给放了,我告诉你们要是孩子有什么好歹……哎哟,你要干嘛你要干嘛?”
容格才不愿意跟这些人唧唧歪歪,甩手就是一个重拳。双手一错拽住那人衣领,腰胯发力一个大背包把他扔地上。
“哎哟,杀人啦!”刘二眼冒金星倒在地上,两手捂着腮帮子拼命哀嚎。
那帮碰瓷的一下就炸开锅,立时冲着容格涌上来,大有一股不死不休的势头。
战烽憋着一肚子火,血压连连飙升,见这帮不怕死的居然还敢群殴。咔吧,彻底爆了!
寒光一闪,大片刀从上至下把三岔路边的一颗歪脖子拦腰截断。
惊悚,原本激昂的人群如见鬼似的散开。
容格把刘二的脑袋踩进雪地里,杨玉扔了一把黑色钉子在地上,战烽以刀拄地忽然露出个和善的笑容。“说说,这事怎么办吧?”
所有的事皆发生在眨眼间,快得好多人都不知出了什么情况。
被拦截的那个小车队,一时间纷纷为容格三人拍手叫好。
“活该,这群人就是欠揍!”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叫他们害人。”
“哥们,好样的!”
“哇,那两个男的好帅!要是能和他们组队就好了!!”
碰瓷的那伙人终于有了危机感,也不是没遇到过点子扎手的情况。真要遇到厉害的主,他们一般都不会选择硬抗。粮食和命比,当然命更重要。
“这,这位大哥,你们想怎么样?”刘二知道遇上硬茬,今天看来没好收成了。
容格踢踢轮胎,刘二忙挥手让人上来补胎。战烽在一旁挑了挑眉毛,既然对方不想把事搞大那就最好了。
三四个背着家伙事的人,从不远处跑过来。哼哧哼哧架起千斤顶,把两只扎破了的前胎拆下来。
车身的重量让其中一个男人露出古怪表情,不过在容格阴森目光洗礼下,他还是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战烽杨玉一前一后戒备在车身两边,生怕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应对。
刘二也是乖觉的,当着容格的面让手下去把前面路上的钉子清理干净。
容格侧眼觑了他一下并没言语,他又不是警察叔叔可没那个闲功夫管他们下三滥的买卖。
一大群人站在风雪里,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轮胎终于补好了。
“这位先生,我们讨口饭吃也不容易。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干这种勾当。就说我那可怜的小侄子,才八、九岁的年纪爹娘就在地震中死了。他还有个六岁大的妹妹要养,咱们这都是没法子啊!”刘二打起感情牌,生怕这两个杀神再闹幺蛾子。
杨玉有点同情地看了眼那男孩,当然也仅仅只是同情一下而已。
战烽开着车来回试了试轮胎,确定没有问题后朝车窗外,喊道:“走了!”
那支车队里忽然走出个人来,拦住正要上车的容格。“你好,我是龙飞。咱们是从太仓去南京的,有没有兴趣同行?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杨玉才要抬脚就见横里插出这么一杠子,心里不是很喜欢。她才卸下担子几天,这就又要装上了?那糟心日子,她可真是过了!
“谢谢,我们没兴趣。”容格说完也不拖拉,甩上车门依维柯呼地下就开走了。
龙飞留在原地有些尬尴地摸摸鼻子,暗自嘀咕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车内杨玉坐在睡袋上,冲前面的容格竖了个大拇指。“少年,干得好!”
容格抱着三两下跳到前面来的雪饼,靠在椅背上微微翘起嘴角。唉,他真是个冷漠的人啊!摸着毛茸茸的小狗脑袋,心里在想此生自己大概是做不来善良的人了。
雪饼抖抖耳朵,两只爪子搭在容格的手臂上。“老大,老大,老大……”
战烽和杨玉只听到一阵狗叫声。
容格低头看吐着舌头一副讨好他模样的小狗,右手快速捏住它的嘴巴。
“呜呜呜,臭老大臭老大!!”雪饼使劲甩脑袋,撅着屁股想往后退。
坏心眼的容格把手一松,由于惯性小狗骨碌一下滑下去了。两只前爪乱挠,死命地想抓住些什么。一张小嘴还不停地叫着:“哎呦哎呦,掉了掉了!”
“哈哈哈!”一旁开车的战烽放声大笑,连郁闷的心情也消散了。
杨玉裹上被子心里为雪饼暗叹,可怜的小家伙。
依维柯一路向前,晚上在镇上家被抢劫一空的饭店里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