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唐家之大哥大嫂——请多多指教

作者:请多多指教  录入:03-04

秦堂主也不管高灵毓如何僵硬在那里,暗暗使力将自己的手臂从高灵毓手中抽离,转而开始与那金庄主很是热络地攀谈起来。

无缘见自家公子还是呆呆愣愣站在那里,上前柔声劝解了几句,眼角一瞥,见秦川与那位金庄主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想想这一路上高灵毓那般费尽心思讨好他,也不见他笑上一下,心中甚是为自家公子不平,于是冷冷打断那边两人的谈话:

“秦堂主,公子今晚有些不适,先告辞了。”

秦川起身,向高灵毓稍稍欠身,淡淡道,“阁下好好休息。”

“公子,先回房歇着吧。”

此刻的高灵毓如一个木偶一般,任凭无缘扶着向红木楼梯慢慢走过去,可身后金庄主粗哑的声音,却如饱蘸了剧毒的利刃狠狠钉入他的耳朵,他的心脏。

“我说秦堂主啊,自从上次一别已经两年多了,可我们银儿直到现在都惦念着你啊,小丫头总和她娘说,以后找夫君啊,就要找跟秦川大哥一样的……”

“你说说,这世上哪有和你一样的人!她心里明明就是喜欢你喜欢得紧!可是我们银儿是个闺女,脸皮子薄,有的事啊,还是要男人去说才合情合理,秦堂主你说是不是……”

闭嘴……给我闭嘴!

我不许任何人碰我的秦大哥!除了我,谁也不准喜欢他!不准惦记他!不准看他!

秦大哥只喜欢我一个人!只能有我一个人!也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你要是再敢提那个女人……我就撕烂你的嘴!挖出你的心来!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

忽然,一个熟悉的、温润的声音在高灵毓耳中响起,却像洪钟巨响一般猛烈撞击着他的心脏:

“金庄主,这等大事,秦川不敢擅做主张,定要先问过父母方能……”

在听到周围一片哗然,间杂着店家的惊叫声,无缘在耳边焦急的一声声呼喊的时候,高灵毓的眼前才渐渐清晰起来,猛然看见自己的手正死死扼住那位金庄主的喉咙,而对方肥硕的身躯如同垂死挣扎一般猛烈抽搐挣动,嘴里已经开始往外吐着白沫,双眼亦翻得只剩下眼白。

“公子!公子您别动怒!快点放手!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出人命……?

要是这个人死了,就没人在秦大哥耳边提那该死的女人……秦大哥就绝不会想到成亲生子那些该死的事情……

那,秦大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嘴角竟渐渐上扬,勾起一抹艳红的弧度,双目圆睁,盯住眼前人诡异扭动着的四肢,狰狞变形的脸孔,右手慢慢加大力度,如愿看到那人全身更为猛烈地抽搐起来。

看,你在我手中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可悲!

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抢走秦大哥!死亡就是我给你的惩罚!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秦川是我高灵毓一个人的!

如果有人胆敢觊觎他,下场,就会像你一样!!

25.雪枭

无缘眼见着高灵毓双目赤红,浑身上下充满杀意,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样子,心下是焦急万分。

她素是知道高灵毓的脾气的,虽然霸道蛮横,但绝不会这般轻易地动怒杀人,大约是那渊冥让他变得嗜血好杀,前几日与秦川日日相处,他自己心里高兴,这暴虐性子得到了遏制。可今日受了这样的刺激,于是连带积压的怨怒一同猛烈爆发出来。

看来,这位金庄主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除非……

“你这是做什么!赶快松手!”方才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等到秦川意识到一切,金庄主已经在高灵毓手中抽搐挣动了。

连忙上前抓住高灵毓的手腕,想要将他与金庄主分开,可一转眼看到这人兴奋圆睁的双眼、明显上翘的唇角,秦堂主猛然呆愣在原地。

居然……在笑?

他的手中握着一条人命,他居然在笑?

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变成这副模样……

毓儿……

有的人慌乱地嚷嚷着,而后匆匆跑出客栈,免得自己被卷进麻烦;有的人握上自己的剑柄,远远注视着灌满杀气的高灵毓;有的人照旧喝酒吃饭,仿佛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

怎料秦堂主这时突然一掌劈向高灵毓,一手扶住金庄主疲软的身躯,厉声喝道,“你这人好不讲理!哪有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的道理!”

高灵毓被秦川一掌推开,向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不知是何神情,低着头,一言不发。

“金庄主,您没事吧?”

秦堂主对着似乎精疲力竭的金庄主关切询问,但金庄主大约实在是虚弱得厉害,身体微微动了动,已经没了回答的气力。

秦川将金庄主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身上,半背半扶地将人小心送上楼去,留下高灵毓仍站在原处,没有动静。

店家走出来,招呼客人们用餐的继续用餐,赶路的准备好赶路,而大厅内众人见金庄主无事,已被秦川架走安顿,纷纷嚷嚷着重新回去做自个儿的事去了。

无缘看见自家公子久久没甚反应,走近想要询问,话未出口却被高灵毓一把抓住手腕:

“他知道是我……”

“公子,您在说什么?”

高灵毓慢慢抬起头,一双美目中蕴了满满的欢喜,“他认出我了!他知道是我!”

在漆黑的夜色中到处搜寻了近半个时辰,高灵毓才在河岸边找到了秦川。

清风吹动那人的黑发和衣衫,整个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恍恍惚惚,一如之前赶路时他喜爱的那样,秦川正静静地站在岸边吹着夜风。黑夜里实在看不真切,高灵毓忍不住走近几步:

“秦大哥……”

伸手触碰到他的衣衫,高灵毓心中猛然一阵激动,不由自主慢慢贴近,双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身,满足了一般长长叹息:

“秦大哥,你认出是我,毓儿真是高兴……”

沉默许久的人终于出声,“金庄主呢?”

“已经让人处理好了。”高灵毓闻着秦川身上熟悉的味道,将脸整个埋入他柔暖的衣裳中间。

两人之间长久的寂静,只听得晚风拂弄着河岸上的枯树,秋日里苍黄的叶片干枝沙沙作响。

秦川的声音轻而柔,似夜风里一声轻短的叹息,“毓儿,你做了什么?”

说着转过身面向高灵毓,而当事人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秦川的眼睛。

“你的样貌、你的头发、你深不可测的功力,还有……方才的事情,你到底做了什么?”秦川的手抚上高灵毓未戴面具的真实脸孔,眸中没有元大宫主一般的惊艳,倒是满满的怜惜与心痛。

高灵毓抓住秦川的手紧紧握住,嘴角向上弯出娇娆的弧度:

“秦大哥从前不是总说我是练武奇才么,我想给秦大哥一个惊喜,于是回去水悠宫之后勤加研习师父留下的典籍……现下终于神功大成,秦大哥难道不为我高兴么?”

秦川注视着高灵毓,没有说话。而高某人见秦川没有回答也不再多说什么,渊冥让他的体貌都发生改变,此刻他已经与秦堂主差不多身高。将脑袋埋进秦川的肩窝,高灵毓低声道:

“秦大哥,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让你高兴……”

“胁迫我离开洋泽堂也是要让我高兴吗?”秦川的声音听来冷了许多,但并没拒绝高灵毓的亲近,感觉到这人更为用力地拥紧自己后,秦川放柔声音,试图与自己心中孩子一样听话的毓儿好言相商:

“毓儿,兖州不安宁你比谁都清楚,我身为堂主怎么能在这样危急的时刻离开洋泽堂。若你只是想和我开个玩笑,现在也够了吧……”

“明日,我要启程回兖州。”

听到这话高灵毓猛然放开秦堂主,向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夜色中如梦似幻。

“在客栈时金堂主曾问过你水悠宫的副宫主一事……秦堂主,在下就是他所说的副宫主。”

“师弟闭关修炼,不能参加武林大会,由副宫主代为出席,特令洋泽堂堂主秦川护送副宫主至逍遥山庄。秦堂主,小寒对你有知遇之恩,他的话你应该还是听的吧。”

高灵毓笑着说完,看着秦川脸色渐渐冷了,最后略带愤怒地瞪向自己,高某人笑容更盛,直露出一口贝齿,“秦大哥还有什么要说的……”

话未讲完,秦川竟大步上前,一把推开笑眯眯的高灵毓,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高副宫主回到八方客栈自己的房间时,无缘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上下瞧瞧自家公子举止正常,银质面具已然摘掉,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举手投足甚有春风得意之态。

“无缘,兖州那边怎么样?”

“浮屠阁很安静,洋泽堂也一切安好。”

高某人勾起嘴角,“大师兄倒是给我面子……青石那小子还安稳么?”

“并无异样。”无缘顿了一下,“白副堂主那边也一切妥当。”

高灵毓给自个儿斟茶一杯,“这个白玉,总在秦大哥耳边说东道西,这次给他个教训,也好让他以后老实点……今夜把雪枭放出去,明日只好再麻烦它一回了。”

“是。”抬眼看看眉开眼笑的高某人,“秦堂主不走了?”

高灵毓冲无缘眨眨眼,朗声大笑,“秦大哥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怎么会违逆小寒的意思!明日雪枭一到,他得知洋泽堂一切妥当,青石办事得力,自己二弟身体大好,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况且……我功力猛然大增、连相貌都发生改变,这样的大事,秦大哥是绝对放心不下的,如此一来,他怎么可能抛下我回兖州呢!”

无缘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公子莫要高兴得太早,今天金庄主的事情尚且不提,你这一身功力、一头白发是从何而来,恐怕也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搪塞过去的。”

高灵毓噤了声,片刻后缓缓道,“我为了他变成今日这样,也该叫他挂念挂念我了……他最是心软,你说,若是看到我为邪功折磨,痛苦不休,他是不是……也会像我想到他时那样的心痛?”

无缘看着高灵毓少有的认真神情,知道这不是在说玩笑话,心中叹息一声,“无缘知道了,可是公子也不要太过火,免得秦堂主愧疚难当,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高灵毓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精致的青瓷茶盏,“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若他对我果真无情,再怎么愧疚也只是愧疚罢了……我若想留住他,就只有……”

剩下的话被深秋的夜风吹散,窗外金黄的银杏叶片重重叠叠,沙沙响动。从窗外窥看屋内,无缘很快行礼退下,高灵毓却久久坐在桌边,手里端着那只精致但冰冷的青瓷茶盏,默而不语。

清晨无缘前来告知秦川,高灵毓想在八方客栈逗留几日时,秦川并没感到奇怪,毕竟高灵毓是最爱玩儿的,这八方客栈聚集江湖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且赌坊、戏园、茶楼等等一应俱全,他想多留几日也没甚奇怪。

可在一整日都没看见高灵毓的影子之后,秦堂主暗暗有些着急,心里想着,莫不是他留下这几日并不是为了游玩,而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岔子?

这世上哪有不到一月便可大成的功夫,哪有人因练功习武而容貌体形改变!说什么神功大成,分明就是碰了水悠宫的禁术!

唉,这个毓儿……

26.铜安镇

秦川叹息着推开高灵毓的房门,并没有侍童在屋里服侍着,径直走到内室床铺边。果不其然,床上的人简直面无血色,柔软的白发铺了满床,殷红的锦被衬得他脸色更显惨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锦被柔滑的缎面,似是有什么痛苦难以纾解。

伸手抚上他泛白的指尖,轻轻地逐个揉捏,虽然这个人任性霸道,现在还私练禁术,可是他始终是自己的毓儿,秦川是狠不下心放任他不管的。

高灵毓睁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自己床边,伸出手去握住他温暖的大手,“秦大哥……”

秦川见他想要起身,伸手将人按回去躺好,眉心紧蹙,“你躺着罢,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高灵毓深深望着秦川,“我以为秦大哥会喜欢,所以瞒着师弟偷偷去练……”

“我怎么会喜欢!”秦川甚是激动,起身在屋里来来回回踱了几圈,“我会喜欢你这样病怏怏地躺着动弹不得么?就算武功盖世,自己的身体亏损至此又有什么意思!”

“你、你别生气……”想说的话被自己猛烈的咳嗽打断,高灵毓按住心口,脸色惨白,咳得简直撕心裂肺一样痛苦。秦川连忙走至床沿,慢慢替他顺着气,满眼心疼:

“无缘为何不在,你这样咳下去怎么行!”

高灵毓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躺在那里一口一口喘着气,费劲气力缓缓道,“无缘……去煎药,我只是、只是偶尔如此……平常、平常是大好的……”

秦堂主止住了他说话,重新握上他的手,“你安稳躺着,别说话。下次……可万万不能做这样的事了。”

听到这个“下次”,高灵毓知道装病策略是完全成功的,不管秦川对自己是何种感情,但心善如秦堂主,见到自己病弱如此,还怎能狠下心教训自个儿呢。

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依然要装的奄奄一息,“毓儿知道了……”

无缘端着药走进屋子时,高灵毓正好说到“毓儿好想要秦大哥陪在身边”这么一句,抬眼望了望床铺上装病的那位。

原来和秦川在一起时,他竟是这般乖巧……这要是被宫主听到,不知要怎么伤心呢……

“公子,秦堂主,药煎好了。”

将瓷碗端至床边,高灵毓闻到那浓浓的药味,立马向无缘扔来一记眼刀,我是在装病!喝什么真药!

无缘淡淡以眼神示意,生病是假,体虚是真,喝点补药对身体好,乖啊……

这时秦川端起药碗,对高灵毓柔声道,“毓儿,起来把药喝了。”

一贯冷冷冰冰的秦堂主温柔起来真是要人命,且不说见多识广的无缘心底暗暗惊讶,躺着的这位简直就想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夺过那碗苦药直接灌下肚。

见高灵毓乖乖喝着药,秦堂主安下心,抬眼却看见窗子上停了个东西,禁不住出声,“雪枭……”

无缘闻言也看过去,“公子,这是兖州来的雪枭。”说着抬起左臂,窗边立着的禽鸟立马飞落到无缘的手臂上,通体雪白,一对黑眼睛灵巧地转来转去。而秦堂主显然没心思管它漂不漂亮,直直盯着它脚上捆的小竹筒。

无缘将竹筒解下,递于秦川眼前。秦川稍稍迟疑,回头望了高灵毓一眼,高某人刚刚咽下了整碗的苦药,憋着嘴,可怜巴巴地抬眼望向秦川:

“秦大哥,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帮我看了吧。”

闻言秦川这才接过竹筒,展开里头的纸卷仔细看了,慢慢地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无缘在一旁轻声询问,“秦堂主,兖州一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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