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署自成立以来,就执掌着神谕之职,窥天象卜灾祸,为黎民百姓之生计而夜夜向天神祷告,求得天下安危,为百姓祈福,而燕祭司却私藏玉玺包藏祸心,其罪当诛!”
“区区蝼蚁之辈,竟敢口出狂言。”
两人的谈话剑拔弩张,君烨的剑已按捺不住主人的愤怒,而时聚时散如水中倒影般晃动的白影也正在表达着自己的怒火。
第二十四章:怪力乱神就是人扯的
“神乐署自成立以来,就执掌着神谕之职,窥天象卜灾祸,为黎民百姓之生计而夜夜向天神祷告,求得天下安危,为百姓祈福,而燕祭司却私藏玉玺包藏祸心,其罪当诛!”
“区区蝼蚁之辈,竟敢口出狂言。”
两人的谈话剑拔弩张,君烨的剑已按捺不住主人的愤怒,而时聚时散如水中倒影般晃动的白影也正在表达着自己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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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一触即发之际,林晓川扑腾扑腾得扯下了大殿中的最后一块轻纱。他一进来就看到角落里桌子上的饭菜了,装神弄鬼的家伙。
“终于找到你了!”
那轻纱后,是一张青幔霓裳铺成的软榻,软榻之上闭目躺着一个男子,那的确是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美得太不真实了,害得林晓川凑近脸揉了三回眼,早忘记了自己正在汩汩向外涌的鼻血。
“你——”这一声惊叫响彻大殿,几欲震耳欲聋。
就在林晓川奇怪之际,他的鼻血已经不可阻挡的滴到了那张天仙似的脸蛋上。
刹那,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林晓川甩了出去,同时,软榻开始升腾起缭绕的烟雾,那本在大殿之中的白影也渐渐融化在了那层烟雾中,留下一句余音袅袅的‘可恶’。
狼狈爬回君烨身后的林晓川盯着那还在不停冒烟的软榻,并且伴随着‘滋滋滋滋’的不详声音。
“哎呀!我不会是……”
他联想到了电视剧里会妖术的反派大BOSS,以幻影出现,因为生而为人,BOSS的身体是和人类一样脆弱无比的,所以他的幻影刀剑不入,但是他的真身却有血有肉会痛会死,而且越强大的幻影真身越弱,禁不起一点的风吹草动,一旦真身被毁,那么反派大BOSS也就KO了。
“哦活活活,看到本大爷的本事了吧,叫你再装【哔——】!”林晓川笑得龙飞凤舞,这就叫狗屎运啊!
“你跳来跳去干什么?”
“对对对,现在不是庆功的时候,我马上把玉玺找出来,还给你。”
林晓川收回张牙舞爪的四肢,立刻翻腾起大殿里的物品来,沉浸在胜利中的他没有注意到君烨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的眼底的变化。
“别找了,在这儿。”
“哦,谢谢。”
“不客气。”
“你人真好。”
林晓川实在是太高兴了,压根儿就没觉得这声音的奇怪,屁颠屁颠转过身伸出双手去接那方盒,才知道晚了。
“啊啊啊——你不是死了吗???”林晓川被硬生生的勒住了脖子,朝外吐舌头,一只胳膊还被反钳在身后。
这什么设定,美人像秦璇那样功于心计也就罢了,这藕臂怎么可以力大如牛,这个床上神勇无比的祁靖怎么到了他林晓川身上跟条毛毛虫一样无力啊!
“就差三天,就三天,我一辈子的修行竟毁在你这种人手上!”
我这种人怎么了,我哪知道我的一滴鼻血有那么大的威力啊!
忽然,对方放开了人。林晓川赶紧逃命,跑出三步发现后面的人没追上来,也不知哪根筋抽了,又跑回去捡起了地上的方盒,才奔回君烨身边。
“你们走吧。”
“你真的肯放我们离开?”林晓川不信,美人的话不能全信啊,何况还是这么个神神秘秘不知道练得什么邪门歪道的美人。
“哼,你若死了,我就麻烦了。”对方轻蔑的视线扫了过来,那仿佛天宫精雕细琢的眉心之间竟是多了一粒红痣。
林晓川做了个大胆的假设,那粒红痣难不成是他的鼻血?因为一些这个那个的原因,这个大祭司修道升仙的法子被他破了,还机缘巧合结下了生死书那类的契约,所以他林晓川现在和这个大祭司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是你抓的上官华吧,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过是基础的摄心术,醒了就忘了。”
“你为什么要杀他?”
“是你违反了这个男人的规则,我只是拨乱反正罢了。”
燕升舞的话竟是与秦璇有三分相似。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他林晓川的灵魂一般。
原来数日来被注视的感觉来源于这个人,林晓川沉默了。
真的是因为他违反了祁靖的人生规则吗?难道像祁靖那样活着,就是对的吗?
林晓川不愿再在这个神神叨叨的地方多待一秒,他牢牢抱紧了那方盒,撒腿跑了。
说也奇怪,他和君烨没跑出多远,猛然抬头就发现两人已经走在了来时的青石路上。
“太邪门了!”林晓川拍着胸脯,后怕不已。
“你怎么知道玉玺在这里?”
“上官华从我那儿拿了玉玺后,突然出现了要杀他的人,他的朋友们死了,他在逃的时候,遇上了两个侍童,再根据他的话,那我想玉玺大概在这个神乐署。”
林晓川没有提他是怎么救到上官华的,如果是神乐署在祭典上安排‘灵童转世’的节目去羽尚院迎接灵童的话,那珉王和神乐署不就是一伙儿的了?珉王能够进京,也是因为神乐署宣布的祭典。但是这个燕升舞又没有把玉玺给珉王,而知道玉玺的上官华的那几个朋友也死了,没有人知道玉玺的下落。现在又把玉玺轻而易举的还给自己了,那这燕升舞到底帮得是谁?还是说,这就是他所谓的拨乱反正?我忙得死去活来,只是在收拾自己的乱摊子?而祁靖犯下的那些罪孽,都是被允许的,甚至是认可的?
“你说过,找到了玉玺会给我。”
君烨的一句提醒,让林晓川不由扯出了一个苦笑。
“对啊,呵呵。”
林晓川把方盒交到了君烨手上,他该如释负重的,可是他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这不是你的东西。”
“恩。”这是他和这个人之间唯一的羁绊。
“松手。”
“那这下我们两清了?”
“如果皇上不追究,我也不会浪费时间。”
“我是不是应该像以前那样,继续藏着这玉玺威胁你啊?”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拿回玉玺。”
“那为了我的性命,还是把它还你吧。”
林晓川始终还是松了手,他明白,当他无法再逃避自己的时候,也就必须面对一个事实——他不是祁靖。
而君烨早已感觉到男人的内心因为燕升舞的那最后一句话而发生了变化,只是他从来与这个人都是刀锋相向,当这个狂傲的男人露出这种迷茫无助的眼神时,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与之相处,除了冷言冷语。一路无言,直到宫门前分手,他只有一句‘珍重’。
“恩,保重。”
林晓川笑得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丢人。
他后悔把玉玺还给君烨了,早知道这么难受,就让那玉玺放在神乐署发霉好了!
“林晓川你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在人头攒动的酒楼里,林晓川一脚踩着板凳,一脚踏上桌子,举着一双筷子对天怒吼,引来楼上楼外的人们抬头观望。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林晓川拿鼻孔对着人群,冲着店小二喊,“再来三壶凉白开!”
“凉白开?”
“凉水啊!!”
“好咧~”店小二心里嘟哝,没见过有人伤心借凉水浇愁的。
好事的人们一哄而散,林晓川安分得坐回了板凳上,正灌着凉白开,竟稀奇得瞧见了平民打扮的珉王沐悦凡和一漂亮姑娘从二楼走下来。
沐悦凡也与男人对上了视线,那一刻表情别提有多古怪。林晓川顿时幸灾乐祸,捉奸在床。
沐悦凡几句话送走了那漂亮姑娘,便走了过来打招呼。
“真巧。”
“是啊,好巧。”林晓川拿眼神瞟着没走远的漂亮姑娘,学着电视剧里的调调嘲弄道,“那是谁家姑娘呀,长得真是标致,不知道远在绵城的岳姑娘看见了,会做什么评价呀。”
“咳。”沐悦凡不自在得咳了两声,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上了一壶酒。
“这么一桌酒菜就想收买我呀。”林晓川心里不舒服,有个人送上门来让他调戏,还不痛快发泄。
“本王也没想过用这一桌素菜收买吃荤的祁庄主。”
“咳。”这回轮到林晓川被凉白开呛到了,他差点忘了祁靖这厮的人生招牌。
“这是用来谢前几天的事。”见到男人的糗态,沐悦凡似是扳回了一句,笑容十分愉悦。
“如果你真有心谢我,何必当初呢?”林晓川不解,既然不希望上官华出事,为什么又要那样做呢,派紫阳侯去埋伏的你知道上官华会死在那儿的吧。
“有些事是错的,但未必是错误的;就好比有些事是对的,但未必就是正确的。”
“难道就因为知道正确与错误,就去选择错的事而不是对的事吗?”林晓川猛的拍桌激动起来,他一个在文明社会下茁壮成长、接受义务教育的大学生不懂,“这个地方是怎么了?放着对的不去做,反而那些做坏事的人得到认可。别人对你好,你感觉不到的吗?非要那样折磨你虐待你,才符合游戏规则吗?这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
“没想到流连花丛的祁庄主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不知道是哪个可怜的人。”沐悦凡微笑得端起酒杯,看着杯中倒映出的那个抓狂的男人。
“可怜?”
“难道不是吗?”
“呵,是啊。”林晓川仿佛被当头棒喝,冷静了下来,“我是恶贯满盈的祁靖,我会永远背负着这个恶名……”
背负着这个恶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也许这样的我会让祁靖这个男人的后半生默默无闻的结束,也许这样的我无论如何努力都不会被认可和信任;来到这里的每一晚,我都在永无止尽的猜测中入睡,我乐观得去相信,会让你们意识到我是林晓川,会相信我,会做我的朋友,会和我有说有笑……
在我知道你谎称完成皇命离开洛阳是为了保全我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做到了……可我忘了,你眼里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无法跟祁靖比,我只是心疼,心疼你爱他爱得如此痛苦,他却只当你是一个可供取乐的玩具……
一切明朗之后,林晓川仿佛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趴在玻璃窗上的苍蝇,前途无限光明,可他再也找不到出路了。
第二十五章:土匪也是人
自那日之后,林晓川天天两点一线,贯彻执行他的凉白开治疗法,偶尔会碰到沐悦凡和那漂亮姑娘,有兴致了沐悦凡就来他这桌喝点小酒,气氛异常得诡异。
这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元氏集团也突然之间安分了,仿佛什么皇位之争、权势利益都不见了。
而上官华的惊恐症在逐渐开始好转之际,却被带去了神乐署。
既然这孩子是天神转世的灵童,自然要在这神乐署修行——这是燕升舞给出的答案,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林晓川不乐意,你不高兴他还不放心呢。
这段日子没机会见到君烨,也许以后都没机会了,尽管他可以进宫去,但见了面该说什么做什么呢。他不是祁靖,他做不到那么无耻……有时想想,林晓川真心不想做好人。
远在洛阳的秦璇来了“催款信”,字里行间尽是些挑逗的话。也让林晓川想起了被遗忘在上云庄的苏璃——那个低眉顺目的小媳妇。或许是时候离开这个藏龙卧虎的京城,既然他做不到祁靖的无赖,起码可以回洛阳过地头蛇的生活,就算没有人认识到他是林晓川也无所谓了,他最在意的人都不会知道了,他又何必去让别人意识到呢。
再见了,君烨。
可是……
尽管打包了行李踏上了马车,林晓川还是贼心不死得巴望着奇迹的发生。他可是用了一整袋白花花的银子才威逼利诱那些宫女小太监把自己离京的消息传播出去,但这祁靖的别院外街道渺无人烟,是个人都绕路走,一阵风吹过也只能刮起地上的几片残叶,简直荒凉无比,谁信这里是繁华的京城呢,还不是祁靖造的孽。
主人一脚踩在踏板上不动,下人们也不敢上去劝一声。荒凉的街道,回头再也不会有那个熟悉的人影,林晓川叹了一口气钻进了马车。
“恩?啊?唔!!!”
车厢里依稀传出些奇怪的声音,车夫仿佛习以为然置若罔闻,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傍晚时分,林晓川在管家已经一路安排好的客栈里休憩。房间里多了一位清秀的公子哥,这车夫和下人自然是把这位公子哥归类到祁靖回程路上的消遣玩物,谁也不奇怪为什么马车里会多一个人。
可林晓川即使再眼拙,也看得出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真不知道这儿的人眼睛是怎么长的,他本来还一直疑惑花木兰代父从军的可行性,如果那时候的人都像这里一样,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信了。
“你早说嘛,拿着把刀,凶神恶煞的,我还以为是劫匪呢。”
只是想刚才车夫掀开车帘,看见他被一把刀抵着喉咙的狼狈模样时,那一脸从惊讶到镇定再到恍然的表情,林晓川实在难以接受啊。
你恍然个什么劲儿啊,就算你知道祁靖的恶性劣迹根深蒂固,那厮也只是捆绑别人而不会被人捆绑的啊!
好在这位异装癖的姑娘明白事理,把前因后果都道了一遍,还不忘用水汪汪的眼睛表示一下自己身世的可怜,林晓川这个大好人就心软了。
“那你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回京城,不让我爹找到,不被逼婚。”
林晓川知道这时代的姑娘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这个女的很眼熟啊,眼熟得就像是那几天珉王沐悦凡身边的漂亮姑娘,能让和珉王沐悦凡两厢情愿的姑娘被逼婚的人,那一定是和珉王相当的人物了,自己不想惹也惹不起。
“那你可以自己走。”
“我从小到大没出过京城,不认识路……”
不识路你也敢随便往陌生人马车里埋伏?大小姐,你是缺心眼还是缺神经啊?
林晓川想了想,不能放这个神经大条的千金小姐一个人在外面,还是传个口信让珉王到洛阳来把这个小三接走。
他叫来店小二给这个小三另外找了间房,惹得跟随祁靖的下人们都用诡异的眼神瞟他。林晓川视而不见,早早吃了晚饭洗漱睡觉。
谁知,一觉醒来,这金玉软床就变成了稻草铺盖,曲室洞房就变成了地下牢房。
林晓川立刻发挥他电视剧情节的搜索功能,得出结论——遭劫了!
遭劫通常有两种,不知他这次是为财呢,还是为财呢?
“你醒啦!”这个带着六分兴奋三分刺激一分激动的声音正是来自于对面牢房的小三,“我们是不是被山贼土匪抓了呀?会不会有虎背熊腰的人抓我们去审啊?你说他们会用哪种刑具,鞭子蜡烛夹板烙铁翘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