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被挥出去深深的插在墙边的木柱上,戢暗一手抱住晕倒的玄儿,并点了他的穴止住了血,然后抱起来就往里屋走,边走边喊桃香叫孔大夫过来,桃香和侍婢们看见这一幕都吓得目瞪口呆。
幸好伤口不深,没有伤及咽喉,孔大夫帮玄儿包扎好后开了几副外敷内服的药方就领人去抓药。戢暗一直守在身边,直到第二天天快亮时玄儿才醒过来。
即使昏迷中脸上的痛苦也不见减少,还时不时的流出眼泪,眉心一直紧锁,看着玄儿这般痛苦的模样,戢暗真的很心疼,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他如此痛苦得要自寻短剑?
如果说他是鬼,那他根本没有必要寻死,只要抽身离去就好,可是看他两次用轻生来结束生命,那就是说他不是鬼,那为什么他会说出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付凌嫣,是一名女子的名字,再回想玄儿醒来后的言行,还有之前帮他释放时他那羞愧难当的表情和不敢看自己私处的表现。
难道在玄儿昏迷的时候,另一个魂魄进入了他的身体?而且还是一名女子?
记得当时孔大夫说过,玄儿不会醒来了,因为已经感知不到魂魄所在,只剩下一具躯壳,可是五日后竟然苏醒了,连孔大夫都觉得是奇异的现象,难道真的存在移魂一说吗?
抚摸着这张俊美的容颜,戢暗忍不住轻轻的用凌嫣这个名字唤了一声眼前人,没想到他竟然有所反应,还突然抻出了手在空中想要抓住这个声音的来源。
戢暗迅速抓住了他的手,再看他的表情好像平稳些了,看来这确实是他的真名。
“没事了,莫怕,有我在。” 戢暗轻轻的安慰着仍在怀里抽泣的人。他现在不知道应该用哪个名字来唤此人。
“我可以叫你凌嫣吗?”戢暗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只觉玄儿身体一动,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凌嫣,我不会再问你任何问题,不必害怕,我不管你是因何而来,我只要你以后留在我身边,可以吗?”他的声音好温柔,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凌嫣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真诚和柔情。
“你不怕我是鬼吗?也许我是来索你的命。”凌嫣突然开起了玩笑。
也许是因为哭了一场,也许是因为心中已经没有了秘密,也许是刚才又死了一回仿佛把自己的前世做了一个了结吧,她的心情轻松多了。
既然命运把她送到了这里,那她就尝试着去接受,也许这里能寻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
“就算你是鬼,我也愿为鬼下魂。”说完吻住了凌嫣。
没有了之前的霸道,只有细软的温存,凌嫣第一次回吻了他,凌嫣的回应让戢暗内心涌起一阵激动,但他仍然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因为怕弄痛凌嫣的伤口。
“你告诉我,令公子的名字叫什么?以后总不能用我以前的名字喊我吧,其他人会怀疑的。” 戢暗放开凌嫣后她突然问道。
“你想忘记你的名字吗?”戢暗轻声的问道。
凌嫣看了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去并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这个名字也代表了痛苦的过去,她是想抛弃过去重新开始。
但她又害怕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她能完全抛开过去重新开始吗?这里有人愿意完全接纳这个全新的自己吗?
“你若想抛弃过去,那就将此名忘掉,重新开始。”凌嫣觉得她内心的想法好像都逃不过这个人的双眼。
“我想忘记,如果我选择了和你重新开始,我就必须要抛开过去,要不然我会觉得对不起你,也无法全身心的为你付出。”凌嫣一脸觉悟的表情看着戢暗说道。
“那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付凌嫣,而是令玄儿,而且你要谨记,你是一个男儿身,不要再纠结于男女之间的芥蒂,能做到吗?”戢暗抚摸着玄儿的脸轻轻的说道。
“你知道我是女的?”凌嫣觉得这个人太聪明了,什么也瞒不了他。
“一听名字,再回想你昨日在榻上的举动就能猜出一二了。”戢暗的眼里闪过一抹冲动。
“看来我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不过说是这样说,还是要适应一段时间,毕竟还是男女有别啊。”凌嫣想起昨天一幕,脸一下又红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深觉你昨目身为男儿身也颇享受那样的快感啊。”戢暗一脸逗弄的表情看着玄儿。
“那是人力不可抗拒的,还不是因为你,要不然我也不用那么尴尬。”凌嫣羞怯的抗议道。
“那你务必要尽快习惯才好,因为本爷已是耐不住了。”说完直接吻住了玄儿不让他有辩驳的机会,直到感觉玄儿的呼吸有点困难时才很不情愿的放开他。
“记好了,我叫戢暗,只有你我共处时可直接叫我名字,但不许告知旁人我的姓名,你也要谨记你的姓名叫令玄儿,而且务必随时以男子之心感悟行事,这样方能尽快习惯。”戢黯认真又严肃的交待凌嫣,凌嫣默默的点了点头。
从这一刻起凌嫣这个名字和身份就随同前世的命运退出了她的生命舞台。
虽然不知道她在今世会遇到什么样的命运,但她会尝试去努力的重新再活一次,她不愿再像前世那般死后只留下无奈和痛苦的回忆。
第八章
“公子,赶紧起来了,老爷吩咐要公子搬去主屋同住,而且让您马上过去。”睡得迷迷糊糊的玄儿突然听桃香说要搬去和戢暗一起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转了个身继续睡。
“公子,老爷已经派人来收拾东西了,您赶紧过去,要不然一会又要惹怒老爷了。”桃香是真急啊。
谁也想不到有一天老爷竟然会让宠妾搬去同住,而且选的正是公子,这是莫大的荣幸,公子竟然还这么懒散,看着桃香在旁边替他着急。
“你是说真的?要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玄儿不太相信的问了问桃香,桃香点点头。
“我不要,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过去。”玄儿突然坐了起来抗议道。
玄儿是真的不想搬过去,本来现在那家伙都常常过来骚扰自己,要是真搬过去了,那晚上还用睡,而且迟早会失守的。
虽然说好了完全接受这个新身份,但也要有个过程啊,本来自己慢慢的适应感觉还不错,要是真和他住在一起,那可是强迫性的去加快适应的速度啊。
“公子,您说什么傻话,这可是府里所有男女宠妾都梦寐以求的恩赐,您竟然要拒绝?这样不只会惹怒老爷,而且也会让您召来事端的,这些话说不得。”桃香最后两句话的声音特别低,好像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府里还有其他男女宠妾?什么意思?包括我吗?我是一名宠妾?”桃香的一句话让玄儿跳了起来。
“当然了,院内宠妾不下数十人,经常轮换着侍候老爷,不过公子放心,您是最得老爷宠爱的。”桃香看见公子眼中的惊讶神情,就觉得可笑,公子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玄儿在这里住了也有一个月了,但因为一直没怎么出去,而且戢暗也天天过来,所以他并没有在意这里的其他事情,可是刚才一听桃香的话,明摆着自己这个身份就是一个男宠,就是俗称被包养的小白脸。
而且看历史记载也知道古代以男妓出身的人地位都非常低微,且不像女人可以传宗接代,年龄一长芳华不再时,下场比女妾还要可怜。
玄儿突然觉得心揪着痛,原以为自己是戢黯的唯一,以为他是爱自己的,更以为能在这里找到幸福寻得真爱,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空梦而已。
即使他现在对自己有多么宠爱,那也只是昙花一现,总有调零的时候,此时的宠爱也只是肉体关系上的一时迷恋而已,这并不是爱,就凭这个男子低微的身份怎么可能让他对自己付出真爱,而且还是两个男人。
府里不是还有很多女妾吗?那才是正道,可以为其生儿育女,母凭子贵,然后一跃成为女主人,而自己这个过弃的宠儿就会成为眼中盯。
到时不只是戢暗不会再看自己一眼,也许到时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的宫廷争宠、明争暗斗的连续剧看得多了。
玄儿不禁对自己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这种愚蠢的天真竟然从前世延续到了今生,看来这老天爷也太狠了,即使换了一个人生,也始终吝啬的不肯把幸福赏给自己。
看来逃跑的计划还是要进行,要不然呆在这里也只是等死而已,昙花调零时就是自己命终时。
玄儿此时是真后悔这段时间在戢暗身上付出了那么多情感,感觉好像比陈浩那两年里付出的还要多,多到现在竟然有点舍不得离开他身边。
在桃香的催促下,玄儿换好了衣裳梳好头就由桃香陪着去见戢暗,听桃香说她也会搬去主屋那边继续侍候公子,这一点倒是让玄儿感到有点欣慰,桃香是玄儿来这里后除了戢暗外和他最亲近的人了。
“桃香,我好像没有在这里看见过大门,大门在哪?这里是不是只有一个出口?” 走过一段长长的长廊,玄儿下意识的看了看外墙,突然转头问桃香。
“这里是一个庄园,叫隐逸庄,很大,而且是在一个独立的岛上,出岛就必须要坐船。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内院,是老爷和家眷们住的地方,再往东去就是中院,是老爷处理事务和庄内其他弟子居住的地方,最外面是前院,是专门用来练武和举行庆典用的。不过桃香虽已来此两年,却从未出过内院。”桃香对于公子失忆的事情已经不加怀疑了,所以才会这么详细的把庄里的情况详述给他听。
“那是不是宠妾都禁止出内院啊?那难道这辈子都只能呆在这里?如果想出去怎么办?”玄儿突然觉得想要离开这里真的比插翅还难飞啊。
“这是庄里的规定,宠妾不得出内院,不过只有公子和青儿公子陪老爷去过中院,不过并未去过前院,更未离开过庄园,听说想要出岛就必须要有老爷的令牌才能登船。”桃香说道。
“那看来只有死了才能离开这里了。”玄儿突然泄气的说道。
“那也不行,庄内人若过世都埋于岛上一个墓园里。”桃香纠正道。这话更让玄儿绝望透顶了。
“那什么人才能出岛啊?”玄儿还是不死心。
“大都是中院的弟子和帮老爷办事的人,我们内院唯一能出岛的就是后厨的采购李师傅,每次出去都要出示令牌,而且是一人一令,这样能防止私逃,这些奴婢都是听李师傅说的。”桃香解释道。
“桃香改天有机会你带我去见见这个李师傅,我对他很感兴趣。”玄儿在桃香耳边轻声说道,桃香脸一红点了点头答应了。
玄儿心想要逃走就必须要有戢暗的令牌,看来搬去主屋倒是方便了。
“对了,桃香,我有私房钱吗?”玄儿突然想起要是逃走钱是不能少的,但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钱。
“公子,您的金银首饰都存放在您屋里的黑漆大木箱里,从不让奴婢们靠近,钥匙一直是您自己保管的,您连这个都忘记了?”
一向视财如命的公子竟然会忘了自己的私房钱让桃香颇感意外,不过倒觉得这样的公子反而更让人喜欢。
“钥匙?我没印象啊,可能是因为昏迷所致有点失忆了,桃香,那怎么办,要是找不到钥匙那就不能打开箱子了吗?”玄儿突然站住不走了,看着桃香一脸的着急。
“公子莫急,命人砸锁便是,随后再换一把新锁就好。”桃香看见公子脸上像孩童般的表情刹是有趣。
“对啊,我怎么这么笨,不行就直接砸开,反正是我自己的东西。”说完高兴的又继续往前走。
“对了,一会那个黑箱搬过来后告诉我,我要打开来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桃香看见公子脸上兴奋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一踏进主屋的书房,就看见戢暗迎了出来,桃香也立刻施礼,见老爷一挥手,桃香就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为什么突然要我搬过来住,我在那边住得好好的。”虽然说是为了令牌,但他确实不太愿意搬过来。
因为戢暗太霸道了,每次都会弄得他开口求饶方才罢休,有时候激动起来,就算他喊破喉咙他也不愿放过他,弄得他死去活来的。
虽然他始终坚守着那个承诺,但每天那样被他折腾,玄儿真怕到最后不是他不守承诺,是自己先坚守不住。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美其言说是为了让自己更快的适应这个身份,其实就是假公制私。
“因为我想让你时刻陪在我身边,怎么,你不喜欢?”戢暗说着这话时早把玄儿搂进了怀里。
还没等他回话就吻住了他的唇,而且还是依然不到玄儿快断气了也不放开他,戢暗一松口玄儿就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你是存心想要谋杀我是吗?每次都差点让我窒息了。”玄儿边喘气边抱怨道。
“我如何舍得让你死去,我可是尚未得到想要的东西。”说完嘴角露出了邪笑。
“那是不是当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时,就随时可以把我抛弃了。”玄儿虽然是带着笑说着这些话,但心却是揪着痛。
“何出此言?玄儿是在胡思乱想吗?”戢暗明明看见在他笑意盈盈的后面闪过痛苦的神情。
“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除了胡思乱想,我还能做什么。”玄儿顺着戢暗的话接了上去,因为他知道他的心思总也逃不过戢暗的双眼。
“告诉我你在为何事困扰?”戢暗看着玄儿,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人的身份是宠妾?”玄儿等了一会才好不容易开口问道。
“我以为你知道,所以并未提及,玄儿就为这事烦恼吗?”
“就我这等身份的人,能天天得到老爷的宠幸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不是吗,我开心都来不及哪还敢有什么想法。”玄儿笑着说道,但心却痛得厉害。
玄儿明明是在笑,但眼泪却突然流了下来,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去擦眼泪。戢暗皱了皱眉,虽然知道他心有不安,但没想到竟然会哭。
“玄儿别妄自菲薄,你无需在意身份之事,我要的是玄儿,只要我宠你就行,别再胡乱猜想了。”戢暗温柔的安慰玄儿并将他搂进怀里。
戢暗并不知道他的话更让玄儿觉得自己猜想的是事实,只有宠而没有爱,他们之间只是肉体的关系而已。
如今只是因为他还没得到自己,所以才会这般宠爱有加,当一旦得到后,时间一长又失去了兴趣,自己的后果就是可悲的。
“嗯,我没事了,我不会再胡思乱想的了,我去看看东西都搬得怎么样了。”玄儿逃开了戢暗的身边,他越是温柔玄儿就觉得越难过,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无法离开他的身边了。
第九章
“桃香,黑箱子搬过来了吗?”玄儿一进寝室就问道。
“公子,搬过来了,就是那个。”说完指了一下放在角落的大箱子,玄儿没想到这个箱子这么大。
赶紧小跑过去看了看箱子,确实是上了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悬挂在墙上的剑,走过去拿了下来,没想到剑很沈,一时没准备差点掉到地上。
拿稳剑后玄儿看了看剑身,这是戢黯一直配带在身边的剑,剑鞘上镶有珠宝和玉石,光彩逼人,一看就是一把宝剑,不过想想戢暗能用的剑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玄儿正了正身抓稳剑走到箱子边,利索的拔出剑刃如霜雪的宝剑,单是剑身就够沈的,怪不得那晚他拿着剑时手在颤抖,他以为是自己害怕,原来这剑真的很沈。
玄儿注意到剑身上还镌刻了两个字,是古文字体,玄儿看不懂,玄儿稳了稳脚下,然后手持宝剑高高举起对着那个锁正想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