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一杯——百炼成猫

 文案：

 每次一写文案就头疼，这就是一篇普普通通的小说， 有两个普普通通的主角，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HE是必须的，尽量温馨温馨吧。 可能会洒狗血，也可能会雷到你，进入时请一定自带避雷针。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羽清，樊栎水 ┃ 配角：卫舒康，方鹏承 ┃ 其它：现代都市 第一章 我是A市十二中的一名普通高中生，已过十七未满十八，长相嘛，不算难看但也绝对不会让女人尖叫。 不会尖叫的原因……无非是我那可悲的身高。 其实我的长相说实话还算是好看的那一堆，可是这个长相配上这个身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女人缘。 自从上了高中以来，它就一直稳定在了一米六八没有动过，对于一个热爱篮球的男人来说，这无疑是十分致命的。 什么？你说我不算男人顶多算一小屁孩？ 靠！来人，拖出去毙了！ 咳咳，继续来说我的事吧。 刚才说到哪了？ 哦，对了，我的身高。 我想过很多千奇百怪的办法，比如每天往上蹦，挂在单杠上倒吊之类的，甚至每天早上喝下两瓶让我十分反胃的牛奶，但是就是一厘米都没有再往上涨过，也因为这样，从上了高中之后，不论是学校还是班级的篮球比赛，我往往都只能在替补席上看着。渐渐的，也就不再那么迷恋篮球了。 按照学校规定，我们高中是必须住校的，我在家里虽然不能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确实对做家务这种事不太擅长，每周必定会把脏衣服全部背回家，老妈和老爸也曾经万分担忧的说：你这样以后还不得找个会做家务的才行，不然两个人一定会在家里脏死，可现在会做一手好家务的女孩儿可不多。 嘁，老爸老妈你们也真是的，跟未成年少男讨论这种问题，也不怕我真的春心荡漾了提前给你们领个儿媳妇回家？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的日子虽然被压在即将高考的阴影之下，倒也算是和谐。 即将临近的这个春节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了，老师发下来的补课通知单让所有同学悲鸣起来，那场景，就跟走进了杀猪场似的。 我的同桌叫李瑶枫，她的名字，让我不能不想到“要疯”。 这时她也不例外的哀嚎着：“还想着让爸妈去出差时顺便也带我去香港转一圈，这下我又不能去了。” 我有点幸灾乐祸的说：“没办法，这就是我们命。” “我的寒假！我的旅行！” 我十分安乐的坐在座位上听着众人五花八门的叫唤声，反正旅行这种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坐在这里补课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学习这种事，我倒是真没有太费心思，能跟得上大部队考一个专业不错的大学就行了，我不打算出本市，更没想过要去清华北大，总的来说，我还算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吧。 当然也有让我执着的事，比如身高…… 就在我盯着窗外正神游天外的时候，我的死党跑到了我的身边。 他叫卫舒康，我们住在一个宿舍里，从高中开始第一天我们就几乎形影不离的，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打球……好吧，打球这件事在高二开始我就几乎不再做了，不过每逢这小子去比赛，我倒也会去场边为他加油助威。 而每逢他笑着冲我挥手的时候，总是能听到场边的人……准确的说是女人传来兴奋的叫声。起初我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一时好奇忍不住上千度搜索了一下，其后果是从那以后，就算卫舒康再比赛，我也不去场边看了，结果那个臭小子知道以后反而笑了我一顿，说：“你就当为小姑娘们提供点课外生活的乐趣了，反正她们也只是叫着好玩而已。” 回头想想也是，你们叫你们的，我看我的，总不可能因为你们叫几句，我就真的跟他怎么样了。 咱是那种会对兄弟出手的人吗？当然不可能！何况我还想着娶个好媳妇儿回去孝敬我妈呢。 我们还是该打就打，该闹就闹，久而久之，那群看到我们就叫的女人似乎也失去了兴趣，转而向着其他人释放着她们的热情。 我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果然是要被腐女们占领了吗？ 卫舒康坐在我面前，敲了敲桌子，说：“喂喂喂，你又在神游太虚？” 我整个人瘫在凳子上，无力的说：“朕今日龙体欠安，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吧。” 卫舒康笑了起来：“欠安？我看你丫是欠揍吧？几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快说快说。” “补课结束那天晚上有个聚会，你陪我一块儿去吧。”卫舒康一脸谄媚的笑。 “不去，”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你的朋友我又不认识，干什么要我去。” “哈哈，你大部分应该都认识，就是校篮球队的那帮哥们儿。” 明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身高，最气恼的就是不能再参加篮球比赛！好啊，卫舒康你敢来触我的雷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我想了想：“为什么要我陪你去，说，有什么阴谋？” “呃，你也知道，我喝酒不太行的。你去帮我挡挡呗，不然我很可能那天晚上不能活着走出大门了。” “管我什么事，死远点省的看着心烦。” “别啊，就看在咱们好歹‘同居’这么些年的份上，你也不能不管我啊。” “好吧，有什么好处。”我翘起二郎腿。 “你酒量好，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下学期开学替我买一个月的饭吧。” “……你够狠。” 我笑起来：“随你愿不愿意，我还担心喝了酒回家被闻到味儿，老妈铁定揍人。” “怕什么，去我家睡不就好了。” “算了，我可没兴趣跟你发展什么超友谊的关系，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的饭你买，不干拉倒。” 卫舒康咬了咬牙：“好！就照你说的办！” 那时就是年轻啊，没有经验没有心眼啊！如果仔细想想，那小子吃这么大的亏都要拖上我，铁定不是好事。可是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原来那天是卫舒康的生日，难怪整个篮球队的人都要死命灌他了。 不能怪我是不是，我可从来没有替他庆祝过生日，所以不记得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结果最后卫舒康没有逃掉，当然作为顶在他前面的我也没有逃掉，都被灌醉了睡在KTV包间的地板上，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第二天一早我是在一个很温暖的床上醒来的。 我也记得，那天早上我看到我旁边睡着一个男人。 我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个男人有点眼熟，似乎是篮球队里的现任队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为什么会只穿着一条内裤四仰八叉的躺在他床上？！ 容不得再想下去，我被吓傻了，拿起一旁凳子上的衣服急急忙忙穿上就狂奔出了大门。 回到家里，我搪塞说去了卫舒康家里玩，老妈只是数落了我一顿，倒也没有上演全武行。 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该死的昨天夜里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了。我有点心慌，坐起来颤颤巍巍的打开桌上的电脑。 查完我要查的东西之后，我小心的退出然后清除掉了所有的浏览记录，再开了几个新闻网站。 呼，照网上说的来看，应该没什么吧。我全身上下除了头疼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 不就是跟个男的睡在一张床上吗？没事没事。早上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卫舒康他跑去哪了？ 摸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卫舒康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迷糊。 “喂？” “喂，阿康，你在哪里？” “恩？”卫舒康似乎醒了过来，“哦，我在方鹏承家里啊，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全部到他的小屋里来睡觉了嘛，怎么你已经走了？” “啊？哦，我起来得比较早，已经走了，方鹏承……就是你们篮球队那个队长？” “对啊，那小子家贼有钱，这房子是他在校外的‘行宫’，哈哈。” 回想着我自己出门时差点迷路的情况，不由得叹息。一个高中就能拥有跃层式公寓的人，他家还真不是普通的有钱。 又胡乱哈拉了几句，我叮嘱他早点回家，然后挂断电话。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我自嘲的笑了一声。 接下来是让人愉快的春节，如果不去理会老师布置下来那一堆让人崩溃的作业，我倒真的能觉得这个节日过得心情愉快。 作为即将面临高考的考生，我们能休息的时间不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还得被老爸老妈拽着四处去走亲访友，真是件重体力活儿。 不过拿到手里的红包确实能抵消这份疲惫，万幸老妈只撬走了一半，我回到屋里偷偷摸出一个包，里面放着一张银行卡，算上这几年存的，应该能买个不错的手提电脑，等去大学的时候就能毫无顾忌的上网了，想起来都让人心奋。 什么？为什么不让老爸老妈买？ 或许这算是未成年少年的一点点恶趣味？我希望能有一件完完全全受我支配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死物。 哦，对了，说了这么多，好像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我叫段羽清，这是我用了十七年并且还将继续用下去的名字。 第二章 开学确实是让人感觉身心焦躁的一件事。 收拾好宿舍吃过午饭，我就和卫舒康一起慢慢悠悠的去了教室。一路上聊着春节时候自己经历的事情，其中当然不乏有虚构的成分。 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适应，老师们铺天盖地的题海战术就袭来了。 这一学期，压力更加的大了，从开学第一天起就在教室后面黑板里倒数的高考日期更让所有人感觉被压得透不过气。 其实我不止一次想去擦掉那玩意儿，但是想到可能会造成的后果，还是只能作罢。 我本来并没有被紧逼的压迫感，但是却因为它感到紧张起来。 我紧张起来的结果，直接导致了本学期第一次测验时，我的成绩从年级五十二名迈进了三十七。 甩了甩试卷，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但是在看到卫舒康一脸吃大便的表情时，我得瑟了。 “哥们儿？考得怎么样？” 卫舒康颓丧的摇头：“别提了，一团糟，我妈说让我赶紧退出篮球队，要不然跟我玩儿命。” 我点头：“你确实应该加加油了。” 卫舒康眼红的看着我的试卷，咬牙切齿：“不行，篮球是我的命根子，等着吧，我请了高人来给我补习，我一定会赶上你的。”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本来我也没想过要跟谁争名次，一切都是无意而为之，不过这句话我不敢再跟卫舒康说了。万一他以为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搞不好直接把我给枪毙了。 人生还很美丽，我可舍不得这么早去见阎罗王。 在卫舒康扬言要找人给他补习的第二天，我就在晚自习时的教室里看到了本以为不会再看到的人。 下意识想转身换成去图书馆，卫舒康看我进来，连忙挥了挥手叫我：“小羽，这边这边。” 算了，都被点名叫住了，如果我还跑掉，那可就显得有点太不大气了。 我转过身走向他们，笑着说：“哟，还真被你小子找到一个补习老师？” 卫舒康得意的说：“是啊，你还记得吧，我们一起喝过酒的。他就是我们篮球队的队长，这次测验年级第一名，方鹏承。” 看卫舒康的样子，我真想笑着问他是不是爱上方鹏承了，那一脸炫耀自家所属物的样子真让我憋笑憋得难受。不过我和方鹏承还不熟，在不确定他开得起这种玩笑之前，还是不要胡说八道比较好。 我朝方鹏承微笑点点头：“久仰大名。” 方鹏承看了我几秒，也笑着点头：“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 “哦？是吗？” “每次小卫的比赛，场边一定能看到你。”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说的是事实，我也确实从来没有注意过篮球场上还有其他人在盯着我。 “不打扰你们复习了，我还有两张试卷没做，”我转身准备离开，“哦，对了，卫舒康同学，我们的约定你可别假装忘记了，记得从明天开始。” “小清清，你真恨。” “滚！” 我笑着离开了卫舒康的座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做试卷。卷子不算难，或许我是天生那种适合读书和考试的人？我恶寒了一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由衷的羞耻。 等到我把试卷做完抬起头来时，教室里的人已经少了三分之二，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原来已经快到十点了。 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冲回宿舍，宿舍十点半就熄灯了，我还得为自己留下一点洗脸刷牙的时间啊。 冲出教室门的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手臂被人拉住，有些意外的转过头。 原来是方鹏承。 我有点惊讶，没有想到他会来单独找我说话，不过他是卫舒康的朋友，我还是微笑着礼貌的问：“方鹏承，我记得你的名字，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他，停顿了几秒才说：“我以为你会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 “哪天？”我故意装糊涂，抽回手慢慢往前走着。 他并没有在意我的态度，跟在我旁边微笑着低声说：“其实什么都没有，他们都喝醉了我就让所有人去了我家休息，在我安顿好他们之后，才看到你已经自己爬进了卧室，而当时那里只剩那一间卧室了，所以……” “哦，是这样啊。那我的衣服……”我开始有点不安，本来没有在意的事，在他提起之后，变得有些在意了。 “是你自己觉得热了脱的，”方鹏承举起双手摆了摆，“我可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不应该做的事情。” 我松了口气，从当事人口中得到的确定信息还是比自己胡乱猜测的效果更好。 “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明这件事？” “是啊。我不希望你有什么误会。” 我干笑了两声：“哈哈，其实本来我也就没有误会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 我们一路聊着回了寝室，这时我才知道，方鹏承的寝室原来就在上面两层楼。 从那之后，我和方鹏承就算是正式认识了，他也常常因为给卫舒康补习而到我们教室里来，开始只是浅谈几句，后来变成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复习，再后来，方鹏承退出了篮球队，说是全力冲刺高考，卫舒康却并没有打算放弃篮球。从那时开始，反而是我和方鹏承一起吃饭的时间变多了，卫舒康比赛时，站在场边加油的人变成了两个。 我也很纳闷为什么我和方鹏承那么快就熟了起来，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人行的搭档都换了一个，我居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到了校运动会，虽然是高三，但是该参加的项目还是一个不落的都有名额，老师更是因为面子问题，要求所有项目都必须有人报名参加，连我都被强迫报了一个三级跳远。 我也搞不懂体育委员究竟怎么想的，让我去参加这个？到底是我跳远，还是远跳我？ 要参加篮球比赛的卫舒康就更忙碌了，午饭还能一起吃，晚饭几乎是看不到人了。 晚饭的固定搭档变成了我和方鹏承。 “我真担心卫舒康这小子今年考试会落榜。”我一边吃着炒面一边说。 方鹏承放下手里端着的两碗鸡汤，推了一碗到我手边，这才笑着说：“其实说不定他去报考体育特长生会更好。” 我笑了起来：“哈哈，连我们年级第一的方鹏承，都已经对他的成绩绝望了吗？” “那倒不是，”方鹏承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我只是想有多点时间能跟你独处，卫同学实在太碍眼了。” “呸。” 我没有在意，一笑而过。 跟方鹏承相处久了才会知道，他远不是表面上的那副谦谦公子样，我也不再担心跟他开玩笑会不合适了，他总是能够从各种角度来化解我们的玩笑。 不过我倒是真不知道，对于这种言语轻佻调戏我的玩笑，他什么时候才能换换。 我讨厌每次因为他的玩笑而加快的心跳。 因为临近运动会，所以被霸占的体育课总算破天荒的还了几节给我们，每个人都在准备着自己要参加的比赛项目，一边还战战兢兢盯着操场边的班主任，就怕他一个不高兴又把我们都给叫回教室去“做练习题”。 让大家期待许久的运动会如期而至，这天天气还不错，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感觉很舒服。我看着柜子里自己唯一的一套运动装，有点纠结。这套衣服是当初为了打篮球买的，穿起来跳远似乎挺傻。 算了，傻就傻吧，傻的是我参加跳远的这个举动，不管穿什么衣服，都不能改变傻的事实。 运动会一共会举办两天，三级跳远的预赛是在第一天的下午，我一边看着上午的各种比赛，一边自我安慰：下午输了就好了，反正我也不可能赢预赛的，就傻这么一次吧。 这是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学期，俗话说：人不傻B枉少年嘛。 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一次的三级跳远比赛能让我这么疯狂的傻B了一次。 下午预赛开始，当我穿着看起来有点刺眼的湖人队队服站在三级跳远的起跑点时，我还以为我的傻劲儿已经到了极限，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带劲儿的。 先不说卫舒康那一脸白痴样儿跑到场边给我加油的无敌大嗓门，让我真的动了用针缝他嘴的心思。 也不说方鹏承看着我站在起跑线时那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我也真动了戳瞎他双眼的心思。 就单说一点，当我跑了起来之后，心思也没有专注在比赛上，最终在跳跃前忘记了自己该迈哪条腿，摔出去一个恶狗扑食啃了一嘴泥不说，还扭伤了自己的脚。 这算不算是流年不利？ 可TMD今年也不是我的本命年啊！ 第三章 当有人把我从泥里拨拉出来以后，我发誓，我看到卫舒康那小子憋笑憋得都快岔气了！ 还是方鹏承像个人，关心了我几句之后，二话不说的背起我去了医务室。 估计医务室也就在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特别有人气，这不，平时没人的医务室今天还得排队，我前面一哥们看起来像是手扭到了，医务室的老师三两下收拾了他之后，转过头看向我。那一脸看到猎物的兴奋，让我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医务室。 好在，眼前的老师还有一点没有泯灭人性，在把我折腾得哭爹喊娘之后，总算包扎好了我的脚，开了点药给我，说：“外敷内服，几天就能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小小扭伤而已。” 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小小扭伤你还能给我包得跟个粽子似的？ 你丫别得意，小爷我回寝室就把它给拆了！ 扶着我出了门，卫舒康看了看手机，一脸抱歉的说：“哥们儿，我比赛要开始了，就不送你回寝室了啊。” 我无所谓的摆摆手，看在他憋笑憋得那么辛苦还硬生生陪我看完医生的份上，我大人大量决定不跟这个死小子计较了。 等卫舒康走了之后，方鹏承一言不发的蹲在我面前。 “干嘛？” “上来。” 我跳着后退一步：“不用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让你背我回去怪不好意思的。” 方鹏承口气有点不太好，重复的说着：“上来，快点。”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在这里吵架似乎不太好看，算了，他爱背就背吧。 方鹏承跟我不同，他身高似乎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之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他背我确实丝毫不费气力，跟……背儿子似的。 这一点认知让我更加不爽了起来。 居然敢冲我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高点吗，有本事你去当电线杆啊！ 一路上，方鹏承都没有再说话，我也赌气不说话。 虽说寝室楼层不高，但是要背着一个人爬上去也挺辛苦的，看着方鹏承一脸汗水，喘着气把我放在寝室门口时，我居然莫名其妙的心疼了一下。 见鬼了！ “钥匙。” “啊？哦。”我回过神来，掏出钥匙打开寝室门，一下一下的跳了进去，坐在床边，打算把另一只脚也换成拖鞋。 没想到，还有手比我更快的，方鹏承二话没说就帮我做完了我想做的事。 今天的方鹏承似乎有点不对劲。 还没等我想该怎么问他，突然他就一把抱住了我。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否认我心跳得有点过快了。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方……方鹏承，我……我要……喘不过气了。” 他减小了力量，但是却并没有放开我。 “你到底……” “小羽，我喜欢你。” 我的脑袋一下子懵了。 我认识一个多月的好兄弟跟我说……他喜欢我？ 这真是见鬼了！ 最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感觉到有多意外！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早就知道他是喜欢我的，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也早就做好了决定一样。 方鹏承当然不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他拉着我轻声说：“小羽，很早很早以前我就认识你了，你可能不会知道，我是因为你才加入篮球队的，可是那时你已经不打篮球了。我本来也打算离开的，可是我发现只要场上的比赛有卫舒康，你都会来看，所以我一直在打，虽然我知道你注意的人不是我。” “胡说八道什么，我和卫舒康是兄弟，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只当他是兄弟，不然我早就送他去见上帝了。” 就算这么紧张的气氛，听到这句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自大。 我甩开方鹏承的手：“你怎么不继续忍着了？你就不怕说出来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方鹏承低下头，沉默了一下，说道：“即使这样我也想试试，小羽，或许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很久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现在再不说，我怕高考结束之后，我会后悔。”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就像能看出一朵花来。 我听到方鹏承叹了口气，起身找到我的盆子，倒了点热水端到我身边：“你……要不要洗一下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我看了一下自己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运动服，点点头：“麻烦你帮我端去厕所，我自己来吧。” 方鹏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我的脚，说：“我帮你吧，你这样不太方便，万一等会儿又摔一次，就不只扭伤那么简单了。” 我有点诧异的抬头看他一眼。 他笑了起来：“放心，在得到你的回应以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任由他把我扶到了卫生间里。 本来也只是擦一下身上的汗水和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鹏承也真的没有胡乱动手动脚，但是跟他呆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确实让我感到那么一丝丝的呼吸困难。 他扶我出了浴室，安顿我躺下休息，还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床边。这些都做完之后，他轻轻带上门出去了，直到这时我仍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想了一会觉得没有结果，我决定暂时逃避。 算了，先睡一会儿再说吧。 数到不知道八百多少只羊的时候，我总算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好像过了很久，我被“砰”的开门声惊醒，同寝室的其他人都回来了，一边津津乐道今天的比赛，一边憧憬明天的各种决赛，他们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需要休息的人。 我正想装死不起来，突然被人狠狠摇了几下。 “死小子，快起来，让我看看你有事没事。”卫舒康那该死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一下坐了起来，瞪着他：“本来还有一口气儿的，不过现在就快被你晃悠死了。” “还没死就起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这小子还真以为我残废？他们一进门我就闻到了。 “不就是学校外面那家鱼丸面吗？” 卫舒康一听不乐意了：“嘿，你还嫌弃是吗？得，你不吃我吃！” “谁说我不吃了，拿过来。” 本来我就没有打算要去买晚饭的，这样正好。 卫舒康一脸笑的凑了过来：“好吃不？” “还行。” “嘿嘿，这可是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方鹏承，他让我给你带回来的。这小子对兄弟真没说的，知道你喜欢这玩意儿，翻墙出去给你买回来的。” 我停下手里的筷子，打量了一下卫舒康的脸色，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看来他应该并不知道方鹏承喜欢我的事情。 “是吗？你帮我谢谢他没有？” 卫舒康站起来走开：“我又不是你贴身保姆，谁爱谢谁去谢。” 我破天荒的翘了晚自习，咱们这也算是“工伤”，班主任老头儿也不好说什么，大大方方批了假条。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 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方鹏承的心思吧？可是我没有想过要远离他，这是不是说明，其实我也是对他有好感的？ 这可要了亲命了！ 爸，妈，要是我这次真的没抗住，你们可不能怨我啊！我是真心想要再顽抗一下的。 想是这么想，但是右手就是不争气的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过了几分钟没有收到回信，算了，我一蒙脑袋，睡觉！ 谁稀罕等他短信了！神经！ 就在我即将半梦半醒之间，寝室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一边跳着回到床上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回寝室不带钥匙还要我这伤残人士伺候你，罚你抄‘我要爱护同学’一百遍。” 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和关门声。 我的神经绷紧了。 他没有开灯，慢慢走到我面前，笑着说：“我觉得，你罚我抄‘我爱你’一百遍就可以了。” “你……怎么来了。”感谢上天，他没有开灯，看不到我已经热得滚烫的脸。 “你发了这样的短信给我，我还怎么可能坐在那里看书。” 我咳嗽两声，义正言辞：“同学，要高考了，一切应该以学习为重。” 方鹏承坐在我旁边：“你说谢谢我买给你的鱼丸面，你说明天你想吃饺子。” “这……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吧。”我悄悄往后退一步，娘啊，别怪我啊，我可能真要栽在这小子手上了。 “是没有，但是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你并不排斥我。”方鹏承问得小心翼翼。 我小声说：“其实，你可以再理解得深刻一点。” “你不讨厌我对不对。” “恩。”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恩。”我叹气，好吧，我还是没抗住。 第四章 正式“在一起”之后，我们的相处模式似乎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好吧，这里是学校，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做得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变化的只是方鹏承不再掩饰的目光，和在没有其他人时小声说的甜言蜜语。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卫舒康很快就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不对劲，然后……在得到我的确认之后，狠狠的揍了方鹏承一顿。 那天，我们都没上晚自习，呆在我和卫舒康的寝室里，三个人面对面坐着。 “说吧，你丫是不是早有预谋的，利用我来接近小羽。”卫舒康最先开口。 “是。” “你TM的……”卫舒康又想动手，被我拦了下来。 卫舒康惊讶的看着我：“小羽，你没事儿吧？你护着他？你居然护着这个算计我们俩的人！” 说实话，我没有料到卫舒康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方鹏承先开了口：“小卫，我没有想过要骗你什么，最初接近小羽，也只不过是想认识他，想跟他说话，想在他身边陪着而已，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做得到无欲无求，但是我错了。越靠近小羽我就越想跟他在一起，哪怕你揍我，我也只能这么说。” 听到方鹏承的话，我有点难过。 我们注定是得不到谅解的少数人，这样的选择，对我们俩来说真的好吗？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却让我感到了我对这份感情的不确定。 没有再去思考这些问题，眼下，我只能站在和方鹏承同样的战线上。 而我们的“敌人”，是我们最好的兄弟。 卫舒康没有再说话，站起身摔门而出。 方鹏承坐在我身边，伸出手紧紧抱着我，一遍遍重复的说这一句话：“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没事的……” 我点点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任由他的唇吻上我的。 我们的第一次亲吻，居然是这样无奈而也无措的时刻。 卫舒康对我们的冷战没有坚持多久，我们一如既往的去篮球场支持他，一如既往的给他买好饭菜，就算他不来食堂吃，也会由我给他带回宿舍，我知道，他眼里闪动的光芒告诉我，他不是真的会对我们生气。 所以当卫舒康一拳打在方鹏承胸口，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对小羽好点”的时候，我知道，这一次已经雨过天晴了。 只是我不清楚，这样的“雨过天晴”在未来会有多少？ 按照我的性格，这样得不到答案的事我是不会去在意太久的。也因为有了卫舒康的谅解，我和方鹏承之间总算不再那么压抑了。 渐渐临近的是谁也无法阻挡的高考。 全国不知道多少万人参加了这一场角逐，几天下来无数人都可能会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脱了一层皮一样的难受。 考试结束之后，我就没有再去理会了，对我来说这次算是超水平发挥了，我自己估计了一下，不出意外，我的第一志愿应该可以填本市最好的大学的了。 全部考完的那天晚上，老爸老妈说要慰劳慰劳我，带着我去A市的一间高档餐厅吃了一顿海鲜，也因为这样，我只能推掉了方鹏承的邀约。我看着坐在我对面说说笑笑的老爸老妈，突然，想起了方鹏承。跑到洗手间去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可是却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再回到座位之后，我的心里开始有了一点不安的感觉。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我翻看着手机。 要不要给他去个电话？还是算了吧，他连短信都没回，指不定玩得多高兴呢。 我有点赌气般的将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关灯，睡觉！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第二天一早当然要睡到自然醒了。当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顺便看了看手机，原来已经快十一点了，老妈真是放纵我，都快中午了她也没来叫我起床。 手机上，还是没有任何短信和来电的提示。 我推开房间门，却在自家沙发上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揉了揉眼睛，该死，难道我已经想他想得出现幻觉了？ 方鹏承抬起头来看着我笑，我才终于回过神来，不是幻觉，这小子真的跑到我家来了！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鹏承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我四下看了看，他笑着说：“你爸上班去了，你妈出去买菜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看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记得给她打电话。” 我这才放心的坐在他身边。 “我老妈就这么放心把你这大野狼放进自己家里？”我一拳打在他的后背，没有留力，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我心里舒坦了。 方鹏程伸手想揉他被打的地方，无奈我的位置选得太好，他够不着。 我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动手帮他揉了几下：“死小子，昨天干嘛不回我短信？跟谁疯去了？” 方鹏承一脸委屈的样子往我身边凑了凑：“KTV太吵了，我真没听到，回到家才发现手机不见了，里面的电话我一个都记不住，没办法，只好一大早跑到你家来了，我坐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了。” “活该，谁让你不记号码的。” “你也知道，我连自己的号码都记不住……好吧好吧，就算我记不住自己的号码也要记住你的，”方鹏承小心的在我唇边偷了一个吻，笑了起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伸手推开他的脸：“想死了是不是，这是我家！” 见他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开，我也有点心痒痒了。 其实昨天晚上的郁闷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消散了。 老妈总说我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的人，或许她说的是对的吧。 我拉着他起身，一路疾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拉上窗帘，锁上房门，狠狠的吻上他的唇。 方鹏承似乎有点意外，也有点雀跃，不一会儿，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我重重推开他，说话的气息都有点不太平稳了。 “别动手动脚的。” 方鹏承笑了起来，干脆坐在了我的床上，对我张开了双手。 “干嘛？” “不干嘛，只是想抱抱你。”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打算出门吃早饭，却在手还没有握住门把的时候，就被身后的人紧紧拥入怀里。 “喂……”我微微挣扎，方鹏承你可别在这里兽性大发，我一定踹死你！ “嘘……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小羽，我想你了。” “发什么神经，”我有点好笑，“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 “是啊，天天见，但是还是很想你，小羽，我爱你。” 我没有再想要挣开他的怀抱，但是对于这句话，仍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这样暧昧的气氛让我有点不安，我笑着岔开话题：“你琼瑶完了吗？完了的话就跟我一起出去吃饭，我饿了。” “恩，好。”方鹏承说完，还不忘在我的脖子上吻了一下。 很轻，很淡，却像针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 吃过午饭，找个借口跟老妈说了一声，我和方鹏承就一起出门了，对于完成高考的人来说，现在可能是最逍遥的时刻。 我们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累得走不动时就走进一间咖啡店里坐了下来。 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我装作不在意的问：“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填志愿了，你要上哪一所学校？” 我没有问他的志愿填哪一所学校，因为我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家里早就已经安排好的，我们都明白这一点，但却没有人愿意提起。 可不提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方鹏承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他摇摇头说：“现在我还不知道，我还在跟父母争取，我想留在这座城市。就算不能跟你在同一所学校，至少周末能在一起，而且上了大学我就可以搬出来住了，能有更多自由的空间，等我将来正式接管了公司之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当然知道他想要留在这里的原因，因为我告诉他，我的志愿会填本市的X大。 咖啡有一点苦，心里有一点甜，但更多的是不安。 事情真的能够像我们想的那样顺利发展下去吗？ 第五章 虽然我想像过有一天被抓包的情形，但是却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就在我和方鹏承讨论过志愿问题的第二天，我接到卫舒康的电话，说他们在体育馆里跟其他学校的人约好打一场友谊赛，让我一定去看看。本来不想出门的我经不起他威逼利诱，终于还是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走到小区门口，那里停着一辆看起来挺高级的宝马车，我羡慕的看了一眼，正准备绕过去，车门突然打开了。 车里坐着一个男人，他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你是段羽清？” 我愣了一下，突然脑子里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 我点点头，也几乎猜到了他是谁，因为他的长相跟他儿子有几分相似。 “上车，我们谈谈。” 这是我必须要去面对的事情，事已至此，无法逃避。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直到车子开到一间日式餐厅门前停下，那个男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司机跑到门边来为他打开车门，男人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走进一个包间里，男人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清水。 “坐。” 我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坐在他的对面，他身上散发出的魄力一点也没有保留的向我袭来。 “我叫方进，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我点点头：“知道。” 方进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反应，或许在他看来，我应该呼天抢地还是跪地求饶？ “离开他。”方进说得很直接。 本来我真的没有想过能够和方鹏承走到哪一步，也并没有准备过要面对他的家人，但是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我居然没有感到太多的恐惧和害怕，方进的口吻和行为深深的刺激了我，属于少年的那股骨子里不服输的苗子一股脑儿的冲了出来。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方进更意外了，他的样子告诉我，他反而拿不准用什么态度面对我了。不过毕竟是生活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他看起来很快就稳定下来，看着我的眼神里也少了一点轻视。 “鹏承还是太年轻了一点，他以为作为方家的继承人，他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我，别说你们在一起已经这么几个月，就算你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喜欢你了。” 我有点奇怪：“为什么你不阻止他？” “因为我觉得他足够清醒，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我当时觉得你应该不会注意到他，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还是勾搭上了？”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方进咳嗽了一声，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对话，我毫不在意，既然他没有想要尊重我的打算，我也大可以不必尊重他。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说了，离开他。” “你让方鹏承自己来跟我说，只要他开口说，我一定会滚得远远的。” 这时，上菜的服务员走了进来，我们的对话也暂时中止了，我看到方进眼中多了一丝复杂。等到包间里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方进突然松开了他的领带，调整了一下坐姿。 “老实说，我没办法习惯用鹏承父亲的身份坐在这里跟他所谓的‘男朋友’讨论这样的问题。我自己也算是一个素性不良的商人，或许鹏程会说我根本没有资格来指责你们。可是，作为方家的继承人不是那么简单的，太过庞大的家族里的事情也并不是我说了就可以算的。” 我看出来了，其实方鹏承的父亲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讨厌我。 方进吃了一口寿司，继续说道：“其实你们要在一起并不是不可以，但是做为我的儿子，做为方家的继承人，鹏承必须要有一个合法的妻子和一个孩子。至于他私下要做什么，我可以完全不过问，只要他别被他的妻子发现就可以，甚至我还可以帮你们瞒着所有人。” 我愣住了，完全不能相信这是我“男朋友”的父亲在跟我对话。我突然觉得方鹏承有点可怜，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他该有多寂寞？ “方叔叔，所以你的婚姻也只是因为想要一个合法的妻子吗？” 这句话显然没有得到回应。 我看着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开始飘落着细细的雨丝。不知道他们的比赛完了没有，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有没有在等我呢？ “方叔叔，我喜欢方鹏承，我相信他也一样。老实说，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将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刚才，我想到了我的未来。我想要一场真正属于我的婚礼，跟我自己喜欢的人，得到来参加婚礼的所有人的祝福。哪怕其他所有人都反对，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我要的不是和谁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如果方鹏承给不了我这一切，那么到时候不用您说，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可是现在，我没有从他口中听到他说要放弃的话，所以，我不能离开他。” 方进看了我一眼，说：“我开始有一点喜欢你了，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可惜了，你不是女人，不然就算家世不太好，能成为我的儿媳妇也不错。” “让您失望了真对不起，我还有约，就先走了，您慢用。” 我站起身来冲方进微微举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了餐厅。 我站在烈日之下，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拿出电话拨给方鹏承。 “喂，你在哪？” “在体育馆，卫舒康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你也会过来的，你去哪了？” 我听出方鹏承有些着急的口气，觉得心情大好。 “我马上就过来，乖乖待在那儿别动，等着我。” 挂断电话，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向着他在的地方飞奔而去。这一刻，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 下车时，我看到他就站在门口等我，阳光下，他的笑容无比清晰。 和卫舒康他们一起吃过午饭之后，我提议去方鹏承的家里，他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打开房间大门，这里是我第一次真正记住他的地方，或许在那个慌乱的清晨，一切就已经注定开始不一样了。 “小羽，要喝点什么吗？” “可乐。” 方鹏承笑了笑：“好。” 我们坐在沙发上用可乐碰了杯，方鹏承不解：“要庆祝什么？” 我摇摇头，突然沉下脸来：“方鹏承，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晚了那么久才到体育馆吗？” 方鹏承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表情，我忍住笑意，仍然用一脸苦逼的表情说：“你爸爸来找过我了。” 方鹏承似乎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个消息，手上的可乐瓶掉在了地上。 我捡起可乐瓶，放在桌上。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爸他……说什么了？” “你猜。” 方鹏承一把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不管他说什么，小羽，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我有说过要离开的话吗？”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方鹏承放开手看着我一脸茫然。 我将和方进的对话都告诉了方鹏承，当然隐藏掉了那句“我喜欢方鹏承”。 “小羽，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就肯定不可能会同意我说要留在本市的事情。”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点点头：“应该是吧，不过你爸倒并不是个太讨厌的人。” 对于这一点，方鹏承没有评价，他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说：“小羽，如果我真的必须离开这里，你一定不能放弃我，一定要等着我。” 我笑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要是让我知道你勾搭上其他人，你就死定了。” “放心吧，那是不可能的。” 当方鹏承温热的双唇覆盖在我唇上的时候，我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看到自己对他的感情。 我甚至想着，等他真的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其他地方上大学的那天，就算亲口跟他说一句“我喜欢你”也是应该的吧。 他的手在我腰间反复摩擦，我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爪子拿开。” 方鹏承将头迈进我的颈部，慢慢的蹭，声音有些沙哑的不停叫我的名字：“小羽……小羽……” 我又不是X冷淡，怎么可能不心动，可是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今天就铁定没办法回家了，这……无法跟老妈交代啊。 所以，必须停止！ 我从他怀里跑了出去，笑着说：“我该回家了。” 方鹏承无奈的叹气：“好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吧，你……哈哈……自己去卫生间吧。” 我飞快了离开了那个危险的地方，不能不说心里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开心，更多的是甜蜜的感觉。 其实我知道，自己只是害怕……听说第一次会疼得死去活来……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下面那个？ 难道你觉得我会想用自己一米六八的小身板儿去压那个接近一米八的“壮汉”？拜托！想太多了吧你！ 第六章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命运可以让人在一个转身的距离，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当我提着早餐，第一次主动用方鹏承给我的钥匙打开他那间小屋的大门时，会看到那样的场景在我眼前出现。 凌乱的客厅就像经历了一次世界大战，而在宽敞的沙发上，两个人躺在那里，身上只有一条薄薄的空调被，我甚至可以猜到，在被子掩盖下的身体……什么都没穿。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确实是方鹏承，可是，躺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或许是我开门的声音惊动了那里的人，方鹏承身边的男孩睁开眼睛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我，惊讶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然后很快镇定下来，他淡淡的开口：“你找鹏承？” 我没有回答。 “他昨天累坏了，要不等他醒了我让他给你去电话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捏紧自己的拳头，几秒后，转身离开了那间屋子，重重甩上门。 这几秒对我来说，却像过了几年。 我以为我会想很多，可在离开那间房子将早餐扔在地上以后，我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陪着我狂奔在街道上，我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我，可是我无法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来。似乎一停下来，就会被什么东西抓住。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终究，只能怪自己太傻不是吗？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一个人，那么容易的就付出了一些不应该付出的感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只能停在路边攀着栏杆喘气，太阳照在头顶上，就像是被火烤着一样。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已经站在了离家不远的地方。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里，关掉手机不想见任何人。我需要好好想一想，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的独处空间并没有持续多久，我的脑海里其实也想不出什么来，反反复复浮现的仍然是客厅里的那一幕。而打断我思绪的，是一阵舒缓的敲门声。我的心沉了一下，随后想到，我是在家里，不会有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才对。我站起身来打开门，老妈一脸担心的站在门外。 “小羽，怎么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 “你自己拿镜子照照，你这句话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我咬了咬下唇，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这句话。可老妈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感觉……就像一道雷劈在自己脑袋上。 老妈拉着我的手坐下，叹了口气说：“其实，昨天一个叫方进的人来找过我们。说了一些……你和他儿子的事。” 我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老妈，她……刚才说什么了？ 老妈拍了拍我的脑袋：“怎么了？跟小方吵架了？” “妈……”我目瞪口呆。 老妈，为什么你可以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跟我讨论这件事？ 不愧是生我养我的人，一下就从我眼中读出了我的想法，老妈握着我的手：“其实，我从昨天到今天都在想应该怎么跟你谈这个问题，可我想来想去，你妈心里只有一件事想确定，你跟他在一起会幸福吗？” 幸福？我苦涩的一笑，连未来都没有的日子，还谈什么幸福？ 我感觉到自己眼中有什么东西滑下，老妈叹气将我抱着，似乎从小学毕业之后，她就没有再这么抱过我了，可这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想挣开她的怀抱。 我简单的把方鹏承的事情告诉了老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 过了好久，她叹气问道：“小羽，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过，至少现在，我没办法给出答案。 老妈想了想，这才说道：“反正我在家也没事，要不，我们去你外婆家玩一段时间。” “好。” “等你填报完志愿，我们就去。” “恩。” 外婆家在距离A市几百公里外的地方，那里并不是大城市，但却是一处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在我躲着所有认识的人填报了志愿之后，便跟着老妈去了那里。 我知道在这段时间，方鹏承曾经到家里找过我，但都被老妈挡了回去。老妈当然不会说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只是说我离开了。怎么联系我？她也不知道。 我不清楚这样的借口方鹏承是不是信了，这些我都不想去管，我换掉了手机号码，除了老妈和老爸，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想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过完暑假，然后，重新开始我的大学生活。 我没有依照跟方鹏承说的那样报本市的大学，而是选择了远在千里之外的B市K大设计专业。虽然老妈说，那里也不错，可我知道，我的决定让她有些失望，她本以为我不会离开A市，但是她也明白我这样选择的原因。 等到自己真正长大的时候，才知道，没有勇气面对问题的行为叫做逃避，而选择逃避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只是那时候，除了遗憾和释怀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觉。 我如愿以偿的收到了K大的录取通知书，从外婆家回去之后马不停蹄的就收拾东西去了B市，我清楚自己是在逃避什么。 好在B市算得上是个旅游胜地，老爸老妈商量了一阵，决定跟我一起去那里，老爸拿了几天的假，说是顺便旅游旅游。若是平时，我一定会拒绝他们陪同，会很不耻他们把我当成小孩子的举动。可现在，我多希望能再多当几天被他们呵护着的小孩子。 而K大开学的日子，就在我一时欢喜一时忧伤的情绪交替中如期而至。 因为老爸的假期到了，他一个人先回了A市，开学那天，只有老妈陪着我去了学校。 大学果然和高中差很多，只是从报道的教室找到自己的宿舍就用了我差不多半个小时，老妈一脸担心的问我：“小羽，你以后会不会上课也迷路啊？” 我又好气又好笑，最近似乎真的太黏老妈了，搞得她对我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等我吃过午饭就去摸摸这里的地形，我还就不信了，不就一学校吗？那也能难得住我？笑话！ 不过，等我和老妈用了半个小时才找到食堂的时候，我也开始担心起自己未来的生活了。 老妈的飞机故意选在下午六点多，这样她可以有一天的时间可以陪着我适应学校，看着老妈脸上灿烂的笑，我突然想起在外婆家时，她也是这样笑着带我去水塘里抓泥鳅，做着那些本该是几十年前做的事，我知道她不过是希望我快乐罢了。 终于，老妈也离开了，我是最早来报道的人，本来应该住六个人的寝室，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 不管我再怎么不情愿，夜晚还是会到来，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三三两两的人群和灯光，心里一阵抽痛。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任何与方鹏承有关的事情，这个人的一切都不再关我的事。我要在这个学校里开心快乐的过这几年，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疼爱自己的人。 而那个人的名字，我想，我会把他埋藏在记忆最深处，那代表着一段青春的回忆，尽管，只有痛苦。 第七章 直到几个月之后的寒假，我才主动跟卫康舒联系上。他也考了一个外地的学校，手机号码换掉了，而我则是在春节之前几天，下定决心登门“请罪”。 不是我不想联系这个朋友，而是我知道，只要碰到他，从他嘴里一定会说出那个我不想听到的名字，说不定，他会让我解释为什么会避而不见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我怎么回答？那件事我已经不想提了，它破坏了我本来计划好的未来，我不想让它再干扰我现在的生活。 见到卫舒康的时候，我发现他似乎又长高了，这让我心里不平衡了许久。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负荆请罪”的本意，一脚踢了过去。 卫舒康不只身高窜了上去，身手也更加灵活了，这一脚连他的毛都没碰到一根。 “嘿，我说你怎么变得这么粗暴？半年没见了回来不说找哥们儿叙叙旧，刚见面你就用佛山无影脚招呼我啊？” 我瞪了他一眼：“我高兴。” 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卫舒康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他哈哈大笑一阵，伸手搭上我的肩膀，一副欠揍的表情说：“小羽，说真的，你怎么上了大学以后一点都没长高啊，看哥哥现在比你高出多少了，说不定以后再跟你一起出门的时候，我只能蹲着走了。” “靠，思想有多远，你给老子滚多远。” “诶，别啊，你不是说请我吃火锅的？” “火锅已死，有事烧纸。” 我很享受这样打打闹闹的日子，但是我也知道，卫舒康不会对那件事保持沉默。 坐在火锅店里点好菜，看着他一脸便秘的表情，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只能默默叹口气，说：“阿康，是兄弟的话，什么都别问，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了。” 卫舒康迟疑了一下，不过到底是我这个兄弟在他心里的分量更重，他点点头：“你说，我答应。” “不管你跟……那个人还有没有联系，都不要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 卫舒康皱眉，但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小羽，我知道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所以，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吧？”卫舒康试探的说。 我笑了笑，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啤酒，给卫舒康和自己满上一杯，说：“干了吧。” 他没有再问什么，话题从那个人身上移开，我们谈到了彼此的学校和生活，吹牛打屁无所顾忌的调侃对方，这样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对和错又怎么会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判断的，只是，我知道自己已经被欺骗了一次，不想让自己再被骗第二次，我知道我还放不下那份感情，所以，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来软化我的决定。 或许一开始就是我自己太过天真，怨不得其他人。 春节很快过去了，虽然不会主动去打探，但我还是从卫舒康嘴里三三两两的听说了方鹏承的消息，就像意料之中的出了国。是啊，混到一个一流大学的文凭，回家继承家业，娶一个贤良淑德的老婆，生几个孩子，然后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这才是最适合他的路吧。 而他的未来，已经与我无关。 从这件事之后，我和老爸老妈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我知道他们是努力的想让我感到高兴和快乐，我又怎么舍得不如他们的愿？渐渐的，我开始学会收敛自己的负面情绪，我只想让他们都看到我最好的一面。 拒绝了老妈送我回学校的要求，寒假结束后我独自一人踏上了去B市的火车，等真正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全身的骨头几乎像是要散架了。没有整理东西，甚至来不及去冲个澡，在我摸到床的一瞬间，就睡死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了我的电话响了起来，闭上眼睛摸出手机，连看也没看号码就接了起来。 “喂，谁？” “小羽，你回学校了？” “是阿康啊？我已经到学校了，正在补觉，有话快说有P快放。” “那个……”卫舒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迟疑，“刚才我接到方鹏承的电话，他偷偷从英国跑了回来，他说去你家堵你去了。” 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然后装作不在意的问：“那又怎么样。” “我只是想，如果你不想见到他，我提前告诉你一声你也有时间跑啊。” “滚，小爷我需要跑吗？告诉你，我是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回学校的。” “行，你行。我看你也就剩下耍嘴皮子的能耐。” 又随便扯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在话题回到方鹏承身上之前我果断结束了这次通话。然后用力将这个名字赶出脑海。 滚蛋，别TM来打扰小爷睡觉。 或许是因为“方鹏承会去你家找你”这种威胁潜意识存在，我除了寒假暑假之外就很少回家，就连国庆节的七天长假也是一个人在宿舍里过的。放了暑假更是拖着本就清闲的老妈四处游山玩水，弄得老爸一脸吃醋的表情看着我们拍的照片，一副被抛弃的怨夫样。 闲暇之余，我也会嘲笑自己一番。 或许那个人早就已经忘记你的存在了，你又何必要在乎他到底是不是会来找你这种事？ 还真是……自作多情。 大学的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用寝室里其他几匹狼的话来说，就是让人觉得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可直到大四毕业前夕到来，我们亲眼目睹了寝室里一哥们儿和女朋友分手之后的惨状，不得不感慨，其实平淡也有平淡的好，不用因为毕业的分别而承受本不该承受的失恋。 在留在B市打拼和回A市之间，我也是做了一番痛苦的挣扎，我下意识的并不想回到A市去，那里让我感觉到伤痛和危险，可是，我却不得不回去，因为我所有快乐的根源也都扎根在那里。 老妈听了我最后的决定自然是高兴的，在对我表示了热切的期盼之情后，竟然开始关心起儿子的终身大事了。她迟疑的说着心里的想法，让我想反驳也无能为力。 老妈说：“孩子，你不能因为第一口饭咬到了石头，以后就不吃饭了吧。” 老妈还说：“不管是男的女的，你总找个人一起过的。” 最后，她说：“要不我帮你介绍吧？” 我苦笑又无奈的摇摇头，我想说，老妈我没有故意的不谈恋爱，我也想说，老妈我没有爱上其他男人，你不用担心我的终身大事。可到最后，嘴里也只能吐出一句：“妈，你确定如果我喜欢男的，你真能找到人介绍给我？” 老妈不说话了，似乎也在仔细考虑这个可能性。 “老妈，您就消停会儿吧，等我回去伺候您啊，乖。” “你个小破孩儿。” 挂断了老妈的电话，我知道，我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 这个开始里，没有方鹏承，没有欺骗，没有不堪，可是，我却不敢确定，我是不是有那种勇气，再为了一个男人面对这样不为世俗接受的感情，或许，是不是找个喜欢的女人结婚，跟她平淡的过一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鄙夷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每个人都应该拥有幸福的权利，段羽清，你凭什么因为自己的不幸福而想去破坏别人的幸福？如果不能给对方幸福的话，就没有资格伸手抓住她。 我看着手机上的一条短信，想到了几天前班里跟我表白的那个叫杨娴霞的女孩，她也是A市的，算是我的老乡，她说话的时候，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像闪着光，她长的不算漂亮，可是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微笑着拨通了她的电话，她有些怯怯的声音传来：“段羽清？” “对，是我。” “你是……给我答复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是的，”我郑重的说，“对不起，我不能当你的男朋友，不过，如果当朋友的话，我很乐意。” 听筒那边沉默了一阵，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伤感和遗憾：“我知道了，朋友，过几天你回家是坐火车吗？” “对。” “朋友，那就麻烦你路上多保护保护我了。” “没问题。”我笑了起来。 看吧，我就知道，她是个很有灵性的女孩，我相信跟她成为朋友一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第八章 经过了毕业最初的那段忙碌期，我终于能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可是很明显得我并不适合想这么复杂高深的问题，每每在想到应聘什么工作之类的问题时，就会一不小心被周公叫走去陪他下棋。 虽然我学的是广告设计，但说句实话，我觉得对我来说要让我自己设计一个原创的广告会直接要了我的命。可我拿着这个文凭，不去找个对口的工作我又觉得自己像是浪费了四年大学时光，咬了咬牙，我从报纸上圈出了几个感兴趣的公司招聘广告，打算先投简历试试，我也明白，这年头招应届毕业生进去的广告公司无非是想找个廉价的打杂人员，可我不由得想厚脸皮的说一句：说不定，打杂这种事会更适合我。 还算好运，我收到了三家公司的面试邀请，经过一番过五关斩六将的激烈搏杀，我苟延残喘的坚持到了最后，在我最中意的永明广告公司占据了一席之地。 老妈开心的拖着我和老爸去了一间日本料理店，说是要为我庆祝，我真想跟她说“寻死觅活的找这么一个帮人打杂的工作实在没什么好开心炫耀的”，可当我看到她脸上的笑，看到她从心里由衷的为我这个不成材的儿子开心的样子时，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里和眼眶都有点酸。 就这样，我正式开始了我的职场生活。 可就在去公司报到的第一天早上，我就因为那该死的闹钟罢工而起晚了。 等我左手拿着果汁，右手捏着面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大门时，距离九点已经只有不到三十分钟了。 这个时间公车很挤，可打车也是半天都等不到一辆，这种时候真让人感慨：原来咱A市的人口真有这么多。 我正想着“要不干脆转行去开出租”的时候，我等的公交车终于来了。如同我意料中的拥挤，可我还是得挤上去，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九点前赶到，当初喜欢永明广告就是因为离家近。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上了车，我几乎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被挤得五脏六腑移位，好在等车时已经将早饭吃完，否则这一挤……一定会惨不忍睹。 我摸了摸自己的包，心里咯噔一下。 “上车的乘客请主动刷卡或投币……” 公交车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距离司机太近，他看到我一直没有刷卡，所以故意多放了几次？ 公交卡估计是被忘在家里鞋柜上了，这还是为了上班专门儿去办的卡，身上也没有零钱，最小也是五十的。我心中长叹一声，就想着是把五十的扔进投币箱还是等着司机问我的时候告诉他实话然后任由他把我扔下车？ 还没等我决定好，司机已经开口了：“小伙子，你还没刷卡。” 我冷汗直冒，司机大哥，您真直接！ 我刚想开口，旁边伸过来一只拿着公交卡的手，他把卡递到我面前。 “忘记带卡了？先刷我的吧。” 男人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如同天籁，我诧异的看他一眼。 似乎看穿了我的犹豫，男人笑了笑，说：“放心，我的卡是预存的电子钱包，不是月票，你可以刷的。” 这下，我不再迟疑，接过来刷了一下递还给他。 “谢谢你。”我真心实意的道谢，因为他的援手，让我显得不那么窘迫。 “没事儿。”男人没有再说话，我好奇的打量了他一下，他的五官并不细致却给人一种很有男人味的感觉，他此刻正半眯着眼睛，就好像出门太早没睡醒似的，可却莫名的带着一丝慵懒的魅惑。 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看了太久，似乎有些不太礼貌，我赶紧转开了视线盯着司机的方向盘。 车一到站，我就急忙跳下车往公司奔去，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五十三，我还有机会！ 飞一般的冲进了公司，喘着粗气向前台小姐说明情况，只见她忍着笑拨通了经理的电话，并指给我怎么去经理的办公室。就在我离开前，她终于忍不住的对我笑着说了一句话。 “那个，通知你的人没有告诉你吗？新人报到十点也不算晚的，你今天还不用打卡。” 其实我觉得，如果您不把真相告诉我，我对您的印象会更好。 要知道今天一早发生的这些2B事件，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迟到了！ 来到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他笑眯眯的对我说了一些基本要注意的东西，简单给我介绍了一下公司的情况，然后将我领到设计部就走人了。 设计部的经理听说是去了老总办公室，我悠闲的坐在隔壁会客室的沙发上喝着咖啡，等人是件体力活，谁知道要等多久才到头，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事实证明了我的睿智，我从九点多等到临近十二点，设计部经理才从老总那里回来，等有人把我从会客室里扒拉出来时，我已经快睡着了。 而我的睿智显然被我的运气给打败了，所以当我站在设计部经理办公室里时，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 坐在我面前的，不正是刚才在车上帮我付钱的那位慵懒性感的帅哥吗？ “你就是今天来的新人？”他一边翻看着人事部送来的简历，一边对我说，“应届毕业生？在学校时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吗？” 我大脑回路明显不对，所以说出口的话也有点奇怪：“类似的工作？您是指设计还是打杂？” 经理看了我一眼，突然半眯着眼笑了，说：“你对你的工作认识倒挺深刻。” 我无言，为自己恶劣的表现而感到羞耻，可是……这男人笑起来的样子真他娘的好看！ “试用期三个月，合格之后转正，试用期没有奖金，如果表现特别好老板会给你大红包。如果三个月后达不到我的要求，你就得走人。当然你会从打杂开始，不过没有人会让你永远打杂的。” “我知道了。” “我叫樊栎水，是设计部的头儿，你想怎么叫都可以，这个是我们部门的助理慕容蓉，她会带你去你的座位，今天你的任务就是熟悉一下设计部的运作以及可以看看过往的广告设计。” 我看着他懒懒的伸出手来按下电话的内部通话键，几秒钟后，从外面进来一位漂亮的女孩。 跟着那慕容蓉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按照她的指导领到一些必要的办公用具，设计部的人看起来都很忙，并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新人，只有慕容蓉一直跟在我身边。 “你到底是姓慕还是姓慕容？”我有些好奇的一边插着电脑上的各种线一边问身旁的女孩。 “我姓慕容，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姓，或者叫我蓉蓉都可以。” “还是慕容吧，这姓好听。” 她笑了笑，对我似乎更亲近了些，等我做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才发现已经一点了，想到慕容一直陪着我也没吃饭，我心里涌起一丝愧疚。 “慕容，一起去吃饭吧，反正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应该够去餐厅了，为了谢谢你帮我这么多，中午饭我请客。” 慕容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你请，中午这一顿是公司掏钱，算是欢迎新员工的，这是公司的惯例。” 我有一丝诧异，没想到永明广告的老板还挺人性化。 “那你的那餐也该我请的，别跟我争。” 慕容笑得更欢了：“设计部来新人都是我带去吃饭，我是部门助理嘛，我的那一份钱当然也是公司给了。” 我默默的想，姑娘，你笑得这么开心，不会是因为经常都有免费餐可以吃吧？ 不能不说，这栋写字楼里的午餐还挺有水准的，至少能稍稍缓解一下今天上午我悲惨的心情。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并不觉得累，当然我知道是因为今天没真正做什么的缘故，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去坐公交车的路上，我又看到了一个让我心情复杂的人。 有点窘迫，有点窃喜，有点无奈，有点茫然…… “那个……经理，你也坐公车？”呸，这叫什么话，我是白痴吧，在公车站的不等公交难道等火车？ 樊栎水很给面子的笑了笑，对我点点头：“出了公司别叫经理，怪怪的。” “哦，那个……” “也不要叫‘那个’，感觉更怪。” 我有种翻白眼的冲动，我不是想叫你“那个”好不好谁知道“那个”是“哪个”，呸，我到底在想什么 总觉得自己今天有种颠三倒四的感觉。 “叫我阿水吧。” “啊？哦……” 我有些意外，这听起来有些亲昵的称呼，似乎不应该存在于我们这两个还算比较陌生的人之间。 车来了，正好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我正想冲上车，却不想被樊栎水拉了一下。 我有些疑惑的看他。 樊栎水笑了：“你……有零钱吗？” 我一愣，坏了，今天中午因为是公司请客，钱又没有用出去，当然，现在躺在我包里的，最小面值钞票仍然是那张五十的。 他扬了扬手里的卡：“看来，你还得欠我一次。” 迟疑了一下，我接过公交卡：“谢谢。” 我们两人都挤上了车，面对面的站着被挤得没有一丝缝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心动的感觉。 好久不曾有过的陌生感觉，我只是不明白，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会在一个还算陌生的人身上出现？ 还没等我细想，耳边不远处传来一阵低语，他嘴里吐出的些微热气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今天早上你跑那么快是因为怕迟到？” “嗯。”我点点头，当然关于那苦逼的十点钟问题我忽略不谈。 我听到樊栎水在我身旁轻笑一声，说：“看你跑那么快，我还以为你是怕我追着你还钱呢。” “……” 不就几块钱的事儿，小爷我有那么猥琐吗喂！ 第九章 在公司的日子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过。 带我的师傅名字叫谈磊，他倒并没有经常惨无人道的压榨我，反而是经常提点我一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多数都会犯的错误，而我也在他的监督下慢慢收起了自己略显浮躁的一面，至少……是在工作中收起了这一面。 永明广告并不是一家多么庞大的公司，所以在这里，同事之间那传说中的勾心斗角我体会的并不深刻，部门里其他的人也都挺好相处，只不过，渐渐的我发现只要樊栎水一露面，办公室里的女孩子们就会特别的精神。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女人缘的…… 我有些酸溜溜的想着。 老实说，我和他平时的接触并不多，一个打杂的小工和经理有什么好接触的？可每当我回想起上班第一天时和他一起搭公车时的那一段路，就忍不住的耳根发热。见鬼了！ 我再也没有在公交站碰到过他，据说那一天他之所以会坐公交车，是因为他的车送去修理了，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公交卡只是电子钱包而不是月票。 为什么我会知道他这些私人的事情？拜托！你以为办公室里那一票想把樊栎水吃下去的女人们不会三八他的事？我只是“偶然不小心”听到的罢了！ 好吧，我承认我对他有点兴趣，不过也就只有一点点而已。 没想到，就在我感叹工资好混的时候，公司突然接到一单很大的生意，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因为我的等级太低，我只知道原本还在带我的谈磊也被樊栎水给招进了办公室，他们四个公司最棒的设计师在一起开会开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就开始折磨起了设计部所有的劳动人民。 当然，我也不例外。 被谈磊折磨的心力交瘁时，我终于忍不住打听起了这次的客户究竟什么来头，谈磊笑得十分欠揍，但就是不告诉我，只是告诉我说：“如果这一单生意真能谈成，那今年的年终奖肯定是个大红包，老板亲口说的。” 等我再问，他就以商业机密这几个字来搪塞我，好吧，我知道我在公司的地位低，不过好在我的性格本来就不是会计较这些事的。 这天，我手上的工作没有完成，迫于无奈的留在了办公室里加班，啃着难吃的鸡腿汉堡，我想起了老妈做的菜。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都走光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空荡的房间里竟然让我听到了一丝回声。我觉得我甚至能听到我的心跳声，可就在这时…… “段羽清。” “啊！！！！” 房间里瞬间充斥着我的惨叫声。 “你……没事吧。” 我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几乎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这人憋着笑！ 我转过头去瞪着樊栎水，恶狠狠地说：“经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仍然一脸憋着笑得表情，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 “……”我哑口无言，好吧，我说不过你，老子不说了。 我转过头继续敲打着电脑，只是这一次带着一丝想把电脑敲坏的怨气。 樊栎水绕到我面前，敲了敲我的桌子，说：“现在就你还没下班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本来还在生气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莫名的消了火气。 “我还是初级菜鸟，有什么事是你大经理都搞不定非要我帮忙的？” 樊栎水没有在意我的话里有话，回答道：“刚才接到客户的电话，说是广告计划书有点问题，需要面谈，我需要一个助手跟我一起去。” “什么客户这么了不起，大半夜的还搞这种事？” “你知道的。” 我恍然大悟：“就是那个接下他的单赚的钱就够发年终奖的客户？” 樊栎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暗自好笑，这也叫知道的多？我现在不止知道你的身高体重星座血型，就连你每周休息时最大的爱好都知道了，这可多亏了办公室这一群无敌的姑娘们。 樊栎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了句：“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去拿车，楼下等你。” 看着他已经消失在电梯里的身影，我这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大哥，你不是应该好歹问问我是不是有空跟你一起去才对吧？ 好吧，我知道，办公室低层的打杂小弟是没有人权的。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们并没有去某个公司的办公大楼，樊栎水和对方约见的地方竟然是一间高级的日本料理店。 老实说，我对小日本的东西真是不怎么感冒，但客户是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况只是一个吃饭的地方……哦，对了，晚饭只吃了一个汉堡，我现在也觉得有点饿了。 跟着樊栎水左拐右拐的走进包间，坐在里面的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对方的负责人和他的助理。 对于见到我，对方似乎有点惊讶和疑惑，我猜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不是樊栎水的助理吧。 两人握了握手坐下来，我感到有一丝不自在，但也跟着樊栎水坐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当我将文件放在身边后，他温暖的左手轻轻在我的右手上拍了两下，就好像是在叫我不要紧张。 我的大脑有点短路，本来只是紧张而已，这下好了差点死机。 对方的负责人叫韦艺，那个女人是他的助手叫黎雅，樊栎水应该也不太喜欢日本料理，几乎没有吃一口就想拉着韦艺谈正经事。 韦艺有些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樊栎水立即说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因为他的这句话，让我本来有些发苦的心情瞬间阴转晴。 不管怎么样，能得到别人的信任都是让人高兴的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你的上司。 韦艺想了想，这才说道：“我看过你们的广告计划书，内容我很感兴趣，可是有一点需要修改一下。” “什么地方？” “嗯，其实这次我们公司打算推出的是一款全新的饮料，并不是之前拿给你们的资料里面的那一款。” 樊栎水一愣，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韦艺，你应该知道，不同的产品有不同的针对性，这样做出来的广告，我们不敢保证效果。” 韦艺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我明白，其实这次的计划书刚好也很适合这款新饮料，它们一样都是注重年轻人的市场，只是有的小细节还需要修改。” 两人商讨起广告的内容，我在旁边听着，不由得心里暗赞，果然不愧是公司“四大金刚”弄出来的广告，这小广告搞得跟微电影似的，听着都觉得舒心。 当然，我不能表现的那么没有见过世面，我淡定的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按照他们商讨好的结果对文件做了修改，接到韦艺的称赞时，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毕竟，我现在可是樊栎水的助理，我可不想给他丢人。 好不容易谈完了正经事，时间已经不早了，客户一再挽留我们吃饭，樊栎水也不好拒绝，好在日本料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生冷东西占多数，也不存在饭菜凉了这样的概念。 抛开公事，几个人吃饭时气氛也还不错，我吃的东西不多，却对店里老板自酿的梅子清酒情有独钟，淡淡的酒香中混合着一丝酸酸甜甜的味道，在末尾时却又带出一股难言的辛辣感觉。韦艺似乎也看出来了我对它的喜欢，一个劲的劝我多喝一点。 自从上次过节跟卫康舒一起吃饭时喝过一次啤酒，一直到现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再喝过了。我突然想起来，下个月似乎又要过春节了，看来年终奖真的有戏。 我觉得整个人的思维都快要发散开来，这时，我终于意识到，这梅子清酒居然是传说中后劲极大的酒，骗人，不都说清酒不醉人吗……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头疼欲裂的我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 我确定，这不是我的房间。 脑海里快速闪过昨天晚上的片段，我是喝醉了，可是我还断断续续记得我给老妈打了电话，然后被樊栎水扶着的情形，可是……好吧，坐上他的车以后我似乎睡着了，所以，这应该是樊栎水的家吧。 我身上穿的是一套明显大了一号的睡衣，我当然不会以为自己喝醉睡着了以后还能洗澡换衣服，所以不用说，很明显是他帮我换的。 房间里没有发现我的衣服，所以，我只能穿着这套宽大的睡衣出去了吧。 认命的打开房门，准备迎接樊栎水的嘲笑，可门外却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疑惑的走到客厅，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张字条。 “我去上班了，厨房里有粥，衣服已经洗过烘干了，挂在阳台上，如果头疼，桌子上有止疼片。不用急，我帮你请了半天假，你可以下午再来公司，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门。” 哈哈，这人，不怕我把他家搬空吗？居然就把我一个人留在他家里了。我想起了他说过我“是可以信任的人”，看来并不是胡说八道，或许，他真的信任我吧。 拿着字条我笑了，可为什么会笑的这么开心，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我完全没有了宿醉之后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知道什么感觉涌入心头，淡淡的，却很暖。 第十章 从那以后，我和樊栎水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不太一样了，我确定那晚我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可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我能见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总爱直接吩咐我做事，我与他对视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次见到他，他眼里似乎都有一些我还看不清楚的东西。有时他会帮我带早饭，却只是默默的放在我桌上也不告诉我，有时我也会在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时默默给他带午饭，虽然我同时帮很多人买饭回来，可只有在他的那一盒里，我会特别叮嘱老板多放一个鸡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终于，韦艺的公司对我们提出的计划书满意了，决定跟公司签约正式制作广告。因为投放的是新产品进入市场，所以保密是很重要的，除了本来的合约外，听说还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跟韦艺吃饭时我也在场，所以我也被要求签署了一份。 合约上清楚的写着：甲方——方氏集团元安饮料食品有限公司。 我心里轻颤一下，方氏，不会是……那个方氏吧？ 下意思我很想拒绝在纸上签名，可转念一想，这不过是方氏集团旗下众多子公司中的一个，就算是那个方氏，难道会有那么巧就被他看到吗？就算被他看到，那又怎么样？ 我自嘲的一笑，落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死咬着过去不放，并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周五晚上，公司破天荒的招呼所有人去吃饭庆功，然后KTV通宵到天亮，周六周日放假，对于最近一直睡眠不足的我来说，我由衷的感觉如果公司直接折现把钱发给我放我回去睡觉我会更开心。 不过，这样的聚会时不能不去的，我半梦半醒的被樊栎水拉上了他的车，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在饭店门口了。 等樊栎水停好车，我跟他一起往饭店走去，突然，我的脚步一顿，樊栎水也停了下来，他疑惑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想问我为什么停下，可我什么也不想说。 我快速将身体转向后面，背对着饭店大门，我甚至有了想立刻打车离开这里的冲动。 “你不舒服吗？”樊栎水看上去似乎有些担心。 “哦，没事，我突然想起我有东西忘了买。” “如果不重要的话明天去吧，我免费给你当司机。” 我笑了笑，转过身来跟着他继续往饭店走去。 饭店门口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而就在几秒之前，我好想看到了那个我一直无法忘记的人，方鹏承，你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城市吗？ 让我感觉讶异的是，除了最初的不适反应后，再见到他这件事却并没有让我有多难受的感觉，果然，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一切伤痕。 那晚，我没有再喝醉，这当然是因为我并没有想买醉的打算，也因为樊栎水有意无意的维护，他喝得挺多，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了，最后他的车只能先扔在酒店，直到要选人打车送他回去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整个公司除了我，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这光荣而艰巨的使命当然落在了我的肩上。 废了九牛二虎之类把他搬回家，可走到门口我想起来，我又没有钥匙，要怎么弄他进去？早知道就该直接搬他回我家，反正咱们住的地方隔得也不远。 没办法，我只好拍了拍他的脸，希望他能清醒的回答完我的问题再睡。 “喂，樊经理，樊栎水，阿水……醒醒。”我对叫醒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嗯……别动……” 他已经滑坐在了地上，我也被他的重量带了下去，他的手臂勾在我的脖子上，细细的低语声就在我的耳边，我全身闪过一阵酥-麻感，该死，难道是因为我禁-欲太久，才会这么容易被他无意识的反应给挑-逗了？ 顾不得这些，必须先找到钥匙，否则被他左邻右舍看到的话，形象就全毁了。 我不管他在说什么，开始翻找他的钥匙，终于在他的裤袋里找到，要知道，把一个身高比我高十公分的人抗进屋去可一点也不容易。 把他扔在沙发上，我转身去关好门，正想着是扶他进卧室还是找条被子盖着他直接让他睡客厅，突然，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吓了一跳，我确定房间里只有我和樊栎水，他不是已经醉瘫了吗，怎么又能起身了。 我转过头，刚想开口，嘴却被堵上了，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吻了我。 我一点都不讶异他会吻我，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有些狂乱的心跳。 其实我知道，他喜欢我，从他的眼神里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可是我喜欢他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只是……又有多喜欢呢？ 我想到几个小时前在饭店门口看到的人影，我不能不承认，此时的我，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 没过多久，樊栎水放开了我，他也感觉到了我的走神，他的样子看起来很难过，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沉默。 “段羽清，我喜欢你。” “你不是喝醉了吗？”我躲开他热烈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同意？我有点忐忑。拒绝？我又不甘心。 “那点酒怎么可能醉。” 原来他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一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火大，这实在不能不让我想起方鹏承的欺骗，我讨厌别人骗我。 我想离开，可他却一直拉着我不放手，慢慢的，他直接坐在了地板上，还是不放手。我终于明白了，他所谓的没醉，只是说他还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想让我知道，他并不是酒后胡说八道。 我心里一动，索性也坐在了他的身边。 “为什么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刚开始只是觉得你挺可爱的，可后来就老忍不住目光围着你打转，每次吃到你带回来的盒饭，我都会觉得这世界上没什么比那只鸡腿更好吃的了……我没喜欢过其他人，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他的话有点语无伦次，我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我笑了笑，说：“下次如果你再用可爱这个词语来形容我，我会揍你的。” “可是，就是很可爱啊，这样很好……很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头慢慢歪倒在我腿上，我苦笑一声，这下惨了，腿动不了了。 明明我应该在他说我可爱时揍他一拳然后跑掉，可是为什么，我却莫名觉得有些高兴？ 还好空调的遥控器就在离我不远的沙发上，费力的打开了空调，我可不想明天跟他一起生病，我也自认没有那个能力把他扛进卧室去。 看着躺在我腿上的人，我又想到了不久前见到的那个人。或许心痛的感觉已经不再，伤口已经结疤，但我知道那条丑陋的疤痕仍然存在在我的心里，我知道，我是喜欢樊栎水的，可我却有些不敢因为一点点心动就让自己再次陷入，我怕再被伤害一次。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段羽清，你丫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可是如果拒绝他呢？ 我悲哀的发现，现在只要想到将来他会跟我形同陌路，心里就说不出的复杂。 轻轻拍了他的脸颊几下，觉得有点解气了，你个混蛋就是来折磨我的吧？居然还敢睡得这么香，美不死你，我祝你明天一早全身酸痛重感冒！ 要不……试试？试着慢慢接纳他，试着打开自己的心？ 接受？不接受？ 这两种选择就像两只手臂往两个方向不断拉扯着我，在纠结了一段没有得到答案之后，我经不住周公的召唤，靠在沙发边上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里，我想着：明天如果他再认真的跟我表白一次，那……就接受他吧。 第十一章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昨晚虽然我没喝多少酒，可却被樊栎水折腾的够呛，现在我都还能感觉到自己两条腿隐隐作痛，看来我被搬到床上来也不久。 拉开卧室大门，我正猜测着樊栎水是不是又自己一个人去上班了，大门突然被拉开，这时我才记起来，今天似乎是周末。 “你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吧。”樊栎水晃了晃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 “你丫以为你养猪呢？”我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买这么多谁吃得下！ 樊栎水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进了厨房，不多时便端着一个个盘子和碗出来了。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多买了几样选择多点。” 我没再说什么，端起面前皮蛋瘦肉粥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房间里安静下来，安静得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吃过饭我主动收拾了碗筷去清洗，樊栎水也没有跟我客气，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拜托，我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对那股灼热的目光没有感觉！ “你就不能去客厅看电视或者去书房玩电脑吗，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能不承认，他看得我有点不自在了。 他没有回答，反而慢慢走近我，他似乎犹豫了几秒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手上的动作一滞，差点摔了手里的盘子，我能感觉到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和狂跳不止的心，我没有推开他，或许我也舍不得这份温暖吧。 “昨晚的事情你都记得对不对？小羽，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喜欢你。”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放松自己，继续手上的洗碗动作，装作漫不经心的答道：“我知道。” 他迟疑的再次开口：“小羽……” 我取下手套扔在一旁，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你的喜欢能有多久？” 樊栎水一愣，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我轻声一笑，觉得他的样子其实还挺可爱。我想了想说：“我们试试吧。” 樊栎水似乎被我弄得有些反应迟钝了，过了几秒后他才听清楚我说什么似的，有些惊讶也有些高兴的样子拉着我的手：“小羽，你……你说真的？” 我点点头：“嗯，不过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好，你说。” “第一，我暂时还不希望公司里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想别人说我抱大腿；第二，不能欺骗我，哪怕你是应付家里出去跟女人相亲也一定要如实跟我说；第三，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跟我过了，记得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别通过其他方式让我知道，也不能在跟我一起的时候脚踏两条床。” “没问题！” 他答应的毫不犹豫，我捡起水池旁的塑料手套递给他，然后伸个懒腰慢悠悠的走出厨房去客厅看电视了。 自从跟樊栎水熟悉以后我才知道，这混蛋哪里有什么“慵懒的性感”，丫是真懒！听公司各种大喇叭说，这人只要一休假在家里最爱干的就是睡觉，饿了就叫外卖吃了继续睡。我可不想以后家务全部落在我一个人身上，现在不开始好好培养一下他的自觉性怎么行？不是说二十一天就可以养成一种习惯吗，我就要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习惯勤劳。 电视里放的是已经不知道播过多少次的连续剧，这部剧今年火得不行，我就拿着遥控器转了一圈，起码发现五个频道在放，对这个一群女人和两个男人的故事，我真是没什么兴趣，可确实也找不到其他可以看的，我默默的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接着睡。 樊栎水已经洗完了剩下的碗，他似乎一眼看出了我的想法，轻轻的拉了我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腿，我笑了，这是不是现世报？我毫不客气的将头放在他的腿上，其实我真的很困，感觉到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很想冲他吼一声“小爷又不是宠物有这么摸法的吗”，可是却很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我慢慢起身，樊栎水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我突然有些坏心的很想看他醒来时腿麻的样子，我推了他好几下他才有反应。 “喂，起来了，都十二点了。” 他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我，然后凑过来在我唇边轻轻碰了一下就想起身，我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惊得一愣，然后看到他站起来后迅速又倒回沙发里的样子笑了起来。 可他没有放过我，伸手将我揽进他的怀里，我不自在的动了动：“你的腿再被压到会跟难受的。” “没关系，让它难受好了，”他满不在乎的抱着我，“我就是想抱着你，一醒来就能看到你的感觉，真好。” 我不再挣扎，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他将我搂得更紧，顺势吻上了我的唇。 没有激烈的欲-望，只是轻柔的触碰，他的小心翼翼我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发酸，又有一点疼，我怕自己无可自拔的爱上他，我怕再次受到伤害，可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他，我希望他是不同的，希望他会是对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我想要去相信一个人。 我们的发展说不上快还是慢，总之在一个月后我被连哄带骗的弄进了他的家，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 关于上下班的交通问题我们产生了分歧，我坚持不坐他的车去公司，最终变成了他陪着我一起坐公交车，虽然我很想说分开去上班也没关系，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可心里还是为他的决定感到一丝甜蜜。 生活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其实也不错，平平淡淡的，却是我最想要的。 可是生活却不可能永远没有意外，我和樊栎水在一起后三个月，遇到了我们的第一个“意外”。 从我们在一起后我才发现，这家伙真的很能睡，只要是周末一定是我先起床，如果不是煮好了东西叫他起来吃，我猜他一定会直接起床吃晚饭。 那天正好是周末，我们通常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别看我们已经同居两个月了，可我们没有发生进一步的关系，或许他能感觉到我心里始终没有完全接纳他，或许是他不想勉强我，他喜欢拉着我的手睡觉，渐渐的，我也习惯了夜里身边有一个人存在的感觉。 起床后我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的寻找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我的厨艺并不好，显然要吃大餐还是得请移驾去外面餐馆，我最多能煮个面，再煎个蛋之类的，好在他对吃的东西并不挑剔。正当我拿着两包泡面研究哪一包味道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我纳闷，樊栎水不是应该在里面睡觉吗，怎么会从外面回来？ 我放下泡面走了出去，不由得一愣。 进来的并不是樊栎水，而是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很漂亮也很成熟，一条合身的蓝色长裙让她显得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她的手里提着一只白色的旅行箱，看起来像是刚刚结束了旅途回家的人。 她见到我也很惊讶，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压下心里汹涌的波浪，故作镇定的说：“你好，我是樊栎水的朋友，我叫段羽清。” “阿水人呢？”女人熟练的从鞋柜拿出一双鞋子换上便走了进来，她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着我，眼里看不到一丝波澜。 “在卧室睡觉。”我有些机械的回答道，心却开始隐隐抽痛。 女人听到我的回答后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向卧室走去，在我面前打开又关上了卧室的门，我苦笑一声，是的，我又想到了逃跑，可是我的东西包括钱包全部都在他的卧室里，我能往哪里跑？ 没等我在沙发上坐下，就听到了卧室门打开的声音，我看到樊栎水匆忙的从里面冲出来，在看到我之后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他急急的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将我抱住，我挣扎着想要离开，我不想让他见到我难看的一面。 “傻瓜，你在担心什么，又胡思乱想了吧？” 樊栎水轻柔的话语落在我耳边，我愣了一下，难道，不是我想的那样。 “她是我大姐，刚从美国回来，没订到酒店，所以到我们家里来暂时一下。” 我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既然来的人是他的家人，他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抱着我？难道他不怕……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樊栎水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说：“我家里人早就知道了，用不着避讳。” 我惊讶的看着樊栎水，直到从卧室出来的女人笑出声来。 “太有趣了，阿水，你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贝，他的反应真是太可爱了。”女人笑着走到我的面前，“我叫樊勤梅，是樊栎水的姐姐，亲姐姐哟，我可对乱伦什么的没兴趣，小可爱别担心，而且这家伙对着女人硬不起来的。” 我感觉到耳根发烫，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阿水的姐姐，我一定会给她一拳，你才可爱，你全小区都可爱！ 不过不能不说，这女人真彪悍！果然外表是会骗人的，谁能想到那么一个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女人，说的话这么火辣！ 晚上钻进被窝里，樊栎水立马贴过来抱着我，我想起白天的事，还有些不自在。 我听到他说：“其实大姐白天是故意装成那样想逗逗你的，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你的事情了。我知道我们刚刚开始不久，你还不能完全信任我，可是我是真的因为认真考虑跟你过一辈子的事，才会想跟你同居，我不是随便会动感情的人，所以小羽，试着再对我多一点信心好吗？” 我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闷闷的“嗯”了一声，这一晚，我睡得很好。 第十二章 事情一天天的往好的方向进行着，我和樊栎水的关系也在不断的磨合着，我开始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他包揽下了洗衣服和洗碗的工作，每逢周末我们会一起打扫卫生，起初我很担心这样的日子会让他觉得厌烦和不耐，仔细观察了他很久，我才确定，他是真的喜欢跟我一起过这样平凡的日子。他也很喜欢呆在家里，公司的应酬总是能推就推，他总说，与其跟那些不着调的人喝酒，还不如回来搂着媳妇睡觉。 如果忽略这个称呼，这种想法还是很让我满意的。 不过……谁TM是你媳妇啊！ 时间很快的到了春节，考虑了很久，我终于决定把人带回家去了。老妈已经问了我好多次，她从来不相信我说的“搬出来跟人合租只因为这里离公司比较近”这种理由，起初因为不确定，我一直都不敢跟她提起樊栎水这个人。现在……我又能确定了吗？他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躺在樊栎水身边，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我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些确定了呢。 因为我和他都是本市人，回家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一点也不难，我们商量着今年先去我家过年三十，初三去他家，等到明年的时候再调换一下。 我们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过分开回家过年，我不能不对自己承认，其实我也越来越无法离开他了。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没等我玩够就已经又快开始上班了，我们初五就回到了属于我们俩人的小窝里，初六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那一夜让我终身难忘。 啥？为什么难忘？自己猜去！ 呸，你才爽得难忘，小爷那是疼的好不好！ 从那天以后，这混蛋动不动的就发情，起初老是弄得我腰酸背疼腿抽筋四肢无力周身乏，不过……久而久之习惯了似乎……也挺不错的。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甚至希望能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可就在春节大假放完后不久，我迎来了第二个“意外”。 意外的开始是因为樊栎水突然接到公司的安排需要去Z市出差三天，我闲来无事，参加了一个部门同事间的聚会，与其一个人待在家里，还不如听听部门里的八卦花痴女们聊聊关于樊栎水的事，然后一边在心里得意的想着：这个男人是属于我的。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好！ 可这样的快乐时光却因为我去了一趟厕所而终结了，在KTV包房的走廊上，我遇到了几年未见的方鹏承。 我愣在原地，见到他的时候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毕竟是因为他我才发现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可也是因为他，让我差一点不再相信爱情。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他打了个招呼：“嗨，好巧。”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直到他身边有人催促他：“老板，客户还在包间等我们。” “我知道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回答，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小羽，好久不见，有时间的话，能出来聊聊吗？” “哈哈，你是大忙人，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以后再说吧。” 我飞快的逃离了现场，再见到他要是没有任何感觉是不可能的，只是我明白，那种感觉叫“尴尬”而不是“爱”。 大公司的老板本事果然很大，两天后，我接到了方鹏承的电话，尽管我并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号码。 “小羽，是我。” 我心里轻叹一声，答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约你聊聊，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有好多事情想问你。”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吗？尽管我一点不想见他，却也没有将话说死：“最近我有点忙，等下周吧，忙完了我找你。” “你真的会找我吗？” 我没有说话，他其实知道我不想见他的吧，既然如此又何必步步紧逼。 他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想了很久，最终仍然将它添加进了联系人名单。 将手机放进兜里，我望着前方，此刻我正在机场，今天是樊栎水回来的日子，我特地请了半天假去接他，哪怕接到方鹏承的电话也不能打败我即将见到樊栎水的快乐心情。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终于看到他走出来，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他见到我的时候明显呆了一下，然后笑着向我疾步走来。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来接你回家。”我笑着回答。 “咳咳，那个，樊经理，我先回公司了，文件我会带回去的，你放心吧。” 旁边传来的声音让我心里一抖，我竟然忘了，这次出差是部门里有四个人一起去的。这下好了，不用想，明天一定会谣言满天飞的。 好吧，其实，或许也不是谣言而是事实吧。 樊栎水没有理会其他几人有些暧昧的眼神，只朝他们点点头，就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拖着我离开了机场。 我竟然自己打破了自己提出的约法三章，难道是最近过得太滋润，所以失去了起码的思考能力，哎，我不禁开始为自己的智商担忧了。 跟樊栎水回到家里时已经七点多了，还好我在去接他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晚上吃的东西，他洗过澡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我坐在餐桌前，这一顿并不算丰盛的饭菜却让他吃得津津有味。 本以为他忙了这么几天又坐飞机跑来跑去应该很累的，没想到他才九点多久把我拖回了卧室，我感受着他比平时更加激烈的撞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的小别，让我也觉得全身燥热难忍。 纵欲的下场就是第二天，我继续请假躺在家里。 当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根本不想接，可一想到有可能是樊栎水打来的，却又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 “喂，我还在睡觉呢，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我看也没看屏幕，闭着眼睛钻回被窝里。 “小羽，是我。” 我慢慢睁开眼睛：“方鹏承？” “小羽，你后天有空吗？” 我沉思了一下，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吧，还不如给大家一个痛快。 “有空。” “能出来喝杯咖啡吗？” “好吧，不过我可能没太多时间，所以……” “我知道了。” “没事我挂了。” “好，拜拜。” 这下我的睡意也没了，穿上衣服起来准备做点吃的，却在走出卧室门时看到了正从外面开门回来的樊栎水，真难得他有起得比我早的时候。 “你怎么没去上班？”我接过他手上的菜，疑惑的问。 “出差回来本来就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我瞪了他一眼，难怪昨天夜里使劲折腾我。 放好东西，我拉着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躺在他腿上，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方鹏承的事告诉他，既然我的约法三章里说过不能欺骗，那么我对他也一样会做到。 “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说。” 或许是因为我看起来游戏严肃，他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让我不由觉得好笑。 我把那一段年少轻狂的时光慢慢讲给他听，讲到多年前的那个早晨，讲到我的逃避，再讲到了前几天的偶遇。他将我拉起来紧紧抱进怀里，我顺从的靠着他继续说：“刚才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是要见一面，我已经答应了。” 我感觉到他的手紧了紧，便说道：“放心吧，只是叙旧，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沉默了一阵，终于开了口：“如果，当年你不逃避他，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如果……如果你发现那时你只是误会了他，或者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那样，你……” 你还会再回到他身边吗？ 这样的话我知道他不敢问我，他怕听到我的答案。 我轻声笑了，什么时候我们设计部天不怕地不怕的樊经理也变得这么胆小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我想说，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爱，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我也想要你对我更有信心。 樊栎水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说：“我送你去，在门口等你，如果你真的想跑，我就把你塞进车里带走，然后囚禁起来。” 他的语气变得轻松了，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我不由得坏心的想，其实让他疯狂失控一次，似乎……也挺不错的。 第十三章 方鹏承约的地方是离我家不远的一间咖啡店，离我和阿水现在的小窝也不远。不过阿水仍然是开车送我去赴约的，按照他的说法，如果我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有车比较容易把我绑架走，到时候再逃窜他乡什么的也比较方便。我笑着使劲的揉了揉他本就没什么发型的脑袋，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现在这个时间还太早，咖啡店里没有几个客人，我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方鹏承，不由得笑了一下。他坐在落地玻璃窗附近，是一个正好可以让樊栎水清楚看见我在做什么的位置。 方鹏承见我来了，连忙站起身想为我拉开凳子。我可不想让阿水看到这样的画面，没等他动手，我赶忙自己拉开椅子坐下，他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握成拳头收了回去。 我点的咖啡很快来了，我却对它并不怎么感兴趣，与其喝这种伤胃的东西，其实我现在更喜欢和阿水在家无聊时一起做的鲜榨果汁。何况每次喝咖啡都会让我想到公司忙得昏头转向，加班到深夜的情形。 我们俩人谁也没有先开口，我是真的不知道该从什么话题说起，只能时不时的看手腕上的表，拿着咖啡勺不停的搅拌。 终于，还是方鹏承先开口了：“小羽，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还不错。”我不由得想扶额，这么客套的话，真的有必要吗？ “好久不见了，卫舒康还好吗？” “方鹏承，还是直接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我只想知道，当年为什么你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我知道我这无所谓的态度刺伤了他，我也承认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可是看到他这一副质问我的口气，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恼了。 “这种问题与其问我，你怎么不去问问那天晚上跟你过夜的人呢？怎么他没跟你说我来找过你？没跟你说我是直接打开们进去就看到你们俩赤-条条的躺在我面前？他没有告诉你我逃走的时候有多狼狈？” 我的声音压得很低，也装作很无所谓并有些自嘲的说着，可我还是感觉到了伤口被揭开的刺痛。 方鹏承一愣，过了好半晌，他才有些沙哑的说：“我……我一直以为那天晚上没有发生什么事。” 以为，我乐了，也就是说他这是在承认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 或许我的笑让他慌了神，方鹏承赶紧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急切的解释着：“小羽，你相信我，我那时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可能他给我下了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好了，”我微笑着抽回手，心里不是不痛的，可却已经不是不能忍受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起了，现在我和你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以后我不会躲着你了，我们还可以是朋友，有机会，叫卫舒康一起出来喝一杯吧。” “小羽，为什么当年不找我，为什么不听听我的解释。”方鹏承看上去有些难过。 我这时才总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果然不好喝。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太笨也太懦弱了吧，觉得遇到自己无法面对的事情，就只能选择逃避。” “如果……那时我找到你了，会不会我们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方鹏承看起来有些急切。 我想了想，说：“或许是一样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刚好就有这么一场戏出现在我们之间？即使是现在，你敢说你就能斗得过你爸？” 方鹏承不说话了，我知道，他没有这个把握。 那时的我虽然真的爱着他，可是我却没有做好为了他跟全世界为敌的准备，或许是我不够勇敢，或许是他不够勇敢，谁知道呢？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是你的命，你得到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就要付出其他的代价。” 我知道，他不会放弃他的家族和事业，那时即使明知道我们可能会被分开他也没有那样想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听从父亲的话，过已经被安排好的那种生活，才是方鹏承应该做出的选择。 我心里已经没有了愤怒这种情绪，一切的一切或许都是注定的，我看了看表，抬起头对方鹏承说：“我时间差不多了，下次有时间再聚吧，记得叫上卫舒康一起出来喝一杯。” 我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但我知道那绝不是高兴，他木然的点了点头，我笑着离开了咖啡店。 回到车上，我有些疲惫，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我知道我不可能回到方鹏承的身边，对他的感觉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可是，跟他见面还是会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我和方鹏承之间的那一笔旧账结束了。我希望，我们真的有一天能够毫无芥蒂的坐在一起喝酒，回忆一下年少的轻狂时光。 阿水没有立即开车离开，而是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笑了，拉着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之所以能毫不犹豫的来见方鹏承一面，将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做一个真正的了结，给我最大支撑的就是我身边这个人。 这一次是真的要跟方鹏承说再见了。 那时，我们都太年轻，爱上了一个人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不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也缺少了面对困难和反抗的勇气，不论是痛苦、悲伤、还是快乐、欣喜，至少，这段回忆并不是假的，我们曾经有过的感情也不是假的，那么就够了。而所谓的失去和遗憾，就是我们都要付出的关于成长的代价。 即使最后的得到结果并不如你所愿，也必须全盘接受。 “中午想吃点什么，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超市逛逛吧。”阿水终于发动了汽车。 “好，我想吃你做的咖喱鸡。”我想了想说。 “……你确定？”阿水微微挑眉，有些无奈的看着我。 “记得少放点咖喱。”我笑了。 他的手艺并不是太好，我的手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可是我就是喜欢吃他做的东西，兴致来了我也会加入到一起做饭的行列，生活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可却是我最希望拥有的状态。就连他偶尔犯懒的样子，都让我觉得是刚刚好的性感。 “呐，阿水，答应我一件事吧。”我望向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笑着说道。 “什么？” “如果以后我们吵架了，只要你还不想放开我，记得一定要找到我哦。”因为，我太擅长也有些习惯了逃跑。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机会从我身边跑掉的。” “拭目以待。” 我知道，我是真的希望这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我也终于开始相信，樊栎水真的就是我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有的人有些爱，一旦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如果总是沉湎在过去的伤感中，又怎么能找到想要的现在和未来？ 阿水，你就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第十四章 这一次并不是我和方鹏承的最后一次会面，当多年以后我带着阿水一起去参加他和某千金小姐的婚礼时，我猜，他或许也找到了最适合他的生活。 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我现在最头疼的问题是面前这一大堆如高山一般的文件，果然春节大假带来的慵懒期已经结束了吗？这一堆工作得做到什么时候，今天看来又得加班了吧。 不过，悄悄瞄了一眼不远处樊栎水的办公室大门，我手上都这么多东西，他那里应该更多吧。 其实他出差回来之后，我已经做好了接收各种流言蜚语的准备，没料到除了设计部的那几个八卦妹之外，还真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我去接阿水飞机的这件事。不得不说，这群同事其实还挺可爱的。 所以我不再避讳帮他带午饭或者晚饭，更不再避讳的往他的外卖里加上了各种额外“材料”，或许还有一碗绕道去买的炖汤，早上不坐他的车上班这种誓言也早就被打破了。 这样的生活让我很温暖，温暖到……我忘记了一个人。 这天下午，我好不容易可以按时下班，可没想到阿水负责的广告策划出了一点小问题，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没办法，我只能自己挤公交回家了。 半道上，我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卫舒康气急败坏的冲我吼：“好你个段羽清，翅膀长硬了你，你自己说回来这么久了跟我联系过几次？啊？你小子居然跟人同居了都不告诉我，还是阿姨跟我说的，你想死是不是啊？” 我按了按被他吼得有点疼的太阳穴，有些无奈：“我这不是忙么。” “忙你个大头鬼，你有时间应酬方鹏承，倒没时间理理我了。”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傻了，卫舒康和方鹏承的关系以前也是很好的，他们有联系一点也不奇怪。 卫舒康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平静了许多，他说：“前几天跟他喝了一次酒，他喝得稍微多了点，就说起了你。” “好了，我一点都不好奇你们说我什么。”言下之意就是请他可以住嘴了。 “其实，我还真想过，如果你们能和好该有多好……” “然后让他老爸再想尽办法来破坏？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我一点都不想每天都担惊受怕的生活。”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懦弱也罢，我确实不想要那样的生活，不想再谈这个，我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今晚我正好没人陪，要来我这边喝一杯吗？” “当然好，说地址，哥带一箱啤酒过去找你。” “你想用酒把自己灌死也TM别选在我家。” 卫舒康是第一次来这里，我和樊栎水的小窝，除了他父母和我父母外，这也是第一次来外人，想了想，我还是打了个电话跟他报备了一声，不然万一真喝多了，他回来看到之后生气怎么办？ 呸，我才不会承认我有多在乎他呢！ 卫舒康四处走走看看，连我们俩的卧室都没放过，他一边看一边难以置信的对我说：“你们家都是你收拾的？” 我估计他是想起了我上学住校那会儿连袜子都恨不得带回家洗的日子了。 虽然很想鄙视他，可我也不能胡说八道，便只能回答：“不是，我们一般是一个星期周末才一起收拾一次，今天你运气好，还没来得急弄乱。”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那么贤惠。”卫舒康放松身体坐在沙发上，随手拿出买来的下酒菜和啤酒。 “滚，想死就直接说，我会成全你的。”我一脚踢过去，当然，控制了力道。 随意坐在地上，拿起啤酒也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卫舒康似乎也觉得地上比较舒服，毅然放弃了沙发奔向了我旁边的地面。 我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死小子要是敢弄脏我和阿水一起去选的地毯，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一直不停的说着这几年的事情，喋喋不休的彷佛已经十年不见，我默默的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嘴，总能惹得卫舒康对我一阵的数落。回头想想，这几年我们确实很少见面，更难得这么悠闲的坐在一起聊天，可是，我始终觉得我和卫舒康之间的友情，哪怕相隔再远，哪怕很久没见，总能在再见面的那一霎那就完全被唤醒，没有一丝尴尬与隔阂。在我心里，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今天我们都很开心，桌上的菜早就已经吃完了，我翻冰箱找到一些东西，做了几个小菜端出来准备接着喝，卫舒康看到我做的菜，一脸的诧异，合着在他心里我就应该是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 就在这时，门锁响了起来，我往门口一看，顿时笑了起来。 本来我是没打算让他们俩这么早就见面的，至少在我确认卫舒康心里却是已经没有再抱着要撮合我和方鹏承之前，不过既然已经见到了，那也就这样吧。 给他们简单做了一个介绍，阿水回了房间换衣服，卫舒康摸了摸下巴，小声对我说：“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人？” 嘿，我个暴脾气！小爷哪点不好了，让你这么看不上眼？ 不多会儿，樊栎水也出来了，知道我和卫舒康在家喝酒，他回来前还专门跑去买了些吃的，这下桌子上的饭菜再度丰盛了起来。 起初他们俩人并不是太多话，可在知道了对方都曾经在校篮球队里呆过之后，场面一下就热络了起来，好吧，我这个身高不符合要求的人没办法介入他们对于篮球校队的话题，我听着他们从市篮球赛聊到CBA再到NBA，我微笑着坐在阿水身边，从刚才开始，他的手一直握着我的，在卫舒康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很暖和，让我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我明白，像他这样懒的一个人，连出门应酬都能推就推的人，要想尽办法找话题跟卫舒康聊天，无非是因为他知道，这一个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其实不只是卫舒康，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来，我发现他对我的父母比对自己的父母更用心，到现在为止，我老妈每次打电话说点什么事都已经开始不跟我联系，而是直接跟阿水联系了。他在意我身边的每一个人，用心的经营着我们的感情，都说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会经历数不清的困难的压力，我很庆幸，我们遇到了彼此。 等卫舒康告辞离开的时候已经临近十点了，我们三个人都开始有些犯困，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只好结束了这次小聚。 洗过澡后，我穿着睡衣懒懒的趴在阿水身边，问出了这些天以来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为什么你完全不问我那天跟方鹏承到底说了些什么？” 阿水放下手里的书，轻轻的抱着我：“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选择了在我身边。” 我笑着给了他一拳头：“别那么有自信，如果你敢对不起我，我照样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支起身体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说：“刚才卫舒康在我不好意思审你，你带回来的那个牛皮纸袋里装的什么，居然还藏起来了。” 阿水沉默了一阵这才说道：“我今天接到上面的通知，说是公司想要扩展海外业务，想派我过去，A国那边的公司已经初具规模了，但是目前少了一个决策人。” 我收起笑容，坐了起来：“那你已经决定了吗？” “恩，我决定过去看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似乎是在研究我的反应。 是的不错，阿水和我一样是一个男人，他有他的事业，有想要完成的梦想，我不应该阻拦，可是心里有些难受。 “什么时候走？”我装作无所谓。 “下周。” “哦，知道了。” 我打算关灯睡觉，却被他紧紧的抱住了。 “傻瓜，你又在想什么？是不是以为我会放你在这不管？” 我没有说话，只是放在他胸前的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衣服，觉得眼睛有点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你真正开始依赖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特别脆弱，这种依赖可以把人带到天堂，也可以将人推入地狱。 “我只是先过去安顿一下，我也递交了表格要带几个人过去的，所以对不起，你只能跟我一起走了。” 我狠狠的捏了他胸口一把，听到一声哀嚎之后我顿时觉得身心舒爽。 “你个混蛋干嘛不早说，你就是想看我丢脸的样子吗？” 阿水摸了摸胸口，说：“下手真狠啊你，我这不是怕你怪我擅自决定你的去留问题，本来打算上面通过了申请以后直接通知你的。” “敢跟我耍心眼儿，想死了是不是。”我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算了，我就承认了，我就是这么不思进取，就是这么不求上进，只要能跟他一起，哪怕是端茶倒水我也认了。 不过我谅他也不敢真的让我端茶倒水！ 第十五章 到了A国以后的日子意外的忙碌却充实，每天下班回到住的地方之后都疲惫不堪。但是也因为这样，我学到了更多从前不知道的东西，慢慢的我开始独立的完成一些小的广告订单，而也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国外生活，让我发现我和阿水更紧密的被捆绑在了一起。到目前为止我们大部分做的还是华人的生意，不过到以后的发展一定会是更偏重欧洲市场，可我和阿水都更喜欢国内，毕竟文化差异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消除的。 在那边呆了两年我们终于决定回国，并且我们都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一个月后，我们收拾好行李回国了，没想到，在我们刚刚回国之后就遇到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卫舒康小朋友居然在我出国的两年里搞定了自己的个人问题。 在卫舒康的坚持下，我当了他的伴郎，我很怀疑我现在的情况到底适不适合做伴郎这种“职业”，不过既然新郎都百无禁忌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和阿水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到卫舒康的婚礼忙完之后，休整一段时间再计划我们要自己开新公司的事。 卫舒康的婚礼很热闹，席间我看到了很多以前的同学，一阵寒暄之后或许又会重新变回认识的陌生人罢了，所以我并不在意他们对我带着一个男家属来参加婚礼的事情有什么看法。而我也再一次见到了方鹏承，我们对彼此笑了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做伴郎很累，不但要帮新郎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要挡酒什么的，本来我酒量就不算太好，一圈走下来我是能躲就躲，绝不主动出马。只有收红包这种事情我做起来得心应手，可是到最后还都不是我的。 不是不羡慕的，尤其是想到我和阿水永远都不可能有这样一场婚礼的时候，心里难免泛酸，可当我每一次转身都能看到他专注看着我的眼神和温暖的笑容时，我觉得，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婚礼过后卫舒康带着他老婆飞到某个岛上开始了他们长达半个月的蜜月旅行，而我和阿水开始了无比颓废的生活。每天睡觉看电影玩玩游戏，不是在家里就是在父母家，不是在父母家就是在去父母家的路上。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的将近一个月，直到有一天我拿起日历，发现我的生日快到了。 我开始期待起来，和阿水在一起这两年来，每一年的生日和节日，都会收到他送的惊喜，然后第二天早上就一定会起不来床。 可是这一次他却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样子，眼看着我的生日已经到了，我还是没有收到他的任何礼物，甚至连“生日快乐”都没有一句，我心里开始有点焦躁起来，人都说七年才会痒，难道我们三年不到就已经“痒”了？ 没等我坐在窗台边装够文艺青年扮忧郁，一双手从腰间环绕轻轻搂住了我。 “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这么蓝。” 阿水笑出了声，轻轻吻着我的后颈，痒得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然后一份深蓝色包装盒的礼物递到了我的面前，这个大小……我还真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努力压抑着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拆开盒子，谁知道里面躺着的是一对情侣杯。 这东西我们倒是从来没有买过，不过我拿起杯子翻来翻去的看，我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的。 阿水圈住我，拿过我手里的杯子翻了一面，我这才看到在杯子底部用小篆写着“清”和“水”字。 至于为什么不是“羽”这一点我倒是知道的，自从阿水知道了以前方鹏承对我的称呼是“小羽”之后，他有些固执的再也没有叫过我“小羽”，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其实他偶尔别扭的样子真可爱。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阿水问道。 我疑惑的摇摇头，不就是对情侣杯，还要有什么意思吗？ “这个清是你，水是我，‘清水’装在杯子里，我们也会一辈子。” 我恍然，原来他是这个意思，真不愧是做广告的。我笑了起来，向后倒进他的怀里，坏笑着说：“阿水，你好土，所以你这算是求婚？” 他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啧，我又不是女人，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吃你这套？而且就一对杯子，太没有诚意了吧。”我努力的平息着心里的情绪，天知道我有多高兴他的话，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因为他愿意对我们的将来做出承诺。 就是想为难为难他，其实就算他只给我一个吻，要我跟他呆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 谁知道他反而笑了，拖着我起身，催我换了一身衣服就拉我出了门。 看来今天的惊喜不止一件啊。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栋写字楼前，阿水带着我上了十五楼，我站在一扇玻璃门前发愣。 门边有一块方形的金属牌匾，上面写着“唯羽广告设计工作室”。 “这……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承诺，属于我们俩的工作室。” “我知道，可是这个月你不是都和我在一起混日子，哪来的时间干这些事？” 阿水牵起我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真的已经都装修好了，只差人来就可以开始办公了。 我正四下打量着，突然从总经理办公室冲出来一堆人，他们冲我和阿水喷着各种彩带和彩纸，卫舒康手里还捧着一个大蛋糕。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他这一个月都在瞒着我计划新公司的事，就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居然还挖走了以前公司里的几大金刚，我猜阿水一定会被大老板记恨一把。 听着不断有人跟我抱怨着这一个月是怎么被阿水奴役的，我没心没肺的笑了，对不起了，这可是自家男人，我当然得帮他说话了，是吧…… 阿水早就订好了一个包间，说是为我庆祝生日，大家又唱又跳的玩得挺疯，看着啤酒像流水一样倒进这些混蛋肚子里，我不免有些心疼了。 那可都是钱啊！ “因为我永远只能一个人生活，孤单的快乐哀愁，偶尔可以伪装潇洒，只有心里慌乱起来自己喝酒……” 我微微一愣，这是阿水的声音，我抬起头来，看到他拿着话筒唱着这首歌，眼里流转的光芒在本来昏暗的包间里却格外明亮。 “因为你只是一个美丽的偶然，吹淋我不经意降落，谁知道你不同，谁知道你不走，拥抱着我说终于找到了我。” 我跟着他慢慢唱起来，我喜欢这首歌，这里面的歌词何尝不是我想对他说的话。 “你看穿我的轮廓，亲吻我的烦忧，不在乎我曾经的错，如果不是你的款款温柔，还以为真爱只是一个传说，请相信我的承诺，虽然有点笨拙，但我看见幸福的风，如果我把我的手放在背后，愿不愿意牵着一起走。” 我看着他慢慢朝我走来，看着他缓缓伸出的左手，我笑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他就是我想要牵着手一起走的人。我把我的手放进他掌心里，他扔下话筒抱着我吻了一下，然后不由分说的给我手指上套上了一个没有任何花纹的铂金戒指，戒指一点都不凉，我知道，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握在手心里。 周围朋友们的欢呼声我已经都慢慢听不到了，在他怀里，就是我的全世界。 这一天夜里似乎一切一切都足够的疯狂，我们几乎折腾了一整晚，等到他终于放我睡觉的时候，我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亮起来了。 老妈知道这件事后也挺高兴的，只是老爸的脸色看起来怪怪的，我倒是能够理解，怎么看我这小身板也不像是在上面那个，估计我爸多少有点介意自己的儿子被人压吧，但是对于我和阿水计划中的婚礼，他们仍然给予了最衷心的祝福。 一个月后，我和阿水在拉斯维加斯的教堂里举行了婚礼，只有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参加的小小的婚礼，我们当着外国牧师的面交换了戒指和亲吻，也收到了最在乎的人们满满的祝福，老妈把她所谓的家传之宝交给了我，说是给媳妇的，看着盒子里那个女性化的绿色玉镯，我十分不厚道的朝阿水笑了起来。 离开拉斯维加斯，回到国内，我们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旅行。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并没有选择出国旅行，一个婚礼的费用已经让我肉疼了，再玩半个月的话得用多少钱啊！ 这半个月我们走过了很多地方，海边、高山、草原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本来还想去雪山看看的，无奈时间实在不够只能作罢。 临回家的前一夜，我们坐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依偎着，旁边是我们住的蒙古包，他拉着我的手问我：“这样算不算是完成了你‘想要一场真正属于自己的婚礼’这个愿望了？” 我愣了一下，想起来似乎在告诉阿水关于方鹏承所有事情的时候曾经提起过，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得。 “如果我说我还有其他的愿望，会不会有点贪心？”我笑着靠在他身边。 “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都想为你完成。” “我希望以后每一年都能有时间跟你出来旅行，我希望每年的生日都跟你一起过，我希望春节都能一起倒数，我希望不管你的高兴难过都能让我知道，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分开我们，我还希望……将来可以跟你葬在一个坟里。” 阿水抱在我腰上的手开始越收越紧，我听到他的声音坚定的在我耳边响起：“这一切，我都会做到。” 回程时是坐的飞机，没想到却在大学时的同学杨娴霞，她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也想起了这个曾经对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女孩。似乎是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从下飞机后阿水牵着我的手就没有放开过，我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样，也没有拒绝他的举动。 杨娴霞终于忍不住一颗跳动着想要八卦的心，在阿水去拿行李的时候才悄悄靠近我，问：“他是你什么人……？” 我看着阿水朝我急步走来，不由得笑了起来，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回答道：“他是我要牵手走一辈子的人。” 她呆了一下，才缓缓说：“其实我也听说了，祝福你们。” 我知道，我的回答阿水也听到了，我不想理会杨娴霞是从哪里听说的，更不想去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 因为，我想要牵手一生的那个人，已经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我面前。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