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肿瘤，是个孩子，不信你们可以过来摸摸看。”本杰明笑得人畜无害。
“这……亲爱的，你去摸摸。”路易的母亲推推自己的老公。
“还是你来吧，你比较有经验。”路易的父亲刚跨出去一步就转回来对自己的太太说。
“我……我……”路易的母亲显然有些怕。
“不用担心，摸摸就知道了。”本杰明鼓励道，过去拉着路易母亲的手探向彼得的肚子。彼得紧张地攥紧衣摆。
“呃……恩？”路易的母亲怕得闭上眼睛，等手摸上去后惊异地睁大眼睛，“啊！他踢我！”
“呃……”彼得同时吃痛的呻吟出声，抬手捧着肚子。
“真的？！”路易的父亲一脸难以置信，走过去也把手贴在彼得的肚子上。“里头在动！”
“是啊，跟我怀路易时候一样！”路易的母亲惊异地说。“这……真的是路易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路易的母亲突然把手放到彼得的胸部，“不是女人啊……”
“啊，这个就要本杰明医生给你们详细解释一下了。”我赶紧出声成功吸引到他们夫妻的注意力，同时向本杰明打眼色。我真怕路易的母亲下一步会再做什么来确认彼得的性别。
“是的，是的，我会给你们一个合理地解释的，请跟我到会议室来。”本杰明会意地打着哈哈，把路易的父母半推半请地带出病房。路易的父母还在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你没事吧。”病房归于平静，我过去搭住彼得的肩膀轻声问。
“我没事，谢谢。”彼得揉揉肚子，试着安抚里头受到惊吓的胎儿。
“本杰明这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太突然了！”我没好气地说。
“也许，让他们知道了也好吧……这毕竟是路易的孩子……”彼得说，抬起头看向病床。
第十八章
彼得站起来慢慢走到床边，拉起路易的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慢慢的摩挲着。
“路易，你的父母来了，他们，他们知道这个孩子了。我有些害怕，害怕他们把你带走，怕他们把孩子也带走。可是……我不可以这么自私吧……嘶……你感觉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很健康，他在跟你打招呼呢！起来对他唱歌给他讲故事吧。我们都很想你……”彼得在床沿坐下，把路易的手放在脸上。
我决定出去走走给他们一点空间，或者，应该去医院餐厅看看，为彼得买点吃的，他大概还没顾上吃饭。
我买了几个面包，土豆泥和玉米浓汤，其他的食物我自己看着都没什么食欲，更何况是现在的彼得了。提着东西走回病房，路易的父母已经回来了，本杰明没有跟来，也许有事忙去了。这个老家伙，捅了篓子跑得倒快，他都没有想过可能的后果吗？！
此时彼得搂着肚子站在床尾，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路易的母亲坐在床沿看看路易又看看彼得，在发现彼得手上和路易手上明显一对的婚戒后更是不爽得从鼻孔里哼一声。路易的父亲虽然站在妻子身边也拿眼神打量着彼得，但态度明显好些。
“虽然很难相信，但是既然副院长先生这么说，我也只能暂时接受。我倒看看几个月后你会生出什么。如果真的是个孩子……”
彼得紧张得抬头看着路易的母亲，生怕她说出什么残忍的话。
“我会考虑让你们在一起。如果不是，你们就马上离婚！我不会把儿子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夫人，你……”我忍不住要插话。
“路易？路易！你醒了！”彼得突然冲过去抓着路易的手。他刚才动了吗？我们都没注意到。路易的父亲赶紧按铃。
“路易，宝贝，妈咪在这儿！”
“什么事？”医生护士过来。
“路易他，好像醒了……”彼得声音发颤激动地说。
医生护士们快步走过去。医生查看路易的眼睛，对着他说：“路易先生，你能听到吗？路易先生？”
彼得和路易的父母都紧张地在一旁期待着。
路易的手微微抬一下，我也看到了。
医生对路易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后拿掉了他脸上的氧气罩。“病人已经醒过来了，身体机能正在恢复，但是仍很虚弱，要绝对的静养休息。”医生说着瞪了路易母亲一眼。“探望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你们可以再跟他说些话帮助他恢复意识。尤其是亲近的人。”
“谢谢你，医生！”我说。
“不客气。”医生和护士再次离开了。
“路易，宝贝，妈咪在这里……”路易的母亲连忙凑过去。
路易的嘴唇蠕动着，好像在说话，他的母亲赶紧把耳朵贴过去，“路易，你要什么？告诉妈咪！什么？彼得？”她惊愕地转头看旁边的彼得，眼里有明显的不甘，但还是让出了位置。
“路易……路易……”彼得早已泪流满面，俯在床上握着路易的手，“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感谢主……呃……”他肚子里的胎儿可能不满空间被压迫，在里头抗议弄疼了他。彼得直起身，把路易的手再次放在肚子上，“孩子很好，很精神，我们都在等着你回家……”路易紧紧地盯着彼得，抬抬手，似乎想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彼得把路易的手贴回到脸上摩挲着。
路易的母亲想过去却被自己的老公拉住。
第十九章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我掏出手帕递给彼得。
“谢谢你，乔。”擦着擦着，眼泪又冒出来了，“路易醒过来我应该高兴的，可是，可是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我停下脚步，轻轻搂住他，“傻孩子，这两天你太紧张了。没关系，流流眼泪可以帮你放松一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拍抚他的背。
“恩……”彼得趴在我的肩膀上，虽然努力克制着不要发出声音，但是他抖动的身体和慢慢晕湿的衬衫告诉我他在流泪。
“谢谢你，乔。你是个好人。”过了好一会儿，彼得冷静下来抬起头对我说。
“是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呢。那些出版商都说我是个尖酸刻薄难对付的糟老头。”
“噗呵呵~~”彼得笑了出来。
“好了，没事了。要我送你回家吗？”我用袖子擦擦他脸上的泪痕。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彼得不好意思的摸着肚子说，“我的摩托车就在那边。”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儿。我陪你过去。”我揽着他的肩膀边走边说。
“……乔……”
“恩？”
“如果我有个像你一样的爸爸就好了。”彼得小声说。
“哈哈，傻孩子。”我揉揉他的头，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痛苦的，我在心里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还是会去医院看望路易。彼得每天工作后去病房陪路易，这样奔波下来整个人都瘦了，肚子却仍旧一个劲儿地长。路易的父亲看路易醒过来情况基本稳定就赶回洛杉矶处理公司的事情了，留下他的母亲照看着。
“哇~叔叔，你的肚子好大啊！”走到病房门口我就听到一个小孩子夸张的声音，原来是被路易救下的那个孩子。
“彼得，这样太没有礼貌了。对不起。”小孩的母亲抱歉地说。
“没关系。”彼得笑笑，微微弯腰对着孩子，“你也叫彼得啊？”
“是啊，妈咪说彼得是耶稣的使徒，坚定地岩石！”小家伙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
“呵呵~~真是可爱！~”彼得爱惜地摸摸小彼得的头。
“路易叔叔，你有孩子吗？”小彼得扒着床边一脸天真地看着路易。
“恩……快了吧。”路易转头看看彼得。彼得不好意思地拉拉衣服，今天是周末，他穿了一件比较宽松的衣服，但肚子还是圆滚滚的顶出来。“乔，你来了！”看到我进来，彼得愉快地打招呼。
“恩，我来看看你们。路易看起来不错啊，果然是年轻人，恢复得真快！”
“既然有客人，我们就先回去了。彼得，跟叔叔们说再见。”
“叔叔再见！~”
带着孩子经过时，年轻母亲对我微笑点头，我也对她们微笑点头。
“你母亲呢？”感觉到病房很安静，我好奇地问。
“找本杰明医生聊天去了，她看我没什么大事就丢下我不管了。”路易露出一副苦相。
“你有我陪着还不够吗？”彼得忍不住掐路易的脸。
“够，够！快松手。嘶~用这么大力气，我是伤员！”路易装样地揉揉脸，“有你们陪着我当然满足了！”说着伸手去摸彼得的肚子，“长得真快啊！我那天一睁眼就看见个大肚子在眼前晃荡。不过，你瘦了好多……”路易拉着彼得的手腕。
“你快点恢复，彼得就胖回来了。”我打趣的说。这两个孩子在我面前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见外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路易先生，打针。”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
“啊？！为什么又要打针啊！我不要！！”路易夸张得抓住彼得的手，“我不要打针！彼得，救救我！！我不要啊！”
“哈哈哈~~路易，看你这么人高马大的竟然怕打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唉……路易先生每次都是这样，我们都很头痛啊。”护士对着我抱怨道。
“路易，乖，只是一下子而已，不痛的。”彼得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路易。
“不，不，不，不！吃药，给我吃药，我不要打针！”看来路易真的是很害怕，脸都发白了。
彼得坐到床上把路易的头抱在胸前，“不怕，没事的，没事。”
“不要，不要，不要，啊~~~~！”护士已经果断地扎上了，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非常专业。
“好了！谢谢你，彼得！”护士对彼得眨眨眼走了。
“呵呵，不客气。”
“嗯……嗯……好痛啊……”路易赖在彼得的怀里不肯离开。
“可以了，已经打完了。”彼得说，试图把路易从身上捞起来。
“哼嗯~~好痛啊！！”路易抱着彼得粗壮的腰身不动。
“行了！快起来！”彼得有些不太高兴，可能是因为我在一旁吧。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路易抬头说。
“呃……么啊，行了，起来吧。”彼得拗不过，草草亲他一口要把他从身上架开。
“么啊~”路易对着彼得的肚子亲一大口才满意地坐回床上。
“怎么受一次伤路易好像变回小孩儿了？”我忍着笑说。
“唉，精神好起来以后就这样，真是头疼。”彼得扶额。
第二十章
又是一个周末，我把需要交稿的内容仔细检查一遍整理发出去后就开着车出门了，当然，还是去医院看路易和彼得。据说路易的妈妈消失了几天，但愿她还没回来，我有点儿受不了她那夸张的语气。
“妈，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吧……”
“那怎么行？！她可是我花很多钱特意从洛杉矶唐人街请来照顾你的！据说最会照顾病人，还做一手好菜！再过一阵子你就要出院了，那个彼得每天上班不说还大着个肚子，额～什么都干不了，肯定照顾不好你。”还没进门就听见母子俩的争执。
“可是……至少得是个男的吧……她……我们……”路易看看母亲身边瘦瘦小小的女人，再看看自己和旁边的彼得。彼得摸着肚子站在床边不出声。
“没关系，没关系，她跟我的年纪差不多，什么没见过，而且你的公寓还有两间卧室空着，给她住也没什么。薪水我已经付了半年的，你必须把她留下来！”
“妈～我……”
“好了，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那个，煤宜，你～宜～厚～找～姑～他！”
“是梅姨！我知道了，以后照顾他们。你们叫我玛丽吧。”
“你，你，你会英文！”
“你从来没问过我。”
我走过去跟路易和彼得打招呼然后一起在旁边偷笑。
“好吧，这样更容易！有玛丽在我就放心了。你爸爸那边离不开我，只能这样解决。”
“啊～妈，你又要丢下我？！”路易大叫，但是眼里的笑意明明是开心。
“唉……宝贝，妈咪也舍不得你啊！”路易的母亲挤过去抱住路易。“好了，飞机在等我呢，该走了。亲爱的宝贝儿，妈咪会想你的！么啊么啊！记得打电话给我啊！拜拜！”
总算走了，我想路易和彼得跟我想的一样。
“今天觉得怎么样？”我笑着问他们俩。
“很好，谢谢。”彼得笑着说。
“啊！这里好闷，我想回家。”路易伸着懒腰说。
“不要乱动！医生说你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离开医院！”彼得赶紧按住他。
“可是人家很想你嘛～”路易搂着彼得又粗了一圈的腰身蹭着说，样子像只撒娇的猫。“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难道你就不想我～而且我妈已经走了！”路易抬头对着彼得挑眉。
“呃咳，你！”彼得满脸通红把路易按回床上锤了他一拳。
“哈哈哈，你果然有想我！”路易高兴地说。
“今天这么热闹啊！看来路易恢复的不错！”本杰明笑着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中国留学生，李。上次全靠他的食疗方才帮彼得解决问题的。今天刚好他过来被我抓到，就来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你们好！啊！妈，你怎么在这儿？！”年轻人一看到旁边的玛丽就脸色大变。
“臭小子，总算让我找到了！”
“冇打啊，冇打！”青年抱头却不敢躲，结结实实挨了几下，一激动母语都冒出来了。我和本杰明赶紧把两个人拉开。
“这位是……”本杰明莫名其妙地问。
“这是我妈。”青年一脸不甘愿的说。
“还认得我是你妈啊！一声不响收拾行李就跑掉了，这么多年也不给我个消息，害我到处找你！”说着又是两下。
“你这不是找到了嘛！”
“这位是玛丽，路易的妈妈请来照顾他的。”彼得在一旁解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