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繁华之三生三世 上——桑青未夏

作者:桑青未夏  录入:03-06

 文案:

 第一世,他说:离恨,我不可以任由大家承受着无止境的诅咒,所以我先走,奈何桥头我等你,无论百年千年。 第二世,他说:唐萧,我的末日不是死亡,而是这个世上从此没有了你,我与你约定下辈子。 第三世,他说:子敬,我们的情历尽三生三世,无论你是否记得,这一世,让我们好好爱。 标签: 三世纠葛 江山美人 耽美 楔子 第一世,他说:“离恨,我不可以任由大家承受着无止境的诅咒,所以我先走,奈何桥头我等你,无论百年千年。” 第二世,他说:“唐萧,我的末日不是死亡,而是这个世上从此没有了你,我与你约定下辈子。” 第三世,他说:“子敬,我们的情历尽三生三世,无论你是否记得,这一世,让我们好好爱。” 第一世 第一章:冰雪相逢 公元前240年,十三岁便继承请过王位的嬴政今年正好年满二十。秦国一统天下的抱负早在祖辈时便开始筹谋,自公元前365年秦孝公任用商鞅主持变法以来,秦国便走向了国富兵强之路,交到嬴政手中的秦国势力已经十分雄厚。但是,要想灭六国实现天下统一,这样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王,怎么一直愁眉不展的?是不是奴家伺候的不好啊?”一妖娆女子说道,脸上的神态更是让人想好好疼惜。 “美人伺候得甚好,只是……美人有所不知,当初丞相吕不韦专权纵然可恶,却也为我秦国的统一大业立下了不少功劳。如今他已经死了,孤王却还没能举行成人加冕仪式,终究会朝中的控制不稳啊,能不忧心吗。”想来这嬴政定然是十分宠爱这位美人,否则也不会将此重要朝政大事告知于她了。 却见那女子垂眸一笑,“王不就是发愁现在朝中无人能震慑么,奴家倒是知道一个绝佳人选呢。” “哦?美人说说看。” “这个人,王一定听过,他叫做修煌。” “就是那个被人传言得之得天下的修煌?孤王何尝不知此人,只是无论怎样也没人成功请得他出山,孤王也是无可奈何。”嬴政饮下手中的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王,您似乎忘记了一个人,离恨。” “他?” “他的宝贝妹妹的命一直捏在您的手上,只要您以此威胁,这位秦国第一谋士必定会想尽办法帮您请出修煌。即使他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如果他成功了,我秦国的统一大业可就如虎添翼了,您说是吗?” “哈哈哈哈!美人说得好,不枉孤王如此疼爱于你。” ****** 离恨握着手中的竹简,垂下眼将眼中的情绪尽数隐藏,“去回大王,离恨定当竭尽全力完成使命。” “诺。” 内侍慢慢走远,而站在屋门口的男子却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白衣,黑发随意的用一根发带束起,衬着有些单薄的身影,似乎一阵风过便会把这谪仙般的男子带走。明明是个男子,却是眉眼如画,美得不可方物,只是那幽泉似的眼睛却偏偏深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不知站了多久男子才缓缓得向屋里走去,却还没走得两步便一手捂住胸口低低的咳了起来。 ****** 修煌隐居之处世人都知道,可是能真正去打扰的人并不多,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一座终年积雪的高山山顶。 离恨将自己裹在厚厚的大裘中,却仍旧抵抗不了无孔不入的严寒。离恨的轻功很好,但内力却很一般。半月前为救嬴政挡下了刺客的一刀,这一刀只偏离了心口一寸左右,也因此离恨才捡回了一条命,只是短短半月,伤势根本没有恢复好。此时面对四处的严寒,离恨觉得四肢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偏偏只有心口的伤处疼痛愈演愈烈。 看着眼前直直的崖壁,离恨叹了一口气,估计了一下凭借自己的轻功应该能上去。只是真正进行的时候,好几次都因气力不济而从半途落了下来。等到离恨到达山顶的时候身上已经是多处擦伤碰伤。右手更是被大雪下的一块尖锐岩石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离恨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草草包扎了一下便继续前行,知道看到了眼前的一间茅草屋。 虽然是在雪山上,但这日天气却格外晴朗,修煌给自己泡了壶热茶,躺在自制的摇椅中静静的晒着太阳。却察觉有人靠近,那人内力不强但轻功不弱,不过他并未隐藏足音。修煌静静的躺着,没多久便看到那人推开了自己小院的木门。 “吱呀”一声,离恨推开木门便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静静的躺在一张摇椅中,金色的阳光洒在男子身上,合着白雪的照映,竟像是给他度了一层金边。如墨的眼眸细细眯着,那是一双睥睨天下的凤眼。男子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却仍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也是在这一刻离恨明白了为何世人传言“得修煌者得天下”了。 修煌亦是静静大量着推门进来的男子,男子将自己裹在厚厚的大裘之中,脸色却比四周的白雪还有苍白,一头乌黑的头发简单的用发带绑在脑后,而更为吸引人的却是绝美苍白的脸上那如幽泉搬的双眼。修煌知道这人定是来请自己出山的,也知道这人也许是自己遇到过的最不好对付的一个。 冰雪之中的相逢,两个白衣男子互相打量这对方,谁又能料到竟然注定了两人之间三生三世的纠葛。 第二章:一笑倾城 “修煌,”站在门边的男子开口,声音有些飘渺,“我叫离恨,秦王嬴政让我前来请你出山,襄助秦王一统天下。”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就不该来此处,我说过我不会再出山去帮助任何人了。谁得江山,谁统天下,都与我无关。”修煌冷冷的说,可是离恨却还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一份悲凉。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为何隐藏一身才华隐居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多说无益,我的心已经死了。” “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离恨不愿放弃,也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这个人身上连着的是妹妹的命。 “心死了,还能活过来吗?”修煌嗤笑一声。 “有何不可!” 修煌闻言一愣,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那如幽泉的眼眸透出的竟然如此笃定的自信。 “有趣,你要是能让我的心活过来,我便随你下山助秦王统一天下。” ****** 修煌丢下一句话便起身回到了茅屋中,屋门关着显然是想让离恨知难而退。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四周尽是冰雪,即使自己想要动手搭个茅屋都不行,如果无法在此处住下,又如何做到让修煌的心活过来呢。 离恨垂下眼睑,掩藏住眼中所有的情绪。慢慢走到屋门正对着的地方“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中,“请修煌公子收留!” 一句话后便不再出声,静静的跪在雪地之中。 ****** 修煌在屋里端着书安静的看着,只是心绪并不想表面那样宁静。修煌只是不愿再与世事有任何牵连,但他并不想看有人冻死在自己的茅屋外头。可是,退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修煌看了一眼窗外,“只希望你能知难而退才好。”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跪在雪地之中的离恨四肢早已失去了知觉,心下却是一片死寂,若是就这样冻死在此处,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吱呀”一声,茅屋的门开了,跪在地上离恨只看见一双雪白的靴子。 “离开吧,这样对我没用,我是不愿看有人冻死在我的门外,可你若执迷不悟我也无可奈何。” 离恨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修煌道,“我不信一个人真的会心死,所以我用我的命作赌注,若我冻死在此,我认命,若你心软,我便有机会。” “你……” ****** 修煌的内力极其雄厚,所以他并不畏惧雪山中的严寒,也因此才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来隐居避世。可是门外的男子不同,他的内力不强,而且修煌察觉到他的心脉受损,如果在这雪地中跪上一晚,必死无疑。 “你赢了,进屋吧。” ****** 离恨一笑,这便是修煌的弱点,心软。 “我说了,进屋吧。” “我听到了,”清冷虚弱的声音,“只是我现在根本,动不了。”是啊,跪到此时不仅是四肢,全身都失去了知觉,连抽痛着的伤处亦是如此。修煌轻轻叹了一口气,弯腰将跪在地上的男子打横抱起,触手之处俱是一片冰凉。 修煌很少生火,因为不需要以此取暖,柴火只是为烧饭备下的,不过此时看着床上裹着被褥仍然瑟瑟发抖的男子,修煌还是生起了一盆火。 “喝口热茶暖暖吧。” “多谢。” “今晚在这里歇一晚,明天天一亮你就离开。” “好。”离恨回答的非常爽快,倒是让修煌觉得有些诧异。只是离恨心里清楚,明天自己是绝对走不了的。 ****** 天亮了,可事实就如离恨所想的那样,修煌今天绝对不可能把他赶走的,因为他从后半夜开始就发起了高烧,到现在热度也没能退下去。修煌这里并没有备着药,只能化雪沾湿毛巾为离恨敷在额头上。 “你就是料定了自己会病倒,所以昨晚才那么爽快的答应么?”看着床上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人,修煌无奈的又是叹了一口气。 可是一上午过去了,离恨身上的热度却丝毫没有退下来,不得已修煌只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茅屋里,自己下山帮他抓药去了。 ****** “哥哥!好痛!琳儿好痛,哥哥救我……” “琳儿,琳儿!别怕,不要,不要!”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梦中妹妹满身鲜血哭喊着求离恨就她,可是离恨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只能看着妹妹在血泊中挣扎。猛然坐起,思绪却还沉溺在刚才的梦境之中。突然觉得额头上覆上了一直温暖的手,也正是这一点温暖将离恨冲噩梦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这烧终于退了,正好把药喝了,刚煎好的。” 离恨愣愣的看着站在床边端着药碗的男子,外头已经黑了,屋里点了烛火,昏昏的,有些朦胧,却也分外温暖。 “多谢,”离恨伸手接过药碗,不料手中竟然连端住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差点便打翻,幸好修煌反应迅速连着离恨的手一起握住,借着修煌的力气,离恨慢慢将碗里的药喝完。 药很苦,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眼前却出现了一小碟梅子,“吃这个吧,压压苦味,下山抓药的时候顺便买的。” 离恨微微一笑,左侧脸颊竟出现一个浅浅的酒窝。而那一笑,更是让人觉得犹如冰雪消融,“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倾国倾城的笑,”修煌在心中感叹。 “修煌,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多谢。”伸手从碟子里拿起一颗梅子放入嘴中,入口是酸酸的,却又带着一丝丝的甜。就如眼前的男子,外表看起来冷冷的,却有一颗温暖而温柔的心。 第三章:北堂修焰 “热已经退了,明天一早,你离开。” “除非你同我一起,否则我绝不离开。”离恨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再去踏足俗世的,我的心已死,若要助秦王统一天下,请另寻他人。这个问题不要再争论,明天我会送你下山。”修煌不给离恨再开口的机会,径自走出了屋子。 ****** 次日一早修煌便将离恨送到了山下,这次离恨并没有说什么,目送着修煌回到山中,离恨叹了口气,懊恼自己这次竟然如此冲动,没好好查查修煌的过往便这么没头没脑的上了山。抬头看了一眼终年为白雪覆盖的山顶,离恨一笑,“等着我,修煌,下次我便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同我一起下山。” ****** 他的根,在一个叫清平的小镇,离他隐居的地方不算太远,离恨花了三天时间,此时便已经站在了清平唯一的客栈门前。 要了一间房,离恨好好洗了个澡然后又好好睡了一觉。那次在雪中跪了那么久,寒气入体,此时未痊愈的伤处更加疼痛,只是疲惫让离恨可以暂时忽略着疼痛,沉沉入睡。一觉醒来已是次日一早,在客栈大堂吃了些东西之后,离恨便到了清平镇望族北堂家门口。 也是经过了一番周折,离恨才打听到修煌似乎就是北堂家的人。 “北堂修煌,你身后到底有怎样的秘密,让你对世事如此心灰意冷。”心里想着,离恨走向了北堂家门口的守卫。 “这位大哥,麻烦通报一下,我想求见北堂家现任家主。”离恨递上了自己的名帖,朝着守卫展颜一笑。 守卫一愣,这种小地方,即使作为名门望族北堂家的守卫,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而离恨,从来都知道该如何利用自己这张脸。静静的等着守卫回神,而这个守卫到底还是在愣了一会儿之后回过神,结果离恨手中的名帖:“公子稍等。” “多谢。” ****** 名帖上只有“焚世”这两个字,在六国之中,但凡有些身份名望之人,定能明白这两个字的意义。显然,北堂家没有辜负离恨的期望,很快便见一个男子出来,而他身后便跟着刚才进去的那个守卫。离恨静静的看着对面走来的男子,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四五,外表俊朗却不粗犷,既有文士之风也有武士之气。 “年轻有为,文韬武略。”这是离恨在心中给男子下的定义。 “在下北堂修焰,现任北堂家家主,不知贵客前来,有失远迎。” “北堂家主客气。” “请进。” ****** “我说话喜欢开门见山,所以北堂家主也不用揣测我的目的了,”离恨放下手中的茶盏,“你叫北堂修焰,那么北堂修煌,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亲哥哥。” “同父同母?”离恨挑眉看了北堂修焰一眼。 “是。” “这倒是奇了,像北堂家这样的家族,一向是嫡长子继承家主之位的,既然你们同为嫡子,那么现在的北堂家主不应该是北堂修煌么?” “这是我北堂家的私事,下无可奉告!”北堂修焰还没开口,从内室走出一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人,北堂修焰闻声立刻起身扶着老人,喊了一声“母亲”。 “离恨公子,我们北堂家没有修煌这个人,你从这里是打听不到任何事情的,所以请回吧。焰儿,送客。”老人态度很果断,而且丝毫不顾及离恨的身份。离恨一笑,果然有趣。起身走到北堂修焰身边,“那么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 送老母亲回房之后,北堂修焰才拿出藏在袖中的一张纸条,是离恨偷偷塞给他的,展开一看只写着一句话“今夜子时,望江楼不见不散。” 北堂修焰的眼中闪过犹豫,但是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 这边离恨从北堂家出来之后便直接回到了客栈,他得好好补个觉,今晚子时北堂修焰一定会出现。若要问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也被离恨这张脸给迷惑了,即使北堂修焰隐藏的很好。 ****** 人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只是这望江楼上看来,竟没有一丝这种感觉,今晚月光很好,站在望江楼的顶楼,视野开阔,这样的夜晚竟也有几分别样的豪迈。北堂修焰看着凭栏远眺的人,月光给他蒙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清冷却偏偏美得摄人心魄。明明是如此清冷的画面偏偏让北堂修焰脑中闪出了两个字——妖孽。 离恨听到脚步声便会过头来,看着北堂落宜展颜一笑,“你来了。” “是,我来了,”北堂修焰走近,“说吧,这时候约我来这里,为了什么?” “我的目的白天已经告诉过你了,如何,给个方便把我要知道的告诉我吧。”离恨靠近北堂修焰,两人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气流。 北堂修焰一笑,握住手中的扇子挑起离恨的下巴。北堂修焰的身高与修煌相仿,比离恨约摸高了半个头。迫使离恨看着他的眼睛,“这可是我们北堂家的秘密,你要是不给出等同价码的代价,我怎么能这么简单就告诉你呢。” 离恨垂眼一笑,“代价么?我能给的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北堂家主是否能看得上。” 第四章:田氏殊忆 北堂修焰一笑,不再言语,直接一使力将离恨打横抱起,快步走进望江楼顶层的唯一一个房间。将离恨放在床上别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离恨一笑,“瞧你这猴急的样子,原来传说中沉稳内敛的北堂家主一到了床上原来竟是这副样子的。” 北堂修焰恶狠狠的吻上离恨的薄唇,手下一点不含糊,离恨身上本就薄薄的衣衫已经尽数散落在地上。 ****** 离恨一直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直到天色完全亮起来。浑身的痛已经痛到麻木,神色中已经没有了面对北堂修焰时的魅惑,尽是一片清冷,甚至透着一丝绝望。北堂修焰根本没有注意到,离恨眼角淌下的眼泪。 ****** “醒了?”脸上凄楚的神色 “嗯。”北堂修焰看着身边的人,伸手便将他抱进怀中,“你可真是个妖孽。” “我能给的已经给你了,现在,请兑现你的承诺吧。”离恨眯着眼睛,实在不喜欢被一个男人抱着的感觉,不想隐藏眼中的情绪,却也不想被他发现。 “我给的承诺自然会兑现。北堂修煌,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也是北堂家家主的第一继承人,若不出意外,他便是现在北堂家的家主。哥哥从小就很优秀,可以说是极其优秀,所有老人都说北堂家几百年也没出过这样优秀的人物。可是那件事之后,北堂家再也不愿承认他是我们家族的人了。” “究竟是什么事?” “他为了一个人,打了一场仗。那人名叫易疏,齐国贵族。哥哥爱上了他,我不清楚他们是怎样认识的,只是当时哥哥已经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易疏说如果要得到他的爱,就为齐国打一场仗,攻打一个名叫安国的小国,亲手杀掉安国国君。现在这个国家已经不在了,就是哥哥亲手毁灭的。” “即使他帮着齐国灭了一个小国,北堂家也没必要如此啊。” “你不明白,北堂家世代都守护着一个人,那便是安国的国君。当家族中知道哥哥要为齐国去灭安国的时候,几乎动用了所有力量去阻止,可是哥哥的才能你应该知道,他成功了,安国的国君却死在了北堂家未来家主的手中,这种事情是家族无法容忍的,所以家族将哥哥逐了出去,从此哥哥不得冠上北堂家的姓氏。” “原来如此。既然修煌完成了要求,那么此时他不是应该已经得到易疏,两人双宿双飞了么。” “唉,”北堂修焰叹了口气,“易疏,根本就不爱哥哥,他只是利用他来帮助齐国灭掉安国。齐国强大,但安国作为一个小国能安然长存是有它的道理的。安国全国都被保护在一种阵法之中,除了哥哥,没人能破。” “所以才非他不可。易疏,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次之后再没有人见过这个易疏,而心灰意冷的哥哥,从此便隐居在了无涯山那终年积雪的山顶。” ****** 离恨缓缓脱离北堂修焰的怀抱,起身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怎么你就……”北堂修焰诧异的看着头也不回往外走的离恨。 离恨闻言,回头向北堂修焰魅惑一笑,“我们的交易结束了,北堂家主。” 北堂修焰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甘有些愤恨,恨恨的垂了一下身下的床,有些阴郁的呢喃道:“离恨,你早晚是我的。” ****** 离恨摸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又烧起来了。从望江楼出来之后便直接找了家医馆让大夫看了。那老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摇头,“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把身体搞成这样了呢。” “身不由己,以前受了重伤,没好好调理。” “听老夫的,给你开方子好好调理调理,一年左右吧,毕竟年轻,身体还是可以恢复过来的。” 离恨没说话,他哪有一年的时间来调理身体,头晕乎乎的,敷衍着老大夫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抓好药拎着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 回到客栈后离恨便把药交给了小二,自己回房躺着去了。后来真的烧糊涂了,也没个人照顾,小二送药过来放在桌上便离开了。离恨就这么在房里躺了一天一夜,热总算是退了,看着桌上早就凉透的药,没有犹豫的灌了下去,因为自己没有时间生病。既然已经找到了修煌的过去,那么离恨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齐国,易疏。”离恨口中喃喃此名。 雇了辆马车,离恨到了齐国。其实当离恨听到易疏这个名字时便知道他是谁了,他的原名叫田殊忆,现在齐国国君田建嫡亲的弟弟。田殊忆在齐国可算是鼎鼎大名,被人尊为齐国第一谋士。离恨作为秦国的第一谋士,自然知晓此人。此人如今年仅二十一,文才俊秀,心思缜密。离恨其实早就想会会此人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到了齐国之后,离恨找了家生意红火的茶楼选了个角落坐下。已经习惯各种或惊艳、或嫉妒、或暧昧、或萎缩的眼神,离恨自在的喝着手中的茶水。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是打听消息的最佳选择。 虽然听了很多的东家长西家短,不过坐了一下午还是听到了些有用的。比如说,十天后便是田殊忆娶妻之日。也许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田殊忆要娶的是赵国丞相的小女儿,这种政治联姻在各国很是平常。不过对离恨来说觉得是个逼修煌出山的好机会。 离恨没有停留,直接快马加鞭到了无涯山,再次登上山顶,又是一番折腾。 修煌知道那个叫离恨的男子不可能那么轻易便会放弃,只是没料到他会回来得这么快。静静的晒着太阳,没理会走近小院的那个男子。 离恨看着一脸惬意的修煌,直想撕碎他脸上的面具,看看听到自己带来的消息之后,还能不能保持脸上的这份淡然。 第五章:十里红妆 “修煌,你应该知道的,易疏究竟是谁。”离恨淡淡的开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修煌,可不想漏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所以即使修煌隐藏的很好,离恨还是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于是离恨继续,将那个消息说了出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这位易疏公子啊,十天之后,哦不对,已经过去三天了,是七日之后便要成亲了呢。新娘是赵国丞相赵宏之的女儿赵静,听说可是赵国的第一美人,这位易疏公子可真是有福之人,不但能娶得赵国第一美人,还让我眼前这位修煌公子为止倾覆安国。” 离恨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触到了修煌的底线,所以看着修煌一掌拍向自己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惊讶。不是不想躲开,只是身体早就没有力气了,只能靠在木门柱子旁,眼睁睁的看着修煌的掌风袭来。 鲜红的血落在雪地之中,竟是分外刺目。 “为何不躲开?”虽然在发现离恨不打算躲开之后修煌已经撤去了大部分的内力,但掌势并没有来得及守住,还是打在了离恨身上。 离恨虚弱一笑,“我在赌,赌你这么表面冷漠其实内心烂好人一个的修煌,会不会狠心下手杀我。”离恨看向修煌,又是一笑,“我又赢了,不是吗?” “你,你这又是何苦?” “修煌,随我下山吧,哪怕只是去看看也好,那个值得你放弃所有的人,此时是不是还值得你去留恋。”离恨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真的死了。” 修煌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表面羸弱却倔强固执的男子,叹息一声,“也罢,就同你去一趟,若能证明我尚未死心,那我便答应你的要求。” 离恨点头,“若证明你真的死心了,那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来打搅你。” “一言为定。” ****** 下山的时候离恨倒是很轻松,直接背修煌背着下山的。这人的背就如同他的心一样的温暖,离恨表情变得凝重,这样一个被世事伤透了心的男子,竟然还保持着一分善良,而自己却要将他重新拉入俗世纷扰之中,离恨看看渐渐暗下的天,嘴角出现一抹自嘲的笑,会遭天谴吧。 ****** 此时修煌也在懊悔,明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一身的伤病,竟还是没忍住伤了他。下山之后修煌直奔医馆而去,放下离恨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大夫为离恨医治之后忍不住将修煌狠狠骂了一顿,离恨身上的伤确实与修煌有关,于是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任由大夫教训。 ****** 这人竟然整整病了三天也昏迷了三天,修煌认命的叹了口气,自己这是何必呢,弄出个病人来照顾。心里头感叹,却还是细心的照顾着。也正因为修煌的细心照顾,离恨醒来时竟不觉得太难受。朝着正在床边打瞌睡的修煌一笑,“终于有点像个活人了。” “以前也不是个死人。”修煌内力好,自然听到了离恨的低语。 离恨眨眨眼睛,只笑不语。 ****** 齐国国君嫡亲的弟弟娶亲,娶得还是赵国丞相的女儿,赵国第一美人,场面自然不一般,真真是十里红妆。迎亲队伍还没过来,大路之中已经铺好了红毯。修煌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人,心里不禁感叹了一句“妖孽”,这个原本清清冷冷的男子却偏偏把自己扮作一个妖娆女子,响起昨日他说的话,修煌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作为秦国第一美人,自然要同这位赵国第一美人比比。” 唉,于是周围的人都不去注意迎亲队伍什么时候到了,全往离恨身边挤,周围的视线全落在这个妖孽身上了,修煌有些尴尬,但离恨似乎丝毫不在意,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当迎亲的队伍出现在视线中时,众人的注意力终于稍稍被转移了,修煌看清了高头大马上那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心还是不自觉的抽痛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放不下。一只微凉的手悄悄握住了修煌的手,他没有挣开,也许真的需要。许是离恨今日的装扮太过显眼,或者本身这两人站在一起就足够惹眼,经过的时候田殊忆看着修煌,连眼中的诧异都来不及掩饰,两人对视着,四周的喧闹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手心有些刺痛,修煌回神,是离恨,“人已经走远了,该回神了。” 随着迎亲队伍的走远,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能够参加婚礼的只有那些收到请柬的王公贵族。“人我已经看过了,是会心痛,却也不对他抱有任何期望了,这算不算死心?” “还没完呢!”离恨狡黠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牌,“这是请柬,走吧。”拉着修煌向田殊忆的府中走去,那里也是喜庆一片。拿着木牌顺利进去,离恨拉着修煌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坐下,不过这两人到那里都能成为焦点,尤其是有那个妖孽在。于是修煌发现射到自己身上的都是羡慕、嫉妒的眼光。 在后面休息了一下的新郎新娘终于出现在大厅之中,齐国国君田建在主位上,赵国丞相赵桓也来了,显然两国对此次联姻有多重视。 “一生一世一双人。当时田殊忆对赵静小姐一见钟情,许下了这一份承诺,也传为了佳话,此次这对有情人终于能喜结良缘,大家祝贺他们!”主婚人说道。 听了这些话,离恨看向一旁的修煌,修煌却一脸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脸上浮现一抹狡黠的笑,离恨在司仪喊道“夫妻对拜”的时候呼出了一声“慢着!” 顿时,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离恨身上,修煌也是诧异,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却见离恨在瞬间哭得梨花带雨,走到田殊忆面前哀怨的望着他道:“殊郎,你真的不要我了?” 第六章(上):情能蚀骨 此言一出,一室哗然,大家都纷纷猜测这位半路杀出来的美艳女子是谁。却见这女子一下跪倒在了田殊忆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角哭道:“殊郎,当年你曾许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何今日却要娶这个女子,难道就是因为我只是个平民女子你便要弃我而去吗?” 这里哭得伤心,田殊忆确实一脸阴沉,“姑娘,在下从未见过你。” 这话一出来,离恨哭得更家凄惨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在场不少男子都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渐渐对田殊忆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一旁本来一直蒙着盖头的赵静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掀了盖头,“殊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殊忆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现在这事,解释也不行,不解释也不是。修煌没有插手,只是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一切,在不清楚离恨的目的前,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正当局面陷入僵持的时候,田殊忆突然向着外面跪了下来,举手发誓,“我田氏殊忆对天发誓,从未见过此女子,更与之无任何瓜葛,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田殊忆这一发誓,大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却见离恨突然起身,指着田殊忆问道:“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这位赵静小姐就是你心中最爱的人,你若发誓,我便死心。” 这下连主位上的田建和赵国丞相赵桓也都看着田殊忆,只要再发个誓便好,可此时的田殊忆却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垂着竟也看不出情绪。而此时的离恨,却将视线锁在了修煌的身上。离恨一笑,那人果然还是放不下。修煌死死盯着田殊忆,就像在此其他人一样,他们都在等田殊忆的答案,赵静脸上更是出现了一丝慌乱的表情。 ****** 修煌恍恍惚惚见被人拉着离开了,脑中尽是刚才田殊忆的誓言。 “我,田氏殊忆对天发誓,今生只爱赵静小姐一人,若违誓言,不得好死!” ****** 就这么任由离恨牵着,他走便走,他停便停。离恨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在湖边停下,任由凉风吹散着发丝,等着修煌回神,也,等着他认输。 所以当修煌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离恨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修煌闭了闭眼,缓缓开口道:“你赢了,我的心还没死,竟然还会痛。” 轻轻握住修煌的手,离恨浅浅一笑,“一个人的心,是不会死的,只要你还有知觉。” 眼前之人明明还是一身妖娆的女子装扮,却因这一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不自觉的,修煌伸手抱住了离恨。离恨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便放软了身子,感受到修煌的颤抖,离恨伸手回抱住他。 这一刻,到底是谁在贪恋着谁的温暖? ****** 两人在一家小摊一人吃了一碗馄饨,简简单单的,偏偏如此温暖,只是谁都没有提那件事情,襄助秦国夺天下。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并肩慢慢的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却见黑暗中突然冲出一个人影,就这么撞在了离恨身上,触不及防的,根本来不及躲开。不过总算没有倒地成了肉垫,只因身边的修煌总算反应过来,及时扶住了离恨,一个闪身,只见那个人在撞上离恨之后便倒在了地上。似乎无力再爬起来,那人就这么趴着,却死死揪住了离恨的裙角,“救我……” 前面依稀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明白了这个男子的处境。离恨从来不是个有善心的人,甚至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所以他随即便想要将地上的男子踢开,不过,在与男子眼神交汇的一刹那,离恨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俯下身子对着男子展颜一笑,“我可以救你,但是你必须给我回报。” “给你,我能给的。”男子气息更加虚弱,眼中却无比的坚定。 “成交。”离恨满意一笑,看着眼前已然昏厥的男子,起身开口,“修煌,这个人,帮我扛回去。” “要扛他回去,先得把这些解决了。”就这么片刻的功夫,那些脚步声已经停了,眼前围着七八个黑衣人,凭气息判断武功不弱,不过离恨可不担心,修煌的能耐,即使没有亲眼见识过,可还是十分可靠的。离恨费力的拖起地上的男子向后,“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 修煌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迟钝,直到将那个男子安顿好,将大夫送走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明明是离恨捡回来的人,为什么要他修煌忙来忙去。可是那个妖孽说累了,想要洗个澡去睡了。修煌长长的叹了口气,男子身上伤口多但是都不深,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昏迷的,只要好好调养几天就没事了。修煌熄了烛火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了下便躺倒在床上。一丝睡意也没有,一个人静下来,竟发觉耳边来来回回都是白天田殊忆的那句誓言,挥之不去。 实在忍受不了这感觉,修煌重新披衣起身,夏意渐渐退去,夜里头还真有那么些凉意。不过此时的凉意正好,让心也变得凉薄一些。今夜月光甚好,遍地银辉。修煌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对面的屋顶。空气中扑捉到一丝酒香,修煌回头,竟是那个妖孽。一身白衣清清冷冷的,洗净铅华,偏偏在修煌心中,此番景致,还是只有一个词来形容,妖孽。 妖孽手中一坛子酒,脚边还有一坛子。脸颊微红,眼中是修煌从未见过的迷茫。恍恍惚惚的似乎看到了站在对面屋顶的修煌,笑着招招手,“一起来喝点吧。” 修煌没有拒绝,只是因为此时的他也需要酒,举杯消愁愁更愁,可是没什么比酒更好,更能麻醉心中痛楚了。坐在离恨身边,修煌拿起他脚边的那坛子酒,就这么喝了起来。两人谁也没有言语,静静的喝着自己坛子里的酒,直到坛子见底,再也倒不出一滴琼浆。 起初没觉得什么,只是后来才察觉这入口清甜的酒竟然是后劲十足。眼前的白衣妖孽突然变得晃晃悠悠,有些模糊,修煌甩甩头,再次看到的确实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田殊忆。 “忆,”小心的伸手抚上那人的脸颊,“你真的不要我了?” 修煌是真的醉了,不然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心中再伤痛。 “怎么会,我说过,我爱你的。”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奇迹般的抚平了修煌伤痛的心。 伸手将那人紧紧抱进怀中,吻上微凉的唇,深深的,带着无尽的痛楚。 一夜缠绵,修煌似乎想要将那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蚀骨的疯狂。 第六章(下):名楼千机 清醒之后,修煌披衣起身,不顾床上那个笑容惨淡的男子,即使没说一词,离恨也能感受到修煌的愤怒。 “果然生气了呢,”离恨惨然一笑。 一直背对着离恨,将散落的衣服穿好,修煌冷冷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来约束我。”言罢便推门离开。 看着那人决绝的背影,离恨眼中竟如一潭死水,漏不出一丝情绪。 ****** “到底是年轻人,恢复起来就是快。”老大夫给那受伤男子把过脉之后感叹了一声,写下药方交给修煌,“按时吃药,再休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多谢大夫了。”修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大夫,隔壁房间还有个病人,劳烦您去给看看吧。” “还有一个?”老大夫感叹了一句便随着修煌指的方向到了离恨房间,离恨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老大夫回头看了看,那人竟然没跟着进来。不过还是尽职尽责的去给昏睡着的离恨把脉,一边把脉一边摇头,只是身边没有其他人,病人又昏睡着,只好将一肚子的话先忍着。慢慢悠悠的开了药方,出去交给修煌,本来一肚子的话终于能说出来了,却不料修煌一句话便将这些堵在了老大夫的嗓子眼。 他说:“您只管开药方,关于他的状况不用告诉我。”然后拿着大夫递过来的药方,陪着大夫抓药去了。 ****** 三日后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男子半跪到离恨面前,此时的离恨,又换上了那一身妖娆的女子装扮。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别忘了你当初的承诺便好。” “我知道,我会给你,我能给的。” “你的名字。”离恨淡淡的问道。 “蒙恬。” 离恨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但很快便被隐藏了起来,继续问道:“追你的,是什么人?” “仇家。”简单的两个字,显然,蒙恬不打算多说什么,不过有这两个字便够了,离恨也不再纠结于此,“你现在可有去处?或者,打算?” 蒙恬摇头,“姑娘,我现在只能跟着你了。” “你不能跟着我,既然你答应要兑现你的承诺,那么便给我,你的十年时间。这十年,你所做的一切都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如何?” “好。既然姑娘不让我跟在身边,那安排如何?” “从军去,到秦国的军队里去,我要你竭尽全力往上爬,能爬多高便爬多高。”离恨眯着眼睛,“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蒙恬明白。只是,不知姑娘名讳?” “现在你不需要知道,只要记得这个便好。”离恨将一块玉牌交给蒙恬,上面写着两个字——“焚世”。 ****** 修煌在外头一直逛到日落才回到客栈,这三天,他一直避着离恨。那件事他其实不怪离恨,正因为如此,才止不住心中对离恨的愧疚。所以会请大夫帮他看病,会帮他熬药,会给他送吃的,却独独不去见他。不过这样的逃避总不能一直下去,硬着头皮回到客栈,修煌犹豫着还是决定先去看看那个受伤的男子再去找离恨。不过男子并不在房中,想来也许是被离恨叫过去了,叹了口气,慢慢的推开了离恨房间的门。 推门进去后,修煌又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妖孽。” 房中只有那妖孽一人在,此时还是一身女子打扮,半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个小酒坛子,脸上已经微红,不过显然没醉。看到修煌进来,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生完气了?”淡淡的一句,确是带着浓浓的挑衅。 修煌被他这么一激,心里的那些愧疚感也减了几分,嘴里吐出来的话也更加尖刻了:“是又如何,我可没料到堂堂秦国第一谋士竟然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竟然甘心雌伏于男人身下,当初还真是看走眼了。” 眼前的妖孽听了这话却只是冷冷一笑,“是又如何,与你何干?” “你!”修煌语塞,确实是,这个人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连铁了心要归隐的自己不也被他弄下山来了么,可是离恨的一切又与他修煌又什么关系。修煌愤怒的看着离恨,却不知,离恨那只隐藏在衣袖下没有拿着酒坛子的手,死死握着拳头,有一丝止不住的颤抖。 正当修煌打算拂袖而去时,离恨踉跄着追上修煌的脚步,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既然过来了就别急着走,今晚,陪我去个地方。” 修煌回头,那人脸上哪还有一点酒意,尽是狡黠和算计。认命的点头,既然答应襄助秦国,那么这位秦国第一谋士的计划,自然是要配合的。 ****** “千机楼?”即使知道离恨打算晚上的到去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被拉着换上了夜行衣,躲在千机楼附近的小树林中,修煌还是忍不住诧异,“你打算去闯这个地方?” 离恨点头,“以前我一个人不敢,我的武功你也知道,就轻功还拿得出手,不过有你在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可是千机楼,里头处处都是机关,即使里面藏着不少世间至宝。你要拿的,是什么?” “麒麟泪。” “一定要拿到?” “是。” 修煌知道,今晚是非得闯一闯这以各种诡异机关阵法闻名于世的千机楼了,只因为他现在已经清楚了解了离恨的固执。而且,刚才在客栈对离恨说的话,说出口修煌就后悔了,不该如此伤人。于是,心头的愧疚感更甚。 “那便闯闯吧。”即使是修煌,对这千机楼中也不是很了解。 “别这么紧张,我既然要闯千机楼,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第七章:噬情之毒 “这千机楼一共七层,四周都是密林,从其方圆一里开始便设有各种防护的机关陷阱,不过这些只是为了防止有人误入,都不是致命的。真正从一层开始才都是致命机关。” “七层?那么宝物全在七楼?”修煌问。 “是,都在七楼。” “那么若直接使轻功从外头上七楼会出现什么情况?” “很简单,有人试过了,死相很难看。不需要考虑这个,我们只能从里面一层一层的闯。” “呼,”修煌点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却见离恨摇头,“我能知道的就这么多,这个千机楼太过神秘,进去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你可是名动天下的修煌,有你在,我们能活着出来的。” “奉承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吧,既然如此,进去吧。” “好。”离恨一笑,拉住修煌的手。修煌没有甩开,只因为这样,确实更安全些。林子里确实如离恨描述的那样,机关都比较容易躲避,两人没花多大力气便到了千机楼门口。门,竟然是敞着的,里头四个墙角还各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发出幽蓝幽蓝的光。 “够狂妄,也够自信,看来等待我们的应该会很精彩。”知道此时,修煌才对此事真正有了兴趣。 借着夜明珠的光线可以很清楚的将一楼看清,四四方方的一个地方,除了四面墙,什么也没有。 “空无一物,真真是让人防不慎防。”离恨冷笑一声,随即走了进去,不过没走几步便被修煌一下拉住了。 “嘘,别动,你注意听。”离恨闻言也静了下来,细细一听,四周竟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响,让人有种全身发毛的感觉。不自觉的,离恨紧紧握住了修煌的手。两人相视一眼,静静的等待着。 身后本来敞着的大门突然瞬间关闭了,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修煌低呼一声便将离恨拉起飞掠到了房梁之上。站定之后离恨再往下看,只觉头皮一麻。脸色都苍白了下来,当然,在夜明珠幽蓝的光线下根本看不出。离恨缓了缓才低声开口问道:“修煌,下面那些,到底是什么?” “噬情,一种剧毒的毒虫,全身布满毒液,只要沾到便会中毒。因中毒噬心彻骨的疼痛,却只要能了断一切情仇,无欲无求便不会再毒发,也因此而得名。这种毒不会致人死亡,但是中毒者终究会因无法忍受剧痛而选择自我了断。”修煌缓缓道出下面那成片成片虫子的来源。 “可有解毒之法?”离恨问。 “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至今为止,凡中毒之人,要么自杀,要么忘断一切情仇。竟然在一层便出现如此大量的这种读物,这千机楼,当真是凶险。”修煌感叹着,同时一直警惕的看着下面。不过那下头密密麻麻的虫子似乎无法攀上来,两人在横梁之上暂时还是安全,只是,“修煌,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待着吧。” 两人其实已经将四周好好观察了一边,可是这一层除了一道横梁之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机关,究竟在何处?”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探探。”修煌说,却见离恨立刻摇头,“我去,对于机关之类我比较了解,而且我的轻功不比你差。”说罢也不能修煌回答便松开手向墙角的一颗夜明珠方向掠去。 修煌有些紧张的用目光跟随着离恨,身体紧绷着做好随时救人的准备,不过也许自己真的低估了离恨的轻功,他很轻巧的在墙壁上飞掠,没花多少工夫便又安全回到了房梁之上。 “如何?”修煌问。 离恨自信一笑,“自然是找到了。”言罢走向房梁一端,只见他蹲下身子摸索了一番之后,修煌听见“咔”的一声,随后头顶上便缓缓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修煌此时才意识到,离恨可是秦国第一谋士,自己以前似乎太轻视他了。就在修煌愣神的时候,离恨已经率先从洞中跃到了二楼,回过神来,修煌迅速跟上。 “金碧辉煌,”看到二楼的场景后,修煌说了四个字。 离恨未说话,向前走了几步,在一堆金银珠宝边上蹲下,看着,却不伸手。修煌站在他身后静静等着,看看这离恨能不能寻出什么门道来。只是,这离恨仿佛入定般,好半天了也没有一点动静,修煌靠近,伸手拍了拍离恨的肩膀,却不料那人竟突然转身一掌向修煌拍了过来。 修煌躲闪着,看清了离恨此时的表情,忍不住有些诧异。离恨脸上尽是从未有过的恨意,似乎失了神智。幸好离恨本身除了轻功之外,武功不高,修煌躲闪倒也不费力。 “喂!离恨!醒醒!”一边躲闪着一边试图唤醒离恨,只是似乎没什么效果。无奈之下修煌狠狠心一个闪身闪到离恨身后,一手刀下去将人直接打晕。接住离恨软倒的身体,修煌不敢将他随意放下,只得背在了背后。走近刚才离恨陷入迷幻的那个地方,只是一地的金银珠宝,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背着离恨四处转了转。这二层除了中间一大堆金银珠宝之外,四面墙壁都是金光闪闪,甚至有些晃眼了。修煌疑惑,为何离恨会陷入迷幻,而他却一点事都没有。 原地站了半天,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背上的人突然动了动,慢慢醒了过来。修煌将人放下,有些小心的看着离恨,随时防备着离恨会攻过来,不过此时,妖孽好像已经清醒过来了。 “你,怎么样了?” “没事,刚才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离恨摇头,一脸的迷茫。 修煌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你只是突然发狂一般攻击我,我将你打晕了。” “就这样?” “就这样。” “为何你没事?” “我不知道。” “看来要突破这第二层,得从你身上找破绽了。”离恨绕着修煌转了一圈,看得修煌有些尴尬。 第八章:逆行生死 “怎么样?找到破绽了吗?” 离恨摇头,“我才认识你几天,怎么可能看出你哪里同这千机楼相克了。”走回刚才的地方,离恨小心的看了看,此时却不出现任何影响了。正当疑惑之际,离恨猛然被修煌拉了起来护在了身后,离恨定神才看清到底出什么事了。 竟是一绝美女子,巧笑倩兮,亭亭玉立。若是在别处见到,定然是赏心悦目,只是,此处之前除了一堆金银珠宝之外实在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那么这个女子突然出现,实在诡异,也难怪修煌脸上会出现如此凝重的表情,偏偏还觉得这倾国倾城的女子竟有种面熟的感觉。 只是,离恨在看清女子容貌之后,表情却变得更加迷茫。慢慢走近女子,却被修煌一把拉住了,“离恨,别过去!” 修煌的声音成功将离恨的心智拉了回来,停住了脚步,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出现的神秘女子。 “你认识她?”修煌问。 离恨没有移开视线,有些吃力的回答说,“她,她,娘亲。” 即使离恨的话不成语句,但修煌还是明白了,那个神秘女子的身份,或者说是样貌,修煌仔细看了看两人,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这便是为何刚见到这个女子会有面熟的感觉了。修煌拉着离恨,没敢松手,也是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女子,等着。 却见女子一笑,莲步轻移,向着离恨过来了。修煌将离恨护在身后,愈加警惕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女子,可女子却如看不到修煌一般,在距离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离恨,红唇轻启:“澜儿,还在怪娘亲吗?” 离恨闻言浑身一震,眼中闪烁着震惊和一丝的喜悦,“你,你真的是?” “傻孩子,琳儿她,可还好?”女子的脸上多了一抹慈爱,就连修煌也有些迷惑了,只因为那抹慈爱实在不像是假的。却也正因为修煌这一瞬的迷惑,当他察觉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匕首没入离恨的身体。女子身法极其诡异迅速,将匕首插入了离恨的腹部便松手迅速退开闪入黑暗之中消失了,此时修煌也顾不上去追,只来得及接住离恨倒下的身体。 匕首还插在腹部,离恨口中却已经有鲜血涌出。修煌迅速点住离恨穴道止血,一手给离恨输真气护住心脉,一手握住了匕首的手柄。 “撑住!”话音刚落便猛然将匕首拔出,即使点穴止血,伤口还是有鲜血溢出。修煌迅速撕下一大块里衣帮离恨将伤口绑上。两人身上都没带止血的药物,只是一小会,离恨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修煌将人背起,“你撑着点,我这就带你离开。”言罢便从来时的那个洞口跃了下去。依旧在房梁上停下,却发现一楼一片漆黑,照明的夜明珠光亮消失了,一直敞着的大门也死死关上,只有头顶上的洞口透出幽幽的一丝光线。 感觉到背上的人气息越来越弱,修煌知道此时耽误不得,只是下头一片黑暗,若还是遍布噬情,就不知道该如何了。正当修煌犹豫时,突然扑捉到一丝杀气,凭借高超的修为即使黑暗中背着一个人还是灵活的躲开了攻击。站定身子细细扑捉,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离恨,你还醒着吗?”修煌轻声问。 “嗯。”极其虚弱的一声,却还是让修煌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坚持住,我尽快带你出去。”修煌凭借记忆寻到了大门的方向,准备直接从房梁上跃到大门处,身后重伤之人似乎知晓了修煌的意图,虚弱出声,“不要,大门,碰不得……” “那该如何是好?”这里的机关设置全无章法可言,对修煌这种被拉来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的人来说,显得有些迷茫。 “入时为生,出之则死。此门只能进,却是出不得的。” “那生门在何处?” “在,咳咳咳……”离恨突然咳了起来,随后修煌便感觉到脖子后面一阵温热,于是小心将离恨放下,手抵住他的背心给他输了一阵真气。 “你可得撑着点。” “我知道。”离恨稍微缓了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巽为风门,风为生。所以,找到风门便可离开。”言罢,离恨像是用尽了力气,只能靠在修煌身边虚弱的喘息着,身体因失血过多而止不住的颤抖。修煌叹息一声将人抱入怀中,“风门为生,这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风门究竟在何处。” “通常我们熟知的五行八卦术都是顺势而为,可是大门入则为生门出则为死门,这说明生门亦是死门,逆之而为,所以我们只要找到入时的死门,此时便是生门。” “入时的死门,不就是噬情?” 离恨费力的点了下头,终是安心的陷入黑暗,接下来,交给修煌便是了。 ****** 离恨是被剧烈的疼痛弄醒的,自己竟然还被修煌圈在怀中,地方却已经不是千机楼了,而是在一颗大树上。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只是还没有包扎上药,这说明他们还在困境之中。 “为何躲在树上?” 修煌看了一眼怀中苍白到透明的脸庞,压低声音说,“四周,有埋伏。” “是从千机楼里跟出来的吗?” “不是,我从千机楼逃出来之后才发觉有人在外头埋伏,只能带着里躲到了树林里,四周我用布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暂时能挡一挡。离恨,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 第九章:狼狈脱逃 离恨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你入世的消息并未传出,那么这些人只能是冲着我来的,不过很抱歉,我树敌太多,暂时猜不出是哪拨人。” 修煌叹了口气,他还真是摊上了个超大的麻烦。修煌从气息判断对方大约来了十几个人,武功不高但也不弱,如果是修煌一人,他有办法全身而退,只是,修煌看了看靠在怀中气息衰弱的离恨,有些头疼。 “你答应过要襄助秦国的。”不料离恨突然开口,修煌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我答应了。” “那么,放下我离开吧,只有你一人的话定能安全离开,而且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便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的就好。” “你是要我放弃你自己逃命去?”修煌有些不悦,“抱歉,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你不是很讨厌我么?现在正好,我死了,便没人再这么给你找麻烦了。” “你!你不必用激将法了,即使是不认识的人,遇到有难我也会出手相助的,所以你也不必劝我。”修煌总觉得离恨是个心中毫无生意的人,他似乎不是在为自己而活着,刚才离恨的话让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修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只是心中笃定,不会就这么扔下离恨的。 “修煌,你早晚会为你的善良付出代价的。”离恨叹道。 “代价,我已经付过了……”修煌的眼神中不自觉的溢出一丝痛苦,却没来得及品味这份痛苦,一支利箭已经破空而来了。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十几支箭同时破空袭来,幸好修煌早有防备,将离恨护在怀中,运起护体罡气,所有利箭无一不在近身之处瞬间停下掉落。 一拨过后四处恢复了宁静,只是越来越浓烈的杀气让修煌愈发戒备。再看怀中之人,竟然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修煌将人稳稳靠在树干上,松开离恨慢慢起身,突然向着林中某处掠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连声息都探不到了。 只剩下昏迷的离恨静静靠在树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颊,四处竟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树林中走出几个黑衣人,慢慢靠近离恨,然后其中一个挥刀向离恨砍去,只是明明一直昏睡着的人却突然出手,在杀手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将其打晕。边上的几人迅速向离恨攻来,却都被气凌厉迅速的招式制服。 “不是说他武功很弱吗?怎么回事?”树丛中有人低声问。 “消息有误,我们撤!” ****** “呼!”扮作离恨的修煌稍稍舒了口气,急忙向树林某处奔去。看着已然昏迷的离恨,修煌不禁有些佩服,在重伤至此的情况下,离恨仍能拼劲全力使出轻功瞒过杀手,实在不易。俯身将人抱起,快速在树林中移动,离恨身上的伤,拖不得了。 ****** “差点就中计了,”黑衣人阴阴一笑。 修煌抱着离恨,被几人围在了中间。“看来你们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笨,”明明是被困之人,修煌却还是一派轻松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将眼前的这些人放在眼中。 “哼,你究竟是谁?已经是瓮中之鳖了还敢如此狂妄。”说话的应该就是这些黑衣人的头头,似乎很少见到面对此种境况还能如此镇定的人。 “修煌。”既然答应重新入世,修煌也不打算有什么隐瞒,反正到时候为秦国效力,这事迟早天下皆知。既然如此,借着这些人的口传出去,也不错。 在听到修煌的名字之后,这些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和恐惧。修煌凭一己之力便组织起一支军队,破了安国多年的屏障,这个名声已早世人皆知。即使是知晓此时自己人多,这些黑衣人还是收起了刚才的轻视之心,各个警惕的防备着眼前的男子。 “修煌,你便是那个覆灭安国的修煌?”即使从眼前男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也能感受到,但黑衣人还是心存一丝希望开口问了。 “就是我。”依旧闲适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几个黑衣人更加紧张了。 几个黑衣人互相之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在头领的示意下一齐向修煌动手。修煌虽然脸上是云淡风轻的,只是心里却明白,拖着个重伤之人,很难在此全身而退了。 ****** 抱着离恨在树林中飞掠,修煌顾不得腰间血流不止的伤口,即使渐渐气力不济,脚下却未见一丝停顿,被追上便是个死。 不过庆幸的是上天总算对他们不错,竟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血迹和足迹都因雨水的冲刷而消失,凭借超凡的轻功,修煌总算带着离恨顺利甩掉了那些黑衣人,躲进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 不敢生火,天还未亮,此时生火无疑等于找死。可是离恨早已昏迷,而且越来越烫的身体证明伤口已经引发了高烧,再不处理,他真的会熬不过去的。 修煌闻到一股硫磺味,于是抱起离恨往山洞深处走去,再次庆幸他们真的运气很好,山洞深处竟然有一个水潭,还幽幽冒着热气,竟是温泉。硫磺对伤口有好处,于是修煌也顾不得太多,迅速将两人身上的湿衣服除下,抱着离恨小心的下到温泉之中。 修煌自己也因失血过多而很不舒服,但看离恨的情况,还是认命的给他输了一阵真气。 “唔。”离恨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温暖的水中泡着,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被修煌圈在怀里,两人身上却是一丝不挂。转身回头看向修煌,修煌大概没料到离恨会在此时醒来,有些尴尬的躲开了离恨的眼睛,“这是硫磺温泉,对伤口好,你发烧了……” “我知道。”离恨一笑,两人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看着修煌泛红的耳根,不自觉的展颜一笑。这一笑,偏偏被刚收回眼神的修煌撞了个正着,竟是愣在当场,青丝披散,从来有些苍白的脸颊因为高烧而透着微红,眼中还有一丝迷离,这样的笑容,竟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禁心中又是一叹,“妖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却为发现自己心中此时竟是一派温柔。 离恨依旧软软的靠在修煌怀中,微微抬头欣赏着修煌不断变化的表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 情的萌生,从来都是不经意的,也许它早就在了,只是很多时候还未被发掘,便已被推入了万劫不复。 第十章:不免情动 此情此景不免情动,即使是对于修煌这种有点迂腐到发乎情止乎礼的人,也有了恍惚。等到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唇已经吻上了妖孽淡粉色的唇,软软的,柔柔的。 离恨的手不自觉的回抱住了修煌,却不料听到一声闷哼,修煌身体一震随即松开了离恨的唇。 “你受伤了?”离恨诧异,之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都怪这温泉把人脸色熏得太好,“对不起,”离恨软软的说道。 “别在意,只是小伤罢了,现在是你的伤势比较麻烦,即使有温泉也不能总这么泡着,我们得想办法摆脱那些杀手逃出去。” “对不起。” 修煌有些诧异,那个诡计多端的妖孽此时口中竟然是左一句对不起有一句抱歉的,“这不像你,你到底怎么了?” 离恨埋首在修煌怀抱,闷闷的说,“将你拉进这一切之中,却是为了我的一己私利,对不起。” 有点心疼的看着怀里虚弱的男子,这种没来由的心痛让修煌有些烦躁。小心将离恨从怀中扶起,让他靠在池壁上,“刚才外头下午衣服都湿了,你再泡会,我去把衣服弄干。”说罢便起身从池子里出去了。 ****** 脑袋沉沉的,已经没有力气维持神智清醒了,既然已经拖累至此,也就干脆安心拖累到底吧,算他倒霉,昏迷之前,离恨是这么想的。 ****** 天色放凉,修煌背起离恨小心的从山洞里头出来。周围轻悄悄的,扑捉不到任何气息,似乎没找到这里。稍稍松了口气,折腾了一整晚,两人还都受了伤,实在有点吃不消了。背起离恨迅速往出林子的方向奔去,却在某处骤然停下了脚步,那群人果然没有这么容易放弃,竟然小心隐藏气息埋伏于途中。而这次多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男子不同于那些黑衣人,一身白衣衫,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让修煌感受到一阵压迫感,虽然并不畏惧这种气势,但修煌还是有些诧异,以男子的年纪竟有这份气势,实在难得。周身没有散发一丝杀气,但从那睥睨一切的眼神中,修煌还是知道,这次他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你便是修煌?”男子侧目打量了一下这个背着个人有些狼狈的男子。周身狼狈却难掩风华,男子竟是满意一笑,“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好狂妄的男子,这是修煌给他下的定义。小心放下离恨,修煌重新站到了男子面前,既然只能用实力说话,那便不要浪费时间了,离恨的伤,真的耽误不得了。 ****** 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哪怕他当时正处在最狼狈不堪的状态下,雄狮始终是雄狮。所以,曾经目无下尘的男子败了,败在已然狼狈不堪的修煌手中。一旁的黑衣人都被修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震得不敢动弹,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修煌抱起离恨离开了。只有修煌自己知道,若他们再有一人敢上来对他动手,他便已毫无还手之力了。浓烈的煞气只是在赌,不过他的运气似乎已经在前头用光了,就当他以为能够顺利离开的时候,那个被他打败的男子挣扎着起身命令道:“抓住他,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 那人似乎改变了初衷,虽然修煌同离恨一起被丢进了一间牢房之中,但竟有大夫过来帮两人处理了伤口,每日还有药定时的送来,只是汤药中还加了些软筋散。即使知道也不得不喝,否则伤口好不了,每日的饭食也都是加了料的。离恨一直昏睡着,已经三天了,修煌开始渐渐减少自己汤药的服用量,到第五天的时候,一整碗的汤药都喂老鼠去了,至于饭菜,修煌也渐渐在减少量,反正这里老鼠多得是。不得不感叹自己身体的恢复速度,若是离恨也有这么好的身子骨,现在也差不多能走能跳了。 第七天的时候离恨才苏醒过来,期间除了大夫和送饭送药的,再没有人来过。 “我们似乎被遗忘在这里了。”看着离恨醒来,修煌总算是放心了,扶起依旧虚弱的离恨,喂他吃了些东西,“你这身子怎么会差到这种程度,七天了伤口才开始愈合,我的伤差不多快好了。” 离恨淡淡一笑,“抱歉,这次真的拖累你了。” “别再对我说抱歉了,你要真觉得愧疚就赶紧好起来,我们也好想想办法逃走才是。” 离恨看了看四周,四四方方一个牢房,除了一扇铁门就剩一个小小的气窗了,“你会缩骨功吗?”离恨问。 “不会。”修煌摇头,这种旁门左道的功夫他还真没学过。 “那我便没办法了。”离恨眨眨眼睛,朝着修煌一笑。 “你!”修煌气结,却也发觉这几天一直笼罩砸心头的阴霾就因这一笑而消散得无影无踪,果然是妖孽,心头叹道,“给你上药。”修煌拿起一旁的瓷瓶,小心将离恨平躺下,修煌犹豫了下才伸手解开离恨的衣襟。这事不是第一次干了,这几天换药都是修煌来的,只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妖孽是醒着的,而且还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修煌。 避开离恨的眼神,修煌专心上药。药粉撒在伤口还是引得离恨一阵战栗,牙齿咬上唇瓣,将涌出的痛呼声生生咽下去了。修煌突然有些不忍心下手了,那药粉药性很烈,他自己也用的是这个自然清楚。看出了他的犹豫,离恨浅浅开口,“没关系,这点痛,我还受得住。” 等到包扎好伤口,两人竟都出了一身汗。 “修煌,你是不是对任何人都这么心软?” 修煌没有回答,心软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可以致命的弱点。可是,修煌看了看惨白着脸躺在那的妖孽,心头涌出一丝疑惑,自己居然对此人心软到这种程度,竟连看他痛苦都忍不下心了。 ****** 有些人遇到想不通的问题就会干脆不去想,有点鸵鸟,但修煌有时候也会当鸵鸟。 第十一章:挑拨离间 夜晚修煌是抱着离恨睡的,因为这牢房实在太过湿冷,以离恨目前的状况定然是熬不住的。只是妖孽之前都昏睡这,现下将清醒的他抱在怀里,修煌只觉得尴尬和难耐,尤其是怀里的人还很不老实的蹭来蹭去。 “你睡不着吗?”妖孽问,还故作单纯的朝修煌眨了眨眼睛。 “抓我们的究竟是谁?”修煌直接忽视了离恨那个问题,选择了转移注意力。 “根据你描述的那个男子,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 “他叫司玄冥,现在在七国中的名气不亚于你,只是他的成名是在你归隐之后,所以你才会不知晓。司玄冥的来历很神秘,传言很多,但都得不到证实,此人武功甚高才智过人。” “他,现下效命于何人?” “韩国国君,韩安。”离恨看着修煌,果然在他眼中见到了一丝疑惑。 “竟然是七国之中实力最弱的韩国?” “世人都有此一问,以司玄冥目空一切的性子,怎么会甘心效力于如此弱小的韩国,也确实有些难以琢磨。” “那么到底是你和他有什么恩怨还是你与韩国有什么恩怨?” “韩国国君说过一定要将我碎尸万段,只因我拿了他一件东西。” “又是什么宝贝?” “韩国的镇国之宝,烛阴。” “呼,”修煌真的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你似乎对这些世间至宝很有兴趣,夺了人家的镇国之宝,这次还想盗千机楼的麒麟泪。虽然对你为什么要这些东西很好奇,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韩国的镇国之宝,你是如何拿到手的?” “很简单,美人计。我把我自己献给了韩安,男人,只要你满足了他的欲望,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何况只是看一眼烛阴这么个小小的要求。” 修煌突然起身推开了离恨,顾不得离恨因为牵动伤口而皱紧的眉头,他只是想到眼前这个男子从来都是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那么他自己的身体,自然会被善加利用,有些咬牙切齿的问:“你这身子,究竟有多少人尝过?” 离恨的气息一窒,但很快便掩盖住了,依旧笑得妖孽的看着修煌,“要说有多少人么?这我得好好数数了,嬴政尝过、韩安尝过,还有,抱歉,实在太多,数不过来了。就连你修煌不也尝过么?” “你!”修煌极力控制着情绪,身体有些颤抖,最终从牙缝里蹦出了三个字,确实字字诛心,看着修煌的背影,离恨伸手捂住嘴唇,压抑着声息,却见指缝中鲜血渗出,在苍白的脸色与手指的映衬下竟是无比的艳丽,那是生命开始流失的征兆,只因为那三个字, “不要脸!” ****** 一晚上修煌都背对着离恨,不去想不去注意,并不是听不到离恨压抑着的咳嗽声和喘息声,只是不想去理会,两人俱是一夜无眠。 天刚亮的时候牢门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大夫也不是送饭的人,而是把两人晾在此处多日的司玄冥。 修煌看着司玄冥,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当时确实伤他颇重,不过脸上还是同上次一样的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只是在看到惨淡的靠卧在墙边的离恨时,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情绪。进来之后只看了修煌一眼便径直向离恨走去,俯身将人抱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离恨始终垂着眼,没有挣扎,也没有看修煌一眼。 直到“砰”的一声牢房门被关上,修煌才回过神来,离恨被带走了。 ****** 死死盯着牢房的门,似乎像要用眼神将它烧出一个洞来似的。心里头一团乱麻,头一回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 “离恨?”司玄冥冷笑一声,将离恨放在床榻上,一手捏着离恨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澜,咱们可有很多年没见了呢。”不待离恨反应,司玄冥便倾身将离恨压在身下,眼睛直直的看入离恨眼中,“秦国第一谋士离恨,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甚至不在乎献出自己,”言罢便要俯身吻上离恨的唇,却被离恨伸手撑住,“我是可以为了得到我想要的而献出我自己,不过,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 司玄冥一笑,“怎么会没有,你不要忘了,你那宝贝着的修煌可还在我手上呢。” “他?”离恨嗤笑一声,“司玄冥,你这人还真有意思,竟然拿个与我不相干的人来威胁我,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不相干?澜,那人的死活你就真的一点不在乎?” “哼,不过是我为秦王寻来的一条狗,有什么值得在乎的,连你都对付不了,他的才能想必是世上的传言过于夸大了。”离恨一脸不屑的样子。 司玄冥盯着离恨看了很久,却无法从那绝美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于是叹了口气,“我还真是为这个修煌难过,拼死拼活护着你,到头来却落得个不相干,啧啧……”司玄冥突然起身放开离恨,转身一把推开房中的屏风,视线却一直没有从离恨身上移开。还是看见了离恨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司玄冥笑了,“你们两个应该有很多话要讲,这样吧,我先出去,地方让给你们。离恨,好好同这位不相干的人聊聊,放心,他服了软筋散,不会有力气伤害你的。”言罢,司玄冥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了修煌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还不忘帮两人把房门关上。 离恨看着修煌,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缓缓开口,“从我见你第一面我就告诉了你我的目的,所以……” 离恨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修煌眼中不再掩饰的愤怒和一丝压抑着的痛苦,修煌努力克制着身体不要颤抖,接着离恨的话道,“所以,不要太高看我自己,不要把自己当人,我只不过是你为秦王寻来的一条狗罢了!” “我……对不起……”离恨垂下头,心口一阵阵钝痛,眼前发黑,喉头涌出的腥甜终是压抑不住了。 修煌本来还被愤怒笼罩着,却见眼前的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吐了一大口血,修煌脑中的愤怒瞬间便被担忧取代,怎么忘记了,他身上重伤还没好呢,昨晚就这么让他靠在湿冷的墙上睡了一夜,现在的状况肯定很不好,一个箭步走到床边坐下,让离恨靠在怀中,给他输了些真气,看着离恨渐渐缓下来才撤回真气。 “你的内力没有被制?” 第十二章:酷刑加身 “你的内力没有被制?”离恨有些诧异。 “是,他们一直在饭菜和水中下软筋散,所以我……” “你三天没尺没喝了?” “只能如此了,否则我们现在也不会有逃出去的可能了。”言罢修煌在一旁的柜子里翻了件披风给离恨裹上,然后将他背起,“有些事情,等我们逃出去再说。” 大白天的想要从一个守备森严的地方逃出去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尤其是一个从未有所了解过的地方。修煌背着离恨闪入假山后头躲过了一队巡视的守卫,看着四周的环境不禁有些头大,眼前的亭台楼阁一眼竟是望不到头。“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韩国王宫,”离恨说得很确定,“这里我来过。” “我知道了,那么你应该知道怎么逃出去吧?”修煌问,却见离恨眼中满是恐惧,从来没在这妖孽似的男子眼中见到过这种情绪,修煌忍不住讶异,“这里有什么东西让你感到恐惧的么?” “修煌,这次你真的被我连累惨了。”离恨看了修煌一眼,然后慢慢把视线转向不远处。顺着离恨的视线看去,正有一队人向假山这边走来,领头的那个男子,只一眼修煌便确定那就是韩国国君韩安。修煌随即明白了离恨的意思,他们根本逃不掉。 被抓到大殿之中,修煌被人用特殊手法点住了穴道,可以活动却丝毫使不出内力。韩安走上大殿王座,大殿之下除了修煌与离恨之外,竟还跪着一个人。 “司玄冥?你怎么?”修煌诧异道。 却听到韩安一声冷笑,“司玄冥,我给你的命令是当场斩杀离恨,你却瞒着我把他们藏在了地牢之中,助他们养伤帮他们逃跑。也怪我竟然看走了眼,你们两个眉眼间的那三分相似,我竟早没发觉,”说着视线从司玄冥身上移到了离恨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那时我竟没认出你来,司澜越。” 修煌看着离恨,原来他的原名叫做司澜越。不过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离恨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觉得是个假名。修煌也再次看向司玄冥,才发觉他与离恨在眉眼之间竟真的有那么几分相似,“是亲兄弟吗?”修煌问。 “是,”离恨点头,“玄冥是我的亲弟弟。” 韩安突然从王座上走了下来,狠狠捏住了司玄冥的下巴,“说!那时他设计偷走烛阴,是不是也是你在暗中帮助的?” “是,”司玄冥坦然的看像韩安。 “你明明知道烛阴对我韩国的重要性,你竟然为了他背叛我,当年的誓言,不记得了吗?不记得了也没关系,等我拿会烛阴再来好好教导教导你什么叫做忠诚。” 韩安下令让人把司玄冥押了下去,又看向离恨说,“现在告诉我吧,烛阴,你藏在哪里了?” “东西既然已经被我拿走了,你就别想再从我手里夺回去!” “哼!”韩安冷笑一声,“司澜越你怕是忘了吧,这大殿后面的刑房,当时你可是亲眼看着一个叛徒在尝遍里头的酷刑之后是个什么样子的,来人!将这两个人带到刑房去。” “诺!” ****** 面对一世的刑具,修煌终于明白为何离恨在看到韩安的时候眼中会出现难以抑制的恐惧,若真的亲眼看见过有人领教了此处的所有刑具,都会在心中留下巨大的阴影的。 离恨被两人扣着,韩安捏着离恨的下巴,“我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休想!” “离恨,我知道你骨头硬,可是你的心就不一定像你的骨头这么硬了。”韩安一个眼神,押着修煌的两人便将他绑在了一个刑架上。韩安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一根鞭子拿到离恨面前,“还记得么?碎骨鞭,一鞭子下去不会弄伤一点皮肉,却能让受刑之人身受内伤,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咱们就从它开始吧。”言罢手腕一抖“鞭子啪”的一声甩在了修煌身上。修煌咬牙压抑住了几乎头口而出的痛呼,脸色却惨白了下来。 韩安看着离恨同样惨白的脸色,满意的笑了笑,“你猜,被锁住了内力,他能捱得过十鞭子么?” “啪!啪!” 一次甩了两鞭子下去,修煌终是没压抑住,闷闷的哼了一声。不明不白的卷入其中,还倒霉的成了逼迫离恨的工具,修煌实在心有不甘,只是他没有开口说什么,更没有劝离恨说出烛阴的下落,只因为他还想赌这一次,看在烛阴和他修煌的性命之间,离恨究竟会如何选择。 看着离恨低下头不再看他,修煌有点新凉。又挨了三鞭子,喉头涌出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在韩安甩下第七鞭子的时候,修煌一口鲜血吐出,随后又吐了好几口鲜血,可是韩安竟然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连着打完了最后的三鞭子。修煌只觉两眼发黑,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只是,离恨始终没有开口。韩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在看到离恨捏得指节发白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后,韩安眼中再次划过一丝笃定,缓缓开口,“不错,这十鞭子熬过来了,接下来用什么好呢?”韩安在刑房里慢慢走了一圈,视线在各种刑具和离恨身上徘徊,“就这个吧,”韩安从一个木桌上拿起一根类似铁钉的东西,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后只听“咔嚓”一声,从铁钉尖头的一段竟冒出一段倒钩,“把这些一根一根的敲进骨头里,然后放出倒钩,再把铁钉拉出来,一定会很有趣的。” ****** 修煌看着木桌上放着的几十根铁钉,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昏过去,这次,修煌笃定他一定熬不过去。 韩安这次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示意站在一旁的一个手下,那人拿起一个铁钉,拿着一个铁锤走向修煌,第一个铁钉,只一下便狠狠敲进了修煌的左肩之中,只留下一个头头露在外面。 韩安拽住离恨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看着修煌,然后便见那人轻轻摁了一下铁钉露在外面的部分,只见修煌一颤,那男子便捏住铁钉头头将整根铁钉拔了出来。 “呜~”伤口很小,却见鲜血不断的往外冒,韩安笑得更开心了,“要是在他身上先钉满钉子再一个一个往外拔,肯定会很有看头的,离恨,你说是么?” 第十三章:一吻红尘 “够了!”离恨的声音很轻,可修煌还是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韩安也很高兴,“这种程度就熬不住了,看来这个修煌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够重要的啊。说吧,你把烛阴藏在哪了?” “你要答应放了我们我才能告诉你。” “好啊,我答应,只要你说出来我一拿回烛阴便立刻放了你们。” 正当离恨还要说话,却见一个侍卫突然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在韩安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之间韩安脸色剧变,随即扔下一句“看紧他们”便随着那个侍卫离开了。 ****** 剩下的人把修煌和离恨关到了一个密牢之中便都离开了,离恨撕下衣衫帮修煌把伤口包扎了下,至于内伤,离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咳咳!”修煌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又是几口鲜血吐出,好久才缓了过来,且见离恨惨白着一张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说吧。” 离恨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你试着调息一下吧,我守着你。” “好。” ****** 制住穴道的手法虽然独特,但却没有使出太大的力道,到此时竟也慢慢揭开了。修煌因那十鞭子受了很重的内伤,现下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只能费力引导体内真气调息,渐渐进入状态。 离恨就这么看着修煌,见他渐渐入定,离恨终是不再压抑心中的痛苦,表情变得哀伤而愧疚。这个人,明明避开了俗世可以好好的生活,却被自己硬是拉入了俗世,还陷入了这些无妄之灾,明明可以怨恨却一句抱怨也没有,甚至在受刑的时候也只是咬牙挺着,没说一句让离恨动摇的话,可偏偏就是这样,离恨才更加忍受不了看着他受苦,终究是妥协了。 修煌调息了很久,内伤总算是缓和了些,只是想要真正好起来必须配合汤药并且好好调养一段。可是,修煌看了看四周,两人目前的处境,实在是****** “内伤,怎么样了?” “好些了,只是我们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呢?” “别担心,我们很快便能离开此处了,最迟明晚。” 看着离恨笃定的样子,修煌知道他必定已经做了什么安排或是设法与什么人取得了联络,既然如此,干脆好好养足精神,至少逃走的时候不要太拖累他人才好。于是修煌继续打坐调息,两人就这么静静等着,等待转机的出现。 ****** “你们两兄弟可真是不简单,一个靠着一身皮囊骗得他想要的,一个在我身边忠诚了十年,却还是为了从我身上谋得你想要的。只是我没料到,焚世竟然也是你们在操纵。司玄冥,究竟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呢?”韩安阴狠的看着行动受制的司玄冥,眼底却压抑着一丝痛苦。那痛苦藏得太深,竟连司玄冥也没有发觉。 狠狠撕开那人的衣衫,不顾他的挣扎,韩安将一切情绪都发泄在了司玄冥身上。司玄冥没有一丝反抗,不是因为无力反抗,而是不会去反抗。十年了,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这个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从来不懂得该如何放抗他。只是这次,为了自己的哥哥,不得不这样做,只是想设法暗中助他们逃走,却还是被发现了。这样的惩罚,是他应得的。 月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洒在地面,支离破碎的,只是不知道,今夜有多少人的心同这月光一样,冰冷得破碎了。 ****** 天亮的时候有人送了两个馒头过来,离恨只吃了半个,剩下的都让修煌吃了。修煌的修为底子确实不错,经过一晚的调息,脸色已经不似昨晚那般惨白了。两人都等着,即使修煌不知道他们在等待的究竟是什么,但他还是没有开口问,既然离恨没有主动说,那么便是不想说,既然不想说,那就不必问。修煌突然自嘲一笑,自己竟然此时才发觉,自己有多在乎这个妖孽,而这份在乎究竟源于何处,修煌竟突然通透了。笑着看向一旁的离恨,离恨有些不解,不明白修煌到底想到什么好事情了,竟就这么笑了起来。却似乎被这笑容给感染了,不由自主的,嘴角也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修煌看着,竟有些痴了,离恨从来不吝惜自己的笑容,可修煌见过他狡黠算计的笑,见过他无奈甚至悲伤的笑,见过他有些虚假的笑,唯独没见过这般,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既然想明白了自己的心,那么面对这样的笑容又怎会不心动。不顾伤痛,修煌一把拉过离恨,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就这么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离恨那苍白的唇。然后,深深的吻了进去。 离恨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积极回应起来,直到两人都觉得快要窒息才松开对方。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一边喘息着一边看着对方,却偏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相视一笑,修煌搂住离恨,紧紧的,静静的。 ****** 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被开门声惊扰的两人虽然松开了怀抱,十指却还是紧紧相扣。进来的是韩安,在看到两人后便讽刺道,“还真是甜蜜啊,不过离恨,你要是再不说出烛阴的下落,你们这队小情人就很快便要阴阳两隔了。”看向修煌,“恢复得不错,只不过刑房里头那么多刑罚,还是捱不过去的吧。” “我既然答应了告诉你便不会反悔,用不着再用这个来威胁我。” “呵,早这么爽快你的小情人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快说!”韩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显然已经收起了昨天那种戏弄的心理。离恨自然没有看漏这丝情绪,握了握修煌的手,继续道,“我是答应了告诉你,不过我们的条件似乎还没能谈拢,你必须先放了我们,否则我绝不会透露一个字。我也不想跟你拖延,爽快些答应,对大家都好。” “你不信任我,我同样也不信任你,这样的条件,若是你你也不会答应的,何必如此,不如我们各自退一步,你将烛阴的下落告诉修煌,然后我放了你。之后再让修煌告诉我,你知道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也没必要害他,等我拿到烛阴便立刻放了他,如何?”韩安的提议很好,韩安这边用修煌的安全牵制离恨,离恨不得不说真话,而离恨也可以放心离开,因为韩安确实没有伤害修煌的必要。 “离恨,接受这个提议,不得不说,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修煌开口,而他心中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不行!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离恨,别犹豫了。等拿到烛阴,韩王自然会放了我,他要是不放,你只管去向秦王求助,我就不行韩王真的不把秦国放在眼里。”这话,是说给韩安听的,虽然语气中带着威胁,但韩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现在就放了他吧,咱们也不必再拖延了。” “自然。” 第十四章:所谓代价 既然是此时能找到的最好的办法,那么即使离恨不愿如此,也还是勉强同意了。 “一定保重自己,若是韩安敢不守信用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放心吧离恨,韩安确实同我无冤无仇的,根本没必要为难我,我们很快便能见面的。”修煌轻轻吻了吻离恨,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离恨将烛阴的下落告诉了修煌,并嘱咐他一定善加利用,之后便离恨了韩国王宫。 ****** “费了这么多周折才把烛阴拿回来,那时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 “爱?我早就不会爱了,又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男子。只不过他将烛阴藏得太好,而他除了司琳琅之外根本没有弱点,司琳琅被嬴政保护得太好,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为何世人会如此评价你了。” “哼,那些,只不过是一些庸人的论断。” “那么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 离恨一离开韩国王宫便寻了处偏僻的小院落,并设法同秦国取得了联络,将此时修煌的境况报告给了嬴政。现在的秦国在六国中已是实力强大的一国,只要嬴政开口,韩安至少不会再伤害修煌。只是,那边秦国的消息还没到,修煌已经完好无损的站在离恨面前了。 “韩安真的就这么放过你了?”离恨有些诧异,对于韩安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是比较清楚,他不可能这样子便放过离恨,即使拿回了烛阴,离恨的眼底闪过一丝怀疑,还有一点,如此偏僻的院落,修煌是怎么找到的。 修煌笑着却没有回答,只是一把将离恨拉进了怀里。离恨犹豫了一下,还是挣扎着推开了修煌,“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么?” 不是没有看到修煌眼中闪过的那抹受伤,但还是顽固的等着他的答案。修煌似乎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 任由 修煌拉着进了屋里,离恨还是一脸黯然的看着修煌,韩安不是没有索要代价,他夺走了修煌的声音。 进屋后修煌便找来纸笔,将给离恨的答案写在了纸上。 “韩安强迫我喝下了一种药,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一夜之后我便发现我发不出声音了。他拿到烛阴之后便放了我,好告诉我到这里来找你,并让我将这个交给你。”修煌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离恨,继续写道“里面的东西我没看。” “对不起。”离恨没有急着打开盒子,而是将它放在了一边,“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嗓子兴许能治好的。” 修煌微笑,点头。 ****** “大夫,他的嗓子,怎么样了?” 大夫看着离恨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嗓子全毁了,现在是一点声音也出不来,若是用药物好好调理,也怕是难了。” 修煌拉着离恨离开,微笑着摇头。 “你让我不要介意此事?” 点头。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了!我们到秦国去,那个人说不定能治好你。” ****** 颠簸了多日,修煌终于随着离恨到达了秦国,也见到了那个离恨效忠的人,嬴政。 那是一个有些阴鹜的男子,却不难看出身上所蕴藏的雄心和睥睨天下的气势。若说谁有一统天下的资格,眼前这个男子便是。 “这便是修煌?”嬴政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 “回王上,正是。”离恨开口,“只是他的嗓子被韩国国君用毒哑,臣恳请王上准许大祭司为他治疗。” “哦?离恨,你莫不是忘了,秦国的大祭司从来只为秦国王室治病,除非……” “臣没忘,臣愿意试试。”离恨坚定的看着王座上的嬴政。 “那你就试试吧,只是后果,你得自己担着。” “谢王上!” ****** “是什么条件?”修煌写道 “放心,虽然是常人看似很难做到的事情,不过我有我的办法,只要能通过考验,大祭司一定能治好你的。” “说出来,是什么条件,若你不说我是不会同意你去的。”继续写道。 离恨看着修煌,这次修煌没有动摇。离恨叹了口气,还是说了,“求得大祭司救治的条件就是******” 第十五章:秦国祭司 “条件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继续写道。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条件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大祭司是秦国最高的秘密之一,在没得到秦王认可之前,这些东西是不该告诉你的,抱歉。等治好了你的嗓子,得到了秦王的认可之后,我一定会告诉你,好么?”离恨解释说。 修煌点头,掩饰住心中的黯然,继续写道:“我明白,只要这个所谓的条件不会让你有危险便好。” “放心,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这条命,我会好好珍惜的。在这里安心休息,有事只管找竟权便好,等我好消息。” 修煌微笑着,点头。 ****** “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却是不难,因为这就是为你而设的。只是没想到当你真正答应的时候,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我是会伤心的么?” 离恨一笑,“这个世界还真是有趣,秦国高高在上连秦王都忌惮三分的大祭司竟然为了我这么个低贱之人立下如此条件,真叫人不可思议呢,大祭司。”手边的动作没停,离恨一边说着一边将大祭司檀玉身上本就凌乱的衣衫扯落,人影交叠、青丝纠缠,“檀玉,这样做,你真的不后悔?” 那人魅惑众生的一笑,翻身将离恨压下,“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你真的不后悔?” 离恨冷笑一声,将那人重新压在了身下,在檀玉唇上狠狠一吻,“我离恨这辈子吃的苦头还少么?那我们便都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了。” ****** “你要的我给了,他的嗓子,你必须治好。”离恨起身穿衣,冷冷说道。 檀玉懒懒的靠在床头说道:“离恨,你可别忘了,抱了秦国的大祭司,今后的痛,希望你能受得住。” “那是我的事。”冷冷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修煌在离恨安排的地方等了两天,竟权将一切都安排得很是妥当,这两日的生活可谓惬意,只是也有些难耐。后来被一个自称是大祭司手下的人带到了大祭司的住处,竟权也跟着过来了,只是离恨始终没有出现,修煌试着向竟权打听,但他只是说不知道,并让修煌安心在这里治病。 修煌总算在那天晚上见到了那个神秘的秦国大祭司,檀玉。檀玉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子,面容俊美应该很年轻,只是身上有一种经历世事沧桑的气质,这本是一种超脱尘世的气质,偏偏此人眼中却透露着算计和一丝阴暗,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檀玉将修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边,展颜一笑,“确实与常人不同,只是没想到离恨竟然会看上你,还为了你而答应我的条件。”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哼,既然答应了他要救你,那你便好好配合着,记住,少给我添麻烦。” ****** 修煌有时候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祭司,这些天的治疗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全是被这位大祭司整得。每天被逼着服用的汤药让修煌看到实物便觉得反胃,整天除了些稀粥什么也吃不下,还有两天一次的针灸,每次针灸完修煌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只是这么半个月折腾下来,嗓子没见好,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竟权眼中的担忧也越来越重。只是这期间离恨却一次也没出现过,这才是让修煌最感抑郁的事。 “才半个月的时间便瘦成这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呐。今后的三天不用服药也不用针灸,你好好养身体,三天后,熬过那一关你的嗓子便可恢复。”檀玉从进门看了修煌一眼后便再没看他,脸上尽是嫌恶,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只是修煌觉得,檀玉看上去似乎也比前段时间要憔悴了不少。 三天么,这就意味着三天之后这种生活总算可以结束了。修煌笑笑,心里想着,“离恨,到底是什么条件,让你如此讳莫如深。还有这位秦国大祭司,他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修煌有耐心,他可以慢慢等,没人会比嬴政更心急,只要他急着得到天下,那么一切转机很快便会出现。修煌站在大殿之外仰望着浩瀚星空,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意,只是无人知晓,这笑容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第十六章:憔悴如斯 相较于之前来说,修煌过的这三天日子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舒适,停了那汤药之后食欲立即便恢复了,三天好吃好喝的。不过这种日子让修煌有些忐忑了,檀玉说要熬过那一关,到底是什么? 还有一点让修煌有些在意,之前一直守在身边的竟权这三天竟然没有再出现,修煌的身边换了人伺候,难道离恨那边出什么事了?不过此时修煌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这个人,檀玉派人过来将离恨带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中。檀玉盘腿坐在石室中央的石台上,像是在打坐,下人将修煌带来后便离开了,石室门关上,里头只剩他们两人,可是檀玉就像入定一般,一动不动,根本像是不知道修煌在此。没办法,修煌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正当百无聊赖之际,檀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这石室中听着竟透着些许阴冷。 “费尽心思设计这么多,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修煌一脸无辜的看向檀玉,却见檀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用在我面前装了,我既然能成为秦国大祭司,自然有我的特别之处,你的嗓子根本只是暂时的,这种症状一般大夫看不出来,我又岂会不知道,所以,你不用再在我面前装什么了,那半个月又是针灸又是汤药的,你的嗓子早该恢复了。” 修煌无奈一笑,“是我漏算了你这位秦国大祭司,你为何不直接揭穿我?” “揭穿?我为何要揭穿,这次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所以我不但不会揭穿你,我还要帮你。” 修煌不解,“帮我?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应该很讨厌我才对。” 檀玉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没错,我是很讨厌你,但我有觉得更讨厌的人,比起那些你还在忍受范围之内,所以告诉我你的目的,我会帮你。” 修煌看着檀玉思索了一会,“先告诉我你答应离恨救我的那个条件,我再告诉你我的目的,很公平。” “哼,原来你在离恨心目中还真是挺重要的,他竟然连这事都瞒着你。知道竟权为什么这几天都没出现么?那是因为他得去照顾离恨,离恨正在为换得我给你的治疗而付出代价。” 修煌垂下眼掩盖住心底闪过的情绪,再次看向檀玉时所有情绪都已尽数消失,“别再拐弯抹角了,代价到底是什么?” “我是蚩尤的后人,蚩尤被黄帝部落打败之后,在死之前下了一个诅咒。蚩尤后人出生时体内便有一种剧毒,若在三十岁之前将体内的剧毒通过交欢过给黄帝后人,则可无忧,若不能做到,则会毒发身亡。这个诅咒注定了蚩尤后人要想尽办法寻得黄帝后人并设法将剧毒过给他,是连自己后代都不放过的诅咒呢。” “你的意思是,离恨是黄帝后人?” “是,他的家族本姓轩辕,只是后来为了躲避战乱才会更名改姓,不过终究被我找到了。” “你将剧毒过到了他的体内,那么他会……” “他不会死,蚩尤的恨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死去,至于这个毒到底会有什么影响,你会知道的。”檀玉狡黠一笑,“如何?现在愿意说了么?你的目的。” “若我说我想要的便是助秦王,你会相信么?”知道既然檀玉不愿说,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修煌干脆不再去纠结那个问题,反正只要见到了离恨便能知晓。 “我信,”檀玉说,“因为你只说你要助秦王,却没说要助他夺天下,所以,助秦王只是实现你目的的一个条件,我说得对吗?” “檀玉,幸好你不是敌人。” “这么说,我们的合作?” “我答应与你合作。” ****** “主人,痛就喊出来吧,这样忍着不好。”竟权一脸担忧的看着离恨,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帮他分担一些痛苦。 “我没事,你,去修煌那里,不要管我……”离恨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话便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将痛呼声压抑在喉中。竟权看着他这样子,又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咬咬牙走到离恨身边将他抱入怀中,伸手摆开他死死咬住的嘴,“抱住我,这样会好受一点,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就不痛了……” 竟权焦急却依然温柔的声音似乎拥有某种魔力,渐渐的,胸口剧烈的疼痛在缓缓消退,虚脱得靠在竟权怀里,却是莫名的安心。 “主人,为了那个人,真的值得吗?” “我不知道,也许今后,会后悔吧,不过至少现在还没有后悔。我想洗个澡,帮我去准备下吧。” “是。”竟权小心帮离恨在床上躺好,“先歇一下,很快的。” “嗯。” ****** 从石室出来之后修煌便被檀玉的手下便将修煌带回了之前离恨给他安排的住处,刚一进门便见离恨静静的坐在桌旁等着,桌上摆着饭菜,见修煌回来,离恨展颜一笑,“你好了,对吗?” 才半月不见,修煌惊异离恨竟然也瘦了这么多,若说自己是被檀玉的汤药和针灸弄成这样的,那么离恨真的是被那剧毒这么至此?修煌刻意忽视点心头的抽痛,朝着离恨微笑,“这些天,过得可好?” 第十七章:舍得割舍 “这些天,过得可好?”修煌笑着问道。 “你瘦了很多,”没有回答修煌的问题,离恨起身走到修煌面前,伸手抚上修煌清瘦了许多的脸颊。 “你何尝又不是。”修煌伸手搂住离恨,竟有种恍惚间这人便会从怀抱中消失的感觉。抛开心中突然出现的不安,修煌狠狠吻上了离恨,原来,竟真的会想念。 ****** 本打算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怎料刚坐下秦王的人便来了,是来宣修煌过去觐见的,“去吧,这才是真正要做的事。” “你别等我,好好吃饭,然后早些歇着,太瘦了。” 离恨点头,耳根微红。 ****** 修煌随着秦王的侍从到了一座宫室之中,侍从通报之后便让修煌自己进去。推开殿门,里头如意料的一般空旷,甚至有种阴冷的感觉。秦王嬴政背对着修煌,似乎正在欣赏宫室墙壁上的一幅雕刻。 修煌没有出声也没有行礼,慢慢走近,在距离嬴政仅仅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就这么伸手从背后将人揽入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政……” (抱歉啊,一时没忍住,把嬴政也拉进来了~) 嬴政没说话,用力推开修煌,转身便伸手将其拉住,迎着修煌的双唇便狠狠吻了上去,两人死死纠缠在一起****** 修煌揽着嬴政,抚摸着他散乱的发丝,脸上的表情有些迷离,眼中却是一派清明。 “你是不是已经迷上离恨那个妖孽了?” 修煌嗤笑一声,“傻瓜,他只是一颗棋子,你见过那个下棋的人会爱上自己手中的棋子的么?” “那你为何……” “他现在还是一颗有用的棋子,自然要重视,一旦成为弃子,你觉得我还会放心思在他身上么?”轻轻捏住嬴政的下巴,修煌看着他的眼睛,“相信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助你得天下。韩安手中的烛阴已经被我调换了,绕了这么大一圈,终于从离恨手中拿到了烛阴,只是遗憾没成功从千机楼中拿到麒麟泪。” “打算再去一次吗?千机楼。” “是,麒麟泪,我们必须拿到。只是光有离恨去远远不够,那个地方他的武功太弱,我还需要一个人。” “说吧。” “檀玉,让他一起去。” 嬴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的靠在修煌肩头,良久,久到修煌恍惚觉得嬴政是不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正打算再问一遍时,嬴政开口了,“檀玉,我曾经爱过他。” 修煌一愣,没说话,等着嬴政继续。 “我十三岁那年便喜欢上他了,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的承诺,甚至一句喜欢都没对他说过,只因为我明白,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有时甚至还需要依靠他的保护。明知道他很厉害,厉害到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伤害到他,可还是不放心,设法将他禁锢在了身边。让他成为了秦国的大祭司,世人看来这是一份无上的荣耀,可对他而言,却只是牢笼,只是禁锢。修煌,即使我现在对他的爱已经渐渐淡了,可我还是不愿他受到伤害,不愿他遇到危险。” “你,从未告诉过我这些,你,不舍得让他涉险,所以不想让他同我一起去千机楼,而我的安危,你却不担心,对吗?”修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嬴政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抱歉,只是,我已经习惯将他留在身边,而你,从来都是飘忽不定的,偏偏我心里却无比相信,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到你。这种感觉,你是否能理解?” 修煌叹息一声,“我懂,只是这次,若没有檀玉,我们拿不到麒麟泪。政,你要的是天下,那么有些东西,你终究得割舍,越是舍不得越要割舍,只有真正做到什么都能割舍,那么,天下,才会是你的。” “若有一天,在天下与你之间我必须作出选择,你希望我割舍哪一个?”嬴政问道,看着修煌的眼睛,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若真有这样一天,请遵从你的心。问问你的心,究竟哪个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好,檀玉,我会让他同你们一起去。” 第十八章:再入千机 再次来到千机楼,这次的三人做了更加充分的准备。 “离恨、檀玉,有一个原则,无论什么情况,必须保全自己。” “好。”两人一齐答应。修煌牵起离恨,三人顺利的到达了上次一楼房梁并很快到达了二楼。修煌警惕的将离恨护在了身后,“檀玉,上次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女子,是离恨母亲的样子,才害得离恨受伤,这次,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 檀玉向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凝神静气,修煌也在四周的空气中扑捉到了一丝气息,虽然隐藏得很好。只是离恨内力不足以察觉,只是被修煌死死的护在身后。 气息瞬间增强,偏偏朝着三人中实力最弱的离恨冲来,“叮”的一声,修煌使剑挡开了对离恨的攻击,那人气息迅速消失,却见檀玉纵身向着黑暗中的某处掠去,修煌只是护着离恨,静静的站在那里戒备着。 没多久便听到不远处重物落地之声,此时修煌方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火折子,昏黄的火光,却还是驱散了前方的黑暗。那个女人,上次那个女人倒在血泊之中,眼睛紧闭着,却还留有一丝气息。檀玉,就静静立在女人身边,手中的剑,还在滴着血。 离恨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跪倒在女人身边。伸手想要抚摸女人的脸,却又颤抖得太厉害。回头求救似的看着修煌,修煌走近,一手握住离恨颤抖的手,一手探向女人的面部。 摇头,“没有人皮面具。” 离恨似乎一时间没能消化这个消息,“不,不可能,母亲不可能会伤害我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离恨不停在女子脸上摸索,却依然找不出一丝易容的痕迹。修煌抱住他,“离恨,别慌,如果她真的是你娘肯定不会伤害你,也许是有什么东西我们没发现的。” 这时一旁静立着的檀玉开口了,“是蛊。”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我母亲下了蛊?那要如何解开?” “离恨,别忘了我们今天来此处的目的。而且这个女子也未必是你的母亲,即使样貌再相似,她的年纪也不像。” 离恨沉默了一下,“我知道,只是……” “离恨,将她放在这里,就像檀玉说的,我们今天的目的是麒麟泪。而且,这女子身上确实疑点太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千机楼二楼的守护之人,既然如此,将她放在这里对她而言至少是安全的,若我们顺利拿到麒麟泪,再来找她,好么?”修煌低声说。 “呼,”离恨吐了口气,还是点头了。 “檀玉,如何上三楼,可找到了?”修煌问。 “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发现在西面墙壁上镶嵌着一颗珍珠,过去看看吧。” “好。” 修煌依旧拉着离恨,跟在檀玉身后,还是小心戒备着,不过直到走到镶嵌着珍珠的那面墙壁也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珠子有拳头大小,难怪檀玉一下便注意到了,檀玉靠近那墙上的珠子,试着伸手去探了探,牢牢镶嵌的墙上,纹丝不动。三人在墙壁上仔细摸索了一番,却仍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看来关键还是在这颗珠子上。”三人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珠子上,“也许,惯常的办法是没有用的,”离恨开口了,“这个地方机关的设置从来不按常理,也许,我们也该这样试试,”言罢也不能修煌和檀玉说话,离恨直接运力朝着墙上的珠子一掌打了下去。 虽然离恨内力不深,但打碎一颗珍珠还是足够的,珠子瞬间便成了粉末,散落在地上。而随着珠子的粉碎,墙壁开始颤动,中间出现一道裂缝。等待了没多久,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段石梯,延伸到黑暗之中。 檀玉走前,修煌殿后,各自手上拿着一个火折子,小心翼翼的走上石梯。石梯并不长,尽头出现的画面,三人再次震撼。 “竟然是,水。”檀玉低语一声,出现在三人眼前的,竟是一个巨大的水潭,就像千机楼被水淹没至此的感觉。 “究竟如何做到的?在三楼装下这么多的水。”修煌疑惑,眼前的水面黑沉沉的,总觉得手中暗藏着许多的危险,让人有一种无法感知的恐惧,似乎这黑暗的水中会出现什么恐怖的怪物一般。 一时间,三人竟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水面上除了四周的墙壁什么都没有,似乎,一切都只能隐藏在水下,只是,漆黑的水面,该如何下去? 第十九章:浴血成路 修煌始终庆幸这次将这位秦国大祭司带来了,虽然初面对一片黑沉沉的死水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檀玉思索了一下之后,取出佩剑将手指割破,鲜红的血滴落在水中,迅速晕开。三人戒备的看着水面,竟真的出现异动。死寂的水面出现波动,而且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要冲破水面。 “闪开!”修煌大喊一声拉起离恨向一侧躲开,檀玉则纵身躲向了另一侧。 ****** 极其狼狈,修煌和檀玉都靠在潮湿的墙壁边喘息,身上早已湿透,水混着血。两人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即使多数只是皮肉伤,却因内力的大量消耗还是有些吃不消了。状况好些的也就是离恨,当时两人几乎挡下了所有攻击,离恨只要尽力躲闪即可。 两人静静调息了一会,离恨就在一旁戒备着。三人,竟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三层的水都流干了,出现的景象也令三人颇为震惊,“这些骸骨,应该都是来闯千机楼的人留下的吧。” “呼,这关算是过去了,没想到水下竟是这么个东西。檀玉,庆幸带着你,若像这些人一样冒险涉水,那我们也将是这个结局。可调息好了?”修煌问。 “可以了,继续上第五层吧。”檀玉起身便像着刚才寻得的通向四层的入口走去。依然,修煌牵着离恨快步跟上。 “第五层?我们现在明明在第三层,接下来要去的也该是第四层才对。”修煌不解。 “这里,包括了三层和四层。从外头看千机楼确实有七层,其实不然,这一层的层高足有两层,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是第五层。”离恨解释道。 ****** 五层,没有设置任何的障眼法,只有一个人,一把剑。 “打赢我便可,若败了,结局就同他们一般。”看着四周散落的森森白骨,修煌抽出佩剑,“北堂修煌,请赐教。” ****** 修煌本是会败的,只是在即将落败的时候,那人突然收手,“麒麟泪沉睡得够久了,也许你便是它要等的那个人。记住,若有一日面临绝境,麒麟,会帮你。” 那人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让开了道路,三人就这么顺利的到达了第六层。有些莫名,但,已经要接近目的了。 六层,只有一个阵法,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三人眼前,三人却不敢怠慢。一个看似简单的八卦阵,可是里头又暗藏了多少杀机? “入阵则启。我们三人不需要全都进去,只要一人破阵便可。只是,若破不得,只有一种结果,死。”檀玉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眼睛却看着修煌,“你来决定,谁入这个阵?” “我去,”没等修煌说话,离恨开口了,“五行阵法我们三人中我最清楚,所以这个阵,我来破。” “不……”没等修煌拒绝,离恨已经一个闪身进入阵中,瞬间眼前弥漫起浓厚的白雾,已经看不到离恨的身影。试着扑捉他的气息,可是周围突然出现一阵阵铜铃声的干扰。修煌有些慌了,以离恨的武功,又怎么应付得了。不自觉的想要走入阵中,却被檀玉及时的拉住,“阵法一旦开启则无法再进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离恨他……” “修煌,你似乎很在意他。”只这么一句话仿佛戳中了修煌的要害,修煌眼中竟是震惊,离恨,原本就是一颗棋子,为什么此时会如此在意一颗棋子的安慰,修煌知道答案已经很接近了,却不愿再去想,这个答案,会毁了一切。 两人就这么等着,檀玉一脸玩味的看着修煌,修煌却只是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的选择,即便如此,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助他拿到麒麟泪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离恨半跪在地上,一手揪着心口的衣襟,一手撑着地面,艰难的喘息着,“我夺麒麟泪本就为了他,有怎么会在此关头选择放弃。他有他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所以我不怨他,也不后悔。” “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一股强大的气劲袭来,夺去了离恨最后那一点苦苦支撑的意识。直到一股缓缓的暖流注入身体,离恨才再次从黑暗中苏醒过来,是在修煌的怀里,一睁眼便看到修煌的双眼,和眼中压抑着的担忧。虚弱一笑,“修煌,我成功了。”却再次陷入黑暗。 ****** 檀玉摸摸自己的心,莫名的,竟有些动容。当时眼前迷雾散去之时,只见离恨躺在前方,浴血一般。惨白的脸庞散乱的黑发竟与身下鲜红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血迹,一直延伸到通向第七层的石梯。那一刻,檀玉觉得自己没那么厌恶离恨了。为了修煌,他到底要做出多大的牺牲。 ****** 修煌默默的将离恨背起,随着檀玉一同踏上离恨用鲜血铺开的通向第七层的路。 第二十章:时光流转 再次醒来,离恨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使不出一点力气。环视了一眼四周,是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不远处的桌上还点着凝神静气的熏香。屋里静静的,一扇窗半开着,由着缝隙,还能看到屋外开着的桃花。离恨不知道这是哪里,因为这里不属于记忆中的任何一个角落。 思绪似乎还停留在某处,房门却被人从外头推开了,离恨将视线移至门边,进来的人竟然是竟权。竟权见离恨醒来,欣喜的走到床边,“主人,你终于醒了。” 在离恨示意下,竟权将他扶起靠坐在床头,“主人,先喝点粥吧,晚点我去把药端过来。” “这是哪里?”喝了小半碗粥之后,离恨摇头表示吃不下了。 竟权将碗搁在一旁,“主人可还记得你是如何从千机楼出来的?” 离恨摇头,“当时已经失去知觉了。” “主人,我们现在在赵国,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是大祭司派人将我从秦国找来的,只说让我来好好照顾你。” “我睡了多久了?”竟权从秦国赶来至少得十天,那么…… “快半月了,”竟权看着离恨,一脸担忧,“主人,你的状况实在不好,这次受这么重的伤,当时大夫甚至说,若二十天之内还 醒不过来,也许就……幸好,幸好……” “修煌和檀玉呢?” 竟权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实话,毕竟这事终究无法隐瞒,“他们两人在我到这里的第二天便急着离开了,说是还有要事要办,耽误不得了。”看着离恨垂眼沉默着,竟权不再继续,“主人,我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你再休息一下。”说完便有些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房间。实在难以忍受自家主子身上瞬间散发出的那绝望的气息,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提着剑去杀了修煌那个混蛋。 ****** 离恨落寞一笑,“这么快便成弃子了么?” ****** 竟权看着桃树下静静站着的主人,竟有那么一种错觉,这个人很快便会同这风中纷飞的桃花一般,凋零于尘世之中。 “主人,我曾经问过你,会不会后悔。现在我再问一次,你可后悔?” 离恨回身一笑,“本就注定的结局,有何好后悔的。” “主人,我不懂,那个人怎么值得你如此。” “竟权,可曾爱过?” 竟权摇头,“不曾。” “等你爱过了,便会知晓。” ****** 修煌同檀玉带着麒麟泪赶回了秦国,嬴政将修煌任命为秦国御史大夫(不必考究历史史实,多数内容纯属虚构),同大祭司檀玉一同辅政。 两年,他们用两年的时间基本将朝中阻碍嬴政亲政的势力一一铲除。 公元238年,秦王嬴政正式亲政,牢牢掌握秦国大权,开始了他一统天下的征程。 第二十一章:兵临城下 两年的时间,原以为不会有这样闲适的日子来好好调理身子,可谁料这两年竟真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来了。虽然秦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朝中的势力已经重新洗牌,那个人辅佐着嬴政正向着一统天下的目标前行。 “主子,快入夜了,天凉,回屋吧。”竟权给离恨披上一件衣衫,虽然快要入夏,可是夜里起风还是会冷。明明远离纷扰的在这里修养了两年,即使精心调养,可主子的身子恢复得很慢,稍稍不注意还是很容易着凉。这两年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竟权看着他、陪着他熬过一次又一次毒发,从先前的愤恨到如今已经可以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主子说过不恨修煌,也不后悔的。 “竟权,去收拾下,明天我们离开。” “离开?”竟权诧异,主子为何突然做此决定,“我们要去哪里?难道要回秦国吗?”竟权不愿意回到那里,即使那里是曾经的家,可是那里给离恨带来了太多的伤害,还有太多给离恨带来伤害的人。 “不是秦国,我们去韩国。” “为什么,去那里做什么?” “竟权,韩国会是秦国的第一个目标,我们可以做些什么,琳儿还在嬴政手上,我不可能一直安静的躲在这里,有些东西是宿命,躲不开的。” 离恨看了看身后满园的春色,淡淡一笑,自己怎么会怨恨修煌。虽然当时听到修煌将自己抛下同檀玉回到秦国,心里痛得无以复加,可是时间久了,静下来想想,那人确是一片良苦用心,这两年安静的生活若没有修煌在朝中为嬴政周旋,嬴政又怎么会许给他。想到此处,心里还是有着淡淡的暖意,那个人,终究做不到无情。 ****** 韩安两年前便知道了烛阴已经被修煌换掉了,他手上拿到的是假的。只是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那人已经到了秦国。未曾料到他会背叛,也许那人不是背叛,因为那人从来就没有真正同自己合作。韩安愤恨的想着,即使是一个国家的王,自己终究也不过是修煌手中的一颗棋子。只是,这颗棋子,不会这么甘心任人摆布的。 看着身侧躺着的司玄冥,眼底隐隐青灰,昨夜又被自己给折腾惨了。韩安看着他,不再掩饰眼中的哀伤和爱。明明很爱很爱,却每次都要如此折磨他,将他的心一步步越推越远。 “司玄冥,对不起,只是,无论是我还是韩国,都没有时间了。” ****** 离恨到了韩国之后只是让竟权在都城找了个偏僻的小院落住下,让他安置好一切。竟权问,他只说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之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住下,竟权也没见着离恨有任何动作,他甚至没有同任何人碰过面。只是,主子这么做便有他这么做的道理,竟权还是像之前一样好好照顾着主人的身体,明天又是毒发的日子,竟权眼中尽是担忧,越来越觉得,主人渐渐熬不住这毒发时的剧痛了。 次日竟权去集市买些东西,却感觉四周人们脸上已经没了往日的安适,都多了一份惶惶,甚至是恐惧。向一位卖鱼的大叔打听了下,听到的消息竟然是秦国要出兵攻打韩国,军队就快要打到都城来了,“既然知道秦国要打过来了,为什么都没人逃走?”竟权不解。 “逃?这里是韩国的都城,如果都城都守不住了,我们还能往哪里逃?” 竟权有点恍惚的回到小院,“主人,你是不是在等秦国的军队来?”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便意味着秦国军队已经快到了。” “是啊,听说已经快打到这里来了。主人,你打算做什么?” “即使韩国再弱,韩安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若他守不住韩国,那么至少也要来个玉石俱焚,到时候秦国即使打下韩国也要吃不小的苦头。我来这里,便是为了阻止这个的发生。竟权,今天在外头有没有听说这次攻打韩国是谁带的兵?” “是修煌,”竟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主子很快便要见到那人了呢? 第二十二章:最想要的 秦军似乎并不急于攻打韩国都城新郑,而是将军队驻扎在城郊,却也将都城中的人们死死的围困在了里面。 “王,秦军这是打算要逼我们投降,城里的粮食最多支撑十日,此时当如何是好啊!”某位大臣听了回报之后立刻陷入某种恐慌之中,秦国如此堂而皇之的进攻韩国,其他国家却无动于衷,这说明他们已经默许了秦国的行动,那便意味着没有人再会来帮助他们韩国了。 “怎么,怕了?打算投降了?”王座上的韩安笑得很阴郁,“你们的王还没死了,不必急着去当降臣!” 下面瞬时跪了一地,静静的无人再敢说话,而刚才那个大臣已经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王上,有个人,臣希望您能见一见。”这时一旁的司玄冥开口了,下头跪着的人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位司大人同王上的关系,但是至少隐约知道,这人在王上心目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何人?” “王上还是单独见见的好。” ****** 韩安同司玄冥一同到了偏殿之中便见一名男子在那里等着,这男子,韩安没见过,不过在和男子眼神交汇的那一刹那,韩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略带疑惑的看了司玄冥一眼,司玄冥开口,“王,他叫竟权。” 一丝诡异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你是离恨的人?” “是的,韩王。” “说吧,你主子派你来的目的。” “主子说了,只是有些话要竟权传达给韩王。这天下迟早会是秦王的,请韩王不要做无谓的挣扎,玉石俱焚终究是下下之选,到头来苦的不仅是您自己,还有韩国那将性命托付与您的百姓。” “哼,”韩安冷笑,“要当说客让他自己来,何必找一个下人来传达,而且他的理由,我不接受。” “主子说了,若韩王不接受,那他便同您做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 “他许你一样你最想要的,你放弃反抗,他保证不伤害韩国百姓。” “哈哈哈,笑话,他以为他离恨是谁,就凭他也能许给我我最想要的,若我说我最想要的是天下,他是不是也可以给我?他已经离开秦国两年了,又凭什么保证秦国军队不会伤害我韩国百姓。” “韩王,主子说,您最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天下,您最想要的,他可以许给您。十天之后我会再来,那时候,请给我您的选择。告辞!” ****** “王,您听说过竟权?”虽然是问句,语气中已经带有一丝肯定,待到竟权离开之后,司玄冥方开口。 “哼,别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我,那个人。司玄冥,你们兄弟两个总是能给我创造很多惊喜呢。”韩安很喜欢笑,只是这笑容却没人喜欢看见,包括司玄冥。 “王,您会答应吗?” “答应?怎么答应?我可从来不知道我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没关系,至少我此刻知道我想要什么。”上前抱起司玄冥,那人微微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也罢,兵临城下,还能剩下几个这样的日子呢?”司玄冥想着,任由韩安抱着进了内室。 ****** 这三天离恨同竟权在新郑的日子还算好过,城已经被死死围住,那么粮食物资便成了最紧要的东西。因为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离恨已经让竟权先存了不少米粮,两人度日撑下一个月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城中的百姓就难了。 “主子,我不明白,为何给韩安的期限是十天?” “十天的时间,新郑发生的变化会逼着他去想清楚很多事情,包括想清楚,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 根本撑不到十天,城里已经开始动荡不安了,尤其是那些无力储备或者根本没来得及储备粮食的人们,已经开始在挨饿了。 ****** “王上,您得想想办法啊,新郑的百姓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要不我们去同秦军谈判吧,咱们答应各地给他们,至少能换得百姓的生存呐!”即使畏惧着韩安,但这位老臣还是决定冒死再为百姓说上一句话。可是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情形,王座上的韩安异常的安静,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才听到他很是疲惫的声音,“罢了,你先下去吧,明天便是十日之期,我会答应他的。” ****** “韩王,请告诉我,您最想要的,是什么?”竟权如约来到了韩国王宫,仅仅十日时间,这里却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笼罩着一种死寂。 “真的能许给我?”偏殿之中只有韩安和竟权两人,也是一派凄冷。 “是。” “我是韩国的王,我不能降,若要亡这个国家,我必须随着他一同灭亡。不过我答应你的条件,我最想要的是……” 第二十三章:爱的方式 “我最想要的,离恨知道,明日韩国城门便开,只希望秦军能兑现承诺,不要伤害我韩国百姓。”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竟权一笑。 “第一眼便认出来了,修煌,即使只是被你利用,至少曾经我把你当做过我的伙伴也当做过对手,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认不出。” “哈哈,真是讽刺,连你这个对手都认得出来,偏偏我跟在离恨身边已经十几天了,他却没有察觉竟权已经被我替换掉了。”也许连修煌自己都没察觉到,说到此处时自己眼中的那份失落,“韩安,保重。” ****** 回到寝殿,只有司玄冥在那里静静的等着,见着韩安进来也只是看着他。却见韩安走到司玄冥跟前。司玄冥从来没有见过韩安这样的表情,竟是透着一种莫名的绝望和哀伤。忍不住伸手抚上韩安的脸颊,却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被韩安一把拉入了怀中。 “韩王,你怎么了?”今天的韩安让司玄冥觉得很陌生,却又莫名的觉得不像以前那样遥远了。 “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会儿,”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后面一句,韩安只在心里头说了。 ****** “若能如此地老天荒,便是我韩安这辈子最想要的。”心里默默叹息,韩安推开司玄冥,怀中骤然失去的温度让韩安有一瞬间的呆滞,回神,缓缓开口,“来人!” 一队侍卫冲了进来,“罪人司玄冥通敌叛国,引秦国军队围攻我韩国,现将其杖刑一百,吊至城门示众一日,明日施以火刑处死。” “是!” 侍卫将司玄冥压住,司玄冥没有反抗,只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韩安,“为什么?” “司玄冥,别怪我,秦国指明要你的命,为了新郑百姓,也为了整个韩国,我只能牺牲你。”韩安脸上恢复了惯有的阴郁,冷冷说道。 简简单单几句话,司玄冥却感觉自己瞬间跌入了寒冰之中,冷意,从心底开始蔓延。看向韩安的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冷笑一声,“这么多年,我竟然只换来了这个。罢了,韩安,这辈子我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下辈子,千万不要让我再遇上你。” ****** 司玄冥被侍卫带了下去,寝殿之中只剩韩安一人,还像刚才一样的站着,从记事起再没流过泪,原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只是在司玄冥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刻,眼角的一滴眼泪滑落,“玄冥,来世,我会给你幸福。” ****** 放弃了用内力的抵抗,硬生生的挨了一百杖,司玄冥连着咳了好几口鲜血,感觉意识已经开始涣散。被人拖着到了城门上吊起来,没多久,司玄冥便失去了意识。原以为自己再不会醒过来,所以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司玄冥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幽冥地狱,只是在这幽冥地狱中,见到的竟然是…… “哥哥?” 离恨微笑着,“总算是醒了,来,起来和点粥。”离恨扶着司玄冥起来,“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疑问,先吃饱了,我会告诉你。” 司玄冥点头,就着离恨伸过来的勺子一口一口喝下了一碗粥,之后乖乖喝下了离恨端过来的药,“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呼!”离恨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药碗在床沿坐下,“你问吧,我答。” “我为什么没死?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安同修煌做了一个交易,”离恨说,“修煌许他一件最想得到的东西,而韩安则必须命令韩国放弃反抗,修煌答应秦军不会伤害投降的百姓。” “这我知道,当时我在场,只是修煌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并没在。” “所以你不知道他们到底达成了怎样的交易,所以当韩安宣布你的罪状判定你死刑的时候,你绝望了,恨他吗?” 司玄冥摇头,“爱了他这么多年,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恨了。” “那便不要恨,韩安他是真的爱你的。” “爱我?”司玄冥笑得凄婉,“若真的爱我,还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抛弃?” “玄冥,他没有抛弃你,他这样做,正是为了保护你。韩国亡了,韩国群臣领着新郑的百姓开门投降,唯独韩安,一把火烧了韩国的王宫,同他一起化为了灰烬。” 司玄冥愣愣的看着离恨,似乎不明白离恨到底说了什么,其实是不想听明白。良久,颤抖着开口,艰难得吐出几个字,“你是说,韩安死了?” “他说韩国所有人都可以降,唯独他不能,他只能同韩国一起灭亡。唯独舍不得的就是你,他向修煌提出的冤枉便是保护好你。玄冥,韩安爱你,用他自己的方法在爱你。” 离恨陪着司玄冥整整一夜,只是怕他一个人承受不了这种彻骨的疼痛。失去挚爱的痛,没有人能独自熬过来。 第二十四章:不弃不离 天微微亮了起来,房间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微微的光并不刺眼,司玄冥还是眯了眯眼,因为他看到了韩安走了进来,也是只是幻觉。却见一旁离恨起身朝着房门的方向说了一句,“你总算舍得出现了。” 恍然间意识到,也许眼前出现的并不是幻觉。只是愣愣的看着韩安一步步走近,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惊走了眼前之人。 韩安笑着停在司玄冥跟前,伸手抚上那人清瘦的脸颊,“对不起,我没死。” 良久,司玄冥才有些颤抖着伸手揪住了韩安的衣袖,“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韩安没说话,一旁的离恨开口道:“玄冥,你从未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韩安,而这次失去让你承受的痛也足够让你看清自己的心。” “玄冥,韩王韩安已经死了,今后的我,只属于你。” ****** 离恨悄悄的离开屋子,剩下的时间,就让这对互相折磨了多年的情人好好吐一吐真情吧。 关上门,离恨转身,却见“竟权”静静站在回廊之中看着这边。见离恨出来便快步走到离恨跟前,拽着离恨的手拉着他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间。一把将人禁锢在墙壁与双臂之间,”竟权”开口道:“我不信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 “认不出又如何,都两年没见过了,凭什么要我认出你!”离恨挣扎着想要推开修煌,不过修煌还是死死将他禁锢住。看着别看脸不愿看他的离恨,修煌突然扑哧一笑,“离恨,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伸手挑起离恨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看着离恨苍白中透着微红的脸,修煌脸上笑意更浓,“第一眼便已经认出我了吧,你倒是会装,还照样使唤我,弄得我还真以为你没认出来。” “你不声不响把我扔下足足两年,两年时间对我不闻不问,我为什么还要认出你!” “离恨,我想你……”修煌不理会离恨的怨气,将脸埋入离恨的颈窝,闷闷的说。 简简单单一句话,瞬间击溃了离恨心底所有的不满,叹息一声,离恨终是伸手回抱住了修煌,淡淡开口,“修煌,这次,别再丢下我了,哪怕是为了保护我,我等不了第二个两年了。” “我答应你,今后再不会丢下你。”微微俯身吻上离恨总是显得苍白的唇,小心翼翼的也是极尽温柔的,良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那软软的唇,修煌直直的看向离恨的眼睛,问,“离恨,可以吗?” 避开修煌过于炙热的视线,离恨几乎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修煌不在犹豫,将人抱起向着内室走去。 “离恨,两年前那晚我被你灌得神志不清,这回,我会好好记着你的滋味。” ****** 韩安带着司玄冥离开了,只给离恨留下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哥哥,琳儿和从前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对不起。” 离恨看着信,笑得很安心,“玄冥他被我们拖累太多,他该拥有属于他的幸福,过他想过的日子。修煌,琳儿她,可还好?” “琳儿好不好,你自己去看吧。现在韩国已经没有了,我们该回秦国了。” 离恨有些犹豫,修煌揽他入怀,“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只是不论是嬴政还是檀玉,你都必须去面对。” “可以告诉我吗?你和嬴政的过去。” 第二十五章:甜言蜜语 离恨开口问及修煌同嬴政的过去,修煌沉默了一下,“对不起,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们中间始终有太多没有解开的秘密,这样的我们,还无法做到对对方真正的坦诚,既然如此,这些就留给以后慢慢去解开,如何?” 离恨垂着眼微微点了点头,“是我不该问,我随你回秦国。” 抱着离恨,修煌叹息一声,“终究是我负你良多,这次定然好好保护你。” ****** 修煌并没有带着离恨同秦军一道回去,他雇了一辆马车同离恨两人单独离开。 “就这么丢下秦国的军队不管了吗?”离恨懒懒的靠在被修煌布置得很是舒适的马车中问道。 “既然已经胜了,难不成还担心他们会出什么问题吗?现在的秦军就是一只虎狼之师,放眼五国,无人敢动。” “你就不怕将领约束不住?你这个主将竟然就这么把军队丢下不管。” “这个用不着我操心,即使嬴政远在秦国,他还是会处理好这些的。”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离恨看着对面一脸安逸的修煌,“是不是嬴政给你派了别的任务了?” “呼,你也不用这么敏锐吧!算了,既然你已经察觉了,我就告诉你好了,反正迟早要说的。嬴政确实另派了任务给我,他让我去杀一个人。” “杀人?怎么,你连刺客的活都接了。” “这不是刺客能完成的任务,这个任务必须我去。你应该猜得到的,灭掉韩国之后嬴政的下一个目标。” “我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赵国。可是他总不可能派你去刺杀赵王赵嘉吧?嬴政不会这么傻。” 修煌突然狡黠一笑,“我突然不想告诉你了,要不你再好好猜猜吧。” “你……”离恨气结,不明白自己为何最近修煌这么喜欢挑衅自己,“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生气的样子啊!” “答对了,因为我最近才发现,你生气的样子最有生气了。”修煌笑着伸手抚上离恨的脸颊,“这里生气的时候透着红色,很诱人。” 然后,离恨便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嬴政到底给修煌布下了什么任务,只能竭力应付这个越来越急色的男人。 ****** 外头还有车夫在赶车,偏偏离恨压抑着声音的样子让修煌更加的放肆起来,就这么闹着,马车却偏离了去秦国的方向。 下车的时候修煌直接将离恨严严实实的裹在披风里抱进了客栈,客栈掌柜问起也只说“我妻子路上染了风寒,喝了药之后一直睡着。”之后店小二领着到了客房还送来了饭菜才离开的。 修煌将离恨小心的放在桌边的椅子上,“离恨,来吃些东西,待会儿我让小二送点热水来,洗个澡再睡,不然你会熬不住的。”修煌放柔了声音说,在路上确实过火了些,修煌自己也没料到两年的分别不但没有冲淡对离恨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浓烈,以至于现在看到离恨竟然时常会把持不住了。看着离恨惨白着一张脸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修煌内疚又重了几分。 倒是离恨,索性耍起性子来了,头一偏,“不饿,不吃!” 耐着性子,修煌将盛好的饭菜递到离恨面前,“怎么可能不饿,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即使不饿也多少吃点吧。” 离恨继续偏过头,“说了不饿,不想吃!” “离恨……”修煌有些无奈,“你现在越来越傲娇了。” “哼!” 后来离恨还是乖乖吃了些东西,只因为修煌逼急了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乖乖吃饭我就直接把你扔到床上去,做到你说饿了为止……” 第二十六章:情毒至深 折腾了半天,修煌终于帮着离恨难洗漱好小心的把人抱到暖暖的被窝里裹好。在离恨身边躺下,修煌伸手将人拉进怀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妖孽,你可真能折腾。” “哼!”离恨只是闷闷的哼了一声,不理他。 “喂,你怎么还在生气呀!”将下巴搁到离恨的头顶,修煌笑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时口中吐出的话语有多温柔。 “我就是生气,谁让你不告诉我嬴政派给你的任务是什么。”离恨把脸埋在修煌胸前,声音闷闷的。 “原来你还在在意这个问题啊,早说嘛,这事我又没打算瞒着你。离恨,你现在这么越来越有意思了呢!哎哟!”离恨狠狠掐了修煌一下,“好了好了,我这就说。嬴政让我去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不是让我亲自动手,而是设计让人杀了她。现在,可猜到什么了么?” “你要杀的是,赵静?”离恨抬头看向修煌,从他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嬴政让你去挑拨田殊忆和赵静的关系,从而逼着田殊忆将赵静杀死,好破坏齐国同赵国之间的关系,至少让齐国在秦国攻打赵国的时候可以做到袖手旁观,对吗?” “没错。” “这件事,确实只有你能做到。只是面对田殊忆,你确定你能完成嬴政的任务吗?”说完这话,离恨明显感觉到修煌僵硬了一下,虽然很快便从新放松,可是在他怀里的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修煌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沉沉的,“离恨,我现在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天不早了,睡吧,明天还得赶路。” 离恨没再说话,只是翻了个身,离开了修煌的怀抱。冷,不是身子觉得冷,是心里头透出的冷意让离恨渐渐缩起了身子。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离恨,“他只是迷恋你,并不是真的爱你,他心底的那个人是谁,你猜不透。” ****** 次日一早重新启程,离恨安安静静的上车,也不说话,静静的靠在车里头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若是之前,修煌会逗逗他,会没话找话甚至是上上下下吃豆腐。此时却也安静的待在那,不言不语的。马车里头气氛很僵硬,却没人愿意打破。 那夜住店的时候,离恨开口说了这一天中的第一句话,“掌柜的,两间房。” 修煌看着离恨有些惨白的脸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离恨已经跟着店小二上楼去了。跟着上去,看着离恨在店小二的引导下进了间客房,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客官,您的房间在这里,这边请。” ****** 修煌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折腾了半天干脆起身到了离恨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在门口站了好半天还是决定回房,却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声压抑的呼痛声。不再犹豫,敲响离恨的房门,却一直得不到回应。试着推门,没有反锁,进去却看见离恨蜷缩在床上,身体颤抖着,双目紧闭,紧咬着嘴唇。修煌冲到床边将人抱进怀里,“离恨,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你出去!”离恨想要挣扎,却又拼尽全力抵抗着胸口剧烈的疼痛,无力挣扎。 见着离恨这样子,修煌突然想起了两年前檀玉说过的话,脸色突然白了下来,“这毒,是为了我……” 第二十七章:言归于好 修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这么抱着痛到连话都说不完整的离恨,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慢慢归于平静,只是连喘息都已是极其微弱。两个人,竟然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湿透了衣衫。 将离恨平躺放好,“你歇着,我去弄些热水给你洗个澡,不然会着凉的。” 离恨静静躺着,眼睛半阖着,却是无力睁开。 ****** 离恨没等到修煌回来便已经沉沉睡下,只因为毒发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实在再没有力气支撑。次日醒来,离恨有一时的恍惚,只有他一人,阳光从半开着的窗外泄了进来,暖暖的,只是心有点凉,那人昨晚,明明在身边的。而且,这里竟然是自己住了两年内的那个院落,竟然已经又回到赵国了。 慢慢起身穿好衣衫,头很痛,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痛,离恨惨然一笑,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感觉心没有那么痛了。脚步虚浮的走到门口,开门的一刹那,离恨呆住了,良久才问了那么一句“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知道你会喜欢罢了。”修煌笑得一脸轻松,只是眼底隐约的青灰让离恨知道昨晚他是花了多少心思来布置眼前的一切。 这本是一个小小的院落,之前院子里只是种了一些花花草草,都是一个老花匠在打理。而此时,院子中却满是桃花。粉白的颜色迷乱了离恨的眼,离恨喜欢桃花,却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因为从来没人在意过他的喜好,似乎在他们眼中离恨从来就是个没有任何喜好的人,可是,只要是人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修煌,你为什么会知道?”眼中有湿意,离恨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修煌一笑,“傻瓜,我说过的,两年时间,我从未舍弃过你。你屋后有一株桃树,没当你不开心的时候便会在树下静静站着,我知道的,你喜欢桃花。”将面前有些傻傻的人拉进怀抱,“离恨,这次是我不好,我发现若是你不开心我便也开心不起来,所以别不开心了好么?” “嗯,”离恨声音闷闷的,有些哽咽,“从来,从来没人在意过我到底喜欢什么,从来就没有。小时候母亲总是告诉我,要让着弟弟妹妹,要好好保护弟弟妹妹,要这样要那样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我也是人,我也需要关心,我也需要别人的在乎……”后面的话尽数淹没在离恨压抑的呜咽之中,修煌皱着眉头将人紧紧抱着,脸上满是心疼,心疼怀中这个受尽伤害却只能压在心底的男子,心疼这个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还要强颜欢笑的男子,“离恨,从今以后,你有我,我会在乎你,我会关心你,我会心疼你。” ****** 昨夜毒发体力消耗太大,离恨在修煌怀里哭着睡了过去。修煌将人抱进去小心的在床上放下,掖好被子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平离恨睡梦中仍然皱着的眉心,手指沿着鼻梁、嘴唇慢慢下滑。俯身吻了吻离恨闭着的眼睛,“睡吧,我守着你。” ****** “离恨,醒醒……懒猪……还不醒?” 离恨皱了皱眉头,终究受不了耳边的闹腾,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修煌放大的脸,两人鼻子快碰到一起了。修煌见离恨睁眼,眯眼一笑,在那有些泛白的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迅速直起了身子,“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能睡,肚子难道都不会饿吗?我刚才出去买了些粥还有点心,起来吃点再睡吧。嗯?” “修煌,”离恨开口,嗓子有点干干的。 “怎么了?要喝水么?”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调说话,听着很……” “很什么?”修煌不解,话语依旧温柔。 离恨小小得吸了口气,“你这么说话,听着很恶心。”说完便小心的看着修煌,眼神有点无辜。 修煌气结,深吸一口气,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妖孽身子不好,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呼!我说过以后要好好疼你的。” “疼我可以,可是你不需要用这么恶心的语调说话吧,听着太难受了。”妖孽无辜的眨眨眼睛。 修煌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呼!妖孽,你就是要跟我作对是吧!”,看着离恨一脸无辜的靠在床头的样子,修煌此时只想将他压在身下到他求饶为止,可是,妖孽现在的身子可禁不住。修煌叹息一声,又灌了一杯水,“既然有力气和我抬杠了,那就起来吃东西吧。” 第二十八章:旧事重提 “离恨,任务,不能拖了。” “我知道,所以你的打算是什么?”离恨抿了口茶,表情淡淡的。 “我知道你能猜到我会怎么做,想要逼着田殊忆亲手杀掉赵静,只有利用感情。” “我知道,你要利用你与他之前的感情。” “不,我们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们一起去了他与赵静的婚礼搅局,那时你扮作女子。” 离恨一笑,不可置否,“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难怪会把我也带上。现在说这些是在征求我意见么?” “是,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是我不想强迫你,你……” “我答应。”离恨回答得很干脆,“你能这样明白的告诉我,我很高兴,这样便不再是利用了,所以我一定会帮你。” “收拾一下,我们启程去齐国。” ****** 在达到齐国都城临淄之前两人便换好了装束,修煌依旧扮作竟权跟在离恨身边,而离恨,换上女子的装扮,只是这次没了之前的妖娆,反而是素衣打扮,清丽,却依旧美丽得张扬。这样的两个人即使出现在繁华的齐国都城临淄,依然是惹人注目的。不过妖孽倒是很享受那些仰慕、惊艳甚至有点猥琐的眼光。当然,修煌就一脸不爽的将那些猥琐的眼光瞪了回去。拉着妖孽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栈要了间房先住下,把门一关就把妖孽压在了墙上,咬牙切齿道,“离恨,我警告你,少给我招蜂引蝶的!” “我哪有,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的跟在你身边的。”妖孽一身女装,美得不可方物。 修煌咽了口口水,放开离恨,“你老实在这里待着,我去外头打探打探。”言罢,逃似的离开了房间,留下笑得一脸得意的离恨在房里。 修煌先是找了家茶馆坐了会,同一位来喝茶的老丈东拉西扯的聊了聊,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些关于田殊忆和赵静的事情,之后又在田殊忆的府外转了转便回去了。 “离恨,我买了点桂花糕,来尝尝吧!” “桂花糕!”离恨有些疑惑的看了修煌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的?” 修煌笑得一脸神秘,“我就是知道,不告诉你!” “你!臭修煌,就是喜欢惹我生气。” “快吃吧,新做出来的,”修煌拿了一块递到离恨嘴边,离恨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嗯,味道很好,你也试试吧。”离恨拿起一块递到修煌面前,修煌却不接着,而是就势在离恨唇上吻了一下,笑得一脸得意,“嗯,味道确实不错。” “呼!色驴,说说吧,今天出去都打听到什么了?” 修煌表情严肃了些,“田殊忆和赵静似乎很恩爱。” “似乎?” “嗯,至少外人看了是很恩爱,不过事实到底如何,咱们得试试。” “你打算怎么试?” “很简单不是么?” ****** 一连几天,人们总是看到一个异常美丽却衣着素净,一脸憔悴哀伤的女子在田殊忆府邸的附近徘徊。每每看到田殊忆出现在门口时便会红了眼眶,一脸哀伤的远远看着。这样的女子实在容易惹人注意,人们渐渐在猜测这个女子来此到底为了什么,她到底和田殊忆有什么关系。终于,有为大婶看不下去了(其实是好奇到憋不住了)上前去问,“这位姑娘,你每天在这附近打转,到底是为什么?” “我,”女子看了大婶一眼,眼眶红红的,一下又把头低了下去,双手不停的揪着衣襟。 “姑娘,别怕,给大婶说说吧,也许大婶能帮到你。” “真的?”女子抬头看了眼大婶,又摇摇头,“不,大婶子你帮不了我,我……” “唉,你有什么苦衷就说出来吧,哪怕大家帮不了你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嘛!”大家老早就想问了,只是苦于没人开口,这位大婶一起了头,附近的人都围了过来。 “是啊是啊,姑娘你就说说吧!” “对,说不定我们真有人能帮到你呢!”七嘴八舌的。 女子看了看热心的人们,“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女子开始哽咽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让围着的男女老少看得是无比心痛,“别哭别哭,你慢慢说。” “奴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父亲做些小本生意,日子虽然清苦但一家人总算是和和美美的。却不料在两年前遇到了那个负心人,骗了奴家的心,也骗了奴家的身子。那负心汉答应会娶奴家的,还许了奴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说是家中有事要处理,等处理好了便来迎娶奴家。奴家日夜等着,一个月后却等来了他要娶别的女人的消息。奴家在他们的婚宴上求过他不要抛弃我,只是他却装作不识得奴家,奴家……”女子哽咽着说。 围着的人们似乎知道了那个负心人是谁,“我想起来了!两年前田殊忆大人和赵静小姐的婚宴上我见过你,你确实说是田殊忆抛弃的你。只是,当时你都离开了,为什么两年后又要再来?” “是啊,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其实,当时那负心人装作不认识奴家,还当着奴家的面说只爱赵静小姐一人,奴家已经死心了。只是,奴家当时已经有了那负心人的骨肉,爹爹知道我还没嫁人便有了孩子,还被人给抛弃了,一气之下竟然病倒了。虽然后来病渐渐好了,只是家中积蓄也用得所剩无几,后来却还是忍着旁人的嘲笑继续照顾着我。半年后我因为伤心过度,孩子早产,差点就活不下来了,爹娘一直辛苦挣钱才勉强保住了这个孩子。只是,只是……” “到底怎么了?”众人有些着急了。 “孩子的病越来越严重,家里早就承担不起了,爹娘要我舍弃这个孩子,可是,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怎么忍心呐!” “所以你就来找田殊忆,想让他救救孩子是吗?”人们总算知晓了女子的意图,一个个都忍不住愤慨,“没想到这位田大人平时一副大善人的样子,却也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啊!”一个书生愤然道。 “是啊,是啊,太不像话了,这么好的女子,就因为家贫就被抛弃,还拖着个体弱的孩子,这要怎么活啊!” “咱们得帮着姑娘讨回公道啊!” “就是,一定得帮她……” “……” ****** 大家都是一脸愤慨,却没人注意到女子眼中闪过的狡黠。 第二十九章:新欢旧爱 大家愤慨的帮着这位名唤月娘的女子出着主意,没两天的时间,田殊忆府上附近都知道了这事。自然,作为田府女主人的赵静,自然也听到了传言。 “夫人,现在外头都在传咱们老爷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据说那个女人连孩子都一岁多了呢。”侍女将自己从外头听来的传言告诉赵静。 “岂有此理,竟然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如此诬赖夫君。” “可是夫人,那个女人,您应该见过的。据说两年前的婚宴上她曾经出现过。” 婚宴上那个妖娆女子的面貌立刻出现在赵静脑海之中,算不得清晰,但大闹自己婚礼的女人,赵静又岂会不记得。“是她?那时不是已经死心了吗?为何过了这么久又重新出现。” “……”侍女将在外头听到的详细告诉了赵静,赵静听完之后反倒平静下来了,“去找人偷偷跟着那女人,给我好好查查,夫君现在有事要忙,交代下去,要是府中再有一点关于这个的谣言,后果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担得起。”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 “修煌,一切可都准备齐了,到时候要是穿帮了可就怪不得我了。”离恨喝了口茶水,这几天可把他累着了。 “那是自然,那家人本就是嬴政多年前便安插在赵国的,终于算是派上用场了。只是找个病弱的孩子倒是颇费了我一番功夫,孩子叫周儿,明天便住进去吧。” “知道了,可是邻里间的,那家突然多了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这要怎么解释?” “放心,那个村子,都是嬴政安排过来的。” “也许我一直低估了嬴政这个人,他,早就开始了他的统一大计吧。” “是,开始得很早,早到根本没人察觉得到。”修煌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离恨知道,这便是因为他与嬴政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他离恨,也没有资格知道。一瞬间的黯然,很快便被离恨掩盖了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使面对喜欢的人,也还是会不自觉的隐藏情绪。“我倒是很期待赵静那个女人能使出什么手段呢。” “离恨,你得注意保护好自己。” “嗯,我知道。而且不是还有你在么?” “离恨,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我怕若是赵静真做出什么伤害到了你,我……” “放心,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信她能有多狠。” ****** 一个女人能有多狠,在于她有多在乎她那个男人。 ****** “参见夫人!” “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赵静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扫了一眼跪着的男子。 “属下一直跟着那女人到了城郊的一个叫清河的小山村,跟着她进了一户人家。那家就四个人,老头老太太还有这个女人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之后属下在四周打听了一下,邻里说的同那女人在外头传言的一样,那孩子现在重病,怕是快要不行了。” 赵静沉默了一会,吩咐道,“今晚把那女人带到别院去,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觉,包括她的父母。” “是,属下遵命!” ****** 离恨不知道修煌是否悄悄跟着,不过早已料到赵静会有所动作,所以发现有人施迷香的时候离恨很配合的装着晕倒,然后老老实实被人扛着上了一辆马车,颠簸了好一阵子又被人抗了一段路才被像丢沙袋一样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装着刚刚清醒的样子,略带恍惚的看了看四周,是一间装饰精美的屋子,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女人身后站了一个侍女,屋里还有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坐着的女人,便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赵静。 赵静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确实是两年前出现在她婚宴上的女人,只是没了当年的浓妆艳抹,一身农妇打扮偏偏清丽得连女人都要对她动心了。 “你就是月娘?”赵静上下打量了离恨好久,方才开口。 “是,你是?你是殊郎的……”月娘竟也认出了赵静,毕竟当年那场婚宴,都算是记忆深刻吧。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三番两次的出现到底有什么企图?” “夫人,求求你,让我见见殊郎吧!周儿真的快不行了,那好歹也是他的骨肉,他不能就这么丢下不管呐!月娘求求你了,夫人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周儿吧!”月娘哭着扯住了赵静的裙角,却见赵静眼神一凛,身后的侍女便一脚将月娘蹬开了。 “放肆!竟然敢对夫人动手动脚,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我……”月娘畏缩着看了赵静一眼,终是不敢再伸手过去,此刻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了,“夫人,求你救救我的周儿吧!” 赵静嫌恶的看了月娘一眼,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问道,“夫人,这女人现在怎么处置?” “先关到柴房里去。” “是。” 侍卫将无力反抗的月娘拉了出去,侍女开口问,“夫人,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哼!看她一副狐媚样子,肯定是到处去勾引男人,夫君肯定不会理睬这种女人的。别让夫君知晓,悄悄的把人处理了,还有那个孩子也一块处理了。至于她家里那两个老的,给点钱打发他们离开,若是不从,”赵静眯了眯眼,侍女会意,“夫人放心,一定处置得干净利落。” ****** 此时修煌并不知道赵静已经动手了,因为他没料到赵静会这么快动手,也因为他此时的心神全被眼前这个男子吸引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来齐国了?”修煌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好像眼前 这个男子的出现已经影响不了他的情绪了,只是衣袖遮掩下紧紧握着的拳头还是泄露出了他此时的情绪。 “两年没见了,过得可好?”田殊忆并没有回答修煌的问题,只是像老朋友般笑着问候。 “呵呵!过得可好?田殊忆,这话你觉得你有资格问么?”修煌冷笑着。 “是啊,在我背弃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再没这个资格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两年多了,你竟然还没原谅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还是放不下我呢?” 第三十章:鹿死谁手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还是放不下我呢?”田殊忆笑着,却不是那种得意的笑,笑容中反而透出一丝丝苦涩。 “哼!放不下?是啊,我就是放不下你,因为你害我不仅背弃了北堂家甚至差点背弃嬴政。呵呵,我当时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幻想着帮你灭掉安国之后你真的能放下一切跟我走。哈哈哈哈,也是我活该被骗,如你这般的身份地位,又岂会为了一个男人抛下一切!我是放不下你啊,因为恨太深了,因为你,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了。田殊忆,你说我该不该原谅你呢?”修煌一个纵身闪至田殊忆身前,伸手掐住了田殊忆的脖子,眼中的冰冷却掩盖不了眼底的痛苦。 田殊忆苦笑一声,“修煌,现在我还不能死,你怎么连问都不问一下呢,我找你做什么?” “好啊,我问,你找我,做什么?”修煌没有松手,掐着田殊忆脖子的手反而更紧了紧,却在看到田殊忆因痛苦皱起的眉头时,还是不自觉的放松了手中的力道。 “修煌,我只是要阻止你。” “阻止?阻止什么?” “此时你出现在齐国我还猜不透你的意图,不过我想必定是嬴政要你来做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必定会对齐国不利,所以我必须阻止你。” “哈哈,田殊忆,你还真是会未雨绸缪呢,连我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来阻止我。”修煌凑到田殊忆耳边,“你阻止不了我的,更阻止不了嬴政。与其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好好陪着你那齐王哥哥把齐国治理好些,这样至少可以晚几年王国,不是吗?”修煌松开手一把将田殊忆推开,转身便离开。 田殊忆追着靠近,伸手拉住了修煌的右手,“修煌,不准走!” 修煌头也没回,“怎么,就凭你也想留住我?”,田殊忆的武功怎样修煌清楚,而周围也没有扑捉到其他人的气息,所以修煌自然不怕田殊忆能怎么样。 田殊忆没有理会修煌讽刺的话语,从身后抱住了修煌,“今晚,至少今晚,别走。” 修煌转身捏住田殊忆的下巴,“怎么?你这位齐国第一谋士,不会是想用自己的身子把我留下吧?” 田殊忆直直看向修煌的眼睛,“是,我就是要这样留下你!” 修煌愣了一愣,也盯着田殊忆的眼睛,良久,久到田殊忆恍惚以为修煌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久到以为自己等不到他的回答。 “田殊忆,你的身子,我不稀罕。”再次推开田殊忆,这次修煌没有再给他机会,施展轻功离开,空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田殊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掌中却只有一片虚无,惨然一笑,“北堂修煌,我不信你真的能做到如此绝情。”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没了刚才的痛苦,却有算计的光芒在浮动,“鹿死谁手,不要太早下定论才好。” ****** 侍卫将月娘拉进柴房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淫笑着将柴房的门关上了。果然,没有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尤物会不动心的。侍卫看到月娘惊恐的表情笑得更加得意了,不顾月娘的反抗将她压倒在了地上,“哼,这样一个美人就这么死了也真是可惜,不过没办法,谁让你活得不耐烦来纠缠我家主人,放心,在你死之前本大爷会好好疼你的。” 侍卫急色的扯开月娘的衣襟,却突然愣住了,“男,你是男的!” 却见刚才还惊恐万分的月娘眼神一凛,“色字头上一把刀,既然这秘密已经被你知道了,你的命可就留不得了。”侍卫突然觉得身上一麻,突然间便动弹不得了,月娘拿起被侍卫扔在一旁的佩刀,抽出来举到眼前看了看,“刀保养得不错,一道下去很快的,不会太痛。”挥刀向侍卫脖子砍去,却在中途“叮”的一声刀被人用暗器打落。 柴房的门被踢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赵静和她的侍女。赵静笑得一脸得意,“秦国第一谋士离恨,两年前突然失踪,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若不是我的侍女曾经见过你,而你的样貌又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这次怕真的要着了你的道了。只后悔两年前婚宴上没带着这个侍女,否则你早该被揭穿了。说,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有人劝我得小心防备你,我当时只说赵静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有多大能耐,看来还是我轻敌了。只是,等你抓住我再来问我要干什么也不迟!”离恨突然一抬手向三人撒了一把白色粉末。这是一种非常烈性的迷药,沾之即倒。 只是,那个距离离恨最近的男子却似乎丝毫不受迷药影响,不仅如此,男子掌风一翻便阻止了迷药向赵静那边侵袭。 “怎么会?” “哼!离恨,你嘴里说低估我了,心里却并没有真的接受教训,我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自然知道你擅长什么,当然就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这个人,他是药人。殇,抓住他。”赵静吩咐道。 离恨的武功在殇面前基本等同于零,没花太多力气便被拿住。“离恨,你是想现在就说呢,还是到我田府的刑房去说?” “赵静,你真当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独自到你这田府来么?”即使被殇扣在手下,离恨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混乱。离恨的样子让赵静不由警觉的后退了两步,“殇,将他带到刑房去!” “是。” ****** 赵静并没有急着审问,而是泄愤般让人先打了离恨五十棍子,之后才让人搬了张椅子坐在离恨跟前,“现在,想说了么?” “哼!赵静,你以前真该去韩国看看韩安的刑房,比起他的那个来,你的这些东西真是连看都不够看。”明明气息渐弱,胸腹之中火辣辣的疼,离恨却还咬着牙讽刺道。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殇,给他换一样试试。” “夫人,”一旁的侍女开口,得到赵静允许后凑到赵静耳边耳语了几句,却见赵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摇着头抿唇笑道,“坏丫头,这种招对别人或许有用,可对他却真真没什么效果。你是不知道,这位离恨大人可是为达目的从来都不折手段的,他那个身子不晓得有多少男人染指过的。今天先到这吧,我也累了,回去好好想想要怎么撬开他的嘴。”赵静起身,“殇,看好他,要是被他逃了我可唯你是问。” “是。” 第三十一章:风水轮转 离恨逃出来了,只因为他们在搜掉离恨身上的各种毒药迷药时忘了注意他的指甲,也因此离恨钻了这个空子,先是诱惑守卫过来,然后用迷药迷倒守卫拿到钥匙逃了出来。只是总觉得出来得太容易了,也因此离恨怀疑这是不是又是赵静设的陷阱,就是为了追查出这次的目的。所以离恨逃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客栈去找修煌,本想另外找间客栈住下,可是现在一身破破烂烂的里衣,身无分文,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夜已经深了,路上只有一些人家屋檐下点着的灯,四处静悄悄的。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了一会,离恨虽然扑捉不到跟踪者的气息,但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身后一定有人在跟着。冷笑一声,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逃脱的。 ****** 殇奉命跟着离恨,却见他只是似乎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就在殇以为今晚注定不会有什么收获的时候,却意外的扑捉到了杀气,而且是冲着离恨去的。没多久便见离恨被三个白衣男子围住了。 人家晚上若是干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必定是黑衣蒙面生怕被人看见,这三个男子倒好,各个一身飘逸的白衣,脸上连个遮掩都没有,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凶器。 殇只听到离恨问了句“你们是什么人?”那三个男子却什么也没说,直接挥剑刺向离恨。离恨的武功很弱,殇已经知道了,所以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去救他,却在犹豫的当口见离恨一个闪身勉强躲过了一剑,却已经无力躲闪了。没时间再犹豫,若是人就这么死了,自己也无法交代。殇出手了,三个白衣男子的武功不弱,一时竟将殇死死缠住。不过殇并不担心,因为即使以一对三自己也没处于劣势。 可是轻敌的教训离恨已经尝过了,这次该轮到殇来尝尝了。陡然生变,黑暗中一道白影闪过,又是一个白衣男子,朝着殇的后心一掌拍下。掌力很强,而且因为偷袭而正中背心,殇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失去抵抗很快便被其中的两个白衣男子死死扣住。殇抬头看向离恨,却见其他两个男子单膝向着离恨下跪,“主人,属下来迟,请主人降罪。” “算了,先把这人带回去吧。” “是。” ****** 离恨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而且有时候甚至是睚眦必报的,所以在抓住殇之后离恨先让人打了他五十棍子。 “本来是要加倍的,不过看在你已经受了重伤的份上,暂时先这样吧。” 当然,离恨并没有端着茶在一旁看着殇挨完了这五十棍,他自己也需要休息。手下请来大夫为他开了药方,丫鬟伺候着离恨洗了澡喝了药便睡下了。很累,很痛,也很失落,因为由始至终修煌都没有出现。 只是离恨不知道,修煌并不是故意不去管他,只是他现在也算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不可能,我一直防备着,你没有机会下毒的!”修煌诧异的看向田殊忆,不明白自己究竟何时着了他的道了。 “修煌,我知道你一直防着我,可惜你不该让我有机会碰到你的。我田殊忆投怀送抱却还拒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呢。不过你放心,我可不舍得给你下毒,不过是一点点软筋散罢了。”田殊忆俯身凑到倒在地上的修煌眼前笑着说道。 “你要怎样?”修煌别开脸不愿看他,语气越发的冰冷。 “我想怎样?这要我怎么回答呢。我也不知道我想怎样,至少在我知道你想怎样之前。修煌,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开口的。” “哦?你也打算在我身上用刑么?不知道你的刑房比不比得上韩安的呢。” “韩安?他对你!” “怎么?啧啧,这可不是一个口口声声说要对我用刑的人该有的反应呢!”修煌一脸玩味的看着田殊忆,不可否认,刚才田殊忆的反应让修煌莫名的有些高兴,奇怪的感觉。 田殊忆懊悔自己竟然没有隐藏好情绪,随即冷着脸道,“修煌,到时候可别后悔!” “拭目以待!” ****** 修煌差点就招了,在看到田殊忆让人扔过来的一件带着血迹破破烂烂的女子衣衫之后,眼中的怒火吓得田殊忆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呵呵,之前倒是低估了那人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北堂修煌,你不是说你不会爱了吗?那你现在对这个离恨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爱他。是,因为你我曾经以为我不会爱了,不过那个妖孽,”想到离恨,修煌嘴角不自觉的出现一个笑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我就是喜欢他,有时脆弱得一塌糊涂,有时又倔强得能把人气死,有时恨不得一掌拍死他算了,没想到我竟然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呢。田殊忆,是不是我就是容易喜欢上这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爱他?你有多爱他?”田殊忆问,喉咙有些干干的。 “有多爱?曾经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爱他。” ****** 修煌只是差点就招了,当然他并没有招,因为在听到他那句“曾经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爱她”之后,田殊忆便离开了牢房,只因为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整个田府都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心情很不好,赵静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田殊忆的脸色,犹豫着殇失踪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田殊忆。 “夫君,你没事吧?”怯怯的问了一句。 田殊忆勉强一笑,“没事。” “那就好,那个,我……” “有什么事就说吧!” 看了眼田殊忆,脸色更加阴暗了,“没,没事……” ****** 赵静终究没把事情说出来,也因此,离恨有充足的时间从殇的口里挖出了很多东西,其中一个秘密,大概对这次的任务会很有用吧。不是因为殇扛不住便招了,而是用药,一种迷幻药。服下这种药之后会产生一种幻觉,把眼前看到的人当成自己心底最在乎的那个人。面对自己最在乎的人,殇自然把什么都招了。 “赵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第三十二章:交换人质 “主人,这个人要如何处置?” “先留着,别让他死了,还有用呢。” “是!” ****** “没关系,不说我也不会对你严刑逼供,既然我知道你和离恨是一伙的那就好办了,把你被抓的消息告诉他,我不信他不出现。”田殊忆第二天一早便到了牢房,没等修煌说话便扔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有点莫名,但更多的是担心,自己在田殊忆手上,离恨肯定会吃亏的。却只能悬着颗心在这里等着,什么也做不了。恨恨的垂了一下墙壁,“北堂修煌,你还真是没用!” ****** 田殊忆忍住没把这一巴掌甩到赵静脸上,这个蠢女人,竟然在殇失踪两天后才把这事告诉他。田殊忆眯了眯眼睛,“赵静,以后这些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夫君,对不起,我只是……殇,你会去救他吗?”有些畏缩着,还是伸手拉住了田殊忆的手,此时从田殊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赵静感到异常的恐惧。 “哼!放心好了,他现在还有用,我会把他救回来的。”田殊忆甩开赵静,丢下这么句话便离开了。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侍女进来便看到赵静跌坐在地上无声的哭着。赶忙将人扶了起来,“夫人,告诉奴婢,您为什么哭啊?” “他已经不是那个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田殊忆了,他不是,他不是……” ****** “主人,不知是什么人送来了这个,请主人过目。”一个白衣人半跪在离恨跟前,将一个木牌呈上。 “欲得北堂修煌平安,今晚子时,淮安码头。” “主人,属下这就去部署。” 离恨挥手制止,“不可,修煌已经两天没出现了,若不是被困不可能不来找我也不回客栈,人一定在他手上。” “他,是指?” “田殊忆。” “那主人,我们要怎么做?” “去,人家如此相邀,怎能不去。” “主人,请允许我们四人跟随您一起去。” “让戊星和戊辰跟着,你和戊月,我另有任务给你们。” ****** 子时,离恨站在淮安码头望着平静的江面,黑沉沉的。身后是皆着一身白衣的戊星和戊尘,四周静静的。 “你倒是很守时。”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即使只在两年前听过,不过离恨并没有忘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田殊忆大人邀约,在下岂敢来迟。” “离恨,既然知道彼此的身份,咱们也别这么拐弯抹角了,殇在你手上对吗?”田殊忆道,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边竟一个人也没带。 “好啊,田大人的意思是要我拿殇来换修煌对吗?” “呵呵,离恨呐离恨,你到底是太高估殇的价值了还是太低估修煌的价值了呢?这样的交换是不等价的,殇的价值可远远不及修煌呢。”田殊忆笑道,眼中却满是冷意。 “嗯,是我考虑不周,那么如果我再加个筹码呢?”离恨笑得有些诡异,身后的戊星和戊辰很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背有点发凉,这两人笑起来还真像。 “没想到你还有其他筹码,也好,就亮出来看看吧,也好让我掂量一下是不是够分量。” “自然是够的,你田大人可是曾经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人呢!你可是决定要同她过一生一世的,分量怎么会不够呢。”离恨脸上的笑意更甚,话音刚落便见两个白衣人出现,一人手下押着一个人,分别是殇和赵静。 “赵静?离恨,你怎么……不可能,你只派了两个手下,不可能能从田府把人劫出来的。”田殊忆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静。 “这可没什么难的。我只不过是从殇的口中挖出了一个秘密,再利用这个便让赵静自己乖乖的从你守备森严的田府里走了出来。只是不知这个秘密田大人你是不是知道呢。” 一听离恨的话,原本还算安静的赵静突然一脸惊恐的向离恨吼道“不!不可以说!不可以……”戊月点住了赵静的哑穴,这才安静了下来。 “看来田夫人很怕你的夫君知道这个秘密呢!这个秘密,我想对田大人来说应该会很重要的。田大人,我用殇和赵静再加上这个秘密来换修煌,这份筹码应该够了吧?” 离恨看着眼前陷入沉默的田殊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得给他一点时间来掂量掂量,所以也不心急,耐心的等着。 “成交……”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田殊忆挥了挥手,之间两个侍卫押着修煌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离恨看着修煌情况似乎不太好,忍不住担忧问道,“修煌,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中了软筋散罢了。”声音稍微有点虚,不过似乎没有其他问题,而离恨也总是觉得田殊忆不会伤害修煌,放下心来,“田殊忆,我们同时交人,如何?” “不公平,若是我把人交过去了你却不告诉我那个秘密,我岂不是亏了。” 果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一切算计得如此清楚,不愧是齐国第一谋士。离恨腹诽,脸上却是笑容不减,“可如果我先把秘密告诉你,你却后悔不放人,我岂不是亏了。”离恨也是毫不示弱。 “喂,你们两个要耗到什么时候?”忍无可忍了,修煌无奈这两个人不过是交换个人质竟然也能磨蹭这么久,“离恨,把秘密告诉田殊忆的手下,然后交换人质,这样总行了吧!” “可以。” “可以。” ****** 修煌终是重新回到了离恨身边,两人看着田殊忆的手下将秘密告诉了田殊忆。 “夫人怀孕,已经快两个月了。”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是田殊忆却瞬间变了脸色,伸手掐住了赵静的脖子,“赵静,我似乎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碰过你了呢,孩子怎么来的?”田殊忆突然噗呲一笑,“哦,我倒是忘了,不是还有殇么,我不在的时候可都是他在守着你呢,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有孩子也很正常,是不是呢?” “夫,夫君,我,我们只是喝醉了,真的,我的心始终是在你身上的!” “哦?是吗?那照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呢?原谅你吗?” 第三十三章:摇摆的心 “我该怎么做呢?原谅你吗?”田忆殊冷笑道,捏住赵静脖子的手力道又紧了紧。 “主人!不要伤害夫人!”殇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起身,却使不出力气,“主人,这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陪夫人一起喝酒的,我们……” “住口!”田殊忆低低的吼了一声,“不要再说了,”松开手,赵静软软的跌坐在地上咳嗽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田殊忆眼光在赵静和殇的身上来回逡巡了良久,终是叹息一声,走到殇的面前蹲下,“殇,你爱她吗?说实话!” 殇费力的看向田殊忆,有些看不明白田殊忆眼中的情绪,犹豫良久,终是点了点头,“我爱她。” “带她走吧,终究是我愧对了她,你们找个无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吧。”田殊忆起身重新走到已经愣住的赵静身边俯身将她扶起,“赵静,我不爱你,所以我不怪你,你该拥有属于你的幸福。” “夫君,你,你要放过我们?”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赵静从未想过骄傲如田殊忆不但能容忍这种事,竟然还愿意放过他们。 “放心的跟着殇离开,其他的我会处理……”田殊忆还有什么话要讲,却见一支箭突然“嗖”的一声向赵静射了过来,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搂着赵静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飞来的箭隼。 “夫君!” “殊忆!” “赵静,跟着殇离开,越快越好,不用管我……”陷入昏迷之前田殊忆费力的说了这么一句,赵静有些不明白为何田殊忆要让他们快点离开,不过看着软到在自己怀里的田殊忆,她已经顾不得去思考为什么了。 离恨苍白着脸看着原本还软软靠在戊月身上的修煌突然奋力推开了自己,跌跌撞撞的向着中箭的田殊忆奔去。紧紧握住手中的弓,死死盯着修煌的背影,看着他不顾一切的跑向田殊忆,看着他跪倒在田殊忆身边,看着他从赵静的怀中将田殊忆夺了过来,看着他紧紧抱着田殊忆,看着他不断喊着田殊忆的名字,看着刚才明明没了力气的他抱起田殊忆向远处跑去。 离恨缓缓低下了头,口中喃喃道,“修煌,不是你说要杀赵静的么?不是你的任务吗?不是你说不爱田殊忆的么?为什么要为了他推开我……”眼中没有泪,只是心好痛,好空。 ****** 修煌看着大夫忙而不乱的给田殊忆处理伤口,自己却已经脱力到只能软软的靠在椅子上等着体力慢慢恢复。田殊忆的随从和赵静都跟到了医馆,还有一个随从架着殇不久也过来了。所有人都挤在外头的小堂里焦虑的等着,时间太过难熬,不知到底等了多久,终于见着大夫帮田殊忆包扎好了伤口。 “箭入体很深,幸好没有伤及要害,不过失血过多,要醒过来至少得两三天,不过也别太担心了。”大夫说。一屋子人总算是小小的松了口气,修煌起身走到赵静面前,“夫人,田殊忆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殇估计情况也不太好,你自己也有孕在身,你先同他们一起回田府去吧,这里我守着。” 赵静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就之前田殊忆对待修煌的态度还有刚才修煌的反应来看,赵静已经确信两人关系匪浅,何况赵静确实也担心殇的情况,“也好,我会派人过来帮忙,夫君他就拜托你了。” “嗯,放心吧。” ****** 大夫交代了些事情便回房休息去了,毕竟大半夜的折腾了这么久,也着实累了。修煌守在田殊忆床边静静看着他,田殊忆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眉头紧紧皱着一直没松开,即使昏迷着偶尔还是会从他口中溢出几声呢喃,“痛”。 本以为自己对他只剩下恨了,可是当看到箭没入他身体的那一刻,自己的心瞬间便揪痛了,差点连呼吸都忘记,然后便不顾一切的推开了离恨向着田殊忆跑去。修煌的脸色又是一白,“离恨!” 自己拼劲力气推倒了离恨,然后抱着田殊忆离开,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想到离恨苍白的脸色,突然发觉心更加的揪痛,修煌看向田殊忆,猛然起身迈开脚步,却又意识到自己此时还不能离开,将伤患一人丢在这里。 ****** 也实在是累了,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这么趴在田殊忆的床边睡着了,待到被人摇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大夫,他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烧起来了,不过身上这么大的伤口,发烧是正常的,我已经让人煎药去了,你到隔壁房间去睡一下吧,这里我让人守着。”大夫看着修煌的疲惫的样子有些不忍,到底医者父母心。 确实累了,被关在地牢好几天还一直被人下了软筋散,再经过昨晚半宿的折腾,修煌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多谢大夫了,府里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嗯,去吧,隔壁房间有床铺。” ****** 两天了田殊忆还没醒,不过大夫说已经不要紧了,可以挪动了,府里的人才小心的将人接回了田府。赵静和殇一起带人过来接的,所以将人交给他们之后修煌并没跟着去田府,只是交代赵静说“好好照顾他”之后便离开了。 “殇,我有些看不懂他们,尤其是修煌的心。”赵静看着还在昏迷着的田殊忆说。 “也许,他自己也没明白他的心吧。幸好,主人没事。” ****** 当田殊忆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赵静,然后便是站在一旁的殇,“你们,为什么还没走?”虚弱的声音,问了这样一句话。 “夫君!你终于醒了。”赵静惊喜于田殊忆醒来,却没注意田殊忆的话。 田殊忆挣扎着要起身,却因后背的疼痛眼前有些发黑。 “夫君你别乱动,你现在很虚弱。我去让人给你把参汤端过来!”赵静欲起身,却被田殊忆拉住了衣袖,“你们,为什么还没走?” 第三十四章:我们完了 “你们为什么还没走?” 赵静和殇互相对视一眼,再次看向田殊忆的眼中有了更加浓重的愧疚,“夫君,你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我们至少,至少要等你的伤好了才能放心离开。” “赵静,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因为不想看见你们才要急着赶你们走,是……咳咳!”牵扯到了伤口,田殊忆痛得皱起了眉头,缓了缓才看向赵静说,“他们要杀你。” 两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时那支箭是离恨放的,他是要杀我的,夫君,到底为什么?” “我起初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才设计将修煌抓住,可是当离恨房间要杀你的时候我总算是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他们要破坏齐国同赵国的关系,我猜测他们本来是想先制造我和你之间的矛盾,然后设计让我杀掉你或者他们来杀掉你再将你的死嫁祸到我的头上。你是代表赵国嫁过来的,若你死在我手中,赵国绝对要向齐国讨个说法,到时候若哥哥不愿交出我,齐赵两国的关系破裂不说,甚至可能引发战端。” “本来他们是要费一番周折的,只是没想到离恨却从殇的口中探到了我和殇的关系这个秘密,于是离恨便利用你交换人质的机会谋划了这一切?好毒的计策!”赵静不傻,自然能明白其中关节,“所以夫君你叫我们快点离开,是因为离恨还会来杀我?” “是,不止这样,你和殇之间的事,想必离恨已经设法让人传出去了吧。我已经有了杀你的充分的理由,只要你一死,齐国同赵国的关系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可是,”殇插话了,“主人,若我同夫人就此离开,不是正好印证了留言吗?只要我们好好保护夫人,就……” “没用的,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知道我已经很久没碰过赵静了,再过段时间她怀孕的事还是瞒不住。而且,我不想让她时刻生活在危险之中。你们离开虽然印证了谣言,但只要我这边说不追究那赵国同齐国的关系不仅不会破裂,甚至会更好。所以,你们必须尽快离开。” “我明白了,殇,我们明天一早便离开。” “好,我去准备。” ****** “赵静,”田殊忆伸手,赵静在床沿坐下,握住田殊忆微凉的手,“赵静,不要觉得愧疚,初听到你与殇的事情我确实很生气,但是心里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赵静,这种心情,你懂么?” 赵静点点头,“我知道,其实我们都是没看清自己的心。殇一直跟在我身边,他对我还我一直都当做理所当然,也理所当然的挥霍着他的爱。我总以为我爱的是你,却在发现殇被离恨抓住后整个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只想要他平安就好。那时我才确定,我真正爱的人是殇。只是……” “没有只是,我说过的,你该有属于你的幸福,不要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该愧疚的是我。走吧,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赵静俯身小心的伏在田殊忆身上,“保重自己。” “嗯,傻丫头。” ****** “请你离开,主人现在不想见你。”戊辰满是敌意的看着修煌冷冷说,若不是主人下令不得伤害他,他们四个哪怕拼死也会杀了这个让主人伤心的男人。 修煌自然知道戊辰的敌意从何而来,也顾不得这些,他必须快点见到离恨,有些话必须当面对他说,心里头着急,语气也变了,“请你让开,我必须见到他。” 戊辰“哗啦”一下抽出佩剑横在了身前,“如何?你想硬闯不成?” 修煌本就心里既烦躁又着急,被戊辰这态度一激一下子也压不住情绪了,“硬闯又如何?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吗?” “你!挡不挡得住,试试就知道了。” ****** 不出意料,院子里的戊月和戊星没等多久便看到修煌闯了进来,两人一起抽出佩剑,挡住了修煌的去路。修煌不料,这竟是一对双生子。 “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动手,没想到离恨竟会养出这样一群死脑经。” “少说废话,过不了我们这一关,休想见到主人!” 正要动手,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喝止了戊月和戊星,“住手吧,主人让我带他过去。” “可是,他……” “主人的话也不听了吗?” 戊月戊星两人单膝跪下,“不敢。” ****** 修煌不明白为何离恨会躲在这样一个院落中,自己可是折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虽说里头看着还算不错。院落不大,跟着戊日在一间屋子前头停下,“主人在里面,你自己进去。” 没理会戊日冷硬的话语,修煌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离恨。” 果然,这人很喜欢这样软软的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窗外,有一树桃花。 离恨像是没有听到修煌在叫他,眼皮都没动一下,修煌叹息一声,走近,从身后将他被窗外的风吹得微凉的身子搂进了怀里。把下巴搁在离恨的肩膀上,修煌坏心的朝着离恨的脖子呵气。离恨身子僵了僵,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冷冷道,“北堂修煌,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果然生气了,”看着离恨有些泛红的耳垂,修煌轻笑一声,吻了上去。 “你!”离恨转头想要避开,却被修煌扳了过来,想要说话嘴却被那人用他的嘴堵上了。 好不容易才把修煌推开,“不要碰我!” “离恨!”不顾离恨的挣扎,修煌再次死死把人禁锢在怀里,“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就是放不下田殊忆,你心里爱的那个人始终是他。在你心里我什么也不是!我不过就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用得上的时候哄哄,不想要了就随时都可以推开。抱歉,我现在不想当这个棋子了,我不想了!北堂修煌,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见到你,我们完了!” “不行!完不了!你这个妖孽,你……离恨!你怎么了!” 第三十五章:再遇蒙恬 “离恨!你怎么了?”眼底的担忧一闪而逝。 抓住这个机会,离恨再次推开了修煌,离恨惨然一笑,“我没怎样,即使怎样了,你又会在乎吗?我说了我们完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听不懂吗,我的话。” “哈哈,”修煌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再次逼近离恨,“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既然是棋子,那么这棋局完不完就该由下棋人说了算,而不是棋子。” “修煌,你什么意思?” “司琳琅在我手上一天,你就得当一天的棋子,只要我手中握着这个筹码,我们这局棋就完不了。”修煌抚上离恨苍白了的脸颊,“我好言好语的哄着你你不要,偏要逼着我把实话说出来,你这个妖孽真是从来不让人省心呢。” “北堂修煌,你是要告诉我以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都是在做戏?”离恨震惊的看着修煌,问出话的时候嘴唇已经有些颤抖。 “呵,你以为呢?” “我以为,我以为你至少是在乎的。” “在乎?我不过是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罢了,只要稍稍花点心思哄着你,你不仅会乖乖为我做事,而且还会心甘情愿的献出你的身子,在情事上我从来都喜欢你情我愿的。离恨,你似乎是忘了呢,我曾经告诉过你的,田殊忆的背叛让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爱了。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去爱,我又怎么会爱上你呢?” “北堂修煌,我已经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以前哪句真哪句假不重要,重要的现在这句,我不爱你,也不在乎你,你只是个自作多情的棋子罢了。” 离恨颤抖着抬起手指向门口,“滚,我不想见到你!” “呵呵,现在又不想见到我了?不知道是谁前一刻还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呢,”修煌就像是没看到离恨不住颤抖的身子,口中继续吐出恶毒的话语,“离恨呐离恨,你是太高看自己这幅皮囊了,这么多男人沾过的,我不嫌弃你已经不错了。” “啪”的一巴掌,离恨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北堂修煌,我恨你!” ****** 那一巴掌下去,修煌竟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离恨跌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都是泪,都是为了那个玩弄他的男人流下的泪。不知过了多久,离恨突然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司澜越,不许再犯贱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再次醒来的时候离恨看到的便是伏在床沿的竟权。开口叫醒了竟权,“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多久,主人,饿不饿?我让戊月去炖了参汤。” 离恨摇头,“我有些事情要问你,扶我起来。” “主人,什么事?” “上次你同我去韩国,修煌是怎么让你答应让你不声不响的离开的?” “他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我了,我也知道主人要做什么,而他在你身边比我在你身边更好,不仅能帮得上你,还能保护好你。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我答应了。” “之后,你去了哪里?”离恨对于竟权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问。 “修煌让我回秦国去了。” “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本想去见见小姐的,只是秦王没有准许,不过我后来倒是遇到了一个人,他给了我一件东西。”竟权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交给离恨。 玉牌上刻着两个字,“焚世”。 “是蒙恬?” 竟权点头,“他只是让属下传达,两年的时间他已经完成你下的第一个任务,现在他需要你进一步的指示。” “他没说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竟权摇头,“没有,主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秦国去,这里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也管不了,让修煌自己去处理吧。”提到修煌这个名字,心还是止不住的抽痛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揪住了心口的衣襟,“竟权,我累了,想再睡会。” “要不先喝点参汤再睡吧,主人,你的身子太虚了。” “现在不想喝,你也去休息吧。” “主人,你……” “去吧。” ****** 竟权根本不放心离开,关上房门叹息一声,“主人,他不是真的……唉……” ****** “大人!”一个黑影跪在修煌身前。 “田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就在刚才,赵静同殇从后门悄悄的离开了田府,属下让人小心跟着,请大人指示下一步的行动。” 修煌沉默了一下才说,“赵静和殇的事情我们已经让人传出去了,那么赵静就必须得死了。” “那个男的怎么处置?” “虽然杀了有些可惜,不过他都已经是田殊忆的弃子了,那便不要了。记住,手脚利落点,”修煌拿出一块木牌,“这个是田殊忆的东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请大人放心。” ****** 离恨第二天便启程回秦国去了,只带着竟权,日月星辰都被他派到别处去了。到了秦国之后便直接去见了嬴政。没有人知道离恨同嬴政谈了什么,只是大家明显感觉到这一番交谈之后秦王的心情似乎变得很糟,连他的宠妃在伺候他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而离恨,从里头中出来时也是一脸冰霜。 “两年没见了呢。”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离恨止步,回身。 眼前的男子变了很多,更加英武了,身上还多了一种无法掩盖的气势。虽然变化了不少,不过离恨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冰雪消融,展颜一笑,就像两人已经相交甚深似的,“蒙恬,好久不见。” “原以为是个魅惑天下的女子,没料到竟是我看走眼了,秦国第一谋士,离恨。”蒙恬回以一笑,“这里可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我最近才知道咸阳有个很不错的酒馆,不如去试试?” “我才刚回来,身上可没带钱。”离恨笑道。 蒙恬一挑眉,“我请,成么?” “嗯,勉强接受。” 第三十六章:一统天下 “这酒确实不错,入口清甜而且,后劲很足。蒙恬将军这是想把我灌醉了么?”离恨捏着手中的酒盏似笑非笑道。 “离恨,心底的伤太重的时候,眼睛里是会泄露出来的,你,藏不住。也许你真的需要醉一场,即使忘不了也好过一直压在心底。”蒙恬淡淡道,眼底尽是担忧。 离恨有些怔住了,明明只是两年前自己随手救下的人,为何再次见面便能看到自己心底压抑的痛?而且,从蒙恬的眼睛里离恨看不出一丝虚假,若不是真的关心,便是他演的太好。 “蒙恬,我该相信你吗?”问出一句伤人的话,离恨注意着蒙恬的反应,那人却只是笑笑,“问你自己的心,问问他愿不愿意相信我。” 离恨不再言语,一口喝掉了手中酒盏里的酒水,“我的酒品不好,到时候可别觉得丢脸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路边了。” “放心,不会的。” ****** 宿醉的后果就是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没什么效果。 “头疼吧,来,把这碗汤药喝了,会舒服些的。”蒙恬的声音响起,离恨很自然的结果他递过来的药碗,三两下便把药喝了。 “没想到你喝药倒是挺痛快的。”接过空空的药碗,蒙恬笑道。 “痛快?”眼中溢出一丝痛苦,“曾经有人说哄我喝药很难,现在你却说我喝药挺痛快,呵……” “要不要到院子里转转?我这将军府里还是挺漂亮的。” “好啊!”离恨一笑,这人,转移个话题还这么突兀。 ****** 两人在庭院中漫步,即使有些不忍打破此刻的感觉,不过有些事情离恨必须知道。蒙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离恨,我今天早上接到一个消息,赵静死了,还有那个叫做殇的男人。两人死得很惨,而且据说在他们尸体上发现了田殊忆的东西。” “哼,修煌到底还是动手了。”离恨冷笑,只是提到修煌的时候心还是不自觉的抽痛了一下。“蒙恬,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问。” “你问吧,这些事情我也必须要向你交代清楚。” “你是怎么知晓我的身份的?”离恨问。 “离恨,还记得北堂修焰这个人吗?” “修煌的弟弟。” “我也是一次机缘巧合认识的他,偶然间听他提到了你,你曾经为了查修煌的事情以焚世的名义找过他。所以我才知晓了你的身份的。” 离恨点头,确实是有这样一件事,只是没想到蒙恬竟然会同北堂修焰碰上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的仇家是?” 蒙恬许是没料到离恨会问这个问题,“离恨,关于这个你不需要担心,一年前我已经报仇了,现在我蒙恬除了个弟弟之外可以说是了无牵挂,需要我做什么,都不用顾忌。” “这可是你说的。” “嗯,这是我的承诺,说吧,要我做什么?”蒙恬微笑看着离恨。 “很简单,拼尽全力,帮嬴政把江山打下来。” “这也叫很简单?”蒙恬有些无奈的笑笑,这个离恨还真是。 “现在韩国已经灭了,赵国修煌那边已经动手了,想来用不了多久。魏国、楚国、燕国这四家向来矛盾重重,挑动他们之间斗个你死我活也没什么困难的,唯一的硬骨头大概就是齐国了,不过若那时五国皆已灭亡,齐国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这样看看,确实是挺简单的。”离恨无谓一笑,“而且有这么多人在帮你呢。” “呼,秦国统一之后呢?” 蒙恬问出这个问题,却见刚才还笑得一脸温和的离恨突然变了脸色,还在笑着,可那笑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口中冰冷的吐出这样一句话,“秦国统一之后,我要北堂修煌从此万劫不复!” ****** 十七年时间,秦国在秦王嬴政的带领下,军事上所向披靡,力量不断壮大,外交上利用各种手段破坏各国联盟,引发互相之间的争斗,合纵连横,先后灭亡了赵国、魏国、楚国、燕国和齐国。 ****** “你赢了,我还是看着齐国亡在了你的手上,北堂修煌,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这十几年用尽手段助嬴政夺天下?” “殊忆,齐国已经亡了,这样的问题,还有意义吗?” “不管有没有,我想知道。” 修煌沉默了一下,似乎下了一个决心,再次看向田殊忆时眼中已经没了犹豫,竟是一派坦然,“因为那个人。” 看着面前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的男子,田殊忆突然明白,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 齐国灭了,天下真的要统一了,嬴政一手建立起一个叫做秦朝的统一的大帝国。 “离恨,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呢,有多久了?”离恨笑道。 “十七年了,竟然已经十七年了。”修煌感叹。 “修煌将军这些年带着你的幽冥军东征西讨,当真是为大秦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会好好赏赐你的。” “离恨,还在恨我吗?” 对于修煌突然转换的话题,离恨并没表现出任何诧异,“恨?怎么可能,不恨呢?北堂修煌,你当年的字字句句可都想刀子一般插在我心上,我可是一直疼着,到现在也没缓过来呢。” “你明明叫做离恨,不是该远离仇恨吗?为何,就是放不下?” “是啊,看来这个名字倒是起错了。当年爱太深了,我离恨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个,爱那么深,恨又岂会不深。” 修煌没再答话,转身离开,衣袖下的拳头松开了,又握紧。在转身的那一刻不再压抑眼中的痛苦,“离恨,很快,你就会不恨了,也不会再痛了。” ****** “何必呢,已经这么多年了。” “恨了这么多年,怎么放得下。蒙恬,听说陛下要你去北边监督长城的修筑?” “嗯,似乎,要在那里待很久。” 离恨转身,才发现蒙恬身边跟着一个少年,看衣着服饰离恨便猜出了少年的身份,“蒙恬,我倒是忘了,你可算是扶苏公子的师父呢。臣离恨参见公子。” “免礼。”少年一笑,看着蒙恬道,“蒙师父,你真的没骗我,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扶苏可喜欢?” “嗯!” “那也拜他做你师父如何,离恨大人现在可是咱们大秦国第一谋臣了。” 扶苏真就走到离恨面前行了个礼,“离恨师父,礼都受了,我这个弟子你就不能不收了。” “蒙恬,你教出来的学生,果然够霸道。” 第三十七章:幽冥大军 “扶苏公子既然愿意认我这个师父,那我也不拒绝。”离恨笑着看向扶苏 扶苏有些雀跃的看向蒙恬,“蒙师父,现在扶苏可是有三位师父了呢,而且都是咱们大秦国一等一厉害的人。” “三个?”离恨诧异,“还有谁?” “忘了说了,扶苏之前一直是跟着修煌在外头历练的,算来跟修煌的关系才是最亲近的。”蒙恬说道,注意着离恨的脸色。 果然,离恨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仇恨,不过很快便尽数隐藏了起来,笑着对扶苏说,“作为师父,今天就教扶苏第一课,扶苏记着,天下的统一可以依靠武力,但是治天下,必须行仁义。” “离恨师父指的是孔孟之道?可是父皇说这些都没用的,治理天下就该让百姓服从。” “这些需要你慢慢去领悟。”离恨没再谈这些,“蒙恬,何时出发?” “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日一早便要出发。” “那倒是可惜了,原以为还有些时间好好聚聚呢。” “若是哪天想看看这北国风光了,便去寻我吧,到时请你尝尝最烈的酒。” “嗯,一定。” ****** “哟,是离恨大人,可是有一阵子没见您进宫了呢。”一个有些阴柔的男声响起,离恨见着来人便是一笑,“赵公公,别来无恙啊。” “大人可是来见陛下的?”赵高问道,两人似乎关系不错。 “本来是的,不过既然遇见了赵公公,到也就不必再去打扰陛下了。赵公公帮离恨传句话吧。” “大人请讲。” “劳烦告诉陛下,十七年前的承诺,此时也该兑现了。” 赵高似乎早已料到离恨会这么说,一点惊讶也没有,直接点了个头,“大人放心,定帮您传达。离恨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么?” “赵公公客气了,吩咐不敢,只是有件事想着还是告诉下赵公公吧。” “大人请讲。” “赵公公可知陛下最宠爱的是哪位公子?” 赵高有些不解离恨为何会扯到这上头来,不过对于这位谋臣自己一向很难猜透他的心思,便也不去猜测,反正他总是会说出他的意图的,“应该是公子扶苏。” “嗯,确实是公子扶苏,但是扶苏是修煌和蒙恬的弟子,赵高大人恐怕指望不上了。可是离恨最近才发现,似乎小公子胡亥也很得陛下喜欢呢。而且今日扶苏公子竟然拜了在下为师,”离恨说到这里便没再继续了,“时候也不早了,离恨告辞。” 赵高一笑,向着离恨行了个礼,“赵高在此多谢离恨大人了。” “和赵公公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果然很舒服。” ****** 离恨从来就知道赵高这个人是包藏祸心,只是,他的祸心是对准了秦朝,虽然自己对秦朝的江山没什么兴趣,不过自己可是很讨厌嬴政这些人的,既然如此,赵高也算是个朋友了,帮他一把也没什么。 ****** 次日早朝过后,嬴政将修煌单独留了下来。 “你曾经问过我,若有朝一日要在江山和你之间做选择,我会怎么选。”嬴政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止步于修煌跟前两步距离,“修煌,现在这个选择,我逃不脱了。” “我知道,我甚至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在此之前我想先问问你,若我舍弃了你,你会怎么做?”嬴政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修煌身上离开过,只是眼底的冷意却越来越压制不住。 “我怎么做?呵,我知道你在忌讳什么,不就是我手中的幽冥军么,我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不过我现在已经听到你的答案了,那么臣告退了,我的皇帝陛下。” ****** 修煌离开后,一个人从后头走了出来,“皇上,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也看到了,修煌并不打算就此认命,有这样一支幽冥军在,天下便不得安宁。” “是皇上你不得安宁吧。” “是,有如何,”这样的话并没有激怒嬴政,“所以为了让朕得到安宁,幽冥军必须得除掉。” “这也是你和离恨做的交易?” “是,这些年他做得可不少,光拿个司琳琅威胁他已经不够了,他手下的焚世早就可以把人救出去了,所以要利用他只能同他做交易,他很修煌,要修煌从此万劫不复,我只能答应了。” “原来到头来修煌才是最傻的那个,早在十七年前你就已经在江山和他之间做了决定了。亏了他还带着幽冥军东征西讨的为你打江山。” “檀玉,你也别把自己说得太好,这里头的一切关节哪一件你没参与?” “呵,我可从来没说过,只是你可得想清楚了,此咒一下,这十几万人可就永世万劫不复了。”檀玉收敛了刚才那副轻浮的样子,毕竟现在嬴政的一个决定,不仅关系着这十几万人的命运,而且,“大秦帝国的国祚,必然会受到影响。” “国祚?大祭司,你可别用这个来吓唬我,在我嬴政的统治下大秦帝国必定国运昌隆。不要再找这些东西来吓唬我,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要这个幽冥居从此在这人世间消失。”嬴政一甩袖转身便离开了,不给檀玉再说话的机会。 身后的檀玉摇了摇头,“你们总是不信我,嬴政,看着吧,大秦帝国的气数,不会太长的。” ****** 修煌走出大殿,望了望万里无云的晴空,终是留下一声叹息,“离恨,为了你,我真的是什么代价都付了。” ****** 从皇宫出来之后修煌直奔幽冥军大营而去。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副将一接到通报便急急忙忙的从营帐里出来了。 修煌看他这样子,似乎出什么事情了,便问“怎么了?如此慌张。” “将军,现在军营中不知是什么人在四处传播流言,说皇上要将我们全数坑杀。现在弄得军中人心惶惶的,这可如何是好?” “我才离开这么几天便出了这种事,有没有抓到源头?” 第三十八章:功高震主 “将军,根本查不到源头,只是不明白是什么人要在军中传播这样的谣言,这引得军心不稳,对他们到底有何好处。”副将实在不解,天下已定,有谁还敢把注意打到这上头来。 “这也许并不是谣言。”修煌淡淡道,却让副将一惊,“将军,这种话可乱说不得啊。” “许副将,这件事情我也没打算瞒着你,既然他们已经动手了,那我们也得尽快做打算,为了这十几万的将士。” “将军,到底出什么事了?”副将意识到事情远不止谣言这么简单了。 “功高盖主,不仅是我,整个大秦帝国都知道这十几万人的幽冥军只听命于我,所以为了铲除这种威胁,皇帝打算把整个幽冥军统统毁掉,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具体打算怎么做。” 副将脸上闪过惊恐的神色,但很快平复了下去,毕竟跟在修煌身边多年,也算是见惯生死了,只是这一次可是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将军,您打算怎么做?” “反不得,那就只要逃了。”修煌沉思了一会才说。 “逃?现在整个大秦帝国都是皇上的,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往南边,总会走到他鞭长莫及的地方的。” “这的确可行,只是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我们的军粮,怕是撑不了太远。”副将说。 “这个你不必担心,十年前我便猜到也许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之前灭齐国的时候我将齐国收缴到的粮食藏在了一座山中,我们只要在南逃的途中将那批军粮带上,便差不多够了。” 副将不再掩饰脸上诧异的表情,“十年前,您便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其实当时也存了侥幸,只是为防万一才这么做的,只是没想到竟真有这样一天了。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出发,我们的幽冥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一关也一定能闯过去的。” “是,我这就下去布置。” ****** 大帐中只剩修煌一人,修煌按了按眉心,不再掩饰内心的痛苦,“离恨,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 离恨很喜欢这座观星楼,每次天气晴朗的夜晚站在顶层看星星,总会觉得自己离星空很近。在配上一坛子上好的桂花酿,还真是神仙般的感觉。 不过今夜离恨没急着喝脚边放着的那坛子桂花酿,只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今晚一定会来。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离恨别说回头,动也没动弹一下,只是冷笑一声,“你,终究是来了。” “怎么能不来,离恨大人十七年忍辱负重步步为营,不就是为了看到将我逼上绝路的这一天么。这一天终于来了,我若是不现身让你看看我这副样子,不是太对不起你这十几年的经营了吗。”修煌在离恨身边停下,同离恨一样倚着栏杆站着。 “呵,是啊,我等这一天可是等得太久了,修煌,嬴政已经对你和你那十几万的幽冥军下了杀心了,你要怎么做呢?” “怎么做?能怎么做?”修煌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抛回给了离恨。 “这一次我不想猜了,也不想管了,如果嬴政还斗不过你,那我就认命。”离恨俯身拿起脚边的桂花酿,拍开封泥,“尝尝吧,十七年前埋下的,就是为了今天。” 修煌接过豪饮了一口,“哈,确实不错,少了几分桂花的清甜,倒是多了几分辛辣,离恨,这酒很像你。” “像我?我倒是觉得我可配不上这上好的桂花酿,这可是没沾染一点尘埃的。修煌,还记得么,当年你说的,离恨呐离恨,你是太高看自己这幅皮囊了,这么多男人沾过的,我不嫌弃你已经不错了。”离恨从修煌手中抢过酒坛子饮了一口,“所以我说我可配不上这桂花酿,你说是么?修煌,大,将,军。” “当年那些话,没想到你竟还记得如此清楚,竟是一字不差。” 离恨拍了拍自己的心,“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深深的可在这上头了,刻上去的时候疼得我死去活来,之后以为总有一天会好的,却不料不但没好,反倒是溃烂了,越来越痛,也越来越清晰。” 修煌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星空,静静得喝掉了一坛子桂花酿,然后离恨笑着,静静的看着修煌离开。 ****** 蒙恬带着大军出发不过一天便被嬴政派人急召了回来。 “陛下,出什么事了?”蒙恬一回到咸阳便急急忙忙进了宫去见嬴政。 “修煌带着他的幽冥军,造反了。”嬴政声音沉沉的,十几年的运筹帷幄,现如今身上那帝王的气势一班人竟禁不住。 “造反?修煌,怎么可能!”蒙恬不解,修煌多年南征北战,对秦国可谓是忠心耿耿,无论如何他蒙恬也不相信修煌会在天下已定之后起兵造反。 “由不得你不信,他两天前已经带兵造反了,现在正往南边去,必定是想站稳了脚跟再做行动的。” “陛下急召臣回来,是要……” “朕只要你带兵将幽冥军围困在凤凰山中,其他的,你不必管。” 蒙恬看向嬴政,心中有些不解,嬴政不是这样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如今却让自己只围不杀。不过终究他是君自己是臣,“是,陛下。” ****** 嬴政之所以急着将蒙恬召回来去带兵追击修煌,自然是要他的道理。没料到修煌行动会这么快,既然已经失了先机,那便只能由蒙恬来了。蒙恬带兵,便是以快闻名的。 果然,十天的时间战报已经呈到了嬴政手中,“围幽冥军于凤凰山。” “呵,赵高,去准备一下吧,两天后朕得去趟凤凰山看看了。” “诺,奴才这便去。额,陛下,刚才胡亥小公子已经过来了,正在外头等着呢,说是想您了。” 嬴政一笑,“这小东西,快把他带进来。” “诺。” ****** 转身出去的赵高笑得一脸诡异,胡亥这位小公子现在可是很依赖他,赵国的仇,家中父母兄弟的仇,终有一天,赵高捏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笑得一脸和蔼,“小公子快随奴才进去吧,陛下等着呢。” 第三十九章:咒术血阵 “蒙恬,我并不想同你动手,毕竟我们身后的将士们都是为了大秦国的天下而战之人。”修煌说。 “我不明白,既然你无反心又为何要行反事。” “我没有造反。” “没有?之前我确实是将信将疑,只是现如今眼前放着如此数量的军粮,你若不但算谋反,又怎么会储备这些?修煌,这么多年,竟还是看错你了。”蒙恬有些失望,毕竟多年的征战中,两人并肩协作的次数不少,对这位修煌将军,蒙恬心中是很敬佩的。 “呵,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在你眼中只能是狡辩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带着三十万大军过来,恐怕不仅仅是要把我围困在凤凰山这么简单吧。” 修煌没想到蒙恬竟真的点头,“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困住你,至于陛下会如何处置你,这我真的不知道。” ****** “主人,你在担心。”竟权看着伏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桃花的离恨,莫名得来了这么一句。 却见离恨身体一僵,回头朝着竟权苦笑一声,“竟然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是,我是在担心,只是这心里头乱糟糟的,竟不知道真正在担心的是什么。” “主人,这么多年一直有个问题压在我心头,一直没问出口,我……” “今天,打算问了?” “是。” “问吧。”离恨看着竟权。 “主人恨了修煌这么多年,一直想将他推入万劫不复,可若真的实现了,你会怎样?” “竟权,这个问题,我曾经试着想过,但一直没得到答案,直到那晚,修煌来的那晚,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也许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了,我突然便有了答案。”离恨笑着,笑容却越来越苦涩。 “答案,是什么?”竟权犹豫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个额答案也许并不是他想听到的,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的到底是什么。 ****** “臣蒙恬参见皇上。” “免礼,现在情况如何?” “回陛下,幽冥军被死死围困在凤凰山方圆五十里的地方,军粮多数已经被我们夺过来了,即使依靠山中的猎物,也养不活如此庞大的军队,臣估计军中已经断粮有两天以上了。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蒙恬将情况详细的报告给了嬴政。 “很好,你只需要让人好好困住他们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管。退下吧。” 蒙恬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臣告退。” ****** “这个蒙恬,倒真是对你忠心不二呀,皇上。”檀玉嗤笑一声。 “哼,我都让扶苏跟着他了,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看来陛下很喜欢扶苏公子呢,可是外头都在传咱们陛下最喜欢的可是小公子胡亥。这倒是有意思了。” “这些你没有必要管,做好你该做的就是了!” “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将修煌引出来便可启动血阵,到时候这支幽冥军就真的成了幽冥军了,而且只听从陛下您一个人的指挥。不过要如何将修煌引入阵中,可就得看陛下您的本事了。”檀玉说这,语气中却少了平常惯有的那一丝轻率。 “这个你放心,今夜子时,北堂修煌定当准时入阵。” “我等着。” ****** “将军,快看这个!”副将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将一块白色的布交给修煌。修煌展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几个字“欲换司琳琅性命,今夜子时,凤凰山紫霄崖”。 修煌捏紧手中的布条,这是从琳琅衣衫上撕下来的。 “将军,这一定是陷阱,肯定是离恨故意布下引您去送死的,不能去啊!” 修煌摇头,“琳琅真的有危险,离恨最在意的人就是琳琅了,他不会用琳琅做诱饵的,这是皇上做的。许副将,我晚上离开的时候你看好大家,也许今夜便是个转机,至少皇上动手了,总比在这里将我们困死要好得多。” “可是……” 修煌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就这样吧,难为你们了。” “将军你说的是什么话,大家都是因为相信才一直跟着您,可都是心甘情愿的。” 修煌一笑,“是我不该说这话,既然心甘情愿跟着我,那么这次也请相信我。” “是!”副将点点头,是啊,相信将军就可以了。 ****** 修煌准时到了,不仅为了琳琅,也为了这十几万将士。 “琳琅呢?” “琳琅?我只是让人带了件她的旧衣服来罢了,她现在应该还在咸阳宫里头呢。怎么,想她了?放心,有离恨守着呢。”嬴政站在两列弓弩手的身后,还是有些畏惧修煌的武功。 “嬴政,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呵,既然你已经来了,朕就实话告诉你。大秦国的江山初定,放着这样一支解散不得也控制不了的军队,朕不安心。不过若是这支军队能老老实实的听从我的号令,那便不一样了。” “所以,你是要!”修煌掩饰不住脸上诧异的表情,直直的看着嬴政。 “没错,就是用咒术,既然你的这支军队叫幽冥军,那就彻彻底底让他变成幽冥军吧。” ****** “答案是什么?”竟权还是问出了口。 离恨惨然一笑,“这一辈子,我的爱给了他,恨也给了他,若他真的不在了,我也便随他去吧。” 竟权设想到了很多种答案,不论是忘断情仇还是什么,却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埋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终于再也藏不住了。 “主人,不是这样的,修煌他,修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离恨一愣,“竟权,你什么意思?” “我该早点问你的,也许早点问了你,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主人,你身上中的毒并不是檀玉所说的什么蚩尤的诅咒,而是噬情。” “噬情?竟权,到底怎么回事!”离恨脸色白了白,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当年,你同修煌一起进入千机楼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同你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竟权说。 “是,”离恨点头。 “这一切事情,都得从那个女人开始说起。” 第四十章:迷雾散去 “一切的事情都得从那个女人开始说起。那个女人确实是你的母亲,不过你知道的,她在那之前早就死了,这是一种术,施术者利用你的母亲对尘世的执念将她最后的一魂一魄封在体内,然后操控利用。所以她才会骗过了你,也伤到了你。而你不知道的是,在你昏倒之后修煌带着你逃离千机楼,却因未防范到而让你被噬情虫子咬到了,中了这种毒。” “后来呢?”离恨脸色越来越白。 “其实那时候修煌已经知道你喜欢他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噬情,一种剧毒的毒虫,全身布满毒液,只要沾到便会中毒。因中毒噬心彻骨的疼痛,却只要能了断一切情,便不会再毒发,也因此而得名。这种毒不会致人死亡,但是中毒者终究会因无法忍受剧痛而选择自我了断。修煌那时便下定了主意,他要救你,他不要你死。” 竟权看了看离恨,很是不忍,伸手扶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继续道:“之后你们被韩安抓住了,修煌干脆假意同韩安合作,让韩安先放了你,虽然从你手中骗得了烛阴,但这只是为了不让烛阴最后落入嬴政的手中。之后他便同檀玉达成了协议,修煌帮嬴政打江山,檀玉帮修煌瞒住你,让你不会怀疑自己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之后再去千机楼去麒麟泪,也是嬴政要求的。” “所以,修煌说是在利用我,说我只是棋子,说他并不爱我,这些都是为了我?” 竟权点头,“是,都是为了主人你,他给了你两年的时间想让你断了同他之间的情,可是你始终放不下。看着你被毒折磨着,修煌终究是忍不住了,他回来寻得你,扮作我的样子守在你身边。” “难怪,难怪他知道我喜欢什么,难怪无论我怎么挑衅他都能包容我,难怪他……” “可是再次亲眼见到你毒发,他又动摇了,他不忍心再看你痛下去,不忍心再看你一点点的憔悴下去,所以,所以他才会利用田殊忆让你伤心,所以他才说了那些话,那些伤你至深的话。主人,那个男人是真的爱你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一定比你还痛。可是他只能这样做,因为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当时说:如果情终究会要了离恨的命,那便让他恨吧。那时修煌脸上的悲伤,我到现在还深深记得。”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说!”离恨起身揪住竟权的衣襟。 “因为我和他一样,不愿再看你痛下去了!” 离恨怔怔的看着竟权,慢慢松开了手,“你们都是笨蛋,是笨蛋,以为只要恨便不再爱了吗?没有爱哪来对他的恨!恨着他,也还是会痛的……”眼角的泪终究是滑落了下来。 ****** “能够发动这场血阵还得好好感谢你和离恨呢,若不是你们拼死拿到了麒麟泪,那现在朕就只能下令绞杀你们了,当然,这可不是朕想看到的。”嬴政回头,“檀玉,可以了吗?” “陛下,您要是不离开阵中的话,可是也会变成幽冥军中的一员的。”檀玉道,嬴政闻言带着弓弩手迅速离开了紫霄崖顶。 “檀玉,你真的要帮嬴政做这样灭绝人性的事吗?一旦血阵成功,这十几万人便成了永世不得超生之人,便成了只能听命于嬴政的工具,大秦的国祚也……” “别说了,这些嬴政都知道,可是他不信,有了这样一支军队他不信谁还动的了这大秦帝国,他不明白失去民心的可怕。”檀玉摇头,“血阵已经启动,什么都来不及了。”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山林开始出现莫名的躁动,天色渐渐泛红,且颜色越来越深,直到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浸在血中一般,修煌立于悬崖之上,终是一声叹息,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似玉非玉,“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东西便是从韩安手中得到的韩国镇国之宝,烛阴。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鬼冥魂玉。 此物有聚魂之效,而血阵是要打散人三魂七魄中的三魂,让人成为不死不灭却无知无觉的工具。这两件东西,是相克的。只是要发动鬼冥魂玉如此大的聚魂之效,需要有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以一人换得十几万人的一线机会,值得。” ****** 修煌终究是启动了鬼冥魂玉,“离恨,我不可以任由大家承受着无止境的诅咒,所以我先走,奈何桥头我等你,无论百年千年……” “即使你想这样,也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离恨!你!” 在交出生命的那一刻,离恨撞开了修煌,“北堂修煌,我……” …… 那是一句没说完的“我爱你”…… ****** “修煌大哥,吃饭吧。” “嗯,”修煌将手中那似玉非玉的东西收入怀中,起身在饭桌边坐下,柔声问道:“琳琅今天身子可还好?” “嗯,”司琳琅一笑,同离恨竟有七分相似,可是也只是相似罢了,“修煌大哥就别担心了,我现在的身子可好了,你是又要离开吗?” “是,你……” “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司琳琅说,“修煌大哥,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哥哥的,他们只是被血阵和鬼冥魂玉的力量送到了某个地方,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的。” ****** 修煌花了二十八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在一个叫做碧落山庄的地方,山庄里有个湖,在湖底,莫名的,找到了那个地方,一种强烈的感觉引导着修煌潜入了湖底,终于找到了。 “诅咒并没有完全解开,我们需要等待……” “没关系,我陪着你一起等。” ****** 当澹台环儿和宇文竟发现碧落山庄外头的那个灵消失的时候,便是修煌等到了…… ——第一世·完—— 第二世 第一章:相逢不识 “雪涯,这是爹爹给你请的师父,快来见过师父。” 木雪涯不情不愿的,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却是一脸不认同的看着眼前这个被父亲请来给自己当师父的男子。眼前的男子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木雪涯虽然年仅九岁,却是三岁开始识文断字,五岁作诗写文,从小便是远近闻名的神童。正因如此,这两年木洪一直都没给木雪涯找到合适的师父了,这次特地到京城去找,没料到还真遇上了,这个名唤唐萧男子现在不过十六,却是学识渊博,且武艺高强。木洪二话没说便亲自登门去请,没想到唐萧竟也爽快答应了。 看见儿子的表现,木洪也清楚,这小子从小实在天资过人,如今给他找了为看似弱不禁风又仅仅比他大六岁的师父,而且漂亮得像个女孩子似的,要他唤这样一个人为师父,确实不是一下便能服气的。不过,木洪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既然选择了唐萧来做自己儿子的师父,便相信他很快便能得到儿子的信服。 “唐公子,犬子的课业就都拜托你了。” “定当尽力。” 木洪拍了拍木雪涯的头,“小子,跟着师父好好学,可别调皮捣蛋。” ****** 待木洪离开,木雪涯才又好好看了看这个成了自己师父的男子,当时唐萧看着他的眼神木雪涯不懂,直到多年后才明白那里压抑着多少的喜悦与痛楚。 “就凭你也想做我师父,我劝你自己识相点离开,不要妄想在我家混吃混喝了。”说完,木雪涯转身就回屋去了。 唐萧看着木雪涯的背影,笑得有些凄凉,“你,还真是喜欢把背影留给我。” ****** 即使木雪涯很不甘愿,可是唐萧毕竟是父亲为他请来的师父,上午诗书下午习武的课业还是得不情不愿的来。 “你父亲已经告诉我了,你三岁开始识文断字,五岁便能作诗写文,想来这些东西你此时已然通透,那么我们今天就讲讲别的。比如说,星象” “星象?”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从小学习的都是四书五经,早就没了兴趣,这下唐萧说到了被那些老夫子们弃如敝履的星象,木雪涯一下子竟也来了兴趣。而且即使不承认,木雪涯还是对唐萧有着好奇的,毕竟他自己心里明白,能让父亲亲自请来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你讲讲吧,本少爷我勉强听听看。” 唐萧一笑,也不在意木雪涯的态度,娓娓道来:“星象之学早在春秋战国时便有甘德、石申、巫咸等人各自建立了自己的星官体系。到三国时候,吴国太史令陈卓,综合甘、石、巫三家星官,编撰成二百八十三官一千四百六十四颗恒星的星表,并绘制成星图。星象进入我朝逐渐被正统儒道排斥,认为是旁门左道,但其实,星象学的发展并不比儒道法要短。这门学问也并不像世人宣扬的那样惑众无用。如何,想不想多了解一些?” 这里木雪涯听着正带劲,唐萧却不讲下去了,明明很有兴趣却又拉不下这个脸说要听,木雪涯别扭的看着唐萧。唐萧却似乎并不打算为难他,浅浅一笑便继续讲“今天先给你讲讲三垣,三垣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每垣都是一个较大的天区,内含若干星官,各垣都有东、西两藩的星,左右环列,其形如墙垣,故曰为垣******”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竟就这么过去了,这边木雪涯听得津津有味,书童小五的声音打断了唐萧的授课,“少爷,唐先生,该用午膳了。” 唐萧看了看窗外,然后朝着木雪涯一笑,“是我疏忽了,竟忘了时辰,雪涯,先去用午膳吧。” 木雪涯有些愣了,那是正好有一束阳光照在唐萧身上,一时的恍惚,竟觉得眼前之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甩甩头,许是听课时间太长,有些恍惚了吧。 走出书房木雪涯才开始懊恼,自己不但乖乖听课,竟然还听得这么认真,连时间都忘了。自己不能这么简单就被他收服了,到时候还不得被这个病怏怏的师父骑到头上去了。木雪涯想着,下午授武,看那人单薄的样子武功肯定不怎么样。自己从五岁起小随着二叔打根基学武,底子还是不错的,这次一定要扬眉吐气。 木雪涯恨恨的想着,却没意识到从昨天见到唐萧开始,自己满脑子里琢磨的事情都和他有关。 ****** 木雪涯拒绝同他所谓的师父一起用午膳,理由是看着他那病歪歪的样子会影响食欲的。唐萧也没说什么,还是笑笑,然后吩咐下人以后把他的饭菜送到他房里去。交代了一句“下午到练武堂去,”然后便离开,回房去了。 ****** “少爷,你太过分了,唐先生可是你的师父了。”小五今天十二,比木雪涯大些,两人却也差不多一起长大的,言语间早就没了主仆之间的芥蒂,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更像朋友。 “过分?我又没承认他是我的师父,哼!好你个小五,难道你已经被他收买了?” “哪有,少爷你别乱诬赖人。”小五之后一直撅着嘴伺候木雪涯吃饭,木雪涯一看他他就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木雪涯,弄得木雪涯浑身发毛,终于忍不住炸毛了,“小五,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呜~少爷你欺负人……”小五垂着头哽咽着。 木雪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个小书童,动不动就知道掉眼里,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女孩子扮的混在自己身边的,“算了算了,好小五,是少爷我不好,可以了么?” “哼,少爷真坏。”口里这么说,不过小五可是很懂的见好就收的,自己少爷都道歉了,自己也就借坡下驴了,“算了,我小五大人有大量,这次就不计较了。”神童少爷的小书童可不是白当的,说出来的话是一副老夫子的调调。木雪涯一笑,“小五,你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以前那个八字小胡子的老先生了。” 第二章:一月赌约 木雪涯换了身利索的衣衫来到练武堂时唐萧已经在里头等着了,那人,竟也换上了一身劲装。这样子看着竟然不似之前那般瘦弱,即使与强壮无关,但还是显得精干了不少。 唐萧见着木雪涯进来,微笑说,“来了。” “嗯,”木雪涯将视线从唐萧身上离开,三两步走近,在离唐萧三步之外便停了下来,似乎唐萧身上有什么是他不想沾染的一般。唐萧垂了垂眼,再次看像木雪涯时眼中已经没了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笑意。“我得先看看你的功底如何,选一样你拿手的兵器吧。” 木雪涯没有犹豫,拿了一把剑,在手上挥舞了两下,剑尖指向唐萧,“选你的武器。” 唐萧一笑,“对付你,还不需要。”这算是木雪涯听到唐萧说过的最嚣张的一句话了,小孩子很容易被激怒的,听到这话木雪涯瞬间炸毛,“这是你自己说的,可别后悔,看剑!” ****** 木雪涯坐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后来干脆不挣扎了,就这么坐着,目露凶光的看着一旁脸不红气不喘的唐萧。自己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木雪涯挫败的狠狠垂了一下地面。 唐萧走到木雪涯身边单膝蹲下,“你的根基打得很牢,看来以前确实没少下工夫,别泄气。”想要伸手将木雪涯扶起来,却“啪”的一下被打开,“不要碰我!” 唐萧看着慢慢泛红的手,愣在了那里。而木雪涯立刻就后悔了,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看着唐萧被自己打红的手,心里头泛着丝丝愧疚,只是脸上还是一点不肯服软。自己摇晃着站起来,逃似的离开了练武堂。 又是背影,唐萧喃喃说着,“修煌,你明明许我下一世,为何我来找你,你却要将我忘了?” ****** “哎哟!轻点,痛!” “少爷你小点声,会吵着大家的。”小五一边给木雪涯擦药酒一边说。 “你!哼,这个唐萧,此仇不报我绝不罢休,你给我等着!啊!哎哟,你给本少爷轻点!小五,你这个叛徒!啊!轻着点!” ****** 整个木家上下都选择了对木雪涯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就连一家之主的木洪面对自己夫人责备的眼神也只是安慰道,“雪涯好久没这么有生气了,整天想 个老夫子似的,别担心,这样挺好,唐先生有分寸的。哈哈哈哈哈!” ****** 第二天早上,木雪涯一句不舒服不去上课了就把小五轰了出去,自己抱着被子继续睡。 “唐先生,少爷他……”小五有些尴尬的看着唐萧,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少爷,真让他丢脸。 “无妨,小五你先去忙吧,这里我来处理。”唐萧很喜欢笑,那笑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却又总觉得,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才十几岁的少年,为何眼中会有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在小五身边看着的管家也没想明白。 “少爷就交给您了,额,那个,唐先生……”一旁的管家开口。 “何事?” “没什么,只是,木家就这么个儿子,木家大大小小都这么一直宠着他,少爷只是爱使性子,其实还是很善良的,若有冒犯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唐萧笑着,此时的笑容中反而没了那么浓的悲伤,“管家别担心,他的性子我也知晓了,本就是个好孩子。”修煌,这一世你真的选了个很好的人家。 ****** 推门进去,看见屋里床上鼓鼓的一团,脸上笑意渐浓,走近床边,“木雪涯,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赌?”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瓜子,有些不相信的看向唐萧。 “是,打赌,我们以一月为期,一月之内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不管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刀枪棍棒十八般兵器,只要你有一项能胜过我,我立刻离开,如何?” 木雪涯眼珠子转了转,思考了一下,“连暗器这种旁门左道都行吗?” “都行。” “好,我就不信你样样都能比我强,就这么定了。”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木雪涯哧溜一下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走!去书房,先把昨天没讲完的星象学给我讲完了。”说着便迅速朝着外头喊“小五,快点进来给少爷我更衣!” ****** 小五进来的时候用一种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唐萧,然后看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少爷,认命的服侍他穿好衣服,然后目送这他同唐萧一起出去了。 “唐先生,您可真厉害啊,才一天的时间就把我家少爷治得服服帖帖了。” ****** 木雪涯知道以静制动的道理,所以一连十几天的时间他都在乖乖的上课练武,而他这么听话并不是打算在一月时间内求得某一方面的突飞猛进,而是为了找到唐萧身上的弱点。 只是有些失望,这人明明也只有十六岁,却好像什么都会似的,偏偏功夫还奇高,十几天了,练武的时候自己依旧连他的衣角都没打到过。木雪涯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这样要怎么才能赢啊! “唉!” “少爷,你这一个多时辰什么都不做就光趴在这里叹气。” “小五,这世上真的有完美到没有弱点的人吗?” “没有!” “真的?” “我以前一直认为没有,直到唐先生出现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完美的人呢!”(两眼星星状) 木雪涯看着小五那一脸崇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给了小五脑袋一个爆栗子,“你怎么就这么喜欢那个唐萧呢,明明我才是你的少爷好吧。” “哼,以前你是神童少爷,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井底之蛙,人家唐先生可比你聪明多了。”小五不屑的看了自家那不争气的少爷一眼,“少爷,你就老老实实跟着唐先生好好学吧。” “哼!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一定要赢了他!” 小五克制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书童,这种举动是有辱身份的,只是自己少爷,越来越无聊了…… 第三章:阴差阳错 木雪涯开始了对唐萧猛烈的攻势,一天到晚简直无孔不入,各种暗器、泻药、陷阱不断,只是唐萧总是能轻松化解或者避过。武的不行来文的,木雪涯四处搜罗了不少古古怪怪内容的书,却也没能难倒唐萧。后来看着棋谱自己琢磨了三天摆了个局让唐萧破,竟也被他轻易便破解了。 “雪涯,只剩一天时间了呢!”唐萧笑得一脸得意,“原来你也就这么点办法。” “你……” “少爷!老爷刚才让我告诉你一声,明天随他出府去打猎,让你今天好好准备准备。”小五打断了木雪涯的话。 “明天去打猎?太好了!”随着父亲出府打猎算是木雪涯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了,而此时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想法,“你自己也说了,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呢,咱们走着瞧!” ****** 知道木雪涯肯定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唐萧一笑,“很有生气嘛。” ****** 次日一早大队便从木家出发了,作为木家唯一的少爷木雪涯的师父,唐萧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行进到离城已经有一段距离的山林中,木洪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人都四散去寻找猎物去了,身边只有木雪涯、唐萧和四个护卫。 “爹爹,为什么我就必须得跟在您身边呢?我也想去打猎呀,看,我连弓箭都准备好了呢!” 木洪看着儿子依旧稚气未脱的脸,慈爱的笑了笑,“你现在还小,再等上几年就可以单独去狩猎了。” “爹爹,求你了,让我去吧,每年来都只能跟在您身边,我都已经是男子汉了,这样会被别人笑话的。你看二堂兄十岁的时候他爹爹就让他独自去了,爹爹……” 看着一直撒娇的儿子,木洪有些犹豫了,可是单独放他一个人怎么能放心,毕竟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要不这样吧,让唐先生陪着我,他武功那么高,有他跟着肯定安全。”木雪涯提议,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木洪看向唐萧,唐萧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唐先生费心了。” ****** 离开木洪的视线,木雪涯狠狠抽了坐骑两鞭子,那马便撒丫子狂奔起来。唐萧无奈,只得紧紧跟上。却见前头木雪涯的坐骑突然被什么狠狠拌了一下,一个不稳栽倒下去,而马背上的木雪涯也被甩落在地上,狼狈的趴在地上竟是一动不动。唐萧慌张的下马奔到木雪涯身边伸手将人抱住,“雪涯,你怎么样了!” 正要伸手去探木雪涯的脉搏,却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却见木雪涯笑得一脸得意从唐萧怀中挣脱。一把短小的匕首正插在唐萧下腹右侧,“我可是特意挑了一把最小的匕首,也没刺进去多少,不过这次怎么说也算我赢了吧!” 木雪涯笑得很开心,却发现唐萧只是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伤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惨然,脸色也更加苍白了。木雪涯突然有些后悔了,“喂!我真的没刺多深,虽然有点痛,不过养几天就会好的,你……” 唐萧将匕首拔了出来,伤口确实不大,流血不多却也一时没止住。唐萧撕了一大块衣衫给自己将伤口绑上,然后起身往回走,期间没看木雪涯一眼。两人的马都不见了踪影。木雪涯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唐萧后面。实在不明白,只是一个不深不浅的伤口,为什么会觉得这位唐先生有种绝望的感觉。以前爹爹有时受伤比这个严重多了,却从来都说男子汉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可是为什么唐萧会如此,九岁的木雪涯,想不明白的。 走着走着唐萧突然停了下来将木雪涯护在了身后,“怎,怎么了?” 还没等唐萧回答,木雪涯便听到一阵打斗声,“那边怎么了?难道!爹爹在那边呢!”抬腿便要冲过去,却被唐萧拦住了,“危险。” “不行,我一定要过去救爹爹!”木雪涯推开唐萧,而那人竟就这么简单的被自己推开,趔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不过木雪涯没心思注意这些,撒足向打斗声传来的额那个方向奔去。 ****** 却见木洪被近四十个黑衣人围在了中间,正同几个黑衣人缠斗着,身上已经有不少伤口,跟着他的四个侍卫只剩下一个还跟在木洪身边,其他三个此刻已然成了尸体。 “爹爹!”木雪涯喊道,却见木洪一脸惊恐的看向这边,“雪涯,别过来,快跑!” 唐萧已经追了过来,木洪见着他便向他喊道,“唐先生,别管我们,带雪涯走!” 唐萧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拉起木雪涯便向反方向跑去。其中几个黑衣人立刻追上了他们,唐萧护着木雪涯躲闪着,脚步却有些不稳。等到甩脱追击的黑衣人时,两人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木雪涯拼命甩开了唐萧拉着他的手,“你不是武功很高吗?为什么不救爹爹?我要去救爹爹!” 唐萧没再说什么,一个手刀将木雪涯打昏,费力的将人背起向着深山中走去。刚才站着的地方,竟留下了一小滩血迹。 ****** 木雪涯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脖子后面有些酸痛,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山洞里,而且现在正躺在唐萧的怀里。山洞中很阴冷,没有生火,只能借着隐隐的月光看清四周的一切。白天的记忆瞬间回到了脑中,木雪涯挣扎着推开唐萧,“为什么!为什么不救爹爹!你明明武功那么高!为什么呀……”语气中已经带有哭腔,“明明能救的呀!难道,难道你和那些坏人是一伙的?”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木雪涯退后几步防备的看着唐萧。 “若真是一伙的,我又何必救你。” “那,那你为什么不救爹爹,回答我呀!”木雪涯恨恨的看着唐萧,明明有一身盖世的武功,为何爹爹有难却只是带着自己逃跑,“明明你是可以救的。” 第四章:澄清误会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救爹爹?” “对方各个武功不弱,而且人数太多,去救你爹爹,等于是去送死。” “你!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找爹爹!”木雪涯转身便往山洞外头跑,却还是被唐萧拉住了,唐萧的手很冷。木雪涯想甩开,却甩不脱,“放手!你自己怕死就自己在这里待着好了,我要去找爹爹!” “现在外头不安全,等天亮了我……”此时木雪涯才发觉唐萧的声音很虚弱,借着月光突然发现自己手上身上竟然沾了许多的血迹,此时唐萧已经松开了拉着木雪涯的手,靠坐在石壁上,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木雪涯一脸震惊的看着唐萧,“你的伤口,不,不可能,血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止不住呢!你……” “这病是天生的,别担心,我已经点住穴道了,流血不多,只是有些止不住,只要找到一种叫乌心石的植物就可以止血,等血止住了我便同你去找你爹爹,这山里应当是有的。天亮了便可以出去找,现在,安静点休息好吗?” “是我,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害你受伤你就可以救爹爹了,呜~都是我,呜呜呜~” 唐萧叹了口气,费力将木雪涯拉过来抱住了他,“傻孩子,要怪也该怪我,是我同你打那个赌的。别担心,你爹爹可是大名鼎鼎的木家家主木洪,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摆脱杀手安全回去了,别怕,别怕……” 明明还很瘦弱的胸膛,却让木雪涯异常得安心,一日里又惊又怕的,终是在唐萧怀里渐渐睡过去了。只是唐萧的脸色,月光下看不出,早已惨白如纸了。 ****** “雪涯,醒醒!” “唔,别吵,我要睡……” “木雪涯,醒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四周木雪涯才回忆起自己现在身处何种境地,外头天色已近亮起来了,这时木雪涯才真真正正的看轻了唐萧的状况。本是一袭暗色衣衫,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你伤口的血止住了吗?” 唐萧摇头,“还没有,我现在得出去找乌心石,这把匕首你拿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唐萧起身,却发现衣角被木雪涯死死揪住,“可不可以带着我,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 唐萧半跪在木雪涯面前,双手握住他的肩膀,“雪涯,你说过你已经长大了,是男人就会有要独自面对恐惧和危险的时候,不要害怕,勇敢面对的结果总会比害怕要好。这里比外面安全,拿好匕首在这里等我,好吗?” 木雪涯犹豫着,却看到唐萧眼中的坚定,终究是点了点头,“好,你要快点回来。” “嗯,很快的,等着我。” ****** 从小被木家上下宠爱着,木雪涯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更别说又惊又怕的一个人待在深山的一个山洞中。唐萧刚离开,木雪涯便觉得这个山洞突然变得很大很安静,也很恐怖。将唐萧留下的匕首握好拿在胸前,一直不断的告诉自己,“我是男子汉,我是男子汉……” 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木雪涯先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便用惊恐防备的眼神看向洞口,因为那脚步声不是唐萧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木雪涯不傻,所以他知道,这次他要面临的是真正的危险,唐萧还没回来,而杀手却马上就要找到他了。 是该恐惧的,该害怕的,该吓得抱做一团瑟瑟发抖,这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应有的反应,可是此刻不断出现在木雪涯脑海里的确是唐萧那句话,“是男人就会有要独自面对恐惧和危险的时候,不要害怕,勇敢面对的结果总会比害怕要好。” 此时此刻害怕于事无补,不如镇定下来想想该如何拖延,唐萧很快会回来的。在黑衣人出现在眼前时,木雪涯已经克制住了内心溢出的恐惧,右手握着匕首藏在身后,靠近山洞石壁站着。 黑衣人看到只有木雪涯一个人在,防备的看了看四周,不过山洞就这么大,一目了然,根本无处可以藏人,于是放下心来 “先不管这么多了,把这小子抓住。”黑衣人心道。然后便向木雪涯走了过去,“小子,快过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来,过来。” 木雪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脸防备的紧紧盯着不断靠近的黑衣人,“我爹爹呢?” “你爹爹没事,我就是来接你去见你爹爹的,来,跟我走。” “真的是爹爹派你来接我的?” 看得出木雪涯动摇了,黑衣人点点头,“是你爹爹派我们来找你的,你失踪一晚上,你爹爹可着急了,快跟我回去吧。” “好,你快点带我去见爹爹!”木雪涯朝着黑衣人跑了过去,“咱们快走吧!” ****** “唔!臭小子,你!”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入自己腹部的匕首,没想到自己竟然着了一个九岁小孩的道。 “哼!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就是你们这些坏人要伤害爹爹的!”言罢,木雪涯撒腿便跑,只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给黑衣人造成的伤害,没跑多远便被黑衣人抓住了。 “臭小子,本来还打算留你一条小命的,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一掌向木雪涯脑袋拍去,木雪涯真的傻住了,无论怎么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这样的境况,一个九岁的孩子,如何也无法应付了。不过幸好,唐萧将木雪涯抱在怀里,化解了黑衣人拍下的掌力。 已经受伤的黑衣人显然不是唐萧的对手,两人没过几招,黑衣人便已经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雪涯,没事了……”唐萧抱着木雪涯,双手竟微微有些颤抖,若是刚才自己再晚一步,后果,他不敢想。 硬撑到现在,木雪涯被唐萧抱在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哇!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你做得很好,没事了……” 第五章:灭门之灾 发泄了一下,木雪涯渐渐从害怕中恢复过来,“你找到乌心石了吗?”,木雪涯看着唐萧,依然是一脸惨白,懊悔自己不知害他流了多少血。 “找到了,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唐萧不知从那里拿出一个布包在木雪涯面前摊开,竟然是一只鸡,“先填饱肚子,否则你会没力气的。” “嗯,”木雪涯确实饿了,接过唐萧递过来鸡腿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人没花多久时间便扫掉了这只鸡,也算是填饱了肚子了。 ****** 深山里的路并不好走,幸好木雪涯的功夫底子不错,倒是唐萧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吃力。后来木雪涯干脆跟上唐萧,伸手握住了唐萧冰凉的手,“这样走更安全点。”臭小子别别扭扭的说。唐萧一笑,“倒是我拖累你了。”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竟这么走出了深山,只是,都已狼狈不堪。顾不得旁人的眼光,木雪涯拉着唐萧直奔木家而去,只是,在街角处,唐萧突然将木雪涯拉到了一个窄巷之中。 “怎么了?”知道唐萧这样做必有缘由,此时木雪涯自己都没注意到,若是之前的他,定然不会如此镇定。 “木家,不对劲。” 木雪涯从墙角探头向木家看去,“门口的护卫哪去了?” “不止护卫不见了,你看木家附近平时那些小摊贩都不见了,府里头,有问题。”唐萧看向木雪涯,表情很凝重,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木雪涯的心头,“我们要怎么办?” “若我没猜错,现在里头已经被那些人给控制了,也许正在等我们自投罗网。木雪涯,他们现在要抓的应该是你,所以你好好藏在这里,我潜进去探探。” “不行!这回我绝对不让你丢下我了,带上我一起去。” “木雪涯,现在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你自己的斤两你自己清楚,若想救人就乖乖在这里等着!”木雪涯从没见过唐萧这个样子,每次不管自己怎么招惹他,他都是一脸笑意,像是没脾气似的。而此时微怒的唐萧,竟让木雪涯产生了畏惧之感,木木的点头,看着唐萧朝着木家那边过去,木雪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一次木雪涯并没有等太久,唐萧很快便回来了。唐萧回来之后拉着木雪涯便往某个方向跑去,木雪涯跟着唐萧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破落的小巷子,然后看着唐萧敲响了巷子里一户人家有些破败的大门。 开门的老妇看了唐萧一眼便侧身让他们进去,木雪涯拽着唐萧的衣角跟在他身后进了那扇有些破败的门。里头并不似外面看着的那般,虽然简单,却不简陋。老妇开门让他们进来后便转身离开了,而唐萧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领着木雪涯走到了一间屋子外头。 “雪涯,在外头等我一下。”唐萧的表情很凝重,木雪涯知道这时候自己只能相信依靠他了,于是点点头,“我等你。” 唐萧敲了两下门,也没听见里头答应便推门进去了。木雪涯还没来得及看看屋子里头的情形门已经被唐萧从里头关上了。若是放在平时,木雪涯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至少也会将这小院落逛个清楚。不过到底是孩子心性,等了一会之后见里头全然没有动静,便开始观察这个小院落了。 这里可不止眼前这么一间屋子,两侧各有一间。虽然木雪涯也很好奇唐萧进去的屋子里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他可不会傻到去偷看,至于两侧的屋子,木雪涯望了望,还是抬脚向其中一间走了过去。试着推了推门,未料门根本没锁,竟然吱呀一声开了。屋里头很黑,从外头看去只看得清一些家具的大致轮廓。小心的在门口探了探头,这屋里收拾得很干净,但是莫名的,木雪涯感觉这屋子应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小孩子的感觉其实是很敏锐的,常有人住的屋子,不会感觉这么的死气沉沉。 一间明明没有人住却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屋子,确实勾起木雪涯一探究竟的兴趣。却还没来得及进去看看,便被身后响起的一个声音喝止了,“不要靠近那间屋子!” 还没等木雪涯反应过来便感觉被一股强力甩开,就在以为自己要被重重砸到地上的时候,木雪涯却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唐萧将木雪涯放下,“他只是个孩子,你何必如此!”语气竟是木雪涯从未听过的冰冷,从没想过,从来笑得一脸温柔的唐萧竟也有如此冰冷的时候。不过并不害怕,木雪涯躲到了唐萧身后,拽住了他的衣角,看向了那个企图将他砸在地上的坏人。 第一眼木雪涯几乎认为那就是个乞丐,脏乱得一塌糊涂,连长相都看不清,身上也是破破烂烂的,就像是把破布条一根根披在身上似的。那人听到唐萧的呵斥之后才平静了下来,似乎还有一丝慌乱的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 “算了,这个不说了,去打听消息吧,半个时辰,我在这里等着。” “好。” ****** 唐萧没理会木雪涯的疑问,直接领着他到大堂等着,木雪涯似乎知道自己问也问不出什么,干脆认命的耐心等着。那个叫花子回来得挺快,却见他凑到唐萧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唐萧的脸色骤然变了,看向木雪涯的眼神中有太多是九岁的木雪涯读不懂的情绪,但至少他能明白一点,叫花子带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唐萧!到底怎么样了?爹爹娘亲他们怎么样了?”木雪涯扯着唐萧的衣袖,唐萧刚才的表情让木雪涯感到恐惧,感到慌乱。 叫花子神情复杂的看了木雪涯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头一次,唐萧躲避开了木雪涯的眼睛,犹豫了好久,“你说过的,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即使再难接受也必须得接受,即使再难熬夜必须得熬过去。木雪涯,木家,没有了。” 木雪涯愣愣的看着唐萧,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做木家没有了?” 第六章:迷雾妖阵 “木雪涯你听着,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木家已经没有了。是被人灭门了,你父亲母亲包括管家、小五还有木家所有的人,除了你都死了。听明白了吗?”唐萧双手搭在木雪涯的双肩上,稳稳的扶住了他。现实的一切对一个九岁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但是他早晚都得面对。 “唐萧,我想看看……他们……”没有料想中的苦恼,木雪涯的表现反倒让唐萧更加担心,“你是漏网之鱼,他们现在就等着你去自投罗网,木家现在回不得。” 当木雪涯捂着嘴咳出一大口鲜血的时候,唐萧知道这终究是超出了他能承受的。不忍心看着他如此,唐萧干脆一个手刀将人打昏,“姜婆婆,帮我去请个大夫。”抱起木雪涯走进一间屋子,唐萧将人安置好便寻得开门的老妇吩咐道。老妇看了唐萧一眼,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 九年后 男子收起手中的利剑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拿起桌上放着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看天色,男子拿起剑转身离开了空地。 烟囱里冒着炊烟,听到男子的脚步声,唐萧从厨房探出个脑袋,“雪涯,去洗手,饭马上就好了。” “嗯。”木雪涯只是淡淡答了声,看都没看唐萧一眼便进屋去了。 ****** 唐萧将饭菜碗筷摆好才喊了木雪涯出来吃饭,已经习惯他的沉默,唐萧笑着将盛好饭的碗递给唐萧,“多吃点,整天就知道练功,最近怎么觉得瘦了些呢?” “……”木雪涯没有回答,只是安安静静的吃饭。唐萧几乎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夹了块鸡肉放到木雪涯碗里,“今天特地下山买了只鸡,给你补补。” “十天。”木雪涯没头没脑的蹦出两个字,偏偏就让唐萧脸色白了白。 “雪涯,都这么多年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 唐萧话还未说完便见木雪涯“啪”的一身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了今天一来最长的一句话,“约定好的,等我十八岁便下山,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已经快十年了,你的心里整天就记着要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明明有这样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打破呢!”唐萧看向木雪涯的眼睛,那眼中只有压抑的仇恨,再也看不到其他。 “……”木雪涯也看向唐萧,良久,终是唐萧移开了眼,“罢了,十天后,我们下山。” ****** 十天之后两人下山了,这期间唐萧再没同木雪涯说过一句话,虽然两人还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唐萧还是每天会做好饭菜,两人还是会同一桌吃饭,却谁也没吭过一声。直到两人到了山下这个叫镇江的小镇,唐萧才开口,“我们去雇辆马车,到木家去至少得五天时间。” “马,三天。” 唐萧叹息,还是点头了。 不过在骑马赶了一天的路之后,木雪涯雇了辆马车,只因为注意到唐萧越来越差的脸色。 两人静静的坐在马车中,木雪涯似是在调息,而唐萧只是靠坐着,半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木雪涯是猜不透唐萧,一直都猜不透,但是唐萧却很了解木雪涯。 九年前木家被灭门,木雪涯承受不住打击昏厥了过去,醒来之后便一直央求这离恨帮他报仇,可是离恨没答应。木雪涯问为什么,离恨只说了一句,“你自己的仇,要报便自己去报。” 唐萧记得,那时木雪涯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后垂下头,好久,好久之后再次抬头看向唐萧时,眼中多了些什么, 却也少了些什么,“那你教我武功,我拜你做师父,我要学的是可以傲视天下的武功,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可以,不过我有条件。”唐萧说。 “什么条件?” “在你十八岁之前,不得去寻仇。” “好!”木雪涯根本没有犹豫,可是唐萧从那一刻才发觉,木雪涯恨的人里头也包括了他唐萧。 为什么?很简单,木雪涯不笨,所以他知道唐萧身后有势力,而且以唐萧的武功,是有实力帮他报仇的,可是唐萧却拒绝了。木雪涯再没问过为什么,再没求过唐萧去帮他查出仇家,这九年的时间,他的全副心思似乎只有练武。 ****** “雪涯,我累了,休息一下吧。”唐萧开口,木雪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下一个镇子再歇。”便继续调息,不再理会。 唐萧微微叹息一声,也不再说话。只是右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良久,缓缓开口,“雪涯,我真的累了。” 不只是今天,这么多年,真的累了。 ****** 木雪涯直接用披风将唐萧裹着抱进了客房,这回是真的睡着了。将唐萧在床上安置好,木雪涯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平唐萧皱着的眉心,手指却像是贪恋那一点温度似乎,轻轻婆娑着。 “唐萧,你到底是谁?” ****** 从未想过刚下山便会遇到这种情况,两人跳出马车,车夫已经不见了踪影。四周没有杀手,只是,“这里情况不妙。”唐萧说。 木雪涯点了点头,抽出佩剑横于胸前,戒备的看着四周。即使目力过人,可是四周全是浓雾,除了近处依稀的树影,什么也看不清。却见唐萧从衣袖中取出一颗黑色的圆球,用力向前方扔去,霎时间擦出火光微微照亮了前头的景象。 是一条小路,不知通向哪里,“退回去?”木雪涯问。 唐萧摇头,“已经进入阵中,退无可退,不如往前走。既然费尽心思将我们带入阵中,我们也不要辜负了对方的一番苦心,进去看看吧。” 木雪涯点头,“兴许会有线索。” 唐萧知道木雪涯指的是什么线索,木架的灭门案。唐萧走在前头,木雪涯在后头跟着。路似乎很长,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两旁能看得清的景物却像是没有变过一样,总是两旁阴森森的树,还有不远处的悬崖。 第七章:绿衣女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而这条路却像是没有止境一般。木雪涯拉住唐萧的手腕,“停下来,这样走不出去。” “我知道。” 木雪涯诧异,“那你为何不停?” “我在等你开口。”唐萧回头朝着木雪涯一笑。 木雪涯有点气结,即使两人一起生活快十年时间了,可是木雪涯真的一点猜不透这个人“为什么?” “不为什么。”直直的一句顶了过来,木雪涯无话可说,等着唐萧的下文,果然“这是障眼法,我们也许根本就是在重复的走着同一段路。” “所以?” “那就不要再走这条路了,”唐萧给了木雪涯一个你是笨蛋的眼神。 “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是又如何?”连唐萧自己都没发觉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喜欢设法挑动木雪涯的情绪,哪怕是惹他生气也好,只是…… “随你便。”木雪涯的态度依旧如此,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不,他只是对报仇之外的东西都不在乎了。 唐萧无奈一笑,自己这又是何苦。“我们试试换一条路走吧。” “哪条?” 唐萧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那边。” 木雪涯疑惑的看了唐萧一眼,在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之后,便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并没有多远,便是悬崖绝壁。 唐萧伸手拉住了木雪涯,木雪涯回头,“怎么?” “那里是悬崖。”唐萧说。 “可你说要走这个方向的。” “万一是死路呢?” “不会。” “为何这么肯定?” “我信你。”木雪涯说完,乘着唐萧愣神轻轻扯开了唐萧的手,纵身跃下。 唐萧瞬间觉得心口一窒,立刻飞身追着木雪涯跳了下去。 并没有料想中的跌落,轻松的站在了地面上,唐萧看向前头的木雪涯,木雪涯回身看着唐萧,竟都有种恍如隔世的迷茫。 “这周围看着,不真实。”唐萧说。 木雪涯点头,唐萧还要开口说什么,眼前却有一道绿色出现,迅速向着面门而来。身体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唐萧抬手便抓住了那绿色的东西。但很快,就像是被烫到一般,唐萧将那绿色的东西甩脱了。而经此,两人都看清了那是什么,一条短短的,细小的青色小蛇。 唐萧立刻伸手封住了穴道,这青色小蛇竟然周身是毒,沾上便已中毒。木雪涯跑了过来,“快!割开手指放……” “血”字还没说出来,木雪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白了白,“唐萧,乌心石,你带了没有?” 唐萧摇头。 木雪涯气结,恨不得将这人好好教训一顿,“唐萧!你明明知道很可能会遇到受伤的情况竟然还不把乌心石带着,你!” 唐萧扯了一抹苦笑,没有说话,缓缓跪倒在地上。木雪涯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在唐萧手臂上割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然后盘腿在唐萧身后坐下,运功帮他将毒血逼了出去。 因为失血加上毒素的影响,唐萧的脸色有些青白。木雪涯起身撕下了一块衣衫帮离恨将伤口紧紧绑住,可是没多久,已经被血给浸湿了。木雪涯走到唐萧身前蹲下,“上来。” “什么?”唐萧一时恍惚,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说,上来,我背你。” “背我?”丝毫不掩饰心中的诧异。 “不然你即使现在有力气走,你又能熬得了多久?这山里,也许会有乌心石的。”木雪涯说。 唐萧一笑,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此时自身的状况,起身伏到了木雪涯背上。木雪涯小心的托住唐萧,起身向前头走去。唐萧却大大了呼了口气,热热的气息扑倒木雪涯脖子上,竟是不自觉的身子一僵,虽然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却听身后的唐萧一笑,“真没察觉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的臭小子已经长大了呢,我也老啦!” 这语气想足了老头子,即使刚才一直皱着眉头的木雪涯也忍不住在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你才二十五岁,这也算老?” “还不老吗?当年只会躲在我怀里头哭的臭小子如今已经能背着我走了,唉……” 唐萧叹息一声,不再说话,木雪涯背着他静静走了一段,一边尽力寻找乌心石的踪迹。突然发觉背后的人安静的有些过分了,放在平时他一定想方设法的招惹自己,“唐萧?”木雪涯轻轻唤了一声。 “嗯……”背后的人淡淡的一声回应,却似乎没了多少气力。 “喂!唐萧,不许睡!” “我没睡,我只是休息一下。”闷闷的声音让木雪涯更加担心。 木雪涯一手托住唐萧的身子,空出一手拉起唐萧的衣袖,却见包扎住伤口的布条早就湿透,而且不停的滴着血,木雪涯诧异,“唐萧!到底怎么回事?当年伤口比这个大也没见你流这么多血,为什么这个小伤口反倒是?” “我说了,因为我老了。” 木雪涯将人放下,抱着他靠着一棵树坐下,心中竟是乱作一团,担心、生气、懊悔、害怕甚至是恐惧,“唐萧!醒醒!” “我没睡……”唐萧紧闭着眼睛,脸色有些灰败,“只是有点冷……” 木雪涯将人小心抱住,一手为他输真气,“唐萧,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唐萧没有回答,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不如我来帮他回答吧。” 木雪涯一惊,自己竟然慌张到连有人靠近都没能察觉。那人很快便现身了,是一个女子,一时竟看不出年岁,一身青绿衣衫,缓缓走了过来,在距离两人五步之外停了下来,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木雪涯愈发警惕。 “你是何人?”木雪涯问。 “我是何人?问他不就知道了。”绿衣女子抬手指向唐萧。 原本闭目靠在木雪涯怀中休息的唐萧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绿衣女子,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中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了。” 绿衣女子脸上的笑容扩大,“真高兴你竟然还能认得出我来。” 第八章:水族村落 “真高兴你还能认得出我来,”女子走近,别有深意的看了木雪涯一眼再次将视线转回唐萧身上,“何必如此辛苦,是他违背了约定,他明明已经忘了。” “那又如何,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木雪涯根本听不懂两人哑谜一般的对话,不过他也没兴趣听懂,他现在心里头想得都是如何帮唐萧将血止住,于是插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女人,你能不能救他?” 绿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这小子,竟比以前更加可爱了呢!” “到底能不能救?” “可以,”收敛了笑意,绿衣女子道,“要救他可以,不过得满足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娶我。” “我答应。”木雪涯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了,这下不仅绿衣女子,连唐萧也忍不住一脸诧异的看着木雪涯。绿衣女子一笑,“小子,你倒是够爽快,只是不知道他答应不答应。”女子看着唐萧。 “不需要,我答应就可以了。”木雪涯说,没有注意到唐萧瞬间黯然的神色。 “我倒是有点好奇了,婚姻大事,你怎么就答应得这么干脆呢?婚姻不是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绿衣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家破人亡,无父无母,所以我答应娶你就会娶你,现在可以救他了吗?” “简直和当年一样,为了救这个妖孽不折手段。”绿衣女子呢喃了一声,“好,成交!要救他就跟我来吧。”转身便走。 木雪涯将唐萧横抱起,快步跟上女子。女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唐萧,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叫什么?” “唐萧。你呢?” “曼珠。” “你们不是认识吗?”木雪涯不解,只是没人回答他。 ****** 跟着曼珠在山林里七转八绕的不知走了多久,期间木雪涯一直担心唐萧会昏睡过去,没话找话的同唐萧说这些什么。唐萧真的没力气了,只是“嗯,是,不是”这样的回答着,倒是曼珠在前头道路是一言不发。 当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的时候,曼珠大大的呼了口气,“终于出来了,这个迷阵连我走着都费劲。” 木雪涯算是明白为何当时的曼珠会那么安静了,看看眼前一座建立在山窝里头的寨子,似乎像是某个民族的风格。木雪涯看向曼珠,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曼珠叹了口气,“你这人还真是惜言如金,开口问一句有不会死。这是一个水族部落,嬴政曾经将水族先民逐渐向北往黔桂边境迁移,而这里还会保有水族村落完全是依靠外头这迷阵。” “停。” “不想听了?”曼珠没想到才说了两句木雪涯便打断了她。 “先救他。”木雪涯说,一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担心。 “呼!过来!”曼珠恨恨的看了两人一眼。 曼珠带着他们向寨子里头走去,木雪涯看水族人的服饰似乎和苗家很相似,而人们只要见到曼珠便会向她行礼,看着 这女人在寨子里的地位不低。跟着她到了寨子中心的一间屋子,推门进去,里头倒是极其简单。 “把他抱到里屋在床上放下,我去准备一下。” ****** 曼珠很快便回来了,伸手探了探唐萧的脉搏,眉头紧了紧,小声呢喃了一句,“怎么会弄成这样?”看了木雪涯一眼,“你先出去!” “不行,我要在这里守着。” “你要在这里碍手碍脚我就不救他了!”曼珠瞪着他,见木雪涯不为所动有补了一句,“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不救他了,反正又不是非得嫁你。” 木雪涯看着曼珠,确定她是真的会这么做,“你一定要救他,”便转身出了屋子。在外头干等着,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里屋的曼珠没出来,却从外头进来一男子。男子的打扮是普通水族男子那样,只是男子的眼睛有些不同,里头的煞气太重,让木雪涯在他进来的瞬间身体不自觉的防备起来。 男子显然没料到屋子里会出现一个陌生人,而且看打扮应该是外来的,“你是谁?” “曼珠带来的,你又是谁?”木雪涯问。 男子没回答木雪涯的问题,“曼珠呢?” “在屋里,”木雪涯回答。 男子闻言便要进里屋,却被木雪涯伸手拦住了,“曼珠在救人,你现在不能进去。” “进不进去由不得你说了算,”男子伸手格开木雪涯,木雪涯自然不会放他过去,两人交手,木雪涯诧异男子竟然用的是小擒拿手,“你不是水族人?” 两人一边交着手,男子接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但我现在不会让你进去。”男子不是木雪涯的对手,几番缠斗下来险些被木雪涯制住,却突然听到里屋传来唐萧一声压抑着的呼痛声。木雪涯的心神瞬时便乱了,竟让男子一掌打在了肩上,虽然随即便被木雪涯用内力震开了。 再也顾不得什么,木雪涯推门闯进了里屋。 “唐萧!” 曼珠看着闯进来的两人,无奈一笑,“明明知道我在里头救人,还能在外头大打出手,真是!” 木雪涯已经冲到了唐萧身边,“你怎么样了?” 唐萧一笑,“好久没见你这幅样子了。” “会开玩笑了,那就没事了,”嘴里说着,心里头也舒了口气,才发觉里头的衣衫竟已经汗湿。 “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将外人带进来了,明知道这是违背规矩的!”跟着木雪涯进来的男子朝着曼珠问道。 “这可不是外人,”曼珠抬手指向木雪涯,“这人是我的未婚夫。” “你说什么?” “怎么,现在连耳朵也不好使了?我说这个人是我的未婚夫!” “你!曼珠,你是不是疯了,随便从外头捡个男人回来就敢说是你的未婚夫,你……”男子脸色阴沉下来,原本身上的煞气越发的浓烈了。 “什么叫随便捡的,我们可是两情相悦。喂,那个谁,告诉他你是不是我未婚夫。” 第九章:公平比试 “什么叫随便捡的,我们可是两情相悦。喂,那个谁,告诉他你是不是我未婚夫。”曼珠向着木雪涯说。 木雪涯看向男子,点头,“是。” “你!曼珠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气你?抱歉,本小姐现在没这份兴致了,以后我会将全副心思都放到我的未婚夫的身上,你放心好了,不会再有人来烦你了。”曼珠说着便走到木雪涯身边伸手挽住了木雪涯的胳膊。木雪涯一僵,本能的想要推开,但随即想到将来自己会娶这个女人,那么这样的接触总是要习惯的,于是也就没有抗拒的任由她挽着。 靠着床坐着的唐萧慢慢别过头去,而那男子身上的煞气几乎都变成了杀气,像是要将木雪涯碎尸万段一般的看着他,良久,男子才将情绪压下,伸手将曼珠拉离了木雪涯身边,“跟我出来,我们谈谈。”说着便将曼珠拉了出去。 不可否认,曼珠被拉开的那一刻,木雪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两人出去,木雪涯在床沿坐下,“唐萧,我有很多问题要问。” 唐萧依旧将脑袋侧向一旁不看木雪涯,“什么事?” 木雪涯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捏住唐萧的下巴将他的脸扳了过来,“唐萧,你是不是在吃醋?” 一针见血,唐萧有时候很讨厌木雪涯这样,明明一眼就将他看透了,却还装作不懂。唐萧忍不住微微撅了下嘴,想要再次偏过头去却有奈何下巴还被木雪涯捏在手里,“我没有!”唐萧否认,讨厌这种被看穿的感觉。 “没有就算了。”木雪涯松开手。 “又是这句话!”唐萧心里莫名的烦躁,“你爱娶谁娶谁,与我何干。”唐萧说完便躺下捂着被子睡下了。 木雪涯静静的看了他半天,终是叹息一声,伸手帮他掖好被角,然后便出去了。 ****** 唐萧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修煌,我没有太多时间了……” ****** 木雪涯从里屋出来,却不敢离开,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放心将唐萧一人放下。在椅子上坐下,木雪涯闭目调息了一会,毕竟这一番折腾下来,虽然不至于如何,但还是有些疲劳了。 “放开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曼珠的声音由远及近,木雪涯睁开眼睛看向门口,果然,曼珠很快便推门进来了。进门后直接将木雪涯拉起,牵着他的手便要往外走,却被随后进来的那个男子堵在了里头。 “不许去,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杀了他!”男子指着木雪涯说。 曼珠一笑,看着木雪涯道,“喂,他说要杀了你呢,怎么办?你会不会不敢娶我了?” “他杀不了我。”木雪涯面无表情的陈述了一个事实,却让对面的男子杀气更甚。男子指着木雪涯道,“我要和你公平比试!” “比试?”曼珠眼波一转,“这倒是个好办法,输了的心服口服。你觉得如何?”曼珠问木雪涯。 “可以。” “那就这样了,既然是为了我这个寨子里最尊贵的巫女决斗,那就得让全寨子的人来做见证,跟我走吧。” “哼!”男子看了木雪涯一眼,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曼珠的一句话气的差点吐血。 “喂,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曼珠问。 “木雪涯。” “嗯,这个名字还不错,顺便告诉你下,”曼珠指着僵在门边的男子说,“这个要跟你比试的混蛋叫云湛。” “砰!” 云湛用力将门甩上,气呼呼的走了出去。却见刚才还笑得一脸得意的曼珠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裂痕。木雪涯看到了,却没有开口说什么,这些,他都没兴趣知道。 ****** 曼珠说过她是这个寨子里最尊贵的巫女,所以当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寨子的老老小小都集中到祭坛前的时候,木雪涯并没有觉得诧异,只是有点不放心的朝着唐萧所在的那个屋子方向看了看。 曼珠用木雪涯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的给寨子里的人们说了一通,木雪涯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他们似乎对于这种决斗争女人的事情见怪不怪了,更有一些年轻的男子跟着起哄,似乎兴趣很高的样子。 “比试的方式,你们两个自己决定。”曼珠对两人说。 “你要怎么比?”木雪涯先开口问,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想赶紧结束这里然后回到唐萧身边去守着,毕竟这种陌生的地方未必安全。 “我和你交过手,我知道我武功不如你,所以我要求比试别的。” “别废话,随你定。”木雪涯有点不耐烦了,竟觉得眼前这男人比曼珠还啰嗦。(明明是你自己太心急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和你比五行阵法。”男子嘴角扯出一抹阴笑。 “可以。”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木雪涯和云湛同时看向曼珠,异口同声的“为什么?” “木雪涯你笨蛋,居然让他决定比试的内容,他肯定会要求比试他擅长的呀,你不就吃亏了吗?比五行,这人是五行高手,你要如何比得过。” “你怎么知道我不擅长五行?” “你要是擅长还会和唐萧被困在外头的阵法中吗?”曼珠忍住想要敲一敲那榆木脑袋的冲动。 “那也算阵法?” 幸好寨子里的人们除了曼珠和云湛都听不懂汉语,否者他们现在肯定要将木雪涯扔出去了,他们引以为豪的阵法到了木雪涯口中竟然连阵法都算不上了。 “你,好大的口气!”云湛被激怒了,“既然你对我们部落的阵法如此不屑于顾,那就同我比一比。” “比就比,说,怎么个比法?” 曼珠不插嘴了,因为他知道面对这两个倔驴一样的男人,说什么都没用了,干脆在一旁看结果。 “很简单,一炷香时间内我们两人各自布置一个阵法,然后让对方去破解,谁先破解就是谁赢,如何?”云湛说出了比试的方法,木雪涯点头同意。 ——我代表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第十章:秦宫阿房 曼珠用水族语言将两人的比试方法告诉了大家,并让大家在布阵的时候配合两人的要求。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当云湛看到木雪涯布好的阵法时,得意的看了曼珠一眼,“你是我的了。” 曼珠恨恨的瞪向木雪涯,指着一旁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的十几个人问,“这就是你所谓的阵法?” 木雪涯点头,“是,可以开始破阵了吗?” “当然,请。” 没有任何犹豫,木雪涯踏入了云湛的阵中,阵法立刻启动。 ****** 云湛没料到这看似傻到完全没有章法的人阵竟然会如此厉害,入了阵中才发现一时间根本摸不到头绪,可是阵是由寨子里的人组成的,这就让云湛无法用强力破阵,因为不能伤人。只得老老实实在里头摸索出规律,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才破阵而出。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木雪涯,云湛心里头大大松了口气,“我赢了,曼珠,你是我的了。” 曼珠朝着云湛一笑,然后用水族语向大家说,“结果已经出来了,族长,要不就您来宣布吧。” 人群中走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太太,“那就我来宣布,这次比试的获胜者就是那个年轻人,木雪涯。曼珠,寨子是不留外人的,所以三天之内你们必须得成亲。” 曼珠点头,没说什么。 云湛却是一惊,“不可能,明明是我赢了。他还没出……”看向自己阵法所在的地方却又是一惊,阵法已经被破解了。 曼珠得意的笑着,“认输吧,他早就出来了,只是嫌你太慢,懒得等就先回去了。” ****** 木雪涯在回那屋子的途中便遇到了唐萧,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看着木雪涯一步步走近,直到在他面前停下,唐萧开口,才发觉嗓子有些沙哑,“你真的要娶她?” “是。你会阻止吗?” 唐萧似乎愣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只是随即便惨然一笑,“我阻止,有用吗?”没等木雪涯回答便逃似的离开了。 “干嘛木头桩子一样站在这里,你刚才不是还急着去找唐萧吗?”曼珠远远便看到木雪涯一个人站在那。 “有用。”木雪涯说。 “有用?什么有用?”曼珠不明所以。 木雪涯却看也没看她一眼,离开了。 ****** 唐萧并没有回到之前那间屋子,木雪涯在四周找了一圈却还是没见到人,心里头有些慌乱,忙找到曼珠,“唐萧不见了。” “不见了?寨子里你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没有。是不是出去了?” “不可能,要出去就得经过之前的迷阵,而一旦有人进入阵中我这边就会知道的,所以他还在寨子里,”曼珠突然一惊,“难道!” “什么?” “禁地!唐萧可能误闯到禁地去了。该死,都怪我之前一直忘了提醒你们了,”曼珠指着寨子西北方向,“那边。” 没等曼珠说完,木雪涯已经箭一般掠了过去,曼珠跺跺脚无奈追了过去,“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 唐萧当时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要一想到木雪涯终有一天会属于某个女人,心就止不住的抽痛。等到发觉不对的时候,再看四周,却发觉找不见来时的路了,或者说唐萧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了。 找了四周最高的一棵树,唐萧纵身跃上树顶,却因眼前出现的景象而愣在了那里。 ****** “木雪涯,这是我们水族的禁地,水族之人是不能进去的,要找人你只能自己去找。” 木雪涯点头,“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曼珠摇头,“我不可以说的,你自己小心点。” 木雪涯转身走向禁地,四周除了有些阴森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木雪涯找了四周最高的一棵树纵身跃了上去,这是唐萧的方法,“若是在山中找不到路了,就把自己弄高点。” 所以,在树顶站定之后,木雪涯便看到了在不远处另一棵树顶的唐萧,之后,顺着唐萧注视的方向忘去,木雪涯也愣在了那里。 良久,木雪涯纵身掠到了唐萧身边,“这,到底是什么?” “阿房宫。” ****** “阿房宫?就是古时秦始皇嬴政下令建造的阿房宫?怎么可能!诗书记载阿房宫早已被项羽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了。你说这是阿房宫,难道你见过?”木雪涯不明白为何唐萧会说出这样一个答案来。 唐萧好久没听到木雪涯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以前的木雪涯,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却又缓缓垂了下来,“我没见过阿房宫,可是图纸,我见过。” 木雪涯看着唐萧又放下的手,有点失落,不过没表现在脸上,“你见过图纸?什么时候?在哪?” 唐萧摇头,“已经太久了,不记得了。眼前的,也许只是幻象。” “是不是幻象,去看看就知道了。”木雪涯说完便纵身向着“阿房宫”的方向飞掠而去,唐萧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真正站到宫殿之前才能体会到那种磅礴的气势,木雪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下。看了看随后跟来的唐萧,木雪涯没用轻功,一步一步踏上了通向大殿的阶梯。 ****** 正殿果然不负所望,里面的布置深深吸引住了木雪涯的心神,仔仔细细的将正殿好好欣赏了一番,木雪涯才发觉唐萧似乎一定动静也没有。正要回头却发觉身后一阵掌风袭来,竟裹挟着浓重的杀气。闪身躲开,回头却见竟是唐萧,木雪涯惊呼一声,“唐萧!你干什么?” 唐萧丝毫不理会,招招朝着木雪涯要害攻去。木雪涯看出了唐萧的异常,应该是被什么给牵制住了心神,一时唤不醒,木雪涯又怕伤着他而不敢还手,只能尽力躲闪。 唐萧武功本就比木雪涯高,这种不要命的攻势之下木雪涯终究是没闪过唐萧袭来的一掌,正中胸口,即使有内力扛着,还是被打得气血翻腾,一口鲜血直直喷向了面前的唐萧。 第十一章:我爱着你 木雪涯软软倒下,却被唐萧一把接住,却见唐萧一脸慌乱的看着他,“修煌,修煌!你怎么样了?修煌……对不起,我……” 木雪涯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突然一个猜测划过脑海,脸色竟比刚才还要惨白,挣扎着推开唐萧站了起来。唐萧伸手要扶,却被木雪涯给挥开了。 “唐萧,你给我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修煌,你……”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唐萧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雪涯,我……”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唐萧啊唐萧,这么多年了,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只是个替身,原来只是个替身罢了。” “不是的!雪涯你听我说……”唐萧慌了,好多年没见过唐萧如此慌乱的样子了,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木雪涯给打断了。 “不用解释了!我不要听!这么多年我一直隐约觉得你心底藏着一个人,藏着一个秘密,很深很深,无论怎样我都猜不透,所以我看不清你,所以我明明知道自己爱你却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总觉得,你心里头藏着的那个人,不是我。原来真的,不是我。咳咳……”木雪涯捂着嘴咳嗽了起来,直到再次咳出几口鲜血才缓了过来,看向唐萧的眼神更加的痛楚。 唐萧想要伸手去扶,却又不敢。 “当年我不明白,只觉得你每次看着我的时候都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我们是不是长得很像?是不是看着我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你的那个修煌,所以不愿陪我下山,不愿帮我报仇,只想将我捆在你身边每天看着就好了?” 唐萧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雪涯,不是这样的……” “算了,都告诉你,我爱你!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发现我的心里我的脑海里想着的全都是你,但是我不敢说,甚至不敢表现出来,就是因为我察觉到了你心底的那个人不是我,所以我装作漠不关心,我把所以心思都放在习武 上头,我用报仇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不要一直去想你。” 木雪涯又是惨然一笑,“最后我还是败了,败给了我自己的心,这颗心我管不住也控制不了,他就是要想你,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 木雪涯走近唐萧,伸手将他拉进了怀里,将下巴搁在唐萧的肩膀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十五岁的一天,我以为我病了,因为我在给自己纾解欲望的时候发现脑子里想到的竟然是你。我怪我自己竟然这样亵渎你,我以为我的心病了。竟然,疯狂的想要占有你……” 木雪涯离开唐萧的肩头,轻轻吻上唐萧的唇,“这里,我一直想吻。”呢喃着,撬开唐萧的唇齿,浓浓的血腥味让唐萧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推开。 木雪涯却离开了唐萧的唇,抬头吻了吻唐萧的眉心,“这里,每当你皱眉头的时候我就向把他抚平,还有这里,”轻轻吻上眼睑,“这双眼睛很美,我却从来都看不透。” 猛然推开了怀抱中的唐萧,木雪涯觉得一阵恍惚,因为失去了怀中的温度。“你这身子,我不知肖想过多少次,却也不知痛恨了自己多少次。现在倒好了,看明白了,也就不会再自作多情了。” ****** 唐萧木然的站在那里,从未想过,原先一直以为木雪涯的冷漠是因为恨他,恨他没有帮他报仇,甚至还阻止他。现在才知道,冷漠是木雪涯的自我保护,因为爱却不确定,因为害怕伤害所以选择了用冷漠来自我保护,“他是爱我的。” 唐萧转身,却不见了木雪涯的踪影,立刻纵身追了出去。 ****** 看着唐萧渐渐消失的身影,男子慢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诡异却阴狠的笑,“离恨、修煌,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 “送我离开这里!”木雪涯拉着曼珠说。 曼珠诧异的看着木雪涯,“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唐萧呢?” “送我出阵,我要离开这里!”木雪涯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痛苦,这痛苦不是因为身上的伤,是因为心上的。 “送我们离开吧,”唐萧走近,“曼珠,不要多问,好吗?” 曼珠点头,虽然不明白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没有再去追问。三人都很沉默,曼珠是因为要小心带路,那两人却也是谁都没有说话。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沿着东南方向一直走,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走出林子了。” “多谢,”唐萧说。而木雪涯却没有看他们,径自走了。 唐萧跟上,却被曼珠拉住了,曼珠的神情中没了之前的懒散,有些凝重,“离恨,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禁地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说。” “那小子,是真的喜欢你。那时我让他娶我,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你也许会误解,但我却知道他的心思。他向把我留在身边,只因为我有能力帮你疗伤。” 唐萧没有掩饰内心的诧异,“你怎么?” “别忘了我是谁,即使转世轮回,我的灵力尚在,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记起前世的事情。上辈子他为了你可以牺牲一切,这辈子,他还是修煌,所以,他还是一样的。不要再错过了……” “我明白了,多谢。” “离恨,保重自己。”曼珠笑着说。 “你也保重,檀玉。” ****** 离恨追着木雪涯去了,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曼珠长长松了口气,“上辈子我是帮凶,害的你们那么惨,这辈子,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得到自己的幸福。” “你只知道别人的幸福,你的呢?” “我的幸福,关他们什么事。”曼珠回头,看云湛笑得一脸得意。 “怎么不关他们的事,你的未婚夫可是丢下你跑了呢。” “对哦!差点忘了,那怎么办?你赔一个给我吧!”曼珠走近云湛,痞痞的笑着。 “女人!你现在是女人,不要这样笑,很难看的。” “难看你也得娶了,否则……” 第十二章:无名小卒 看着倒在路上的木雪涯,唐萧无奈一笑,将人扶起盘腿在他身后坐下,帮着他运功疗伤。 ****** 木雪涯醒来的时候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直到看到唐萧伏在床边的身影。挣扎着起身,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疼。木雪涯一起身唐萧便醒了,伸手扶起木雪涯,却被甩开了。唐萧也不恼,只是浅浅笑着,“肚子饿了吧,我煮了粥,在厨房里温着呢,去给你端过来。” 唐萧转身,却被木雪涯拉住,“唐萧,今后,不用再管我了,这个替身,我不想再当了。” 不是没看到唐萧眼中闪过的黯然,木雪涯忍着心中的抽痛松开了手,“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 唐萧真的走了,没说话,就这么出去了。木雪涯愣愣的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门口,伸手摸摸心口,心,好像不在了。 直到脑袋一痛,木雪涯揉着被敲痛的脑袋有些迷茫的看着额去而复返的唐萧,“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过是去厨房端下稀饭,干嘛一副被遗弃的死样子。”唐萧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稀饭吹凉了些才伸到木雪涯嘴边,“张嘴!” 等到木雪涯咽下第一口稀饭才发觉不对,“我不是让你走吗?你……唔……”第二口稀饭直接塞到了嘴里,还想反抗,却被唐萧瞪了一眼,乖乖的由着他把一碗稀饭喂了下去。 唐萧摇了摇空碗,得意的笑着,“还要吗?” “哼!”木雪涯翻身躺下,紧紧捂着被子。 唐萧扑哧一笑,“还真是可爱。”床上那坨一僵。 却见床上那一坨在听到之后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唐萧,看看我,我不是你的修煌,所以不要再对我好了,没用的,你没法把我变成他。所以你走,不用再陪着我做你不喜欢做的事了。” “不是的,你不是什么替身。” “闭嘴,我不想看到你!走,给我走!”木雪涯指着门口,恨恨的看着唐萧。心还是扯痛着,因为唐萧眼中的痛苦,却硬起心肠不去理会,趁着现在能断,便断了吧。 唐萧终究没有再开口解释什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木雪涯看着唐萧的背影,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剩下冰冷。 ****** 唐萧站在客栈的小院中,伸手摸了摸心口,有点钝顿的疼,“为什么不解释?”唐萧问自己,“明明他就是修煌,为什么不同他解释清楚?” 其实唐萧知道答案的…… ****** 木雪涯僵硬了半天才慢慢放松下来,唐萧不知哪去了,好久都没回来,木雪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明明是自己要赶他走的,却又忍不住要等他回来。后来竟也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再醒来天已经大亮,唐萧,并没有回来。 木雪涯恨恨的垂了一下床,翻身起来,调息了一下已经无碍,便直接拿着包袱赌气一般离开了客栈。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瞎逛了一番,竟不知不觉中出了城门。木雪涯回头看了一眼,“唐萧,今后我的仇,我自己去报。” ****** 木雪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头有打斗声。并不想卷入这些无谓的纷争之中,可是那里又是必经之路,木雪涯想了想,干脆在一旁的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休息休息,等前头打完了再过去。 可是,有时候越是躲避麻烦,麻烦就越是要追着过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有人将战局引到了木雪涯所在的树下。来人两方势力有明显的对比,一男一女被五个着统一服饰的男子围困在中间,已经渐渐不支。而五个服饰统一的男子,木雪涯从他们的气息吐纳判断,各个武功都不弱。之前木雪涯并没有可以隐藏气息,所以这七个人,都知道了树上有个人。 躲不掉了,木雪涯认命的跃了下来,“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言罢便要离开。 “你这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女子看着木雪涯,明明长得丰神俊朗而且武功不弱,却这样见死不救,“你还算不算侠义之士!” 木雪涯回头朝着女子一笑,“我有说过我是侠义之士吗?抱歉,在下对行侠仗义不感兴趣。” “你!”女子没料到竟是这般,还要说什么却被身旁的男子制止了,“师妹,这种人求他也没用的,说不定本就是和这些人一样都是些邪门歪道之人,没有出手帮他们已经算不错了。” “可是赵师兄,他……” “少说废话!”五人中的一人开口,朝着木雪涯说,“小子,既然今天被你撞上了,就算你运气不好,你,今天得同他们一起下黄泉。” “扑哧”,木雪涯笑出了声,“这位仁兄,这是什么道理,我不过是个过路人罢了。” “过路人又如何,老子说要杀你,你就活不过今晚!”那人说着便要动手。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你!怎么……”眼睛瞪着,不可思议的看着木雪涯,心口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却根本没看清对法何时出的手。这下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剩下的四个人竟同时退了一步,女子也躲到了她师兄身后,只有那个被称作赵师兄的男子还站在原地,虽然脸上的表情有难以掩饰的震惊。 “小子,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剩下的四个男子中的一人问道。 “我是什么人?这可不好说,我既不是什么大侠也不是什么师兄,无名小卒一个。”木雪涯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今天这么多话,也许,这才是本性吧,这些年被爱与恨压抑住了,没了唐萧在身边,反倒现了原形。“要不要再来一次,也许这回能看清我出手呢?” “你!”四人显然已经被刚才那一下给吓到了,四人相互靠近举着兵器防备的看着木雪涯“你小子,留下名字!” “木雪涯,要报仇尽管来。” “你,你等着!走!” 第十三章:啸月山庄 看着落荒而逃的四人,木雪涯挑眉,还是沾上麻烦了。看也没看剩下的一男一女,木雪涯转身便走。 “兄台,这位兄台请留步!”那位赵师兄追了上来,木雪涯停下脚步看着他,也不说话。 “兄台,在下九华派赵流恒,这位是我的师妹苏慕青,刚才是在下冒犯了,请兄台见谅,我……” “停,别兄台兄台的叫了,放心,这点事情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那个,多谢兄台宽宏大量,在下实在惭愧。不知兄台打算去往何处?” 木雪涯有点受不了这男人说话的腔调,明明一副江湖人打扮,说起话来却酸得很,“我去洛阳。” 却见赵流恒面上一喜,“难道兄台于是去洛阳参加武林大会的?我们正好同路。” “武林大会?在洛阳吗?” “难道兄台不知道?”赵流恒没有掩饰住脸上的诧异,这样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男子竟然连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都不知道,“十天后武林大会在啸月山庄举行,两个月前武林盟主司徒玄月就已经广发英雄帖了。” “不会又是选什么武林盟主吧?” 赵流恒摇头,一旁的苏慕青接着道,“当然不是啦,人家司徒盟主当得可好了,哪有人能比得过他。” “好吧,那就剩一种可能了,就是把你们集合起来去攻打某个教派,而这个教派必定被你们归为邪教。”木雪涯忍着没翻白眼,这些武林正派还真是吃饱了没事做,但凡出现个不与他们同流的帮派,就会被划为邪教,然后四处渲染成了无恶不作的教派,人人得而诛之。 赵流恒点头,“这回算你猜对了,前些时候江湖上突然冒出一个叫幽冥宫的门派,四处作恶,已经是天怒人怨不得不除了。” “停!别说了,这些都和我没关系,那个什么武林大会我也没兴趣,你要是想同我一道去洛阳也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们想和我结伴无非就是看上了我这一身武功可以保你们平安,既然如此,这一路的花费就你们来负担吧。”木雪涯说,看着苏慕青眼中的鄙视也不恼,等着赵流恒答话。 “好,没问题,反正我们师兄妹路上带的盘缠也足够,多一个人也没什么。” “赵兄爽快,走吧!” ****** “宫主,我们真的要去参加那个武林大会吗?” “去,为什么不去,这可是人家司徒盟主为了我们特地开的,说什么也得去捧个场。”男子一笑,身边人浑身僵硬了一下,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妖孽呀!” “那个,宫主,属下需要准备点什么么?” “嗯,还真有东西得准备下。” “什么?” “耳朵凑过来******” ****** 木雪涯有些佩服这个叫苏慕青的女子,因为她竟然能忍受得了像赵流恒这样啰嗦的男人,木雪涯极力忍着将赵流恒那张嘴巴堵住的冲动,看着那张嘴一开一合的,头晕。 “慕青,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还好,不用。” “慕青,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了,谢谢。” “慕青,你饿不饿……” ****** 木雪涯走在两人身后,尽量保持距离,一路听着这位师兄的唠叨,竟也不知不觉中便到了洛阳城。 木家,其实不在洛阳城中。但是若在十年前随便拉上一个洛阳城中的人问他木家在哪,他一定能清清楚楚告诉你。而现在,又有谁还记得,当年那风光无限的木家。 到了洛阳之后木雪涯便同赵流恒他们分开了,洛阳城外十七里,天长镇,木家庄。 曾经的木家庄,如今已经看不出当年的荣耀,破败不堪。牌匾已经歪斜,尽是尘埃。木雪涯走近,伸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心止不住的抽痛,这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太多自己重视的人,却在那天离开后,再也没回来过。 庄子破败了,以前漂亮的花园也是杂草丛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木雪涯进去,竟还是当年离开时的样子。 ****** 还有两天便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时间了,各路英雄豪杰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受到英雄帖的都被安排在啸月山庄中住着,而很多为了一睹武林英豪风采的江湖人只得在 城中找客栈住下。一时间,洛阳的客栈,连一些平常少有人问津的都已经难寻空房了。 九华派在江湖门派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因此代表九华派才参加武林大会的赵流河和苏慕青自然就拿着英雄帖被请进了啸月山庄。当然,不仅仅如此。 “司徒大哥!” 正在同管家交代事宜的司徒玄月转身看向这边,见到来人温和一笑,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慕青来了,这一路可辛苦?” “不苦,一想到要来见司徒大哥,心里可是欢喜得很。”脸上飞舞出两抹红霞,苏慕青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同之前淡然的面对他的师兄赵流恒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是不辛苦,不过就是差点把命丢了罢了。”酸酸的话从赵流恒口中吐出来,即使司徒玄月是人人称赞,年轻有为的武林盟主,他赵流恒就是看他不顺眼。 司徒玄月一听着话忙看了看苏慕青,“有没有伤着?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大哥别担心,哪有我师兄说得那么夸张,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了么。我们在来的路上遇上了杀手,应该就是幽冥宫的人,不过幸好路上碰到一个人帮了我们一把,总算是有惊无险了。” “那个救你们的人呢?” “同我们一道来了洛阳之后便和我们分开了,他似乎不是冲着武林大会来的。”苏慕青说。 “可知道他的名字,什么门派?”司徒玄月问。 “他好像不是什么门派的,他只说了他的名字,他叫木雪涯。” “木雪涯?”司徒玄月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太快了,所以连身旁的苏慕青也没发觉,但这并不代表着没人注意到了。 第十四章:幽冥教主 “各位,这次我广发英雄帖召集这次英雄大会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已知晓,便是要去铲除幽冥教。既然大家能赶来,就证明大家是支持这次决定的,我司徒玄月在此多谢各位了。” 在英雄大会召开的前一天,司徒玄月先将重要人物召集到一起,商量事宜。少林方丈永信大师,武当掌门怀灵道长,巨鲸帮帮主洪天耀还有嵩山派大弟子江淮。嵩山派大弟子江淮,算是江湖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武功不俗且为人侠义,是未来嵩山派掌门的不二人选,这次代表嵩山派来了。后来苏慕青也提出要参加,司徒玄月便允了她。 “阿弥陀佛,司徒盟主太客气了,锄强扶弱本就是我们武林中人该做的事情,我们自然愿意追随盟主一道去铲除幽冥教,只是听说这幽冥教教主武功盖世,硬拼的话也许会伤亡惨重,不知盟主可有何计划?”这次少林方丈永信大师竟也亲自来了,少林作为武林泰斗,方丈亲自来此,也显示出对这次剿灭幽冥教行动重视。 “多谢永信大师能亲自前来,“司徒玄月说,对着永信大师的态度很是恭敬,“对此事我确实有一番计较。” “那么盟主的打算是什么?”巨鲸帮掌门问道。 “幽冥教虽然几个月前才出现在江湖中,但它的位置我们也清楚,便是位于凤凰山紫霄崖上,凤凰山离洛阳不远,若加紧赶路只需半日即可,所以,”司徒玄月停顿了一下,“我打算以明天的武林大会作为诱饵。” “盟主的意思是,利用武林大会将幽冥教教主引出来,然后让我们这些人提前赶去凤凰山,等幽冥教教主离开便乘机进攻幽冥教?”江淮说。 司徒玄月点头,“正是,所以我在发英雄帖的时候才直接将这次的目的说了出来,相信以幽冥教的狂妄态度,必定会上钩。只是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种方法毕竟不是正大光明,所以司徒玄月必须得得到眼前这些人的支持才行。 “方法确实可行,只是……”永信大师毕竟是出家之人,听到此法还是有些犹豫了。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武当怀灵道长说话了,“大师不必介怀,此计虽然不甚光明正大,但幽冥教作恶多端,残害百姓,若是不除受还之人更多,盟主此计,确实可行。” 永信大师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 次日,武林大会 “咦?怎么只有武林盟主?少林武当那些方丈掌门竟然都没来!” “不对呀,前两天明明看到他们出入啸月山庄的,怎么回事?” “我看那些武林泰斗肯定是知道情况后就回去了,小小一个幽冥教,用不着让这些武林泰斗出面吧。关于幽冥教教主,我们知道的多为江湖传言,别说他的武功了,就连是男是女都没有人知道,我看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不足为惧。”初出茅庐的青年侠士难免冲动了些,对幽冥教的态度很是轻蔑。 “师弟,休得胡言。”青年被另一个身着相似衣衫的男子制止,“请诸位见谅,小师弟不懂事。” “刚才这位侠士说得也不全然是错,“司徒玄月开口,”江湖中确实没人真正见过这位幽冥教教主,但是他既然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便将幽冥教势力发展如此庞大,必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司徒盟主果然对我幽冥教青睐有佳,这次竟为了我们这小小幽冥教劳师动众,弄出武林大会这么大动静。”一个男子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慵懒,听得人心里有点痒痒的。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一男子一身玄色衣衫,脸上带着银色面具,墨色长发仅用一根黑色丝带系于脑后,稳稳立于院中央,身后跟着四个容貌出众的蓝衣女子。 “你便是幽冥教教主?”司徒玄月走上前,问道。 “正是。幽冥教教主,轩墨兮。” “哼,果然是邪魔歪道,连脸都不敢露!”人群一个年轻侠士走了出来。 原以为会激怒轩墨兮会被激怒,毕竟在人们的想象中邪教教主就该是个喜怒无常的残暴之徒。 不过显然他们错了,轩墨兮只是一笑,“不就是拿掉面具么,简单,只不过,看到我的脸,你就得死,怎么样?还要看吗?” “你!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位幽冥教主的武功能有多高!看剑!” 轩墨兮没动手,因为在男子离他还很远的时候就已经身首异处了,是一个青衣女子动的手,干净利落。 “啧啧,”看着男子的尸体,轩墨兮摇摇头,“抱歉抱歉,我这侍女脾气不太好,都是我平日太骄纵她们了,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你简直欺人太甚!”这一下不少人都被激怒了,有些人甚至拔出兵器又要动手,却被司徒玄月一抬手给制止了,“轩教主,在下司徒玄月,不如让我来会会你。” 身后人一听司徒玄月要动手了,乖乖收了兵器,向后退去,给他们留下一个大大的场地。 “这可是鼎鼎大名的武林盟主啊,不过我有个规矩,要想同我动手,得先打赢她们四个。” “那么,四位姑娘,请!” ****** 大家其实有些担忧,刚才其中一个绿衣女子仅用了一招便将那青年杀死,现在四人对战司徒玄月,虽然相信司徒玄月的本事,还是不自觉的提起了心。 不过既然这人以二十多岁的年纪便成名武林,稳稳坐在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上,自然实力不可小觑。所以面对四个配合相当默契的女子,司徒玄月还是轻松过关了,虽然他并没有伤到她们,不是因为他怜香惜玉,他可不会将这种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女人再当女人了,只是在四人败落的时候,轩墨兮插手化开了司徒玄月的攻击。 “司徒盟主,你可以当我的对手了。” 第十五章:所谓正派 “司徒盟主,你可以当我的对手了。”轩墨兮说。 “那么,请!”司徒玄月干净利落的攻击,招招直指要害,虽然被轩墨兮一一化解,但似乎也不甚轻松。渐渐的收起了身上的几分懒散,轩墨兮从开始的一味躲闪到出手攻击,两人胶着良久却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只是,这是旁人眼中的,毕竟此时在场观战的几乎没有真正的高手,所以他们看不出司徒玄月已经渐渐处于下风。虽然不至于迅速落败,但司徒玄月知道,再这样硬撑下去也不会改变结果。却不料轩墨兮突然加快了攻势,一时竟招架不住被轩墨兮抓到了破绽,掌风袭来已是无力躲闪,认命的准备承受这雷霆千钧的一掌,不料情况再次生变。 没人说话,因为大家都需要点时间来消化刚才眼前发生的一幕。正当大家眼见着司徒玄月准备承受轩墨兮一掌的时候,一个男子突然加入了战局,却帮助司徒玄月硬挡下了轩墨兮一掌。 在亲眼见识了轩墨兮的武功之后,众人不得不惊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男子的功力。 轩墨兮收手,四个绿衣女子立刻站到了他的身后,而司徒玄月却也被那个男子挡在了身后。男子看着轩墨兮道:“我不许你伤他。” 脸上带着面具,根本看不到轩墨兮此时的表情。轩墨兮看着男子,良久,“为什么?” 听到轩墨兮的声音,男子身子一震,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却还是说,“我不许任何人伤他。” 司徒玄月有些莫名,对这个计划之外的男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对男子的话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既然男子现在是站在他这边的,司徒玄月便选择了静观其变。 轩墨兮再次开口,“为什么不能伤他。” “因为很重要,他对我来说。” 此言一出,四周议论声起,大家都在猜测这个男子的身份,还有他同司徒玄月之间的关系。 轩墨兮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见外头冲进来一个女子,和轩墨兮身边的四个女子一样的打扮,“教主!快,快回去,他们这是调虎离山,现在正在围攻紫霄崖,大家快撑不住了!” 女子说完便吐了一大口血,显然之前受了伤,又拼尽全力从凤凰山赶了过来,显然内伤加重。轩墨兮伸手封住了女子穴道,转向司徒玄月,“原以为你们这些武林正派人士不削于此,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 言罢,纵身便要离开。 “不可以放他走,我们要拖住他!”司徒玄月喊道。众人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那些武林实力门派的人今天都没有出现在武林大会上,原来是和武林盟主约定的计策,那么此时定要拖住幽冥教教主才能为那头赢得更多的时间。 司徒玄月再次缠上轩墨兮,而众人也设法缠住了五个绿衣女子。只是这次,那个神秘的青年却又帮上了轩墨兮,替他缠住了司徒玄月,“你快去!” 轩墨兮没说什么,迅速离开了此地,五个女子也在青年的帮助下顺利脱身。青年将众人挡住,“想追的话,先过我这关。” 他的武功众人见识了,即使是司徒玄月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一时竟没人敢动手了。“你究竟是何人?做这些,意欲何为?”司徒玄月问。 “我只是来找你的,有些事情,必须找你问清楚。至于我的身份,等下次我再来找你的时候告诉你。”言罢,青年朝着轩墨兮离开的方向离开了,或者说是追了过去。 ****** 凤凰山的紫霄崖,有着仙境一般的美景,此时,却更像一个修罗场。看着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睛的所谓的江湖正派人士,幽冥教众只能竭力抵抗。永信方丈和怀灵道长早已退出战局,只是他们已经无法掌控现在的局面,即使不认同这样残杀的做法却也无能为力。 眼见着幽冥教众就要抵挡不住了,玄色衣衫的男子却如神祗般降临,幽冥教众就如看到救星一般,瞬间士气大震,随后又有一青年出现,在两人出现后,战局很快便被扭转了过来。 ****** “这便是所谓的正派人士,永信大师怀灵道长你们自己看看!”和着内力的一句话,直直敲进在场武林人士的心里,包括那两位武林泰斗,同时,两方都停手了。 “阿弥陀佛,贫僧自认理亏,即刻离开。”永信大师头也不回的走了,显然,对这些武林正派之人失望至极,怀灵道长也是如此,叹息一声便随着永信大师一同离开了。 轩墨兮立于教众之前,睥睨着这些武林正派人士,“你们的领头人已经走了,想死的就留下,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出凤凰山去。” 永信大师和怀灵道长的离开让那些人本就出现了松动,现在被这番气势震慑,有些人已经起意要离开了。 “哼!对待你们这种邪魔歪道用不着讲什么仁义!”说话的是嵩山派大弟子江淮,“各位英雄,我们已经打到这里了,如果此时就此放弃,便是纵容幽冥邪教为恶!” “对!不能因为少林和武当的退缩就放弃这次行动,那我们之前的伤亡就没有意义了,”巨鲸帮帮主洪天耀应和道。 显然两人的话极具煽动性,那些本打算退缩的人又重新拿起了兵器。 却见轩墨兮纵身一跃,轻巧立于江淮身前三步之处,抬手指着他道,“这是你自己找死。”言罢不等江淮反应便动手攻了过去。 既然连司徒玄月都败在轩墨兮手下,江淮又岂是轩墨兮的对手,似乎很轻松的,轩墨兮便将江淮制住。 “啊!!!”只听一声惨叫,场面再次安静下来,轩墨兮竟然将江淮的右手生生折了下来,“你这样的人,学武何用。” 将江淮的手臂甩入人群之中,轩墨兮再次开口,“还有没有人想要挑战的,下面可就不是一只右手就能对付过去的了。” 是啊,刚才轩墨兮就说了,想死的就留下,那么接下来要扭断的可就是脖子了。 第十六章:相思蚀骨 一个人退却了,离开了。像是打开了一个闸门,那些武林人士狼狈的逃走了,包括痛得死去活来的江淮也被洪天耀带走了。幽冥教的一场灭顶之灾终于在轩墨兮的手中消弭。 “教主!” “先把受伤的人带下去救治,至于死者,安葬到后山墓地去。” ****** 指挥安顿好一切,轩墨兮才慢慢走向一直静立于一旁的青年,“跟我进来。” 青年随着轩墨兮到了一间房中,房中布置很简单,甚至有几分书生气。不过此时青年没空去观察这间屋子,他的注意力都在玄衣男子的身上。 “告诉我,为什么?”轩墨兮问。 青年没有回答,走到轩墨兮面前,伸手将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揭开,看着那张日夜思念的脸,青年将手中的面具丢开,伸手缓缓将人抱住,紧紧抱住。原来一切的伤心和不满,都抵不过蚀骨的相思。 “唐萧你这个混蛋,竟然就这样把我丢下了。” 唐萧气结,“我哪有丢下你,明明只是有事离开了一晚你就不见了,明明,就是你把我丢下了。” “我才没有,”木雪涯把头埋在唐萧颈窝里,闷闷的说,“我是因为伤心了才会闹脾气的,你竟丢下我这么久不闻不问,唐萧,你得补偿我。” “补偿?怎么补偿?” “我要你。”轻轻在唐萧耳边说,淡淡的语气,只有木雪涯自己知道,心里有多紧张。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等着唐萧的回答,明明只有短短一瞬,却让木雪涯觉得已经地老天荒了,终于等到了唐萧开口。 “好,拿去。” 木雪涯看着唐萧的眼睛,不再掩饰内心的惊喜,“你确定?” 唐萧一笑,在木雪涯微微张着的嘴唇上轻轻一吻,“我确定。”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木雪涯狠狠吻住了那让他迷恋已久的薄唇,唐萧尽力回应着。身上的玄色衣衫被木雪涯有些粗暴的扯了下来,白色里衣有些凌乱。木雪涯喘息着放开唐萧,然后将人横抱起,有些急切的放到床上,“唐萧,你故意的对不对,把我带到你的卧房里来。”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卧房?” “因为有你的味道,”木雪涯吸了吸气。 “我的味道?什么味道?”唐萧微笑着,眼睛亮亮的,木雪涯忍不住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睑,“你的味道,我得尝了之后才能告诉你。” 唐萧一笑,“倒是没发现,以前只会哭鼻子的臭小子,如今已经……唔,咬我做什么?” “哼!我早就长大了!再说我以前哪里有爱哭鼻子!今天就让你彻底体会体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长大了!”三两下把唐萧身上已经凌乱的衣衫全扯了,木雪涯眯了眯眼,“唐萧,你是个妖孽。” 听到妖孽这个词,唐萧有一瞬间的恍惚,上辈子,修煌也喜欢这么唤他,尤其是在他惹得修煌生气之后。心神没有飘离多久便被胸前苏苏麻麻的感觉给拉了回来,却见木雪涯一脸不满的看着他,“唐萧,这种时候不许想别的男人。” 唐萧又是一笑,“没有想别人,只想着你。” “哼,这还差不多。” ****** “木雪涯,你不会。”唐萧开口,尽是笑意。 木雪涯恨恨的垂了一下身下的,床,然后将脑袋埋在唐萧胸前,闷闷的说,“你又没教过我这些。” “倒是我的不对了。”唐萧脸上的笑意更浓,却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不然还不知这别扭的小孩会怎样呢,“那现在便教教你。”言罢,唐萧翻身将木雪涯压到了身下。却不料木雪涯又纵身将他压了回去,“不用那样,你说要怎么做就是了。” “呼!”唐萧叹息一声,“臭小子!” ****** 到底是过火了些,虽然没有受伤,但第二天唐萧的腰疼得几乎起不来床了。有些怨念的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木雪涯,“臭小子,臭修煌,混蛋……” 木雪涯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却见唐萧一脸怨念的看着他,自知理亏,立马陪着笑脸问道,“身子不舒服?” “废话!要不下次你到下面试试,臭小子,一点都不知道节制,我可是老人家了,哪里经得住这样折腾!” “唐萧,你才不过二十五岁!有哪个二十五岁的人会成天说自己是老人家的。” 唐萧伸手捏了捏木雪涯的脸,“谁知道呢,也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我突然就死了呢。” 木雪涯伸手捂住唐萧的嘴,瞪着他,“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让你彻底起不来床!” “好了,不说了,去帮我把我的侍女叫过来。” “叫侍女来做什么?” “更衣呀,教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我帮你穿衣服,不用叫侍女了,以后你的衣服我帮你传,我帮你脱。”木雪涯狡黠一笑,便要起身,却被唐萧伸手按住了。 “等等,昨天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为什么不让我动司徒玄月?” “我去了一趟木家,快十年了,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却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木雪涯回答,脸上还是不自觉的泄露出了悲伤的情绪。 “找到了什么?” “是一张牛皮纸,被人用火烧过,却不知为何没有烧尽,上头还写着一些东西,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 “司徒玄月?” 木雪涯点头,“就是他,所以我必须找他问清楚,在弄清事情真相之前,答应我先不要动他,好吗?” “我知道了,这次打退了那些武林人士,想来司徒玄月也该安静一段时间,木家的事,我同你一起去查。等我三天,我会将这里的事情先处理好。”唐萧说。 “对了!说到这个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你怎么突然又成了幽冥教教主了?” 唐萧有些好笑的看着木雪涯,竟然到现在才想起要问这个问题,“我不是突然成了幽冥教教主,我一直都是。” “一直?从多久以前开始?” “还记得九年前带你去的那个看着有些破败的小院么?” 第十七章:爱与责任 “还记得九年前带你去的那个看着有些破败的小院么?” 木雪涯点头,“记得,怎么可能忘记呢。”便是在那里听到了木家被灭门的消息的。 “那里是幽冥教的一个点,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是幽冥教的教主了。” “那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山上住着,你都没管过吗?” “我时常下山的,难道你一直以为我下山就是为了买些柴米油盐?”唐萧一副你要是承认你就是傻瓜的表情看着木雪涯。 “哼!我就是这么以为的怎么样!”木雪涯懊恼自己竟然如此迟钝。 “迟钝的臭小子,服侍我更衣吧。” ****** 木雪涯就老老实实在幽冥教中等了三天,幽冥教中没有人对这个突然出现且同教主关系密切的男子有任何的好奇,当然,要除了这个人。 “你是何人?” 木雪涯饶有兴趣的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木雪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清丽脱俗,是个美人。只是女子一脸敌视的看着木雪涯,语气不善。自己同唐萧之间关系亲密,那么女子的敌意从何而来,木雪涯自然清楚。 木雪涯嘴角扯了一抹笑,“要知道我是什么人,直接去你们教主好了,何必特地跑来找我。” “我现在问的是你,回答我,你是何人?还有,你同轩哥哥之前是什么关系?” 听到“轩哥哥”这个称呼,木雪涯不自觉得皱了皱眉头,“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又是什么人?” “我家小姐是轩教主的未婚妻!”女子身后的丫鬟受不了木雪涯的态度,插嘴道。 “未婚妻?我倒是没听说过,轩大教主什么时候有位未婚妻了?”木雪涯看着朝这边走来的唐萧说。女子也发现唐萧过来,脸上的敌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娇羞,“轩哥哥。” “她真的是你的未婚妻?” “是,她是我的未婚妻,柳缘。”唐萧说,此时他还戴着那银色面具,所以木雪涯看不到他的表情。 “倒是要恭喜轩教主了,有这么一位温婉动人的未婚妻呢。”酸酸的,连木雪涯自己也没察觉出来,“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在这里叨扰多日,我还有事情要办,便在此辞行了,告辞。”转身离开,却被唐萧拉住,“雪涯,别任性。” “我没有,我答应了等你三天,现在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我必须要离开了。” “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就和你一起下山。” 此时木雪涯才听出唐萧的声音透着异常的疲惫,不禁懊恼自己的任性,同时恨恨的看了那银色面具一眼,都是因为这么面具,自己根本看不到唐萧此时脸色如何。 “好,我等你。” ****** 看着木雪涯离开,唐萧叹息一声,走到柳缘的面前,“缘妹,为何突然上山来了?” “我,我听说那些武林正派围攻幽冥教,担心你会出事,就从家里赶过来了。” “笨丫头,你一个姑娘家这么大老远从长安赶过来,万一出点什么事,叫我如何向柳伯父交代。” “我,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了。” “我没有怪你,是我不好,连累你担心了。” “轩哥哥,刚才那个男的是谁?我听教中人说你们之间似乎关系很好。”对方明明是个男子,可是柳缘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他充满了防备和敌意,是女人特有的感觉吗? “他,我曾经向你提过的,他是我的徒弟,木雪涯。” “徒弟?就是那个跟着你在山中住了九年,成天就只知道练武的徒弟?” “就是他。” 柳缘小小的松了口气,只是徒弟的话,跟在身边这么些年,关系密切些倒也情理之中,“刚才是我失礼了呢,抱歉啊轩哥哥。” “没关系的,你大老远的过来想来也累了,就好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我明天同雪涯下山有事要办。”唐萧说,语气柔柔的。 “我才来你就要下山,要不,带我一起吧?好久没有出过门了呢。”柳缘一脸期待的看着唐萧,唐萧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也好,带你出去看看,顺便送你回去,免得柳伯伯再担心了。” “嗯!轩哥哥最好了!” ****** 唐萧进门便感受到从某人身上散发出的怨念,摘下面具放在桌上,唐萧走到木雪涯身边坐下,“生气了?” “嗯,在生气。”木雪涯倒是毫不掩饰了。 唐萧一笑,伸手捏了捏木雪涯的脸颊,“最近怎么越来越像小时候了呢。” “哼!”木雪涯扭头,不看他。 唐萧伸手攀上木雪涯的肩膀,将他扳了过来,“柳缘她,是责任。” “责任?”木雪涯没想到唐萧竟然会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他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什么意思?” “我从没向你讲过的,我的过去,不过我想,现在是时候了。木雪涯,想知道吗?我的过去。” “当然。”木雪涯点头。 “我出生在一个商贾之家中,父亲经商算是小有成就,一家人富足和美。只是,在我四岁的时候,这一切便被打破了。当年的母亲,江南第一美人,多少权贵才子趋之若鹜,她却偏偏选择了父亲。父亲虽然经商却并不奸猾狡诈反倒有些软弱,父亲很爱母亲,这辈子也只有母亲一个女人。一位朝中权贵,竟看上了已为人妻的母亲,利用各种手段打压父亲的生意,家里的生活也因此越来越困难。” 唐萧看了看木雪涯,继续道,“其实母亲并不在乎家中是否富裕,可是父亲在乎,因为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孩子受苦。两年的时间,抑郁而终。那权贵觉得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连丧事都等不及办完便请了媒婆上门提亲。母亲不从,将我托付给了一直帮衬着我们的柳家,然后便随父亲去了。” “那么之后呢?”木雪涯问。 “那权贵将愤怒转嫁到了柳家头上,而且一定要除掉我。这次他不再使用什么打压生意的手段,而是直接派了杀手,即使柳伯伯早有防备,还是为了救我而被人重伤。这伤损了他的根基,这些年来身子越来越差,两年前柳伯伯一场大病,几乎要了他的命,他担心会熬不过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放心不下,问我是否愿意娶她。” “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所以,柳缘,是责任。” 第十八章:旧事重提 “所以你必须得娶她对不对!” “是,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今年年末。”唐萧说。 “我不准!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娶别的女人,不可以!” “雪涯,我已经说过了,这是责任,是不可以推卸的。我的命是柳伯伯保住的,这份恩情我必须还。”唐萧耐着性子解释着。 “那也不准,为什么报恩就一定得娶她,报恩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的,你可以把柳缘认作妹妹,一样可以照顾她的。” “让我娶柳缘是柳伯伯的愿望,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可以推脱,更不可以反悔的。” “那我呢?今后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你徒弟,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或者是,替身?”木雪涯推开唐萧,语气有些激动。 “木雪涯!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好不好,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和你说不通呢?”唐萧有些不耐烦了。 “我这是无理取闹?难道要我看着心爱的人去娶别的女人,不仅不反对还要祝福你们不成?我就是不同意,我不准你娶她!” “当初你答应曼珠的时候我也没反对过。”即使活了两辈子,离恨本就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如今这么好言好语的哄着也没用,不知不觉也没了耐性,竟将之前的不满也说了出来。 “我当初答应要娶曼珠是为了谁你难道还不知道?唐萧,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再回来找你,不该心甘情愿的来做这个替身。”木雪涯闭了闭眼,将眼中的伤痛尽数掩去,“唐萧,今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以后你爱娶谁便娶谁,爱娶几个娶几个!” “木雪涯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堂堂幽冥教教主却甘心雌伏于你身下了,你还要怎样!” “我不要怎样了,其实你心里真正想给的还不就是那个什么修煌,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以后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我统统不要了!你这身子爱给谁便给谁,我木雪涯不稀罕!” “你!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唐萧被激怒了,伸手指向门口,“滚出我的幽冥教,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求之不得!”冷冷甩下一句话,木雪涯拂袖而去。 ****** 瓷器破裂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却没人敢进去,只因为里面那人是他们的教主,虽然时常不在教中,但大家对这位教主可是敬畏得很。 “从来没见过教主发这么大火,甚至还摔东西了呢。”教众甲小声说。 “是呀”,教众乙点头,“不知道这位木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把教主气成那样,还真是……” “嘘~不要命了呀,教主的事你们也敢乱嚼舌头,”教众丙说,“护法大人的手段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一听到“护法大人”这四个字,大家都自动闭嘴了,即使现在这位护法大人并没有在教中,但是,大家却依旧畏惧他,更甚于对教主的畏惧。 ****** 木雪涯气呼呼的一口气冲下了山,直接奔着洛阳城去了。等进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有些魂不附体的在街上晃荡。入夜了,街上人已渐渐稀少,走着走着,却 见到一条有些特别的街,特别的红,特别的亮,甚至能隐约嗅到那边飘散过来的脂粉香味。 木雪涯转身欲离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再次望向那边,“唐萧,你要娶妻子,我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找个女人呢。” ****** “我要一个女人,干净的。”阴沉着一张脸,让见惯市面的妓院老鸨也有些吃不准眼前这位俊秀非凡的青年。 “额,客官,这干净的女人是有,只是这价钱嘛……嘿嘿,呵呵……” “要多少?” 老鸨伸出了一根手指,“也不贵,就一百两。” 木雪涯有很多钱,在同唐萧一起从山中离开的时候唐萧给了他很多银票带在身上,“给。” 老鸨看到银子立刻眉开眼笑了,领着木雪涯上了二楼,“公子在这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嗯。” ****** 后来,木雪涯还是放开了那个在他怀中明明害怕却还勉强自己笑着的女子。其实,他对她提不起任何兴致,果然是非唐萧不可。木雪涯小心的搂着怀里还有些发抖的女子,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沦落到妓院中来?” “我,我叫红莲,是家里穷,爹爹说养不起我,便把我卖到这里来了。” “红莲,是你原来的名字吗?” “不是,被卖到这里之后是妈妈给我娶的,说是客人会喜欢这种名字。” “那么,你本来叫什么?” “清荷。” “清荷,很美的名字,以后不要再叫什么红莲了,还叫清荷。”木雪涯说。 清荷不解的看着木雪涯,“这是不可以的,妈妈定的名字,不能改。” “我赎你出去,”木雪涯伸手将清荷额前的发撩开,“我带你离开这污秽的地方,愿意跟着我吗?” “清荷愿意!”清荷眼中难掩的喜悦,“清荷愿意今后一直跟着公子。”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清荷摇头,“不怕,因为公子的眼睛告诉我,公子是个好人。”清荷笑着,这笑容软软的,柔柔的,却让木雪涯有一时的恍惚,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人的笑,那时也是淡淡的,柔柔的,却早就在不经意间印到心底去了。 “清荷可懂什么是情?” 清荷摇头,“不懂。” “若是跟着我,我会好好照顾你,可是清荷,我不会爱上你,所以也不要因为感恩而说喜欢我。当你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请告诉我,若是值得的人,我会放心的将你交给他。清荷,明白吗?” 清荷眼中有些茫然,还有这一丝的失望,却还是点点头,“清荷明白,清荷始终是风尘女子,配不上公子的。” “别误会,”木雪涯看着清荷的眼睛,伸手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我只是要告诉你看清谁才是你真正的幸福,若今后你发现你还是想要跟着我,那便告诉我,我不会不要你。清荷,现在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了。” 第十九章:重回碧落 木雪涯看着手中这张薄薄的卖身契,自嘲一笑,为了拿到这个他可算是威逼利诱都用上才劝得老鸨勉强同意了。木雪涯当着清荷的面将那张卖身契捏得粉碎,“清荷,你自由了。” “多谢公子!”清荷浅浅一笑,“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我先送你到客栈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不能带我一起去吗?”清荷问。 木雪涯摇头,“那个地方还是不去的好。” ****** 将清荷安顿好之后木雪涯便直接向着啸月山庄去了,只是在半途中,却被人拦了下来。 “借过,”木雪涯看了那人一眼,冷冷的说。那人还是带着那张银色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错此时木雪涯倒是有些庆幸唐萧带着面具,如果看到他的脸,看到他的眼睛,木雪涯布无法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硬起心肠不去理会他。 “雪涯,我……”唐萧拉住木雪涯,木雪涯看了一眼被唐萧拉住的手臂,冷冷道,“你不是让我滚让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么,如今这又算什么?还来找我做什么?”木雪涯甩开了唐萧的手。 “雪涯!”唐萧再次拉住他,“你不可以这么任性的,回来我身边吧,木家的仇,我会帮你。” “唐萧,不是我任性,只要你还坚持要娶那个女人,我就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边。”木雪涯仍旧冷冷的不为所动。 “你怎么就说不通呢?” “不必再说了,如果你硬要说我是任性那便是吧,总是今后我的一切都不需要你来干涉,你 好好去娶那个柳小姐,好好去做你的幽冥教教主吧,不用再管我了。” “木雪涯!”唐萧还要说话,却察觉到了一丝动静,“谁?出来!” “公子,我……” “清荷?”木雪涯有些诧异,明明已经将她安顿到客栈了,为何又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我,我只是担心你。”清荷揪着衣角,不敢看着木雪涯,有些忐忑的说。 “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刚才公子说要去一个地方的时候,神色有点,有点吓人,所以清荷担心公子会有什么是,便悄悄跟了过来。”清荷解释道。 木雪涯眼神一凛,突然飞身到了清荷面前,一把扼住了清荷的脖子,“女人,这个谎撒得可不好,清荷不会武功,若真是她跟在我身后我早就该察觉到了,说,你是谁?你把清荷怎么样了?” “清荷”一笑,一点不在乎自己的脖子正被人捏在手里,“是我小看你了呢。”说着,那女人手中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去,“木雪涯,可还记得我?” “苏慕青?”木雪涯诧异,没料到竟然会是她,“快说,你把清荷怎么了?”木雪涯加大了手中的力道,苏慕青因疼痛而皱看皱眉头,苏慕青说,“你要是掐死我了,我保证那个叫清荷的女子会比我死得痛苦千倍万倍。” “你!说,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苏慕青伸手指向唐萧,“你,还有幽冥教教主。” 木雪涯看了看唐萧,重新将视线转移到苏慕青脸上,“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会跟你去的。” “没关系?”苏慕青笑着看了看两人,“武林大会那天你可是出手帮助这位幽冥教教主离开的,竟然还说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木雪涯,不觉得这个借口太牵强了吗?” “我跟你去,”唐萧虽然不知道为何木雪涯会认识这个叫苏慕青的女子,但是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只是,还有一个清荷,又是什么人。现在不用苏慕青逼着,唐萧也想要跟着她去,有些事情,很想弄清楚,“我跟你去。”唐萧看着木雪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怎么样?人家教主都答应了,你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了吧?” 木雪涯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苏慕青咳嗽了两声,伸手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脖子,狠狠瞪了木雪涯一眼,“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木雪涯看了看苏慕青,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就你?你要是看到他长什么样,就不会再好意思说什么让我对你怜香惜玉的话了。” “哼,这位教主大人长得能有多美?” 木雪涯又是一笑,这次的笑容却一之前的嘲笑不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自豪,淡淡的说了一句,“当真是倾国又倾城。” 苏慕青看向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能让我看一眼吗?” “不可以!” “不可以!” 唐萧与木雪涯异口同声道。 “当我没说。”苏慕青白了两人一眼。 ****** 兜兜转转,两人跟着苏慕青到了一座山庄外,木雪涯看着眼前的景象,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唐萧,却是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 “碧落山庄,”木雪涯念出了牌匾上的名字,“竟然会有人将自己住的地方取名为碧落黄泉的,还真是有趣。” “这庄子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名字一直都用着这个,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取的了。你们进去吧。”苏慕青说,自己却站在门口不动了,似乎很不愿意靠近那里。 “你不一起进去?”木雪涯问。 “我才不要去这里头,阴森森的,想救你的宝贝清荷就赶紧进去吧。”苏慕青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碧落山庄,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们进去吧。”木雪涯说,却发现唐萧一直站在那里,也不动也不回答。木雪涯伸手推了推唐萧,“怎么了?” “啊?没,没事,我们进去。” 木雪涯也没有多想,现在他很担心清荷的安危,才不久前说要好好保护她,却又让她陷入危险之中,木雪涯很懊恼自己的大意。心中有些着急,便直接推开山庄大门走了进去。唐萧见木雪涯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进去,也忙跟着走进了这座对他而言太过熟悉也太过厌恶的碧落山庄。 第二十章:教主盟主 进入山庄之后,木雪涯凭着感觉往里面走,在一幢房子前停下了脚步。只因为那门前站着一个人,正在等着他们。 “司徒玄月,何必大费周章的将我们引到这里来,我正要去找你呢。”木雪涯说。 “我知道你会去找我,只是,我司徒玄月从来就是个喜欢掌握事情主动权的人,我不喜欢等待。”司徒玄月看了看四周,“我可是特地让慕青将你们带来这里的,感觉如何?我的碧落山庄。” 木雪涯挑眉,“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不像活人待的地方。” “所以才叫碧落山庄,不知轩教主对这里有什么评价呢?”司徒玄月看着唐萧道。 “堂堂武林盟主用绑架人质这种手段逼着我们来这里,不会仅仅是为了让我们欣赏这山庄的景色吧?”唐萧没有开口,是木雪涯接了话。 “当然不止,”司徒玄月似乎不打算将视线从唐萧身上移开,明明是在同木雪涯对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唐萧,“木公子是否知道这碧落山庄如此寂静的原因?” “不知。”木雪涯皱了眉头,因为司徒玄月总是将目光停留在唐萧身上。 “你很快就能知道了,你说是不是呀,轩教主?”后面半句话是对唐萧说的。却见司徒玄月走到唐萧面前,伸手将唐萧脸上的面具揭去。 “你!”木雪涯诧异为何唐萧竟然不做任何反抗,却发现自己突然无法动弹了,“司徒玄月,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手脚?” “不,”司徒玄月摇头,“不是我做的手脚,这便是碧落山庄的一个秘密,山庄里的空气,有麻痹人的作用。”司徒玄月伸手轻轻抚摸着唐萧的脸颊,眯了眯眼睛,“还是这样看着舒服,如此倾国倾城的一张脸,没必要被这种难看的东西挡着。”言罢,司徒玄月嫌弃的将手中的银色面具扔在了地上。伸手捏住唐萧的下巴,作势便要吻上。 “司徒玄月,你要是敢动他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木雪涯急了,却依旧无法动弹。 “看看你的小徒弟,脾气可真是急躁,我哪有强迫你。”司徒玄月笑得一脸无辜,而唐萧,竟然动了。伸手推开了司徒玄月,“月,别闹了。” 司徒玄月一笑,竟乖乖站到了一旁。 “唐萧,你们是一伙的?”木雪涯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只能直直的盯着唐萧,等他的回答。 “是,玄月他是幽冥教的护法。”唐萧回答道,声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是幽冥教的护法,你们可是联手演了出绝妙的好戏啊。唐萧,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还有,你们同木家的灭门,究竟有什么关系?”眼前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让木雪涯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他觉得恐怖的想法。 “我的秘密,多到你无法想象,至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抱歉,现在我什么都没法告诉你。”唐萧回答,却没有再看木雪涯一眼。 “呵,好啊,这些我都没资格知道,那至少请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木雪涯脸上神色有些哀戚,但更多的竟然是淡然,一种过分的让人不安的淡然。 “玄月,把他带过去。”唐萧吩咐道。 “是!”司徒玄月已经收起了之前散漫的态度,押着木雪涯离开了。 ****** 唐萧静静的在浴池中坐着,表情却还是有些凝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动作,只是淡淡的开口,“都安排好了?” “您的心头肉,我怎么敢怠慢。”司徒玄月一边说一边慢慢脱下了身上的衣衫,走到浴池中,停在了唐萧面前。伸手抚上唐萧因热水蒸汽有些微红的脸颊,轻轻的婆娑着。唐萧看着他,眼中没有太多情绪。 见唐萧并没有反对,司徒玄月试探着用手拖住唐萧的后脑,吻上那始终淡淡的薄唇。触上了,却被唐萧一侧头躲开了。唐萧伸手推了推司徒玄月,却没怎么用力,“玄月,我累了。” 唐萧起身离开了浴池,穿上衣衫便离开了。 司徒玄月恨恨垂上水面,“哗啦”一声,看着唐萧离开的方向,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还是比不过他,我永远都比不过他!” ****** 木雪涯被封住了武功关到了一个小院落之中,而清荷,也在。 木雪涯看着清荷,凝视了她很久才淡淡的问出了口,“你也是他的人,对吗?” “若我说不是,公子会信吗?”清荷回答说。 “你说,我便信。” 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公子,清荷之前所说的一切确实是真的,清荷,并不认识将我带来此处的人。” 木雪涯将清荷拉进怀里,“还好你不是,还好还有你,清荷,我只有你了,我只能相信你了。所以不要背叛我,请你不要背叛我。” 清荷抱着木雪涯,觉得他就像一个被相信的人抛弃了的孩子一样,迷茫又无助。“公子放心,清荷一辈子陪着您,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 ****** “哼!很好,很好!竟然躲进碧落山庄去了,知道我拿那地方毫无办法,我就不信你们可以在那里躲一辈子!”男子将手中的纸条捏得粉碎,伸手将桌上放着的茶盏也狠狠摔了个粉碎。 “主子您别生气!” “不生气?他们现在躲在碧落山庄我却毫无办法,叫我怎么不生气!一群废物,竟然就让人这么堂而皇之的躲进去了。拿不到那东西,一切部署都只是枉然。”男子余怒未消。 “其实,也并不是毫无办法。” “你有办法?”男子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脸上尽是怀疑。 “主子动不了碧落山庄无非就是畏惧山庄中特殊的气体,只要破了这东西便可。” “说得轻巧,要是能破了我何必等到现在。那气体只要接触到皮肤便会产生作用,这要如何去破?”男子道。 “以前是没办法,但不表示现在也没有破解的方法。” “别卖关子了,快说!” 第二十一章:千头万绪 “是,其实是前几天,属下偶然看到了一个人,江湖人称鬼手神医的秋莫七。若是有他出手,定能配制出抵抗碧落山庄毒气的药物来。” “他?江湖传言此人极其擅长易容术,虽然医术超群却行踪飘忽,你又是如何认出来的?” “其实也算是机缘巧合,属下在几年前曾救过他一命,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这一次其实是他认出我来了。” “如此,只要你开口,他便一定会答应配制药物?”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是的主人,其实属下已经让秋莫七着手配制克制毒气的药物了,他说三天之内一定能成功。主人,到时候什么碧落山庄不还是由您来去自如么?” ****** 司徒玄月穿好衣衫出来的时候,唐萧正靠卧在软榻上看书。司徒玄月走了过去,挤着在唐萧身边坐下。 “在看什么书?” “诗经。”唐萧没看他,只是懒懒的答了一句。 司徒玄月挑起唐萧的下巴迫使他看了过来,“唐萧,不只是木雪涯疑惑,我也一样,你究竟有多少秘密?” “我的秘密,就属你知道的最多了,这还不够吗?” “不够!”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唐萧有些不耐,挥开司徒玄月的手,视线又回到了手中的书本上。 “你愿意告诉我?” “可以说的,自然会告诉你。” “那好,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木雪涯,总不能一直将他关在这里吧?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竟然会把自己喜欢的人同一个与他纠缠不清的女人关在一起,你到底是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那人这些年一直盯着木雪涯,之前我一直将他藏在山中倒也还好,只是他非得下山,那人,自然多的是机会下手。上次若不是曼珠帮忙,我们恐怕也不好办了。”唐萧说着,脸上没任何表情,仿佛没有这苦恼一般。 “你在等?”司徒玄月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我在等,等他动手。既然我们动用了一切可能也没找打他,那就只能等他主动来找我们了。”唐萧说。 “既然等他出击,那又何必躲在这碧落山庄之中?这里的毒气,足够让人却步。” “玄月,你还不明白吗?那人岂会是这样便能阻挡得住的,很快他就会来了,希望你之前的部署真的做到位了。” “部署自然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若他真敢来,我保证他有去无回!” “玄月,记住,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也永远不要高估你自己。”唐萧从软榻上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朝着床榻走去,说道“我要休息了,你自便。”然后便上床睡了过去。 司徒玄月叹了口气,起身熄了烛火,然后离开了这间房间。 ****** “谁?”虽然武功被封住了,但木雪涯敏锐的听力还在,即使只是一丝细微的动静也瞒不过他,何况来人根本就不想隐藏行踪。 一个相貌不凡的黑衣男子出现在木雪涯眼前,用一种木雪涯有些看不明白的眼神看着他。 “说,你到底是谁?”木雪涯防备的盯着眼前的男子,他不畏惧碧落山庄的毒气,居然能在唐萧的眼皮底下出现在这里,必定不简单,甚至是危险。 男子笑了笑,“我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在寻找什么。” “你倒是说说,我在找什么?” “你叫木雪涯,而你现在在寻找的,是答案。”男子扑捉到木雪涯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继续道,“你是在找木家被灭门的答案,还有,唐萧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如何,我说的对不对?” “告诉我,你冒险来这里找我的目的。” “若我告诉你,木家灭门本就与唐萧有关,你信不信?” 男子并没有看到意料中木雪涯脸上该出现的诧异,反倒是一脸平静,“若是在我被带到碧落山庄之前,我不会相信,但是现在,我不能确定了。”木雪涯没有掩盖失落与受伤的情绪,“继续说吧,你凭什么说唐萧与我木家的灭门案有关系。” “证据我现在手中掌握的不多,只是寻得一些蛛丝马迹,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若唐萧能亲口说出一切,案子自然能真相大白。” “哼,你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说唐萧就是灭门木家的凶手对吧。不过你说案子与唐萧有关我信,但你说这事是他做的,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 “若他真是凶手,又何必独独留下我,又何必陪着我在那深山之中待上这么多年?”木雪涯问。 “木雪涯,先看看这个再下定论吧。”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木雪涯,木雪涯接过,展开一看,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 男子看着木雪涯的表情,再次开口,“是不是觉得眼熟,呵,这个人可不是你,虽然你长得很像他,机会可以以假乱真了。他,叫北堂修煌。” “北堂修煌,他便是唐萧口中的那个修煌?他便是唐萧心底的那个人。” “是,他才是真身,而你,唐萧为什么灭了木家却惟独不杀你,只是因为你太像北堂修煌,所以唐萧他舍不得杀你,因为你太像了,所以唐萧才心甘情愿的陪着你躲在那深山之中。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年都只是北堂修煌的替身。” 木雪涯凄惨一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也从没奢望过什么,我甚至甘心做个替身,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可是……你,打算怎么做?” ****** 某天,唐萧突然急着将回到啸月山庄处理事务的司徒玄月叫了回来。 “唐萧,出什么事了,急着将我叫回来。”司徒玄月担忧的将唐萧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在确定他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唐萧看着司徒玄月焦急的样子,微微一笑,“我今天早上接到消息,碧落山庄外头的林子里有些异常,我想,那人已经开始要行动了。” 第二十二章:天罗地网 男子离开后不久唐萧便到了木雪涯那里,木雪涯正在侍弄窗台上摆着的一盆花,唐萧看了一眼静静陪着木雪涯的清荷,唐萧道,“你先出去。” 清荷看着木雪涯,木雪涯朝她点了点头,“你先到园子里逛逛吧。” 清荷点头,乖乖出去了。 ****** “好了,人已经支走了,有事就说。”木雪涯继续侍弄着窗台上的花,没看唐萧一眼。 唐萧走近,从身后抱住木雪涯,在木雪涯耳边轻轻的说,“木雪涯,想我了么?” 木雪涯僵在那里,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怎么?这算是主动投怀送抱么?不过我好像说过了,你的身子,我不稀罕了。”挣开唐萧,木雪涯放下手中的花锄,转身看着唐萧,眼中的冷意让唐萧避开了他的视线。 “雪涯,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不能告诉你。” “所以便利用清荷将我骗到这里,封住我武功将我囚禁在这里?那么唐萧,你打算关我多久?”冷冷的看着唐萧,木雪涯不知道此时他眼中的冰冷已经刺伤了唐萧的心。唐萧有些不自觉的揪住了心口的衣襟,因为心好痛。 “我这只是为了保护你。” “呵呵,保护我?”木雪涯一笑,只是这笑容根本没有达眼底,“唐萧,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我在深山中隐居了将近十年,现在这世间还有什么人会对我不利,保护我?还是根本就是为了实现你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告人的目的?木雪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什么都不愿解释还将我囚禁在这里,居然还说是为了保护我,你叫我如何相信。” “木雪涯,快十年了,我们在一起快十年了,却还换不得你的一点信任吗?” 木雪涯看着唐萧,眼中的情绪开始变得复杂,甚至多了很多的挣扎,“唐萧,我原本是信的,原本一直相信着你,在木家被灭门之后我相信的人也只有你,可是现在我已经看不清你了,我不知道还该不该能不能信你。” 看清木雪涯眼中痛苦的情绪,唐萧叹息一声,轻轻抱住他,“雪涯,给我点时间可以吗?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将事情处理好,你便安全了,到时候想去那里我都陪着你,好吗?” 木雪涯低着头没说话,只是在心中答了一句,“现在的你,我还敢去相信吗?” 良久,木雪涯重新看向唐萧,“有件事我骗了你。” “什么?” 木雪涯看见唐萧耳边,小声说道,“你这副身子,我一直很感兴趣。” 唐萧闻言一笑,“臭小子!”伸手探上木雪涯的脑后,狠狠吻了上去,直到两人都有些窒息了才离开对方的唇齿,唐萧喘息一下,“想要,便来拿就是了。” “这是你说的,明早可别抱怨腰疼。”唐萧已经将人抱去朝中床榻走去。 唐萧伸手搂住木雪涯的脖子,“那就请你这臭小子温柔一点了。” “那是自然,”有些迫不及待的将人放到床榻上,木雪涯倾身覆了上去,“妖孽,”灵巧的扯开唐萧身上的衣衫,木雪涯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却听唐萧一笑,木雪涯不解,“有什么好笑的?” “雪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个眼神,很……” “很什么?” “很色。”看着木雪涯听到这两个字时候的表情,唐萧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唐萧,你真的很喜欢看我生气。”木雪涯无奈。 “是啊,因为从你小时候我就发现,你生气的时候最可爱了。”唐萧轻轻碰了碰木雪涯的唇,“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你一生气嘴唇便会微微抿上,现在长大了道还好,小时候肉呼呼的脸上出现这个表情,当真是可爱极了。” 木雪涯有些恍惚,“唐萧,其实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了解我。” “我……”唐萧还想说什么,却被木雪涯的吻堵在了喉中,木雪涯不想再听下去,因为怕自己的心,会不够硬。离开唐萧的唇,木雪涯开始在唐萧身上四处啃咬,“唐萧,这时候我们都该专心点才是。” ****** 司徒玄月静静站在小院外头,亲眼看着唐萧进去,之后清荷出来了,唐萧却一直没有出来。司徒玄月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却不能去阻止,甚至不能靠近他们的屋子,只因为这样浓烈的杀意,不能被唐萧察觉到。拳头握得紧紧的,一直没有松开,因为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想要杀掉木雪涯的冲动。 司徒玄月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天色渐渐泛白,自己竟在这里站了一夜,等了一夜,那人却始终没有出来。司徒玄月转身离开,还有事情需要部署,尽管心痛得已经有些麻木,他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去做好。 ****** 次日一早唐萧便离开了,之后一直没再出现在小院之中。差不多刚好部署完一切,那人便来了。 “秦鸿,你终于来了。”唐萧说,脸上依旧带着那银色的面具。 “呵,”被唤作秦鸿的男子一笑,“好像你轩大教主等我很久了呢,来得晚了,倒是很抱歉。不过这样不是很好么,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布下这天罗地网。” “既然知道是天罗地网,这你还敢来闯?”站在唐萧身边的司徒玄月说。 “你们辛辛苦苦为我准备了这么久,我要是不出现岂不是可惜了?再说了,木雪涯被你们藏在这里,我岂能不来?”秦鸿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信心满满的样子让司徒玄月有些不安,明明知道会深陷重围还孤身闯了进来,秦鸿一定有他的底牌。在底牌没有揭晓之前,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司徒玄月同唐萧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继续开口,“我们知道你的目标是木雪涯,可是今天你绝对带不走他,除非你有把握打得赢我们两个,和埋伏在庄外的伏兵。” “不需要,我既不需要打败你也不需要打败你的伏兵,更不需要打败这位当今武林第一的轩大教主。” 第二十三章:蚀心之痛 “你说你不需要打败我们,那么你要如何伤得到木雪涯?”司徒玄月警惕着秦鸿,防备着他的任何动作。 “司徒盟主不必这么紧张,我也没什么花招,只是想问轩教主一个问题而已。” “什么问题?”唐萧开口。 “你,为什么要灭木家?”秦鸿的问题让司徒玄月很是诧异。 “哈哈哈,秦鸿,你是脑子不清楚了吗?木家的灭门案怎么会同我们教主有关。我可没兴趣在这里听你讲笑话。” “我也没兴趣讲笑话,”秦鸿收敛了刚才散漫的表情,“司徒玄月你也别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好像不知道似的,这件事你若是没有参与,我秦鸿现在就把命留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 “我只问轩教主,木家,是不是你灭的?”秦鸿眼神紧逼着唐萧。 唐萧静静站在那里,似乎不打算否认,连司徒玄月也看着唐萧,“教主,你!” “不说话,这是不是表示你默认了呢?”秦鸿说,“其实你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因为当年木家被灭门,不是只有木雪涯一个人活了下来,还有一个人,他亲眼见到了一切。木雪涯,这回相信了吧?” 唐萧和司徒玄月同时看向身后,诧异为何明明被封住武功的木雪涯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木雪涯面无表情的走到唐萧面前,伸手拿掉了他脸上的面具,看着唐萧已然惨白的脸色,木雪涯淡淡开口,“说,是不是你做的?” “若我说是,你待如何?”唐萧反问。 木雪涯抽出佩剑指着唐萧的心脏,“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木雪涯,你不可以伤他!”司徒玄月想要伸手阻止,却见木雪涯手中的剑又向着唐萧推进了一寸,已经刺破了衣襟。 司徒玄月不敢再靠近,而木雪涯的眼睛始终没有从唐萧脸上离开,“再问你最后一遍,木家的灭门案,是不是你做的?” “若是我做的,你要如何?”唐萧还是没有回答木雪涯的问题,“要这样么?”唐萧向前走了一步,冰冷的剑锋刺入,从离心口不到半寸的地方刺入。木雪涯一惊,“唐萧,你!你干什么?”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木家的灭门案确实与我有关,秦鸿既然已经找过你,你便是认定了这是我做的,那便将我的命拿去好了。”唐萧哀伤的看着木雪涯,“你,真的不相信我了。” 木雪涯一咬牙将剑拔了出来,却见唐萧伤口的鲜血涌出,司徒玄月立刻上前帮唐萧封住了穴道,但血却还在不断向外涌。可是唐萧就像毫无知觉一般一直盯着木雪涯,“就在昨晚,我还以为你至少还是相信我的,可惜我错了,在这之前你就不再相信我了,木雪涯,为什么?十年的相处还比不过秦鸿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么?” 木雪涯动摇了,想要伸手扶住眼前摇摇欲坠的人,却听身后秦鸿开口,“木雪涯你可比又心软了,刚才我问他的时候他也默认了,而且我不久前才找到木家案中另一个幸存者,他会告诉你一切的,只要你现在跟我走。” 木雪涯回头看了秦鸿一眼,再次看着唐萧,唐萧已经支撑不住靠在司徒玄月怀里。司徒玄月阴狠的看着木雪涯,“你明知道受伤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却还要用剑指着他。你明知道他是如何刚烈的性子,却还要如此怀疑他,木雪涯,你配不上他的爱,想去哪便去哪,不会再有人拦着你了!”言罢,司徒玄月横抱起唐萧向着唐萧的住处走去,而唐萧也再没看木雪涯一眼。 “等等!”木雪涯道。 司徒玄月回头,“你还想怎样?” “清荷,我要带她一起走。” 在听到“清荷”这两个字时,司徒玄月明显感觉到怀中人一度的僵硬,不想再理会木雪涯,司徒玄月甩出一个“自便”便抱着唐萧飞快离开了。 木雪涯带着清荷跟着秦鸿一起离开了碧落山庄,果然离开的途中并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三人很快便再次回到了洛阳城。秦鸿将木雪涯和清荷带到了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之中,推门进去,“管家,先好好安顿他们。” “你去哪?”木雪涯问。 “你们先休息下,我很快会带个人过来,这个人,你一定会想见到他的。”秦鸿说,给了木雪涯一个安心的眼神。 木雪涯点头,同清荷一道随着管家到了房间。 “木公子先休息一下吧,在下带清荷姑娘到隔壁房间去安顿一下。”管家态度恭敬。 “嗯,有劳管家了。” ******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司徒玄月口气不善,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唐萧放到床上帮他躺好,然后撕开唐萧伤口附近的衣襟,走到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个小箱子,从箱子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就从瓷瓶中到处了一颗紫黑色的药丸碾碎后,将粉末撒到唐萧伤口上。 “唔!”死死咬住牙关,唐萧将呼痛声压抑在喉间。唐萧的这幅样子让司徒玄月眉头拧得更紧了,明明心痛得宁愿能替他承受这份痛苦,嘴里吐出的话却更加的冲了,“这就是你疼着爱着的宝贝疙瘩回报给你的,如何,开心吗?” 明明痛到不行的唐萧竟然还费力抿唇一笑,“我心甘情愿。” “你!你知不知道这东西还剩多少颗了?只剩七颗了,七颗!蚀心草是可以帮你止血,但这也是毒药,会毒害你的心,会让你的心越来越衰弱的。偏偏这个木雪涯还相信了你的什么乌心石可以止血的说法,随便找个郎中一问便能知道这是假的,为了这样一个丝毫不注意你的男人,值得吗?唐萧,你究竟还要为他受多少上,想把命都给他吗!” “这一切都是我欠他的,无论什么代价都值得。”剧烈的疼痛慢慢缓解,伤口的血流也渐渐止住了,唐萧整个人却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都已经汗湿了。 第二十四章:木家血案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往木雪涯那笨蛋的剑上面撞?你是不是磕坏脑子了呀!”虽然口中尽是不满,但司徒玄月还是麻利而小心的帮唐萧脱下上衣包扎好了伤口。 唐萧看着一脸气愤的司徒玄月,淡淡的笑了,“玄月,我的那些不得已,你是知道的。不说这些了,我想洗个澡,只是,没力气了。” 司徒玄月瞪了唐萧一眼,“身上有伤口还怎么洗澡,你等着,我让人送些热水来,给你擦下身子。” “可是这样很难受,”唐萧一脸委屈的看着司徒玄月,司徒玄月又瞪了他一眼,“唐萧,这招没用!给我乖乖等着,我去去就来。”言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没过多久便见司徒玄月亲自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在木架上放下,将毛巾浸湿再拧干,小心避开唐萧的伤口,帮他将汗液轻轻擦拭掉,然后再帮他换好干净的衣衫。 “下身要不要换?” 唐萧摇了摇头,“算了,支使堂堂武林盟主做这种事情,我已经过意不去了。很累,我睡会儿。” “睡吧,我守着你。”司徒玄月帮唐萧掖好被子,然后自己到书架上找了本书,歪在软榻上看着,屋里静静的。良久,才听到司徒玄月的一声叹息。 ****** 快入夜的时候,管家敲门,说是主子将人带来了,正在小厅里头等着,让木雪涯过去,木雪涯便跟着管家到了小厅。 除了秦鸿,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几乎在看到男子的第一眼,木雪涯便认出了他。 “小五?” “少爷!” 小五跑到木雪涯跟前,眼中已经满是泪水,有些哽咽的叫着,“少爷,少爷,太好了,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五,真的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木雪涯眼中同样满是惊喜,但还有更多的疑问。 “两位坐下来慢慢说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秦鸿说。 “多谢。”木雪涯说,感激的看了秦鸿一眼。 秦鸿回以一笑,“木公子不必客气。” ****** “小五,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爷,当年,”小五的眼中开始溢出惊恐的情绪,虽然极力克制着,声音还是有些许的颤抖,“当时你随着老爷带人出府打猎去了,你们没离开多久便有一群青衣人硬闯进府中来了,将府中所有人都赶到了后院之中。我当时正好打算乘老爷和你都不在府上的时候钻我们的秘密狗洞出去玩,在他们搜府上人的时候才没被发现。所以……” “所以只有你活了下来?” “是,只有我,其他人都……”小五神色黯然。 “之后,你都看到了什么?” 看着小五骤然变得痛苦的表情,木雪涯知道,那段记忆一定是他不想再触及的,只是此时又不得不比他说出来。 “我看见了,他们似乎在逼问什么,只是无人回答。于是他们就当着大家的面开始杀人,有人砍掉了刘长工的头,有人一剑刺穿了管家大叔的心,还有人将石头绑在小月姐姐的脚上,将她扔进了后院的湖中。他们一个一个杀掉了木家所有人,到最后只剩下夫人了,夫人吓坏了,连哭都不会了。”小五从回忆中挣脱,看了木雪涯一眼,“当时我好庆幸老爷和少爷不在家,哪知道过了不久老爷就回来了,身上有好多血迹,手里拿着刀,指着那些人喊着,快放了我夫人,你们这群畜生!当时我没看到少爷你,还以为,还以为你是不是也出事了,幸好……” 小五突然瞳孔有些放大,“那个人,那个人竟然也出现了!” “谁?到底是谁!”木雪涯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小五的肩膀,逼问着他。 “是唐师傅,是那个被老爷带回来教导少爷你功课的唐萧,那个畜生,我看到他似乎想要逼问老爷说出什么,用夫人的命来威胁,他的剑架在了夫人的脖子上。可是老爷似乎并不肯告诉他,他,竟然当着老爷的面杀掉了夫人。我看见老爷就像疯了一样冲向唐萧,却被唐萧一剑割破了喉咙。鲜血喷涌出来,我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喊出来,然后觉得脑子很痛,之后便昏了过去。” “真的是,唐萧?”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句话,木雪涯紧紧攥着拳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他,我看得轻轻楚楚,就是唐萧,那个畜生!他混进府中一定是为了找某件东西,后来找不到就干脆下手逼问木家人,只是没有人告诉他,他竟然狠心灭了木家满门。” “之后呢?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昏倒了,然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趴在那杂草丛里,天已经黑了,我不敢再看院中一眼,直接从狗洞钻了出去,只是我本来就是孤儿,被夫人收留的,根本没处可去,后来一个好心的客栈老板收留了我,我就一直待在那里干活,直到不久前,秦公子不知用什么方法找到了我,说是有人想见我,没想到会是少爷你,太好了,太好了!” “你有没有听到唐萧要找的是什么东西?”木雪涯克制着情绪问道。 “我当时离他们很远,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有那么一句,是老爷很大声音喊出来的,好像是什么什么玉,绝对不会给你的,这样的话。其他的,都听不清。” 木雪涯点头,“还有没有其他漏掉的细节。” 小五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了,我能记起的就这些了。少爷,唐萧他,你一定要杀了他为木家所有人报仇啊!” 木雪涯看了小五一眼,“小五,你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城东的望君来客栈,当年就是客栈的老板收留了我,现在,他已经是我岳父了。我娶了他的女儿,现在帮着他打理客栈。” “知道了,”木雪涯勉强的一笑,“你送你回去,别的事,我会一一查清楚的。” 第二十五章:木家湖底 木雪涯看着小五进了客栈 便离开了,小五的出现并没有让木雪涯心中的疑惑解开,心中的疑团反倒是越来越大了。不是只是因为小五的描述,还有秦鸿和小五出现的时机,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当时只有十岁的小五就躲在杂草丛中,如果当时唐萧真的在那里,不可能察觉不到小五的存在。 木雪涯再次来到了木家已经荒废的府邸,来到了小五口中描述的惨案发生的后院。尸体早就没有了,甚至因为岁月的消磨这里根本看不到任何当时的痕迹,但木雪涯记得小五的一句话,“还有人将石头绑在小月姐姐的脚上,将她扔进了后院的湖中。”木雪涯走到湖边,这是父亲当年命人开凿的一个人工湖,很小,而且并没有活水相连,若小五说的是真的,那么小月的尸骸,也许还在湖底,虽然很可能被湖水腐蚀殆尽,但木雪涯还是打算下去找找,兴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湖水并不是很干净,但木雪涯顾不得这些了,闭气潜入湖底,在湖底搜寻着。 ****** 唐萧不知道他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醒来的时候看到司徒玄月也歪在一旁的软榻上睡着。很渴,想喝点水,开口喊了声“玄月”,却发现声音沙哑得不行,不过司徒玄月还是听到了。 司徒玄月看向唐萧,眼中已然没了半分睡意,起身在桌上倒了杯水,扶起唐萧喂他喝下。 “还要吗?” 唐萧摇头,哑着嗓子说,“不用了,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司徒玄月探了探唐萧的额头,“你发烧了,刚才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我让人把药和参汤一块送来,你得好好休息。” “玄月,你知道的,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秦鸿那边,已经开始动作了吧。雪涯跟着他走了,我不放心。” “你真的打算不要命了?木雪涯那个笨蛋是自愿跟他走的,他都已经拿剑指着你了,还不舍得放手吗?”司徒玄月沉着的脸色显示了他现在有多不高兴。 只不过,唐萧就像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快一般看着他,微笑着说,“玄月,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与他之间的牵绊有多深,若他有事,我一定活不下去。” “可是现在有事的是你,你是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我不想听你再说什么,乖乖在这里修养两天,然后跟我回啸月山庄去,好好把身子给我养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司徒玄月给了唐萧一个不满的眼神,“刚才有人把你的柳缘妹妹的书信传来了,你明明当初答应要带她一起下山的,却因为木雪涯负气离开你就顾不上你的缘妹妹了,竟然随便派个人把她送回去,这可是大大伤了她的心了呢。” “这确实是我的错,柳缘信中说什么了?” “下月柳伯伯六十大寿,请你过去。”司徒玄月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唐萧,“你一定会去吧?”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柳伯伯的六十大寿怎么可能不去,只是这贺礼,我得好好想想该送什么。” “这柳伯伯,一副那样破落的身子竟然撑了这么多年,也真难为他了。这次去,娶柳缘的事情怕是就不能再推了。”司徒玄月说。 “嗯,”看完柳缘的心,唐萧将视线移回到司徒玄月的身上,“玄月,我很好奇,我对雪涯好你就吃醋生气,为什么我娶柳缘你反倒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娶柳缘只是在履行一份责任,完成一个承诺,你又不爱她,可是木雪涯那混蛋不同,”司徒玄月指了指唐萧心脏受伤的地方,“那是你心底的人,是有资格让你心痛的人。” 一语双关,既指唐萧的伤口,也是指唐萧的心底。 “玄月,木雪涯是我心底深爱的人,可是你,才是最懂我的那个人。”唐萧的眼神很认真,司徒玄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偏偏这个事实最让他无奈,无法成为他心底深爱的人,偏偏又是最懂他的人,正因为懂得唐萧的心,所以才会为他心痛,也为他司徒玄月自己心痛。 司徒玄月苦涩一笑,“我宁愿自己不那么懂你,不那么明白你的心。唐萧,清荷那女人,是不是你安排在木雪涯身边的?” 唐萧闻言狡黠一笑,“你不是最懂我么?你猜。” “你!”司徒玄月气结。 ****** 从湖水中出来,木雪涯躺在岸边喘息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任何尸骸的痕迹,但是,木雪涯看了看手中锈迹斑斑的铁匣子,无意中竟在湖底发现了这个。 运气将衣衫上的水蒸干,木雪涯皱了皱眉头,身上还是沾染了腐朽的味道。再次拿起那铁匣子,木雪涯看了看,竟然没有打开的地方,与其说是铁匣子倒不如说是一个做成铁匣子样子的铁块。 木雪涯摇了摇,有动静,说明这铁匣子里头确实有东西。 “可是要怎么打开了?”木雪涯原本想直接把铁匣子毁掉,但又害怕会损伤到里面的东西,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木雪涯仔细找了找,终于在铁匣子的底下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类似于钥匙孔的小洞。 有了钥匙孔,那么钥匙呢?木雪涯连这个铁匣子为何会出现在湖底都不知道,更别说这钥匙究竟在何处了。有些忍受不了身上的味道,木雪涯决定先回秦鸿那里洗个澡换身衣衫,正要起身却扑捉到利器破空的声音,一个闪身轻巧躲开,木雪涯站定,看着来人,“不知阁下这番暗箭伤人,意欲何为?” 来人一身夜行衣,是个身材纤瘦的女子。那人朝着木雪涯伸出手,“铁匣子给我。” 木雪涯晃了晃手中的铁匣子,“你要这个?告诉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把东西给我。” “哈哈,你还真有意思,我刚捞上来你就来要,跟踪我很久了吧。”木雪涯笑着,眼中却冰冷得很,“女人,识相点告诉我你是谁,否则……” “唐萧没教过你这句话吧?” 木雪涯眼神一凛,“什么话?” 第二十六章:冷雨寒心 木雪涯眼神一凛,“什么话?” “那就是,永远不要轻视女人!”女子说完便向木雪涯攻来,招式凌厉,但是木雪涯很明显的感觉出女子的内力并不强,其实对他形成不了什么威胁,只是,在女子靠近的时候木雪涯就已经闻到了女子身上散发的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一种木雪涯很排斥的味道。 先到那女人的那句话,木雪涯警惕的选择了闭气,可是,还是突然发觉气力不济,到后来竟使不出力气,被女子一掌打在胸口,虽然女子内力不强,但这一掌还是木雪涯胸口气血翻腾了一下,脱力一般倒在地上。 女子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铁匣子,居高临下的睥睨了木雪涯一眼,“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永远不要轻视女人,你怎么还是中招了呢?” “我明明已经闭气,为什么还会如此?” “正是因为你相信了我的话,在闻到香味的时候立刻就选择了闭气,其实这香气恰恰就是解药,而毒,我是下在我身上,知道你与我有接触,便会中毒。”言罢,女子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还有唐萧,你认识他?” 女子再次蹲下看着木雪涯,然后摇了摇头,“快十年了,唐萧竟然就养出了你这样一个废物,倒是我太过谨慎了才会亲自来,木雪涯,跟我斗你果然还不够格。” “你不杀我?” 女子在木雪涯眼前摇了摇手中的铁匣子,“我只要这个,你的命我还要不起。” “为什么?” “这还用问?你可是唐萧的宝贝疙瘩,要动你,得先好好考虑考虑是不是能承受得了他的报复。小子,你该好好学着点。” ****** 在司徒玄月的坚持下,唐萧还是老老实实在碧落山庄修养了几天,然后便跟着司徒玄月到了啸月山庄。 “好久没来这里了,竟然还是老样子,看不出玄月你也是个喜欢一尘不变的人呢。”软软的被司徒玄月横抱着进了啸月山庄,唐萧看着四周,笑着说。 司徒玄月挑了挑眉,“我就是一尘不变的人,否则也不会明知道你不喜欢我却还一直喜欢你喜欢这么多年。” “玄月,我会愧疚的。”唐萧看着他,眼中尽是歉然。 “不需要,我想爱谁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可是你堂堂武林盟主抱着个男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回啸月山庄,你不怕被那些武林正派人士说道么?” “我是武林盟主,他们可管不着,要是看不惯,尽管来取代我就好了。”司徒玄月一脸无所谓。 “呵,玄月,这话要是被那些老人家听到了,可不得了呢。”唐萧脸上笑意更浓了。 “别笑了,再笑我可就顾不得你身子好没好了。” “色胚!” 司徒玄月将唐萧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后朝着那有些苍白的唇吻了下去。这次唐萧没有避开,配合的闭上了眼睛。直到有些气息不畅了,唐萧才微微推了推司徒玄月,司徒玄月放开唐萧,“不舒服吗?” “有些气闷。”唐萧据实以告。 “一路过来也该累了,你先睡一觉,有些事情我得去处理下。” “嗯。” ****** 木雪涯就这么全身无力的躺在地上,无奈的看着天空,此时要是出现个什么人,自己一刀就能被他了结了。而最让他无奈的是,这天竟然开始下起了雨,整个人湿嗒嗒的躺在大雨中,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不过这雨水似乎在减弱药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感觉力气也在渐渐恢复,到可以动弹的时候,木雪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门口,却见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的立在府门之外。一袭素白衣衫,明明大雨倾盆,却未沾染丝毫。虽然雨伞遮住了面容,但在看到这身影的时候,木雪涯便知道这是谁了。印在心里的人,无论怎样都认得出。 木雪涯靠着门框站着,冷冷看着那人,“你为何会在此?” “雪涯,你太不小心了。”唐萧淡淡道,略微抬起雨伞,视线与木雪涯交汇,木雪涯看清了唐萧的脸。其实也就几天时间,可木雪涯却觉得他整整瘦了一圈,整个人单薄得让他心痛。克制想要将他抱入怀中的冲动,木雪涯看着唐萧,没有说话。 唐萧移步走进,在木雪涯身前停下,伞,为木雪涯挡去了落下的雨水,可是却淋湿了唐萧的半边身子,即使他毫不在意,可是木雪涯恨恨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的!”因为只是看到唐萧这幅样子心就不住的扯痛。 “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难道不知道我可能会杀了你么?” “别的我不管,我只知道下雨了,而你却没有带伞。”唐萧看着木雪涯的眼睛,木雪涯也看着唐萧的眼睛,那幽泉般的眼中,此时有着淡淡的宠溺,淡淡的心疼,还有浓浓的爱。 可是木雪涯却避开了视线,“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过我不要当替身了,我不是你的修煌!” 木雪涯推开唐萧,唐萧一时不慎,手中的油纸伞落地,倾盆的大雨瞬间将他淋透。本想逃开的木雪涯却也因此停下了脚步,看着唐萧。视线因为雨水变得模糊,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木雪涯朝着他喊道,“为什么要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要我猜,好不容易狠下心不再爱你,为什么又要出现?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唐萧一步走到木雪涯跟前,伸手把他拉到了怀里,紧紧抱着他,“雪涯,对不起,只是我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能说,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不想再听这些了,也请你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了,我说过心里的谜团我会自己去解开。”推开唐萧,这一次木雪涯没有犹豫的,离开了。 看着木雪涯的背影,唐萧伸出了手,又无声的垂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长安柳家 “啪”一巴掌打在女子白净的脸上,很快出现了红色的巴掌印,挨打的人却一眼不敢发,立刻跪了下来,“主人,请您饶恕我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哼!记住,若是再有下次,后果绝对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多谢主人宽恕!”女子恭敬道,暗中松了一口气,才察觉到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 “去吧,好好护着他。” “属下告退。”女子起身要走,却又被叫住了,再次跪倒在那人面前,女子问,“主人,还有何吩咐?” “他,有没有碰过你?”那人声音有些犹豫。 听到这个问题,女子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但又很快低下头去,回答道,“回禀主人,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去吧。” ****** 木雪涯回到秦鸿那里的时候,已是狼狈不堪。就连秦鸿见着他那模样也有些诧异,“木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清荷也迎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木雪涯,“公子,你……” “只是碰到了点小意外,”木雪涯看着秦鸿说,然后转向清荷,“帮我弄些热水,我要洗个澡。” “好,我这就去!公子先回房吧,可别着凉了。” 木雪涯点了点头,清荷便出去了,木雪涯看着秦鸿道,“我今天遇到一个女人。”木雪涯只说了这么一句,却只字未提被那个女人抢走的铁匣子的事。 “一个女人?” “是,那女人武功不高,但是应该很擅长用毒,我刚才就是中了她的招。”木雪涯说。 “那她有没有伤着你?”秦鸿看了看木雪涯,似乎没什么不妥。 木雪涯摇头,“应该只是对我下了普通的软筋散,在地上躺了半天就渐渐恢复力气了。” “对你下药又不伤你,这是为何?”秦鸿不解。 “她似乎是想从我身上拿一件东西,但是没找到。至于她为什么没把我怎么样,我问了,她也答了,她说她不敢。” “不敢?” “她说她畏惧唐萧,所以不敢动我。可是我同唐萧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我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木雪涯看着秦鸿。 秦鸿会意,“你是说你想要我帮你查出这个女人的身份?” 木雪涯点头,“正是。既然你连小五都找得到,也能自由进出碧落山庄,那么我相信你的势力一定不小,请你帮我找到那个女人,我总觉得她知道很多事情,知道很多我想知道的。” “好,我帮你查。” “多谢。” ****** 木雪涯褪去衣衫,却见清荷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木雪涯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进了木桶中。 “公子,让清荷来帮你擦背吧?”清荷的声音透着些许紧张。 “嗯。”因为氤氲的热气,清荷看不清木雪涯的表情,在得到允许之后便拿着帕子走到木雪涯身后。木雪涯伏在木桶沿上,清荷仔细的帮他擦洗着背部。只是本该闭目享受着清荷的伺候的人,此时眼中却尽是复杂的光芒。 “公子,水有些凉了,要不要再加点热水?”清荷问。 “不用了,差不多了,我想去睡会,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木雪涯眼中有些疲惫。 “公子,让清荷来帮你更衣吧。”清荷手中拿着木雪涯的衣衫站在一旁。木雪涯点头,麻烦你了。 只是简单的穿了里衣,木雪涯打算直接上床睡会儿,只是却被清荷从身后抱住了。 木雪涯没有回头,只是问道,“清荷,你今天很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公子,你出去一整天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木雪涯轻轻拉开清荷抱着他腰间的手,转身面对着她,“以为我不要你了?” 清荷低着头,微微点了点头,“公子,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的。” 木雪涯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是我不好,一直没给你承诺。我现在问,清荷,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清荷抬头看着木雪涯,眼中尽是惊讶。是惊讶,却不是惊喜,木雪涯看得清清楚楚,却没表露在脸上。依旧注视着清荷,等待着她的回答。 清荷很快平复了惊讶的情绪,看着木雪涯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玩笑的痕迹,但能发现的只是认真,“公子,你是真的打算娶我?” 木雪涯一笑,“有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清荷不愿意吗?” “不,不是不愿意,只是怕,怕我这青楼的出身会辱没了公子。”清荷再次垂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在乎,我要是真在乎这个,就不会将你从青楼赎出来了。告诉我,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抛开你。” “只要公子不嫌弃,清荷愿意。”清荷将头埋在木雪涯怀里,木雪涯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只是清荷的答应,反倒让木雪涯的心更凉了。 ****** “玄月,这次柳伯伯的六十大寿,你去不去?”唐萧放下手中的书卷,问。 司徒玄月将手中刚剥好皮的葡萄递到唐萧嘴边,唐萧张嘴吃下,然后体贴的端起一旁的小碟子,让木雪涯把子吐出来。然后才看了木雪涯一眼,道,“虽然以我和柳伯伯之间的交情来说,去不去都成,但是你既然要去,我要是不陪着去,可真是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不放心?”唐萧一笑,看了眼果盘中的葡萄。司徒玄月无奈一笑,伸手有给他剥了一颗送到嘴边,“等你到了柳家这事也就轮不到我来做了,你那柳缘妹妹肯定会把你伺候得妥妥当当。” “酸……” “我没吃醋!”司徒玄月瞪了唐萧一眼。 “我说葡萄呢。”唐萧狡黠一笑,神色甚是得意。 “我这武林盟主,早晚会被你这个魔教教主给气死的。”司徒玄月一脸宠溺的看着唐萧,唐萧察觉,却移开了眼神。司徒玄月眼中一黯,很快掩饰了过去,“你再好好休养两天,这伤还没好全,路上不知能不能撑得住呢。” “玄月,谢谢你。” 第二十八章:危机四伏 “玄月,谢谢你。”唐萧说。 “这话我不爱听。你要是说玄月我爱你,玄月抱我之类的话,我可是乐意之至。” “色胚!”唐萧闻言一笑,“我累了,想去睡会。” 司徒玄月起身将唐萧抱起,往房间里走去。 “唐萧,我有点禁不住诱惑了呢。”将唐萧放下,司徒玄月伏在唐萧的耳边说。 唐萧推开他,“你要是忍不住就找别人去,我可没力气。” 司徒玄月放开他,帮他盖好被子,“有些事情我得好好交代下,三天后我们出发去柳家,这几天就不过来陪你了,你好好养着。” “嗯。” “还有,如果你再偷偷拖着这样一副身子去见木雪涯,别说是倒在雨中,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去找你了。”司徒玄月看着唐萧,很认真的说。 唐萧眨眨眼睛,“我保证。” ****** 从那天清荷答应木雪涯嫁给他之后,木雪涯再没提过这件事,清荷也不敢问,一时间倒像是两人都把这事给忘了一般。清荷还是在木雪涯身边照顾着,木雪涯还是成天往外头跑,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木公子,你这又是要出去吗?” “是,管家,有事?” “我家主子让我把这个给你,”管家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木雪涯,木雪涯没急着打开,而是问“你家主子呢?这两天都没见到他了。” “本家那边出了些事情,主子前天便过去了,今天让人送来了这个,交代我一定亲自交到你手上。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么?” “没有了,有劳管家了。”木雪涯说。 “公子不必客气。” 管家离开后,木雪涯到后院的凉亭里头坐下,才拆开那个信封。里面只写了一个地方,长安柳家。 “柳家?”这长安城姓柳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而秦鸿的书信却写得如此简单,说明他相信木雪涯知道这个柳家到底是哪个。而木雪涯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姓柳的就只有唐萧的未婚妻,柳缘。 “清荷,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木雪涯说。 “咱们要去哪里?” “长安。” ****** 司徒玄月有些怨念的看着一上马车便捧着《诗经》的唐萧,知道他的身子要承受路途的辛苦确实不易,所以哪怕他一上车便倒头大睡也好,竟然选择无视他这个大活人而去看那些情爱诗篇。 似乎司徒玄月怨念的眼神终于影响到了唐萧,唐萧将视线从树上转移到了司徒玄月身上,无奈一笑,“玄月,你要是实在闷得慌,我这还有书,经史子集,想看哪个?” “我一个江湖草莽,看这种东西干什么,不要!” “那你想怎样?” “我要你……”司徒玄月说了三个字,被唐萧瞪了一眼,“陪我聊聊。” 唐萧放下书,“聊?你想聊什么?” “你的秘密。” “不能告诉你。”唐萧说。 “那你的过去?” “那便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唐萧说。 “唉,我想知道的你都不肯告诉我。那说说你的打算吧,这次回柳家,真的要娶柳缘吗?” “若柳伯伯开口,这次我会娶。” 两人坐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司徒玄月同唐萧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马车外头的杀气,司徒玄月对唐萧说“你在里头待着,我去看看。” “嗯,小心点。” 其实没过多久,司徒玄月便重新回到了马车中,马车又继续前进。“都是些三流杀手,不知道什么人会派些个杀手专门来送死。” “那得问你自己了,你这武林盟主平素也得罪了不少人吧。”唐萧笑道。 “我?你怎么不说你冲着你这魔教教主来的呢?” “我现在是唐萧,又不是戴着面具的轩墨兮,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我的身份,除非你出卖我。”唐萧给了司徒玄月一个“你是白痴”的表情。 “你!”司徒玄月气结,“要是我真出卖你呢?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干干脆脆死在你手上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唐萧还是淡淡的笑着,一脸无所谓。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从马车上丢出去!” “玄月,你最近越来越暴躁了。” “还不是你害的!” ****** 若说出现一拨杀手不容易引起两人在意的话,那么接二连三的出现杀手就让他们不得不起疑了。来的都是一些三流杀手,每次司徒玄月都能轻松解决,但直到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了,马车也没能赶到下一个城镇。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用一些三流杀手来拖延时间,让我们到晚上也到不了城镇,这样就只能在路上露宿,那么……”司徒玄月戒备的看了看四周。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我们好像太轻敌了呢!也对啊,想要对付堂堂武林盟主,肯定得花点心思了。”唐萧冷笑,“可是玄月,我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会,车夫也是,赶了一天的车,所以今晚你来守夜吧。” “这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就你现在这身子,我会舍得让你守夜么?安心睡吧,养足点精神,说不定等下还要杀人呢。”司徒玄月看了车夫一眼,“你也休息吧。” “是,主子。” ****** 唐萧的睡眠一向很浅,所以当四周开始出现一点异常的时候,唐萧就很快清醒了。刚才是和衣而卧的,所以即刻起身便出了马车。司徒玄月和车夫都坐在篝火边,唐萧也走到司徒玄月身边坐下。 “冷吗?”司徒玄月问。 “还好,那些人也真是有耐心,拖到现在都不肯动手,我还想着活动活动筋骨暖暖身子呢。”言罢突然右手衣袖一番,将刚才坐下时在地上摸的一块小石子向暗处打了出去,随即便听到一声闷哼。 司徒玄月无奈看了看唐萧,“你这性子,人家杀手没动手,你倒先动起手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也没耐心等下去了。”说着,司徒玄月声音越来越大,“要动手就赶紧的,反正我们也不会客气的。” 第二十九章:层层心结 司徒玄月话音一落,便见几道黑影迅速向着司徒玄月攻去,这几人显然同之前的杀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几人之间配合天衣无缝,一时间竟将司徒玄月死死缠住,而且他们似乎并不打算伤司徒玄月,只是缠住,而车夫也被两个杀手围困得只能勉强招架了。 三个黑衣人围住了唐萧,却不急着动手,唐萧一笑,“之前居然料错了,你们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唐萧看了一眼前方暗处,“秦鸿,你也不必再躲着了,能花这么多心思来杀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一身黑色衣衫,笑着开口道,“唐萧,我可不是来杀你的。” “不杀我?难道是来看我的不成?” “东西还没拿到手,我怎么舍得杀你,我当然只是来抓你的!” 秦鸿话音一落,围着唐萧的三个黑衣人便动起手来。 “唐萧,为了抓住你我可算是费尽心思了,这三个人的武功虽然都不如你,但他们的招式配合都是针对如何克制你而特别训练的。唐萧,你不该这么自负的,伤势还没好全便动身,而且身边只跟着一个司徒玄月,若是木雪涯在你身边的话我也许还要忌惮着他,可惜了,你没能留住他。” “看来你这次是志在必得了呢!”唐萧轻巧的躲开一个人的攻击,却见另一个人的剑已经到眼前了,皱了皱眉头躲开,这三个人的配合确实让他很头疼。 那边司徒玄月要招架那些人,又时不时的会担心唐萧这边的状况,因为分心导致一时不察竟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刀刺伤了肩膀,虽然只是闷闷的“哼”了一声,却还是被唐萧听到了。本是在专注的对付着自己的对手,此时却互相影响到了对方。唐萧也因为一时的分神被人一掌打在肩膀上了,车夫已经被杀。 一旁的秦鸿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你们两个还是专心些为妙,自身难保的时候最好不要再去顾及别人了。哈哈哈哈!” 唐萧气息有些不稳了,不仅是因为刚才挨了一掌,更是因为之前的伤还没有恢复好,人本来就比较虚弱。而高手之间的过招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很可能就败局已定了。 破绽越来越多,唐萧身上已经被对手的剑气划伤了好几个口子,那边司徒玄月更是因为担心而总是分神,情况也不甚乐观。 ****** 唐萧被制住的时候,几乎同时,司徒玄月因心神不定而被人扣住,穴道被封住。 “哈哈哈!”秦鸿走到唐萧面前,然后抬脚狠狠踢在他胸口,“唐萧,这么久了,我总算抓住你了。”秦鸿对一旁的黑衣人道,“司徒玄月打昏,带着唐萧走!” “是!”其中一个黑衣人一个手刀将司徒玄月打昏,却不料此时突然生变,一个人从一旁的树丛中如箭一般掠了出来,趁着压制唐萧的黑衣人不备,一掌将其打开,然后拉起唐萧迅速朝着远处飞掠。 “快追!”变化发生太快,秦鸿反应过来叫人去追的时候,已经追不到踪迹了。 “木雪涯!”秦鸿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三个字。 ****** 木雪涯抱着唐萧一直朝着山林中跑去,直到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才停了下来。将唐萧小心放下,让他靠着树干坐着。 “雪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没有追过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乌心石给你止血,这山上应该会有的。”木雪涯担忧的看着唐萧身上好几道伤口都流血不止,转身要离开,却被唐萧扯住了衣袖,木雪涯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唐萧,“你的伤口不止血会很麻烦的。” “我知道,可是,”唐萧犹豫了一下,“乌心石没用。” “你什么意思?这是你以前说的,流血不止,乌心石却可以止血的,为何又说没用。”连木雪涯自己也没察觉到脸上的担忧有多浓。 “对不起,那是骗你的。”唐萧歉然一笑。 “骗我的?唐萧!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唐萧垂下眼不再看着木雪涯,“很多,瞒着你很多。” “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个,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止住你伤口的血?”看着因流血越来越虚弱的唐萧,木雪涯有些急了。 “雪涯,抱着我,我有点冷。” 木雪涯立刻抱住唐萧,“你快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帮你止血?” 唐萧摇了摇头,“算了,熬过今晚再说吧,只是流点血,死不了人的。” “你说的什么胡话!唐萧,算我求你了,快说吧!” “雪涯,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唐萧软软的靠在木雪涯怀中。 “我不会告诉你,除非你先告诉我,如何能帮你止血!”木雪涯看着唐萧,固执的看着他。 唐萧一笑,“人是长大了,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犟。” “唐萧!” “好了好了,我说。要止血只能用蚀心草。” “蚀心草?”这东西木雪涯曾在树上见过,是一种带有一定毒性的植物,因为这种毒性会伤害到心脏,所以才被叫做蚀心草,“你的意思是,要止血必须用蚀心草?可是这种草是有毒的!” “笨小子,若是不用它止血,我会死得更快的。”唐萧笑着看着木雪涯。 “不要再笑了!我一肚子的疑问等帮你止了血我再好好问你,现在告诉我,蚀心草在哪里?这次出门你为什么不带在身上?”木雪涯说。 “其实这次出来是带着了的,只是……” “只是什么?” “在马车里。刚才太过轻敌,以为……所以没有带在身上。” “你!你自己经常告诫我不要轻敌,自己倒好,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就没人对付得了你了是吧!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蚀心草拿来。” “不行!现在不能去,那些人说不定还没离开。秦鸿的那三个杀手是为了专门克制我的武功而训练出来的,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所以他们照样能将你克得死死的,你要是被秦鸿抓住,他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唐萧紧紧揪着木雪涯的衣襟不放手。
推书 20234-03-06 :离婚 下——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