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云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还没有和纪沫打招呼,见纪沫脸色不好,以为他心里介意,讪讪的叫了声阿堇刚想解释正巧一只脚迈进客厅,只见那客厅客桌上,各式游戏光盘,零食袋子,果仁瓜壳弄得一片狼藉,连沙发套都被揉得皱巴巴丢在一边,邱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纪沫看起来似乎对自己的恶劣习惯暴露在别人面前并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走进厨房,龙坚在后面看着他身上洁白干净的衬衣和素白后颈,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了“他是怎么在这么乱的地方把自己收拾的这么干净”的疑惑。
这个时候纪沫正在厨房里榨橙汁,有人教过他留下那层白膜出汁率更高,于是纪大美人手持菜刀削橙子皮削得干脆利落,削下来的果皮正好能还原成一个完整的橙子,倒也有趣。
但是后来他分神了,刀刃划过拇指,几乎是立刻渗出了一道血痕,他回忆着记忆里的样子把伤口送进口里允了一下,反而被血腥味冲了一下,他也不以为意,一边含着拇指一边看着橙肉在榨汁机里汁水四溅。
什么跟什么,把榨好的橙汁端出去的时候,纪沫愤愤的想,增加出汁率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么。
看见纪沫端着果汁出来,邱云忙不迭的去接,纪阡就在旁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不过纪沫坐下来的时候他倒是主动递了一杯过去,纪沫默不作声的喝,也不说话。
后来还是邱大妈忍不住了,出声问他:“阿堇,那个,你这里……怎么,怎么这么乱?”
“懒得收拾。”纪沫停下喝东西的动作,这让邱大妈生出了些许成就感,再接再厉道,“你连这些都不收拾?那平时……还有门口那个福字怎么回事?”
纪沫捧着杯子,纤长眼睫在液体表面投下疏疏密密的剪影。
过了差不多有两三分钟,他才赏脸回了邱云一句话:“是隔壁女生收拾的。”
“隔壁女生?她叫什么名字?”邱大妈拼命给龙坚使颜色,极尽八卦。
“不知道。”
“那现在怎么弄成这样?”邱云退而求其次。
纪沫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道,“她回老家去了。”
邱云石化。
最后还是纪阡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来,主要是想看看纪少手上上次拍的壁画照片,不知纪少是否方便?”
纪沫自秦洛玄处得知邱云和自己是同个阵营的人,来要东西自然是无可厚非,不过纪阡来凑什么热闹?这个男人一出现,简直让他不舒服极了,但是这些话他只是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听完之后颌了颌首:“你们等我一下。”
上次拍的照片刚刚洗出来,一共大约在三十张左右,因为当时墓道里可见性差,照出来的效果也不好,只能勉强达到看清内容的程度,若要再清晰就不行了。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龙坚和邱云拿着放大镜研究了半天,才听邱云吧放大镜一摔,“看出来了,这组壁画一共分成两部分,前半部分是叙事性内容,后面整理一下,没错的话应该是地图,这里还写着呢,邛崃西南,龙门东北,应该是斗的位置不错,不过再往后我就看不懂了——倒是前面的画,这他娘的怎么清一色全是女人,这墓主人也也太好色了,到死都不忘妹子。”
“这不是女人。”纪阡掸掸烟灰,“他们是女真完颜一族的族人,女真一族又名女直或女贞,是中国古代生活于东北地区的古老民族,公元9世纪起更名女真,完颜便是女真最大的氏族,完颜,顾名思义,完美的面颜,他们一族即便是男子也生得面如冠玉,极其出彩,所以才往往被误认作女子。”
“那算什么,”龙坚笑呵呵的把邱云随手扔掉的放大镜捡回去,“赶明儿让我们纪少也穿套华服往那儿一站,看谁能盖过咱们纪少的风头。”
纪沫正一个人半清醒的恍着神,乍听龙坚这么一提,心下便有些不快,他自小不喜其他人过多注目自己的脸,但对方是龙坚。也不好说什么,纪沫抿了下唇,过了一会儿“腾”的站起来就往里屋走。
龙坚被他吓了一跳,叼着烟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哟,生气了?”
邱云甩他一白眼,龙坚讪讪的揉了揉鼻子,刚想追过去,便听纪阡缓缓的,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和快意:
“没事儿,我去看看他,小孩子嘛,一不顺着心,生气是肯定的,给顺顺就没事儿了,是不是?”
龙坚和邱云一起翻山进斗了这么多年,终于在此时此刻同时默契的生出了:“啊,原来这个人才是幕后大BOSS”的感觉。
纪阡比纪沫晚了几步进书房,说是书房,也就是一排书架,一张桌子加靠背椅,连台电脑都没有,甚至纪阡都怀疑纪沫知不知道世界上有因特网这种东西,连手机都不见他用过。
他进去的时候,纪沫斜斜的倚在椅子前面,面前的桌子上有一本摊开的书和剩下半瓶的液体葡萄糖,纪阡可以肯定下斗没有时间或是条件进食的话,纪沫是会用这个维持身体基本营养需要的,有那么一瞬间,他莫名的想到了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
但是纪沫并没有抬起头来看他,这个纤巧漂亮的小臭孩子眼睛的胶着点一直在手上的书里,从纪阡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自家儿子额前垂到挺直鼻梁的黑发,他的眼神专注而柔和,又似乎是在安静的出神,纪阡没有见过这样的纪沫,棉质衬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和着润白素净的皮肤,透出阳光的清爽味道,光裸的脚上套着棉质拖鞋,露出皓白而细瘦的脚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居家且闲适,比在斗里的任何时候都来得安详柔和。
“你来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纪沫才抬起头来看纪阡,似乎刚刚发现他站在门边,不过纪阡显然不在意,他大步跨过门沿,伸手把纪沫书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拣出来碾成细碎的粉末,看似漫不经心的道:“问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说罢,慢悠悠的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
“阿沫,你这房子不错,花了不少钱吧?”
纪沫胸口绞痛,只觉得太阳穴发烫,一阵又一阵的发晕,还以为是最近睡不好弄的,用一只手按着穴位,敛着眼敷衍的回答,“是租的。”
怎么让他开口多说两个字就这么难?纪阡暗道,又继续套他的话:“那怎么行,你一个孩子,每月交房租也不是个事,要不这样,我给你置处房子,自己相中哪套跟我说,就当我跟你母亲几年情分的一点心意,啊,别传出去让人笑话,说我纪阡连儿子都扔在一边不管不顾——”
他的话一说完,纪沫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起身到一半又猝不及然的跌坐了回去,只觉得浑身燥热,却又绵软的使不上力,这时候纪阡已经缓缓的踱到了他面前,一个坚硬的异物顶上了纪沫的颈部动脉。
“你要干什么?”纪沫咬着唇,这句话说到后面甚至有股气急败坏的味道:“把枪拿开!”
“别这样宝贝儿。”纪阡用上了膛的枪亲昵的拍拍养子的脸颊,心情极好的笑起来,其实他五官英挺,又因为长期居于上位者的位置,自然而然生出了贵纵的气场,当这样的一个男人刻意笑起来的时候,可以称得上是极为耐看和富有魅力的,但加上他手上的枪就变了味道,反而生出一种令人战栗的肃杀之气,纪沫深呼吸了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心满意足套出这句话的男人笑意更浓了,他干脆弯下腰,把这个自己抛弃了十多年,从未尽过抚养义务的养子禁锢在怀中,然后狠狠在那被迫暴露出的脆弱喉咙上啃咬了一口。
“唔——”纪沫吃痛的吟了一声,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迟钝且僵硬,自小腹涌上一股股热流,轻微的,略显熟悉的感觉让他发出如同受惊小兽一般的呜咽。
“我在你的橙汁里加了点东西,兴奋剂和肌肉迟缓剂,在肌肉无力的情况下保证勃起。“纪阡锁上书房的门,随手脱下上衣扔到一边的地板上,笑道:“对别人不要轻易的放下警戒心,是我疏于指引,让你在这个社会上的阅历不够,真是抱歉。”
“……”纪沫挣扎着想说话,但是肌肉迟缓剂会抑制发声器官,不但如此,肌肉迟缓剂与肌松剂不同,它甚至会抑制呼吸系统和心肺部的正常供血,这随时可能让他死于突发性的心脏衰竭,意识到这一点的纪沫咬了咬牙,感觉更加口干舌燥了。
“没事,我的孩子,兴奋剂会导致口干,你得学会忍耐。”见纪沫盯着他的胸口,并露出讶然和恐惧的神色,纪阡解释道:“看到了,这没什么阿沫,当年在越南参军的时候被两只美洲虎抓伤的,不过最后作为回报我也解决了它们,其实这种野生动物在丛林很常见,这并不可怕是不是?”
在男人胸前,一道狰狞的疤痕横穿了小腹至肋骨的距离,在浅蜜色的健硕胸膛上,那道褐色的伤疤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这个杀神一样,魔鬼一样的男人,纪沫恐惧的吸了口气,自己仿佛正被他强行带离着,向一个全新的,他所不熟悉的黑色世界走去,这个认知让纪沫深感不安。
但是纪阡哪里会给他逃离的机会,能够征服一个如此精巧,如此漂亮,同时又如此强大的同性总会让雄性感到亢奋,甚至只要想到此刻纪沫就在他的手上,可以任他揉圆捏扁,光是这种程度的臆想就足以让纪阡亢奋了,纪沫被迫把头向后昂去,练过缩骨的柔韧腰肢弯出一截不可思议的弧度,下一秒,他温和的性器已经落入男人手中。
稚嫩的,没有经历过性事的器官温顺的躺在他手里,如此美丽的器具,又这样青涩,恐怕连手淫都不曾有过,“不会痛苦,相信我,阿沫,我会让你舒服的……告诉我,你以前有过这种经验么,有没有过小女朋友,嗯?”
敏感的昂扬被男人把玩在掌心恶意揉搓,强烈的刺激感逼迫着这个年轻清隽的美人昂起头,发出阵阵断断续续的难耐喘息。
越来越强烈的,陌生的快感一波波袭来,让纪沫觉得浑身每一寸肌肉都搅得僵硬,甚至连脚趾都因这异样的感觉而蜷缩了起来。
“别怕,舒服吗,嗯,阿沫,告诉爸爸,来……”纪阡恶意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快感达到临界点的时候,纪沫只觉得下腹一绞便悉数射了出来。
高潮来临的一瞬间,一直以来紧绷的身体猛地放松下来,他咬牙剧烈的喘息着,最后背靠着书桌冰冷的桌面昏睡了过去。
第七章
“哟,这滋味不是挺好的嘛。”纪阡眼疾手快的把纪沫软下去的身子揽进怀里,意犹未尽的咂着嘴笑了一下,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但是纪沫的情况远没有他那么舒心,他对这些事本就冷淡,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突如其来的,青涩而猛烈的快感自这个男人指间被他强势的引导出来,几乎让纪沫连肌肉都开始抽搐,他陷入了半清醒半昏迷里,手指似乎奋力想抓住什么东西以带给自己依靠,指关节勾起,软软的垂搭在书桌冰冷的桌面。
老男人纪阡把儿子抱到书桌隔壁的客房床上,收拾一番回去客厅的时候。邱云刚接完一个电话,窝在沙发里发呆,龙坚在旁边给他剥松子仁,桌子上的小器皿里堆了不少,纪阡不在乎打扰人家老夫老妻甜甜蜜蜜的氛围,问了句“出什么事了”,惊得邱云毛都炸了起来,龙坚忙不迭给小弟顺毛,顺便往他嘴里塞了好些松子,邱云闷不吭声的咽下去,磕磕巴巴道:“这都什么事儿啊,我们老板娘,老板娘说阿堇是他表弟,要我把电话给他,我靠,沐家表少爷?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沐家就算落魄了,也不能让主子去干这样的行当啊,这让我怎么跟他说?”
纪阡对纪沫的身份早就心知肚明,沐家十几年前被秦氏打压落魄,昔日的名门大户,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当时沐家有两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儿,沐家主母的女儿沐渃和老太婆姐妹嫡出的千金沐霏,因为沐渃和秦氏前任当家之间的那些纠葛,秦老头的儿子秦洛玄不单摧了沐家,还掳去了沐渃的小儿子沐唯羽,至于被迫离乡的沐霏,丈夫过世后做了自己的偏房,纪沫是沐霏及前夫的骨肉,沐家是母氏当权,随母亲的姓叫沐堇,所以沐唯羽和纪沫是带着血亲的表兄弟,这点不假。
尽管早已心知肚明,纪阡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哦?”了一声以示惊讶,邱云不疑有他,心里慌得不行,一边是老板娘一边是义弟,哪个都偏袒不得,正犹豫,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纪阡心想,纪沫的身份他自己知道,不过这小子应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表哥,倒也不该瞒着,就伸手把手机从邱云手里讨了过来,邱云自认他和纪沫关系不错,还关切的提点了几句,纪阡哪有心思听,摆摆手就进了客房。
纪沫已经醒了,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失去知觉,纪阡门也不敲大跨步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床上出神,被男人故意弄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警觉的向后挪了挪。
纪阡并不介意,随手把铃声响个不停的手机丢到纪沫面前的被子上,铃声是邱云特别下的,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有种灼热人心的激灼感,“宝贝儿,你表哥的。”纪阡轻描淡写的道。
“……”纪沫不说话。
“就是你老板的夫人。”男人又加了一句。
听到“老板”两个字,纪沫这才伸出手拿起电话,试探的按了下通讯键,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一个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点点无法抑制的急切和豫然:“阿堇?”
“……”纪沫把手机往耳边凑得更近,“我是沐堇。”
“是阿堇,是阿堇。”那声音重复了几遍,才接着道:“我是你表哥,沐唯羽。”
纪沫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摇了下头,“你弄错了,我没有表哥。”
电话那端,楚汐蔚知道这孩子不高兴,当下忍不住极轻的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又听纪沫加了一句:“我母亲改嫁时就没有亲人了,我,自然也是没有的。”
“我知道你在责怪什么,阿堇。”楚汐蔚的声音既轻且柔,似乎是刻意放缓了一样的,有那么一瞬让纪沫想起那个柔和且优雅的母亲。
沐家的人,似乎都是这样的温和而不急不缓,几乎如同春风拂面一般。
“我知道你母亲,我的表姨在改嫁之后在纪家过的并不如意,你被逐出门的事我也知道,我知道你怨,怨我们沐家,怨你母亲当时为什么不出手护你,害得你年纪尚小,就要独自一人流离街头,孤苦求活。”
那人的语气平缓,仿佛字里行间的故事他都亲身经历过一般,说起来有种沉重的,带着歉意的压抑感。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你姨母对你已经很好了——不要疑惑我为什么会用姨母这个词,你很快就可以明白我的意思——没错,沐霏并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身母亲是沐霏的妹妹,我的小姨沐。”
“你的生母当年与沐霏的丈夫私通,背着她的姐姐怀上了你,这在当时是不被饶恕的罪名,私通姐夫,未婚先孕,在那时候家规森严的沐家,这样的罪名几乎是致命的,她被强行灌了药物,逼迫着下了葬,那个时候她怀胎已经十个月,再加上沐小姨天生阴命灵感极强,竟在棺中将你产下……你母亲身上的怨气和灵感转嫁道你身上,你是在生母毙时出生,当时又是鬼月,所以你生下就八字极轻,是四柱十灵,阴气极重的命,这种棺材子极为不详,按族规是要被活活烧死的,所幸沐霏拼力保下你,这个她丈夫和妹妹的亲生骨肉,但是你生来克亲,没有个八字硬的人是镇不住的,沐霏才把你遗弃出家门,也多亏了她四处给你求来的那块聚灵固魂的舍利,才能保你这么多年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