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过……且过……”炎育陵歪歪脖子喃喃重复。
“就是觉得自己能这样就很不错了,不去追求更好的成绩。”炎允赫解释。
“哦……”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炎育陵内疚地低下头,及时记起母亲的教导,连忙抬起头面对着父亲道:“我知道爸爸和妈咪都希望我过得好,我会的,我以后不只要自己过得好,我要爸爸和妈咪,还有小旗都过得好。要是再考得不理想,我一定会反省,不会和别人比较,不会隐瞒妈咪,妈咪打我是要我记得教训,我不应该害怕挨打,也不应该得过且过,爸爸,对不起。”
儿子才八岁就能整理出这个结论,一番话还说得诚恳认真,炎允赫甚至感到有点汗颜,差点就要在儿子面前瞠目结舌。
“爸爸,你要罚我吗?”
“什么?”炎允赫终于还是张大了嘴一时合不拢,“你明白就好了,爸爸怎么舍得罚你?爸爸手劲比你妈咪大多了,要是不小心打坏你,爸爸可要心疼死!”
也对……炎育陵看了看父亲宽厚的手掌,一巴掌就能盖住自己整个屁股了,打下去一定会比母亲打的痛好几倍,不由得庆幸自己做错事都是母亲在罚。
“卷子爸爸帮你拿给妈咪,你另外几份都拿了满分,这份也满分的话屁股就保住了。”炎允赫拍拍儿子脸蛋,抬手指向客厅微笑着道:“写累了吧?去看电视轻松一下。”
“谢谢爸爸。”
儿子咧开嘴灿烂地笑,炎允赫看在眼里,酥在心里,双臂张开紧紧搂着儿子,直到儿子投诉呼吸不了才放手。
把卷子交给妻子后,炎允赫守在一旁看着妻子批改,直到最后一页都没有错,他心里是又自豪又为儿子不需挨打而高兴,怎知到了最后一题,儿子竟写错了一个字,妻子很爽快地打了个大红叉在错字上。
“老婆,这点小错就算了吧!”炎允赫抢过考卷。
“我说过对孩子一定要赏罚分明。”叶雅要把试卷拿回来,丈夫竟抬手把试卷高高举起不让自己拿。
“就这次,我求你,别罚育陵了好不好?”炎允赫努力把恳求的意思用眼神和语气传递给妻子。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叶雅掂起脚还是够不着试卷,心想没有试卷也不打紧,正要放弃抢夺,丈夫竟突然在自己面前跪下,把考卷紧抓在手中,另一只手则环住自己大腿。
“老婆——求你啦——”
“你……”叶雅因丈夫的举动哭笑不得,往丈夫搂着自己的手臂用力拍打,“别做这么丢脸的事!育陵要是看见,你这做爸爸的还有没有面子?”
“为了儿子面子算什么?”炎允赫决定死缠到底,低声下气地继续求,“老婆大人,看在你老公工作那么辛苦的份上也为他的心脏着想吧,你打他儿子,他会心痛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
叶雅皱着眉头俯视跪在自己脚下的大男人,忍了又忍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啦好啦,不打就是了!考卷拿来,我不扣分,就提醒他下次写字小心。”
炎允赫松了口气,站起身把妻子搂进怀里,“老婆大人最可爱了,让老公亲亲……”
叶雅原本担心小儿子会被吵醒,想要拒绝丈夫的吻,但吻功一流的丈夫迫不及待就展开了攻势。“你真是……”只来得及唠叨几个字,即被丈夫温热的唇给封住了嘴。
叶雅张开嘴迎合丈夫,双手环上了丈夫粗壮结实的腰,丈夫的柔情,还有隐隐蕴含的激情,瞬间就填满了她满脑子只有儿子的思绪。
搁在琴室柜子上那把昨天才向父亲借的柔韧藤条,此时也完完全全飘离了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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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小儿子睡了,丈夫也回房去酝酿睡意,叶雅把大儿子叫到琴室,考过了英文单字,再把那份英文试卷拿给儿子。
炎育陵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看见那个红叉。
“对不起……妈咪……我……我不小心写错……”他害怕母亲会因为这个小错而执行那百多下惩罚,可自己早前才说过了不会害怕挨打,求情的话说不出口,只能颤着声道歉。
“知道就好。”叶雅从柜子上把藤条取下。
“呃!”炎育陵被这把打人工具吓得呻吟了一声。
“弯下腰,把手按在琴椅上。”叶雅退开一步,用藤条点了点琴椅。
炎育陵猛吞口水,咬着唇的牙关开始微微发颤。这把漆黑色的藤条并不陌生,他记得外公家也有一把,也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在外公家挨过那把藤条的打。
“别让妈咪重复一样的话。”叶雅又往琴椅点了一下。
炎育陵立刻转过身,照着母亲的话弯下腰翘起屁股,不敢说话,闭着眼等待母亲宣布会打多少。
叶雅拉下儿子长裤和内裤,儿子白皙的臀还有几处淤青,左臀下方则看得出还没完全消肿,淤血的颜色也比较深。把藤条贴到儿子屁股中央,儿子挺了挺身,细长的腿竟害怕得微微颤抖。
“你爸爸说你有好好反省,重考的成绩妈咪很满意,单字你也背得很好,就这一点点小错误,妈咪不会罚你。”叶雅语气平稳地说,但是藤条依旧停在原处。
炎育陵搞不懂母亲说不罚却又用藤条威胁自己的用意是什么正踌躇该怎么问,母亲便给了答案。
“原本你少一分妈咪罚你一下,可是你这次考得太差,妈咪决定以后少一分就罚五下,而且都是用藤条,你最好记住了。”
炎育陵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他虽然不太记得藤条的痛感,但也知道藤条怎么样都不会轻过手和尺。
“起来吧。”叶雅垂下藤条。
炎育陵忙拉上裤子站直身转过来面对母亲。
“把妈咪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叶雅晃了晃藤条,让藤条敲打琴椅。
“以后考试少一分就打五下藤条。”炎育陵立刻答话。
“嗯。”叶雅直盯着儿子,不到三秒儿子就害怕得低下头。
“明天得上课,快去睡觉。”话音刚落,儿子便大声应‘是’,一溜烟就冲出琴室。
叶雅举起藤条细看,在空中晃了一下,寂静中制造出分外响亮的破空声。
这么打,会非常痛吧?
会的。
头突然一阵抽痛,叶雅把藤条随地一扔,快步离开琴室,吞了两颗止痛药便立即回房,钻进被窝,躲进丈夫温暖的体温。
第二十九章:涟漪
“尺寸全错。”路卡黑着脸从更衣室出来,将手上数套衣服扔在地上,扫视了摄影棚中的所有人一眼,怒道:“大少爷三个字叫好玩的吗?我的衣服也敢弄错是不是不想做了!”
摄影棚顿时鸦雀无声,服装组的人赶紧拿服装纪录来检查,不关事的人则默默地做各自的事,免得惹火上身。
路卡向来很敬业,即使心情欠佳也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上,除非真的在心烦重要的事,否则不会在摄影棚胡乱发飚。这次大家都知道路卡是为了什么会只因为衣服拿错这种小事就这般激动,所以都不敢贸贸然去安抚。
“路哥,对不起,我拿错了。”服装组负责人快步上前,一边道歉一边把衣服捡起来。
路卡把还未捡起的衣服踢到五尺之外,厉声道:“你做多久了?我就没听说育陵拿错过!”
路卡的话谁都听出包含了偏心,炎育陵当助理时是包山包海,什么都做,也因此其他人有时间在开拍前仔细检查,错误都能及早发现并纠正。当然,这时候是不会有人笨到去攻击路大少爷的死穴。
正在捡衣服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鲜少做错事,不常挨骂,遭受这么不给面子的对待,心里顿感气愤,转身要去拿被踢走的衣服时,朝路卡斜瞪了一眼。
一旁的佐治看到这个小动作,料想路卡亦不可能没看见,未免发生冲突事件,他第一时间冲上前,拉住已经抡起拳头要揍人的路卡往摄影棚外走,一边劝道:“那家伙用私刑没用的,扣他薪水最实在,别费神生气,来,先去喝杯咖啡再开工!” 佐治拍着路卡肩膀安抚,路卡私底下虽然阴晴不定,但工作中的情绪管理都很好,他心想大概只要劝几句就会没事,至于路卡回家会不会继续发脾气,那就是韩大老板的问题了。
“喝什么咖啡?说要赶工的不是你吗?”路卡把佐治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推开,正要转身回摄影棚,佐治又揽着他继续朝门外走。
“你火气这么大怎么拍啊?那只会事倍功半,走啦!”佐治拍了拍路卡肩膀道。
路卡站在原地不动,又一次甩开佐治的手,动作比刚才粗鲁,冷冷道:“你当我是刚出道的菜鸟吗?怕我达不到你的要求?”
佐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打哈哈:“不是这个意思!你心情好的话,拍出来的东西当然就更好啊!”
“哼,能好到哪里去?”路卡看了眼摄影棚布景,不屑地道:“这种设计老掉牙的布景也拍不出什么大作,你管我心情怎样,随便拍一拍收工了就好。”
路卡此言一出,摄影棚众人立时又噤若寒蝉,佐治脸上的笑容也僵了数秒。
接下来发生的事,任何在场的人都料想不到,大概就算韩封看见也会大跌眼镜。
路卡和佐治这公司里的两大巨头,地位就像老板的左右护法,虽然两人性格上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但是直到今天为止都不曾大打出手,甚至还是因为一两句无意义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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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路卡赤着上身坐在韩封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床上。他脸上挂了彩,手臂、胸口和腰腹都有淤青,已经脱下的上衣衣领染上了血迹,不过不是他的血。他背靠着床头盘起腿,双手垫在腿上的高级羽绒枕头,眼帘低垂,安静地让韩封替他处理被佐治打肿的脸。
韩封回公司前就收到了路卡和佐治在摄影棚起冲突的消息,三十分钟前他一回来就先去看鼻梁被打歪的佐治,后才来见路卡。两人一个字都不曾交谈,气氛即严肃又沉重。路卡习惯了私地下总是压制住韩封,此时是难得的对调情况。韩封一直不开口,他就越来越不安,手指开始无意识的拧着枕头套边缘。
韩封放下冰袋,把手掌轻轻盖在路卡右脸颊上,柔声问道:“痛吗?”
路卡摇了摇头,正欲开口为自己的冲动忏悔,被揍得青肿的脸颊突然一阵剧痛,竟是韩封用拇指与食指用力拧起他脸颊的肉,就算原本没有伤也会给捏肿。
路卡咬着牙忍耐,语气有些不甘地道:“我心情不好,你知道的。”
“我问你痛吗?”韩封没有放手,表情依旧冷漠,狠下心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韩封处事可以多冷血路卡清楚得很,尽管他知道自己在韩封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子,韩封不会对他下狠手,但他自知理亏,很快就决定妥协。
“痛。”路卡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是我错。”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那你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也很烦。”韩封松开手,从床缘站起身俯视路卡。
路卡闭上眼,轻轻叹口气后重复道:“对不起,是我错。”说完抬起头看见韩封转过了身,僵硬且缓慢的动作令他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些年我给你特殊待遇却没有人不服你,是因为你的敬业态度服得了众,你觉得今天发生这件事之后别人会怎么看你?”韩封边说边把裤腰上的皮带除下,对折了紧握在右手。
路卡愣了愣,此情此景并不是第一次,但是最后一次与现在起码隔了七八年之久。韩封的公司是靠黑道资金起家,有这样的背景,当然也有类似的经营方式,旗下的模特儿几乎没有一个不曾遭过私刑。像炎育陵那样刻苦耐劳、唯命是从,找不到机会教训的新人简直就是稀有动物,就连路卡刚进公司的时候也会因为放纵烟酒和疏于锻炼而挨过韩封的体罚,用的是特殊的鞭子,不会打得皮开肉绽,却有可以让人痛晕的能耐。
所以,比起韩封现在打算要用的道具,路卡是该觉得庆幸,也该感激韩封这个时候还会给自己特殊待遇。
“自动一点,还要我请吗?”韩封转回身,握着皮带的手臂青筋凸现。
韩封不客气的命令,听在路卡耳里万般不是滋味,他明白韩封非这么做不可,否则不只是佐治没面子,他自己也会被说闲话。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甘心,就更是另外一回事。
路卡愤愤把枕头抓起用力往地上抛,跳下床,什么都不说,也不看韩封一眼,面向着墙站直,双掌抵在墙上,把赤裸的背脊交给韩封。
韩封微眯着眼,在强烈的灯光下欣赏路卡完美的背部肌肉,那是结合了力与美的线条,脊椎处凹陷下去的深沟极为诱人,把欣赏者的视线往下带到由贴身牛仔裤包裹的翘挺臀部。
韩封及时在心软之前把视线从路卡身上移开,闭目深呼吸了一阵,睁开的同时就扬起手中皮带,瞄准路卡左腰横着挥下去。
啪!鞭打声在房里造成了层层回音。
路卡一动不动,紧咬牙关强忍。
啪!啪!啪……
韩封一口气左右轮流挥打,没有多余的停留,没多久就令路卡后腰布满连在一起的红肿条痕,远看是一片晚霞般的通红,近看才能看到几处力道下得较大的地方隐隐透着青紫。
路卡在心里数着鞭打次数,到了十五下禁不住缩了缩腰,猛吞一口唾液压制住卡在紧绷喉咙里的呻吟。韩封打人很讲究,尤其打他是最下功夫,巧妙地使力在疼痛感强的身体部位,却绝不会给骨头和内脏造成伤害。
二十下后,韩封停手,路卡依旧手扶着墙,双脚没有移动分毫,但呼吸已因忍痛而变得急促,肩膀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更凸显了他优美的背部肌肉。
韩封扫了那鞭痕累累的背脊一眼,定睛在腰侧两三道泛着紫红的伤痕,心突然一紧,立刻转过身坐到床上,一言不发。
“只打二十下,你会被人笑的。”路卡喘着气道。
韩封狠狠瞪向路卡,可一见到那些伤痕,火气就熄得连烟也不剩,语气柔和地道:“你怎么能和别人比?你身上一道伤,其他人用一百道也不能抵。”
一听韩封转了语气,还说这样的话,路卡心下受用,顿时就没了怄气的心情,待呼吸稍微平复下来,才轻声说道:“封哥,我错了,对不起。”
“那就去做你该做的事。”韩封必须强压内心的不忍才能下这指令。
路卡知道规矩,可还是免不了倒抽了口凉气,应声‘是’后,就转身朝房门走。
韩封提醒自己要沉住气,可路卡一经过身前,他还是忍不住拉着路卡手腕。
路卡停下,像个木偶,不挣也不问。
“我爱你。”韩封说道。声音轻得像呼吸。“很爱。”他接着说,并重复了两次。
路卡感觉到手被松开了,才轻轻回应,“我知道。”
目送着路卡离开房间,再走出办公室,韩封一直没有放开右手握着的皮带。皮带扣尖锐的部位深深扎进了他掌心肉里,已经痛得麻木。
路卡光着上身走在人来人往的办公楼,沿途见到他的人都赶紧让道,聪明地避开迎面正视,可谁也没办法在看到那被鞭打过的背部后能不发出低呼。
挨过了罚就得示众以表认错——这是大家都懂的规矩。这情景近几年是越来越不常见,而示众者是路卡就简直堪称罕见。公司上下有谁不知道,路卡是韩封掌心中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