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戒之绊 下——蓝岩月绊风影

 第149章 逃不掉

 等黑羽吃饱喝足了，他几乎丢了半天命。 “怎么样？我们陛下厉害吧？”文玉终于露了脸。在银泠被折磨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多希望有个人能阻止黑羽，可这个唯一被允许进入楼塔的人，竟然鬼影都没看见半只。好不容易露了脸，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银泠没好气地翻了两个白眼。软软躺在榻上，不想动弹。 “黑羽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作为发泄的工具吗？” 文玉愣了愣，看着银泠苍白的脸色，不忍拿他开涮。“陛下没对你说什么吗？” “他让我留在他身边。” “你不爱他了吗？” “可我留在他身边又能怎样？他根本就不爱我。而且我们也不会有结果。” “如果不爱你，就不会偷偷摸摸潜入你的房间？如果不爱你，也不会在你离开后，气急败坏地到处寻找？如果不爱，又怎么会不顾自己浑身是伤依然要往灵界闯？如果不爱，更不会冒着危险用自己的魔法没日没夜地替你治伤……” 文玉这说的是什么？ “银泠，为什么你就如此笃定陛下不再爱你。就算他记不得你，可心是会有感觉，身体也会有记忆。我知道，陛下曾经因为某种原因拒绝过你，可你并没有看到他为了你做过的事。或许你早察觉到了，只是想要逃避，怕给自己一个希望又不得不面临它的破灭。我知道这种感觉。换做是我，我也宁愿让自己相信，没有希望，也不要一次次地看着希望破灭。”文玉的话还真是煽情，说得银泠都开始动容了。 “听宇轩说，你曾经是抱着必死之心来魔域找陛下的。这说明你对他的爱刻骨铭心，不可动摇。可为什么，一知道陛下不记得你，你就这样决绝地真打算离开他？我不懂，银泠。就算陛下真的跟血魔女在一起了，那是他必须做的。即便为了魔域，他也该留下自己的后代。即便单纯的出于于感恩，他也应该回报她万年的等待……” “那我离开不是正好吗？！不正好成全了他们！这也符合黑羽的要求。我不会再去纠缠他。我会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继续活下去。从此也不会为了相互的预言而提心吊胆。就像你说的，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去面对爱人的背叛。如果宇轩也有了妃子，你会怎么样？” “宇轩肯定也会有这一天的，为了黑曜国。只要他还爱我，我就会一直留在他身边。这一世，我无法像女人一样陪伴他，替他传宗接代。但不能因为我，而让他留下不能做父亲的遗憾。” 文玉这话绝对不是信口开河。银泠看得出来，他是深思熟虑过的。早做好了等待这一天的准备。银泠被这翻说辞，打击得差点无地自容。他对黑羽的爱，看来还是太自私，太肤浅，经不起一点风雨…… “你知道陛下去哪里了吗？”文玉看着银泠。银泠也看着他。“陛下去白银国帝都浦原了。你最近一直没好好吃过东西，因为听�木说你喜欢吃那里一家酒楼的菜�F衷�离这里不远也不近，以陛下的速度，一两个时辰或许就能到�D阈挪恍牛�等他把饭菜放桌上时，绝对还冒着热气�1菹驴隙ɑ嵋宦酚媚ХūN隆5�他不会告诉你，两个时辰的连续魔法有多消耗体�Α�…。� 银泠无法应答。在文玉的面前，他的爱情太过廉价，甚至让他万分羞愧。他没有文玉的坚强，也没有他的体贴入微，更没有他的宽容大度。如果他们调个个儿，即便看见黑羽跟血魔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也会笑嘻嘻地依然跟在黑羽身边，一如既往地爱他。而这，银泠做不到。只要想想他们在一起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连活下去都失去了勇气。所以他不敢想。只想逃得远远的，找个角落，好把他忘得干干净净。然而，黑羽真的还爱他吗？ 果然，正如文玉所说，黑羽在夕阳下归来。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就如那时他为血魔女带的盒子。饭菜端出来，果然还冒着热气，满桌热腾腾的，熏迷了银泠的眼。 文玉只看了一眼，便无声地离开了。 黑羽放好饭菜，搂着银泠坐下，兴致勃勃地给他往碗里夹。银泠低着头，忍住满眶眼泪，第一口就吃出来，这是紫金花海那个宫殿式的酒楼的饭菜。亦风也曾经说那里味道不错。 “能给我倒杯水吗？”银泠努力压制住喉咙的干涩，缓慢说出这几个字。 “看来还是应该给你弄个汤来的，只是怕一路上洒光了。”黑羽不无遗憾地放开银泠的腰，起身给他倒水去。 趁他走开，银泠赶紧用袖子拭干眼泪。又拼命眨了眨眼，试图让眼睛看起来能自然些。 黑羽回来，很体贴地将将水杯放在银泠唇边，银泠轻轻啄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开口道，“你不吃吗？” “我待会儿去那边吃，这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银泠放下筷子，瞟了一眼黑羽，“一个人吃饭太无趣了。我又吃不完。” 黑羽拿起筷子，但左手又搂上银泠的腰，夹起的第一筷，就递到银泠嘴边。 “你吃饭不能正常点吗？”银泠没好气地扭了扭腰，奈何黑羽的手还跟得紧。一口咬下黑羽筷子上的菜，嚼都没嚼直接咽了下去。 黑羽陪着笑，“我知道，这几天太过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银泠刚要张口，黑羽又紧接着补充道，“除了，回灵界！” 银泠无趣地闭了嘴。往嘴里猛塞了几口饭菜。咕嘟咕嘟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啪”地放下筷子，倒床上躺尸去了。 黑羽叹了口气，跟过来，将银泠从被褥里挖了出来。“为什么那么想回去？” “本来这次是想跟你谈谈的，结果一下子消失这么久，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刚停战，我就让祝融传话过去了。说你以后就住在魔域。我看他们敢来我的地盘抢人？！” 黑羽，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银泠一听，当即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一把推开黑羽，结结实实地裹被子里去。黑羽拔他不出来，只好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下巴在银泠的后脑勺蹭了蹭，手还轻轻地拍着被子。“银泠你逃不掉的。无论轮回几世，你都是我的！” “轰隆！”这记响雷，直接击中银泠的心脏，脑子跟着就昏了。眼泪如决堤的洪流，一泻而下…… 黑羽到底想起了多少？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执着？ 而此刻银泠只顾得在被子里无声地哽咽。 第150章 不关情 看着银泠气色渐渐好了，黑羽的心情也舒畅多了。拿文玉的话说，笼罩在乌拉城堡以及凡赛城的黑雾终于散尽了。 一睁眼就能看见黑羽漆黑的长发，健朗的眉宇，这对银泠来说，是一种泛滥在心底的默默的幸福。手指无数次描过他的眉，直弄得他缓缓醒过来，才乖巧地又装着睡去，并细细体会，他睁眼看见自己的睡颜时，印下来的温热的吻。吻从额头，慢慢滑落到唇瓣上，都只是点到为止，他并不打算搅了他的安宁…… “黑羽，你还爱我吗？” “你呢？还爱我吗？” 如果是亦风，这个回答一定会变成，“当然爱。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爱。” 对于黑羽这个回答，银泠只是笑笑，连带地将自己心中的答案也忽视掉。 黑羽总要思考更多的东西，他也一心想要探究怀中的人是不是还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银泠却知道，尽管他不说，他多少是爱着他的。因为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为他而活的亦风，所以他能够原谅他的迟疑和徘徊。 紧紧占有，寸步不离，仿佛他们可以如此相守到老。两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人，不停地渴求着对方，等银泠想起下楼的时候，又过了大半个月了。 唤醒他的是一个陌生面孔，白须白眉，却顶着一张童颜。无论在魔域还是灵界，这样的老者都是个稀罕物。 白眉老人将窗户拍得震天响。两只翅膀拍打出呼呼风声。银泠从黑羽怀里钻出来，替老者开了窗。老者毫不客气地飞了进来。同样毫不客气地将黑羽从床上拎了下来。一把扔在地板上。 黑羽的睡袍敞开一个大大的口子，将结实的胸膛露了出来，老者一脚踩了上去。看得银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老者是谁？太嚣张了？竟敢这样对待他们的大魔王。 黑羽终于醒了，手指戳了戳老者的脚，老者这才知趣地抬起脚。 黑羽翻身起来，揉了揉胸口，眼睛环顾四周，看见银泠，陡然一笑，一闪身，将银泠搂进怀里，这才对着老者说。 “喏，他就是银泠，不是你说的花雨。” 老者翻翻白眼，吹了吹胡子，“无论转世多少次，你都会载在他手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话，虽然是对黑羽说的，银泠一样受用。两人竟不约而同看着对方笑了。那一笑，仿佛是说即便知道那样的结局，他们还是选择要拥有当下。 “银泠，他是大执法，住在索伦城。索伦城在中泽的边上，很小的一座城池，向来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元老院就归他管，可是，那帮子元老他却一个也管不了。老废物一个，不用对他客气……” 银泠看着这大执法又吹胡子又瞪眼，一片白须被他吹得饶有情趣。“黑羽，虽然你是魔王，但也应该尊敬长辈。” “你别看他白须白眉，那都是虚张声势的玩意。他确实够老，老得差点能与天地同岁了。不过一点也不值得尊敬……” 大执法看看银泠，拈了拈胡须，“说起来还是精灵懂事乖巧。当初把精灵赶走，真是失策！” “我可没赶！是他们自恃圣洁，要远离魔域，这才创造灵界，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的。” 大执法翻了翻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叠布帛。“这个你看看，魔法学院已经建得差不多了，你这个魔王，什么时候去验收一下。准备开学事宜。” “老师可有挑选好？” “既然是老师，自然要先从元老院的众老先生里面挑。对于魔域历史文化没有人比元老院清楚。至于你说的五行术数，这个找几个魔法师，或者让五魔王代劳一下，并不难。” “啊？你还真把元老院那帮家伙请出来了？”黑羽拖着银泠在桌前坐下，翻了翻那一叠布帛。里面有好几张建筑图。还附带有说明。还有几张写着课程设置分工评级之类的东西。可见，这老者是很费了一翻功夫。 黑羽看了看，突然转头看着银泠，“听说灵界也有精灵学院，那怎样的？” 一说到这个，银泠差点红了老脸。他就没在里面混几日，还老被人欺负。“我没去过。” 瞧这谎话说得，那小脸还特严肃，任谁看了都知道在说谎了。 黑羽笑着拍拍银泠的脸，让他放松些。 “大执法，您老也悠哉一千多年了，这魔法学院就劳烦您跟五行魔王们商量着办吧。” 这事明明是你提出来的，现在倒推得干净。“那你呢？”大执法瞟了一眼银泠，眼神暗了几分。 黑羽不以为然，在银泠脸上亲了一口，“没看见，我还要陪银泠吗？哪有时间管你们？” “真是祸水呀！”大执法拍拍翅膀，朝着窗外飞走了。 黑羽将银泠搂上膝盖，二话不说就要吻上来。银泠使劲推，这才将身体分开来。手掌刚一拿开，就看见黑羽胸口那个齿环。此刻，齿环依然黑黑的，顺带的，连内部都黑了。银泠用手指按了按，“这个怎么就不见好呢？” 黑羽低头看了看，笑了。“上次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拿剑直接插入这里，这个牙印就消失了。” 银泠定了定，“这什么意思？” 黑羽也摇摇头。“谁知道？” “你不是魔王吗？” “魔王又不是全知全能。比如，我就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怎样才能把你一直留在身边？” 银泠收回手，从黑羽膝盖上跳下来。 “如果是以前，我会回答你，我想要你全心全意的爱。可是现在，我却无法回答。” 黑羽站起来，重新拥银泠入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灵界篇·完—— 宿命篇： 第151章 不愿分离 黑羽终于肯让银泠出门了。文玉终于可以不用呆在楼塔里做厨子了。 别看黑羽整日跟银泠厮混在一起，他毕竟是魔王，事情多少都是有的吧。 这不，他刚一飞下楼塔，山岚就满脸严肃地迎了过来。随手就扔给他一叠书帛。 “这是土系魔法的教程，陛下总该审核一下吧？”山岚似乎很生气。后来银泠才得知，他来求见过好几次，都被黑羽拒而不见，等了这些天，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恼。 黑羽瞄了一眼，又将书帛扔了回去，“先放书房。我要先去看一下学院修建得如何了？” 山岚就这样被打发了。 黑羽只管抱起银泠就往凡赛城去。他们决定把学院建在中泽旁的索伦城。这个选址自然是考虑到中泽轴心，其他六域，到此距离都还算近的缘故。 索伦城，跟六域的主城比起来实在很简洁，街道不够宽大，魔族不够漂亮，房屋还太古旧。因为这个元老院，压根吸引不来高级魔族们集聚。 这下魔法学院一建，索伦城的气势就陡然出来了。地上是规划有致的众多建筑，各种系列的魔法都分开教学，也就是五座主楼各带两座副楼还有流水花园。空中还有从五座主楼延伸过来的藤蔓编制而成的空中花园，花园的下面就是魔法学院的中心，一座两层的五角宫殿，四面环水，五座吊桥分别通向五座魔法主楼。 “为什么搞一个空中花园？”而且还在学院的中心上方，银泠对此很不理解。 黑羽笑得很深沉，“这是给他们内急时用的。” “啥？” “学院内禁止谈情说爱。魔族向来自由惯了，万一管得太多，没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这个……”黑羽指指脚下的空中花园，“是很有必要的。” 银泠这次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魔王一出现，马上就有侍卫通报了在下面办公的大执法。 黑羽出楼塔的消息自然不止大执法知道，还有其他魔王，所以黑羽刚不甘不愿地把银泠交给侍卫照看，祝融和赤炼就冲了出来。 “小宝贝，好想你哟！” 一听这声音，银泠身上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下一刻，就听见两道劲风冲了过来，不过论起速度来，还是祝融更胜一筹。一个眨眼，银泠就已经被他抱上手臂了。 “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了。”银泠揉了揉祝融那一头乱糟糟的红发，习惯性地用手指帮他梳理着。 祝融很惬意地享受着，“我带你看看这个学院如何？” 银泠点点头，其实刚刚黑羽已经大致让他看过了。但祝融跟赤炼，他们注重的地方可不一样。一来就带他去水上滑板玩。 这个原本是为他们修习水系魔法修的训练场，不过被这两魔王直接当成水上冲浪的地方。两人一人摘了一片叶子，放水中一放，跳了上去。脚下即刻升起一团烟云，“开始！” 银泠身子稍微一晃，就被祝融带着冲了出去。这个水池上下三层，他们是从最上一层开始滑行，直线运行，穿过水流阶梯，滑到第二层，又是弯曲的水流管道，滑入最下层。很简单的游戏，但两人乐此不疲。刚滑到终点，又要逆向滑回去。每一层上下落差好歹有十来米，而且坡度很大，要逆向滑上去，那就真的讲究实力和魔法了。 结果，祝融尽管多带了一个银泠，还是取得了最后胜利。 银泠一离开视线，黑羽就开始烦躁起来。没听大执法把细节说完，已经开始站窗口东张西望去了。 “再过一个月，孩子们就就开进入学校了，现在报名登记的已经超过一千人，真是个不错的成绩……陛下，你有在听吗？” 黑羽转过头，“不是说了这事交给你吗？你不用一一向我汇报。能有机会直接接受几位魔王的辅导，挤破门槛他们也会进来的……好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银泠肯定饿了……” 第152章 纠结 可是等黑羽找到银泠的时候，他正跟两只魔王吃得香呢。一人手里拿了一块肉，坐在水池旁的栏杆上，银泠被卡在中间，跟两人有说有笑。黑羽看得直皱眉。飞过去一把将银泠拖出来，紧紧搂在怀里，黑色的眼珠还死死瞪着祝融跟赤炼。三人被这场突变，吓得肉都掉了一地。 银泠吓得打了一个嗝儿，赶紧捂住了嘴。 “我带你吃饭去。”黑羽收回眼睛，看着怀里的银泠。 “我已经吃……饱了……”这嗝儿打得胸口都抽痛了。黑羽赶紧替他揉揉胸口，祝融飞过来，递过一个水袋，“喝两口压压惊。” 黑羽毫不客气地抢了过来，喂银泠喝下，等银泠喝够了，又毫不客气地把水袋扔给祝融。 “你们不在各自的城里守着，都跑这里来干吗？”黑羽的眼睛黑得泛红，银泠看得清楚，只要他稍稍一有火气，眼珠就会泛起红光。看着煞气还真是重呢！ “我们是把编订好的魔法书送过来让大执法验收的。不是陛下你说要我们全力配合的吗？”赤炼最不会看脸色。见黑羽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脾气，心里就窝了火。要说黑羽发脾气的由来他多少能猜到。不外乎就是他们两个曾经跟银泠有过肌肤之亲。偏偏还是他一手造成的，所以他忌讳得很。 “我可没让你们照顾银泠。以后不许你们见银泠！” 此话一出，银泠嗝儿也不打了，愣愣地看着黑羽。半晌才明白过来他刚才说什么了。 “为什么？” 黑羽看着银泠，眼中依然红光一片。“难道你不知道原因？” “黑羽，我不会接受你这种无理要求！”银泠挣了挣，想从黑羽的手臂间挣出来。 黑羽这下真的火了，狠狠盯着他，将他抱得更紧了。 “那银泠，你告诉我，是我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大魔王陛下吃醋了！ 三人顿时又愣住了。 可是，就算你要吃醋，能不能含蓄点，至少顾忌一下你大魔王的脸面。 “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对比？” 黑羽捏起银泠的下巴，将他的脸拉得更进些，银泠几乎能感觉到他眼中的火苗烤得他的脸颊冒烟。 “那你把我放在哪里？” “你是我最爱的人，当然放在心里咯！” 心里“咯噔”一响，这话的杀伤力胜过千军万马。黑羽承认自己撞枪口上了，当即气势全无。 另两只魔王眼巴巴看着他的脸颊微微泛红，银泠却依然大气凛然地看着他，紫色眸子那叫一个勾魂摄魄，黑羽只觉得自己的脸在他的注视下，简直快要着火了，干脆一把捂住他的眼睛。银泠眼前一黑，双手掰上他的手指，“你干嘛……唔……” 温润的嘴唇将银泠的抱怨完全堵了回去。 “如果不想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好别挑逗我。”黑羽的语气虽然冷，仿佛是在责备银泠的模样，实际上，两个魔王可看得清楚，他正试图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 银泠终于拽开了黑羽的手，瞪着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两只魔王赶快过去打圆场。 “陛下不是要带银泠去吃饭吗？快去把！”赤炼推着黑羽赶快走。 祝融悬停在原地，看着那对身影，心里陡然像是被抽空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可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地希冀着什么。如果黑羽永远都能无视银泠该多好，至少自己还能有亲近他的机会。而现在，他跟他，算是彻底只能做朋友了。黑羽不允许别人碰银泠，银泠也不会让黑羽之外的人碰他。这种令人火大的契合，让祝融恼恨为什么银泠不能像其他恶魔一样，更开放更豁达一些呢？黑羽一边口口声声说要为了血魔女坚守住最后的心防，可他却自己先从内部摧毁了…… 第153章 爱？ “上哪儿？” “你说上哪儿？” 这明明就是凡赛城的方向，还需要问吗？ “我不去！”一想到可能又被关在楼塔里或者可能见到血魔女，银泠就开始闹别扭。 “你吃饱了不饿，我可还饿着肚子呢。何况血魔女还让我给她带吃的回去。” 血魔女？又是她…… “你老实点，别给我添麻烦，我可是很忙的……” 银泠忍住心里的抽疼，这次真的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地趴在黑羽的肩上，看着倒退的云彩，眼中一点神采都没有。 来到天堂之羽，银泠一点没有吃下去，就看着黑羽将一桌子的美味全部干掉，又提着大食盒直飞乌拉城堡。 黑羽刚着地，血魔女就奔了过来，挂上他脖子就吻了上来。而此刻，银泠还在黑羽怀里，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银泠的脸唰地白了，刚想扭头，血魔女的眼睛就瞟了过来，满眼戏谑地看着他。 黑羽满脸温柔笑容，把食盒递给血魔女，一手搂上一个往宫殿里面走。 银泠有些木讷地任他拖着走，瞟眼看见他嘴角的微笑透着心满意足，不知为何，银泠的心陡然抽搐起来，疼得他真想挖出来扔了。 到了餐厅，这里如同其他魔王的宫殿一样，也很宽大，十来只漂亮女恶魔正手持托盘等着主人吩咐。 血魔女把食盒放下，让女恶魔上菜。 黑羽坐上主位，血魔女与银泠分坐他两侧。 血魔女很殷勤地给黑羽切好肉，又帮银泠切好。看着血魔女迷人笑容，银泠真要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跟黑羽在一起的事情。银泠可记得很清楚，她曾经说过，自己如果不消失，她会想办法让他消失的。 “银泠，多吃点，伺候陛下可是很辛苦的，没体力可不行哦……” 这话说得，差点让银泠把吃的全吐出来。 银泠一抬头，只见黑羽嘴角挑起一抹笑，扫了一眼银泠，最后目光落在血魔女身上，“辛苦吗？可你怎么每次都那么乐在其中呢？” 听了这话，银泠更想吐。 “不过话说回来，银泠，你的体力真的很差呢，比不过魔族一半。这样我可是很难尽兴的呢……” 银泠捏了捏餐刀，这次再也切不下去。抬头看见黑羽与血魔女同样戏谑的目光，心不住地往下沉。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两人的表情重合了。文玉曾跟他说过，魔族有一项特性，如果喝了对方大量的血，就会在某种程度上跟对方产生共鸣。 血魔女爱黑羽，通过她的血液，黑羽肯定很清楚这种感情，要不当初不会这么快就成亲。由于血液的羁绊，黑羽的情感多少会受到血魔女的牵绊。 看着两张脸上同样的表情，银泠心底一阵恶寒，他陡然想起那副画上黑羽与血魔女的表情来。还真是夫妻同心呢…… “原来陛下一直这么委屈自己，不如先跟魔后殿下尽兴之后再来找我……”银泠嘴角也挂出了笑容，不冷不热，却看得黑羽心底一惊。他却抓不住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银泠吃了几口，很有礼貌地等魔王魔后有说有笑地吃完了，这才起身。 一出宫殿，黑羽就拽住了银泠的手臂，将他拖进怀里。银泠如木头一样被他抱着，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来。 “魔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可能得忙个几日。你在这里好好呆着……” “我想回灵界……” “不行！”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好好呆着，如果回来看不见你，可说不准会拿谁开刀！” “什么意思？” “灵界或白银。你自己选！” “黑羽，你太不讲道理了，你攻打灵界之门，伤了多少精灵，难道我回去看一眼都不行……” 黑色的眸子陡然变成红色，银泠不自觉地噤了声。 黑羽不说话，银泠没法再谈下去，任他将自己送回塔楼。 为什么他们动不动就要吵架，明明黑羽跟血魔女就能相处得很好。可他们…… 虽然不知道黑羽说的那些威胁的话是真是假，银泠却老老实实地坐在楼塔上等黑羽回来。 黑羽似乎很忙，一连三天没见人影。 最后银泠等来了血魔女。 月黑风高，还真不是个好时候。 血魔女从窗户进来，同样在离银泠三米外站定。 “你不用这么戒备地看着我。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血魔女从怀里掏出两块石头，“这是你的灵石和通界石。陛下一直让我保管，现在我把它们还给你。是去是留你自己定夺。” “你想干什么？” “我这样做当然是有条件的，我只要你脖子上挂的那一块绿色宝石。”当时银泠受伤昏迷，黑羽藏起了他的灵石跟通界石，却惟独将那块墨绿色的宝石留着。这明显是魔域的东西，而偏偏黑羽脖子上有一块同样色泽的。这让血魔女恨得牙痒痒的。 “你要它做什么？” 血魔女邪乎乎地笑起来，“你只说给还是不给？” 银泠捏捏胸口那块宝石，又看看血魔女手中的两块石头，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发慌。 “陛下说要将这两块石头烧了，让你永远回不了灵界，如果这样也没关系的话……” “好！” 银泠即刻取下脖子上的墨绿色宝石，血魔女这次笑得更阴森了。 银泠心里发毛，看着她将两块石头放手里，又将宝石取走，转头对着窗外喊道，“陛下，我赢了。这下你总得心甘情愿地陪我三天了吧？”血魔女咯咯笑着，花枝乱颤。 黑羽？ 银泠跟着看过去，果然，黑羽立刻飞了进来，带起一阵风，搅得房间一阵纷乱。 “看来，在你心里，灵界确实比我重要。既然你这么想回去，那就以三天为限。”黑羽的声音不冷不热，嘴角却挂着异乎寻常的冷毅。 血魔女得意地靠进他怀里，跟他一起盯着银泠。 “听说你的灵力恢复了不少，又有通界石庇护，要过焦痕之地应该不难。那我就不送你了。” 一转身，巨大的黑翼展开，扑扇之下，一道劲风卷起纱幔横飞。 银泠只觉得这夜风好冷，直冷到骨子里去。 第154章 回灵界 这座楼塔真的很高，银泠真想干脆跳下去算了。 坐在窗台上，抱着膝盖，平静了半天，直看到太阳露出笑脸，这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好吧，那就回去吧。 文玉一来，银泠就缠着他让他带他去焦痕之地。 “黑羽说给我三天时间，可以回灵界。” 银泠的样子可不像撒谎。 文玉将他上下打量了半天，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银泠摇摇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得文玉胆战心惊。 “那好。总要吃点东西再走吧。” 文玉虽然做了饭，但银泠却没有吃几口。 对于这样脸色平和却又异常沉默的银泠，文玉也变得异常温和。 帮银泠打点好一些吃的，就送他到焦痕之地。 “文玉，或许我真做不到像你那样的无私。” 文玉揉揉银泠的头，“傻瓜，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哪有谁真能无私的。回去玩几天，三天后我来接你。” 看着银泠消失在灵界之门，文玉这才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他的身体？” “因为他是拥有最纯正灵力的精灵，跟我的属性最符合。只要得到他的灵力，我就可能从他体内重生。” “陛下根本不会让我动他，要吸干他的灵力谈何容易。” “这个你不用操心。既然我有办法让黑羽心甘情愿娶你，就有办法再让他心甘情愿地榨干银泠的灵力。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血魔女对着漆黑的夜空，而她身边根本没有人。而另外一个声音，却又不像是声音，只是气流碰撞产生的气流。 “要不是答应要帮你重生，我早将那小妖精干掉了。但请你动作快一点，当初灌入陛下体内血液的魔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如果黑羽离我而去，什么计划你都别想了。” “机会很快就会来，再耐心点。而且我在你身上，下了咒，只要黑羽碰你一次，他的心智就会失去一点。” “什么？你最好别做伤害陛下的事情！否则……” “不要激动！以黑羽的心智，你以为就你那点血就能左右吗，要不是咒语，他也不可能接受你，只要，不过若不是遇到银泠，让他情绪出现裂痕，这咒也起不了任何效果。哈哈哈，这就是天意。” “好，姑且相信你一次，不过别忘了我们的协议。” “放心，我会把他交给你！”到时，你以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么？ 阴风惨惨，吹不出基调来。 银泠刚步出灵界之门，一条水铸通道就出现在面前。这里已经没有当日战斗的痕迹。通道尽头的花海上，依然有一群白翼精灵在驻守。看见银泠出现，马上就有人围了过来。 “银泠，你终于回来了。” 舞扬扑了过来，啪嗒啪嗒就开始掉眼泪。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嗯！天王说，一定要跟你一起回去，要不我就不用回圣都了。” 这个问天…… 这个营地进进出出的精灵竟有三百来人。黑翼与白翼各占一半。沧溟似乎做好长期攻防的准备。 舞扬带着十人分队护送银泠回圣都。 上次看到红族与灰族首领为沧溟护法的场景，银泠不禁要怀疑，问天怀疑他们造反到底是出于什么依据。苏潼与映河，银泠并不熟悉，但他们能够到冲击最大的位置上陪同沧溟一起承受魔法侵蚀，单从这一点上，至少他们应该对灵王是忠心的。还是说，他们只是不承认问天这个继任者？ 沧溟跟问天对比之下，前者更像一个和善的长辈，后者才有那种统治者的霸气。不过这只是银泠从人类意识来说的。 到了圣都，气氛跟走的时候几乎一样。精灵们还真是一个安适的种族，尽管有这么大的变动，他们依然如故在这里自由自在地生活。 不过银泠回来，多少还是引起了不小轰动。听说的人立刻飞上天空，看着银泠骑着天马飞驰而来。 银泠依然没有翅膀。不过他的地位似乎陡然提升了。 在精灵们的眼里，他是胆敢单独与魔王交涉的唯一一人。也是解除这次灵界危难的人。尽管这事也是因他而起。不过对单纯的精灵而言，能引起两界纷争又能平息两界纷争，这就是最令人在意的地方。所以银泠一路飞过，自然引来各种羡慕嫉妒恨。 第155章 无声的守护 参加抵御的绝大部分的精灵都安然无恙。即便断了翅膀的也在圣水的帮助下长出了新翅膀。银泠见过几乎所有的人，却独独不见问天和沧溟。 “天王正在处理公务。灵王她……现在应该还在圣水池中。” 前来迎接的龙七简单说了两位老大的情形。 “灵王伤很重吗？” “以一人之力抵挡六位魔王的进攻，如何轻得了。虽然有精灵同去，在魔王的威势下根本起不上什么用处。幸好最后苏潼跟映河来了。他们的法术虽然比不上天王跟灵王，但总敌得过千只精灵吧……” 银泠一面听龙七解说，一面往圣水宫去。 这座宫殿据说是水系法术建成的，一些精灵为了提升灵力，是会到此处修炼的。银泠只是听说过，这还是头一遭亲眼看见。当即被那迷蒙的水雾给惊呆了。 远看它就是一团云雾。飞进烟云里，才能看见水幕墙壁从四面哗哗流泻。上面一样是水幕。一进去整个人就如同游进了水里。 龙七跟舞扬停下，收起翅膀。带银泠继续往里走。这里只有一些打坐冥想的精灵，水幕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尽量放轻脚步，穿过大堂，以及一个个小隔间，最后到达一座水墙。 “这就是圣水池。灵王养伤，不希望太多人打扰，我们就在外面等你。” 龙七拉住差点跟着银泠冲过去的舞扬。 银泠穿过水幕，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已经是池中。张开手臂迎着波光游了一阵子，才看见远处有一团白色的光晕。游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层护壁，治愈系的。而施法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潼。 沧溟躺在玉石床上，依然白袍加身，黑发在水中不停地荡漾。只是此刻，她闭着眼睛，安详得如同睡着了。苏潼盘腿坐在她身畔，两手平开起一道治愈光强，将沧溟覆盖住。灰色的头发闪着耀眼的光芒。 似乎感觉到有人到来，苏潼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了银泠。 “陛下刚睡着，不要打扰她。”苏潼的嘴明明一直闭着，可他的声音硬是传到了银泠的耳朵里。 银泠张张嘴，只看见冒出几个气泡硬是半个字没吐出来。 “等你能好好冥想的时候，就能够不用嘴说话了。” 银泠只想知道沧溟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好。手在水里比划了几下，只看见一条条水流跟着蹿动，苏潼硬是没看明白。 苏潼站起来，伸手抚摸了一下沧溟睡着的脸庞，这才游过来，“出去说。” 苏潼带着银泠一个劲儿往上游，穿过了水幕，便置身在一片云雾中。 “我是想问你，沧溟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刚钻出水，银泠身上湿淋淋的，被这高处的风衣吹，跟着打了一阵寒颤。 “你这衣服是从魔域带回来的？” 银泠抱着身子，这才注意到，同样是从水里出来，苏潼身上可是干干爽爽的。难道，这圣水还认材质。魔域跟灵界的长得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的衣服带着魔性，会受到圣水的侵蚀。不过这一洗，魔性应该差不多驱除了。下次应该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这苏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脾气，还这么和蔼可亲。 银泠对他的印象可不咋好的。 难道是圣水泡多了？ “你一定还是怪我上次利用你去巴结天王吧？我承认我别有居心。不过没想到你竟然是花雨转世。说起来，前世我们还算是认识，虽然没有交情。就算你有前世记忆也未必记得我。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只黑翼精灵，头发也不是现在的灰色。那时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坐上灰族的族长之位……” 其实银泠并不想听苏潼唠叨他的过往。对此，他没兴趣。 “一只精灵，翅膀的颜色并不能代表他的强弱。只有将空想变为现实的人，才有话语权。你知道这两句话是谁说的吗？” 银泠更没心思听他的励志史。 “前一句是亦风说的，而后一句是灵王陛下说的。当时我刚跟一帮白翼精灵打完架，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银泠怎么觉得这两句话的说话者应该倒过来才符合他们现在的性格呢。 “所以我用了五百年时间来实践了第一句话，我又用了更长时间要去验证第二句话。” “什么意思？” 苏潼笑笑，细长的眼眸嵌在白玉般的脸上，银泠竟然眼花觉得这家伙其实蛮俊朗的。 “陛下醒了，你去看她吧。不过她身子很弱，别打扰太长时间。” 这家伙温柔得……让银泠很是无语。 第156章 血缘至亲 银泠再次跳下圣水池，朝着沧溟的方向游去。 治愈光环已经撤下，沧溟盘腿坐了起来。 “你回来了？” 沧溟并没有睁眼，也没有看向银泠。 银泠只好游到她跟前坐下。 沧溟睁开眼，嘴角有着宠溺的笑容，伸手揉了揉银泠的头发。银丝被水掀起，在水波中荡漾出一片银辉。 “能看见你完好无缺地回来我就放心了。你想对我说话吗？我现在还不能出去。不过以你现在的冥想力，或许在水里写几行字还是可以的。你试试，集中精力，把你想要说的，用水法术显示出来。” 果然，按照沧溟的引导，银泠很快就在面前用冥想力写出了一行字。 “你的伤势如何？要紧吗？” 银泠看着那两行字，差点惊讶得叫出声——他真的做到了！沧溟的引导力绝对比问天来得强，至少他还能学会些东西。 “没事。相信再过十来天，应该就可以恢复得差不多了。倒是你，黑羽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这话说得真没后劲。 沧溟也看出他神色间的彷徨和失落。 “你还是爱着他对吗？” 银泠点头。 “那他呢？” “或许他也爱我吧。但他也很爱血魔女。我觉得他们之间更有默契。而我们只会吵架。” “黑羽有些时候也很别扭。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总会有点气急败坏，不知该如何去表达。或许有些时候你会觉得蛮横无理，其实仔细想想，他的所有蛮横霸道都是有来由的。一旦他无法确定一件事能否按照自己的意志发展时，就会很不安，就会开始采取强制手段。银泠，或许你就是他不安的因素吧。” “你很了解他？” “我们敌对了上万年，彼此了解并不奇怪。所以我知道他的死穴。花雨的书记你看过的吧。说起来我跟他一样恶劣。我曾经试图用一个花雨来打击他狂傲的心，正是我这种自私，才让你们痛苦了两世。而这第三世，终究还是逃不过吧。记得花雨化飞那日，黑羽说过，不会放过她。他的决心很大，为了让你重生，甚至不惜化去自己的身体，换做山川大地。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一直在干蠢事。或许最初就应该让你们直接投生在魔域，这样，第二世，或许你们就已经修成正果了……” “血魔女曾说，他爱花雨就像是饿久的乞丐，爱美味佳肴。他那不是爱，只是好美色而已。都怪你把花雨培养得太符合他的口味……” 银泠能说出这句话，就表明他对此事并无芥蒂。 沧溟有些心酸地将他搂进怀里，拍拍他的背。 “水萱，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已经不是花雨了。很多地方应该已经不符合他的要求了。但或许还是存在很多地方引诱着他吧。” “黑羽在伴侣的选择上从来不会考虑男人，但他选择了你，或许这多少说明点问题吧。即便不记得，即便会排斥，但他还是想要得到你。至于这是不是爱情，我也糊涂了。或许是命运的羁绊吧……” “我也觉得奇怪。魔族不是一向很开化吗？其他魔王也都能接受男性伴侣，独独他不能。这是为什么？” “这个……”沧溟拍拍银泠的脸颊，“因为他小的时候吃过男人的亏。自那之后他就发誓不与男人有任何肌肤之亲。而且是下了封印。不会让自己爱上任何一个男人。或许花雨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在这世转世成男人吧。可是……算是机缘巧合吧。作为人类的亦风，根本不受这个束缚限制。要不，你们就不会在人界就开始，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水萱，你对黑羽真的很了解！” “那是当然！我们不止是对手，曾经还是亲姐弟。” “啊？”银泠几乎要张大嘴巴，结果马上被趁机蹿入肺部的水流给呛到，最后他只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沧溟。 “不相信吗？没看见我们的发色跟瞳色其实是差不多的吗？” “这个……从没听人说过。” “我们还以姐弟相称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两万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灵界跟魔域还没有分开。也因为太过久远，不提的话，几乎都忘记了这回事。” “可是，你们一个是精灵一个是魔族……” “因为我们的父母就是精灵跟魔族结合的。原本这两个种族是不能诞下后代的，但他们竟然生了三个孩子。这超出了常识。但这三个孩子的能力也远远超出了一般的魔族跟精灵。” “三个孩子？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 沧溟苦笑着，眼中似乎忍着一丝疼痛。 “对不起。我不该问。” 沧溟摇摇头， “他是我们的三弟，跟你一样，有着银色的头发。”沧溟的手不自觉揉上银泠的头发。 摩羯？银泠很自然地想到这个答案。他还记得梦中的摩羯，银色长发，红色眸子，那眸子跟沧溟的太像。 第157章 平常 “摩羯的体质很差，这孩子一直很乖巧懂事，也很好强，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活不到成年，可是……”沧溟陡然顿住，眸子跟着低了下来，似乎正竭力掩饰着什么。 “不说也没关系。”其实银泠很想知道，这个给黑羽留下阴影的人，在梦中，他们明明似乎是相爱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让这个人消失得无影无终。 半晌沧溟才抬起头来，“其实黑羽跟的感情一直很好。或许这孩子只是不想失去黑羽吧，才会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就算到现在，我也不相信他会做那种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沧溟纠结了千万年，已经无法释怀。 “他吸取了父王母后的所有灵力和魔法，成了魔域无人能匹敌的强大怪物。你知道嘛，他的翅膀竟然是一黑一白的，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而得到能力的摩羯，彻底失去了理智，残杀了无数的魔族和精灵，最后两族合起来将他剿灭了。甚至为了防止他重生，还在他的血液里下了封印……”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家族自残史。尽管过去了两万多年，沧溟对此应该还是历历在目吧。而那个摩羯……银泠几乎不能想象他变成大恶魔的样子。 “对不起……”银泠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握住沧溟的手道歉。 沧溟揉着银泠的头发，“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不应该把你也牵扯进我们的恩怨里面来。” 其实，银泠至今不知道这姐弟俩到底有什么恩怨。但他还是乖巧的地不让沧溟难过。 告别了沧溟，天已经黑了。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坐在天马上飞往圣都。银泠冷得瑟瑟发抖。 舞扬很细心地给他熬了一锅热汤，让他暖暖。龙七安静地守着，看着银泠打喷嚏。 舞扬也很久没回圣都了，龙七特贴心地让她回去休息，由自己照顾银泠。 看着银泠喝完热汤，出了身汗，又给他备好热水，让他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龙七，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只是稍微有点着凉而已。” “你的伤口淡多了。” “啊？” 龙七用手指指自己的右脸颊。银泠不自觉摸上去，以前明明是像一条蚯蚓的，如今几乎已经平坦了。“圣水泡的吧？” “没有这道伤疤的话，银泠还是跟以前一样美。”龙七淡淡地笑着，很憨厚。其实平日里他话很少，难得听见他跟别人聊些有的没的。 从一千多年前，他就是花雨的邻居。所以他们的关系自然是浅不了的。就算银泠不再记得。可龙七却还记得很清楚。 每天早上他都会开窗看看这边的人是否起身。晚上在关窗之前也会看看这边的人是否睡下。闲来无事，也会对着窗口发会儿呆。 “银泠，你还要回魔域吗？” “嗯。黑羽只给我了三天时间。”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留在灵界吧，精灵族会保护你的。” “是我自己想见他。我们的羁绊并不只有前世。今世还没完呢。” “可是我觉得你并不开心。” “感情这东西，并不是为了彼此开心才在一起的。只是因为放不下，看不见就会有牵挂。如果我哪天真的放下了，我会回来这里的。再不见他。” 龙七点点头，帮银泠整理好床被，又确定银泠不会冻着，这才安心地替他熄了灯。 说道牵挂，此刻的黑羽差点没把乌拉城堡给掀翻。 “你还真敢走！” 黑羽从索伦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银泠，他知道昨晚说的过分了点。可银泠也确实让他很恼火，灵界对他而言就那么重要吗？竟然敢用他们的定情信物来换？ 为此，他还输给了血魔女，不得不陪她三天，明明前两日他没日没夜地赶工就是为了能好好陪银泠，这下倒好，即便做完还得去陪血魔女。可他还那么不知好歹，竟然真跑灵界去了。 黑羽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夜幕下，暗红的眼睛泛着深寒的光。 而在灵界的银泠，一想到黑羽要陪血魔女三天就恼恨得不想回去。本来在灵界呆呆也满好的。可是问天那脸黑的，仿佛他欠了他三千片银羽似的。 “我还有正事要做，如果你没事，就别来烦我。” 问天这次是真的很生气。尽管银泠觉得自己已经按约定的回来了，而且完好无损。 对着冷森森的问天，银泠也讨不了好，怏怏地出了门，去圣水池陪沧溟。 第158章 吵嘴 “再过十天就是问天的继位大典，你有准备好礼物吗？” “我都不知道。那应该准备什么给他。他似乎在生我的气呢，就算准备了他也未必会收吧。” “真是个傻孩子。你又跟黑羽在一起，别说问天，我也很生气的。尽管那是我亲弟弟。可毕竟你们的未来不乐观。跟他在一起太冒险。偏偏感情这事又勉强不来，我们只能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入深渊，无能为力，你知道这种心情有多令人沮丧和懊恼吗？” 银泠瞪大眼睛看着沧溟，他们对他的关心，早超过了自己。至少自己就没关心那么多未来。就算知道结局，他也会这样走下去。直到走到尽头那天为止。 沧溟拍拍他的小脸，这张脸长在男人身上真是作孽。咋看都太过娇气。 “其实礼物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你的那份心意，如果你真认为问天不会收就不准备了，那他的脸准黑得能下暴风雨。只要是你送的，无论是什么，他一定都会珍藏起来。所以别辜负了他的心意。毕竟你是他一手带大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很多种，即便做不成夫妻，你们还可以和平共处的。” 这么说起来，银泠觉得自己还是得找问天好好谈谈。 从圣水池出来，刚步入问天的寝宫就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粉色精灵在问天怀里娇喘连连，银泠当即打了个寒战。幸好他跑得快，问天还没冲过来，他已经冲出去了。看来私闯民宅总是不好的。万一问天又生起气来，再折腾他一次，那明天他就不用回魔域了。那黑羽肯定又要冒火了。 银泠草草吃了点东西，爬床上休息去。翻来覆去还没睡着，就有人隔着被子将他抱住了。 “听说你着凉了，现在感觉如何？”问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总算是带了点温度。看来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擅闯而生气。 “在圣水池里泡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银泠只感觉榻上一沉，问天已经爬了上来。但抱着他的手臂丝毫没动。 问天不说话，银泠也不说话，两人就在黑夜里无止尽地沉默。 “再过十天，是我的继位大典，你会回来吗？” 问天说这句话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银泠差点就要梦到周公。 “嗯！”银泠重重哼了一声，竭力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会回来。” 问天靠上银泠的背脊，这次真的不再说话了。 穿过灵界之门，一踏入魔域，银泠就看见黑羽低气压的脸。 “终于舍得回来了？” “你不是说三天吗？” “我说三天你就三天？不到最后就不肯回来吗？” “不是有人陪你吗？我回来做什么？” “你是你，别跟其他人混一起！” 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吵架？ 银泠翻了个白眼，无论从气势上还是措辞上，自己都吵不过黑羽，最后干脆闭了嘴。 “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银泠没好气。抬腿就走。 “难道你打算走回去？” “不关你的事！” 黑羽就看着他烫得两只脚在地上跳，看他能忍多久。 “你确定你的方向对吗？” 走了约莫一刻钟，银泠被地热蒸出一身汗，这才听见黑羽从后面冒句话出来。 银泠回头瞪着黑羽，“那该往哪里走？” 黑羽看看他被烫红的小脸，汗湿的衣衫，心里莫名地又充满了令人满足的真实感。 “呼啦……” 一个闪眼，银泠就被黑羽抱着上了天。上面风大，一脱离那片炎热地域，银泠刚吸了口长气，就被风吹出一身鸡皮疙瘩。 黑羽看看银泠，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变得清浅的伤疤。 “终于知道治疗了？” “啥？” “我说你脸上的伤。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有那样自虐的吗？” 谁自虐了？ “什么治疗呀！只不过在圣水池泡了三天。沧溟可被你们伤得不轻，恐怕要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了……” “她那是活该。早点让你出来不就没事了！” “你……” “你什么？你心疼她就不心疼我？想当初我在焦痕之地流的血可也不少，同样在魔石山养过好长一段时间。” 银泠心底一沉，他听文玉说过，黑羽一个人在灵界之门折腾，被门内的幽浮弄得全身是伤。确实流了不少血。而且为了逼银泠出来，又不顾一切发动魔法攻击灵界之门，日夜不休，等终于逼出银泠了，又因为银泠伤势过重，不得不日夜用魔法治愈他…… “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你——说呢？”黑羽语气突然一变，那叫一个魅惑，惹得银泠差点大脑充血，黑灿灿的眸子还闪得银泠一阵心神激荡。 “啪”，银泠一巴掌敲在黑羽头上，“看路！看我干什么？万一撞树上怎么办？” 黑羽眼色一暗，双手掐在银泠腋下，将他平举在前面。银泠陡然失去着力点，双手双脚本能地攀上黑羽的身体。 “你干嘛？吓死人了。” “这样既可以看你，也可以看前方道路，不是一举两得？”黑羽任由银泠缠在身上，满心欢喜地享受着银泠难得的热情。 银泠翻了个白眼，黑羽的脸离他的脸不过几公分，说句话都吞吐着对方的热气。太阳洒在两人脸上，每寸肌肤都泛着莹光。 黑羽搂起银泠的腰背，承托住他的重量，并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最后鼻尖碰上鼻尖。黑羽笑了。银泠也笑了。清风掀起几屡银丝，从耳畔飘过黑羽的肩头，与那里的黑发一起飞舞着，纠缠着，却又随风挥洒。 第159章 绕指柔 银泠走了三天，黑羽就将他在塔楼里关了六天，这就是黑羽的逻辑。 等银泠忍着一身酸痛，从被子钻出来时，黑羽又闪着一对黑曜石蛊惑他去圣风城。 “去那里干嘛？” “黒木想犒劳你一下，说你伺候陛下有功……啊……” 银泠没待黑羽说话，就一脚踹上他的小腿，自个蹲窗台上去了。 黑羽“啊啊”叫了几声，见银泠不搭理他，巴巴地又走到窗台前，捧起银泠刚才踢他的那只脚，故作关心地问道，“疼吗？” 银泠翻了个白眼，踢开他的手，“有你这样讽刺人的吗？” 黑羽讨好地将银泠两只脚都捧在手心，半跪着膝盖，抬头看着他，满脸笑容。 “我是真的心疼你。就你那点力气，想踢人还不把自己给踢伤了。” 银泠的脚就像两块碧玉，一点瑕疵都没有。纤细的脚踝，踝骨就像四块白玉环。黑羽不自觉地就用手摩挲起来。摸着不够，还低头咬了一口。 银泠陡然从脚底闪过一阵恶寒，赶紧把脚收了回来，这下死死抱住膝盖，不让黑羽有可乘之机。 黑羽笑笑，将他从窗台上抱下来，放到一旁的大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上去，将银泠紧紧禁锢在怀里。 “其实，我想带你去空中花园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银泠依然抱着自己的膝盖。 “好东西。这可是我这几天连夜准备的。” “这几天……”银泠可没印象他这几天有下过楼，莫非都是趁他睡着时摸出去的，难怪有些时候起床时能看见他一头雾水呢…… “你又没睡觉吗？”黑羽的样子看起来是有点憔悴，可两只眼睛还闪着精光，那精神头好得不得了。 “你都回来了，还睡什么觉？” 这小子，说话就不能正经点吗？ 银泠翻了个白眼。“那好，我们去圣风城。” 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圣风城。银泠一看那所谓的杰作，当即脸就绿了。 一只张着巨大黑翼的黑袍男人，抱着一只穿着淡紫衣衫的银发男人。是个人就看得出来，这两人是谁。 “你这是啥意思？” 银泠指指那边的石像。“为什么我要这样衣衫不整地被你抱着呀？” “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点，最撩人心了。” 此刻，黑羽也像雕像一样抱着银泠。银泠坐在他手臂上，看着那边的“银泠”。只是那边的银泠目光全部放在黑羽身上，领口还露出半截香肩，本来够长的袍子，堪堪露出两只漂亮的脚踝和小腿肚来，看得这边的银泠，气呼呼地直喘。 “那为什么你就穿得那么整齐？” “我是魔王呀。再说啦，我觉得那样子最威风。抱着你，就像拥有了天下，威风八面。” 黑羽，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银泠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 银泠看着“银泠”。黑羽看着他。 “真不喜欢吗？要不重新做一个。” 银泠心里一惊，这男人，听风就是雨的，不会真打算重新做吧？ “下次，干脆就不要穿了。银泠的身子最漂亮。光溜溜地抱着，才最诱人……啊……” 银泠差点咬掉黑羽的耳朵，黑羽吃疼，一把捏起他的下巴，脑袋一偏就吻了上去。 “唔……唔……你个恶魔……放……开我……” 银泠挥舞着雨点般的拳头，黑羽却岿然不动。银泠被吻得几乎翻白眼晕过去，黑羽这才放开手。 石像的大小跟真人一般。银泠往那里一站，竟然分毫不差。魔域的雕塑跟灵界的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只是这个“银泠”脸上没有那道疤痕。这让银泠想起了精灵园花雨的雕塑。连带地连那个搂着石像亲吻的问天也一并想了起来。那个场景，太震撼了，差点把银泠震成脑震荡。 “对了。再过两天我要回灵界。” 黑羽原本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听这话，手陡然停在刚抚摸过的“银泠”脸上。银泠看着他的眼光陡然往下一沉，紧接着就泛出一丝红光。这跟石像黑羽，截然不同。 “问天要继任灵王，我总得去参加他的继任大典吧？”银泠赶紧解释。仿佛自己做了亏心事般。 “问天？”黑羽看着银泠，手已经从石像上拿下来，这个银泠嘴里突然提到的人，让黑羽神经绷得更紧。 “他是大祭司。”银泠看着黑羽的表情有些疑惑。问天，不正跟梦里的问天是同一个人吗？为什么黑羽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奇怪。 “你不记得他了？” “当然记得。不过我记得他应该是魔族吧？怎么会在灵界？还当起来了大祭司？” 黑羽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厌恶，甚至有掩藏不住的恨意。 “你是不是记得第一次遇到花雨的事情了？”银泠惴惴地问道。 黑羽扬扬头，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当然——不记得。” 好吧。银泠跟着松了口气，既然没记起来，那就应该不知道花雨第一世爱的其实是问天这回事吧。可是，他不知道，那那种眼神是怎么回事？ 银泠有些迷糊。 “他当了灵王，那沧溟呢？” 银泠松了口气，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姐姐。不过遗憾的是，银泠并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但结果是，黑羽似乎并不打算真的关心沧溟，问题很快又回到问天身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问天应该是金发金瞳，连翅膀都是金色的。” 嗯。很逆天的颜色。跟任何精灵和魔族都不一样的翅膀。不过，就是觉得这个颜色配他，也只有他才配这个色彩。 “银泠……”黑羽看着银泠微微勾起的嘴角，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腰。银泠吃疼，抬头看着黑羽。 “干嘛？” 黑羽拉过银泠一缕发丝，绕在指尖，黑灿灿的眸子闪出阴冷的光，嘴角冷冷地勾出一抹笑，“如果你背叛我，说不定我会杀了你，并跟你同归于尽……” 第160章 噩梦 黑羽的话，让银泠做了一夜的噩梦。梦中闪过的片段没有哪个不让他揪心的。半夜醒来，衣衫尽湿。可回头一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到底黑羽在梦里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恐惧？ “银泠……银泠……你没事吧？” 黑羽关切地看着银泠，用袖子拭干他额头冷汗。 银泠定定地看着他，失神半晌，最后搂住黑羽的腰，把脸靠在他胸前，疲惫地磕上双眼，“黑羽，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爱你。只爱你一个。” “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 银泠摇摇头，将头往黑羽怀里蹭了蹭。 “亦风，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亦风？ 黑羽眉头一皱，心里跟着紧了紧。 “什么事？” “如果我们注定不能走到一起，如果注定要彼此伤害，我希望一切能在这一世彻底结束。” “是不是梦到那个预言了？”黑羽端起银泠的脸，看着他皱巴巴的眉头，心里心痛不已。“到底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你先答应我，好吗？” “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答应？你这不明摆着不想跟我有任何瓜葛。银泠我告诉你，就算今生我们不能走到底，来世我还是一样会找到你。就算我没有亦风的记忆，可我对你的感情是会刻印在骨髓里的。黑羽变不回亦风，但你不要遗憾，亦风能给你的，黑羽一样能给你。只有一点，希望你能做到，而且必须做到，那就是，你必须只爱我一个！” “……” “明白了吗？”黑羽拍拍银泠的脸颊。 “……”银泠愣愣地看着黑羽，这话，真的让他很迷糊。 “那……你跟血魔女算什么？你要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跟别的女人成亲，还一起生儿育女……黑羽，你太自私了！” “……” “无论爱你，或者不爱你，那都是我遵从自己内心的决定！你不能强求我！” “我不能？”黑羽眼眸红光顿现，翻身压上银泠，紧紧禁锢住他的手脚，“你觉得我有什么不能的？” 满眼尽是挑衅之色，仿佛只要稍微有一点令他不满，他就会即刻启动攻势。 银泠不得不承认，从气势上来说，自己从来没赢过黑羽，注定要受他摆布。 “黑羽，我承诺，这一世只爱你一个。但我也希望你承诺我，如果我们真的不能走到底，不要再让我重生。这样的来世，我不想再重复一次。三生三世已经够了，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把我忘了，幸福地生活下去……唔……” 银泠不能再说下去，黑羽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黑羽一动不动，仿佛只是想要堵住他的话。银泠没法再开口，只能定定地看着黑羽的眸子。暗红色的眸子，竟然藏着深沉的忧伤和恐惧，仿佛那话深深刺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再也无法完全掩饰而泄露了出来。 半晌，黑羽才动了一下。一手搂起银泠的腰、背，一手穿过他的肩、头，将他满满抱在怀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又怎么能够独自活下去？我知道，面对你的事情，我总是会失控，说不定真会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但是，银泠，我向你保证，我以魔王的名义向峎赛河起誓，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我们此生再无遗憾！这一世，我们一定要一起走下去。让那些预言都见鬼去吧！” “黑羽……”银泠的声音哽咽了。 黑羽在那朵即将盛开的紫菱花上轻轻落下一吻，异常地温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亦风。“相信我，好吗？” “嗯……” 第161章 礼物 “黑羽，陪我去买件礼物好吗？”银泠刚洗去一夜噩梦的汗迹，从浴池里钻出来，黑羽就一把将这软软温润的身子抱了起来。 听了银泠的请求，黑羽笑着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要送给谁的？” “不是说了吗，问天要继任灵王，水萱让我备份礼物。” 不知为何，黑羽只要一听见那个名字，心里就升起一阵拥堵。 “又是问天？” 什么叫又是，不就同一件事吗？ 银泠瞟了瞟黑羽，看着他脸色陡然又黑了下来，只好搂上他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他是花雨第一世的恋人。是你把他们拆开的。所以，你是不是应该买点礼物表示一下歉意呢？” 黑羽皱了皱眉，银泠的样子，够坦然，看不出一点情愫来，这么说这个问天压根够不成威胁，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两个时辰后，黑羽就为自己的爽快后悔不已。银泠踏遍了凡赛城大街小巷，硬没找到一件中意的东西。他一堂堂大魔王，曾几何时这么艰苦地用双腿走过路？银泠那小样儿，明明累得手脚酸软，还要一个劲儿地到处乱蹿。 “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我派人去帮你找行吗？” 银泠早看出黑羽的不耐烦了。拉了他在广场的喷水池旁坐下，“问天这个人很挑剔，嘴又毒。偏偏他的喜好我又不知道，万一送错了，那岂不是自讨没趣。原本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意见，结果，就跟哈巴一样，尽知道跟在主人屁股后面走。” “哈巴是谁？”黑羽替银泠擦了一把汗。 “哈巴？哈巴是我的一个朋友。呵呵……”要让黑羽知道银泠把他比作地狱犬，还不当即发飙。 黑羽看银泠笑得欢畅，眼色一暗，“又做亏心事了吧？好，你现在带我去见见你那位朋友。” “啊？” 还没等银泠反应过来，黑羽翅膀一张，飞了起来。银泠吊着黑羽的脖子，有些不安，“真要去呀？” “当然！” “那好吧。那就去木炎城吧。” 木炎城？黑羽想了想，木炎城除了一个祝融上点档次之外，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人能跟银泠做朋友的。 很快他们就飞到了木炎城。祝融听到禀报，早奔出大殿来迎接他们。 “银泠……真的是你？” “祝融！”银泠刚跳下黑羽的臂弯，就奔进了祝融的怀抱。祝融抱着他转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听说你回来，但陛下一直不让我去见你。现在终于看了你了。”火红的头发火红的眸子，显得异常艳丽。银泠刚要伸手去揉那如鸡窝般的头发，手腕就被黑羽抓住了。一个闪身，银泠已经到了黑羽的怀里。 祝融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魔王陛下，“陛下今天来，一定有事吧，先到里面再说。” 黑羽才不吃这一套，看看祝融，脸色沉了一沉，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那样占有过银泠，他心里就会莫名阵阵恶寒。如果可以，真想让所有碰过银泠的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们是来见哈巴的。” “哈巴？” 祝融看看银泠，眼中尽是迷茫。 银泠却笑得很淡然。点了点头。 祝融这才领着两人往他寝宫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那只三头的地狱犬伏在地上吐着鲜红的舌头。 哈巴一嗅到熟悉的味道，耳朵立马竖了起来，一转头，就看见了那头银发。 “银泠……” 哈巴奔了过来，在三人面前停下，三颗脑袋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银泠，尾巴又扫成一大圈。银泠伸手摸了摸哈巴的头，“哈巴，我带他来看你了。” “他？”哈巴六只眼睛同时迷茫，又看看两位魔王，陡然明白过来，“原来银泠喜欢的人是黑羽陛下？” “嗯！”银泠看看黑羽，又看看哈巴。哈巴则把尾巴摇得更起劲。 “他就是哈巴？”黑羽早料到没好事。没想到银泠将把他跟地狱犬相提并论。 黑羽放下银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哈巴。 哈巴简直受宠若惊，即刻乖乖坐在地上，拼命地摇着尾巴，三颗脑袋还异常兴奋。 黑羽看了半响，又瞪了一眼银泠，“你觉得我跟他哪里像了？” “我又没说你们长得像？”银泠过去摸摸一头水雾的哈巴。拍拍他的脑袋，让他俯下身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们去花园走走。” 哈巴很听银泠的话，任由银泠指了方向到处跑。 黑羽脸上更黑了一些。 祝融却满脸笑容，“哈巴是银泠在魔域交上的第一个朋友。” 黑羽看了看祝融，祝融脸上的笑容竟然藏着幸福的味道。 “你还喜欢他吧？” “嗯！”祝融倒老实，“若果没有陛下，我想自己是无法放手的。银泠他一直很爱你，我看着他如何承受失去亦风的痛苦。原本以为他会受不了疯掉或者是自杀。幸好，他够坚强，要不就不能得到如今的幸福了。” “幸福？你觉得他幸福吗？” “至少，比被爱人排斥来得幸福得多吧！银泠是带着必死之心来魔域找亦风的，他知道所有结局，可还是义无返顾。有些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他。” 为了爱义无返顾。黑羽你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第162章 意外 “银泠，恭喜你，你终于可以跟他在一起了。”哈巴晃着脑袋，噗嗤噗嗤吐着热气。被银泠骑着跑了两大圈，纵使是地狱犬也要叫累的。 银泠对这句恭喜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刚一只黑蝙蝠飞到耳边说黑羽要回乌拉城堡一趟，定是血魔女又呼唤他了。他对血魔女的召唤从来都是随叫随到的，即便他们在亲热的时候，也有那么一次，他硬生生地真的忍住回去了。 此刻的银泠毫不怀疑黑羽的爱，但同样也毫不怀疑血魔女对黑羽的羁绊。甚至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血魔女真让他杀他，他会怎么做？而黑羽对血魔女并不是简单的责任所在，看得出来，他对她多少是有感情在的。 “银泠，现在去哪儿？” 银泠拍拍哈巴的脖子，“让我下来走走。” 哈巴温顺地俯下身子，把银泠稳稳当当地放下来。 这个花园跟第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或许这些拥有无限生命的魔族总会无意间让一切保持原样来留住记忆。要不千年万载，如果跟人类一样善变，那他们的记忆一定会凌乱。 每个人都会有可承受的极限，而目前的黑羽似乎一直在挑战银泠的极限。银泠容忍了他的不忠，容忍了他继续与血魔女保持夫妻关系，也容忍黑羽对他为所欲为，他之所以容忍是因为，他终于可以得到黑羽的爱，这比一切都重要。 银泠并不想去想那个预言，就算要死，至少让他在死之前快活几天。可上次离开时，见血魔女的场景始终在他脑子里留着一片阴影。他们在打赌，很有默契的，就如祝融跟赤炼一样，只是这次他们赌的是在银泠的心里黑羽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 对，银泠是选择了守护石和通界石。要问原因，他也不知道，反正那就是他的第一反应。他记得黑羽当时很生气，可是回来时，黑羽对此只字不提，却三番五次地强调，银泠不能背叛他。银泠总觉得黑羽对他有着不信任…… “银泠……” 转头，祝融火红的眸子晃着一片亮光。 “饿了吧？” 祝融大步流星走过来，抚摸上他的头发，揉了揉。 “还好。”银泠整了整脸色，把满怀的疑虑掩在心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欢快点。“一大早就被黑羽强塞了一盘子肉进肚子，中午也是。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想来，还是文玉的手艺好。可惜，这些日子他一直不来乌拉城堡。还怀念他做的饭菜……” 说到这里，祝融眉头却皱了起来，银泠没看错的话，那一皱，还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愫，让他看不透。所以银泠住了口，定定看着祝融，试图看出个答案来。 祝融却立马掩饰住了，笑着拉起他的手，“你一定是怀念人界的菜肴了，那我们去圣风城吧，反正陛下说你可以玩到晚上再回去。” “去云泽城吧，我还没给文玉道谢呢。而且文玉的手艺又不比�木差，说不定他那里还有人界的食物呢。”银泠依然�Φ们崴桑�但却很固执。� “去圣风城好吗？”祝融找不到理由，脸上竟然露出了哀求之色。 银泠的心终于沉了下去，长长地吸了口气，“文玉——他怎么了？” 声音有点阴暗，紫色眸子也跟着暗沉下来。 “陛下，并不希望你去见文玉。”祝融退了一步。 “为什么？”银泠没打算就此打住。 “文玉受伤了。” “是……因为我吗？” 祝融看见银泠眼中露出一丝痛色，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不！跟你没关系！”这个回答很坚定。 银泠却质疑了。“那带我去见他。” 不容祝融拒绝，银泠已经拽上了祝融的衣服，死不放手。 祝融拗不过，只好将他抱起来，张开翅膀往云泽城飞去。 “见到他不要太激动。” 第163章 断翅 银泠心跳得莫名地快，他使劲按住，可还是忍不住抽气。脸色不自觉地有些发白，仿佛前面等待他的是一个他无法承受的噩梦。 祝融飞得很快，很快中泽就从脚下穿过，还有一个小小的索伦城，云泽城在一片云雾之中，太阳都蒙蔽了光线。这似乎正昭示着他的主人，正面临着某种危险或者说折磨。 穿过云雾，城下也弥漫着着淡薄的雾气。银泠还记得他在云泽城大街小巷穿行的情形，那时候这里生气勃勃，哪里是现在的死气沉沉。 “这是怎么回事？” “文玉正在调动水系魔法修复伤口。” 银泠闭了嘴，不敢再问。看着路上大小魔族，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他们一定也很担心这位司水魔王的伤势。 进了宫殿，这里的水汽更重，雾沉沉的，几乎将睫毛黏牢。祝融领着银泠往地下宫殿走去，这里是文玉修行闭关的地方，一路上都有守卫把守着。见是祝融，守卫并没有阻拦。越到里面，渐渐地水汽中夹着着金属气息，空气中还有丝丝金光泄露出来。 “赤炼在帮文玉疗伤。”祝融淡淡解释着，紧紧握着银泠有些颤抖的手，仿佛想要给他一点支撑。 终于进了内室，这是一个巨大的流动水池。文玉静静地躺在水面上，随着波纹，轻轻荡漾着，但发丝跟衣袍似乎不受一点浸染，依然干爽整洁，覆盖在水面上。而赤炼正悬浮在他上面一米开外，笼罩出一层金色光泽，显然，他们此刻都陷入冥想之中。银泠不敢打扰，只把眼睛定着看了看，看见文玉脸色还算红润，露出的肌肤并无损伤，这才松了口气。 这间屋子确实够大，到处都飘荡着迷蒙水汽。银泠四处看了看，并没见到什么装饰，只在一面墙上镶了一片水晶橱，里面放着两支黑色的翅膀。翅膀上的羽毛跟真的一模一样，这样看去，大概有两米多长，这样一双翅膀装在身后，想不飞上天都难。 “羽翼是魔法修炼所得，我还记得文玉当时为了这对翅膀，修炼了一千多年才成形，没想到……只是瞬间……” 什么？！ “你说这是文玉的翅膀？”银泠的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心砰砰又开始乱跳。 祝融愣了愣，原本不想说，可一看到那双翅膀，就会想起，那一天，文玉抱着它们昏倒在地，血流如注的情景。那个时候，即便是祝融这样的铁汉，眼眶也忍不住热了起来。 祝融不忍回答，眼见银泠的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只能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为什么……会这样？”银泠的声音有明显的哽咽。祝融轻轻抚着他的背。 “或许只是陛下一时气愤，气愤文玉带你去了灵界之门。” “黑羽……黑羽……”银泠说不出话来，他不能想象文玉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楚，他曾听舞扬说过，无论是魔族还是精灵，羽翼至少储存了一半的灵力，即便文玉伤势好了，没了羽翼，他的魔法也将受到巨大损伤。 祝融轻轻拍着银泠的背，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抚怀中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停地抽泣，半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164章 法子 “呀！小宝贝，你怎么来了？” 戏谑的声音，将银泠从一片沉痛着捞了出来。 不经祝融同意，赤炼已经一把抱起银泠，还在他满脸泪痕的脸上亲了一口。 银泠抹抹脸，有些懊恼，红肿的双眼，却又发不出威来，只得巴巴看着赤炼嬉笑的脸。 “银泠……”是文玉的声音。银泠心底一颤，赶紧循声望去，只见文玉笑嘻嘻地站在祝融身旁。绿色的头发在水雾中飘散着，蓝色的眸子神采依旧，一点也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 “文玉……”银泠推开赤炼，抓起文玉的手，拉着他打量了好几圈，这才皱巴着小脸，说了声，“对不起。” 文玉拍拍银泠的头，安慰道，“不关你的事。也不关陛下的事。你别难过……” “唉，文玉还真是陛下的忠实随从呢！”赤炼不由得叹了口气，在水池的栏杆上坐下。 文玉也拉着银泠在栏杆上坐下，“陛下现在身上还残留着别人的血，控制不了自己也很正常。想当初血魔女发起狠来，可是把别人撕成碎片的……” “你还真看得开。为了你这事，我可还刻意去陛下面前抗议来着，结果一个雷把我给劈糊了。陛下现在的心情越来越难揣摩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赤炼抱怨道。 “那他也替你疗伤了，而且还让你替我疗伤。这就说明陛下本性还是在的。” “当然在！只有银泠回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本性……” “陛下没有错！都是血魔女的血害的。只要陛下的魔法恢复，就可以完全将它析出，不在受任控制！” “文玉，你这是愚忠！陛下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失去民心，到时说不定就会成为第二个摩羯。” “你……” “好了，你们别吵了！”祝融把卡在他们中间被他们唾沫星子喷得傻愣愣的银泠拉回怀中。“这事我问过大执法了。他老人家的意思就是让我们齐心协力，让陛下的魔法尽快恢复。本来，五行魔王魔法合力是有希望的，至少不会让他再受魔血浸蚀，而现在文玉偏偏受了伤，魔法大减，我看这事，得从长计议了。”祝融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银泠的背，仿佛怕他受不了这种突然而来的刺激。 银泠没他想的那么脆弱，一听有法可治，眼睛立刻放出了光，“祝融，带我去见大执法。他一定还有其他方法。” “银泠不要急，就算没法子，就看陛下这么轻易就卸掉文玉一对翅膀来说，他的魔法应该很快就能完全恢复。现在这么反常，应该是被你给刺激的，所以，你乖乖听他的话，大家安宁。”赤炼还真是不会看脸色，明显银泠已经被他们吓得惨白惨白的了，现在还把重担与过错全放银泠一个人身上，听得祝融，差点一勾老拳砸烂他的嘴。 文玉最细心，赶紧掐了掐赤炼。 赤炼这个大条大王，完全不明所以。 半个时辰后，祝融带着银泠进了索伦城。大执法大把的胡子正纠结着呢。一看这更令他纠结的人来了，连眉毛也瞬间纠结起来。 “你来干什么？终于放过咱们陛下了？” “老不死的，你这是什么口气？”祝融一听大执法对银泠语气不善，火气就上来了，一把将大执法从书桌前拎了出来，扔在外面的椅子上。 “祝融，你好歹也是一域魔王，别这么没教养。放手！” 大执法伸出指头嫌弃地弹了弹祝融抓住他的手。 银泠也觉得祝融太过了，赶紧把祝融拉身后，免得他再冒失。 “大执法，我来呢，是有事相求！”银泠依然一张可爱笑脸，大执法翻了个白眼，没法继续冷漠下去。说实话，虽然很忌讳花雨占有了黑羽，但精灵无论从模样还是行为举止比起魔族来，都更合他意。 “说罢。” “除了五行魔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黑羽的魔法马上恢复？” “这个嘛……”大执法偏了偏脑袋，看了一眼祝融，想必这小子肯定将一切全盘托出了。“那就等吧。我知道文玉伤势不轻，要恢复也得要时间。相比之下，反而可能是黑羽陛下的魔法更早恢复。我算了算日子，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圆之夜，黑羽陛下就可以完全恢复。” 这才刚月圆呢？下个月圆，听起来似乎不久，可万一再发生点之类事情，谁受得了？ “万一发生意外呢？” “能有什么意外？他化去躯体，能在半年内恢复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大家安安分分，守过这一个月就万事大吉。别给我横生枝节。那个，花雨，哦，不，银泠，你这个月就别乱跑了。你一走，陛下那张脸，简直不能看。唉，真怀念陛下拿得起放得下的日子呀……” 祝融听见这老头伤春悲秋就一阵恶心，随即皱了皱眉，“银泠，咱们先回去吧。” 银泠却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大执法，“其他方法呢？一定有的！” 这次轮到大执法皱眉了。就算放任不管，黑羽的血液也会很快苏醒。“银泠，你知道为什么知道有让陛下更快苏醒的方法也不用的原因吗？——那是因为，这都需要施法者舍弃自身的修为。虽然不是完全的舍弃，但至少也要一千年的修为。现在五行魔王本身都没有恢复，再让他们牺牲一千年，陛下也不会答应。你说得没错，确实还有其他方法，那就是用光之魔法将陛下的黑暗魔法洗净，这样，他就可以保住本心，真正做回原来的自己。但这种方法却比五行魔法对施法者伤害更大。光明与黑暗这是终极的两端，它们对冲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方的消亡。可能是失去所有灵力，也可能是失去生命……” “即便此法可行，可光之魔法并没有人练成……” 大执法看看银泠皱起的眉头，第一次想要去安抚他。他们的宿命或许早已注定，避无可避，其他的人，根本无能为力。 第165章 赌约 “陛下，我们再打个赌吧？” “你叫我回来就为了这事？” “叫你，自然是想你了。”血魔女贴过身子，抱住黑羽的脖子。“听说陛下下了楼塔，臣妾才敢召唤你的，总不能在你们办事的时候召唤你吧。”血魔女还说得相当委屈，黑羽不好逆了她，松了口气。 “好吧。说说看，你又想赌什么？” “陛下今天不是在帮银泠找给问天继位大典的礼物吗？” “你的消息倒的满灵通的吗？” “臣妾只是关心陛下而已。” 黑羽摆摆手，对血魔女的监察早习以为常了，他并没有意识到，若换做以前，光是这一条禁忌，血魔女就可能血溅当场。“说罢。” 看见黑羽服软，血魔女心里满意地笑了，继续用她软软甜甜的声音蛊惑道，“如果陛下自己的魔石送给问天，你说银泠会送吗？” “这个不用赌了。银泠怎么会答应。” “陛下似乎忘了。花雨第一世，可是很喜欢问天的。而且灵界一直想练成光魔法，有了陛下的魔石相助，那岂不是事半功倍。如果问天要的话，银泠未必不会答应……” “不可能！”黑羽这下真恼了，一把推开血魔女。 血魔女重重摔在地上，骨头差点断掉。就算能牵制黑羽的部分心智，但扯上银泠这个敏感人物，他似乎就完全脱了僵。血魔女忍住疼，撑起身体，脸上依然一脸妩媚的笑容，“陛下心虚了吧？如若陛下不敢，那咱们换个赌法……” “赌注？”不敢？这有什么不敢？他对银泠至少还是有这点信心的。 “臣妾只要能时常见到陛下就好。就算没有肌肤之亲，臣妾也不在乎，只要能像以前一样，做个侍奉左右的侍女就好……”这句话，血魔女几乎说得声泪俱下。 黑羽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忍，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亲了几下，血魔女就势缠住了黑羽的腰，双手已经不规矩起来…… “陛下又跟血魔女在一起了？” “嗯！银泠会不会伤心呀？” “陛下吃了银泠的亦风，拿自己补偿是应该的。” “嗯！看着他们亲热真没意思！” “嗯！还是银泠好！” “嗯……” 泥古嘀咕嘀咕了半晌，这才溜到花园，看着守在那里跟小石墩聊天的银泠，立刻笑嘻嘻地跑了过去。 银泠回头看着他们，“黑羽呢？” “正跟魔后办事呢！我们不敢打扰他们，要不血魔女非掐死我们不可！” 银泠心头一颤，瞬间掩去眼底的落寞。他之所以不敢亲自去找黑羽，就因为怕撞见这档子事。要看着黑羽再跟其他人亲热，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淡定。 从索伦城回来，银泠心里本来就够沉重了，现在是雪上加霜，让他差点不能负荷。 算了，别想那么多，干脆回去睡觉吧。 “小不点，今天不陪你了。我累了。”银泠对着小石墩说了一句，便起身走了。 叫了一个侍卫，将他送上楼塔，洗去一路风尘，钻进被窝，原本就昏沉的脑袋，却怎么也睡不着。 “黑羽……”银泠只是轻轻唤了一声，眼泪便流了下来。掩面埋进被窝里，这里还残留着黑羽的气息。他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他真的做不到不去计较！他真的没有那么大方，可以与别人共同分享！ 黑羽…… 纷乱的思绪将银泠缠住，紧紧的，不肯放松，银泠无法顺畅地呼吸，憋得小脸通红。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真要窒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银泠终于平息下来，满身满心的疲惫，终于压塌了他的眼皮。 模糊中，他看到那日文玉送他进了灵界之门。而稍后，文玉一回头，就看见了黑羽。黑羽的眼睛红红的，闪动着嗜血的光芒。看得出来，他满脸的激愤。 “陛下……” 文玉的话并没说出口，身后一疼，翅膀就掉了下来。鲜血如泉水般涌入焦痕之地。文玉倒在滚烫的地面上，身体被热气蒸得几乎痉挛。“陛下，无论血魔女跟你说了什么，请不要再伤害银泠了。他真的很无辜！” 或许是这句话挽回了文玉的性命。黑羽红色眸子慢慢变暗，再慢慢转黑。 黑羽闪起光芒替文玉止了血，这才抱起他带着两片羽翼出了焦痕之地。 但黑羽的怒气并没有全消。到了云泽城，直接将文玉扔在了地上，这才吐出那口怨气，“不要试图让银泠离开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能让他离开我。” 文玉并不懂黑羽到底想说什么。银泠并没有离开他呀，只是三天他同意的期限回灵界而已。黑羽到底在不安什么？ 第166章 礼物 “银泠……” 银泠被熟悉的声音唤醒。陡然感受到黑羽火热的气息，让他本能地往旁边避了一下。 黑羽有些恼了，一把将他死死摁在怀里，不让他有动弹的机会。 “放开！别带着别人的气味抱我！” 银泠也有些恼了。但黑羽却不松手，只是将他贴得更紧。 “银泠是在吃醋吗？” 银泠看不到黑羽的脸，可他的声音轻柔得异常魅惑。听在耳里酥酥麻麻的，偏偏还挠得心里直痒痒。 银泠推了一把，终于给自己留出一点空隙。抬头看上黑羽的眸子，黑羽也正低头看着他。见他一抬头，就咬住了他的唇，死命吻起来。银泠又要推，手刚伸出就被禁锢住了。黑羽一翻身就压了上来，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城掠地。银泠被他折腾得只剩喘气的劲儿。 “别离开我……” “留在我身边……” 黑羽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银泠忍住疼痛睁开双眼，只看见那双黑眸，认真中带着不安。 尽管身体可以无数次地确定所有权，可是心呢？ 心里总会空落落的，看不见他，仿佛就要发疯。 “黑……羽……”银泠的声音异常嘶哑，眼中还迷着水雾，“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这句话终于让黑羽满意地攀上了高峰。 黑羽紧紧搂着银泠，终于挂出了笑容。 “对不起。今天对你太粗鲁了。” 银泠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黑羽把如烂泥一样的银泠从水里捞出来，用浴袍裹了，扛回床上，拍了拍他的小脸，直拍出点红晕才算满意。 银泠不满地掉开头，翻了个身，不睬他。 “别生气了。下次不敢了，我保证！” 银泠趴床上，没力气跟他说话。黑羽躺过来，又将他拉回怀里，死死抱着，脑袋埋进他脖子，满足地闻着银泠身上的芳香。这气味，任任何调香师都调不出来。 看着黑羽不停地讨好，银泠憋了半天气，才抱怨道，“你怎样对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为什么要伤害文玉？当初是你答应让我回灵界的，为什么要这样罚他？” “你都知道了？”黑羽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但还是紧紧搂住银泠不放手。 “你还想瞒着我？” “我怕你生气！所以不敢告诉你！” “呵……你也知道自己不对呀？”银泠没好气，黑羽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祈求着他原谅。 银泠陡然觉得自己成了他老娘，非得啰嗦他几句不可。 “就算身上流着别人的血，但意志总是自己的吧，怎么就控制不住？你是魔王，又不是什么低级魔兽，没有意识……” “银泠，我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反正就是很生气，一生气就理智全无，看文玉血流了一地，我自己也吓了一跳。”黑羽在身后一声声保证，深怕银泠不信他。“大执法说，我的魔法很快就会恢复，所以，你别嫌弃我啦……” 这什么跟什么呀？ 银泠头都晕了。“谁嫌弃你了？” 黑羽将银泠翻过来，定定看着他的脸，“真没嫌弃我？那就笑一个。” 银泠白了他一眼，又要转身，黑羽乘势捉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 “就这样乖乖睡一觉，我也累了，只有抱着银泠才能睡个好觉。” 银泠临行前一晚，黑羽真的照血魔女说的把魔石从体内析了出来。银泠看见那颗黑得透亮的圆珠子愣了半天。 “干嘛？” “给问天的礼物。” “啥？” “听说精灵们正在找修炼光魔法的方法，这个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这是什么东西？”从黑羽体内析出的东西，那绝对不一般。银泠用手指摸了摸，竟然有股电麻感。 “跟精灵一样，魔族也有守护石。守护石里面蕴含着千年万载的能量。即便转世，守护石也会储存起前世的能量……” “黑羽，你疯了吧？”银泠冲黑羽翻了个白眼，还一巴掌敲上他的脑袋。“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 不出所料，听到银泠这句话，黑羽安心地笑了。搂上银泠的腰，亲了一口。 银泠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银泠打开盒子，从里面拉出一串折纸，黑羽凑过来一看，竟然密密麻麻写着精灵文字。精灵文字比魔族的文字显得纤细优雅，黑羽自然是会的。 “怎么都是黑暗魔法？精灵也练黑暗魔法吗？” “是呀。很多精灵虽然能长出翅膀，但灵力却无法再提升，他们的翅膀跟魔族一样，也是黑色的。他们也可以修习魔族的法术，但灵界黑暗魔法的书很少，所以他们修习得也很有限，我抄些符合精灵族的回去，给他们修炼。” “你不是要送给问天吗？”黑羽迷惑了。 “为精灵族好的东西，对他来说应该都是好东西吧。你想想如果是你，你希望别人送你什么礼物呢？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对吧？” 银泠讲得头头是道，黑羽却在心中邪恶地笑了。银泠送这个真是太“大公无私”了，一点私人交情的味道都看不出来。 “如果是我，我想你送的，你猜会是什么？”黑羽邪恶地舔上银泠的两片花瓣，手已经摸上银泠的翘臀，轻轻一提，银泠的脚就离了地…… 什么魔石，什么魔法，全靠边去，没有什么比银泠更重要的…… “你拿陛下的魔石干什么？” “你不是怕他魔法恢复不再受你制约吗？没了魔石，黑羽的魔法是不可能完全苏醒的。再说，如果魔石不见了，即便黑羽相信银泠不会拿，稍微煽风点火一下，多少还是会怀疑的吧……” 然而两个被算计的人却浑然不觉。直到黑羽送走了银泠，两人在焦痕之地吻别，听了银泠一再重复，“我明天就回来。”黑羽才安了心回家。 可当他想起魔石时，只看见一块一模一样黑灿灿的石头，但显然，这并不是他的魔石。而银泠翌日也没有回来…… 第167章 变故 银泠怀中满心幸福回到灵界时，焦痕之地依然有人在等待他，此刻天色还暗，骑天马回去正好。 这次守候他的不是舞扬，依然是蓝族的人，黑色翅膀的精灵，一看十来个。其实跟魔域解除了战火，根本不需要再来这样折腾。 银泠不禁要为问天的细心感叹一句。 可是，天马一直飞，脚下却慢慢地变得陌生。虽然朝阳未露，多少还是看得清楚。 “这是去哪里？” 前后左右都是蓝族飞舞的黒翅，就银泠一人骑着天马，这待遇也是被迫地特殊。 “神坛。天王继位的地方。” “不在圣都吗？” “在圣水池的东面不远，很快就能到。” 等他到了所谓的神坛，这里确实摆满鲜花，还有几只灰发精灵在布置场地。看着太阳露出笑脸，时间也近了，可没有一只精灵过来。 第一个到达的反而是灰族头领苏潼。 “灵王还好吧？” 银泠一看见苏潼，想到的就是他守着灵王的身影。不自觉地就对他生出好感来。 “嗯。她很好。” 苏潼的话并不多，只招呼了银泠坐下，指挥着一帮子灰族精灵整理神坛。银泠看着他们运过来一口巨大的箱子，大概有近三米高。木板隔得密不透风，银泠好奇地打量了一下。 “想看看吗？”苏潼看着凑过来的银泠，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不待银泠点头，苏潼已经命人，将四周的木板拆去。 眼前银光一闪，银泠连眼睛都睁不开。半晌等得适应了，才看清楚，这竟然是一对巨大的银翼。 银色翅膀的光芒比那初升太阳来得刺眼，银泠不敢直视，侧了侧脸，随即看见苏潼那抹笑容渐渐变得明朗，那是一种得意的笑容，却含着阴冷。 银泠整了整脸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银翼并没有完成，苏潼是要将这作为礼物送给问天吗？ 俄而，映河也来了。红瞳红发，如玉肌肤，往那儿一站，犹如玉树临风前——这个男人真的很漂亮。殷琳不禁要感叹。只是…… “诱饵已经到了？”映河的眼神冷冷的，还有几分阴沉，被这双眼睛一看，银泠连心都跟着冻住了。 “是呀，只等猎物上勾了。”苏潼看着银泠，眼睛都不眨一下。 银泠再笨，到这个时候也该明白了。脚禁往后退了一步，结果马上就撞上一堵墙。转头一看，正是两只灰发精灵，瞬间他们已经钳制住了银泠的双手，牢牢地反剪在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陛下最宠爱的精灵，伤了你，陛下一定会伤心。”苏潼脸上竟然有着善意的笑容。显然，他们的目的是银泠之外的人，而这个人，即便不用脑子想，银泠也该知道是谁了。 “你们想用我引问天出来？” 苏潼并不想回答这么浅显的问题，示意把银泠锁上旁边的一个木架子。 银泠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稳稳当当地锁住了，而且最要命的是，他还没想到挣脱的方法，就被灌了一口什么水下去。 “这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你昏昏欲睡，不能冥想而已。”苏潼解释道。 银泠的头还真的就跟着昏沉起来。转头一看身旁，竟然还有好些木架子，看样子，诱饵还不止他一个。很快，一大队灰族精灵扛着一帮子蓝族精灵过来了，全拴上了木架。他们比银泠更惨，一个个都已经昏睡过去。最令银泠郁闷的是，舞扬也在其中。这个迷糊的精灵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给迷倒的？ “他们，你应该都认识，是在焦痕之地等候你的人。要不是我事先安插了奸细，要一次性药倒这么多人，是很难的。” 说着这种话，苏潼依然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陛下看着我，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银泠，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幸运，能得到自己所爱之人的爱。虽然我得不到，但我想要去争取。” 银泠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误解了什么。看看旁边的苏潼，他的脸色好冷，表情也僵在那里，根本没打算动。如果苏潼爱的是沧溟，那映河又算怎么一回事？ 第168章 银翼之战（1） “这就是你的方法？”银泠大概明白苏潼的目的。他铸炼银翼也罢，发动叛乱也好，不过是想引起一个人的重视。可他折腾了那么多年，似乎并没有让那个人多看他一眼。所以他干脆就真的篡位，让她去后悔。被人恨总比被人忽视来得好。 “我要让她亲眼看到自己一手栽培的继任者，是如何败在我的手上的。” “就算你做到了又能怎样，这个方法太可耻，如果你真的做了，你们将再无挽回的余地。” “挽回？”苏潼笑容冷了几分，“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又谈什么挽回？” “本来是要在魔族攻打灵界之门时起事的，可我希望她亲眼看到，也担心她一个人在那里撑不住……” 亲眼看到？银泠转头，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沧溟的影子。 “灵王在哪儿？” “她不在这里。我只是做了一个传送魔法，让她即便被困在圣水池也能清楚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银泠松了口气，还好，这个家伙没打扰水萱养伤。 “你似乎安心得太早了。难道你就不关心问天吗？我抓你来，肯定是为了要挟他。你就不好奇，我想要挟他什么？” 银泠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对银翼，“莫非……” “你一定听他说过吧。只要有他的羽毛，这对银翼就能复活。到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灵王之位，即便是沧溟，也不能再忽视我。只要能掌控她所重视的一切，即便得不到她的心，也没关系……”不知为何，听见后面这句，银泠总觉得苏潼的心似乎在滴血。这绝不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如果真的没关系，就不要用那么悲凉的口气说话。你这样做，灵王一定会很伤心……” “银泠，你不了解她。或许在别的精灵面前她很慈爱。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对于我这样的异端，她不会伤心，只会让更有能力的人毫无顾忌地除掉我。就跟当年除掉摩羯一样。摩羯是这个世上她最宠爱的人，她都能下得了手，还有什么人是她不能杀的。” 摩羯？为什么名字要频繁地出现在灵界？银泠突然想起初入灵界时，听到的那个声音。莫非，那就是摩羯。之后他时不时就开始做着关于摩羯的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银泠看过魔族的历史也看过精灵族的历史，但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难道是被历史抹杀掉的人？ 苏潼的笑容很凄凉，甚至可以用荒凉来形容。他对自己的爱似乎一直抱着绝望的心态，即便此刻看似曙光在前，他的眼里依然没有看到希望的火苗。 “灵王，她不会……” 对于银泠试图安慰的话，苏潼淡然地笑了，“问天很快就到，我已经闻到他的气息了。” 果然，很快风中就传来阵阵奇异的花香，夹杂着复杂的气息。很快，远远就看见一片白色羽翼朝着这边飞驰而来。但领头的并不是问天，而是龙七。 这队蓝色精灵，覆盖住了大片天宇，身上是银闪闪的鳞甲，全副武装，俨然就是来平定叛乱的。 银泠没见过军队间真正的对峙，所以此刻看见那遮天蔽日的一片，顿时感觉到心中压得慌。灰族的军队不多，远远不及那些蓝族卫士。但灰族却有上百号的人质。 果然，龙七一见两个昏昏沉沉的蓝族侍卫被押出来，脖子抵上刀剑，就只能让所有人停止攻击。并远远退到苏潼所指定的所谓安全位置。即刻，龙七将众人散开，将这里彻底包围了。 灰族卫队手握长剑，与之一一对峙。虽然没人动手，但那架势，甚是紧张。银泠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苏潼竟然气定神闲地继续望着天空。 一道闪电从天际滑过，问天出现了，衣带飞舞，金发一阵飘飞，宛然若仙，只是那脸，黑得像是刚被雷劈过。 问天冷冷地看了被绑在木架上的众人一眼，尤其狠狠瞪了银泠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苏潼身上。 “灵王在哪里？”问天的声音真冷。 苏潼刚想回答，映河已经抢了先。 “问天，如果你乖乖合作，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但如果你不合作，不止在场的蓝族侍卫，包括银泠乃至灵王，都会立刻毙命！” 这话很狠，充分显示了映河的决心。他是拼死也要炼就这银翼了。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盯着问天，凝神静气，听他答案。 问天清楚，如果顺从，自己将失去一半的灵力，而他们将炼成银翼，灵力暴涨，要想与之对抗除非能够让羽毛重新丰长。但如果不顺从，这里将血流成河。蓝族的战士战死沙场，他们倒是有足够的勇气，但谁又能容忍那些昏迷中的精灵任人宰割。而这一战，势必会被人揣测为因一己之私害死众多性命，就算你此刻有足够的理由，但精灵的思维太过干净，根本容不得沙子，以后要统治灵界就困难了。 第169章 银翼之战（2） “如果你们要的是这灵王之位，我完全可以放手，只要你们能放过这些无辜的精灵。” 听得此话，映河即刻冷哼了一声，“没有银翼，这灵王之位又如何坐得稳？问天不要跟我们废话。你答应献出羽毛我们就将这些精灵全部放了，如若不答应，哼……” 映河走到银泠身边，捏起银泠的下巴，又定定看着问天，“我知道其他精灵对你来说无足轻重，可这个……你应该是要保全的吧？” 即便是做着如此冷酷的事情，映河的脸依然美得不染一丝尘垢。为了自己爱的男人夺得心爱的女人，他是以何种心态来面对这样的事情？浑浑噩噩的银泠陡然不合时宜地佩服起这个男人来。 映河话音未落已经拔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抵住了银泠的咽喉。 锋利的刃口泛着寒光，只是轻轻一动，银泠的脖子上就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印子。 “住手！”问天一声暴喝，一扫先前镇定模样，冲了下来。他的手还没碰到银泠一根头发，就被旁边的几个守卫陡然撑起的护壁挡住了去势。 “问天，我劝你不要乱动。银泠的性命不过在我弹手之间，而且，还有他们……” 映河一挥手，那些看守在木架旁的红族侍卫，便提起了刀尖，对准了那群昏迷不醒的精灵的要害。 问天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看看银泠只是流了一点点血，其它并无异样，也稍稍安了心。 “苏潼，我知道你一直想跟我一决高下，今天不如乘此机会，过一场？” 一直站在旁边冷冷看着的苏潼，总算有了点兴致。 虽然明知道自己不是问天的对手，但他多少也是想试试深浅，看看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但映河却一把抓住欲上前迎战的苏潼。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映河松开手，眼神却异常复杂。 “你想怎么打？” “自然是以损害最小的方式。” 损害最小，自然就是不能用法术。如果用剑的话，胜算可谓增了一步。 苏潼拔剑出鞘，展开翅膀飞到半空。问天躲过他的初次攻击，顺手也拔剑出鞘。空中顿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银泠没有力气仰头，看着眼前的映河，他的脸色依然冷冷的，没有什么表情。银泠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身上环绕着的那种柔和的沁人心脾的光彩。或许，此刻他心中已经挣扎得遍地血痕，亦或许，早疼得懒得挣扎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映河竟然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就跟那天一样。暗红的眸子，甚至是泛着一丝温柔的。“我并不需要你可怜，也不值得同情。”这温柔转瞬即逝。 银泠愣了愣，他确定自己尽管有些晕，但这话、这表情绝对不是幻觉。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映河脸色尽管冷，但却带着某种他无法企及的释然和淡然。 “你知道今天这场战争，最后谁会是赢家？”映河声音幽幽传过来，匕首已经离开银泠的脖子，银泠却依然能感觉到那里一片阴寒。 “潼一直很羡慕你，因为你可以得到灵王十二分的宠信。其实，有些时候放任也是一种恩宠，可惜他不懂。” 银泠皱了皱眉，因为这话他也不懂。 映河虽然言辞还算和善，可脸色却是一成不变的冰寒。 “无论是圈养还是放养，我们没一个人能逃出灵王的算计。你以为，今天这样的场景以她先知能力，会不知道吗？” 要不是灵王的先知先觉，精灵族或许在一万多年前就已经被魔族灭了。精灵魔法远远没有魔族的适用且具攻战力。当然，这些后来在灵界出生的精灵并不清楚。即便银泠这样半吊子的修炼者，也会觉得魔族的魔法更加丰富深奥，而精灵族只捡了些细枝末节来修炼。经过万年的传承，虽然也像模像样，但能真正将五行臻入化境的除了两位统治者就只有躺在棺材里的五行长老。当然这也跟精灵与魔族身体天赋有关。 在银泠看来，只不过映河对灵王的成见而已，就像苏潼一样。即便他们对灵王有成见，可灵王依然纵容他们统领了红族跟灰族，要说这是“放养”确实不为过。同样，灵王那个银翼精灵的梦，竟然给两族谋逆创造了契机和动力。 这近三米的银翼，先不说聚集了多少精灵的能量，如果真让他在某个人身上复活，无论这个人是苏潼还是映河，其后果都将是无法设想的。 与苏潼的爱怨不同，映河对灵王似乎含有一种无法解释的恨意。如果是让他得到银翼，或许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第170章 银翼之战（3） “为什么要帮苏潼谋位？”这个原因其实不需要再问，银泠只是想确定。 “想知道原因？” “当然。” “好吧，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并不是帮他，而是帮我自己。” 银泠心里陡然一沉，原来他的猜想没有错。这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 “你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谁知道呢？或许跟他一样吧……”映河的嘴角挂出一丝冷酷，眼角却看着半空中纠缠着的两对翅膀。 “花雨，你跟黑羽纠缠了三世，你知道这一世会是什么结局吗？” 银泠瞪着映河，不知为何，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血魔女一样，心里不自觉地开始发毛。 “灵王一定告诉过你吧。预言之时，你的灵力会被吸干。或许灵王想过要阻止，可惜，她的力量早在创建灵界时，就废去一半。命运的车轮就这样碾过来，谁也挡不住。” 这种事情映河怎么会知道？ “映河，那你可知道自己的结局？”银泠定定地看着那头红发，柔顺飘逸。从他的眼角，银泠似乎明白了映河的目的。可是这样的目的，本身就是一个终结。 “知道。我会跟他沉睡在这个花海里。不过……”映河转过头来，眼里露出一分邪恶的笑意，“预言并不是不能改变的。今天我就要扭转它。” 映河叫过一个红族侍卫过来看着银泠，自己则对着天上道，“潼，时辰已到，你还打算玩下去吗？” 两人正战得难分难解，听得此话，苏潼跳出战圈。 “问天，我不会相信你的挑拨的。” “那就等着看吧。” 下面的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两人分开后又靠拢，几个来回后，苏潼彻底退出，问天也跟着落到地上。 “问天，你的答案呢？是舍弃羽翼还是舍弃他们？” “我说过，看不到灵王，我不做任何选择？” “我也说过，灵王被我困在圣水池，她很安全。” “苏潼，你真以为我没派人找过吗？圣水池根本没有灵王的踪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两个互相对峙的人，根本无法进行谈判。空气瞬间凝结，蓝族、红族及灰族看着各自的首领，等待最后的指令。 问天缓缓伸出左手，高举过头，右手依然按着剑。 “啪！” 一声响指划破沉寂，天上白光陡显，如花雨般倾泻下来，瞬间罩住了所有人。 “这是什么？”苏潼终于发现自己被阴了。想要抵抗，却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动手！” 蓝族卫士得到号令，手起刀落，杀掉眼前对峙的敌人。龙七也领着一帮人，将被束缚的人质全解了下来。他们的动作很快，不过瞬间的事情，外围抵挡的灰族被砍掉一大半。人质也安全地被一帮侍卫送离战场。 可是，不过片刻，光罩就被冲散了，而围着核心位置的银泠还在木桩上绑着，护罩接触那一刹那，问天冲了过来，将木桩拔了出来，飞到半空这才有时间帮银泠解开绳缚。 被算计的苏潼暴跳如雷，拔剑即刻追了上来。问天撑起护壁，将苏潼的攻击挡在外面。苏潼又岂是寻常人，五行法术，他最擅长的当属水，一念之间，无数水箭破空而来，在护壁上不停地旋转，试图钻出个洞了。 银泠的药力被吓醒一半，这样惊悚的场面还的第一次碰到。 “别在这里发愣，帮我找灵王。”问天没好气地看着他。 银泠白痴的眨了一下眼，“怎么找？”眼看护壁就要被水箭戳穿，一旦破裂，那他和问天将千疮百孔。银泠只觉得自己挂了一头冷汗。 “意念追随！” 什么意念追随？听都没听过。 “我不会！” “那你会什么？” 如果可以，银泠真想说，我什么都不会。 问天陡然明白了，这个银泠早不是那个花雨。他的那点灵力……唉…… 问天连叹气的间隙都没有，因为那边已经有其他灰族的侍卫来支援他们的族长了。 他不得不用全力抵御各种法术的进攻。 而此刻银泠的存在显然成了他的负担。 “放我下去，要不然，我们俩都得死。” “别吵！” 问天显然没心情跟他废话。 第171章 银翼之战（4） 看着问天被众人围攻的狼狈模样，苏潼在护壁外哈哈大笑，“问天，你利用跟我打斗的间隙布下天罗地网的结界，虽然这种结界力量强大，可惜，持续时间却异常短，要不还真被你得逞了。不过你救那些人质本来也毫无价值，只有把你留下来，我就大功告成了！” 确实，正如苏潼所说，他们根本不屑于去追那些被带着的人质。也因为要带那么人质离开战场，蓝族的侍卫陡然减掉一部分，明明外围的灰族已经被杀了一大半，但却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大批红族卫士，个个戎装而来，仿佛早料到会有如此变故，就等着发难。 这样一来，反而没人来支援问天。灰族在苏潼的率领下，只盯着问天攻击，势必要攻下这个硬结。 一看之下，问天陡觉不妙。 “如果不相信被你禁锢的灵王已经被人劫持，不防派人去查探！”问天还试图跟苏潼讲道理。 苏潼当然明白，问天不过要拖延时间以及分散他的注意力。 灵王被他好好封在圣水池，此刻应该正观看着这场史无前例的反叛。 “天王……” 这个声音…… 银泠转头一看，一片绚烂色彩，一只粉色精灵带着或黑活白或灰的翅膀冲了过来。 他们都是精灵学院的那些还未丰羽的孩子。此刻竟然蹿到战场上来了。问天这下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这些杂色精灵的到来，倒是解了问天的围。攻击陡然减少了。 问天身形一动，护壁跟着移出重围。 “找灵王！找不到，小心我扔你下去。” 问天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这哪里是吓吓就有的能力。 但银泠却真的想要帮他，或者说真的想要救出灵王。虽然不知道意念追随到底是怎样发动，但根据字面意思，应该跟冥想差不多，或者说压根就是冥想的一种形式而已。 他努力回想沧溟的一切，从一根手指，到笑容，到发丝，到她的气息……耳边尽是问天带着他躲避苏潼攻击的风声。银泠被上串下跳弄得头眼昏花，根本无法好好冥想，干脆闭了眼，继续努力回想。既然问天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渐渐地，他似乎闻到了沧溟的气息，只是这气息好弱，仿佛被什么东西层层阻隔。银泠不时侧着脸，寻找着方位。 “这边！” 原本打得认真的问天，一看银泠手的指向，心里明白几分，朝着他的方向前进。 苏潼追着问天漫天飞。银泠更加明确起来，沧溟就在不远处，被一层光环隐藏了。光环越来越近，“啪”的一声，问天触不及防撞了上去，手中的剑差点掉落。 银泠被吓得睁开了眼，眼前只是一片很平常的花海，就在神坛旁边。但这片花海听不到一点声音。问天正要摸着那层隐形护壁，试图用灵力刺穿他。 映河却陡然出现在面前，映河的眸子闪耀着火光，一柄火剑很快便加入了苏潼的阵列。 苏潼冲映河一笑，两面夹击问天。 “有办法将护壁打开吗？” 问天只问银泠。 银泠更是一头水雾，不觉间，眉心的紫菱花竟然作势要绽放，已经隐约能看到点点紫光。 “我试试！” 银泠不能肯定。但一旦开始冥想，他却陡然心中一震。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隐形护壁中灵王的模样。满地鲜血，一副巨大的白色骨架，不时有血液沿着骨翼流淌，而骨架下有个熟悉的身影——白色羽翼只剩下一幅骨架，羽毛竟然是连肉一起分离下来的…… 银泠彻底被这一幕吓呆了，连眼睛都直了。 “怎么样？” 问天分明感觉到银泠身体的颤抖。 “水萱……” 银泠整了整神，如果此刻自己退缩了，或许灵王就真的完了。 重新闭上眼睛，这次银泠看清楚了沧溟的脸，她眼睛半睁着，眼睛似乎快失去焦距，而唇角正因为疼痛而抽搐。 两只红发精灵仿佛刚剥离羽翼，正用法术提炼羽翼中的灵力。银泠忍住心中的抽痛，努力让自己平静，他一定要救灵王。紫色光芒从身上溅出，柔和得没有一点杀伤力，可是它们就这样毫无阻挠地穿过了护壁，将沧溟层层包裹起来。 “嘣”地一声，护壁炸开，显现出这片花园原本的面目。 第172章 银翼之战（5） 沧溟依然穿着她在圣水池修养时的单衣，两幅骨翼白森森的，不时滴落着鲜血。而那边十来个红族铸造师，已经将灵力收集好，只等他们的族长下令复活银翼。 几乎所有看见这个场面的人都被吓呆了，沧溟的鲜血浸染着花海，她的气息异常微弱。即便是一向秉持有度的问天，也忍不住双手颤抖，苏潼更是停在半空，长剑闪着寒光，却早忘却了方向…… 映河一个眼神，红族的铸造师便跟着他向银翼飞去。 那高大挺立的银翼，闪着无比圣洁的光芒，这就是精灵们最崇敬的颜色。而此刻，它却要用灵界最高的王者的血肉复活…… 灵力浇灌之处，白银之光暴涨，刺得所有的精灵不自觉都用手挡在了眼前。 打斗被这样震撼的光芒给无声中止，瞬间，银翼动了，而它们已经完好地镶嵌在了映河的翅膀上，并慢慢地开始与他原本的羽翼融合。 “陛下……”苏潼眼中并无所谓的银翼，此刻的他，只看着奄奄一息的灵王，此刻他眼中尽是惊恐，连说话的语气似乎都只剩得一点气息般。 紫色光芒柔和地包裹着，片刻便替沧溟止了血。可那被剔去的骨肉，却没那么容易再生。 “陛下……”无论苏潼的声音多么愧疚，此刻的沧溟也不可能睁开眼。 问天抓起苏潼的前襟，一记重拳打在他脸上。“如果你肯早点罢手，我早就救出灵王了！” 银泠没有心情看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追悔。 通过护壁，他比谁都清楚沧溟此刻的伤势，红族不止要她的羽翼，还要她足够的鲜血，这几乎是要夺取沧溟所有的灵力。银泠此刻能做的，就是保住她的性命。 很快精灵学院以及蓝族的侍卫聚了过来，一起运气治愈之光，为灵王治伤。 苏潼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不远处停在半空扇动着的银色羽翼，眼中的愤怒再无法遏制。 剑尖陡然转向，伙同无数的水箭一同奔向映河。 映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或许在看到苏潼愤恨的双眼时，他曾经犹豫过，这条路他斟酌了无数次，经过了多少反复，最终还是决定了这条不归路。 苏潼尽全力的攻击，对此刻的映河来说根本就是挠痒。这对银翼不知集合了多少精灵的灵力，而此刻，他还几乎吸干了灵王的所有灵力，光凭这一点，它就具有无可匹敌的威力。 水箭在三米之外停下，箭尖虽然依然在转动，却慢慢地变弯。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再做那个女人的替代品。” 苏潼眼中火气更盛，“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灵王也从来没有爱过你。想必你也应该比谁都清楚！” “映河，你是想报复我吗？那你就冲我来，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哈哈哈……”面对苏潼痛心疾首的宣告，映河忍不住狂笑，直笑得自己泪都出来了，这才幽幽道来，“你不是想统治灵界吗？如果你现在还要这对银翼，我可以双手奉上，但是，我不会再把你让给任何一个人！” “你太卑鄙了！没想到竟然背叛我的是你？” “卑鄙？潼，你不配说这个字。你忘了自己因为嫉妒问天也做了不少卑鄙的事情。而我不过有样学样。说我背叛你，这更无从说起了，因为从来你就没有将我放在心里，我能背叛什么？你只是觉得我理所当然应该为了你付出，为了你抱得美人归的计划辛苦几百年，你只是把这一切看得太应当，我不过是想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这样的对峙、指责、愤怒，其实毫无意思。本来就没有谁是绝对的对或者绝对的错，即便此刻血流满地的沧溟也一样。 在银光照射下，一些弱质的精灵渐渐地失去了动弹之力，场面瞬间成了一边倒的趋势，这一仗似乎已经不需要再打。 “银泠，离开这里！” 第173章 银翼之战（6） 问天拍拍银泠的肩。同时也让那些护卫灵王的人赶紧护送灵王离开。 银泠一回头，只看见问天飘然的衣带。在花海中，那些白袍，竟然显得如此圣洁，一对白色羽翼闪着莹润的光泽，瞬间淹没在那爆盛的银光之下。 “天王……”素素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了银泠一眼，便追着问天而去。接着一个、两个、三个……一大群精灵跟着踏入了银光的笼罩地。 银泠转头看看沧溟，此刻她已经合上双眼，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疼痛之色。但耳边已经传来其他精灵的惨叫。 银泠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他陡然明白自己所处之地，作为精灵的立场。 如果今天死在这里，他想自己应该不会后悔。 “黑羽……” 银泠望了望焦痕之地的方向，毅然转头，没入银光之中。 银光照射下，天上盘旋着的蓝族及彩色精灵们相继被飘出的魔法碎屑击中，有的重重摔在地上，有的毅然悬停在半空中坚持为他们的天王编织护壁。 问天根本近不了映河的身，眼睁睁看着映河即将苏潼吸入体内。最初是手、手臂，接着是胸腹，和腿脚…… 银泠依稀记得，花雨的第一世也是这样被黑羽吸入体内的。 爱，可以造就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 看着自己的族长很快就要消失了，灰族族众不顾一切冲进银光盛处，银泠一抬头就只能感到扑面而来的漫天血雨。 圣洁高贵的精灵们，如今在这血色中挣扎厮杀，这是怎样的一种讽刺和宿命。 银泠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这把剑的主人或许早已消失，剑柄和剑身都残留着血迹，躺在花海中，竟然异常孤单冷清。 不过捡剑的那一刹那，一条灰色身影掉落在身旁，只是他们的衣袍布满殷红血迹。 如果力量是用来毁灭的，那就让我拥有更大力量来毁灭眼前的暴力吧…… 银光爆盛处慢慢升腾起一层柔和的银白之光，一对巨大的天羽陡然展开，挡去了银翼之光，精灵们眼前那股刺眼的光束慢慢消失了，剩得一片澄清。 映河的银翼依然耀眼，只是那光芒被一团柔和的气流包裹着。而此刻被吸入一半的苏潼乘着映河一个分神，从他体内跳了出来，但并没能跳出那团银光护壁。 精灵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冉冉升起的银泠，银色发丝在空中飞舞着，浅紫的衣衫已沾满鲜血。然而，那俊俏的脸庞却泛着圣洁之光。 银泠身后是两只巨大的羽翼，银白的羽毛分不清层次，即便不扇动，他也可以稳稳当当地悬停在半空。 银泠手上的剑闪着寒光，紫色眸子异常深沉。没人见过这种表情的银泠。 “映河，这就是你改变预言的方法吗？” 映河回过神来，其他精灵也回过神来，看着这只陡然长出的银白羽翼的精灵，陡然明白那个传了千年的银翼的预言。 沧溟曾说，某一天，灵界将逢巨变，银翼精灵便会诞生，将精灵拯救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银翼精灵。而那所谓的光之魔法，或许正是眼前这种柔和淡雅却又有奇特治愈效果的光吧。 在柔光笼罩中，精灵的身上不再疼痛，连身上的血迹都慢慢消失。花海中那些残肢断臂也如污迹般消失殆尽。 可有一点精灵们注意到了。银泠身上的血污却依然清晰可见。 问天更是看得一阵心惊。 光之魔法，到底是什么？ “原来如此。”映河原本沉凝的脸色慢慢宽和起来，嘴角甚至勾起了笑容。而此刻，他的眼睛不再看银泠或者其他任何精灵，只看着被他禁锢在光壁之中的苏潼。 显然苏潼不想也不愿意靠近这只红眼睛的恶魔。只是愤怒地瞪着他。 瞬间一把由水铸成的冰剑出现在苏潼的手里，苏潼一个闪身，冲着映河扑了过去。 映河不避不挡，任冰剑快速穿过心脏，等那只手近了，才紧紧握住，并伸手抱住了闯过来的身体。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映河脸上并无疼痛之色，反而是心满意足的笑容。银色羽翼从身后卷过来，将他们牢牢包裹在里面，仿佛一只银色的蚕茧。慢慢地，蚕茧幻化成一片片花瓣，从空中飘落，跌入草丛便消失不见，如花雨般滋润着这片曾染满鲜血的花海…… “映河，那你可知道自己的结局？” “知道。我会跟他一起沉睡在这个花海里。” …… 第174章 光之魔法美丽的圣都，很久没有这样的喜庆了。 当银泠睁开眼那一刻，整个圣都立马欢腾了。 这是银翼之战以来，他们得到的最大的好消息。 银泠躺在熟悉的大床上，一睁眼，就看见舞扬水蓝色的眸子。还有问天有些凝重却又不乏关爱的眼神。 “终于舍得醒了？” 问天扶银泠起来，吩咐舞扬去准备饭食。 银泠有些恍惚，他还依稀记得映河那最后一抹微笑。那笑容让他觉出几分熟悉了。想必当日黑羽也是这样接受花雨那一剑的吧。 “我睡多久了！” “刚好一个半月。” “什么？”银泠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刚一动弹，才发现不止全身酸痛，连力气都似乎被抽干了。 “别乱动。”问天皱了皱眉，端过一杯水，给银泠灌下去。 银泠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下，陡然想起那个血肉模糊的沧溟来。 “水萱呢？” “灵王还在圣水池。你放心，翅膀上的皮肉已经长好。长出羽毛只是时间问题。” 银泠舒了口气，事情发展成这样是谁也没料到的。那些散落花海的碎尸，如今想来还阵阵发毛，这一战，有多少精灵丢了性命。他们的血肉融入花海，等待着几百年或者千年之后的重生。而那时，苏潼和映河会不会开出一只并蒂花呢，犹如千年前的黑羽与花语。 “还有光魔法，无论是灵界还是魔域，练成的只有一人，这人在万年前就已经消失……” “是摩羯吗？”那个脆弱的生命，竟然也有这样“灿烂”的时刻。不知为何，尽管知道摩羯夺取了父母的性命，银泠却并不反感他的存在，甚至开始疑惑，在这背后或许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 问天愣了一下，捏了捏银泠的小脸蛋。“呀，一下子变聪明了。” 这厢刚说几句话，那厢舞扬已经准备好饭菜。问天将银泠抱到席间。银泠一看，这饭菜真的越来越有人间的水平了。问天还真是有心人呢。 一闻到饭菜香味，银泠的肚子就“咕咕”直叫。问天看看银泠，那脸色竟然黑了几分，仿佛这副模样又折损了花语的美好形象似的。 舞扬帮银泠盛好汤，眼冒精光地看着银泠。那眼神竟然含着无限崇拜之情。看得银泠头皮发麻。 “银泠真厉害！” 她说了！ 她真的说了…… 银泠额头挂了一串汗，瞟眼看见问天的脸更黑了。 “你知道光魔法怎么运用吗？”这话自然是问天说的。 银泠低头只顾吃，决定无视问天。 “光魔法的本质是净化治愈魔法，可以净化天地间的一切邪戾之气。它是以强大灵力为依托，将别人的伤害转化到自己身上，所以……”问天毫不客气地瞪着银泠，“没事就别乱用！下次指不定睡个几百年呢！还有，你的灵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所以，养好身体就给我好好练法术，别再找借口！” 银泠虽然听得有些心惊，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至少不要让问天的坏脾气影响到食欲。而舞扬则被惊得一惊一乍的，最后眼睛落在银泠脸上，那完全是看救世主的表情，崇拜之情更盛。 吃完一餐，银泠陡然觉得力气增加了几分，动了动四肢，虽然骨骼像是被拆了重新拼接过，没有一处舒服的，但还不至于不能动弹。 舞扬替银泠捏了捏，几乎做了全身按摩。躺在阳台刻意为他放置的软榻上，看着花海里飞来飞去的蜂蝶，银泠舒舒服服地吸了口气，这日子，还真是享受。 问天说要给他搞一个庆典，陪他吃完饭就离开了。 银泠正享受着舞扬称心的全身按摩，龙七飞了过来，停在阳台外，看着银泠，嘴角难得地挂着毫无掩饰的笑容。 “龙七，我手快断了，换你来。”舞扬委屈地抱怨道。 龙七跳进阳台，收了翅膀，和舞扬分起工来。两人一左一右替银泠捏那酸痛的身子，银泠一边唉唉大叫一边又舒服得直哼。 “要不实在难受，去圣水池泡几天吧？”龙七提议。 说到圣水池，现在那座宫殿应该有不少人在疗伤吧。 “我想去看灵王。” 旁边的两人相视而笑。 “灵王曾经说过，谁练成了光魔法，谁就可以做这灵界之主。” “什么？” “所以，你现在才是名正言顺的灵王。” “那水萱跟问天呢？” “他们以后会辅助你统治灵界。我想他们也很高兴能找到银翼精灵。” 银泠有些发懵。他对灵王之位可没兴趣。一说到银翼，他还有印象，似乎自己真的长出了翅膀。 银泠即刻翻身爬起来，抖了抖肩，另两人傻愣愣地看着他，看他抖了半天，硬没抖出半根羽毛来。 银泠有点羽郁闷，“怎么让翅膀出来？我想看看。” “冥想。” “又是冥想？”银泠更加郁闷，冥想从来不是他擅长的东西。不过他还是老实地镇定心神，开始幻想自己的翅膀慢慢张开，不过可惜，一刻钟过去了，只听见阳台上轻呼呼的风声，根本没看见所谓的银翼。 银泠叹了口气。“也罢！还是劳烦两位带我去圣水池吧。” 龙七十分同情地看着银泠，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迅速张开翅膀，一左一右，提起银泠上了天。 第175章 银翎 圣水宫中，果然如银泠想的，到处是疗伤的精灵，水幕之中，一排排差点坐满。 看见银泠来，这些精灵显然也有些兴奋。刻意从水幕中钻出来围观。银泠陡然有一种魔王巡视大街的感概，也是这样的热情和崇拜。呵，原来自己竟然也有这一天呀！ 沧溟像上次一样在圣水池的底部。只是此刻没了苏潼贴心的护卫。她静静地坐在床榻上，正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发呆。 “水萱……”这一次，声音终于可以不动嘴就传了出去。沧溟一回头，见是银泠，脸上挂出欣慰的笑容。 沧溟伸出手，拉银泠在身旁坐下。近了银泠才看清楚沧溟身后的翅膀确实如问天所说，骨肉已经复原，只是羽毛嘛，实在是少了一点，很像被拔完毛的鸡翅膀。 “不许取笑我。”沧溟重重捏了一下银泠的脸颊。 银泠吃疼，这才收敛起眼中的笑意。 “你的身体还好吧？” “嗯。虽然灵力丢失很多，但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倒是你，一下子灵力爆发，身体恐怕很难适应吧？”沧溟伸手抚上银泠眉心完全绽开的紫菱花。紫菱花开得很娇艳，花心是粉紫色，花瓣则是淡紫色，原本它的颜色应该跟那对紫色眸子一样璀璨的。这已经充分说明银泠此刻的身体状况。而紫菱花完全开放也就说明离预言之时近了。 “银泠，别再去魔域了。” “水萱，今生我不会再逃避了。”银泠笑得很淡然，沧溟知道，自己的话根本扭转不了什么，最初银泠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去追逐黑羽的，他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自从从昏睡着醒来，知道银泠灵力恢复以来，她就一直在思考应该用什么方法保住银泠的性命，思来想去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沧溟摊开手，那里正放着她刚刚一直注视着的石头。这块石头是如白玉般莹润，在水里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把你的守护石拿出来。” 银泠听话地掏出守护石。石头上依然有问天送给他的那对微型银翼。沧溟将银泠的守护石放在手心，与那块白色石头重叠，另一只手覆盖其上，闭上眼睛，开始冥想施咒。片刻之后，两块石头完全融合在一起。而这次，沧溟没有把石头挂回银泠的脖子，而是手掌轻轻抚在他胸口。银泠胸口一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刺穿了心脏，并在里面生根发芽。心脏慢慢暖起来，一股热流，随着脉搏不住的传向四肢百骸，陡然之间，身体似乎充满了力量，身后的羽翼不期然在水中展开，散发着莹润的光彩。 银泠被自身的变化吓了一跳，拉过翅膀摩挲了半天。 “这就是我的翅膀？”虽然在水里，这翅膀却根根抖擞，丝毫不受水的浸润。 “是呀。比以前还要美丽。”沧溟不自觉地笑了，看着这对羽翼，总让她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暖意。 “水萱，你刚才给我的是什么？” “一块灵石而已，可护住你的心脉。就算你被推入魔石洞，也会保存住最后一丝气息。只要有这丝气息，我就有办法救你。”沧溟的声音淡淡的，笑容却很温暖。 “水萱……”银泠有些感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关怀呵护，他从不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但沧溟却每次都很自然地给了他。 “银泠不要谢我。反而是我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才对。” “水萱……”银泠看着沧溟依然苍白的脸色，有些话，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一直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银翼精灵的事。” 沧溟握起银泠的手，拍了拍，叹了口气，“对不起，一直是我在利用你。从你出生，我就知道预言中的银翼精灵就是你，所以才会给你取名银翎，因为算命的说你五行缺水，最后被你父王改成了泠字。我一直期盼你的灵力能快点恢复，阻止这场无谓的劫难，可梦魇却随着你的灵力一起苏醒，对不起，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 “水萱，别这样说。我是自愿的。”无论是要阻止映河，还是要追随黑羽，这都是银泠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这怪不了任何人。所以命运的齿轮总会毫无偏差地转到那个点上。 银泠离开圣水池时，这一天又过去了。 而等银泠一消失，一个声音即刻冒了出来。 “你以为用你的灵石能保住他吗？水萱姐姐，你太天真了。”如气体流动的声音，刺骨的寒气，即便是沧溟，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摩羯，即便我灵力尽失，我也要救他，我不会让你霸占他的身体！” “……你可以试试看。” 第176章 翅膀 银泠并不知道那颗进入心脏的石头是沧溟的灵石，自然更不知道没了灵石，沧溟的灵力根本无法恢复。而此刻银泠头疼的是，一出圣水宫，别人看到那对银色翅膀竟然在暗夜中如月光般皎洁，一下子一堆堆精灵围了过来。舞扬倒是兴高采烈，龙七完全成了一个护卫。而银泠只得尴尬地笑得脸上抽筋。 “我是不是该把翅膀收起来？顺道问一下，怎么收？” 两只蓝色精灵互望了一眼，对他的问题直接无视掉，只顾着给他开道去了。 灵殿内外，此刻也聚集了一大帮子前来庆贺的精灵，看见银翼出现，他们恭敬地让开道。问天就在道路的尽头，扶着王者之位，金色发丝飘然飞舞，犹如玉树临风。 待银泠近了，问天伸手接住他，扶他在王位上坐下，银泠哪肯坐，这一屁股下去，得有多少担子上肩上。 “今天只是庆祝一下，别在意，继位大典还要等灵王出了圣水池再举行。” 银泠松了口气，第一次自己飞行，其实蛮累的，正巴不得休息一下。 这个庆典还真是搞得像模像样，问天还刻意抓了一头火龙犒劳众人。这次烧烤的味道比上次纯正不了少，银泠都有些惊叹精灵的学习能力了。 银泠一坐定，宴席就开了。 “这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全龙宴，好好享用吧。”问天难得地笑得灿烂。 其他精灵也喜笑颜开。 地上燃着冲天圣火，半空飞着流萤，天空还挂着一轮明月。这一宿注定是不眠之夜。 银泠被热情过头的精灵们灌了几杯酒，眼看小脸跟着红了起来。等再有人过来敬酒，问天眼神一闪，即刻将所有人冰冻在几米开外。这下，三米开外没人敢上前。问天帮银泠切了龙肉，规规矩矩放他面前。这行事作风陡然变得跟魔王们一样谦逊。银泠不禁多看了几眼。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做了灵王，问天是不是就会像这样每天低眉顺眼地来服侍他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银泠心里就暗爽。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邪恶？”问天站在一旁，没有去“勾搭”其他精灵，只是静静地停在银泠身边，很有守护者的架势。 银泠一看就觉得好笑，如果真笑出来，问天定然又要给他脸色看，所以赶紧打住。 “没有。我只是奇怪，精灵们怎么突然都喜欢上龙肉了？这不跟魔族差不多吗？” 虽是无心之言，问天的脸还是黑了黑。半晌才说道，“以前精灵跟魔族吃的东西本来就一样。” “啊？” “在与魔族的战斗中，灵王的坐骑护主而亡，所以精灵们就不再食龙肉，后来慢慢地就演化成纯素了。” “灵王的坐骑是只龙？” “嗯。灵王总觉得万物有灵，不该弱肉强食。” “问天，能跟我说说摩羯的事情吗？” “摩羯？怎么想起问这个？”问天又恢复了那张雷打不动的神情。 银泠即刻摆出严肃认真的表情。“他既然是第一个练成光魔法的精灵，我了解一下不过分吧？”如果说银泠只是想知道这个灵界和魔域文字中都搜索不出来的人，问天绝对给他一对白眼。 “他不是精灵。”问天这次倒爽快。 对，银泠差点忘了，他是既不是精灵也不是魔族。 “他只是一个孩子……”问天的声音陡然小了下去，银泠抬头，只看见金色瞳孔中闪烁着的迷蒙光芒——问天，你是在难过吗？替那个消失万年的摩羯？是了，那个帮摩羯摘取圣女果的问天，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除了在梦里，他未曾看见过。 银泠心里莫名地跟着难过起来，其实不说也没关系，或许哪一天又会梦到…… 银泠刚想作罢，问天又开口了，“他只是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才犯了那个致命的错误；他也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法术，才会走火入魔。如果他不是魔王魔后的孩子，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问天幽幽吐了一口气。月色明亮，身边的那对银色翅膀更是亮得晃眼。 “你不能把翅膀先收回去吗？” 语气陡然一变，带着一丝寒冷刮过银泠的耳膜。原本满心担忧的银泠猛地一怔，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个……怎么收？” “……” 第177章 噩梦 银泠可怜巴巴地看着问天，眼看问天的脸越来越黑，他又要打算放弃的时候，问天猛地吸了口气，“意念……有感觉吗？”问天的手抚上银翼的背，轻柔地抚摸着泛着银光的羽毛。 银泠点点头，尽管问天手指很轻柔，那那种触感还是异常明显的。 “有感觉就试着让翅膀慢慢往里缩！”问天的语气陡然又加重，银泠酒意都被吓没了，如果他再不把翅膀缩回去，问天肯定要发飙。 银泠抖了抖翅膀，意念呀意念，心里默念了半天，额头汗都抖出来了，眼睛一闭，陡然看见那道银白之光，美丽圣洁的颜色，银泠自己都差点赞叹出声。那对银翼在抖了半天之后，终于有反应了，银光一闪，竟然消失不见了。 银泠猛地睁开眼睛，只看见问天冷沉的脸色。 “还行。” 银泠松了口气，转头看着身后，完全没有一丝痕迹。他直怀疑，那对银翼刚才真的存在过吗。 “来……”问天伸手放在银泠面前，高大的身形还弯了下来，这模样怎么看怎么谦虚。银泠愣了一愣，“干嘛？” 问天原本好好的脸色又是一黑，没做解释，直接抓起银泠的手，“我送你回去休息。” 银泠看看四周，正有不少精灵艳羡地看过来。显然，他们更钟情于问天那玉树临风模样。 “咳咳，我可以自己回去，何况现在还早呢，赏月也不错！” “你今天刚苏醒，应该多休息。”这话是很中听，只是问天，你的态度能不能稍微温和一点？ 银泠没有做垂死挣扎，乖乖地跟着问天回房间去。 “花雨还小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管教的？” “花雨从小就很乖巧，哪像你？！” 好吧，银泠，其实你真不应该跟活了几万年的人计较，毕竟有些代沟是不可逾越的。 “早点睡觉。” 问天把银泠推进门就走了。银泠抖了抖一身的疲惫，爬上床，头一落枕，眼皮就磕上了。 只是…… “银泠……”似乎有人的声音。银泠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床上，周围是一片花的海洋，但雾霭沉沉，根本看不清楚。 “银泠……”声音还在，而且还很熟悉，银泠朝着声源处走去，雾霭一层层褪尽，慢慢地眼前出现了人影，影影重重，看起来似乎不少。 “黑羽，就算你烧光白银国，银泠也不会回来。”这个声音——是霁月。 眼前一对黑翼挡住了说话的人，银泠看不到，但地上有明显的血迹。而四周高竖的木桩上挂起了一片人墙。 “银泠……”这是父皇的低唤。 “泠儿……”这个母后的沉吟。 此刻他们都奄奄一息地挂在木桩上，仿佛正在遭受酷刑，而他们旁边还有皇室和贵族，以及没记住容颜的朝中大臣，他们的眼神都万分期盼地望了过来，仿佛他真是那个救世主，而给他们制造磨难的，正是那个张着黑翼的人……他，是黑羽。 似乎察觉到异样，黑羽陡然转过身来。那一刹那，银泠几乎被黑羽的模样惊呆了。嗜血的眸子，惨白的脸色，紧抿的双唇，眼中的愤怒仿佛正烧得他血液沸腾…… “你终于出现了！”薄唇微扬，眼角也跟着吊了起来，眼中突然转变成一片得意之色，仿佛他身后的一切只是一场恶作剧，完全不值得挂在心上，只要银泠出现，一切就可以回复正轨。 果然，银泠还没反应过来，黑羽已经将他揉入自己的怀抱。 “别离开我，你说过爱我的……”声音低低的，盘旋在耳边，不是听不清，只是黑羽移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被翅膀挡住的那个人。 赤条条的身子，布满血污，血脉从头到脚，勾勒出一副诡异的人体图…… 霁月……哥哥…… “霁月哥哥！”银泠呼喊出声，从床上弹起来，满屋子的月光，并没有雾霭，也没有那一排排木桩…… 幸好，只是一场梦。 银泠抚上额头，头发早被汗湿，贴在额头上，冰冰凉凉。 可是这个梦太真实。 他依稀记得，临走是，跟黑羽的约定，“明天我就回来。” 这个明天，一等一个月就过去了。也不知道黑羽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安分地做他的魔王？自己失约，他肯定很生气吧，银泠叹了口气，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心理准备。 第178章 白银的劫难（1） 天未亮，银泠就留书离开了灵界，在穿越灵界之门时，他还在想问天看到书信时，气得脸色发黑的模样。虽然问天也很容易生气，但从来不曾真的责罚过他，他还真把他当成孩子看呢。 有翅膀就是好，一个转眼就飞到了乌拉城堡。只是今天的乌拉城堡怎么感觉特别光亮呢？尽管天色还早，习惯被薄雾覆盖的乌拉城堡，陡然清清楚楚地矗立在峎赛河岸，总让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 银泠一边穿过峎赛河，一边揣测，莫非血魔女已经能直接接受日光照射了？算算时间，黑羽的魔力应该已经恢复，要帮血魔女恢复魔力也不过举手之劳。那是不是小不点也已经重生了。银泠并没有多想，直接奔进花园。在那个熟悉的角落，小不点的石堆还在，而且一嗅出银泠的气味就叫了起来。“银泠，银泠，你终于回来了！” “……”银泠收起翅膀，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父亲生病了。” “什么？”银泠的心跳猛地加快。“他怎么了？他是魔王，怎么会生病？” “不知道。上次他来看我时还晕倒了。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他在哪里？”银泠无暇听小不点把话说话，心里充斥的不安已经让他无法冷静。 “我也不知道。他似乎已经不在乌拉城堡了。” 银泠没敢停留。黑羽病了？怎么可能？ 难道是魔法恢复时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说他的魔力根本就恢复不了？要不怎么可能病倒？ 银泠忧心忡忡地跑到奴隶房，拖出缠在一起的泥古嘀咕。 “黑羽在哪里？” “……陛下去人界了。” 人界？银泠的心跳得更快。 “他不是病了吗？” “是病了。只不过很快就被血魔女治好了。没几天他们就去人界了。” “他们？”自然连血魔女都去了。“他去人界做什么？” “……”两个晕乎晕乎的傻瓜直摇骷髅头。 银泠的心有些发凉，手心却冒出汗来。那个梦……可不要是真的才好……他不希望自己有魔王一样的预见能力…… 黑羽曾经说过，如果他不会来，就会拿灵界或者白银国泄愤。若是以前的黑羽，银泠可以当是一个笑话。可是经过了灵界之门的事情，又有文玉的教训在先，他不能不逼迫自己承认，白银国此刻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灾难。 展翅飞过暮光城，人界的道路遥遥在望。而在云栈之旁，文玉等人正不断对云栈上的护壁发起攻击。那应该是黑羽曾经建立的隔断人魔两界的屏障。 看见银泠回来，五行魔王满脸疲惫地看了他一眼，顺道扫过那多出来的翅膀。 “银泠，对不起，我们阻止不了……”祝融走过来，红色眸子因为长时间的煎熬，血丝清晰可见。 银泠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残酷或许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但看见这五位魔王时，他心里竟莫名奇妙地安定了下来，“我会带他回来的。” 银泠扫过其他四人，即便山岚那样清淡孤傲的性格，此刻也对他露出鼓励的微笑。 告别五行魔王，穿过外域，俯瞰着久违的花海，银泠无暇欣赏。遵循着梦中记忆，那里，应该是紫金花海，黑羽或许已经想起他们相遇的地方，要不不会选择那里。 白银国的花海依然平和，但白银国的人民已经惶惶不安，虽然飞的高，依然能感觉到下面街头巷尾传出的惊惶之气。 “那是什么？” “会飞的人？” “银色头发……” “那是咱们的守护神，银泠殿下！” “咱们白银国有救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百姓在下面追着银泠奔跑，一边呼喊，顿时繁杂一片。 第179章 白银劫难（2） 银泠看了一眼，国民的急切与希望，他无暇回应，反而加快了速度，飞得更高一点。帝都浦原外围，黑压压，驻扎着一片片的军队，看着装，竟然大部分是黑曜国的士兵，间或有白银、硕东和赤云的军士。而且前者跟后三者形成明显的对垒形势。 银泠不禁要猜测，黑羽竟然是借用黑曜国的力量来收服白银，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以他大魔王的魔法，即便只剩一半，要夺下白银国也是绰绰有余的，何苦增加伤亡？ 紫金花海就在脚下，银泠仔细寻找，终于看见了梦中那些高高竖起的木桩，从上看下去，密密麻麻，几乎在明亮艳丽的花海中形成了一片如树林般的阴影。银泠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凉气，他需要足够的心里准备来承受这一切——无论黑羽做了什么，他都会一一承受下来…… 树桩一眼望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花海中还有不少黑曜国的士兵在把手。 “银泠！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这个声音不大，但却如闷雷一样震颤着宙宇，深深撼动到心里。银泠在草地上停下，看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黑羽。他的眸色已经转为火红，闪动着嗜血的光芒。被这双眸子盯住，银泠心里不住发寒，几乎把声音冻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银泠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和恐惧，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他不敢抬眼看那些被捆绑的人的脸色，他不需要猜测，已经知道他的所有亲人应该都在这里。 “原因？难道还需要我说？” 黑羽，你的控制欲到底有多强？为什么要一定要伤害别人呢？ “银泠，你的翅膀已经长出来了？”黑羽嘴角陡然勾起一抹笑，但他的眼睛分明告诉他，他内心深处压抑的绝不是高兴。“这对翅膀比以前漂亮！你果然练成了光魔法！哈哈哈……”原本没有温度的笑容，此刻肆意张扬得更是阴森冷酷。 难道，这对翅膀有什么问题吗？ 银泠抖了抖，试图收回翅膀，还没找到收回的感觉，黑羽已经飘到面前。双手握住他的腰，缓缓地升了起来。巨大的黑翼与银亮的白翼在空中形成鲜明对比。 “放人！”黑羽目不转睛地看着银泠，喊了一声。红色眸子里除了燃烧的怒火和冰冷的讽刺之外，几乎找不到银泠熟悉的一点东西。 银泠被压抑的神经瞬间崩到极限——黑羽怎么了？ 这种陌生感让他很无力也很无助，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知道，如果黑羽失去控制，或许下面已经血流成河了，但看刚被放下来的跌跌闯闯的人，他们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黑羽只是以这种方法在等，等他的出现。 “黑羽，我可以解释……”银泠脑子有些发晕。他不想看到黑羽那样森冷的神情。 “解释什么？”冷气又重了一分，嘴角也跟着扬高了一分。 “我没回来的原因。” “不用解释，我已经知道了。灵界叛乱了是吗？是银翼精灵的你，救了他们？”黑羽的声音似乎温和了些，嘴角还是挂着冰冷的笑容——银泠，在你心里我果然比不上灵界，对吗？ 银泠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黑羽的笑容更浓了，“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罚你呢？因为失约。你的这个明天，让我足足多等了三十二天才到来。” 银泠打了个寒颤，想要推开，无奈黑羽禁锢了他的腰身。悬在半空的身体，并不能自如活动。 “你、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黑羽笑意已经浓得不能再浓，但他眼中的狠意却也浓得化不开，“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第180章 白银劫难（3） 浦原皇宫，神殿之外，时常飘出的呼叫，从尖利，到嘶哑，到呜咽，最后慢慢地消失，殿外的侍卫听得胆战心惊，却没一个人敢往里面看一眼，时间过了多久了，没人知道。殿外急得乱转的人影以及被架起来关进天牢的不乏其人。这是白银国的王宫，但所有皇室都失去了自由和权力。 宇轩守在天牢里，与炙暮柏苍对峙着。同样是王子，他们深知自己的身份和重量，但炙暮与柏苍，为了白银，不惜带兵救援，与黑曜正面冲击。 幸好，黑羽的魔力没有恢复。他以前下的结界依然有效，作为魔族的他是不能用魔法伤害人类，这就是黑曜国被搅进来的直接原因。 黑曜临接白银，突然发动攻击，在两者兵力本来就悬殊极大的情况下，白银完败只是时间问题。即便有远兵救援，以逸待劳，对黑曜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是，宇轩从头到尾只有沉默，这一仗他不想打，可作为黑曜国的守护者，黑羽有足够的力量威胁到他的国民。黑羽出现的时候，宇轩很惊讶，在他要求父皇出兵攻打白银时，更是满朝震惊。但是，没一个人反对，因为在他们刚要张嘴提出异议时，黑羽已经将他们“石化”。准确的说，他们都不能动，不能说，只是还保留着呼吸。 黑曜王知道避无可避，只是皱了皱眉，便同意了这次进攻。家族血脉的预言曾说，黑羽会成为这个大地的主宰，其实，他本来就是这片大地的主宰，他的血肉也维护着这片土地。这些子民，更是承他恩露，才得以生存。在黑曜王心里，黑羽即便杀了所有人，都是可行的。 于是宇轩带兵过来了。一路所向披靡。黑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只是要杀到白银国，活着所有皇室贵族，这些人几乎掌控者白银国的一切。他眼中的恨意未曾消失，怒火也越来越重。宇轩曾一度以为，他会忍不住杀了这些人。但幸好他没有，只是绑着他们，等待银泠归来，这一帮就六七天，他甚至不介意宇轩为这些人提供饮食。 而现在银泠回来了，宇轩虽然犹豫，但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解开他们误会的机会。可遗憾的是，他至今不知道黑羽发动攻击的原因。 这个世上如果还有谁能够阻止他的疯魔和狂暴的话，那无疑只有银泠。即便知道银泠可能会受到伤害，宇轩也试图淡定且镇定地等待。 就算对面的两个人瞪穿双眼，骂破舌头，他也打算继续在沉默中等待。只要不放他们出去滋事，就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神殿之中，施虐的风暴终于停歇，黑羽抚摸着思念已久的软玉，五指留恋着，不愿离开。眼睛一直落在那张无暇的脸上。伤口终于愈合了，这样的脸才是完美的。身下的人早已昏迷，黑羽的神经却已经麻木地只知道索取，直到此刻，他觉得自己累了，终于发泄完了，却依然不愿意闭上眼睛。他只是不敢，深怕这一切又会消失。 指尖划过眉梢，眼睛又落在那多绽放的紫菱花上。他依稀记得这朵花，让他迷恋了几千年，辗转了三世。 血魔女告诉他，银泠带走了他的魔石。他当然不信。 可是银泠第二天没有践约，第三天、第四天……最后他守在焦痕之地，死死盯着灵界之门，那里，竟然一点响动都没有。 血魔女又说，银泠已经修炼成了光魔法，这多亏了他的魔石的帮助。她让他不要责怪银泠，灵界内乱，精灵死伤无数，银泠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 他依然不愿去相信，但一日日的等待，一日日的不眠不休，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那天他晕倒的时候还在想，银泠是不是受伤了。血魔女说，银泠现在有问天陪着，不用担心。 是呀，问天，这个一旦认定，就会用生命守护的人。花雨第一次爱上的人…… 在银泠的心里，我到底排在什么位置？ 黑羽无数次地想着，他甚至想要试探一下。如着了魔般，想要把自己塞满他整个心胸，这样，他就不会抛弃他，不会为了别人或者某种看似情有可原的目的而欺骗他。 银泠会欺骗他。 黑羽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跳就开始不规则。思绪朝着某个偏离的轨道狂奔。 看见昏迷的银泠，黑羽觉得，就算欺骗也好，只要他还愿意留在身边，就饶了他吧。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宽恕。 第181章 白银劫难（4） 睡梦中。 摩羯终于醒了过来，一直守着他的问天，早已泪流满面。 “问……天……”嘶哑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问天摸了一把泪，赶紧去扶他。 “我怎么了？” “你昏迷了三天了。高烧不退，即便是魔法也无法治愈……”原本金色的眸子，泛着几分艳红，眼皮高高肿起，正昭示着他的疲惫和难过。但是这个声音又恢复了往昔的镇定自若。摩羯笑了笑，全身虚脱，高烧过后，总觉得异常乏力。他的身体他知道，时常晕倒，也经常发烧，精灵与魔族的血液仿佛在他体内交战，无时无刻不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我想沐浴。”无论何时，摩羯都想要以精神抖擞的模样去面对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的黑羽哥哥。他不想看到他们眼中的心疼与焦虑什么无奈和担忧。如果老天只给他这点时间，他一定会好好把握，让今生没有遗憾。 问天很快扶着他进了温泉池，刚脱下衣服，摩羯就呆住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上都是些什么东西？ 原本白皙无暇的身子，此刻竟然遍布紫痕，全身上下，无处不在，即便在最隐私的地方都…… “这、是怎么回事？”摩羯满眼惊恐地看着，无法置信。 问天红肿的双眼有些犹疑，不敢直视他的身体，只好锁定在他脸上。“你都忘了吗？” “什么？” “那天晚上，你跟黑羽殿下喝醉了酒……然后……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问天有些懊恼，为什么要他来复述这档子事？ 喝酒？ 摩羯昏沉的脑袋里似乎有这种印象，那是他生辰，成年礼。父王母后都说他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自然要好好庆贺的，所以他破天荒地喝了酒。 那一天的事情他记得并不清楚，只是一阵陌生的疼痛将他唤醒，他赤裸着身子，而黑羽…… 摩羯把自己埋进水里。黑羽哥哥竟然真的做了。虽然很疼，但他们…… 一想到那一幕，摩羯的脸飞的红了起来。问天看了两眼，默默地离开。 只是此刻摩羯有些懊恼，自己身子怎么那么差，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迷的，而且一一睡一过就是三天，黑羽哥哥一定担心死了。嗯，呆会去给他一个惊喜…… 摩羯冲冲洗了澡，喝了两口问天端来的药就开溜了。 问了侍从，找到黑羽，可是…… 摩羯捂住嘴，不敢呼吸，原本就昏沉的脑袋陡然充血，几乎晕厥，但他强迫自己镇定再镇定，冷静再冷静，黑羽哥哥不会这样对他的…… 可是，看着房中与女人纠缠在一起的黑羽，摩羯的眼泪完全不听使唤，他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直到黑羽发现他。 黑羽似乎有些尴尬，扯了条床单围住身子，走到门口，他的脸上还挂着熟悉的温和笑容，“摩羯，你身体好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下？怎么哭了？” 黑羽有些惊愣，摩羯几乎不会在他面前掉眼泪，而此刻哭得毫无节制。在他伸出手想要擦干那脸上泪水时，摩羯陡然打掉他的手，冲了出去。可是，他只是跑了几步，便摔倒了，黑羽心底一疼，顾不得赤身裸体已经冲了出去，可是，在他之前，问天转眼已经将摩羯抱了起来，红肿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银泠……银泠……” 银泠梦地被那阵内心的刺痛惊醒，只看见黑羽暗红的眸子，已经挂在瞳孔周围的血丝。银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不但力气全无，似乎连喉咙也失去了自控能力。 “怎么了，很难受吗？” 黑羽的表情…… 竟然跟梦中的一样…… 银泠摇了摇头，除了乏力，他并没有太多感受。喝了一杯水，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杯子差点掉到地上。 那么粗暴的黑羽，仿佛是要将他撕碎了揉进肚腹，无论他如何祈求哀嚎，都不能让他停止暴行，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皮肉撕裂，甚至连骨骼都异样弯曲，他一度认为自己的手脚肯定废了，甚至以为连小命都要淹没在那场暴风雨中…… 银泠抬抬胳膊，动动腿，显然。黑羽已经替他治疗过了，虽然有疼痛，但并不明显。 “你还在生气？”银泠心中惴惴。这个魔王他真的得罪不起。 黑羽原本充满关切的眸子，陡然变得火红，仿佛怒气又有喷发，银泠知道，自己傻逼地又往枪口上撞了。 “你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只是违背了一个约定，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咳咳，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但是，你不应该到人界来大肆破坏。人类是很脆弱的。而且他们并没有开罪于你……” 为什么你一开口就只知道替别人说好话求情，你真知道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吗？ “银泠！”黑羽愤怒地打断银泠的话，握紧他的双肩，让他无法避开自己的视线，“你知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银泠愣住，如果他继续不知趣，肯定后果不堪设想。可是银泠真的迷糊了。 “好！”黑羽站起身，恨恨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羽在气什么？ 银泠懊恼地趴在床上，被黑羽折腾得仿佛重生了一遍。可是梦里那个记忆太真切。而摩羯是喜欢黑羽的，这毋庸置疑，可看到那一幕……即便是银泠也是承受不住的。 以前黑羽的感情生活到底有多乱，他无从知晓，如果说摩羯是因为这个原因暴走，说起来似乎也有点牵强。 银泠揉了揉额头，决定去灵殿看看水萱。 水萱似乎还在沉睡，他叫几遍也没能叫出人来。看着跟随而来的黑曜国士兵，银泠觉得还是先处理一下这四国纷乱才是正经。 第182章 白银劫难（5） “黑羽，你打算什么时候撤退兵？” 虽然统兵的是宇轩，但显然，关键人物还是黑羽。 黑羽坐在白银王的王位上，慵懒地靠在龙椅上，看着急冲冲走进来的银泠。暗红眸子里带着一丝沉毅，薄唇紧抿着，似乎正在思考如何打发银泠，或者说如何让他意识到孰轻孰重。 银泠第一次觉得黑羽这么难纠缠。他到底想怎么样？他已经回来了，难道还不打算撤兵？ “我为什么要撤兵？” 果然…… 银泠心底暗暗叫苦，这人性子拧起来还真不一般。 “你打算就这样呆在白银国吗？还是说你打算来做白银王？” 银泠没好气地瞪着黑羽。 黑翼靠在龙椅上，支起下巴，嘴角的幅度微微往上翘了起来。眼中闪着某种熟悉的东西，将银泠从上到下一遍一遍地扫过去，嘴角的幅度也渐渐拉高。 今天银泠穿着紫色衣袍，熟悉的色泽熟悉的款式，银色长发飘洒了一肩；紫色眸子不屈不挠地瞪着黑羽，波光艳潋；紫菱花比那精雕细琢的宝石抹额还要精致，衬在光洁的额头上，与紫眸交相辉映；粉色唇瓣也跟黑羽一样紧紧抿着，试图抗争到底，样子无比的倔强，可在黑羽看来，心里莫名地暖暖地，似乎还有什么不住地骚挠着心脏，让他有些心痒难耐。 “过来。” 银泠在就在九阶台阶之下，抬头仰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气势上完全没办法取胜。最后，只得叹了口气，乖乖走上去，黑羽一把将他拖进怀里，压在膝盖上坐下。 “要撤兵也行。看你诚意咯！” 诚意？什么诚意？ 银泠毛骨悚然地感觉到黑羽扶上腰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而他依然还支着下巴靠在龙椅上，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浓烈了些。 银泠巴巴翻了个白眼，双手攀上黑羽的肩，狠狠看了他半天。黑羽只是挑了挑眉，等着他下一步行动。 银泠俯过身子，贴上他的唇，开始学他的样子，慢慢舔慢慢啃，黑羽极不配合地连牙齿都不露一颗。银泠捏着他的下巴，加强了攻势，黑羽嘴角一动，似乎又要笑，下一刻，一个晃眼，银泠已经被压在龙椅的扶手上，黑羽已经反守为攻，长驱直入。 “这样行了么？”银泠擦擦嘴角，眼睛湿濡光亮，不满地看着黑羽，还有些气喘，胸部依然明显起伏着。 黑羽终于裂开了嘴，“你好好陪我几天，陪得我开心了，我就放人。” 银泠翻了个白眼，挣扎着坐起来，黑羽却死活不放手，依然将他按在膝盖上，一手顺道将他捞进怀里。 “我要去看看父皇母后，还有霁月哥哥。” 霁月？ 黑羽一愣，嘴角笑容迅速隐没，满脸严肃地盯着银泠。 银泠抿了抿嘴，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才有大着胆子回瞪着黑羽。 “你把他们绑了那么久，我担心是必然的。” 黑羽没有说话，脸色不动，只是眼神暗了暗。 银泠有些安奈不住了，掰开黑羽扶着腰的手，想要离开。这里是白银国的皇宫，黑羽再过分应该不至于对这个皇位有兴趣，而且，他应该很快就会回魔域才对。自己也应该好好跟父母还有霁月叙叙旧。上次一别，霁月肯定很担心吧。 “银泠，别去！”黑羽终于哼出来几个字。 声音并不冷，但总觉得有一丝欲要强求却又像哀求的味道。 银泠皱了皱眉，看着黑羽暗红的眸子。 “陛下……” 这个声音…… 这次银泠不需费力就从黑羽怀里挣了出来。 回头，血魔女已经急匆匆进了大殿。 “什么事？”黑羽依然慵懒地靠在龙椅上，一只手还试图将逃出去的银泠抓回来。 血魔女瞟了银泠一眼，便满脸急色地道，“霁月似乎不行了。” “什么？！” 第183章 霁月之死黑羽几乎是从龙椅上一弹而起，而银泠在听到这句话时，脑袋嗡地响了起来，眼前陡然闪过梦中霁月满身血污的模样…… “霁月哥哥在哪里？”他的声音竟然已经有了几丝颤抖。 黑羽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银泠已经冲下了台阶，恢复灵力的他，速度竟然快得不可思议，远远超出了黑羽的预料范围。 “在、太子宫。”血魔女看了一眼黑羽，没敢隐瞒。 黑羽脸色发黑，看着银泠头也不回地冲出去，心不住往下沉。拳头咕咕捏了几声响，一转眼，杀人的眼神罩住血魔女，“怎么回事？” “错位的骨骼是已经接上了，但是没料到脏腑中的损伤……”血魔女红色眸子怯怯地看了黑羽一眼。 自从银泠失约不归，黑羽一病之后，性情变得很难揣测。摩羯告诉过她，只要黑羽的魔石还在他们手上，他体内还流着血魔女的血，他就不可能摆脱血魔女的诱导。这话虽然没有错，但显然，要做到也并不容易，银泠灵力恢复并且练成光魔法是事实，黑羽想不相信他的欺骗都不容易，原本以为他们会因为这个生出无法弥补的间隙，结果，黑羽发泄完怒火，竟然又开始朝着和谐圆满的结局走。这打破了血魔女原本的计划。所以，她才会把法子想到霁月身上。这是黑羽此行犯的一个无法饶恕的错误。即便霁月不死，让银泠知道，那也是极大的冲击。 原本想到这点的血魔女本来想找银泠告诉他霁月的遭遇，结果却让她看到他与黑羽拥吻的场景。好吧，既然要冲击，那就不如来次毁灭性的。 黑羽狠狠瞪了血魔女一眼，仿佛在说，如果让我查出什么蹊跷，你就准备提头来见。 看着黑羽匆匆离去的背影，血魔女几乎瘫倒在地，她还从未见过黑羽如此森寒阴狠的眼神，心里差点被那眼神戳出孔来。 “陛下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就算讨厌我，也不曾用那么狠毒的眼神看过我。” “他的魔石离开身体太久，再受点刺激说不定也会走火入魔，哈哈哈……”如气流般的声音在整个大殿阴阴地回荡着。 血魔女陡然瞪大眼睛，“什么？我们的交易可不包括这个，你说过不会让陛下受到伤害的……” “放心！他是我哥哥，我怎么会伤害他？！” 银泠冲破黑曜国士兵重重把手的太子宫，除了外面的士兵，宫内没有一个多余的人，安静得不像话，银泠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急喘的呼吸。这个太子殿他再熟悉不过。绕过内室的屏风，银泠的脚步再也移不动。 “霁月哥哥……”他陡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瞪眼欲裂，看着眼前一幕，泪水蜂涌而出，霁月原本如玉般的身子，此刻赤裸着搁置在榻上，上面布满于痕和带着血的沟槽，这些交错横布的纹路将他的身子活活拆分成一幅惊悚的图画，仿佛那个预言不是银泠的，而首先在霁月身上应验了。 霁月暗绿的瞳孔此刻蒙上了一层阴灰，正看着银泠的方向，但显然，那瞳孔早失去了焦距。灰色发丝凌乱地铺洒在床榻上，并跌落在地上，甚至在满地血污中，还有他被拔下的发丝和指甲，而支出床榻的手臂，僵直地伸展着，十指半弯，指头血肉模糊…… 黑羽赶到的时候，只看那个紫色身影不断地颤抖着，努力压抑的抽泣，一下下抽在他心上。在屏风之外，他不敢再靠近，血魔女做了什么，他无心思去猜测，但从血液传递过来的嫉恨从未有过地深刻，他知道，她肯定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银泠身子一晃，黑羽赶紧冲过来，扶住他，浑身的颤抖毫无遗漏地传递到他身上。仿佛是感受到黑羽的气息，银泠往外一挣，一个耳光毫无预兆地打上黑羽的脸颊。 黑羽被打得一懵，盯着银泠的眸子暗了下来。 “银泠……”声音压得很低，尽管努力压抑着心头随时可能蹿上来的怒火，黑羽的眼中还是不可遏制地冒出了火焰。 “你敢说这跟你没有关系吗？！”银泠的声音好嘶哑，紫色眸子只能看到泪光，脸颊早就湿濡一片。 能吗？ 当然不能！ 第184章 即便错了 攻入白银国的时候，这个霁月让他很吃惊。他淡定高远地看着黑曜国大军，甚至敞开城门，让他们免去任何厮杀，便顺利进驻皇城。因为他的退让，外围，赤云和硕东的军队也跟着停止了围攻。 “如果你要的是白银国，我可以双手奉上。如果你是想逼迫银泠，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主意。” 他的话不冷不热，反而有一种超脱尘俗的洒脱。仿佛这一幕早在他意料之中，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甚至舍生取义也在所不惜。 盛怒之下的黑羽，正愁找不到发泄口，于是霁月首当其冲。 他对他做的事情，直到等回了银泠才开始感到后怕。 霁月说，他不介意替银泠承受一切，所以黑羽用粗暴的方式索取了他的所有，他一直被关在太子宫中，不见天日，任人折磨，从头到尾，他没求饶过一次，甚至，手脚被生生折断时，也没掉过一滴泪。当然，事后，黑羽总会让血魔女给他最好的照顾——他并不想他死。 但是现在，这个状态，比他折磨得最惨烈的时候还要惨烈，最让黑羽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已经断气，而且是以这种状态。看见银泠眼中的忿恨，黑羽重新收拾情绪。是呀，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并没有像他对他一样，把他视作唯一，奉为至宝。他或许只是他爱的人的其中一个而已，他同时还爱着灵界还有人界这些可怜而可悲的生命。 “对！你可以说是我害死了他！”黑羽冷冷应道。 银泠一怔，眼眶中转动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哗啦”涌了出来，他没料到黑羽会这么直接承认自己的罪责，而且是以那样淡漠的表情。他多希望，只是他想太多，他没有这么残忍。霁月哥哥是无辜的，他根本不需要承受任何劫难，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遭受如此厄运？！ “滚！我再不要看到你！” “银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黑羽的声音仿佛染着寒霜，一股冷气瞬间冲塞整个太子殿。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黑羽，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不开始，如果不追着你去魔域，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了一个恶魔！什么预言？！你怕我杀你对吗？放心，我不会动手！不过我不介意你消除我这个后患！别让我再看到你！说不定，我真会让预言成真……” “银泠！”黑羽一声暴喝，阻断了银泠的话，他无法想象银泠失去理智是这种状态，不，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只是似乎真的后悔了，后悔爱上他。 黑羽扫了一眼榻上的霁月，努力压制濒临爆发的怒火，“我给你时间冷静！” 说罢，转身离开。尽管愤怒，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控制，要不然，又会做出让他后悔的事情，他不想看到继文玉、霁月之后，银泠也受到伤害！ “哈哈哈……” 背后传来疯狂的笑声，那个声音曾经那样温情地呼唤过他，而此刻，只剩得歇斯底里的狂笑。 黑羽在花园停住脚步，立定，转身，看着大殿之内，直听着那狂笑变成大哭，最后泣不成声，以致消失无声。 银泠会不会昏倒了？他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受到这么大的刺激……黑羽的愤怒，慢慢地转变成担忧。看着太子殿闪出的银白之光，他愣了愣，即便知道霁月已经无法救活了，他还是想要尝试吗？ 霁月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那些在白银国的日子，虽然记起一些，但依然很模糊，只知道银泠对他的依赖和依恋。这份感情，总让他有些酸涩。 银白之光直闪到夕阳余晖落尽，才慢慢消散。 黑羽心底一沉，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进去，只看见倒在地上的银泠，脸色苍白，额头尽是冷汗。而满屋的血污早已消失不见，甚至连霁月的身体也没了踪影。 银泠的手里死死拽着一个玉瓶。这种场景，黑羽并不陌生，利用灵力收集逝者魂魄，将他们净化，只要培育合适，就能让逝者重生。只是，这法术对银泠的身体而言……若不是有光魔法，他需要的或许是自己的全部灵力或者生命力。 黑羽紧紧抿了抿唇，将银泠扶起来，抱回了灵殿。即便昏迷，他的手也死死拽着那只玉瓶。 第185章 牢狱 半个时辰后。 血魔女望着黑羽，脸色已经恢复了以前的从容镇定。 “陛下想要惩罚我吗？” “你罪无可恕！” “陛下似乎忘了。霁月的伤完全是由您亲手造成的，我只是施救不及。一切魔法都不能对人类使用——这也是陛下千年前的封印——自然也包括治愈魔法，陛下造成如此严重的伤，他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 哼！奇迹！就算要死，不能让他死得稍微尊严一点吗？一定要赤身裸体，满身狼藉？ 黑羽吸了口凉气，暗红的眸子一闪，一只手已经握上血魔女纤细的脖子。血魔女的脚跟着离了地。 “陛、下，要、我陪葬么？”血魔女依然镇定，只是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黑羽的手臂。其实，即便此刻能死在这只手下，她也会觉得是一种恩赐甚至是幸福，所以，即便咽喉被遏制得很痛苦，她的嘴角竟不自觉地向上勾了勾。 一万年，这个岁月太漫长。多少的日日夜夜，她心里盼的念的都只有他，可他眼里心里却完全没有她。一万年，已经够了，即便对于魔族这强大的生命体而言，她也无力再承受下去。摩羯的出现，或许给过她希望，至少在银泠出现在魔域之前，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每天都能看见这位魔域之王，甚至说他看她的眼神，竟然是蕴藏着温柔和爱惜的。虽然知道，那不过是她的血液的作用，让他们彼此生出所谓爱的感应。但这种维系始终太薄弱，银泠一出现，她的爱情就如逐渐破碎的玻璃，裂痕一天天增多，最后斑驳得看不到完整的图像，破碎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刻，终于来了。血魔女甚至能听见玻璃破碎一地的声音。颗颗圆润，在地上跳跃出凄美之音。这些日子的彷徨无奈与焦躁不安，随之慢慢消散。这样的陛下，她夺不回来了！这次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血魔女笑了，嘴角的笑容很美，握住黑羽的手也跟紧了，仿佛怕要失去。 黑羽莫名地感到心上一痛，往上血魔女的眼神充满愤恨，他不想再被她的情绪左右，挥手一甩，将血魔女重重砸到墙上，冷冷地看着地上因疼痛而蜷缩的身子，声音更冷了几分，“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的心思当然逃不过陛下的法眼。”血魔女努力扶住身子，将几乎断掉的背脊靠上墙壁，此刻她的嘴角已溢满鲜血。 “那陛下应该也能感受到，我对陛下的爱，比之银泠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羽眼色一暗，冷冷瞪过去，“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在陛下面前，我只是卑微的魔族，银泠才是陛下爱的人。我一直知道，无论是花雨还是银泠，我从来没有胜算。可我坚持了上万年。他呢？转世三次，你们哪一世是能好好收场的？陛下，别再执迷了！就算前世你化掉身体换他重生，哪又怎样？你并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无论是为了灵界还是人界，他随时都会跟你反目。这个结果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够了！”黑羽暴躁地打断血魔女的话。“如果想继续活下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杀无赦！” 黑羽的暴怒像脱了缰的野马，他所过之处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好无损的，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即便是宇轩，也不敢轻易接近。 黑羽的凶残暴戾，没有人比宇轩更清楚。对，他是魔王，不能用魔法伤害人类，可是别忘了，即便单纯作为人类，他的武功也足够与轮番的刺客拼战。何况他还被称为铸剑大师，一把剑怎么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宇轩不会那么不理智地跟他对峙，尤其有文玉告诫在前，他不会傻到去逆这龙鳞。 就算天牢里的两人如何叫嚣，他也决定等黑羽火气消散之后再说。 “你要么杀了我们要么就放了我出去！”炙暮永远都是那火爆脾气。 “银泠到底怎么样了？十天了，你到底想关外面到什么时候？”自然，银泠才是他关注的重点。在芬兰临盆时率兵救援白银国，他也是需要勇气和毅力的。 宇轩淡然地扫了炙暮一眼，叫牢头将酒送了进去，自个在外面一坐，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送。自从离开文玉，他的酒量似乎越来越好了。上次他来的时候，身体似乎很不舒服，为此有好长一段时间他无法召唤他回人界。虽然是同样的躯体，可，宇轩始终觉得魔域的那个才是文玉，这个人界的遗体，不过是一个人偶而已。可即便如此，他搂着这具冰冷的身体，也会感觉到心里满溢着温暖。 第186章 独酌 “宇轩，你到底什么意思？”柏苍斜靠在牢栏之上，即便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这人身上也仿佛能放出属于王室的高贵光芒，连同为王子的宇轩都不敢轻视。 宇轩抬起酒杯，冲着柏苍一举，对方依然傲然地看着他，尽管酒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他似乎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宇轩自个喝了一杯，扫了一眼，挨着的两个牢笼里的两位太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他们这些未来的一国之君，最后也不过被人随意操控甚至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而已。比起魔族跟精灵，人类太弱，太不堪一击，即便你国力再强，武功再高。如果可以，他可以抛弃，跟文玉选个幽静的地方过两个人的日子，可宿命纠缠着他。那个血液传承的预言，让他无法放弃。 自从黑羽来到人界，这些个日日夜夜，他一闭眼就能看见一片漆黑之中不停出现在眼前的鲜血和眼泪，他不知道是谁的，但只是觉得心疼，他也不想看清楚。既然都要承受，那接受一遍就行了，不必老在梦中呈现，让他无数次地失去毅力遭受痛苦。 “我会放你们离开的，但不是现在！”宇轩放下酒杯。 其实很久以前他就想要与其他三国的储君把酒共论国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景。 炙暮压抑着怒火，咕咕喝了两杯酒，酒杯一扔，往墙上一靠，闭了双目，他是打算彻底无视宇轩的“冠冕堂皇”之词。 柏苍瞟了一眼，没理会，“我只想知道霁月在哪里？黑羽进驻皇城，我就没见过他，甚至在紫金花海，所有皇室都在，唯独缺了他……”柏苍陡然停顿，似乎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不安，甚至不敢去想象这其中的可能。 霁月？ 黑羽的事情宇轩尽量避免过问，但毕竟他想要保存人界这些国家的血脉。霁月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那都是他可以安排在黑羽旁边的侍卫队不时通报的事情。 从霁月被带走，禁锢太子殿，宇轩就已经知道结果。偶尔侍卫会乘着血魔女不在时，偷偷去看一眼，那种触目惊心，即便有心里准备的宇轩也为之胆颤。可是霁月只有一句话，“别让柏苍知道。” 柏苍苍白憔悴的脸色，是不是因为有着某种预感而满心不安呢。 “银泠已经回来了。”宇轩并没有直接回答柏苍。 是呀，如果说还有谁能阻止黑羽，那无疑是银泠。他已经回来了，可事实并没有预料的容易，即便即刻黑羽不计较银泠什么，但银泠又怎么肯能轻易接受黑羽犯下的罪过。 为了保住霁月的灵魂，银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幸好，现在他可以去看他。 早上银泠刚醒，可那眼神中除了悲愤就是决绝，他知道，事情恐怕没预想着的容易解决了。 黑羽的情绪似乎比之前更加糟糕。而他努力压制克制的情绪，随时都可能迸发。但要银泠退步，原谅黑羽，正常情况而言，是不可能的。他一直握着那只玉瓶，不吃不喝，紫色的眸子已经满布红丝。宇轩几乎可以想象，银泠此刻想必连死的心都有了吧，后悔自己的执着。人类的性命总不如魔族来得坚强，如果霁月有魔族的身体，或许此刻还能慢慢修复，可是，一切如果都是自欺欺人的安慰，什么都挽回不了。如果那个黑羽被刺的预言是真的，那契机无疑就是霁月的死。 这场酒注定只是宇轩自酌自饮。喝了两杯，他已没有心思再呆下去。径直去了神殿。早上离开时，银泠坐在台阶之上，发呆，此刻，他几乎连姿势都没有改变分毫。手里依然握着那只玉瓶。即便宇轩走到跟前，他似乎也没能察觉。 第187章 下定决心 宇轩在他旁边坐下，看着满殿萎靡的花朵，叹了口气。 “银泠，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魔域的时候吗？” 银泠没有反应，宇轩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很高兴。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黑羽手上，你也满心欢喜地要去找他。那个时候，我很犹豫，但是既然你要去，我会陪你去，就算不能与魔族抗争，但我也想能尽一己之力保护你……” 银泠转过头，疑惑看着近在咫尺的宇轩，黑色眸子纯亮真诚，“我想霁月也是这样想的。他一直视你如亲弟弟，对你关怀备至，甘愿为你承担一切。你知道黑曜国进城时，他脸上看不到一点慌乱，是早明了一切的淡然镇定。或许在最初的最初，他就已经做好了为你牺牲的准备。他的心思，你应该明白，他只想你不受到伤害，能好好活下去，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你都是他爱护的弟弟……” 银泠的眼泪，毫无预期地滴落下来。宇轩心疼地伸手接住，泪水凉凉的，原本以为他会更有温度一点，这是不是昭示着他的主人此刻心灰意冷呢？“这是霁月最不想看到的。他可以为你付出生命，付出得心甘情愿。所以你不需要难过，无论他承受何种折磨，我想他的心里都不会觉得痛苦。” 如果是黑羽要遭受刀剑之痛，他这个哥哥也会为他承担一切。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兄弟情义，还有一直形成于脑际中的，保护这个为爱转世几次的人。他们的存在，不正是因为黑羽舍身化作大地才诞生的吗？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恨他的立场，也没有违背他的力量跟信念。 “既然你知道如何让霁月重生，那就去做吧。不要在这里伤春悲秋，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该承担的就要自己扛起来，你的霁月哥哥，应该会很开心看见你的成长的。有一天，你也应该让他看看你作为精灵最引以为傲的银色羽翼……” 是呀，霁月哥哥看到一定会高兴地夸赞他。但依然会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让他枕着自己的膝盖睡觉…… 银泠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玉瓶，抹干眼泪。 事情并不是不可扭转的，他几乎用自己一半的灵力护住了霁月的魂魄，如果将他送到灵界，水萱或者问天都有办法让他复活，精灵也好，人类也罢，只要能复活，他的罪孽总是可以减轻些。 银泠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满腔悲痛。 “我现在就回灵界。”说罢展开银翼。 宇轩只感觉到一阵风卷过发迹，银泠一闪，没了踪影。 坐在大殿之上，看着灯火明灭的黑羽，正满腹愁思地思考着该如何跟银泠和解。就算他认错，这事也不可能就此结束。早上听说银泠醒了，他偷偷溜去看他，可是他眼中压根儿看不到任何人，只是呆呆地盯着那个玉瓶。这让黑羽又懊悔又无奈，甚至满心内疚和不安，更是不敢轻易现身，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银泠。 黑羽思忖着，银泠是不是该睡下了，他想要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去看看他，他好想安抚那个伤心的灵魂，即便作为痛苦的施予者。 就在这时，灵光一闪，或许别人会认为自己眼花，看见流星什么的，但黑羽却看得清楚，那是一只银翼精灵。他要走？！他要离开他？！难道他又想躲回灵界，那个他触碰不到的地方？！ 黑羽心里泛出一股冰寒，本能地张开翅膀追了过去。 黑羽陡然冲天而起，守着他的侍卫吓得赶紧去通知宇轩。 宇轩只感觉心底一沉，事情似乎又朝着他无法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第188章 拔剑相对 夜晚的风很冷，银泠的心仿佛都结着冰。他现在不想去思考黑羽的事情，只要一想到他是罪魁祸首，他就无法冷静，不止否定了他，甚至连自己的存在也一并否定了。 浦原或许还是那个浦原，下面的灯火辉煌的街道，黑曜国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附加压力，这应该都是宇轩的功劳。但此刻银泠无法冷静思考让黑羽退兵的事情，一切等他送了霁月再说吧，何况现在他根本不想见他，他真怕在悲愤之下，真的会一剑杀了他，之后再自杀。 他们的存在太过诡异，仿佛与天地不合般，为什么每一世都要以这样的姿态收场，他真的不想也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可是毫无悬念地，这一剑下去，迎接他们的应该是另一次重生，没完没了的世事轮回……银泠嘴角挂上一抹自嘲，他真的不要这样继续了。连死都逃离不了的纠缠，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了。 “银泠！” 随风传来的声音好冷。 银泠蓦然回首，只看见黑羽飞驰而来，速度完全在他之上。 “你要去哪里？！” 转眼黑羽的声音已经在耳边，银泠压下心头悸动，继续往前飞。黑羽一晃身到了他前面，拦住去路，银泠悬停在空中，无奈与他对视。 触碰到银泠冰冷的眼神，黑羽陡然一愣。他从来没见银泠这样的表情。无论怎样，即便银泠恨他入骨，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无论如何，他也不允许银泠再离开他。 “去哪里？”黑羽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涌动，拿出最大的耐心来跟他谈。 “没有你的地方，哪里都可以！”你似乎忘了我说过的话，此生不要再见！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对你把剑！ 黑羽显然没有料到银泠的话，又被震了一下，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就算要抹杀了掉这些记忆，甚至是这一世，他都会去尝试。 “你觉得，你真可以找到这样的地方吗？你应该知道，就算是死，我也会让你在我预计的地方重生。上一世的花雨已经尝试过了，这一世，难道你还想试试？！”黑羽的话不自觉地阴冷起来。他不想说这样的绝情决意甚至是威逼的话，他不想用他的强大来取得他的爱情，他只是不能容忍银泠对他这样的态度，甚至打算逃离他的行为。他要告诉他，这世间，压根儿没有他说的地方，他逃无可逃。即便是灰飞烟灭，他也会让他重生。几千年前，花雨早跟他合二为一，他体内始终蕴藏着让他重生的因子，他根本没地方逃。 银泠紧握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已经泛白，他咬着牙瞪着黑羽，“你知道的吧？花雨的出现，银泠的重生。花雨只是按照你的喜好由灵王培育出来的花之精灵。这不是爱，或许最初连我都以为那是。那不过是对自己喜好单纯的占有而已，就像你说的，花雨的存在，或许本来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没有她，你不过丢了一项爱好而已，你依然可以做你大魔王，跟爱慕你的血魔女翻云覆雨。这种事情，花雨做不到，所以她宁愿自己没有出现过，也要抹掉所有的印记，她不想重生，更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纠葛。” 黑羽皱了皱眉，银泠突然说起前世的事情，还以那种淡然的口气，仿佛他已经放下，不需要再去计较，他可以坦然放弃，即便他化掉身体，散尽魔力，只为他重生，但似乎那只是微不足道或者说更让他反感的插曲。 “那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不是花雨，而是你讨厌的男人！”银泠眼中露出阴狠和嘲讽，“所以这世我们可以真正结束了。即便要重生，下一世，我也不会容许自己再爱上你！就算我的力量不如你，要加这个封印应该也不难，对吧？！” 黑羽气得发抖，他只是一心想要得到，可以不计任何手段，可此刻他的话，确实刺中了他的心。这个封印，或许连他都无法解开，这才是最要命的关键，他怎么能容忍发生这种事情！ “银泠，不要逼我！” “呵呵……” 空中只传来银泠的冷笑，紫色眸子在月光下竟然泛起了红光。黑羽没想到，即便是银泠这样温和的精灵，也有暴走的时候，他必须制服他，让他知道在自己面前，他是多么的无力、弱小，不要再反抗他，也不要再试图逃离他，他不允许，更无法接受！ 在银泠拔剑出鞘那一刻，黑羽早有所感，闪身，避了开去。 第189章 无谓的战斗 宇轩率着众人赶到时，只看见两个交缠的身影。 显然黑羽并无意与银泠交手，只是一味退让，而银泠虽然看起来凶狠，其实没有一招是往要害上刺的。这让宇轩捏把冷汗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住手！”宇轩吼了上去，但分毫没影响到那两人。此刻真恨自己怎么不生出一对翅膀来，就不用看着天上干着急了。 炙暮看见空中飞舞的银色羽翼，又看到那一头银发几乎盖过月光，震颤的心灵半晌回不过神来。 柏苍很安静，冷冷盯着半空，霁月曾跟他说过，银泠与黑羽的真正身份及数世纠缠无果的爱情。但银泠对黑羽的一片痴心，怎会容忍自己跟黑羽如此对峙。莫非、莫非…… “霁月在哪里？！”这话声音并不比宇轩的大，但银泠陡然停住了手中的剑，连黑羽身形也跟着顿了顿。 银泠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冲下来，放在柏苍的手里。 “去灵界！”银泠从脖子上取下由黑羽与沧溟的羽毛化成的通关石，也塞进柏苍手里。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护送霁月了。 “姐夫，你们一起去！” 看着还愣在一旁的炙暮，银泠推了他一把。此刻的柏苍满脸苍白，即便不跟他交代，他也该明白——霁月已经不在了。如果他有什么想不开，至少还有人陪在身边，有个照顾。而此刻银泠最不想的是，他们留在这里，黑羽一个不高兴，即可能连他们都不能幸免。 银泠眼中的忧虑，刚跟下来的黑羽一目了然。——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我什么时候成杀人魔了？！ 黑羽不由得在心底自嘲，嘴角也更加冰冷。 银泠却已经无法探知他心中的痛苦，转而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戒备和愤恨。 黑羽的心里笑得更冷了。 “你以为你能保护得了他们？” 黑羽一指，一道如闪电的光束穿过柏苍的膝盖。骨头碎裂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一股温热的血腥陡然洒上银泠的衣袍，甚至喷到手上，银泠的心陡然冻住，连呼吸都停了。 宇轩第一个反应过来，推了一把炙暮，让他带着已经不能行走的柏苍快走。 炙暮转头看了一眼银泠，银泠绝望地看着黑羽，他怎么能这样冷酷残忍？！黑羽也被银泠眼中的绝望摄住了。如果说方才银泠的冰冷愤恨让他很生气，但此刻，银泠眼中的绝望与决绝，足可以让他掉进十八层地狱。 宇轩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黑羽随时可能暴走，如果不走，他们谁都别想活下去。 炙暮一动，黑羽眼神跟了过来，银泠一闪身挡在所有人面前，黑羽还未来得及回应他一声冷哼，地面陡然动了，从泥土里钻出无数的花藤树枝，不仅挡住了黑羽的去路，三根花藤，还将另外三个人生生卷上他们骑来的马匹上，马儿仿佛有灵性般，朝着魔域方向狂奔而去。 炙暮回头时，只看见，那银色羽翼被高高升起的藤蔓，挡住了光芒，直到看见苍茫大地只剩得一弯明月的清辉…… 流了一地鲜血的柏苍根本无视膝盖的疼痛，他紧紧抓住那个荷包和通关石，心在那一刻仿佛已经定格。 他知道霁月从头到尾，并没有主动喜欢过他，最初他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刚好有那样的契机，于是他们在一起了。可，对霁月而言，无论是白银国还是银泠都比他来得重要，他一直忍受着这种“不公平”待遇，慢慢谋划着要将这个人的身心如何全部占有。他拒绝了皇室为他选定的妻子，只是一心一意等着。 霁月曾说，他们都肩负着继承一国的重担，他们之间恐怕很难走得更远。有没有子嗣，他不管，也不重要，反正硕东有的是皇室子弟。但白银不同，霁月几乎是硕果仅存的一人，他必须为白银国的皇室延续血脉。为此，柏苍思索了很久，最后决定，可以容忍霁月娶妻，霁月对他的提议只是笑笑，不接受也不否定，但也没有说他们要就此结束。只要他不赶他走，他就会一直耐在他身边。就算哪天他真要赶他走，他也会考虑如何耐得更紧一点…… 现在，什么都是多余的！他不需要再考虑白银国的子嗣，也无需再考虑白银国的兴衰。他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哪里也不用去，什么也可以不想！ “霁……月……”柏苍口中喃喃念出这个他一生最珍惜的名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宇轩飞身而出，在柏苍掉地那一刻，接住了他，两人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才停住。炙暮被抽回神智，即刻跳下马。 “怎么了？” 他此刻才想起柏苍身上的伤。可是看到柏苍脸色那一刻，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仿佛是说他伤的根本不是膝盖，而是心。 柏苍已经昏迷，连气息都紊乱不堪。宇轩将柏苍一把抱起交给炙暮，“送他们去灵界，既然银泠这样说，灵王一定有办法。” 炙暮虽然平日冲动，但他还不至于想要在这关键时刻离开人界，毕竟那里还有他挂记着的人。就算银泠从头到尾不曾喜欢过他，但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初衷。他不想银泠再受到任何伤害。 “炙暮，我是黑羽的皇兄，我有责任和义务承担他的一切罪过。霁月是银泠最关心的人，你一定要帮银泠完成这个心愿！” 宇轩并无太多心思来说服炙暮，把柏苍往他手里一塞，策马而去！ 第190章 轮回的车辙 看着四周包围过来的藤蔓，黑羽拔剑一挥，便断掉一壁屏障。 藤蔓断落处，银泠目光森寒，仿佛真跟他有天大的仇恨似的。紫红宝剑，在银色光翼的照耀下，发着紫红的光芒。曾经他们用这两把剑驱赶过魔鬼森林的邪气，而此刻，在一片白银之光中，他们竟然将剑对准了彼此。 世事变迁，桑田亦可成沧海，而他们只是在命运中不断沉浮的两个渺小而可怜的灵魂。尽管他们拥有得天独厚的魔力与灵力，这些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到了此刻，连黑羽都开始怀疑，他们这三世纠缠是对还是错？ 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银泠那样的神情。 他还记得，第一世的花雨，拿着剑愤怒的刺向他。那个时候他心甘情愿承受那一剑。他承认，他是嫉妒问天，他不能容忍自己看上的女人爱上别的人，或者把别人看得比他重。所以他强行占有了她，花雨那时的神情，跟现在一样，仿佛他毁灭了她的一切，她只想跟他同归于尽。在那样的眼神下，黑羽觉得，活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他接受了最后的惩罚，只是，他无法容忍花雨弃他而去，所以在剑刺穿心脏那一刻，他紧紧抓住了花雨，将她从头到脚全部吸纳入自己的身体，连根头发丝都不遗漏。那一刻，他就决定了，即便丢了性命，他也要花雨一丝一毫都只是属于他，不跟任何人有任何牵扯。 所以他们重生时，是一只并蒂花，美得精灵园里其他花朵自惭形秽。但第二世，花雨对他的变化依然无法接受，拿着那把“驱魔剑”，她想要驱赶他心里的魔鬼，趁他熟睡的时候，当剑尖刺破肌肤时，他就醒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花雨，看见鲜血，花雨也被吓傻了。当时她是想解释的吧？可他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回了魔域。尽管这一世在灵界重生，并没有让他习惯精灵的生活方式，还是在魔域逍遥自在。可即便再逍遥自在，心不在了，如何能快活。所以他又回去了。 可是，家里没有花雨的身影，甚至连邻居都找不到，以前来缠着花雨的舞扬也没一点儿踪迹。终于，在送灵台上，他看到了一片片精灵，今天，又有谁想不开，想要重生了？ 当黑羽飞近时，才发现那个躺着送灵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妻子。可此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幻化成紫色花瓣，飘上半空，不停旋转，仿佛在向众人告别。 人群中已经听到清晰的抽泣声。黑羽扑了上去，花雨的头上戴着那只他送他的花戒，只是此刻它成了封印的道具。黑羽握住花雨的手，使劲摇晃着，惶恐地看着那些不断飘起的花瓣，身子一点点化去，一点痕迹不留，最后剩在黑羽手中的只是一片紫菱花瓣。 此刻人群骚动了。盘旋在上空的花瓣不化，竟然慢慢地变成烟雾消散…… 怎么回事？每个灵魂都会化成花雨归于泥土，等待从花间重生。而花雨的灵魂就这样飘散在空中…… “她已经不想重生了？” 一个悲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黑羽震惊地看着手里的花瓣，在松开手指那一刻，它即刻化成了烟，随即飘散，任谁也抓不到！ “沧溟，一定还有办法的对吗？”黑羽不甘心、不死心，他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去心爱的人，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这比让他死还要让他难过！ 沧溟叹了口气，“上一世，你将她吸入体内，你们早就合二为一，所以这一世你们是一只并蒂花，她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即便魂飞魄散，也会在你身上重生。” 黑羽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哈哈大笑，“哼！想逃离我，没那么容易！即便再死一次，我也要把她抓回来！” 他化去躯体，换做山川大地，在魔域之外从此有了人界，这一世，他们作为人类重生了，可是…… 银泠眼中的恨意，让黑羽的心裹在寒冰的。即便这样，他们真的还能走下去吗？ 他不想伤他，可是他却想要杀他，出剑再不是先前那样，仿佛真要置他于死地才肯罢休。光魔法精灵，确实很强，即便丢失了部分灵力，他也能在黑羽的魔法空隙里找到攻击点。凭着这份灵力，他想要彻底地逃离他吗？ 黑羽盯着那对银色翅膀，心里恨意顿生。只要失去它，他哪里也去不了。 一个晃神，银泠的剑已经到眼前，躲闪不及，剑尖直直没进身体，显然银泠也吓了一跳，手一抖，剑掉了一下，傻愣愣地看着黑羽胸口绽放的血花。 他干什么了？ 他差点杀了他？！ 难道宿命预言就这么难逃吗？ 银泠的脑子嗡嗡作响，他差点抱住自己的头狂叫…… 可是，黑羽不给他这个后悔的机会，一柄宝剑绕过他身后，剑光一闪，鲜血迸出，两片银色的羽翼从天而降…… 这就是宇轩看到的场景。 第191章 退兵 银泠甚至还没感觉到疼，就已经被黑羽紧紧搂进怀里，背后只传来温热的感觉，那是治愈之光。黑羽额头挂着冷汗，银泠的背后血流如注，仿佛决堤的洪流，他的手开始颤抖，闪起的光芒也有些摇晃。他很庆幸，在人界，自己还能对人类以外的存在使用魔法，要不，银泠肯定会痛昏过去，这样的酷刑，即便是身为魔王的文玉，也无法承受，何况这个如此脆弱的精灵。可是即便加注了魔法，在断翅那一瞬间，银泠虽然没感觉到疼痛，但随着魔法的消失，银泠的痛感已经加强了，在他怀里不停地抽气颤抖，但他没有过多的挣扎，仿佛是陡然失去了力气与灵力，只是软软地任黑羽搂着。 银泠手掌捂着那个被他刺中的伤口，心里抽尽了凉气，他真的做了。一直以来，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要这个预言实现。黑羽心上的痛疼从他的手掌处传递过来，他能感觉到那伤口在愈合，可那心底的疼痛似乎并没有这么快就能愈合，仿佛纠缠了数世，它们在这里积累得太多太深也太厚重，想要一下驱散，却又无法驱散，于是被掩埋在这里，不住地疼痛。银泠的心也跟着莫名地痛起来，他想要治好他心底的伤痕，可是似乎不行。那里埋得太深…… 早在花雨第一剑刺进去时，这里就已经埋上了祸根，成了无法愈合的伤痛。而第二世、第三世，在同一个地方…… 几千前的恩怨纠葛，宿命到底注定是什么？是他们相爱，还是他们必然的别离？！ 看着银泠断翅那一刻，宇轩觉得自己的血液要凝结了。曾经的文玉也是这样的吧？这个世上他在乎的人不多，可为什么连银泠也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银泠！” 宇轩一声高呼，只让黑羽抬了头，银泠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已经晕过去了，宇轩猜测。 黑羽似乎也觉得银泠过于安静，不禁松了松手，露出他的脸庞来，果然，只看见黑长的睫毛覆盖在如玉的肌肤上。他的额头尽是冷汗，即便昏了，他的手掌还抚在那个被他刺伤的地方。黑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也受伤了，但伤口一点痛感都没有。难道、难道，银泠刚才在为他疗伤？！ 想法一出，就如洪流冲击着每一根神经。原本冷却的心，又燃烧起来——他还是在乎他的，而且，很在乎！ “银泠……”黑羽几乎要抽泣起来，紧紧抱住昏迷的人儿。 银泠再次醒来时，黑曜国已经整顿退兵，白银国的皇室已经解除禁令，开始正式处理国事，只是，朝堂之上，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银泠第一眼看见的自然是黑羽，他顶着满眼血丝热切地注视着他，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可这并不代表能够忽略。 方才在梦中，他还梦到霁月跟他道别，炙暮已经将他们送回了灵界，只是柏苍……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桀敖不驯的柏苍，为了霁月哥哥，竟然会伤心痛心至此，幸好有水萱还有问天在，他们一定可以帮到他们的。 银泠没有理会黑羽热切的眼神，刚要起身，却只感觉到浑身无力酸软，连动弹都费劲。 “你怎么样？” 黑羽伸手过来扶他，银泠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你知道吗？也许连柏苍也救不活了？” 黑羽一愣，伸出的手，落了回来。 银泠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守候了他几日，不眠不休，心里一直想着，他昏迷那一刻还在替他疗伤，他就又激动又兴奋，满心满肺的温暖。原本以为，他会温柔地关心一句，或者说对着他叫疼，就像以前他承受不住他的爱抚时，做出的哀求，可是…… 他说的完全跟他们没有关系。这几天，就算昏迷，难道你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面对银泠冷冷的不是责备的责备，黑羽热切的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 “我并没有杀他。” 就算如此，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了吗？ 银泠难以置信地瞪着黑羽冷漠甚至不以为然地眼睛。 黑羽莫名地开始冒火，为什么要这样？他只想让他看着他而已，其他人死也好伤也罢，那都跟他没关系。在他面前，即便是黑曜王，也是只是有个一点血缘关系的人而已，并不能在他心上激起什么波澜，可是这个唯一能带动他心神的人，眼睛总看着别人，总想要无视他的存在。 黑羽站起来，眼前竟然一阵昏花，或许魔法消耗过度，亦或许只是连日来没有好好休息过，他强忍着头晕目眩，狠狠瞪了银泠一眼，退出神殿。 第192章 阴魂不散 “黑羽哥哥……”一阵风卷过，黑羽陡然一愣神，自己这是太虚弱以致产生了幻觉吗？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这样称呼过他。 黑羽回身扫了一眼四周，除了把手的几个侍卫，并无一人。 “你忘了我了吗？”又是那个声音，黑羽这次很确定，他并没有幻听。 “摩羯？” “嗯，是我。难得你还能记得。”风中传来叹息之声。 “你在哪里？” 黑羽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继续打量着四周。 “你不用找了，我还在还没有身体。即便过了千万年，我也不过恢复一点神智而已。黑羽哥哥，你真是对我太好了，哈哈哈……” 摩羯的声音开始变得阴冷，这完全不是黑羽熟悉的那个淡然乖巧的人。自然，万年前，他就已经褪去了那层外衣。 黑羽捏得指节“咯咯”作响。他可记得很清楚，在那个夜晚，父皇母后双双倒在他们尚在中泽的宫殿里。血流满地。而自己一向疼爱的弟弟，就蹲在他们面前，满嘴的鲜血，苍白的脸庞第一次有了红润之色。 刚才下人来报，说摩羯身子虚弱，恐怕撑不了几天，等他急冲冲赶到的时候，没想到…… “摩羯？！” 摩羯转过头，抬头望着黑羽，红色眸子很黯然，“黑羽哥哥，父皇母后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摩羯依然是那双无辜的眸子，只是此刻少了应有的光泽，仿佛受到某种惊吓，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晰。 “摩羯……”黑羽心里开始害怕。他害怕眼前的一幕全是因为这个孩子想要活下去。魔王魔后身上的鲜血几乎像是流干了，最后连血的痕迹也跟着消散，随之消散的还有他们的身体…… 黑羽扑过去，可是什么也没抓住。 “黑羽哥哥，对不起，是我害死他们的。”摩羯傻愣愣地站起来，看着飘散的一片星光。父皇母后还会重生吗？他们原本享有几乎无限的生命，可是此刻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摩羯依然傻傻地愣着看着，黑羽暴怒地拎起他的领子，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那张小脸上。曾经他是多么疼惜这个弟弟，可是为什么？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就为了得到他们的魔法跟灵力？” 摩羯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黑羽，黑羽的眼睛已经一片火光，仿佛想要将他烧为灰烬。 “黑羽哥哥，你不爱我了，对吗？” “混蛋！就因为我不爱你，你就要变得强大吗？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 摩羯的眼神依然空洞，将黑羽的表情毫无遗漏地映进了瞳孔。 或许，这是他最后清醒地看清黑羽的表情。 黑羽几乎要忘记了之后他们说了什么。那天他看着摩羯长出了一黑一白的一对翅膀，消失在中泽。没人知道他的去处，但魔王魔后的死，让原本畏惧他们的魔兽，乘机反扑，元老院很快组织魔族防守。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黑羽就习惯了血腥和杀戮，所以他从来不觉得弱者的鲜血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地方。那个时候太忙碌，忙得几乎没人记得去追逐摩羯。 再次见到摩羯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魔兽首领的位置上。魔兽虽然在魔法修为上不及魔族，但他们的身体的强硬和力量是与生具有的武器。他们制造的武器甚至能抵御魔法的发动，一些魔兽身上的毒，也让魔族的大军四处溃散。黑羽还记得，当时的�木他们并没有如元老院那帮老家伙一样的足够高的魔�Γ�但他们却都与他并肩站在了第一线，这也是后来他会任命他们管理一域的理由。� 从数量上明显处于弱势的魔族在魔兽的重重包围中，终于败下阵来。他们退到焦痕之地，那里那个时候还是精灵之地，因为有天然的屏障，以及抵御魔兽的圣水，所以他们得以保全。 策动反攻，那已经是摩羯做了魔王的好几个年头之后，黑羽带着�木等人，前往魔宫偷袭，试图制�∧︳桑�可惜，他们准备的圣水根本不能对摩羯造成伤�Γ�而魔�Ρ�发的摩羯早就料到他们的入侵，放着笼子，等他们进。� 之后就是黑羽此生中最黑暗最不想提的日子。受了那样的侮辱与着弄，他竟然活了下来，这就足够要了摩羯的命。 而摩羯似乎也死得很爽快，这次他很轻易地中了黑羽的圈套，被禁锢在魔石山几十个昼夜，直到魔石榨干他的灵力，直到他的气息在魔石的疯狂吸取之下，完全消失，身体飞灰湮灭…… 而今，他恢复了部分灵魂，是不是打算回来报仇？ 第193章 心结难解 “你想怎么样？”黑羽的对着一片空气，精目不动声色地一遍遍扫过四周。即便没有形体，摩羯的存在，应该是能感觉到的。 “我只是等待重生而已。” “重生？摩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出什么事，这一次我一定让你再次烟消云散！” “哈哈哈，我还能做出什么事？你是担心银泠吗？” 银泠？什么意思？黑羽脑子嗡嗡作响，“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一定让你加倍奉还！” 空气中再没有声音，黑羽环顾四周，除了轻轻拂过的风，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神殿之外依然把手着黑曜国的士兵，白银国的人不得入内。银泠看着殿外蜂蝶飞舞，脑里朦胧得一片空白。这些日子发生事情太多，仿佛睡觉前还在灵界与精灵们喝酒分享龙肉，但一觉醒来，物是人非，他又孤身落在白银国的神坛之上。 银泠揉揉发昏的额头，除了昏睡中的噩梦就是现实中的血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了？如果那天不去灵界，会不会就不一样了。有一点他很确定，黑羽虽然魔法很强大，但他并没有完全恢复，这早过了大执法说的那个一月期限。这其中又有什么蹊跷？ 银泠扶着栏杆走下神坛，身上的疼痛，无处不在，力气仿佛被抽干了，幸好，先在他还能自由行动，只是稍微有些吃力。 门外的士兵，没有拦他，但却在后面跟了一长串。 宇轩正准备去照顾银泠，刚才黑羽跟他说，他不放心他。他很疑惑，那个我行我素，领着百万大军直捣白银的黑羽上哪里去了。 或许在爱的人面前，谁都有无力的一面。 但看得出，黑羽真的很担心，巴不得所有人都能贴身保护银泠。所以宇轩来了。他也很想跟他好好谈谈。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这个在局内局外徘徊的人，也很难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点他很肯定，黑羽与银泠之间的心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开。而现在的问题关键已经从黑羽身上转移到银泠身上。 “银泠。”宇轩努力保持住一脸平静，上前扶住银泠。 银泠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任他扶着往灵殿而去。 今天幸好灵王在，“柏苍并没有活下去的意思。”沧溟叹了口气。 银泠在台阶上坐下，看着灵殿中那株盛开的紫菱花。 “嗯，让他们来时也做一只并蒂花吧。” 宇轩原本沉痛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慢慢淡然了。如果要死，死在一起无疑也是一种幸福。有些事情，人类无法逆转，但能在来生继续前缘，这无疑也是最大的安慰。 “银泠，你是不是受伤了？你身上的灵力好弱？”水萱免不了的担忧。 银泠摇摇头，“水萱，我只是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霁月哥哥……” 银泠捂住嘴，没有再说下去。 “你放心，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嗯。” 宇轩以为银泠会忍不住哭出来，可他没有，只是肩膀颤抖了一会儿，便抬起头来，眼中重新变得澄清。 银泠站起来，宇轩赶紧过去重新扶住他，银泠摆摆手，说他没事。 在步出灵殿前一刻，沧溟又发话了，“银泠，如果碰到摩羯，你一定要避开。黑羽能够保护你的……” 为什么要提到摩羯？那个梦中的孩子，是那么单纯那么无辜，即便遭受了黑羽的背叛，依然深深爱着他。 但银泠还是点了点头，安抚沧溟的心。 向黑羽寻求庇护，怎么可能？呵呵呵…… “真不能原谅他吗？”宇轩小心地试探着。 原谅？我要怎么原谅？ “宇轩，我想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你要回灵界吗？” 银泠摇摇头，“天涯海角，他找不到的地方。” 宇轩叹了口气。银泠心中的内疚与绝望，或许是他无法体会的。但既然他这样决定了，他就会帮他。 “就算要走，也要把身体养好再说……”宇轩想起那对闪着银白光彩的翅膀。听文玉说过，无论是魔族还是精灵，翅膀蕴藏着至少一半的灵力。单纯作为人类的银泠，体质本来就说不上好，此刻的他面色苍白、眉眼清浅，仿佛随时可能消失般。 “嗯。” 此刻的他，似乎已经不想去想不想去说，宇轩送他回了神殿，让侍卫好生看着，又为他备好调养身体的药膳，希望他的身子能早点好起来。 为此，宇轩还刻意跑灵殿询问沧溟精灵应该怎样调理身体，果然按照沧溟的方法，引领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 黑羽白天几乎完全隐没，看不到人影。可一旦晚上银泠睡去，他就会出现。 看着那温软如玉的身子，苍白无力地掩在被褥中，黑羽心里总是莫名地疼痛着。用手指不停地刻画着他的眉眼，他很想他睁眼看他一眼，可又怕他睁开的眼中，对他只有慢慢的愤怒和恨意。 不自觉地，手上闪起一道灵光，覆盖在他身上，这可以帮他恢复一些力气，就算魔法不能帮他恢复灵力，但也可以修复他身上的伤口。 宇轩看着黑羽将银泠搂进怀里，安然睡去，才转身离开神殿。 第194章 终是难逃 银泠从未主动开口提过黑羽，宇轩看得出他的决心。即便有些时候看着他要开口问了，可也只能眼看着他生生把话噎了回去。这个曾经在他生命中几乎占据所有位置的人，要生生不提不想，谈何容易。这个时候宇轩只好顺道一提，“他去紫金花海了。” 银泠就会当做没听见一样，但明显开始安下心来。 黑羽白天几乎都会飞去紫金花海一趟，而且会从那里带饭菜回来，但全无胃口的银泠却完全吃不出异样来，甚至有些时候还不吃饭，只管睡觉。 看着银泠的身体慢慢好起来，宇轩开始烦恼，应该怎么跟黑羽说这件事。如果真的说了，他决计不会让银泠离开的，可不说，如果让他知道的话，那后果……文玉的结果那只能是最轻的。 这一天，银泠终于踏出了神殿，侍卫们依然紧紧跟在他身后。 “黑羽在哪里？” 侍卫相互看了几眼，最后低头禀报，“三皇子在御花园。” 银泠让他们不要跟着他，自个往御花园而去。 尽管有银泠的话在前，这些黑曜国的侍卫哪里敢不跟，只是把距离拉得远了些，另外还有人偷偷去禀报他们的大皇子。 银泠找到黑羽的时候看他正蹲在一片空地上种花。 一身黑色的衣靴，跟他第一次见到时，似乎是同样的装束。而他一边认真种花植草的神情，竟然带着莫名的温情，银泠几乎要被那一瞬的温柔定格住。 威风掀起他额前的头发，将眼角的笑容展露无遗。那是亦风才有的表情。 宇轩赶来时，银泠还在那里发呆，隔了黑羽十几米的距离，一直看着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款款温情。或许他就想这样一直看下去吧。那厢黑羽似乎还沉浸在某段回忆里，竟然完全没发觉银泠的到来。 宇轩挥下一干侍卫，自己也没敢去打扰，只远远看着这对璧人。 他一直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不知为何老被命运着弄。 终于种完了脚下的一片地，黑羽抬手擦了擦额头微微溢出的汗。晃眼瞟到斜后方站立的身影，陡然身形有些僵硬。 他来多久了？ 他一直这样看着他吗？ 他怕自己一个转身，他便会逃走。 他也怕他看到时，他眼中只剩下一片恨意。 黑羽僵了半晌，还没整理好思绪，紫色身影已经缓缓移动了，越走越近……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黑羽终于能正常地站起来，转身看着迎面而来的人。 淡扫入鬓的细眉，紫色莹亮的眸子，两片樱唇紧紧抿着，黑羽定定地看着它们慢慢开启，露出一排皓齿…… “黑羽，有件事我想提前跟你说明。” 黑羽默默咽了口口水，将视线从那两片樱唇上调上来。 “什么事情？”话一出口，黑羽自己先皱了眉，这语调，好怪，仿佛要压抑的东西太多，已经找不到自己原本的调子。 银泠愣了愣，多看了黑羽一眼，视线落在他立足的那片花草上——都是紫色的。再看看黑羽的手，修长的手指上绞缠着不少淤泥和断掉的草根。再往远处望望，竟然到处都是新种植的紫色花草…… 这下，银泠真的愣了，他陡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出口了。那些花草压根跟紫金花海的一模一样，难道他去那边就只是为了移植这些…… “怎么了？”见银泠不说话，黑羽反而有些紧张。迅速洗干净手，眼睛却始终不愿意离开银泠。 他心里一直在打鼓，莫非他想通了。那眼神完全没有前些日子的愤恨，甚至还含着一股热络的东西。每天只能看着睡梦中的他，他哪里肯甘心，可此刻看他生生站在面前，却依然不能触碰，他的心早抓挠出一片痕迹。 银泠抬头看着黑羽满含期待的眼神，竟然真的无法开口。 他原本是想来跟黑羽分手，声明从此各不相干，让他不要迁怒于任何人，可是看着他，他真的说不出口。 最后，银泠干脆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去。 黑羽哪里肯，触不及防拽过银泠，一手托住他的头，一手搂紧腰，低头吻了下去。银泠并没有挣扎，放在黑羽心口出的手，有些颤抖，仿佛只要碰到那里，他就能深切感受到黑羽此刻的全部感受。 宇轩松了口气，放心地离开。 第195章 欲罢不能 黑羽想要尽全力贯穿身下的人，却因为他脸上难以承受的痛苦，而忍不下心来。紧紧将他搂在怀里，不停地结合，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他是真的一直在他身边的。 自始至终，银泠没有说话，只有大口喘出的气息在耳边萦绕，挠得他更加心痒难耐，仿佛身上有无尽的激情想要对他倾泻。看着天色将明，银泠半闭的眸子闪了闪，他知道不应该这样下去，每每闭上眼总能看到霁月死时的模样，还有始终淡定的柏苍…… 黑羽的热情熨烫着每一寸肌肤，他真的舍不得这个人，没有来由的，仿佛他本来就是他身上的一部分，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 就算离开，他大概也会每天思念着他，却同样会逃避着他。 就在黑羽达到巅峰，神智最薄弱的时刻，他的脑后闪起一道淡淡的光亮，银泠睁大眼睛，看着黑羽缓缓闭上眼，而黑羽昏过去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不要离开我……” 他是知道什么还是单纯的只是担心害怕？ “结束吧，让一切。” 银泠翻身起床，整顿好衣衫，拉过被子为黑羽掩盖好。手指拂过脖子时，不禁留恋地攀上他的头发、脸颊、眉梢，摩挲着。一笔一划，他想要将他深深刻在心理，即便重生也想要再次记住这张脸。 眼眶开始泛热，在泪水掉下来之前，银泠毅然往外走去。大门开着，毫无阻挠，花园里只有淡薄的月光铺洒。 站在花园里，银泠不禁又转身看着屋里，黑羽醒来一定会气急败坏地到处找他吧，他生起气来向来都很恐怖。只是希望他听了他的留言后，不要再伤害其他人。他为此犯下的罪孽已经够深了，如果根源是他，他愿意自己消失，不让他继续下去。 “你不明白吗？”这个声音…… 银泠还记得，如风一样的声音，抓不到一丝痕迹。身子仿佛陡然又被他缠住，无法动弹，张嘴想问，可连说话的能力都已失去。 “他只是要你留在他身边。要不然，真的会死更多的人哦……”寒气吹进耳膜，银泠差点怀疑这个声音是从自己脑袋里发出的。他似乎对他们的事情无所不知。 “除非，你杀得了他。要不然，别想摆脱这宿世轮回！你可以选择跟他同归于尽！哈哈哈。” 阴寒之气依然在他身畔游弋。鸡皮疙瘩如破浪一样席卷全身。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银泠终于发出了声音。与第一次不同，或许是灵力的增加，他发现要打破他的禁锢，并不是太难。 “呀！光之魔法就是不简单！即便翅膀断了，还有这份能耐！” 寒气绕开，声音也跟着了远离。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缠着我？” “你应该能猜到吧。你常常做的梦……” 梦？ “你是摩羯？” 银泠隐约记得沧溟让他躲得他远远的。 “呵呵呵，你应该知道黑羽哥哥是我的，你以为就凭你能跟我抢吗？不过，你的这个身体很不错，刚好黑羽哥哥也喜欢，既然我已经没了身体，不妨借用一下。” “你……” “你休想！”一声暴喝打断了银泠的话，转身，黑羽已经站在门口，正愤怒的看着这边。 “摩羯，就算你占用了银泠的身体，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最好记住我的话。别忘了你曾经尝试过的事情……” “黑羽哥哥，你还真是绝情呢！哈哈哈……” 声音渐渐远去，银泠依然没看到他的影子，而黑羽已经愤怒地走了过来，将他抱了起来。 “我跟你的帐还没算呢？！你以为就你那点法术，能困我多久？” 银泠背脊一寒，转头看向黑羽。那黑闪闪的眸子，竟然露着一股邪魅。 “你、你想怎么样？” “还需要问吗？” 黑羽一阵风似的卷进房内。 或许摩羯说得对，他只有杀了他，才能真正逃得了。 当然，他不会杀了他。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伤害到他。 黑羽这次一点也没给他留情面，即便昏死过去，也没停止他的施虐。 第196章 丢失的魔石 银泠再次醒来时，耳边隐隐传来一些声音。 “……黑羽，除了你，我不会爱上别人！但今生，到此为止吧！我们已经没有走下去的资格……” 银泠心底一颤，这是他给黑羽的留言，用法术存放起来的。此刻听来……他不由得一阵脸红，干脆闭了眼。 “怎么，自己也听不下去了？” 黑羽从被窝里把银泠挖出来，搂在怀里，让他不得不面对那个还在说话的气团。 “这么深情的告白，你似乎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吧？”黑羽的嘴角笑得很得意。 这能算告白吗？你还真能自动忽略呢。 “留在我身边，我保证再不做傻事！霁月的事情，我会补偿他，我会赐给他强大的法力，无论作为精灵还是魔族，都得到极高的地位。”既然银泠不愿意首先开口，黑羽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坦诚一点。毕竟这件事，错在他。 一提到霁月，银泠的肩膀跟着就僵硬起来。黑羽担心地将他搂得更紧。 “黑羽，这件事情，我无法原谅你！”银泠毫不退让，推开黑羽。 黑羽愣了愣，“那你要我怎样才肯原谅我？一命抵一命吗？” 黑羽的眼神可没有说笑。 银泠一怔，他当然不可能让黑羽去死。 “如果你要我的命，随时可以取，但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明白了吗？” 黑羽的这句话也可以当成是告白的话吧。在他心里，原来他是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怎么了？”黑羽看着银泠紧抿的嘴唇，不知何时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那一抿，仿佛是要压下所有欲说还休。无论是好、是坏，其实黑羽还是希望他能坦然地跟他说出来。 银泠却完全忽视了黑羽急切甚至有些渴望的眼神，只是低下眸子，道了一声，“我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好……” 黑羽替他掖好被角，干巴巴在床沿又坐了好一会儿，确定银泠是真不想跟他说话了，这才悄然离开。 黑羽的气息一远离，银泠就睁开眼来。他承认，那一刻，他真的心软了，甚至觉得真如黑羽所说的，他们还可以弥补过错，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这件事情，或许黑羽是负有重要罪责，可是，如果他不离开，如果黑羽的魔力可以正常恢复，他的情绪就能够自我控制，而不会如此失控。那么这一切就真的不会发生。 但关键的问题在哪里？黑羽的魔力为什么没有恢复？ 银泠翻了个身，而且这次黑羽的怒气非同小可，似乎不只是因为他离开而已。到底出了什么什么事情？ “想知道原因吗？” 银泠一个激灵，翻身起来。 又是那个声音，可他看遍了，依然什么也感觉不到，连原本喜欢缠上自己的寒气，这次也没有。 “是你搞的鬼？” 气流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带着帘幔飘了起来，他似乎很得意的样子。 “黑羽哥哥的魔石不见了，这就是他魔力无法恢复的原因。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还会走火入魔，那时，即便是你，也阻止不了他做任何事。”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魔石对魔族可跟灵石对精灵不一样。”摩羯似乎没打算理会银泠的反驳。“灵石只是帮助精灵修习法术，增加灵力。可魔石不一样，他同时压制着魔族魔性，控制阴阳平衡，失衡过久，五行不济，就会因为某一种刺激而走火入魔。这事，我经历过，所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木他们�D�性一旦失衡，虽然不一定会走向毁灭，但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调整修养过来的�U馄诩溆绕涫懿坏酶星榈拇碳ぁ�…。� “你说的话是否真实，我会去核实。那你的目的，不妨直说。”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你去把黑羽哥哥的魔石取回来。” 银泠一愣，“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取回魔石很简单吗？”气流又转了一圈，仿佛正在思索该怎样跟银泠说清楚。 “魔石在魔石山上，以你精灵的身体，未必能承受吧。” “魔石山那么大，具体在哪里？”银泠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魔石山，可以让黑羽自己去取。 风里传过来一个光团，直接停在银泠面前，光团爆开，里面是一张布帛。“这是地图。” 银泠展开看了看，魔石山的地形他并不熟悉，还好图画得很清楚。 “忘了提醒你，这条线圈出来的区域是圣水池。魔石与圣水，竟然能够这样结合在一起，还真是块奇怪的土地，呵呵呵……” 银泠看了看，正是魔石所在的位置。他是存心的！这还真是有心人干的事情呢！ “为什么要取走黑羽的魔石，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虽然最初疑惑黑羽的魔石怎么会不见，但现在这个结论其实已经不需要推测了，摩羯表现得太过明显。 “我只是需要他的部分魔力帮我恢复元气而已，我的身体是精灵与魔族的结合，魔性虽少，但却是根本所在，要不然，在等到重生前，我就已经彻底消失了。”银泠并没意识到他属于精灵的那一部分应该如何修复。 “就算你能得到我的身体，你以为黑羽真能爱上你吗？” “怎么？你怕了吗？” 银泠当然怕，他不想这样失去黑羽，“有件事情，我还没做……” 摩羯在说这句话时，声音明显低沉了很多，银泠甚至能感受出空气中弥漫着的悲伤气息。这个历经万年的灵魂，他到底承载着什么，为什么在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依然要坚持重生，而为了这个重生，显然他也十分费心费力的做了很多计划。 “银泠，你很善良。” “啊？” 银泠还没回过神来，风掀起他的头发，在他身边绕了一圈，最后消失不见。 第197章 寻回魔石 银泠看了看图纸，不太确定应不应该让黑羽知道。 “银泠！” 银泠抬头，便看见红发红眸，血魔女转眼已经到了跟眼前。银泠甚至连地图都没来得及收好。血魔女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在地图上多加停留，但是很显然，她是知道这是什么的。 “摩羯已经来找过你了？” 这么说，血魔女对摩羯似乎并不陌生。 “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摩羯早在十八年前就回到魔域了，他只是等待重生而已。你也不用怀疑，他跟我之间确实有交易。包括陛下的魔石，没有我的计策，陛下又怎么可能把他从体内析出，又怎么可能让我有机会嫁祸给你。”血魔女说得很是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一点愧疚或者可耻的情绪，她只是单纯地叙述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银泠豁然开朗，黑羽的异常似乎终于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但有一点，“黑羽竟然也会信？” 这话像是自问，血魔女却只是冷笑一声，“要他信并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拐弯抹角，现在跟我去把陛下的魔石取回来。” “什么？” “再过三天，如果陛下的魔石再不回到体内，事情就麻烦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能进入圣水池！” 血魔女完全不管银泠的不满与抗议，张开翅膀，提起他，飞上了天。 “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银泠挣了几下，根本挣不开血魔女的魔爪。眼看着白银皇宫越来越小，只得叹口气。 “我不会让陛下受到伤害的。”风声很大，银泠并没有听清楚血魔女的话。 “摩羯到底答应给你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帮他？” “银泠，你的问题太多了！”血魔女手上一紧，银泠的只觉得手臂一疼，但她并没有下死力，要不然银泠的胳臂也要断了。 吃了苦头的银泠，干脆闭了嘴，半晌耳边缓缓传来血魔女的声音。“摩羯拥有并不逊色于陛下的力量，所以我相信他给我的承诺。我等了一万年，只有这一个心愿而已。” 血魔女的心愿，整个魔域都知道，银泠自然知趣地什么都没有说，万一一个不小心，让她毁尸灭迹，就不划算了。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这么没价值。 不过银泠心中有个疑问，摩羯愿意把黑羽让给血魔女，似乎不太可能，莫非这个女人只是被人利用而已。想到此处，银泠不禁多看了血魔女几眼。 一路无话，血魔女的速度其实也不慢，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已经看到了魔石山。银泠刚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从这女魔头的魔爪下解脱了。 “血魔女，你要带银泠去哪里？”声音冰冷，却又带着冲天怒气。 银泠和血魔女同时吓得一抖。略一转头，远远已经看到黑羽的巨大黑翼。 银泠刚想呼喊，如果有得选择，他是真不想跟血魔女呆在一起的。 不料血魔女陡然加速，银泠愕然转头看着她，只见她嘴角的自嘲与冷笑。“陛下的速度可是很快的！” 血魔女的声音竟然透着几分莫名的兴奋，速度还越来越快。 银泠又转头看看黑羽，那边显然也加快的速度，黑影越来越大，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血魔女一转，并没有直接去魔石山，反而从山峰侧面绕了过去。 这样的追逐游戏直到黑羽一道闪电劈上血魔女的肩头，才开始转变。血魔女忍住疼，依然快速地飞行，但这次她不再瞎转悠，仿佛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地。 转眼，银泠已经感觉到上冲的热气，脚下面就是熔岩山谷，时而喷薄而出的热气，竟然能冲到几十米的高空。看见熔岩山谷，血魔女降低高度，沿着山谷往尽头飞去。 第198章 无谓的对峙 黑羽脸色一沉，他突然意识到血魔女的目的，在加快速度的同时，一个水系魔法脱手而出，显然血魔女早有防备，通过血液的传递，黑羽对她的念头一动，她就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原本只是维系他们心灵的牵绊，而此刻，竟然成了战斗的砝码。血魔女不无悲凉地一一避开黑羽的魔法攻击。她深知，要不是血液牵绊，她或许早被黑羽碎尸万段了，但她并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得。 熔岩山谷的尽头，那是真正的熔岩地狱，除了喷发的岩浆还是岩浆。若把银泠丢下去，黑羽连尸骨都捞不回来。 光只想到此处，血魔女就兴奋得全身颤抖，嘴角的笑容更大更冷也更加阴森恐怖。 银泠看着，不禁捏了把冷汗。心里隐隐的不祥预感，慢慢变得明晰。 而此刻的黑羽，被血液传递过来的那丝可怖的寒气激得红了双眼。 一大早原本有些失落地离开银泠，便兴冲冲地帮他去紫金花海打包午饭，可回来时，根本看不到人。那一刻他以为银泠真的离开他了，差点跌落深渊，打算自暴自弃，灭了白银国，他从来不会手软，他要让银泠后悔离开他。幸好在他气急败坏走出神殿时，听到侍卫们议论那冲天而上的怪异东西。 银泠的翅膀不可能这么快长出来，所以那只有一个可能…… 虽然他不能如血魔女一样通过他们共同的血液影响甚至控制对方，但要利用血液追索，还是可以做到的。血液中传过来的阵阵恶寒，让他很明白血魔女此刻的险恶用心。 果然她在熔岩上空停了下来，银泠就被他捏在手上，单薄的身体还在风中一荡一荡的。 “你敢！”黑羽不得不停下，他怕贸然上前，只会逼血魔女放手。 “陛下，要再和我赌一把吗？这一次要不就赌银泠的性命？”血魔女笑颜如花，嘴角竟然有了一丝温度，当然更多的还是自嘲。“看看今天到底是我灰飞烟灭还是银泠化为灰烬？” 或许这个挑衅并不算什么？至少银泠不觉得会让人失去理智，但显然对黑羽而言，事实并不是如此。银泠惊恐地看到他眼中燃烧出的火焰，眉心慢慢爬出一条条黑色的纹路。 这是什么？ 纹路越来越长，不仅在额头蔓延，连脸颊两侧也开始生长出来。 “呵呵，银泠，看来今天你要跟我陪葬了。”血魔女反而笑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入魔的状态。果然，不过瞬间，黑羽背后开始弥漫出层层黑气，俄而，他整个人已经被黑气包裹，只剩下两只燃烧着的红瞳。 “不过，也许，死是只会是你而已……”血魔女不无遗憾地说道。 话音刚落下，一道火焰直冲了过来，这次的速度显然过于迅捷，血魔女只是险险避过，翅膀却已经着了火，她还没得及灭火，下一击已经到了面门。如是几次，惊险地避过要害，但她竟然还是牢牢抓着银泠，直到最后一击击中她抓住银泠的手臂，银泠失去依附，直线下落，而血魔女双翼几乎被烤焦，也跟着他落了下去。 下面就是翻滚的岩浆，银泠几乎能感觉到身体被烤得嗤嗤作响。一条黑影快速冲了过来，银泠笑了，伸出了手，他知道，黑羽不会让他就这么死去。甚至，他觉得经过此刻的生离死别，他们或许还可以重新来过。这一世有太多的遗憾，前世，前前世，他们都没能好好结果，这一次，他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谁也不要轻生，看看走到最后，到底是怎样的一翻风景。 黑羽近了，伸出的大手，眼看就能够到，银泠几乎已经感受到那宽厚大手的温度，可是…… 一晃眼，他竟然远离了，还不住地往高处飞去，而他的怀里竟然抱着血魔女，火焰般的眸子看着他，通红，映不出一点情绪，但血魔女嘴角的笑容却又大了几分。 那，就这样结束吧。既然已经注定…… 第199章 无力的挣扎 直看到银泠消失在熔岩中，黑羽才回过神来。而此刻，他们已经站在了熔岩山谷一片悬崖上。 血魔女还依偎在他怀里，烧焦的翅膀时不时传来一股焦味。 黑羽陡然清醒过来。 他刚才干了什么？他明明是要救银泠的，可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刻，他会转向血魔女呢？ 黑羽不及多想已经冲了下去，熔岩滚滚根本看不到一丝活人的痕迹。 “银泠！”黑羽嘶喊出来，耳边只传来呼呼的热气流窜的声音。 “银泠……”一层冰寒之气直冲银泠跌落的位置，很快，熔岩被隔开，黑羽用最大的力气冰冻熔岩，但依旧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难道，他真的已经化成灰烬了？！ 黑羽暴躁地将水系魔法运用到极致。熔岩山谷缓缓结上一层薄冰，但很快又被地热冲破。刚冲破的地方马山又被上方的寒气冷凝下去，甚至有些地方高烧的熔岩被冰块包成冰柱。 血魔女冷眼看着，她知道黑羽的力气将尽，如果此刻倒在熔岩山谷，极有可能被反扑的熔浆重伤，甚至融化。 “陛下，不用找了。”终究血魔女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绝望中挣扎。她想要去抚慰，即便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无能为力。 黑羽转身，一手掐在血魔女脖子上，狠狠瞪着她，“我要你陪葬！” 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如果跟银泠死在同一天，或许更容易让你记住我吧。 血魔女笑容反而变得甜美，这是黑羽第二次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同样也清楚，只要黑羽体内她的血液还没有清洗干净，他是不可能下得了手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能对她见死不救的原因。这种羁绊太过奇妙，血魔女不禁要狂笑。 “银泠可是陛下亲自动手杀的。” 黑羽眸子中燃烧的火焰慢慢退却，手指却捏得咕咕作响，这句话他无法反驳。 一把扔下血魔女，黑羽拔出匕首，毫无犹豫地划过手腕。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冰层上，瞬间冻成红色的冰层。血魔女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真的做了，真的做了……哈哈哈…… 黑羽的魔力并没有完全恢复，要洗清她血液只有这一个方法，将吸入体内的血全部清理出来。 而她的血仿佛藏纳了太多的污秽，竟然呈现出深红色。血魔女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也是这种颜色，她明明记得，曾几何时她的血液也是鲜亮鲜亮的，泛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而此刻，除了令人恶心的腥臭，她什么也闻不到。而这气味竟然让她觉得阵阵恶心，最后竟然趴在地上吐起来。等她翻空胃部，抬头，黑羽已经靠在冰棱上，似乎晕了过去。地上是一大片泛滥的黑红的冰，好恶心…… 黑羽一昏倒，魔法的威力便迅速消散，血魔女几乎能感受到下方压抑的涛涛熔浆急待喷发。这个男人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的吧，他手腕的伤口依然还在滴着血，昭示着主人想要给眼前人划清界限。 血魔女撑着身子站起来，扶起黑羽的手腕替他封住伤口，张开几乎烧焦的翅膀艰难地飞上天。刚飞出十来米，岩浆就突破冰层冲了上来，一个晃神，后背挨了一记，几乎能闻到肌肤被烤熟的气味。但她此刻担心的是，自己是否有力气将黑羽带到安全的地方。 即便没有血液羁绊，她对他的爱并不会损减分毫，但他对她的，恐怕连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想到此处的血魔女，嘴角只是勾画出淡淡的笑容，身上的伤痛似乎早已离她而去，慢慢地岩浆远了，能看到蓝天白云。而她紧紧抱着的人，却连最后一个眼眸都不愿施舍给她…… 第200章 侵入 银泠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浑身冰凉，入眼的是粼粼波光，波光之上，是动荡不安的太阳。 这里，是圣水池。 伸开手，五指纤细莹白，没有丝毫伤痕。明明感觉到身体几乎被烧焦，疼痛到几乎麻木。现在他又活过来了？ “醒了？” 这个声音熟悉中带着点陌生，明明是从自己的内体里发出的，可那感觉相当怪异，他确信这话不是自己说的。 “不要惊讶，也不用怀疑，我现在就是在你体内。如果没有我，你此刻早化为灰烬。” “你到底想干什么？！”银泠气恼地质问着体内的声音。 “你说呢？原因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 银泠打了个寒颤，那个理由，实在让他无法淡定，他不能容忍别人借用他的身体去伤害黑羽，即便是摩羯。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他都不想“帮这个忙”。 “就算当年是黑羽负了你，可你也伤过他吧？你还想纠缠下去吗？” “如果有这个机会未尝不可。”摩羯难掩一嗓子的得意之色，顿了顿，他又笑着道，“倒是你给了我意外惊喜，原本以为必须将你的灵力吸干才能进入你的身体，没想到，你不过受点伤，意志稍微动摇一下就能轻易入侵。看到黑羽没有救你，对你的打击应该不小吧？最令我惊讶的是，跟你合二为一，竟然没有一点排异。莫非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为我准备的？” 银泠只觉得背脊发寒。同时，他也为这个一点不排异的身体感觉愕然，如不是摩羯在他体内发出声音，他几乎可以完全忽视他的存在。摩羯占用他身体，无非是想控制，银泠动了动手脚，完全不受阻碍。划动了几下，耳边又传来一阵笑声，“现在我对控制你没兴趣。倒是你，可别忘了自己的目的。黑羽哥哥的魔石就在那里，你不打算取出来吗？” 摩羯的视角仿佛也能传递给银泠，起初他并没有发现藏着重重岩石中的那道微弱的光芒。慢慢游过去，那颗魔石竟然盛在一只巨大的贝壳中，仿佛重新接受孕育一般。 “你想问为什么我会把他放这里对吗？”同用一个身体，果然连话都不用多说。 “因为我用这颗魔石治愈万年前的旧疾，魔石已经染上黑暗物质，我放在这里不过是要清洗干净，这里是魔域中最神圣圣洁的地方，只有这里才能将它洗净。” 难怪再次见到摩羯时，银泠并没有第一次见到他那种刻骨的阴森，莫非当年的他也只不过是走火入魔？ “不过魔石在圣水池待的时间太长，也会受到损伤的，现在黑暗物质已经洗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带它回去了。黑羽哥哥一定会很高兴。” 银泠从贝壳中取出魔石，看了看，在圣水池中，这颗珠子似乎比他第一次看到时还要莹泽光亮，甚至有一股温热的东西不住从握住它的指尖传递过来。银泠确定摩羯并没有对这颗珠子动手脚，虽然没有依据，但直觉正是如此，相反，这颗珠子仿佛比之前所蕴含的能量还要充沛。 “上次，你说的有件事必须做，到底是什么事情？”银泠缓缓往水面游去。有这样一个阴魂不散的灵魂随身附着，即便没有任何影响，他也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什么事呢？我能说我还没想起来吗？” “什么？” “你别生气。现在在你体内的灵魂并不完整，所以我只能重生让消散的灵魂重新聚集，才能明白我到底要干嘛？” “哦……这么说，你记得的就是对黑羽的爱以及如何让自己重生？” “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那个你执意要重生的理由才是最重要的吧？你个白痴！ 银泠没有继续质问下去，爬上岸，才发现，这魔石山的山顶，压根就是四面绝顶，湖边只有一米左右的道路，下面便是万丈深渊。这算怎么回事？现在他没有翅膀，难道让他跳下去摔成肉酱不成？ 原本以为占有这具身体他就能获得重生的力量，但显然，摩羯想错了。显然还有束缚着他的东西存在。 “跳下去！” “什么？！” “我叫你跳你就跳！” 银泠当然不肯跳。山下蹿上来的风，本来就吹得他摇摇欲坠。 可是摩羯并没有给他固执的机会，银泠身子一晃，直接栽了下去。这速度，比血魔女飞得还要快，看着黑色石块拉成了一面黑幕，银泠直感这次真要完了，不禁将手中的魔石看了一眼…… “死不了……” 身子陡然一顿，银泠已经停止下跌，甚至缓缓飞了起来，身后俨然是那对被黑羽砍掉的翅膀。 “怎么回事？” “我只是把这对翅膀的力量先行吸收过来，临时借你用一下。”摩羯的回答很干脆。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这对翅膀原本的主人是谁了。 “现在去哪里？” “自然去归还魔石。” 翅膀似乎并不受银泠控制，直往第六域乌拉城堡的方向飞去。 飞到凡赛城，眼看乌拉城堡就在面前，摩羯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 “……”摩羯没吱声。 银泠仔细看着笼罩在乌拉城堡上方的黑雾，深怕摩羯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幸好，摩羯也心有灵犀地什么话也没说，直蹿进了黑雾里。 第201章 醒来 乌拉城堡的布局并没有变，但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守卫们脸上的色彩分外凝重。最让银泠惊讶的是五行魔王竟然齐聚一堂，同样的面色沉重。 “出了什么事情？”银泠奔进大厅。五人看见银泠也吃了一惊，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祝融很快迎了过来，把银泠打量了一遍，才松了口气，“昨天陛下进行了圣血洗礼。现在还昏迷着呢。” 圣血洗礼，一听名字就不是啥好词，银泠虽然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总觉得这事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现在正是魔石派上用场的时候，你还磨蹭什么？”摩羯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银泠一愣，眼前，祝融还是满眼关切地看着他，显然，他并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银泠问了黑羽安置的地方，径直进了内殿。 此刻黑羽正躺在一片银色光环中，眼睛紧紧闭着，脸色苍白，黑色发丝在空着悠悠飘舞着。 银泠走过去，掏出魔石，用空气慢慢托入光环中，魔石在黑羽的胸口处停下，不肯再往下移动分毫。银泠紧张地看着，黑羽仿佛毫无知觉，依然一脸的平静淡然，苍白着脸色，不肯睁眼。 银泠将手伸入光环，将魔石吸在掌心，慢慢往黑羽体内送入。可显然，他并不接受这样的侵入，魔石依然停留在肌肤之上，无法吸入体内。 “黑羽，怎么了？”不自觉地声音有些颤抖。可面前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想，黑羽哥哥只是不能接受你化为灰烬的结果而已。只要让他知道你还活着，他应该就能醒过来。” “黑羽……” 但要进入黑羽的意识并不容易，他仿佛罩着一层坚硬的外壳，不让任何人打扰。放在黑羽心脏上网的手指因为灵力的消耗，泛着惨白的光，但那块魔石依然没有移动分毫，如果这样将他硬送入黑羽体内，无疑于用钝器刺穿他的心脏。银泠深吸了口气，试图用冥想打入他的意识层。额头的紫菱花陡然绚丽起来，温柔的紫色光线慢慢弥散开来，瞬间已将银色光芒包裹其中。闭上眼睛慢慢探入，眼前的黑雾逐渐消散，那个黑色的身影站在熔岩山谷的一块岩石上，定定地看着下面翻滚的熔岩，他的神色一点都没动，紧抿的嘴唇，仿佛石化，眼睛一眨不眨，暗红的眸子只映照着崖底的火光熔浆。 “黑羽……”远远地传来一阵阵如低吟般的呼唤，黑羽定格的容颜终于抽动了两下，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一对银色翅膀映入眼帘，银色的发丝，被热气冲荡着，紫色眸子在红色火光映衬下，格外绚烂。 “黑羽……” 黑羽伸手抱住飞过来的人，双手颤抖地触碰着那冰凉的发丝，发丝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这触感太过熟悉，也太过真实。黑羽不敢眨眼，死死盯着怀中的人儿，深深看进那双眸子。那里面有焦急有期盼，甚至有着他渴望着的浓浓爱意。 “银……泠……”干涸的嘴唇，连发出的声音都好怪异。 “你终于肯醒了？” 黑羽眼睛闪了闪，最后把房间瞟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银泠手心一动，魔石这次竟然轻而易举地被心脏吸了进去。 黑羽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什么？” “你的魔石。” 黑羽简单地“哦”了一声，便抱上银泠的腰不肯松手，将头靠在银泠怀里，任又银泠抚摸着他的头发。 “其实你不还给我，也没关系。”黑羽模模糊糊地嘀咕了一句，银泠没听清，只感觉到黑羽攀住腰的手更紧了些。 “黑羽哥哥身上已经没有血魔女的血了……”摩羯似乎探查了半天终于探出这么一个结果。 银泠愣了愣，抚上黑羽的手更加轻柔了些。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放干自己的血，只要魔力恢复，要启动自身的修复机能，就能够完全将血魔女的血变为己有。” 银泠只觉得心里热热的，黑羽之所以那样做，应该是想随他而去的吧。 “你不要对我的黑羽哥哥胡来。你们……”无论摩羯如何在心里呐喊，银泠已经全然当他不存在，在他声音未落之前，一个温热的吻已经如火花般点着了两人。 第202章 复苏 黑羽的精神并不太好，但据大执法的说法，应该没有大碍。五魔王终于松了口气，各自回了自己领域。临走前，祝融还神情复杂地将银泠多打量了两眼。现在站在眼前的银泠跟两个月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暴露在外的肌肤上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荧光，让他无论身处何处，都能轻易夺了所有人的眼球。只有�木大条又细心地将银泠抱着�α艘蝗Γ�看得山岚脸色一阵发白�6�赤炼砸吧了一下干涸的嘴，死死看了两眼脱胎换骨的人，拽上譎诟辖衾肟�，他从来都把持不住自己，他可不想在这里干出荒唐事情来。� 在所有人离开之后，文玉才走过来，欲言又止的模样，银泠一猜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宇轩他很好。” “……那就好……”文玉的笑容依然灿烂，这次却多少让银泠看出一些沉郁来。 看着文玉单薄的背影，这个身子似乎比之前又瘦了，他的翅膀应该还没有修复吧。法力魔法越是高强，翅膀的修复越是难。幸好，文玉对黑羽并无芥蒂。 “文玉，”银泠不觉叫住了他。“我送你。” 文玉只是愣了愣，“好呀。”反正现在他也没翅膀，要回云泽城，也必须有人带着。要不，就得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回去，那就悲催了。 而在大殿外的花园里，祝融跟赤炼正在等文玉，听说银泠自告奋勇要抢他们的活儿，两人倒是笑开了。 “银泠终于出息了。哈哈哈！”这自然是赤炼的声音，从来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银泠翻了翻白眼，拉过文玉就往外走，不过他似乎忘了一件事…… 银泠抖动了半天，别说翅膀了，本根毛都没抖落出来。银泠尴尬地看了看文玉发白的脸，直接无视了赤炼幸灾乐祸的笑容。 “摩羯，你干什么？”银泠恶狠狠地对着那个藏着体内的灵魂吼道，当然只是用他们俩才能听到的方式交流。 摩羯哼了一声，最后万分不满地说道，“我干嘛要帮他，他老是缠着黑羽哥哥，绝对的居心叵测。” 这摩羯……银泠尴尬地看了看文玉，莫非这小子是在吃醋？ 文玉宽和地笑了。“翅膀刚长出来，确实不好控制。你留下来陪陛下，赤炼或者祝融都可以带我……” “摩羯，如果你不配合我，别想以后我配合你！”银泠下了最后通牒，虽然不知道这个理由对摩羯有没有威慑力，但他确实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凭借的东西。 “既然你跟我谈条件，那你用一次我的翅膀，就得让我用一次你的身体，这个条件不错吧？” 什么你的翅膀？ 银泠被这话噎得心中郁闷。 摩羯闷哼了一声，并没有等待银泠的答案，直接张开了翅膀，仿佛这项交易银泠完全没有选择余地。 银泠咳嗽了两声，将心中的郁结驱散，转头对文玉笑了笑，又甩了个白眼给赤炼，这才搂起文玉飞上了天。 “你不去？”赤炼看着一脸痴迷的祝融，用胳膊肘撞了撞那块石头。 “银泠该有话跟文玉说吧。”说罢祝融张开黑翼一飞冲天，仿佛要摆脱某种牵绊一样，特别带力。赤炼叹了口气，转向暮光城。 “文玉，对不起。无论黑羽做了什么，都希望你能原谅他。” “银泠，你以为我会责怪他吗？”文玉嘴角挂着释然的笑容，“先不要说陛下受到魔血影响魔力不稳定，即便这是他的本意，我也会欣然接受的。” “你看，他果然居心叵测吧？”摩羯气呼呼地说道。 银泠直接无视之。 “陛下不仅是我魔法上的导师，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用生命追随的人。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欣然接受……” “喂，你不觉得他是在表明爱意么？” “闭嘴！” 银泠刚在心里怒吼了，面前却温和地对文玉说了一声，“谢谢。” 文玉只是笑笑。 “这次陛下体内的魔血终于清洗干净了，相信他的魔法也会很快恢复，而且血魔女也离开了，我想以后，你们终于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血魔女离开？怎么回事？” 银泠可是记得很清楚，那天跟他一起往熔岩里面掉的血魔女，分明脸上挂着得意之色，他怎么可能甘心就此离开？ 文玉摇摇头，“她送陛下回来时，浑身是伤，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因为她差点害死你，黑羽哥哥将她的血还给她了，所以才会昏迷不醒。现在她也该看明白了，即便黑羽哥哥不杀她，但也绝对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看。” 摩羯很得意地解释着。 银泠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文玉拍拍银泠的肩膀，“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好照顾陛下，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银泠回到乌拉城堡时，天已经黑了，心里揣度着黑羽应该醒了，刚踏进宫殿，那厢就已经冲了出来，银泠还没看清楚，一个宽厚的怀抱已经将他裹了进去。 急促的喘息，剧烈的心跳，显然他已经找了他不止片刻。 “只是送了一趟文玉。你醒多久了？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 黑羽的怀抱太紧，银泠的头都被死死压着，根本抬不起来。脑门只感觉到他呼出的灼热气息。 黑羽松了口气，用下巴在银泠的头发上轻轻蹭着，“下次要去什么地方，跟我说一声好么？我不会阻拦你的。”这口气竟然透着一丝无奈。 “嗯。”银泠不知道能回答什么。现在的黑羽总让他觉得好脆弱，他一点也不想刺激他，只想顺着他，让他安心养伤。毕竟失了那么多血，如不是止血及时，怀疑此刻他们只能来生再见了。一想到这些，银泠就满心寒颤。而黑羽在看到他跌进熔浆中时，想必也是满心的绝望吧。 黑羽这一抱就不打算放开，即便银泠照顾他吃饭沐浴，他也始终拽着银泠一只手，眼睛总是不肯从他身上移开，仿佛一眨眼这个人就会消失似的。 即便相拥躺在床上，他也在黑暗着瞪着双眼，灼灼发亮，甚至搅了一缕银泠的头发在指头上，死活不松开。银泠无奈，只能如哄小孩般轻轻拍打着黑羽的背脊，试图安抚他入睡。 “你不累吗？”黑羽闪亮的眼睛看着银泠，感受着他不轻不重的拍打。 银泠愣了愣，看着那双异常精神的眼睛，反问道，“你不累吗？” “我已经睡了一天了，你睡吧。我这样就好。” 其实银泠真的已经很累了，黑羽一说，身体听话地打了个呵欠。黑羽吻了吻他的额头，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银泠安然地闭上眼。 第203章 誓死跟随 在一座辉煌的宫殿之中，一位俊美的金发少年正守在榻前，轻轻拍打着床上人的背脊，仿佛在哄孩子入睡。若轻若重，仿佛正敲击着一首催眠曲。而躺在床上的人，却始终瞪着茫然的双眼，毫无焦距，散乱地注视着某个角落。 “摩羯殿下，乖乖睡觉，你看天都快亮了。” 金色发丝扫过脸颊，问天已经俯下身子，将摩羯拥入怀里，盖住那无神的眸子。 自从看到黑羽在宫殿里与侍女鬼混，摩羯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即便黑羽来看他，他也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无论黑羽如何喋喋不休，除了看着，他没有一点反应，直到黑羽离开，他就盯着门口更是不移动分毫。 问天如同抱着人偶般将他抱回寝宫，于是他就瞪着雕花窗眼珠都没转动一下。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 摩羯依然没动，仿佛一切都已经离他远去。“如果你问不出口，我帮你问！” 问天像是下了狠心。“黑羽殿下一直那么疼你，他、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这次，问天感觉到怀里有了动作，但依然很轻微，仿佛只是刚刚睡醒，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也许黑羽殿下只是不明白，或者只是害怕伤害到你。毕竟你为此昏迷了三天，他如何再敢碰你？殿下，你的身体与魔族和精灵都不同，看着你的伤，看着你虚弱下去，所有人都无能无力，你知道这让人多心痛吗？黑羽殿下应该只是怕了，怕自己再做出伤害你的事。那天，你昏迷过去，你没看见他的脸色，惨白得没有血色，甚至一边帮你止血一边哭泣，浑身颤抖着，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模样……” 问天终于听见熟悉的呼吸声了，怀里的小脑袋甚至开始在他衣襟前蹭眼泪了。 “只有你身体好了，黑羽殿下才能安心地靠近你。” 这次问天的怀里动了动，一个哽咽的声音低低咕隆了一句，“问天，我想睡了。” 问天暗暗松了口气，魔王魔后让他好好照顾摩羯，他每日看着那瘦弱的身体都不由得要担惊受怕，深怕他吃不好，睡不好，如果摩羯一夜不合眼，第二日必然会发烧，这是惯例，所以他怕。 摩羯终于愿意睡觉，问天替他掖了掖被子，又用湿巾替他擦了把脸，才放他去睡觉。可这一夜，他没法合眼。 从情感上来说，他并不愿意摩羯跟黑羽走得太近，而刚才的话，他心里并没底，自那次他们醉酒发生那件事情之后，黑羽对摩羯的态度明显变了，即便神经再大条也能感受出其中的差别来。起初的黑羽，对摩羯的感情应该是远远超过了兄弟之情，而现在，他似乎在尽力恪守为兄之道，即便前一日的探望，也带着淡淡的疏离。虽然他的眼中有很重的担忧之色，可比之前，那明显的含义不同。 好不容易盼到日出，一宿未合眼的问天看了看床上还在沉睡的摩羯，找了贴身侍女让他们好生照看，自个疾步去了黑羽的寝宫。 而黑羽的宫殿并没有别处的安静，问天刚走到门口，就有三只女恶魔衣衫不整地冲出来，仿佛后面正被真正的恶魔驱赶着，幸好问天动作够敏捷，一个退步侧身闪开，要不得跟她们撞个满怀。 “大殿下好恐怖！”受惊的小鸟们满身颤抖地跑开。只听得里面杯碟被砸碎的声音。问天也不避嫌，看着侍从们被驱赶殆尽，径直走了进去。 满地狼藉，仿佛整座宫殿刚刚被洗劫过了，几乎找不到一样完好的物件，只有黑羽待的床还算结实。 水萱一身洁白衣衫，此刻上面已经沾上污渍，而她并没有因为这场发泄而有所舒缓，紧拽的拳头不停颤抖着，分明表示她还有怒火未消。而黑羽半裸着身子，坐在床头，一手支着头，偏着脑袋等着水萱发泄完。 问天单膝着地简单行了一礼，不出所料，并没有任何人有心情理他，两个闹脾气的主子只听见他的声音略微斜了他一眼而已。问天站起来，撂了一下衣袍的下摆，径直走到黑羽榻前，拱了拱手，“黑羽殿下，我想跟你谈谈摩羯殿下的事情。” 黑羽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问天，嘴角勾起一抹笑，“哟！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天没亮都来兴师问罪了？！”口气尽是嘲讽意味。 问天愣了愣，转头看了看脸色发白的水萱。水萱也有些惊愕地整看向这边。 “哈哈哈，既然今天你们一起来了，我也给你们一句话，摩羯是我弟弟，这一生我也只会当他是弟弟。至于他抱有的那些不该有的感情，我劝你们尽快让他清醒过来。” “嘭！”一声巨响，黑羽整个跳了起来，而方才他所在的位置此刻已经化为灰烬。而水萱手上还燃烧着火星。 黑羽紧了紧身上的被单，险险挡住关键部位，扫了水萱和问天一样，竟然就这样出门了。到了门口，他转过身来，对着两人道，“过两天我要去外域，摩羯就麻烦你俩照顾了！” 当问天小心翼翼地将这句话转答给摩羯时，自然是添油加醋了好多，“现在外域魔兽骚动厉害，魔王魔后打算一举收复他们。黑羽殿下过两天也要过去……” 摩羯捂着昏沉的脑袋，听着问天唠叨，直到听见黑羽才有了反应。这些年，外域一直不平息，精灵族与魔族联手也只是勉强能抵御魔兽的侵袭而已。而这些依靠法术魔法抵御天生神力并不少身带剧毒的魔兽，确实不容易，那些灵力低的，碰到魔兽只有自甘堕落为其腹中饵食。 元老院曾说，除非有人能练成光魔法，要不然不可能消除魔兽的进犯。但迄今，光魔法只是魔法书上的预言，根本没有任何依据可循。 作为魔族与精灵的首领，魔王魔后几乎常年在外组织魔族和精灵抵御外患，很难得有机会回来照顾这三个孩子。所以摩羯一直以来几乎都是又黑羽和水萱手牵着手带大的，他对他们的依赖依恋甚至超越了父母。 摩羯拿着前些日子父王母后送的生日礼物，端详了半天，这是一件金丝软甲，可以抵御魔兽利爪和毒液的攻击。问天看他拿出来就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劝解道，“黑羽殿下用不上这个，他的魔法已经可以与魔王陛下媲美……” “我知道。”摩羯淡淡地打断，眼中竟有掩不住的失落，或许无论如何他今生是没办法帮上他什么，他那么强。而他，随时可能会消失。 “我想跟黑羽哥哥一起去。” 什么？！ 问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要阻止我！或许这是我最后能做的……”摩羯缓缓站起来，身子甚至有些摇晃。就这样子，他怎么去战场？ 问天赶紧扶住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难道摩羯时日无多了？ “如果你坚持要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早在他第一次看见这位银发精灵时，他就已经决定要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他。 摩羯笑笑，握住问天的手，任他扶着到花园里面去看看那些花花草草。 第204章 银泠与摩羯 问天站在花海之中，那些尘封到角落的往事竟然突然冒了出来，记忆如决堤的洪流冲击着心脏，如果不出来透口气，他觉得自己真要窒息了。 这精灵园的花园跟当年的王宫一样，在王宫化为灰烬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要重建了。他还记得那缕银发在花草间飞舞时的情景，蜂蝶漫天，嘤嘤嗡嗡，摩羯总会无奈地笑着，挥挥手，让那些花草精灵从他身边离开。 从最初，他身上就有一种吸引飞虫的特制，即便是魔族最大的飞兽——翼龙，在摩羯面前也会服服帖帖，完全听凭他的驱使。如果说魔族历史上，魔兽是作为异端或者说某种巨大的威胁而存在的，可在摩羯身上，似乎从来没有这种对峙。 或许这正是魔王魔后选中他的原因，问天还清楚记得，两位陛下将幼小的摩羯交到他手中时，那宠溺与期盼之情，甚至胜过对沧溟乃至黑羽的期盼。那时候摩羯只是小小一只，比不上地狱犬的一个头大，但这个孩子比想象中要弱得多，问天本以为自己跟了一个多厉害的主子，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可渐渐地，他开始真心以主子待他，甚至超过那种主仆情谊，反而想要自己变得更强，好好保护他。 问天的翅膀天生就是金色的，这是魔族和精灵中从未有过的色彩。他没有父母，跟大多数精灵一样，在花草间，吸收日月精华才化为人形。当时的精灵王也就是魔后陛下，一直对他另眼相看，这也是她把自己最珍视的孩子交给他照顾的原因。 尽管问天很尽心，很努力，但显然，小摩羯似乎更喜欢黑羽，一有时间就缠上他的“黑羽哥哥”上山下水。那个时候他只想说，其实他也可以飞，也可以带他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紫红色的眸子闪了闪，里面尽是高兴的色彩，结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摩羯对黑羽的感情，问天自认为他比他们俩还要早意识到，那是因为自己在他们之前就对摩羯怀有那种不该有的感情。而在摩羯成人礼那日发生的事情，他甚至心痛地蹲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压抑着欲望的声音，直到天明，接着就是照顾昏迷不醒的摩羯，再接着好不容易醒来的摩羯第一时间去找到他的“黑羽哥哥”，结果被黑羽给吓了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梦的一切。那个时候问天受到的打击并不亚于摩羯，他浑浑噩噩照顾着这个孩子，他甚至想过就让黑羽这样断了摩羯依恋，这样自己或许还能有机会，或许正是那个时候用心不纯，导致忽视他太多，以致于事情发展到后来无法挽回的地步。如果他早点清醒过来，好好保护他，摩羯就不会走火入魔，更不会天怒人怨，最后被化为烟尘。 尽管时光流逝了千万年，但问天还清楚记得摩羯帮困在魔石山上，被吸干灵气，被迫灰飞烟灭那一刻，他的嘴角竟然慢慢地往上弯了起来，虽然时间很多，老天并没有给他几乎把这个久违多年的微笑看清楚，但他确信，那一定是一个笑容，只要一绽放，便会光芒万丈，可惜……最后他消失了，天地间，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魔族疯狂了，魔石山下欢呼雷动，问天却看着摩羯最后被困的山崖，心却跟着死了。 而同样心如死灰的还有在一旁看着行刑的水萱。那一刻，水萱死了，从此有了沧溟。 沧溟说，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她会做一个可以好好保护摩羯的好姐姐。 或许在摩羯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魔族与精灵将会决裂，而问天也一度封印自己的记忆，空白地活了千万年，花雨是第一个激起他兴趣的人，即便辗转几世，心底都铭刻着这个灵魂。直到见到这一世的银泠，那似曾相识的银色发丝，让他陡然清醒过来，一些往事当也当不住。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这个与黑羽纠缠了三生三世的人，是不是那个消失掉的灵魂呢？ 而他，竟然继摩羯之后，第二个炼成了光魔法，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 第205章 附体 魔域，乌拉城堡。 望着同一轮明月，闻着浸脾的馨香，银色发丝在风中幽幽舞动着。黑羽远远看见，便扑了过去，一把将人抓入怀中，才松出一口气。 半夜醒来，不见银泠的影子，吓得他猛地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幸好，他还在…… “怎么这个点上醒了？”黑羽感觉到手下的身子一僵，微微有些诧异，从侧面看着银泠望月的紫色眸子，波光滟潋，他情不自禁地在他耳边轻轻蹭着，将怀中冰冷的身子努力蹭出一丝温暖来。 怀中人被他蹭得眉头皱了起来，不禁抿了抿嘴，最后说道，“黑羽哥哥，你很久没有对我这样温柔了？” 这个声音，是银泠的没错，但口气却冷淡中带着幽怨…… 黑羽听得一颤，陡然推开银泠，借着月光定定看着，是银泠没有错！可是……这世上会这样称呼他的从古至今只有一人。 “你是谁？！”黑羽忍住心中的颤抖，还是问了这个傻问题。 “你觉得呢？”银色精灵陡然张开那对银色翅膀，将夜色照得更明亮，以便黑羽看得更清楚。可显然黑羽无法相信突如其来的变故，暗红的眸子慢慢地因为恐惧愤怒疑惑变得火红，摩羯大笑一声，戏谑道，“黑羽哥哥，我当然是银泠！” 这句明显的挑衅让黑羽心中一个激灵，陡然清醒过来。这人是摩羯，不容置疑！刚一得出这个结论，黑羽的手已经伸了出去，紧紧掐住了摩羯的脖子，就如当初掐住血魔女一般，几乎想要将这纤细的脖子给生生拧断。 “别忘了这身子是谁的！”摩羯嘴角依然挂着笑，还甜甜地提醒道。 黑羽一愣，陡然松开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银泠的脖子，那里已经留下淡淡的淤青。一股怒火越烧越旺，黑羽气得浑身发抖，喉咙仿佛压抑着一只猛兽，“从银泠的滚出去！”黑羽低吼着，“你想报仇尽管冲着我来！你若敢动银泠一根毫毛，休怪我不客气！” “呵呵，是吗？”摩羯脸上的笑容变得淡然，甚至透着一股子冷漠，看着黑羽的眸子也慢慢变成灰紫色，“银泠现在还在睡觉，我只是乘机借用一下而已，何必那么吝啬？”说罢，摩羯煽动翅膀飞了起来，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离开黑羽，他想看看，这个男人在看见自己爱人被掠夺时，无能为力的样子。 就算不能动粗，黑羽可没打算就这样放任摩羯带走银泠。 摩羯看他会追过来，自顾转身往黑暗的夜空划过去，如果当晚有人赏月的话，一定能看到一颗异常漂亮的流星在天空中划出美丽的曲线，而在他余光之中，一个黑影紧跟不放。 太久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大自然的美丽，微凉的夜风，四溢的花香，还有风拂过发丝那种柔软触感……摩羯闭上双眼，尽情地感受着这一切。羽翼泄出一片光晕，将他的脸庞承托得更如梦似幻。随风轻移、旋转，身子如空中浮云，优雅起舞，惹得一帮昼伏夜出的飞禽飞兽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原本刻意跟摩羯保持距离的黑羽眼看着越聚越多的魔兽，心里顿时一慌，快速闪动翅膀，靠了过来，魔兽们自觉地向外飞到三米开外，自动围着摩羯飞翔的轨迹旋转。 夜空中尽是摩羯轻轻的笑声，低低的，但却又像敲在人心里，让人毫无遗漏地一一收入耳膜。魔兽们也飞得欢畅，虽然有这只碍眼的魔王，但并不影响他们享受夜晚的舞蹈。 直到东方露出一丝曙光，魔兽们才慢慢散去，摩羯悬停在半空，看着东方，半眯着眼睛，朝阳在他身上洒下一道红霞，陡然增添出一层绚烂色彩。黑羽在近旁看着，他只怕摩羯会伤害到银泠，此刻看到银泠身上镀上的一层霞光，疲惫了一夜的眼角终于弯了起来。 就在这时，银色翅膀陡然消失，银泠的身子瞬间下落，黑羽一惊，来不及思索，已经一把捞住，那一刻，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银泠还是摩羯，只是不想他受伤…… 银泠揉揉眼睛，半眯着眼，从黑羽的怀里钻出来，一抬头就看见那道曙光以及曙光之下，黑羽惊恐的眼。 “怎么了？”这个语气，这下对了。 “没事，想跟你看日出而已。”黑羽松了口气，将银泠放在手臂上坐好，银泠一手抱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嘴打哈欠。这一夜，睡得真累！ 第206章 监视 银泠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离乌拉城堡这么远的地方看日出，或许只是黑羽一时兴起，可黑羽显然没有那么好的兴致，他的脸上结着一层看似“凝重”的东西，而他的眼睛虽然看着太阳，眼下的污黑却是驱散不了的。 “昨晚你没睡？” 黑羽回过头看着银泠，心底有些纠结，他想要问点什么却又问不出口，一想到他对银泠说的做的，摩羯也一样承受着，他就没法淡定。现在这个跟他说话的，确乎是银泠无疑，可他总觉得能看到摩羯的影子，不觉间，这个强大的魔王被迫阴影了。 直到回到乌拉城堡，黑羽一直保持着难得的沉默，可他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银泠，让原本发出一系列关怀和疑问没有得到应有答案的银泠，也满眼疑惑、忐忑不安地偷瞄着他——这气氛从未有过的诡异。两人明明搂在一起，眼睛竟如此疏离。 “咳咳……”银泠终于忍不住了。“到底怎么了？” 这次银泠直接掰过黑羽的脑袋，与他对视着，黑羽想要逃避掩藏的情绪毫无遗漏地映入眼帘。 黑羽愣了愣，叹了口气，“我在想如果你不再是你了，我该怎么办？” 银泠心里一跳，陡然明白过来，“你见到摩羯了？” 从银泠的反应，黑翼看不到一丝慌乱之类的情绪，他似乎很镇定地在谈这个问题，“昨晚，他借用你的身体了。” 这个摩羯……银泠真想将他拎出来痛扁一顿，不经他这个身体的主人允许擅自借用他身体，实在有违天理。尽管心中愤愤，银泠却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黑羽眉头一皱，“你知道？” “当然不知道！他说借给我翅膀用，我就必须答应借给他身体用。只是没想到他那么着急，竟然……” “银泠！”黑羽粗暴地打断了银泠不以为然的话，大手用力握住银泠的手臂，双眼瞪着他，“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么说摩羯早就在你身体里了，而且你竟然还是知道的！” 黑羽气得有点语无伦次，银泠被吓了一跳。黑羽这也才刚苏醒过来，他怎么可能提这种事情，如果不被发现，他巴不得永远都不要提。可黑羽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红色眸子中透出来的担忧也十分尖利。即便是为他着想，可黑羽发火的样子真的很可怕…… 银泠咽了口唾沫，稍稍压住心底的颤抖，“他、他不会伤害我的……” 银泠小心翼翼地嘀咕了一句，试图减轻黑羽心中对摩羯的抵触和防备。可是这个结论，怎么看也是没有说服力的。别人对摩羯对他的企图可能不知道，可他自己是很清楚的，被一吓之下，竟然说出这么牵强的理由，难怪乎黑羽的脸更黑了，看着银泠的眼神不禁有更深沉的担忧和疑惑，更有莫名地愤怒和仇恨。 “从今天开始，不得离开我三米之外！” 银泠舔了舔舌头，在心底把摩羯骂了一百遍。 “我可什么都没做。”摩羯也在心底嘀咕，小声抗议着，“虽然我说过要把黑羽哥哥夺回来，可是我对他对你都没有恶意。银泠，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的吧？啊？” 明白个P，银泠真想骂过去！ 尽管心里恨恨，但还是不要把这情绪摆到面子上来，毕竟黑羽还黑着脸一直瞪着他，仿佛他受了谁的蛊惑犯了滔天大错，还不知道回头是岸？！ 银泠再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我饿了！”前面的自称稍嫌底气不足，后面俩字仿佛是他此刻抓到的救命稻草，硬生生声音高了两个八度，听起来异常的怪异。 黑羽听了，眉头动了动，没再继续爆发怒火，叫侍从即刻准备早饭。 这早过了吃早饭的点儿，侍从那边饭菜早就准备好，就等他一声令下，扫了一眼鱼贯而入的魔女们，黑羽又将视线定在银泠身上，看着他有模有样地一口口吃着早饭，可那小脸上，有明显的不自在，果然，没盯多久，他就被一口粥呛到，开始不停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黑羽叹了口气，扯过他，搂在怀里，帮他抚着被，掏出手帕帮他擦眼泪。 “又没人跟你抢，别吃那么快！” 谁想快了？只是不想被你这样盯着！ 银泠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不满地从黑羽怀里挣出来。“就算你这样瞪着我，摩羯也不可能从我身体里出来！” 黑羽挑了挑眉，嘴角翘了翘，但没有说话，那神情仿佛就是说，我就要这样瞪着，谁让你要替他说话的？！ 第207章 和平相处 银泠一直觉得自己的性子算是执拗的，可跟黑羽一比，压根一个地一个天。 黑羽的“不离不弃”，几乎是贴身相随，连上个茅房，他也会在旁边盯梢。 “你这小东西，怎么老长不大？” 银泠心底一紧，第一次有骂娘的冲动。淡定……淡定……银泠整理好下摆，看都没看一眼黑羽，径直离开。如果看清楚黑羽那得瑟样儿，他决计压不住心底的火气。 黑羽对摩羯的偏执完全不像他的作风，这让银泠莫名地心里有丝焦急。身体里的摩羯却很淡然，似乎早习惯黑羽对他的排斥甚至敌视。 尽管银泠走得很快，黑羽还是快步拉住他，一手环住他的腰，又拿了那探究的眼神瞪着他。银泠简直要被这样的眼神折腾得神经衰弱了。 这几天他可没咋睡好过，闭上眼刚要找周公，黑羽就会在他耳边轻轻地唤他的名字，生怕他一睡着，银泠就成了摩羯。银泠往往满眼疲惫地睁看眼，就看见黑羽闪闪发亮的眸子，简直比那蜡烛还有明亮几分。被这样两颗夜明珠照着，哪里能睡得安生。结果，就算黑羽不再唤他，在快睡着的时候，他也会习惯性地醒过来，看他一眼，表示自己还是银泠…… 娘的，还让不让人活呀？！ 所以银泠已经精神萎靡了好几天，但摩羯并没有趁人之危，占用他的身体，他仿佛也能体谅两人间的良苦用心和默契。只是偶尔在心底嘲笑银泠几句。 银泠发誓，摩羯绝对在那里幸灾乐祸，要不然他不会如此淡定地让黑羽抱他亲他。不过这些日子，因为摩羯的存在，黑羽根本没办法解决内急问题，银泠有些时候看他脸憋的红红的，就是不行动，再瞟眼看看他的胯下，那东西正蠢蠢欲动，只要一个不留神，就很可能攻城略地。 银泠当然选择无视。心里多少平衡了些，至少不是他一个人在难受。 “摩羯，你到底想怎样？”趁着黑羽在书中陶冶情操，安抚心神的闲暇，银泠决定好好跟摩羯谈谈。那日他救了他，还救了黑羽——当然，那样的结果多少有他的错——但一直没机会说清楚现在两人算什么关系。共用一个身体？显然，摩羯此刻灵魂并不强大，要不然，银泠随时可能被排挤或者说吞噬。 而几日的相处，让银泠更加断定这个摩羯并不是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十恶不赦，至少给他的感觉，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温顺的孩子，就像在梦中的时候一样。对黑羽有着依恋和爱意，但又并不如梦中的强烈。他的心仿佛丢掉一部分，正在迷茫间徘徊。这个等待重生的孩子，竟然让银泠想到了小不点。最让银泠惊讶的是，小不点也能感觉到摩羯的存在。当然，这一点，银泠没敢跟黑羽说。万一黑羽一受刺激，对那可怜的孩子也发动眼神攻势怎么办？ “唔……我没有想怎样。原本觉得这个躯体黑羽哥哥喜欢，那就顺道占了去。可我现在灵力太弱，进得来出不去。其实每次看到黑羽哥哥对这具身体那种渴望的眼神和反应，我也很为难的。尽管我不介意跟他再次结合，但毕竟是借用你的感触，呃，想想都觉得心里发毛！” 喂，到底该谁寒碜谁呀？！ 银泠裹了裹衣袍，仿佛是想把摩羯隔离到外面，当然，那不过他不自觉的自欺欺人的行为罢了。 黑羽抬头看了看这边，眉头皱了皱。 银泠还真是听话，即便不用绳子拴着，他也会乖乖地在离他三米范围内打转，基本不会跨出一步。 “找到让霁月重生的方法了。” 银泠一愣，抬头看向黑羽。 “我们去灵界吧。” 银泠木讷地点点头。莫非这些日子他如此安静地翻书，就是在找这个方法。 霁月与柏苍的灵魂已经收集起来，沧溟正准备将他们化入大地，经受千百年的风霜雨露，吸收天地灵气，重获新生。 黑羽的意思自然是要用自己的力量让他们尽快重生。 “你想怎么做？”银泠心里没底，他生怕黑羽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取回自己魔石的黑羽，早没了那种疯魔的征兆，但他的魔力其实还在恢复当中，并不适合动用大型魔法。 “放心。没事的。我会让你的霁月哥哥跟他的柏苍一起重生，并取回今生的记忆。” 黑羽靠过来，摸摸银泠担忧的脸颊。 第208章 再入灵界 黑羽再次通过灵界之门时，浮游如碰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慌逃窜，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银泠看得呆了一呆。黑羽的魔力并没有完全恢复，银泠本来还打算先拔了他的羽毛进去问沧溟讨根羽毛来呢，看来是完全不需要了。他原本的通关石交给了炙暮，想必此刻，炙暮应该还在灵界。 黑羽牵着银泠领先一步踏出失去幽浮照明的通道，银泠在看到黑羽被阳光雕刻的背影的那一刹那，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黑羽一把抱起银泠，飞上了天空，对面就是驻守灵界之门的黑翼精灵们，在看到这两个安然进来的人时，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银泠他们还都认识，可那黑翼…… 黑羽刚飞过焦痕之地，那厢已经有一排黑翼精灵在迎接他了。 银泠看了黑羽一眼，这家伙似乎没打算减速，而且看得出，他在看到那帮黑翼精灵时，嘴角明显有挑衅的意味。 银泠转头急忙示意对面的精灵散开，黑翼精灵们还没反应过来，黑羽已经冲到跟前，一阵风掀翻一堆精灵，连带地卷起几片羽毛…… 银泠攀上黑羽的肩头，向后看了看，翅膀翕合间，能看到几只精灵被撞得直接掉落下去。幸好他们反应够快，在接触到地面之前，已经扇动翅膀减速了。 “你干嘛？” 黑羽瞥了银泠一眼，戏谑地笑道，“回到家，跟他们打声招呼！” 有你这样打招呼的吗？ 银泠敢保证，他们到圣都之前，水萱和问天肯定知道了，说不定还准备了什么大礼恭候他们呢？ 好歹来者是魔域大魔王，何况还是灵王的亲弟弟，再加上他这只光之精灵——银泠翻了翻眼，不太想承认自己这半吊子的精灵——用多大的排场都不为过，只要别有敌意才好。 银泠忐忑地想着，一边拽紧了黑羽肩上的衣衫，一便死死拽着他胸前的衣服，突然有一种带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 水萱看到他们到来会怎样想？还是有问天，问天对他的感情又该如何收场，无论转世几次，他都只会辜负他而已。 “想勒死我吗？” 黑羽伸手握住了银泠不知什么时候拽紧他脖子的手，瞟了一眼银泠有些僵硬的小脸，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还没到圣都呢，远远就看见一片白茫茫羽翼编制的云朵，而为首的，正是那异常耀眼的金色。银泠半眯着眼睛，阳光下的问天，让人不敢直视，黑羽陡然往上升了几米，似乎对那仰视的姿态很是不满。直到他们能半低着头俯视那白茫茫一片时，他的嘴角才又勾出笑意。 而悬停在半空的问天根本没有挪动位置，只是略微抬头看着他们，金色眸子如同两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如玉肌肤上，金色羽翼更是一片辉煌。他的神色冷峻，跟银泠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一层冰冷的外壳明显已经罩住他的身子，他只是礼貌性地欢迎大魔王的到来。当然没人提黑羽跟沧溟的血缘关系。 黑羽表明来意，甚至拒绝了问天的接风宴。银泠有些尴尬地在两人交错的目光中缩了缩身子，他发现，这两人的气势已经压得场上一片冷寂，别说多余的话，连多余的一点风声都透不进来。但从精灵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位魔王陛下，以及魔王与光之精灵的组合多少有些惊讶和猜疑的。 问天挥手让那些一直仰望着黑羽跟银泠的精灵们各自散去，只剩得十来名蓝族侍卫，其中自然有龙七跟舞扬。 舞扬的脸激动得在脸上晕染出两朵红霞，而龙七依然淡定木讷地看着这边，克忠职守，带领蓝族侍卫，谨慎地护卫在问天身后。我黑羽毫不客气地先了问天一步往精灵园去。这下银泠更加尴尬。假装不经意地回头，小心翼翼地扫了两眼问天，那脸上神情依然没有一丝波澜，银泠不由得噎气。这算什么？有脾气尽管发！干嘛摆这种雷劈不动的脸色呀？ 黑羽似乎意识到银泠的不再在和不高兴，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有我在，你看哪里？！” 黑羽早注意到，自从这个问天出现在视线中，银泠就开始心跳不匀，甚至还有呼吸急促的趋势，即便跟他一起做剧烈运动也没见他如此紧张过。这让他心里酸味直冒，越发没法对问天客气。 银泠的脸被掐得生疼，头一甩，甩开黑羽的手，一转头，直接咬住黑羽未收回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黑羽眉头一皱，看着银泠咬着自己的两排皓齿，却笑了。银泠瞪了他一眼，松了口。而黑羽将手收到唇边，伸出舌头在那两排齿印舔了两下，眼睛却依然盯着银泠，银泠跟着打了个寒颤，扭头装作没看见。而黑羽的眼睛却穿过银泠落在旁边看似没在意他们的问天脸上。那张脸，明显比刚才要白。 第209章 疼在灵魂深处 到了精灵园门口，众人在落到地面，一帮守卫有些讶异，但看到问天时，只上前行了理，将大门敞开，迎贵客进门。 黑羽嘴角动了动，但没有说话，只是斜了一眼银泠。 问天算是送到了地方，并没有多停留一刻，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精灵园，只留下龙七跟舞扬象征性地招待他们，并护卫并不需要顾虑的安全问题。 他们首先见到的是炙暮，看着这个靠过来的黑头发的家伙，人界那些经历一股脑儿串上脑门，黑羽眉头皱了皱，在炙暮离他们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就将银泠往身后一拉，停住脚步。 炙暮脚下也滞了滞，但随即又迎了过来，“黑羽殿下别来无恙。” 虽然在跟黑羽打招呼，他的眼睛却不时想绕过去。 银泠早在那次回人界时就跟炙暮冰释前嫌，尽管被黑羽扔在身后，他还是不知趣地努力探出个头来，向炙暮问了声好。 黑羽脸色一暗，一把将他拽了出来，直接禁锢在臂弯里，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炙暮精神当真强大，看见银泠完好无损，就笑得特没心没肺，完全无视黑羽的敌视。当然，他也不敢擅自靠近，免得折了自己的骨头。 “霁月在哪里？”黑羽最不想看到两人“眉来眼去”尽快进入正题。 炙暮直接领了他们走到精灵园花园一侧的花房。花房四面透风，仅有头顶一片藤蔓结扎着树叶，密密织就了一片屋顶。 炙暮停下，却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透过层层花木看着花草间独坐的身影，把声音压得尽量低，仿佛怕打扰到里面的人，“柏苍还在辟谷，不方便见外人。霁月的灵魂一直是他在守护着。” 灵界的重生仪式，要求未亡人沐浴禁食，只能喝适量的水，把身体里里外外都洗净了，这样灵魂才能以最纯净的状态融入大地。 看着那个并不清晰的身影，银泠的眼眶有些发热，喉咙跟着干涩起来，“几、几天了？” 听着银泠陡然变得嘶哑的声音，黑羽心生一疼，原先死命搂住他的手臂松了松力道，似乎想要表示点温柔。 “今天第七天。” 那应该快了，即便身体和血液达不到最纯净，这样也撑不了多久，沧溟不会让他在死前还受那么多煎熬的。 黑羽温柔地抱起银泠，大步离开了花房。 炙暮看了看房中的人，转身离开。 “对不起……”黑羽已经不知道如何安慰在怀里颤抖着的人儿。 而银泠只是将黑羽搂得更紧作为回报，一回到这个港湾，他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一会儿就将黑羽胸前浸湿了一大片。 黑羽飞上天，悬停在半空中，远离人声甚至鸟语花香，让银泠尽情地排解心底的伤痛，那一幕实在太过残忍，为什么要让他亲眼看到。那个血魔女……可这到底还是只能怪自己。 黑羽在心底叹了口气，空出的手轻轻拍着银泠的脊背，仿佛安抚着不安的小孩入睡。 或许是哭得累了，银泠慢慢停止了抽泣，软软趴在黑羽怀里，心跳变得平稳，呼吸也渐渐均匀。黑羽小心翼翼地将抱着他去到他们前世的家。那个树屋，几乎没一点变化，黑羽在阳台上停下，将四周扫了一眼，推门进去，将银泠轻轻安放在床上，这才开始大量这个带着些许陌生又藏着几分温馨甜蜜的小窝。 比起魔域或者是人界的宫殿，这个屋子，真的只能算是一个能容身的屋子而已，可看着它一股暖融融的意味直涌上心头。随手脱掉被银泠眼泪浸湿的衣服，竟然衣柜里还有能让他替换的衣物，凑近闻了闻，没有丝毫霉变，反而有一股子的清新。 这个他们千年前生活过的地方，在记忆恢复的那一刻，他一直想要回来看看。尽管那一世的结局不美满，可是却蕴藏着他们最多最美好的回忆，即便是记忆模糊，他也依稀嗅到那股幸福的味道。 推开四面的窗户，立即送来八面的花香，黑羽的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风中夹杂的些微凉气让银泠的身子缩了缩，黑羽拿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好，银泠一直很怕冷，他身上的温度一直也比旁人来的要低，抱着怀里温温凉凉的，忍不住就想要给他更多的温暖。这整个久违的家里，心爱的人躺在榻上安然睡去，这该是怎样一种幸福。前世的亦风竟然享受了几百年，真是让人嫉妒。 黑羽脱掉鞋子，将被子裹住银泠一起抱在怀里，这样才够温暖够满足。这一世，他绝不会让他再蹉跎！ 探索到温暖所在，梦中的银泠不自觉地往黑羽的怀里缩了缩，脸颊贴着热乎的胸口，听着有力的安眠韵律，睡得更沉了。 第210章 精灵之歌 静谧的夜，月光普照着大地，原本叫得很欢畅的虫鸣夜莺，顷刻间仿佛达成默契，都停止了叫声，夜色在沉静着，屏息静气，似乎正等待着什么。 缓缓的，夜空中传了幽幽的低吟，声音缓慢悠长，没有唱词，只是一个纤细而柔和的调子，静静铺洒开来，仿佛清风拂过花海，抚平大地。 半空中，一对银色翅膀闪耀着圣洁的光芒，银色发丝根根分明，飘散在夜空中，舞动出动人的旋律，如同附和着这低声的吟唱。 吟唱的声音缓缓变大，拂动出一串串起伏的祝福与期盼。紫色眸子半睁半闭，仰望着夜幕中的一轮圆月，花瓣般的唇瓣轻启，不停呼出柔和的旋律。 “啊……啊……啊……”这是天使的吟唱，夜宿的飞鸟蜂蝶仿佛被唤醒，沿着声音的婉转曲线汇聚成一片片温柔的波涛，此方聚拢，彼方飞散，如是往复，始终踏着歌声的节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个音符不徐不缓地吐出，仿佛驱动着万物的光鞭，温柔地引领着它们走向更高更远的光明。 围绕在银泠周围的飞禽已经蔓延到一里开外，夜色中，除了他的天籁之音，便只听见那些拍打出音乐节奏的翅膀扇动的声音。 这歌声仿佛有安眠的作用，让整个圣都的精灵们同时拥有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美梦。只有灵殿外一双金色的眸子还睁着，看着花园上空盘旋飞舞的虫鸟将那个比月光还要明亮还有柔和的精灵包裹着、缠绕着，他的每一个声音仿佛都能牵动每一个灵魂，让他们在此刻得到净化，获得永久安宁。 “啊……啊……啊……”调子又转向柔和，温温软软，翅膀上慢慢溢出点点灵光，洒落下来，浸透大地，温暖的光晕慢慢铺洒开来，蔓延过灵殿，圣都，向花海的尽头延伸下去，直到单薄得消失在月色朦胧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治愈之光，问天深刻地记得。万年前，这样的光芒同样洒在他的身上，光芒散去之后，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噩梦…… 顾不得打乱飞禽们演化出来的旋律，问天冲破了层层阻隔，终于来到那个人身边…… 紫色眸子对他视若无睹，只是对着月光深情地吟唱，空中流转的荧光将问天也包裹了进来，这次问天没有打扰他，跟他并肩望着月光，嘴角慢慢荡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掩藏着无数的心酸与愁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泪光滑过如玉的脸庞，问天看到了，但并没有替他拭去，只是飞舞的鸟虫们仿佛带着某种难掩的伤感，将旋律的弧度拉得更加悠长…… “啊……。” 声音慢慢低了下来，银光跟着暗淡下来，银光收敛处，鸟虫散去，在声音完全消失那一刻，半空中几乎只剩下两条人影。 “你还记得……”这话原本是要问，可刚出口竟然无限伤感起来，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灵界……真美……” “明天柏苍就可以举行重生洗礼。你放心，有黑羽和我在，他们会很快得到幸福的。所以……”问天顿了顿，他脸上的泪水已经干去，不再需要他的擦拭，“不要责怪自己……” 或许由始自终，你最懂我，可惜，我爱上的人却从不是你。 摩羯笑了，淡淡的，笑容跟银色光忙一样悠远…… 银色光芒消失，问天伸手接住了跌下去的银泠，紧闭的眼睛仿佛从未睁开过，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一个幻觉，因思念而出现的幻觉…… 第211章 重生洗礼 银泠醒来时，不自觉地往旁边滚去，可并没有滚进温暖的怀抱，只是一片冰凉，银泠吓得猛地睁开眼。黑羽不在，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醒了？” 这个声音……银泠跟着打了个寒颤，抬头看见问天正坐在床边，打量着他，只是嘴角抿着，金色的眸子转得特深邃。 “咳咳……我怎么会在这里？” 问天伸手在银泠额上试了试温度，确定没有异常才站起来，“你梦游了。” “啊？” 银泠从床上跳起来，一定是摩羯，这小子要用身体也不打声招呼。 “今天会给柏苍举行重生洗礼，你收拾收拾，送他们一程。” 银泠这才发现问天竟然一身白色金边祭祀服，金色长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柔顺地垂在身后。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银泠原本有些激愤的情绪立马烟消云散，整了整睡得七歪八扭的睡衣，一抬头，问天手上已经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准备给他穿上。 问天很细心，将衣服几乎每个褶子都理平了，银泠对着镜子照了一圈，衣服很完美，淡紫色，正是霁月喜欢的颜色，银白的靴子，只是脸上的表情严肃中有些僵硬，银泠对着镜子拍了几下。 “走吧，及时快到了。”问天生出手来，扶起银泠，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伺候摩羯的，他就是他，无论变成什么样。 银泠低低嗯了一声，心里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本来加快的心跳，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十分压抑。 刚走出灵殿，就看见对于漆黑巨大的羽翼直面扑了过来，黑羽脸色铁青，满眼火光地看着银泠放在问天手心的手。那手白嫩纤细，只该由他来牵引…… 银泠似乎这才意识到不妥，手一抖，不自然地缩了回去，又看了看黑羽，黑羽的脸真黑，若在这时发飙，那重生洗礼不用做了。 银泠有些犹豫地靠了过去，脚下刚挪动，黑羽一把就将他拽进来怀里，全然不顾那被问天亲手“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衣袍。 银泠赶紧握住黑羽的手，尽量让气氛能严肃点，不要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咳咳，今、今天。要给霁月哥哥和柏苍举行重生礼。” 银泠有些没底，眼睛不由得往祭坛方向望去，那边已经慢慢地聚集起不少精灵，再过一会儿就是吉时。 “好，晚上再找你算账，今晚不会让你跑掉的。”黑羽恨恨地说道，原本抱着银泠舒舒服服做着美梦，一觉醒来，人却不见了，这一大早，还牵着别的男人的手出现了……虽然不甘心，但也不能误了正事，何况，今天是银泠最重视的人的最重要的日子。 银泠看看黑羽依然冷冷的脸，但明显怒火已经压下去了，这才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什么不放过他的，就彻底无视了。 重生洗礼是精灵们很重视的意识，自愿接受重生洗礼的人，也是令他们敬佩的。虽然他们可以重生，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不想放弃这一世的生命，生活或许并不那么如意，但还有很多值得他们留恋并好好活下去的理由。而听说今天举行此仪式的还是人界的皇子，身份无比尊贵，却为了所爱之人，甘愿放弃此身的一切。由衷的赞美与祝福充斥着前来观礼的精灵们的内心。在他们看来人类或许渺小，但感情却无关种族，同样是神圣圣洁的。 一身精致几祭祀袍将问天装饰得更是出尘脱俗，他一出现，场上顿时鸦雀无声。而他后面跟着的银泠跟黑羽也吸引了他们的眼球，不知为何，这三人走在一起，顿时压得日月无光，整个花海都为之倾倒。 问天踏上祭台，黑羽跟银泠在下面停住。两队白翼精灵手捧鲜花，面色肃穆地朝着祭台走过来，白翼精灵们隔开一个通道站定。为首的舞扬和龙七走过来，分别递给银泠和黑羽一朵花，银泠这才注意到，来参加重生礼的所有精灵手里都自带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而舞扬放在银泠手上的还是一朵紫色的花。 这边方站定，另一队白翼精灵“簇拥”着一身白袍的柏苍走过来，柏苍手上捧着一只水晶瓶，瓶内透着淡淡的绿色光芒，此刻绿色光芒纯粹澄澈，看在眼里不觉会从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这就是柏苍净化的结果，这样纯净的灵魂，才能更好地融合在一起。而此刻的柏苍早褪去了人界的桀敖不驯，比以前更瘦削的身子，仿佛沉浸在一片莹光之中，也是淡淡的，温温的。 柏苍身后是一样一身素净的炙暮，他的脸色严肃中带着沉重，虽然跟这两人交情或者感情算不得深厚，但同为皇族，同为储君，他们之间的情愫又如何说得清楚。 柏苍扫了银泠和黑羽一眼，看不到一点情绪，仿佛在他心里这一切早就结束，无论是仇是恨或是怨，都无须延续。毅然踏上祭台，很快他就可以跟手中的灵魂相遇，从此再不分离。 炙暮在台下站定，刚好挡住银泠跟黑羽中间，黑羽冷着眸子扫了一眼，但还是压下怒火，沉静心事，转身看着祭台上即将进行的重生礼。 问天将圣水用手指弹落在柏苍额头，众人低下头，开始随着祝词祈祷，台下的三人也都闭上眼，将鲜花夹在双掌之间，将心底最纯净的祝福献给他们。 祝词唱完，所有的花朵化作花雨，但这次不是落在自己身上，而是汇向柏苍所站立的位置。各色的花雨如云雾般飘过去，将柏苍包裹住，不停地旋转浸润。柏苍打开水晶瓶，一缕深绿的色彩飘了出来，在他身上绕了一圈，直飞到银泠面前。 银泠心里一紧，眼泪竟莫名地掉落下来，绿色滑过他的脸庞，绕着他转悠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是他在世上最留恋的人，银泠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绿色缠住他的手，停顿了下来，欲说还休的模样，银泠噎了口气缓解干涩的喉咙，“霁月哥哥，我会好好的，你跟柏苍一定要幸福！” 绿色像是听明白了，欣慰地放开银泠的手，飘回祭台，在回到柏苍手里之前，还将炙暮和黑羽都注视了一会儿，这才绕上柏苍的无名指，仿佛一枚翡翠指环掏在他手上。各色花雨很快就全部浸润入柏苍的身体，他的身体开始透出淡淡的光，随着光线加强，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白光一闪，原本的衣服全部掉落，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原本浸润的花雨像是没了宿主散落开来，但很快汇聚成两条半透明的人形，竟然都是他们生前的模样，此刻他们紧握双手，脸上带着淡然的笑。他们看着银泠做了最后的告别，瞬间化为烟雨消失在祭台上。而祭台那一盆泥土上发出淡淡的光芒，时绿时白，他们将在这抔泥土中得到重生…… 银泠擦干脸上的泪痕。霁月最后的口型说，他会幸福的。在说这句话时，他神情地注视着柏苍。 清风拂过，花海中掀起一片浪涛，一些白翼精灵飞上天空，悬停着，依然闭眼祈祷。而问天已经用一层保护罩将那个花盆稳稳当当地罩好。 黑羽走上台去，在里面注入了他魔王的法力，黄土中光芒一闪，泥土跟着轻轻松动，一棵嫩芽钻了出来。 连问天都被这样的进度吓了一跳，不禁转头看了黑羽一眼。 黑羽可没心情理会来自情敌的关注，依然认真地注入魔法，他向银泠保证过，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让他们重生，不会让他们在黑暗中受尽煎熬。两具灵魂融合得很好，青绿色的幼苗幼嫩可人，水灵灵的。仿佛是受到鼓舞，其他精灵也开始为其注入灵力。嫩芽开心地摇晃着两片叶子。 银泠看着这棵嫩苗，嘴角不禁扬起了笑容，如果够快的话，这棵幼苗两三年就会开花，说不定他们重生只需要十几年的时间，这比他们上千年的等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当然这直接的代价是黑羽魔法的损耗。 不过一个时辰，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问天不得不提醒他，这样急于求成，未必是好事。黑羽没理他，直到银泠握住了他施法的手，他才一愣，收回了魔法。 “行了，霁月哥哥已经原谅你了。”银泠脸上的笑没有一点尘垢，黑羽抚上那张小脸，嘴角一勾，眼前却已经黑了…… 第212章 一路杀戮 问天对这颗幼芽的长势一点也不担心，毕竟有前一夜摩羯的净化，加上今天黑羽的魔法，这棵幼苗的未来不可估量。 当问天将幼苗带回精灵园的花房时，幼苗已经有三片叶片了，从未有过的速度。接下来只要细心呵护，他们就能健康地成长。 银泠将黑羽带回他们的家，魔力急速消耗让这个身体发凉了一个时辰才恢复体温。舞扬帮着银泠烧了热水替黑羽清洗，内衣几乎都已经汗湿，银泠帮他换好干爽的衣服才安心下来。 用治愈魔法将他身体探视了一遍，还好，只是消耗过度，以黑羽的体质，很快就能恢复过来。黑羽虽然闭着眼睛，其实早就醒了过来，但他并没有睁开，却任银泠摆弄自己，感受到银泠温柔的触碰，他确信他是爱他的。而且感受着银泠力量不足，在搬动他的时候不得不整个地将他扛在身上，那股热情，可是平时没有的。 直到银泠疲惫地趴在他旁边睡着了，他才睁眼，坐起身子，一把将银泠抱上床，银泠被弄醒，在他怀里揉了揉眼睛，挣扎着要起来帮他准备饭菜。 “好好躺着！”黑羽皱了皱眉，将银泠拖进被窝，手脚缠了上去，让银泠无法动弹，这才撇撇嘴满意地笑了。 银泠也笑了。 “真不饿？” “你饿的话，我帮你做去，但我想抱着你一会儿。这样我的魔力恢复得快一些。” 其实银泠现在也不想动弹，白天的时候太过激动紧张，他也想好好休息。干脆在黑羽怀里蹭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 但这一夜并没有因此安静下来，一到子时，梦幻般的旋律又响了起来。问天刻意熬到这个时辰就是为了等他。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吟唱，同样的旋律曲线，但怎么也听不厌。 光之魔法的精髓正是治愈、净化甚至是同化。将别人的伤痛吸收到自己身上，同时将自己的祝福传递出去，无论身或心，都能得到安抚。 相信以前的魔王魔后一定很纠结，当知道摩羯能修炼成这个魔法的时候，他们一直想要保护的最弱的孩子，必然面临着某种承受的极限及身心的损伤。当看到摩羯意外出现在战场上时，当时所有魔族都很害怕，对面就是气势汹汹的凶残的魔兽，而摩羯离他们不过十几米，而他离魔族的阵营却有上百米。 所有魔族都已经做好摩羯被劫持为人质成为要挟魔王魔后的砝码。在所有人不敢轻取妄动的时候，问天与黑羽几乎同时冲上天，召唤魔法及保护屏障，瞬间将摩羯的保护得严严实实。那是唯一一次两人联手，斩杀魔兽，他们头一次有了默契，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住手！”摩羯焦急地看着被杀戮的魔兽，鲜血遍地，断臂残肢俯拾即是。 问天即刻回应摩羯，跳进保护圈，没有再出手，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护他周全，其他都不重要。但显然黑羽并不是这样，即便摩羯嘶声力竭地叫他住手，他还是杀得不亦乐乎，而他满眼的红光仿佛入了魔障。但问天很清楚那是什么情绪。当摩羯受到魔兽的威胁时，他也有将他们赶尽杀绝，使他们再也没法威胁到他的冲动。 黑羽发泄完时，魔兽已经全军撤退。而魔族上下第一次见识了黑羽的强大，在魔法以及力量、速度上，恐怕很难找到人想匹敌。 黑羽回来时，狠狠瞪了摩羯一眼，满是愤怒。甚至没有听摩羯的任何解释。这是他第一次冲摩羯发火，虽然摩羯吓得脸色惨白，甚至有些伤心，但问天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关怀，从那一刻，问天更加疑惑黑羽的态度到底是因何转变的。他对摩羯绝不是他想表现的那么简单。 鸣笛收兵，摩羯却呆会一只小小的地狱犬。地狱犬很温顺地趴在他怀里，而看见其他人就立马呲牙咧嘴做出威吓的姿态。但只要摩羯稍加安抚，他就会很听话地接受其他魔族，甚至在摩羯的调教下，开始对别人友好地晃动大尾巴。 这是摩羯第一次向所有魔族证明魔兽们是可以跟魔族和平相处的。只要方法得当。 嗜血、好战，要说魔兽与魔族有什么共同点，那这就是了。这也是导致种族间战火不断的重要成因。 摩羯的本性比精灵族还要纯善。精灵恶血腥，所以这些年的拼斗，除了灵王几个心腹，根本没让其他精灵参加。到了外域之后，摩羯第一次提出了和平共处的想法，当然没有任何人听取。而事实上，魔王向来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倒是黑羽的手段激烈点，为了保护他认为重要的东西，他可不觉得赶尽杀绝有什么不妥。 问天几乎能想见魔域传到他手上会变成什么模样，当然，事实证明，并没他想的那么糟糕。魔族与魔兽竟然和平共处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也算是完成了摩羯一个心愿。不过让黑羽违心的这样做，应该是有某种前提的吧。只是问天不曾找到。 而当年看见摩羯魂飞魄散，问天也想不透，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213章 身边人 “当年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祈祷结束，摩羯并没有像昨天一样脱力，虽然累，看起来还好。 “最初只是想起来死时的情形，为此我还报复过黑羽哥哥，现在虽然很多事情还是不清楚，但至少重要的东西都想起来了。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的，放心。” “我不放心的是你，我怕你再次伤害到自己。” 问天的眼神很认真。摩羯笑了，“我想要重生。这个念头太过强烈，以致连我自己都忘了目的。最初我以为我只是想要报仇。可是看到黑羽哥哥在灵界之门受伤时，我的心好痛，我的目的不是这个，所以我想，或许我只是对他的留恋吧，即便不择手段也要将他夺回来，可是在得到魔石护佑时，我又想起一些事情，原来我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摩羯皱起细长的眉，眼中充满疑惑。“或许只是当时太痛苦，魂魄太过分散，我既凑不齐自己的魂魄也找不回完整的记忆。看到银泠为霁月不惜耗尽灵力也要护住他的魂魄时，我觉得他真是一个好人，或许他真的能帮我。他跟我一样修炼了光之魔法，最初盯上他的身体，只是因为灵力属性最契合，而进入他的身体后，觉得这仿佛本来就是我的身体一般，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容貌而已……” “问天，我是不很卑鄙？！到现在还阴魂不散，黑羽哥哥一定很厌恶我吧？” 问天揉揉摩羯的一头银发，仿若当年他还在魔宫时的时光。他是最能安抚摩羯的人，也是每天必然看着他入睡的人。可问天不敢说出心中的猜测。如果那是事实，那摩羯是不是比现在更可怜，更让人心痛。 “黑羽已经不是以前的黑羽了，是你改变了他，用了上万年的时光。” “呵呵，你又在安慰我。连最悲惨的事情我都已经想起来了，即便现在他要如何对付我，我都有心里准备。黑羽哥哥很在乎银泠，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如果能让摩羯免受苦难，灵魂是否完整问天并不看重，他甚至提出给摩羯另外找个身体重生，这样就不会触犯了黑羽的禁忌。 摩羯笑了，不完整的灵魂…… 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知道痛，不知道如何去爱人，即便现在能感受的悲伤也好，爱意也罢，那都银泠传递给他的。准确地说，他是不会有正常的感情存在的，因为灵魂缺失了最重要的部分。或许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其实他并没有那样的感情去做什么，但因为找不到理由，却又会莫名地执着于这样的目的。 比如他的重生，即便到了此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重生，他重生有什么意义，他当然明白他根本得不到黑羽，正如银泠所说，但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这残破的灵魂也要求他重生，那肯定是有对他而言特别重要的事情没做。或许等那件事情做了，他也就可以瞑目了吧。 “问天，我会试着找回自己的灵魂，把他们拼凑完整。”摩羯站起来，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灵力的过度消耗，他也需要好好休息。 这晚的黑羽依然如前一夜睡得很安稳，从未有过的安稳。 梦中他又听到那歌声，很熟悉的旋律，依稀在哪里听过。仿佛还是魔兽进攻中泽的时候的事情。一只精灵站在通往中泽的高山石上，对，他没有翅膀，甚至很弱，骑在一只地狱犬身上。对着月光，在高山之巅。山下就是魔兽驻扎的营地，山的这边，魔王受了伤，正在用魔石治愈，因为伤得太重，魔法的效果已经很弱，必须借助魔石接引大地精气。魔后很伤心，他是为了保护她才被魔兽的毒液伤到。 然而夜晚的歌声并没有受到双方的嗜血之气的影响，依然干净纯美，仿佛要在一夜之间将这些好战的灵魂洗净。 摩羯说他什么也帮不上，但他不想看到杀戮。无论魔族的死亡还是魔兽的覆灭都会让他难过。但双方却总想要将对方蚀骨侵皮。所以注定他的希望要落空，而黑羽自己也是不会允许这些可能伤害他家人的东西存在的。 在精灵中有一种净化灵魂的方法，那就是通过吟唱，将听者心底的黑暗洗净，黑羽从来只当这是无稽之谈。如果真有这种方法，魔兽跟魔族早就被精灵同化了，这个世上最纯洁的灵魂，如果所有种族都达到那种纯度，那就不会再有争斗。真是天下太平，同时这完全违背了强者生存的定律。 可第二天，大家临阵以待等待魔兽进攻时，并没见到任何魔兽的影子，这让他们难得地得到一天和平。 第214章 孽债 可是和平很快就被破坏了。当天晚上，魔族及精灵的王都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摩羯。魔兽撤退了，直撤到外域很远的地方，魔族莫名其妙地胜利了。 而只有黑羽知道，他们的王已经不在，他们所有的灵力都被他们最宠爱的孩子吸食。因为魔法的吸食耗尽，他们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在黑羽看到血泊中的摩羯那一刻，他的心几乎结成了冰。 至今他依然无法顺利地回忆起那些过往，因为太过抵触，他不想去接受。 魔兽们在中泽欢庆，几天不休，只有那个金色头发的家伙自从摩羯消失后没再露过笑脸。而水萱因为家人的失踪，几乎发了狂，最后黑羽不得不把他看到的事实告诉她。而她又怎么会信，直到看见一个拥有黑白不同两只翅膀的家伙率领魔兽攻到索伦城，她才发了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魔宫回荡了一天一夜。 魔兽大军所向披靡，在摩羯的整顿下，原本一盘散沙的魔兽们紧然有序地发起攻势，每个攻势都凌厉难挡，魔族且占且退，直接退进了精灵森林，凭借那里的天然屏障和结界才得以保全。 这一战受打击最大的要属问天，他一直是照顾摩羯的人，甚至寸步不离，而这次巨变，他却没能阻止。或许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摩羯似乎根本就不认识他。问天用了近半个月时间才恢复过来，那个时候水萱也开始接受了事实，宣布自己就任灵王，改名沧溟；而黑羽，理所当然地就任了魔王，这个时候群龙无首是最大的忌讳，要不然他们不会溃不成军。当然看到摩羯时，对他们的震撼确实绝对敌得过魔界大军的冲击。 就这样，他们在精灵山谷筹划着反攻和复仇。沧溟从那之后就变得很冷漠，整个策划她从未参与过，当然问天也一样，只要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也都会尽力完成。只有黑羽领着几个得力的助手，商讨着行动方案。 黑羽策划的反攻不下十次，每次都有伤亡，期间文玉还差点丢了小命，也是黑羽拼了性命救回来的。 黑羽一直很疑惑摩羯的转变。强大的魔力吸收，确实会让人迷失心智，可摩羯的样子似乎又不是迷失心智那么简单。或许最初黑羽是想试探一下他到底疯魔到何种地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能对他手软，一旦手软，死伤的将是追随他的兄弟。 这个结论很残酷，但他必须做出定夺。在万分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拟定了此生认为最错误的计划。亲自潜入中泽，将摩羯带出来，只要能制住他还是有不杀他的理由的。 他的潜入很顺利，过分的顺利就预示着阴谋，他当然早预料到了，并且已经让随行的人撤退，但听到看守说，他们的头领的宫殿，每晚都会传出惨叫。黑羽不放心，所以他去看了，尽管他想要将这个弟弟遗忘在某个角落，想要疏远他，可又总会情不自禁地靠近。 那天，他看到了。真正发狂的摩羯，额头脸颊布满兽纹，肆意乱飞的头发，闪着血光的眸子，而他正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翅膀，黑的白的羽毛掉了一地，鲜血沿着台阶留下来，将羽毛死死粘在地板…… 那个时候黑羽的心弦越绷越紧，他几乎以为摩羯就要这样流血而死，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阻止摩羯伤害自己，但疯魔的摩羯根本不认识他，在扭打中甚至将他打成重伤。 当看到黑羽的血时，摩羯眼睛动了一下，终于肯安静了，但黑羽也失去带走他的能力。就这样留在了魔宫。 可当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剥得精光，而摩羯正肆意地逗弄着他，这么刺激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弟弟。 摩羯对他的心意，他一直知道，甚至通过各种手段拒绝过他，而此刻，他竟然完全没办法拒绝这个人。身体越是感觉到舒服，他的心里越是黑暗，越让他感到恶心。 被禁锢在魔宫的日子，他一次性尝尽了所有的屈辱，在摩羯体内无数次的喷发，只想让他将他毁灭殆尽。他不容许自己受到这样的侮辱，而看到他屈辱的表情，摩羯既兴奋又嚣张，完全当他是他手中的玩物。 这个人根本不是他弟弟。他的弟弟早就消失不见了，这才是真正的恶魔。 “黑羽哥哥，说，你喜欢我。” 摩羯的银发就在鼻尖，轻轻地搔动着心脏，但黑羽说不出口，“摩羯，我会杀了你的！从我身上滚下去！” “要杀我吗，那就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说！” 第215章 附体 “黑羽哥哥，黑羽哥哥……是不是做噩梦吗？” 黑羽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而在他怀里的是银泠。黑羽摸了把汗，刚要放下心，陡然想起刚才他的呼喊。 “摩羯？！” “莫非你刚才梦到我了？”摩羯依然乖巧地搂着黑羽的腰。 黑羽打了个寒颤，从床上跳了下去，对着摩羯吼道，“从银泠身体里滚出去！否则我要你飞灰湮灭！” 摩羯愣了一下，“黑羽哥哥真狠心。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那你要如何才肯信？让我再杀你一次吗？” 摩羯一愣，“如果你下得了手，我不介意。” 黑羽气结，“到底要怎样，你才肯从银泠是身体里离开？！” “我只是需要他的灵力重生而已，用完了我会还给你的。” “你的话谁信？” “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是有一点希望你清楚，如果强行将我从他身上驱逐，你的银泠可能会跟我一起毁灭哦。” “就算我重生，如果得不到你同样没有意义，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强占着他的身体不放，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大可以像以前一样，将我挂在魔石山上，直到我灰飞烟灭。水萱姐姐的灵石在银泠体内，所以，即便我灰飞烟灭，也应该能保全他的灵魂，至少可以重生，有你们在，他要重生应该很快。而我，也许永远也找不回灵魂的碎片。” “你到底想干什么？！”黑羽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和银泠一模一样的躯体，一旦知道装着摩羯的灵魂他就没办法对他友好。 “我只是想要借助灵力找回灵魂的碎片，那样我就可以重生！” “摩羯，有些时候我真想，如果从来没有你这个弟弟该多好！” 摩羯的嘴角勾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只有他自己能尝出苦味来。 “但是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位哥哥。”这是摩羯心里的话，但他从来没有跟黑羽说过。记忆或许会淡忘，但是那种残留在心底的感觉却时刻提醒着他，他爱这个人。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他曾经嫉恨过血魔女能用那种方式将他独占，但他从未嫉恨过银泠在他心里永远占有最重的分量。这种感觉很微妙，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看着这只银色精灵，他仿佛完成了一个心愿，或许只有这个人才能给黑羽幸福和快乐。 两个人的谈判，银泠并不知道，等他第二天醒来时，只看见黑羽血红的眸子。 “昨晚没睡好吗？”银泠摸着黑羽发黑的额头。 黑羽拉过银泠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摇摇头。 今天他还要去为霁月与柏苍的灵魂护法，一定要确保他们能完好地生长。所以黑羽陪着银泠吃过早饭，便如没事人一般，拉着他去了花房。 问天早在那里开始为他们祈福了。今天早上，这颗幼苗又长高了半寸，看起来很鲜嫩。 银泠凑过去跟他们问了声早安，便看着两位法术高强的人继续施展魔法。他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以后霁月哥哥就可以和柏苍一起生活在灵界，他们也一定能长出纯白的翅膀。可是，银泠总觉得以柏苍的脾性应该更像魔族一些。 闲来无事，银泠转悠着去了圣水池。听下人们说，水萱还在圣水池养伤，虽然翅膀是长出来了，但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像一个初生的精灵，需要很好的呵护才行。银泠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水萱没有灵石守护所以灵力才无法恢复过来。 沧溟看到银泠时，有些惊讶，因为在银泠冲她打招呼之前，一个声音已经抢先叫了一声“水萱姐姐。” 沧溟跟着打了个寒颤。“摩羯？” 银泠叹了口气，这个消失几日的摩羯，今天怎么又现身？虽然不影响他的行动，但是倒很能抢他的话。“水萱，没错，他现在是在我体内。不过对我没什么影响，你放心。” 沧溟面色凝重地看了银泠一样，最后对摩羯说道，“摩羯，如果你只是想重生，我会可以把剩下的灵力给你。” “银泠，你看我的哥哥姐姐们都这样护着你，真让人羡慕。” “摩羯，银泠就像你小的时候一样纯洁，对他，我会像对你一样。当然，如果你不伤害别人，我也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 “对我好？姐姐，现在的你应该是做不到的。如果在父母死之前我相信。” “既然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当年的事情？！”沧溟激动起来，急促的呼吸从水中的气泡就能看出来。 “其实，摩羯，我也不相信你会杀了你的父母。”银泠抚了抚沧溟的背。他可不是带摩羯来气沧溟的。 “那天的事情我也不记得，记忆只是从看见黑羽哥哥那一刻才开始的。或许等我重生了，我就能想起来。” 求枝枝！求推荐！求收藏！ 第216章 谅解 沧溟不打算理会这个弟弟，摩羯似乎也看出来了，便不再说话，默默地躲在银泠身体里，看着他们聊天。 他做不到的，银泠都可以做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沧溟确实是把对他的爱分给了银泠。从沧溟让银泠对他的称呼就看得出来。他曾经说过，他喜欢水萱这个名字，于是后来她连名字都改了。即便看他被绑在魔石山上受苦，她也没有心软过。她到底是有多恨他呢？ “水萱一直不相信你会做那样的事情。”出了圣水池，银泠跟摩羯解释道。 摩羯有些不明白了，明明他的存在对银泠的威胁是最大的，可他似乎一点也不排斥自己，甚至对自己还算得上是关心。当然，问天对他也还是很好，但问天向来都对他有些盲目关心的。那个时候受刑，他本来是要上去救他的，他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这个魔域的罪人救走，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可以做到，但他对他说，“够了！可以结束了。” 所以他一直隐忍着，直到他灰飞烟灭。 此刻的摩羯并不记得他给当时的问天下的禁锢，不能动，忘记他。这是两个不容更改的命令。所以问天曾经一度将他忘得很干净。直到花雨的出现，让他的心重新活了过来。银泠的出现，仿佛是解开这最后一道禁锢的契机。或许这场纠葛早在万年前就已经注定。 而沧溟也不知道的是，他对这个弟弟的疼爱以及后来对她的打击，加速了精灵族与魔族的决裂。每当他看到黑羽怀里抱着不同的魔女时，她就在心里替这个痴心的弟弟流泪，以前的黑羽并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离弃摩羯，而变得这样流连花丛？ 正在精灵园守护新生的灵魂的黑羽与问天被急冲冲赶来的舞扬带来的消息吓得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直奔银泠的住处。 “银泠昏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黑羽发了狂般冲回他们的家。问天也开始心慌。按理，摩羯不应该对银泠出手才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舞扬细说了经过。他和龙七本来打算去精灵园，看到银泠和炙暮，炙暮似乎打算先回人界，于是银泠便顺道送了一程，可在回来的途中，他就晕倒了。 “银泠是自己飞的还是……” 问天曾从摩羯的口中知道，摩羯已经拿去了银泠的翅膀，他想确定一下当时两个灵魂的状态。 “嗯，银泠自己飞的，莫非是太累么？”舞扬有些疑惑。 “你们确定是银泠吗？” “当然！怎么可能不是银泠？” 是呀，如果不是银泠，又怎么会去送炙暮。但如果没有摩羯，又怎么会有翅膀？这么说来，当时他们是同时存在的。而此刻又同时昏迷，唤不醒任何一个灵魂。 “银泠！” 问天进房时，黑羽已经抱起银泠，满脸的惊慌失措。 “摩羯，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把银泠怎么样了？！”黑羽已经不知道应该是呼喊还是咒骂了，同存在一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一个是他爱以至深的，另一个是他深恶痛疾的。 而此刻被禁锢在体内的两个灵魂，正对坐在一起。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如万分熟悉的老朋友。走出圣水池时，摩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为什么银泠会跟他如此契合，从身体到灵魂。 “说不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啥？” “也许你就是我缺失的那一部分。所以我才会觉得你如此亲近。” “什么？”银泠糊了，他可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灵魂不完整。 “我们来做个验证如何？” “你、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灵魂而已。” 摩羯的手捧住了银泠的头，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两头银色发丝在虚浮的空间荡漾。银泠有些心慌，幸好摩羯只是这样扶着他的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那一刻，他真的很怕自己跟他是一体的。虽然不讨厌他，但并不愿意自己跟他一样，有那样的身世。 一刻钟过后，摩羯放开了银泠，笑了笑。 “看来是我搞错了。” “你想知道那个时候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记忆。” “你记起来了？” 摩羯笑笑，手一挥，一幅幅画面飘了起来。 那是一个厮杀的场面。银色的如鬼魅的存在，在半空形成强烈的阴影，在他的脚下一如洪峰涌动的魔兽大军，魔兽大军的脚下不但有魔族的尸体，更多是同伴的尸体。他们的眼睛闪着红光，跟天上的鬼魅闪着一致的色彩。 而下一个画面，黑羽赤身裸体被魔法带绑在榻上，有一个妖娆的身影在他身上起伏着。 再下一个画面，摩羯面前有一杯酒，绿沉沉的，看着似乎很诱人。而将酒杯递给他的正是黑羽。而黑羽手中拿着另外一个酒杯。 “这是我们的交杯酒。”黑羽说。 摩羯只是笑，他既然决定放他，就决定相信这是一个机会，即便是毒酒他也要赌一把。 摩羯捏着酒杯一饮而尽。 黑羽看着他，眼光闪了闪，他真的喝了。其实他不喝，他也没有办法。 “你真敢喝？” 摩羯看看黑羽手中慢慢的酒杯，笑了。“为什么不敢，这么是我们的交杯酒。你说过，过了今晚，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话未说话，摩羯嘴角已经溢出了血。 “你信吗？” “我想信一次。黑羽哥哥，你骗是太多次了。” “摩羯……”黑羽捏着酒杯，手指已经抚上了摩羯嘴角溢出的黑色血迹。“有些时候我不知道到底应该恨你好还是爱你好？！” “既然不能爱我，那就恨吧！” 黑羽将酒杯放在唇边，摩羯却一把打翻。 “够了。斗了这些年，你也该累了吧！我只有一个要求，魔兽并不可怕，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而在魔宫外，失去灵力庇护的魔兽们开始骚动，而不远处，魔族的大军已经开始反攻…… “我的灵力已经跟魔兽的念力交织在一起，如果我的意志够强大，就不会被反噬，如果够强大，原本我是可以彻底净化他们的。结果，却成了他们的傀儡。不过这样也好，恶念被吸走的魔兽根本就不堪一击，甚至不会反攻，他们只是单纯的兽类，如果不是魔族肆意丢弃黑魔法，他们就不会受到污染。但没有人相信上万年的魔兽侵害是因为魔族自己的过错。但父亲和母亲相信，所以他们也相信有方法可以净化他们。所以才有了光之魔法。净化一切杀戮与黑暗的魔法。只可惜施法的人信念不纯，却被私心所困。反受反噬之苦。” “魔王跟灵王是甘愿把力量给你的对吧？为什么不解释？” “不是不解释，而是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那样了，而之前的记忆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当时黑羽哥哥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神甚至想要杀了我，所以我逃了。逃去了该去的地方。但我并没有完成父亲母亲交给我的任务。反而带着魔兽攻进了中泽。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罪过可以饶恕，所以在喝下那杯酒的时候，我觉得可以解脱了。但事实上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在灵魂要飘散那一刻，反噬又发作了。魔族又陷入了苦战，黑羽哥哥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知道一切问题的根源在我，但一直以来或许他是想下手的，可始终没有狠得下心来，但这次不同。因为魔族想要背水一战，真的僵持下去，一定会杀到最后一兵一卒。” “或许最初我是想要报复的，但在得到之后，才发现更空虚。黑羽哥哥的眼神越来越冷，我知道已经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了，无论我做什么都已经无法唤回那个曾经呵护我的人。所以被挂在魔石山上时，其实我一点也不恨，反而很轻松，终于可以解脱了。而黑羽哥哥已经知道魔兽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危害，那么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只要我消失了，魔兽也就脱离了黑暗的影响。在魂飞魄散之前我许了一个愿望，很重要，可是不知为何全忘得太干净，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就是你重生的原因？” “不，重生的目的我已经想起来了。在我成年礼那一天，黑羽哥哥给自己下了封印，我想要破除那个封印。” “什么封印？怎么破除？” “应该是关于我的封印。父王教过我破除方法，但我一直没敢那么做，因为我怕杀死他。” “什么方法？” “用剑刺穿他的心脏，那个封印自然能解除！” “怎么可能？” “父亲是这样说的。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也许我也下不了手，但我想试试看。” 第217章 逼魂 当摩羯醒来时，他只感觉到全身乏力，手脚已经被铁链锁住。 “你终于出来了？！” “黑羽哥哥，你还真下得了手。” “你说过，可以用这种方法将你驱逐，我警告过你不要碰银泠，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黑羽眼眶欲裂，此刻他只想将这个侵害银泠的人碎尸万段。 “银泠，我只是让他睡一会儿。” “如果你不出来，我会耗尽这具躯体的所有精气，这个世上还没有什么能够威胁我的事情。” “银泠的性命也不能吗？” “……我会让他重生！” “这么说黑羽哥哥恨我的程度已经大过爱银泠的程度了？呵呵。” “你……” 看着黑羽离开的背影，摩羯放声大笑。原来他在他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即便是恨！ 只是这笑声，慢慢地变得痛苦，随着魔石的吸嗜，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住地颤栗、抽搐。 银泠，幸好你没有回来，这种痛苦你是承受不了的。 摩羯摸索着链子，心里思索着用什么方法可以打断。现在他的灵力一点也派不上用场，而银泠的身体根本就是精灵的体质，比他万年前的身体受到的摧残更大，黑羽这次似乎是下了决心要解决他，或许他只是害怕自己再失去吧。 而他自己，无所谓失去，他本来就一无所有。而摩羯也想知道他如今的处境到底有没有人知道，按理问天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要期待援军似乎根本不可行，要自救……摩羯看了看这条链子，纯粹魔石铸造的，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银泠……” 摩羯一抬头，看见一个黑头发的男人，手里正拿着斧头，啪啦两下就把链子砍断了。 “你……” “这是我向文玉借的，你快走。黑羽这次一定会杀了你。”宇轩着急地拽着“银泠”往外走。 “我走不了。现在我的灵力几乎全部被禁锢，我哪儿也去不了。带我上山顶。那里有圣水池。” 宇轩毫不犹豫地扛着摩羯往上爬，果然如他所说，确实有一潭水池。 “宇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或许前一刻摩羯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下一刻，银泠的记忆已经毫无预兆地帮他筛选出来了，就仿佛这个身体，这段记忆原本就是他自己的。 “你忘了吗？黑曜国皇室血液中拥有可以预测黑羽未来的力量。与他相关的变化都会慢慢浮现出来。” “原来如此。那你可有预测到我会对他做什么？” 摩羯觉得这个男人其实相当单纯可爱呢。他应该是知道他也会给黑羽一剑的吧？ “知道！所以我才要来阻止这一切！银泠，你们不没必要被宿命绑缚着一世世轮回，这没有意义。” 摩羯没有说话，浸入圣水的身体已经能感受到灵力捆绑已经解开，体力也在慢慢恢复。 “宇轩，你先回去，等我身体恢复，我会离开这里。” “黑羽很快就会回来，在你恢复之前，我不会让他动你。” “你认为作为人类的你能跟作为魔王的黑羽对抗吗？” “总要试试看。” “为什么不让文玉或者其他魔王来，而要自己来犯险？” “灵界突然进攻魔域，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黑羽调动过去抵抗灵界了。” 原来如此。 摩羯对于自己的孤身奋战，终于找到了足够的理由，这么说问天没有抛弃他，而那个躺在圣水池的姐姐，说不定依然有点关心他的。 摩羯嘴角勾了勾，“好吧，我跟你走。” 从圣水池里爬起来，摩羯张开翅膀，银色的光辉虽然有些暗淡，但要飞行还是可以的。抓紧宇轩，摩羯飞下魔石山。回头望去，魔石山就如一只张大了头的骷髅头，整座山体只有岩石覆盖，找不到一丝绿色点缀。 “宇轩，对不起了。” “……” 摩羯在他额头一拂，宇轩毫无知觉地昏了过去。摩羯送回文玉的宫殿，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现在他需要那把紫红色的宝剑，潜意识里，他知道只有那把剑才不会伤了黑羽的性命。银泠一直随身携带的纪念品，摩羯并不需要费太多脑子就找到了。 在那座楼塔里，紫色宝剑就挂在墙上，黑羽静静地望着他，取下来抚了摩挲了半天又挂了回去。他不太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既然银泠有沧溟的灵石守护，他应该不会受到伤害吧？ 但这种事情谁知道？身体的覆灭，又怎么可能不痛苦？ 可是一想到摩羯夺走了银泠，他心里就愈加发慌。这只恶魔万一像伤害他一样伤害银泠怎么办？他不容许任何人玷污银泠，他已经欠他够多了，这一世，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有意外。他才不相信摩羯会放过这个重生机会这种鬼话！想当初，他骗过他多少次？——当然，前提是黑羽首先骗了他。 黑羽放下宝剑，我决定向那只老恶魔大执法请假一下两全的方法。 黑羽刚离开，窗户就打开了，摩羯取下了那柄宝剑。事情很顺利，现在的问题是，他如何将封印破除。即便他真能下手，以他俩现在的力量对比，他也没有胜算。或许有其他什么方法更实用一些。 傍晚，黑羽黑着脸从索伦城出来。这老废物给了他四个字，“顺其自然”。 他怎么可能放任摩羯胡作非为下去。万一银泠永远醒不来怎么办？长痛不如短痛，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将摩羯驱逐。 来到魔石山，摩羯依然躺在魔石上抽搐，脸色苍白，额头的冷汗沾着一缕银发，从鬓角贴至脸颊。原本粉色的嘴唇，此刻几乎变成了与脸色一样的苍白，甚至泛着灰。 黑羽知道，不用多久，他就没办法继续呆在这个躯体里。 “你还是不愿意出来吗？”黑羽的语气很冷。 但摩羯感觉似乎已经有些麻木，他木然地转动了一下眸子，看上黑羽的脸笑了。 “黑羽，你说过不会让这个预言实现的。而现在……你知道花雨在死前许了什么愿吗？” 黑羽愣了愣。“银、银泠？”怎么可能？摩羯不可能这么快放弃的！ “她说过，既然生生世世这样轮回都没有结局，不如就让一切结束吧。而你，既然让我重生，现在又要亲手葬送我吗？” 银泠眸子尽是悲戚。 那一刻，黑羽心软了。“银泠，真的是你吗？” “我知道你恨摩羯，他对你确实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是为了杀他，你一定要让我陪葬吗？” 紫菱花在银泠额头开始枯萎，黑羽心一慌，一挥手，斩断了铁链，将奄奄一息的银泠抱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只要你回来就好！” 银泠抬眼看着黑羽，红色眸子中不仅有愧疚和悲痛，还掩藏着几分迷乱。或许对他的恨与爱，早超脱了他理智的可控制的范围。 “黑羽，我爱你。无论是前世或是今生。如果这次，我真的死了。不要再让我重生！真的够了！”紫色眸子滴出泪水，滑过苍白而冰冷的脸庞，而与此同时，一柄紫色的匕首刺入了黑羽的胸口，等黑羽察觉时，匕首已然变成了熟悉的长剑，他甚至能感觉到剑身随着心脏颤动。 摩羯笑了，抽出宝剑，终究他无法穿透那颗心。下一刻，他已经被暴怒的黑羽挂上了山上的铁架。铁架四周被魔石包围。那是万年前刻意为他准备的，谁也没想到，它孑然独立了千万年，竟然还能迎来它的“主人”。 “黑羽哥哥，你可要记得我说过的话。”摩羯苍白的脸依然笑得灿烂。紫菱花在夕阳下，发出最后的光彩。 黑羽抚着还在流血的胸口。“摩羯，你安心上路吧，我会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牙咬切齿地说出来的。这是他最后一次骗他，以后不会再有了。 摩羯笑了笑，闭上眼睛。夕阳的余光，在他脸上映照出最后的光彩。 紫菱花瓣一片片从额头飘落隐没，最后连花蕊也没留下一点。 “黑羽哥哥，这花漂亮吗？” “嗯，漂亮。摩羯很喜欢紫色吗？” “是呀。哥哥喜欢吗？” “我也很喜欢。” “那以后我不在了，一定会变成一朵紫色花，一直陪在你身边……” “傻瓜，别说这种傻话！” 两个孩子坐在花海里笑得一片纯真。 第218章 真相 黑羽站在铁架下，铸造他，他只是想让魔兽们看看，他们信奉的神是怎样毁灭的。让他们永生永世不敢再有动乱的因子。或许他的目的达到了。摩羯消失的那一刻，魔兽们从万分惊恐中突然变得平静起来，万年的时光里，他们仿佛是家养的宠物或劳力，为魔域的开拓挥尽血汗。 而此刻，将摩羯再次挂在这里，仿佛只是想要让他回忆起曾经不堪的痛苦，不要再重复这种无聊的重生游戏。 但摩羯只是淡淡地笑着，尽管苍白的脸色有明显抽搐的痕迹，但这仿佛是达成了他的一个心愿。不再重生。这个心愿是花雨曾经有的，也是银泠曾经跟他说的。 黑羽有些疑惑，眼前的人到底是摩羯还是银泠。 紧闭的双眼，只在夕阳下透出一道阴影。苍白的嘴唇因痛苦而颤栗着，紫菱花消失的一刹那，黑羽以为，他就要灰飞烟灭，甚至开始心慌意乱，甚至差点将他从铁架上解下来。 夕阳终于下去了。这个身体并没有如想象中崩溃得那么快，他依然完好地矗立着，只是颤栗得更加厉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滴出来的鲜血由红色慢慢变成褐色。月亮出来的时候，那头银色的头发依然发着淡淡的银光，所以黑羽看得分外清楚。 摩羯的眼睛睁开了。缓缓的，紫色眸子依然波光滟潋，他的嘴角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但黑羽能从他翕合的唇瓣大概分辨出他想要说的话。 “黑羽哥哥，我爱你，一直以来都是。那，你有爱过我吗？”眼中尽是期盼，仿佛只有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就可以瞑目地死去。 黑羽撇开脸，冷冷地说道，“摩羯，我不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父亲和母亲是那样疼爱你。你不仅杀了他们，甚至利用它们的力量残害无数同类。还有，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让我拿什么理由原谅你？！” 黑羽回瞪过来的眼神充满仇恨。摩羯笑了，满意地闭上双眼。即便那一剑刺下去，又能怎么样？ 黑羽定定地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已经不再抽搐，慢慢地变得安静而恬适，嘴角甚至微微弯了起来。月光铺洒在上面，仿佛他只是睡着了。 “摩羯……”黑羽的心凉凉的，他离他只有两尺的距离，一个伸手，他就能够到，但是他不敢。这个人真的不在了吗？心里开始翻起莫名的波涛，击打在他心门上，试图冲垮那最后一道防线。那防线的背后到底掩藏着什么，让他如此难过。 “摩羯……”依然没有回应。 月光下，黑羽静静站着，没有移动一丝一毫，甚至连手都没有动弹分毫。摩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可是他依然不敢相信他真的不在了。如果他真的不在了，真的不在了，会怎样呢？他有些头晕。心上的伤口依然浸透着血迹，血流在夜色洗礼下，冷冷瑟瑟地凝固起来，直冻到血脉深处，结成冰。 “摩羯……”那个总是会跟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逞强不让他背他的小家伙；那个越长越漂亮，引得一帮魔族到处追逐寻找期然邂逅的少年；那个骑着地狱犬，在夜色中吟唱的精灵……他真的爱过他吗？ “摩羯！” “银泠！” 一串串呼喊从夜空中袭来。黑色、白色的羽翼拍打出一片旋风。 而冲在最前面的是问天跟祝融。这两个深爱着这两个灵魂的人。 灵界之门破了？当然会破，只要知道他想对银泠干什么，魔王们自然会倒戈。 问天将摩羯从铁架上解下来，祝融的铁拳已经不分轻重地砸向了黑羽的面门。 黑羽条件反射似的，接住了，“他不是银泠！” 祝融愣了愣，问天已经把始末跟他们几个魔王说过了，可就算这个人是摩羯，但银泠不是还在里面吗？ “你真觉得他不是银泠吗？！”话语中压抑着深重的怒气。 问天抱起已经气息全无的人飞了起来，精灵的身体是承受不住这样的侵蚀的。 “什么意思？” 不知黑羽和祝融，赶上来的文玉、黒木等人也随之一愣。 “光之魔法是魔王魔后倾尽了毕生功力才催生出来的，你以为这世上还有谁能练成光之魔法吗？” 问天转身离开，金色头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没有任何人阻挡他。他的话，大家似乎都需要再消化一下。 第219章 赎罪 灵界圣水池。 沧溟握着摩羯的手，“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就不会让你再承受这种痛苦了。” 摩羯的嘴角依然含着笑，仿佛了却了什么心愿，不再执着也不必迷茫，他终于可以安然地沉睡，不再受到任何打扰。 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了。这半年，她的翅膀已经长齐了羽毛，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的灵石拿回来，她总觉得灵石依然还保护着他。仿佛只要这样，还总有一天会睁开眼。 经过上次灵界之门的对峙，双方本没有什么损失，但那之后，魔域跟灵界关系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某一天，守护灵界大门的精灵看到一个红头发的男子，身材高大威猛，关键是他身后有一对黑色翅膀。虽然这对翅膀跟大多数守卫是一样的色彩，但他们第一眼就看出，这是魔族，而且等级很高。这把他们吓坏了。从来没有见过除黑羽以外的魔族。他们胆战心惊地把来人拦下，贸然引起战火可不好。 男人很是配合，没有一点要动武的意思。精灵们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之后，决定满足他的意愿。 祝融只是想去见银泠。虽然知道银泠已经气绝，但他还是希望能看他一眼。 问天听到禀报，没有刁难，反而亲自带他去了圣水池。 对于魔族来说，圣水池同样有致命威胁。 祝融没有丝毫犹豫便同问天游了进去。银泠好好地躺在那里，水流浮动着他的长发，肌肤依然莹白光亮。甚至比死前还要靓丽几分。这圣水池还真是精灵的圣地呢，银泠的手虽然冰凉，但是触感和身前一样。 祝融静静地看了半天，直到自己身体吃不消，开始出现排异反应，才离开。 “他——能活过来吗？” “不知道！” 问天似乎依然有怒气，冷冷地转身离开，连送字都没说一个。 接下来，隔三差五就会有魔王过来，守卫们逐渐地开始习以为常。但最令他们不解的时，最该来的人始终没有来。 在他们心里，银泠就是银泠，根本没有什么摩羯，这个被爱人抛弃的光之精灵，陡然让精灵们的同情心无限泛滥起来。 每个去看过银泠的魔王，回魔域时都会刻意去一趟乌拉城堡，他们会有意无意提起“那个他”。 黑羽手上的动作从来没有停止过，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只是不停地埋头工作。但魔王们知道，他一定在心里默默记着。 没有人知道这个身体里此刻装着的到底是摩羯还是银泠，还是说他们都已经灰飞烟灭。更没有人知道摩羯为什么会给黑羽一剑，而那一剑明明不重，黑羽却昏迷了三天三夜。自然，更没有人知道，在深夜时，会有一双黑色的翅膀悄悄飞到圣水池，用魔法掩盖了所有人的视线及听觉，他用他的魔力帮助那个身体里的灵魂得到复苏…… 沧溟躲着岩石后面，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她从未露过脸。 半年了，他几乎每天都来，如果有一天不来，那一定是因为魔法损耗过度，从他的脸色，她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状况。 或许有一天，摩羯真的醒了，但或许那一天，黑羽却真的要去了。长期的圣水浸泡，即便是最强大的魔王，也会走向毁灭。 “你已经想起来了吗？”沧溟终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所以她选择不再沉默。 黑羽缓缓收起治愈魔法，看了沧溟一眼，“摩羯要刺穿我的心脏，总该有理由的。他没有告诉我。所以我自己试了一下。” 沧溟一怔，这个傻弟弟，到底在干什么？ “原来在这里有一个封印。银泠留给我的那个印记，就是封印的入口。”黑羽拉开胸前的衣服，在心脏上方，原本那个发黑的齿环，此刻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泛白的伤疤。明显这伤疤没有处理过。沧溟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想趁机了结自己这一世的性命。 “在摩羯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强暴了他。差点要了他的命。我只是一只禽兽！” 沧溟手抖了抖，看着黑羽的肩竟然也在跟着发抖，她却完全不能安抚他。 “你、你只是爱他而已。这，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你不该封印自己对他的爱，你知道这对他的伤害只会更大。” 黑羽摇摇头，“我只希望摩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却一手将他破坏了。而且一世一世的轮回，都是我在伤害他。如果这是上天注定的，我宁愿自己从他的世界消失。” “黑羽……” 黑羽离开了，背影无比的沉重。 求枝枝！求推荐！ 第220章 花之国 三年后，花之国。 白银国的灾难似乎终于结束了。他们又迎回了自己的守护者甚至还有一位储君，只是这位储君，明显不是人类，因为他有着一头与银泠殿下一样的银色头发，还有一对翅膀，关键是，这对翅膀还一黑一白。 白银国的人民可记得很清楚，他们的守护者是银色的双翼，而那个带领黑曜军队攻过来的人确实一对黑色羽翼。所以这些年，他们认定银白的翅膀就是正义的象征，黑色羽翼就是邪恶的象征，甚至还编排了很多戏剧曲目，都是关于精灵大战恶魔的。 可如今看着小王子的一黑一白的双翼，那又该怎么定性？这下所有人都犯了难。偏偏小王子兼具恶魔品质天使心肠，偏偏还逗得白银国的皇室们喜笑颜开。 宫女侍卫每天跟在那一对使劲拍打却飞不及人高的翅膀后面，无比欢畅。这就是他们未来的国王。 银泠殿下拒绝继承皇位，这让白银王很犯难。所以小殿下每天有很重的学业，可明明他才两岁半。在宫女们无限泛滥的母爱中，小家伙成长得很好，自然也十分任性妄为，上口拔白银王的胡子，下可拔农民伯伯的麦子。唯独在银泠殿下面前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甚至还刻意讨好。 “银泠，你看看这花漂亮吗？”小家伙爬上神殿，把侍卫宫女全都驱赶出去，他知道，他的银泠怕吵，而且因为时常噩梦，白天他的精神都很差。 “小不点也喜欢紫色花吗？”银泠步下台阶，将小家伙抱进怀里。顺道拍了拍他小翅膀上的蜘蛛网，真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来的精神到处上串下跳的。就算被困了上千年，是不是也应该学学皇室的矜持呢。 “嗯，紫色最漂亮了。就像银泠的眼睛一样。”小不点胖乎乎的小手将花朵插在银泠的两鬓。 银泠揉了揉那一头短而齐的银发。小家伙的红色眸子跟黑羽的很像，甚至连脸部轮廓都很像。长大了不知道多少白银国的少女要遭殃。 “刚刚皇奶奶来说，你不愿意走路。这可不行！就算长大了，也不能顺便飞来飞去呀，要脚踏实地才能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小不点眨巴眨巴眼，“那样就可以保护银泠了对吗？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呀？小傻瓜！” “这里的人当然不敢。我知道，银泠每天都在被窝里哭，所以才会睡不好。” 银泠愣了愣，小孩子果然不好骗。 “而且银泠做噩梦的时候还会叫父亲的名字……” 小家伙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又怕结了银泠的伤疤。虽然他现在身体小，但好歹也是有上千年的灵魂。多少懂写人情世故的。 见银泠脸色暗下来，小不点从银泠膝盖上爬下来，摇着银泠的手，“那你教我走路吧。” 看着小不点死死拽住银泠不松手，还因为走不走不好不停地投怀送抱，那边看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这么气干嘛？！”沧溟翻了个白眼。看着黑羽恶狠狠地看着水镜中的一对人，不由得在心里将他鄙视了一百遍。 “有本事赖在我灵殿三年，怎么没本事去白银国呀。你的儿子都能扑打扑打飞了，结果还没见过你这个父亲。”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哪叫飞吗？人家苍蝇也比他飞得好看多了！” 不带这样损自己儿子的吧？他哪里得罪你了。 “要酸回你的乌拉城堡酸去。快滚！待会儿我还要我摩羯和小不点聊天呢。” “那个、给做一个传送魔法吧？” 黑羽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在说。 “可以呀，你先把灵界大门修好！”那可是沧溟用了一半灵力建起来的封印带，被几个魔王合力给倒腾没了。还宣扬什么灵界与魔域本是一家，一定要把这种族分割线给抹平了。 当然生气的有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在暗地里欢腾。反正沧溟一看见魔族色迷迷地看着她的精灵们，她就浑身不舒服，恨不得将这些人全给封印了。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哪里好？就知道在我地盘上扬武耀威，怎么不去把人界的结界给破了？” 黑羽脸绿了绿，无趣地甩袖子走人了。 他哪里敢破银泠的结界！ 银泠当初苏醒的时候，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没有见面没有道别，甚至没有给对方留下只言片语。然而令黑羽奇怪的是，银泠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小不点。这小家伙似乎跟他没关系吧？难道他想睹“物”思人什么的？ 直到黑羽从水镜中看到重生后的小不点那头银色短发时，才陡然明白过来。 小不点是他跟花雨的孩子，自然有银泠或者摩羯的传承。该死的是，他那张脸，跟他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但赖皮的性质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最要命的时，他太会讨银泠欢心了，什么时候指不定银泠直接将他忘了。 黑羽气愤难平。 在乌拉城堡转悠了半天之后，黑羽愤愤地向人界飞去。 小不点拽着银泠在花园里溜达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小家伙累了，如蜜蜂一样飞了起来，他毅然决然地放弃这次步行计划了。银泠抓住他的两条腿，拽进怀里抱了，捏了你他的鼻子，不满地哼了一声。小家伙一阵讨好。 那厢侍卫来报，赤云国国王与王后来了。这几年，他们老往白银国跑，虽然赤云帝都离浦原确实也算不得很远，但对于车马行进来说，还是相当费时间的。 芬兰公主，也就是现在的赤云王后明显又胖了起来。炙暮也比当年老成多了。当年他一回赤云老国王就按捺不住要传位。毕竟王位继承人也有了，小殿下足足比小不点大了半年。这让小不点很不服气，所以每次芬兰一家子过来，小不点就会嘟着一张嘴，欺负小殿下。 炙暮跟芬兰也不恼，任了小孩子玩闹去。 “银泠，我在紫金花海定了你喜欢的菜，我们现在过去吧。” 银泠愣了愣，转头看向姐姐。芬兰笑容可掬，对自家夫君的行为并无异议。银泠当下也不好拒绝。他逐渐发现即便自己在白银国有很高的地位，但在他们眼里，自己永远还是那个银泠。什么都会替他想好安排好。 小不点对于这三个入侵者很是不满。大人他欺负不了，难道还不能欺负小的吗？于是他飞在小王子的头上抓他原本整整齐齐的头发。 小王子憋屈地看着自己的爹娘，那边竟然直接无视了。他只好看着银泠，银泠提起小不点，在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小不点这才住手，但还是很不满地看着小王子。 “宏儿，要让着弟弟知道吗？” 小王子炙宏憋屈地点点头。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爹娘一定要来招惹这个小恶魔，虽然小叔很漂亮，可是这个小弟弟，实在让他无法忍受。但最后他还是坚强勇敢地忍了下来。 吃过午饭，银泠舒服地躺在花海中，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小不点被他赶去带“哥哥”参观花海去了。炙暮和芬兰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个小家伙身边，一边欣赏美景一边闲话家常。这些简单的话，现在听在耳里总让人很安心。 迷迷糊糊中，银泠似乎睡着了。直到睡饱了才睁开眼，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而阳光也在他身后拉出巨大的光晕。黑色的翅膀高耸而出，仿佛能遮天蔽日，红色的眼眸带着熟悉的味道。 “醒了？” 银泠爬起来，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这次手下不是流动的空气，而是暖暖的手掌。 银泠惊讶地看着半跪下来的人，他收起翅膀，阳光洒在他的脸颊，带上一层灿烂光晕。 “摩羯，我想你了。” 银泠紫色眸子闪了闪，淡淡地说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银泠。” 黑羽笑了，“好。” 炙暮转头憋见单膝跪在银泠身前的黑羽，两只手轻轻交叠着，清风拂过两人的长发，在花海中飘舞着…… 炙暮笑了。转回头，搂着自己的王后，驱赶着两只闹别扭的小王子往花海深处走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