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许久,仓库终于没有了喊叫声了。
睫毛稍微动了一下,樊翼城便知道我醒了。我还是躺在那个地方,周围是我身上留下的血,干了以后,成了血迹模样。还有那些完事之后的恶心的味道,口中,背部,身下,在我身上彷如血液一样,无处不在,味道灌满了我的神经思想,我下意识地拒绝接受这种味道。
“果然是赵珉瓦的宠物,物似主人。”樊翼城轻蔑的眼神,温柔却是带有无尽的杀气,他不允许别人向我这样的,对他倔强,放抗他。
在他的眼里,他的世界容不得任何人鄙视他,只要有一人逾越规矩,他的杀心,他的施虐之心就会开启。
被打肿的双眼在几经艰辛之后,才睁开了,想要动手指,但是,无用。樊翼城走过来,我的头侧着,看到他的鞋子一下一下地,左右换着,直至在我面前,他优雅地蹲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捏着我的下巴,“何必?”
什么何必?
在他的脸上,可惜之情表现出来,但是,我不敢相信这是否是真的,他的可怕,我刚才已经领略过了。身体已经好像是失去了机能似的,已经不受控制了。
“我只想知道,赵珉瓦的弱点是什么?除了地下赌场的之外,他还有什么更加珍惜的?”
“……不,知道……你不会查么。哼。”
这句话一说出,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怎样也收不回的了。我惊讶自己会这样说,一个已经成了待宰的人,还有这样的口气,这样的勇气去跟老虎说话,我想,我还真是不会知错的人。显然,那人也是对于我这个口出狂言的人有着惊讶的表情,“嘴硬的人,永远都是最吃亏的。”
这个我知道,从赵珉瓦的身上,这是我学到最重要的一点,但是,我还是学不会聪明这一点。所以有时候,我真的挺狠自己的。
我在跟一个恶魔谈话。
这一点我还是没有忘记的。
沉重疲惫的双眼已经撑不了一阵子,渐渐地,眼前的所有景象消失不见了,就像被人关闭了所有的感官一样,只有听得不太清楚的耳朵还在苟喘地运作着。
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只是,感觉到,自己身体散架了。
睁眼,见到空白的墙体,空白的房间,什么都没有,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就像新建房子以后的那样一样,空荡。
我侧躺在地上面,冰冷的地砖传来一股寒气,不禁打了个冷颤,低眼一看,只有一件那白色的长衣服穿在身上,下面只是穿着一条三角裤而已。只是,还有那些大小不一的伤痕,伤口而已。
一扇门,一个窗户。
难道这就是自己这一辈子的唯一?!
不!我的精神强烈地反抗!我不要!用力撑起身体,即使多么的疼痛,即使有如千针同时插入骨髓,我还是坚决地站起来,“我不要留在这里!”封闭的空间,压抑的恐惧慢慢睇寝室着神经大脑,天旋地转,四面都是一片的白茫茫,失去了所有的焦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前,依附着最后的一口气,大力地敲门,“放我出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我以为自己将要终身地关在这个房间,孤独的自己,身上的伤痛已经让我产生了幻觉了,耳边居然有人在不断地呢喃着,像是精灵的笑声,又想是恶魔的嘲笑玩弄之声。我努力地掩住耳朵,不要听到这样的声音再次出现,可是,这些声音似乎已经传入了我的脑神经,直接影响着我的视觉。
我看到了我的妈妈,她就这样地站着,脸上隐约的责怪,隐约的想要哭泣。她这是怎么了?她在责怪谁?为谁哭泣?我感觉到妈妈现在很痛苦,她有话想要跟我说的,可是,她就这样的站着,我对妈妈说,妈妈,是谁弄哭你了?
妈妈绝望地,摇头对着我,快要绝望的样子。我的心很痛,妈妈,不要这样,泰熙不想看到妈妈哭。
两行泪水不觉涌出,我啜泣着,哽咽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妈妈,不要哭。我压制住胸口的苦闷,伸手,想要抓住妈妈擦泪的手,但是,是那样的难以捉摸,那样的模糊。
妈妈,不要走!妈妈要转身离开了,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我顿时绝望地跌落坐在地上面,我伸手想要抓住最后的景象,可是,太迟了,妈妈——走了!
“啊!”不要!“妈妈不要走!”睫毛因泪水的沾湿而黏在了一起,抽啜着,喉咙喘不过气来。绝望地低下头,手紧紧地抓紧。大滴大滴的水珠打在光滑干净的地砖上面,通过地砖的反射,我看到了自己。
憔悴无比,满脸泪水,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庞,充满血丝的双眼。我的身体有点颤抖,这是,这是谁?不是我,一定不是我。
可是,影像刚跟我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恐惧,一样的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我触摸着地板,那个样子,是我,真的是我。可是,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成人形了,像鬼一样?不,比鬼还要恐怖。喘着不平稳的呼吸,我不敢再这样看下去了,我怕会被这样的自己吓死的。
一下子,眼前又恢复了一片的正常,没有虚幻的景象,没有那些如鬼在低吟的呢喃声。
第三十一章:自由了?
我惶惶地躲在角落处,雪白的长衫遮盖了我弯曲合拢的双脚,空旷的房间,躲在角落的场景,很熟悉。又是畏惧又是想要碰触那回忆,那时候,在赵珉瓦的地下室里面,我很傻瓜地毫无防备意识地,睡着了。
然而,现在的情景可是要比那时候的要惨多了。空白的墙体,涣散了我的聚焦点,迷茫。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候是在想什么的了,总之,白色——我最讨厌的颜色,带来的只是一种厌恶,直到我的注意力因为身体的再次移动而转移了。呆若木鸡地看着手臂上的瘀伤,星星点点的血红斑点,像是患上湿疹一样的。那些伤口像是隐藏着一股强大的魔力一样,在诱惑我,促使我伸手去抓痒,一下,两下,三下,一次比一次的重,一道道由点成线的流着血的伤口逐渐扩大。血红的双眼,被夺去意识的自己,那一刻,我几乎认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回神过来,惊诧地死死盯着流着血的双手,突然又有了恐慌,胆怯,犹如遇上恶魔来袭一样地,想要挣扎地甩开自己的手。
伤口隐隐作痛,痛得我无声落泪。
外面一阵咯咯的声音传来,似远似近,似有似无的。突然,门‘咔’一声打开了,我的神经立即绷紧,死死地盯着门后的人。
正前方的窗户忽然射进一束光芒,温暖却不刺眼,那人走进来,背着那道光芒,如天使般的脸孔,脸上略略勾起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化解了我心中的恐惧,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赵珉瓦
我难以压抑心中的那股冲动,一个箭步,我冲上前去,紧紧地抱着他。没有得到回应,而且,这个怀抱是冰冷的,我疑惑地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樊翼城!
我怔怔地张大嘴巴,明明看到的是赵珉瓦,可是,这个人却是樊翼城?!我的双脚因害怕而发软。
此时的我,惶恐而无助,身体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不要接近这个人!
“躲?躲得了那里去?说呀。刚才不是很热情的么,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冷淡呢?可是,现在你,却是将我弄得心里痒痒的。”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不停地揣摩着,一股撩意四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宠物而已,你也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关于他的事情的,所以,请你放了我吧。”最后的一句,我尽量抑制住因内心恐惧而使身体颤抖的怕意。
樊翼城突然冷脸,眼里掠过一股阴寒之意,鼻息一喷,怒意立起,“那就当做是你人生的最大不幸——遇见他。”他瞬间地站到我的面前,极大的压抑感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的胆怯。
双手禁锢在我的两边,他低头,”很诱人的味道,你的血是我闻过最想的。”他的眼睛瞄到我手上的伤痕,干枯的血迹,“原来你是一个自虐狂,那你享受昨天的‘游戏’么?”
“唔唔——”满眼泪水凝聚在眼眶中,却是不敢落下,我摇头否定他的说法。
他伸手怜惜地摸着我哀求的脸庞,“乖,这只是开始呢,游戏才刚刚拉开帷幕,接下来的,我还会让你享受不尽的。”
听到这里,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却突然又重重地跳了一下,“放放过我吧,我不想玩这个游戏,呜呜。”
他的身体压得更低,头几乎要贴近我的脸,鼻子就差那么的一两厘米就呀碰撞在一起了,“怎么可以呢,难得找到想你这样好玩的宠物,我不会放过的。”
“不要,我不要,求求你放过——啊!”他狠狠地,用手捏住我的伤口,泪水重重地落在光洁的地砖上。
“整天落泪的宠物不乖啊,等一下要受到惩罚哦。”冰凉的指腹轻点在我的鼻尖上,极尽玩弄之意。他强行地将我带离这件白色空荡的房子。
辗转反侧,晕头转向,穿过一条深深的走廊,经过地下如同蛇一样蜿蜒的过道,最后,樊翼城推开尽头的一扇门,喧闹声立即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水一样,席卷而来,震耳欲聋的音响,闪烁不停的灯光。
又是一处熟悉的情景——舞厅。手被扯痛,让我惊讶的是,这地方一场的宽敞,估计这里容纳的酒客人员的要比洪楼那里的要多好几倍,而且,这里的人都是来自不同阶层的人。有西装正正的商人政客,有穿着嬉皮士服饰的人,有衣衫不是那样的吸引人的酒客,可以说,这里是鱼龙混杂之地。一时间,看得我晕头转向,一下子几乎失去了方向。
“城哥,怎么这么有空闲到这儿玩?来支烟?”一人见樊翼城走过来,立即恭敬地递上一支烟,准备着打火机。
“走走场子,你做你的事。”明显地,樊翼城并不像理睬这个人,而那个人也就识相地不烦扰他,临走之,还要讨好他,“那我先忙去,要是有事情的话,就找我,哈?”那人要要尾巴地离开了。
樊翼城投去厌恶的眼神,低哼一声,拉着我往一件房间走去,推门之后,就直接将我扔到里面的一张柔软的沙发上,自顾自地离开了房间。
刚才一路走到进来这里,我才猛然发现,自己一直只是穿着长长的白衬衫和一条白色的底裤而已。但是,居然没有人向我投来奇怪的眼神,而是像没看见我的一样继续他们自己的事情。更让我感到郁闷的是,这里的脱衣者,不是胸脯波涛汹涌的女人,而是,男人?!
樊翼城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包东西,另一只手上面捧着一盘食物。他将那包东西丢给我,“换上它,吃了这个。”伸手将盘子放到桌面上。
我茫然地抱着那包衣服,他见我没有动静,“怎么?”
为何这个人突然又换了一种态度,刚才不是在羞辱得我很高兴么?为何现在给我衣服,又给我食物?
“怕东西有毒么。”他伸手,拿起一块比萨,“看,没事的。”他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或许他是在掩饰着,其实,在里面已经下好毒了。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下毒,只是不想我饿死在这里。
我有点犹豫,将信将疑地,伸手拿起一块比萨,小口地吃了一下,没事。我有点安心地放心地吃下去,但是,我的眼睛还是不能离开他看着我的眼,他的眼里,我看不到任何的谎言。战战兢兢地吃完了这个本来应该两个人才可以吃完的比萨,看来我的真的是饿了。
可是,接下来的,我有点不愿意了——在他的面前脱衣服。我抿抿嘴,想要说话,但是,被他截住了先,站起来,似乎想要离开,“我喜欢的宠物,只是听话的,现在你自由了,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想念我的,欢迎你随时回来。”他抛下一下暧昧的眼神离去了。
我一面的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人比赵珉瓦还要善变。
他这样一说的话,那是不是说,我已经得到自由了?!这个想法一下子冲进我的神经,我感觉到自己的神经突然变得异常的兴奋,全身的兴奋因子不断地在欢呼着这一个消息,感觉自己好像去到了天堂一样,眼前一片的梦幻,但是摸不着什么东西,身体有点高亢兴奋。我忽然很享受这个状态,身体变得慵懒,有点惬意的韵味,好想一直留在这里,人生没有了什么遗憾似的——
我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可是,那种快感真的是让人回味无穷,像是升仙的一样的美好。
过了许久之后,我醒来了。
原来自己睡着了?摸着有点疼痛的头,睁眼,房间里面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对了,我想起来了,樊翼城说过,他放过我?
但是,旋即,我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不可能就这样地放过自己的,肯定会有什么陷阱的,或者,会被跟踪。那么这样说,就不可以回去别墅了。如果是真的话,回去那里,管家他们一定会受到威胁的。
可是,这个樊翼城到底想要怎样?他的眼里,深邃难懂,他的城府深不可测。我越来越感觉到原来社会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离开的时候很顺利,没有人监视我,没有人跟踪我。
走出舞厅,我时而奔跑,时而漫步地走。我尽量观察后面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但是——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他真的放过自己了?
安全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以前学校的篮球场,经常跟梁鸿一起打球的地方。现在的我,哪里都是去不了。没有所谓的家了,就连赵珉瓦那里也都回不去了。
我只能够等到一定的时间之后,等危险期过了才能够回去。
淅淅沥沥的雨水若有若无地打在我的脸上,我躲在篮球场一个遮棚下面。有点凄凉的感觉,看着离开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站在那里。微风吹过,我瑟缩了一下身子,喉咙有点感,想要喝水,伸手接过天空落下的雨水,伸头喝下去。
酸涩的味道。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够干些什么。我想起了很多过去的往事,我的人生几乎可以说是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在遇上赵珉瓦之前,一部分就是之后到现在。
我从未想过,这样的剧情版的剧情会有这样的一天,落在我这个不幸的人的身上。蹲在遮棚下面,看见一个小孩被妈妈拉着手,而他的嘴里还在吮着手指头。
很像小时候的自己,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是在小学一年级的了,比这个小朋友的要大。那时候因为自己跟人打架,老师通知家长将我接回去。
一路上的自己确实完全没有一点的悔意,而是大力地踩踏着地上的水坑里的水。我没有抬头看妈妈的表情。
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可恶。
望得出神,一个机灵,我想起了一个地方——妈妈那里。
因为没有钱,我走了很久很久,而且,走错了很多的冤枉路,才能够最终到达了妈妈那里。
白色的柱子旁边,是我孤单的身影,妈妈他们今天不在,里面的没有灯光。有点失望,我想要等下去的,但是,我的肚子有点饿。
找到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坐了下来,挨着饥肠辘辘,等待着妈妈的回来。莫名的伤感涌袭,就像一个流浪汉一样地傻傻地等待,远方开过来的光芒让我惊醒。
是赵珉瓦的车——!
我立即瑟缩着身体,避免让他看见。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赵珉瓦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他可以跟那个樊翼城对抗的。可是,我却是那样的反抗。
我怕,是不是像自己对樊翼城所说的,自己对于赵珉瓦来说,只是一只宠物而已,之前他对自己的好,全部都是虚幻的,不是真实的。我怕自己冲出去向他求救,换来的是他不屑一眼的鄙视,嘲讽!想起之前他对我的那些蔑视眼神,还有厌恶我的语气,我望而却步,阻止自己妄想得到赵珉瓦救助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