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刃薄年——慕染°

作者:慕染°  录入:02-17

结果他刚说完那话,车子就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滑去,这过山车是三环的,一个正360度的大圈和两个角度略微倾斜的小圈,尽管砚礼做了心理准备,可真那么飞起来时,仍是把他吓得够呛。

然而在害怕的同时,砚礼却又觉得十分痛快,那种感觉就仿佛真的飞起来了一样。

三分钟很快,一眨眼车子又回到了起点,砚礼解开安全扣,下车时腿都软了,刚迈了一步,整个人就往前跌,承影连忙扶住他,“怎么了怎么了?”

砚礼拉长着脸,很不情愿地说:“少爷,我腿软了。”

承影一愣,而后大笑起来,“你胆也太小了,就这点花样也能把你吓到腿软?”

砚礼扶着楼梯扶手往出口下去,想到只有自己腿软,而承影却一点不适症状都没有他就来气,“为什么你不腿软,不是说恐高的吗?”

承影挠挠头,笑着胡扯了个理由,“也许是这高度还不够高。”

砚礼听后更炸毛了,“所以你所谓的恐高是指站在天堂俯瞰人间吗?”

43.摩天轮

“我想坐摩天轮。”砚礼盯着指路牌看了许久,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承影点点头,极为洒脱地答应了,“好啊,那我们就去坐摩天轮。”说着,他转身就往指路牌上所指的方向走去。

砚礼跟在他身后,两手插在裤兜里,悠悠闲闲地迈着脚步,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是恐高吗?”

承影被他这一问,步子猛地停了半拍,而后清了清嗓,“其实吧,我是……”他话到这里,忽又抬头看起了蓝天,愣是把好好的话题给斩断了,“话说今天天气挺好。”

砚礼一阵无语,对着他瞪了一眼,把头往边上别去,“就知道你是唬我的。”

承影瞧砚礼加快了脚步,连忙追上去,“哎哟,我这不是完美发扬了优秀小攻要宠小受的精神吗?为了你高兴,再高也得硬着头皮上不是?”

“得!您少哄我,跟您十年主仆,我还不知道你?”砚礼忍不住赏他白眼,心里琢磨着以前上屋顶看星星,那会儿也没听承影叫过一声恐高。

承影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又凑上前问道:“那你说说,我是怎样的?”

砚礼歪头想了想,最终甩出这么一句,“正经时太正经,不正经时太……”他尾音拖长,转过脸对上承影的目光,片刻后跟出两个字,“流氓。”

承影得了这评价,非但没生气,更是大笑起来,“我也就跟你耍流氓。”

“少爷真看得起我。”砚礼语中带着淡讽,跟承影一路互侃,不知不觉就到了摩天轮底下。

他看着那排成长龙的队伍,不由地蹙了蹙眉头,“怎么那么多人?”

“受欢迎呗!”承影淡淡地回答,已往队伍尾巴那儿走。

“这得排多久啊?”砚礼长叹了一口气,跟着走过去。

承影笑笑,伸手摸了摸砚礼的头,“多久咱们都排,难得来一趟,总要陪你玩尽兴了。”他说得特诚恳,竟让砚礼心中生出些许感动来。

砚礼正琢磨着要道一声感谢,可刚叫了一声“少爷”,就被承影打断。

夏少爷一只手臂环住了砚礼的肩膀,将脑袋凑近他,“砚礼啊,有个事,咱打个商量。”

砚礼本当什么大事呢,没想到承影接着却说:“你看吧,以前在家里你管我喊‘少爷’,那是碍于规矩,可现在都出来了,你敢不敢换个称呼?”

砚礼托着腮,认真地应了声,“哦。”转而又问:“那不叫少爷叫什么?”

承影说:“你可以叫我名字啊,总比少爷好,知道的人说你我是主仆,不知道的还当我是干那行的呢!”

闻言,砚礼“噗嗤”一声笑出来,“行啊,那就叫承影吧!”

承影点点头,“回头别给我又叫漏嘴,好了,现在你可以继续说了,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砚礼对上承影的眼睛,眨眨眼,又眨眨眼,最终回了他三个字,“……我忘了。”

……

却说这摩天轮的队伍看着长,真排起来倒也没那么墨迹,他俩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就轮到了。

砚礼双手贴着玻璃,专注地望着外头,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对承影问道:“你说,我们转到最高点的时候是不是就能看到天堂了?”

承影笑他,“这才多高呀,你想太多了吧?”

砚礼冲他瞪眼,摇着头叹道:“真是个没情调的家伙。”

承影将他拽过来抱在怀里,“你要情调的话,我们可以在转到最高处的时候来接吻,让满天空的云朵见证我们的爱情。”

砚礼扭了扭身子,一不小心就红了脸,“你真肉麻。”

“可是你喜欢。”承影在砚礼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他就那样抱着砚礼,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砚礼,这样跟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是啊。”砚礼靠着承影的胸膛,目光停在远方,“好想一直这样过下去。”

承影吻着他的耳廓,“嗯,就这么过一辈子。”他从口袋里取出当初砚礼还给他的那枚尾戒,抓起他的手,将戒指又套上了小指。

砚礼低头看了眼那枚尾戒,无声地笑了,“绕了一圈,又回到我这儿了。”

“这尾戒本就属于你,也只有你才有资格戴上它。”承影轻抚着戒指的表面,如同在摸着一件稀世珍宝。

砚礼抬起右手,抚上承影的脸颊,“谢谢你。”他要感谢的太多,感谢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感谢承影直至今日的信任,但此刻,他最想感谢的,却是这一句一辈子的承诺。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砚礼转过头,主动吻上承影,他所表现出的热情,将整个包厢内的气氛渲染,他们吻到几近窒息,刺激又带感。

砚礼环着承影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忽又伸手指向蓝天,深情地表白,“有蓝天白云作证,承影,我爱你。”

……

从游乐场出来时都过了五点,他俩寻了家店一起吃晚饭,饭桌上承影问砚礼,“晚点还想去哪儿?”

砚礼思忖了一会儿,突然竖起食指,“有了!”

承影见他两眼放光,就知这小子又来了兴致,“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砚礼握着筷子敲打饮料杯的边缘,“我们去泡吧好不好?”他以前常听纪年说起泡吧的经历,可自己却一次都没去过,难免会对那地方好奇,“还要去GAY BAR,那种有很多帅哥的酒吧!”

承影皱起眉头,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是谁跟你说那地方好玩的?”

砚礼倒也爽快,想都没想就把纪年给卖了,“纪年啊,他还说我要是去GAY BAR,一句话都不用说,只要往那儿一坐,就会有人排着队来勾搭。”

承影嘴角抽搐,一忍再忍才总算没把桌子给掀了,“我早说了不该留着那祸害!”他咬牙切齿地暗骂道,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把人揍一顿。

砚礼却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我还真想去体验一下,看看GAY BAR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么有趣儿。”

“别去了,那地方乌烟瘴气的,你瞎凑什么热闹?”说话间,承影又夹了一口菜递到砚礼碗里,“再说了,你管多少人勾搭你,不已经有我了吗?”

砚礼单手支着下颌,“话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去感受一下酒吧的气氛,以及……”他扬唇一笑,接着开口,“被人勾搭的感觉。”

砚礼有时候固执起来,谁都拿他没法子,就说这天晚上,承影本来不想带他去GAY BAR,偏偏砚礼吵着要去,瞧他那架势,就是不带他去他就要翻脸的样子,无奈之下,承影只好顺着他的意。

他用手机查了广州的GAY BAR,找了一家评论还不错的店,然后就带着砚礼见世面去了。

砚礼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只是事实却不如纪年所说,砚礼跟承影在那儿坐了半天,始终不见有一个人来勾搭。

这一来砚礼就纳闷了,他喝着酒,回头看店里的其他人,“为什么他们都不来勾搭我?难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承影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俩一看就是一对儿,你都是有主的了谁还会来勾搭?”

“哦,这样。”砚礼像是学到了什么似的,了然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道:“不过我还当至少会有一两个英雄来挑战你的呢!”

“挑战了又怎样?”承影觉得砚礼近来越发可爱了,让人爱不释手。

砚礼的目光仍在四处扫视,“说不定我觉得人家比你好,我就跟着别人跑了。”

“我不会让你有这机会的。”承影扬起唇,笑得阴恻恻的,“我的人,要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勾走了,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砚礼摊摊手,一口气喝掉了杯中的威士忌,“大男子主义。”

“霸道的男人更有魅力,你难道不知道吗?”承影眼梢上挑,口吻中略带邪气,却要命地吸引人。

砚礼将空酒杯推到一边,又叫了杯酒,“好吧,下一步你可以说,有独占欲的男人都是S,而爱上你们的人全是M。”

“这么解释其实也可以。”承影端起酒杯,优雅地与砚礼碰了碰杯,“主仆与主奴不过一字之差。”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你懂不懂啊?爱跟不爱还一字之差呢!”砚礼又暴躁起来,只差没使劲摇晃承影让他快醒醒了。

承影笑起来,揽着砚礼的腰将他搂过来,“我发现,你最近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比如会跟你顶嘴了吗?”砚礼靠在承影身上又喝了一大口酒,酒精流淌过喉咙,在胃里燃烧起来,一片火辣辣的。

“是啊。”温热的气息喷打在砚礼的耳根,承影将下巴搁在他颈窝,“以前在家里,你总是规规矩矩的,就仿佛跟我隔着一条鸿沟,我跨不过去,你也迈不过来。”

砚礼愣了愣,而后又笑开,“知道为什么吗?”他捧起承影的脸,对上那一双乌黑的眸子。

承影唇边仍带着一丝笑意,“不知道。”

“因为那时候我把你当主子,但现在,我们之间已没了那层关系。”他那么诚实,甚至有些残忍。

承影脸上的笑顿然止住,嗓音压低了几分,“什么意思?”

砚礼将手收回来,端起酒又是一口饮尽,“字面意思,虽然我收下了戒指,但不代表我会再回去夏家。”

“就因为我把你赶了出来,所以你记恨到现在?”承影的声音变得沙哑,让人不难听出里头的情绪。

砚礼耸耸肩,“与你没关系,只是……我不想回去了。”

44.白首不相离

那晚砚礼喝高了,承影扶着脚步虚浮的他坐上出租车回到酒店。他始终摸不准砚礼的心思,不懂他今晚的放纵究竟是因为太高兴,还是太不高兴。

承影帮他脱了衣服,抱到浴室去冲了把澡,砚礼还没醉到神志不清,偶尔冒出一两句话,条理却是清晰的。

洗过澡,承影又抱着他上了床,砚礼喝醉酒后竟表现得分外乖巧,承影替他掖好被子,砚礼却一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亲爱的。”他抓着被角,轻声唤道。

承影淡淡地应了一声,伸手帮他顺了顺额前的刘海,“怎么?”

砚礼弯着眉眼,用手指从承影的额头往下滑,摸过眼睛、鼻梁、嘴唇、下巴、耳朵、脸颊,他说:“我想把你的模样印在心里,这样就算以后分开,也不会忘记你。”那么真诚的话语,大抵也只有在他醉了以后才会说。

微醺的夜里,承影搂着砚礼,如同在安抚孩子一般,在他耳畔柔声低语,“我们不会分开的。”他语声那样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

砚礼扬着唇,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上来,他张开嘴,在承影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说:“我饿了!”

承影被咬得整个人都从床上跳了起来,继而捂着肩膀叫起来,“你饿了也不能咬我啊!”

砚礼揉揉眼睛,瘪着嘴一脸委屈地凝视着承影,“可是我好饿。”

承影见他那副模样,又不忍心吼他,只好半夜给服务台打电话,叫了一份宵夜。

半小时后餐点送上来,砚礼乐呵呵地爬起来,坐到桌旁吃得特满足,承影在边上看着他,琢磨着这小子应该是酒醒了。

砚礼吃到一半,才又想起承影,“对了,你不吃点吗?”

承影摇摇头,“我不饿。”

“哦,那我不客气了。”砚礼拿叉子卷着意大利面送入口中,承影怕他吃太急噎着,则去给他倒了杯水来。

就这么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砚礼摸着鼓出来的肚子擦了擦嘴,懒在椅子上感慨,“吃得好饱。”

承影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起来走走,刚吃完就睡对身体不好。”

“你是怕我身材走形吗?”砚礼瞥他一眼,倒真听话地站起了身,他双手撑着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其实我现在有点困了,但你不让我马上就睡。”他这话,摆明了就是把责任全推到了承影身上。

“我是为你好,少没良心啊!”这时候夜色已深,承影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想着也确实该睡了,于是道:“好了,走一会儿就睡吧,时候不早了。”

“嗯。”砚礼转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承影在外头问他,“明天还想上哪儿玩?”

砚礼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带着些微的回音,“想去看日出,但我起不来,所以我们去看日落吧?”他擦干手走出来,爬上床躺到承影身旁,“听说白云山不错,要不就去那儿?”

“好,只要你高兴。”承影熄了灯,重新躺下来。

砚礼侧过脸看着他,黑暗中依稀能看清承影的轮廓,他摸着那张脸,小声地回答,“我很高兴。”

……

第二天两人又是睡到自然醒,由于是去看日落,所以砚礼也不着急,前一晚喝了酒,这会儿脑袋昏沉沉的,他摇摇晃晃地起床去刷牙洗脸。

承影等他洗完了才进去,砚礼揉着头说脑袋疼,一屁股坐进小沙发里,仰着头又闭上眼。

“让你昨晚喝那么多,自作自受了吧!”承影洗漱完走出来,见砚礼顾自在那儿难受,则小声埋怨了句,随后他给服务台打了通电话,叫了两份套餐,另外还点了两碗热的蛋花汤。

“待会儿喝点热汤就没事了。”承影走过去,摸摸砚礼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也就放心了。

“我昨晚醉了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砚礼很少喝醉酒,昨儿喝高时也就觉得人轻飘飘的,而且到半夜明明已经清醒了,哪里想到睡了一觉反而开始头疼。

此刻他两手揉着太阳穴,自己帮着舒缓神经,门外传来敲门声,送餐人员推着推车进来时他都没搭理,直到承影喊他上餐桌喝汤他才睁开眼。

“我刚问那小哥要了点蜂蜜,待会儿给你泡杯蜂蜜茶,很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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