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王府的时候虽然吃得好穿得暖,有闲钱可以买东买西,还有阿顺、月哥和阿聪这几个年轻人陪着消磨时间,不过整天都要担心被王爷抓去强迫接客,还要担心自己越来越高调,说不定哪天会被下毒、陷害或是推到井里之类的。
现在就轻松安心多了!他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工作吃饭休息、工作吃饭休息、工作吃饭洗澡睡觉,然后隔天醒来又如此重复。虽然无趣了些,但至少规律而且正常,重点是不必担心何时会再遭受那违反器官功能的非人道局部虐待了。
不过,这样的生活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钱』途堪虑吧!不可否认,在钱这个方面,他的确是比较眷恋在王府的日子的。
可惜的是,当天那个暗卫一掌就把他给劈晕带走了,所以他之前在王府辛辛苦苦出卖青春肉体赚来的血汗钱全部都没带出来啊!简单地来说,他前些日子等于是被那变态王爷给白玩了啊!一想起这件事,他就忍不住捶胸顿足、咬牙切齿。
此时他突然联想到,那个皇上明明不喜欢他却还硬要把他带离王府,难不成……
“啊干!我该不会是被赖帐了吧?”
前一阵子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必须卖肉度日的事实,卖肉过程也以缓慢的速度渐入佳境中。本来还想说这个身体能卖五万也算不错的价钱了,熬个一两年,哪天出了府也有钱可以依靠。结果到头来这只是一场骗局吗?玩腻了不想给钱,就烙兄弟来把人给绑走……难道这个时代的皇族都是这样白嫖的吗?
“至少也把我第一个月的薪水和加班费给我啊……”李青酒坐在膳房侧门的门槛上,心疼不已地想着。
他感觉自己就像误信了『月入五万,无经验可』的应征广告,结果做了一个多月之后,老板跑路了,他一毛钱也没拿到。
而更加令人感到哀伤的是,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那个没良心的变态老板已经把他从『无经验』变成『有经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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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着召宠了郑子冠三天,却觉得越来越无趣的时候,徐离宸在第四天晚上召宠了张晓月。
虽然在床上的花招不如郑子冠多,不过张晓月清秀俊丽的长相和高挑纤细的身型都比郑子冠更对他的胃口。此外由于张晓月出身市井,想法和意见解皆不同于大户人家的拘谨死板和绑手绑脚,属于单纯直接、没有太多顾虑的类型,有时候反而能助他看清事情的另一个面向,提供不同的解决方法。
在个性上,张晓月观察入微、知趣善解,是个反应极佳的聪明人,许多事情往往不必他多说,张晓月就能直捣黄龙、一语中的,省去他许多心思。因此,当他心情烦闷或是有难解之事时,就特别喜欢召张晓月来陪寝。
激情过后,徐离宸坐起身,有些无奈地发现脑子里还是难以自制地浮现了那家伙在床上令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
“王爷恕罪,是晓月没用,没能让王爷尽兴。”张晓月也跟着坐起来,一边捏着徐离宸的手臂肩膀,一边以退为进地自责道。
“不是你的错,本王只是有些事情挂心。”
“何事让王爷如此烦心,晓月愿为王爷分忧。”
徐离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上回你也说要替本王分忧,结果呢?”
“晓月无能,并未从那李青酒口中探知任何有用的讯息。”张晓月本以为自己和李青酒相处的时间多,又能够亲近他,说不定有机会发现他的破绽什么的。没想到那李青酒极为小心,从头到尾、从里到外,表现得就像个完美的白痴,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善的心思,使得张晓月好几次都要以为王爷错怪那人了。
“如果你能探出什么来,那陈映就该让贤了。”
“王爷说笑了。”张晓月拧来湿巾,替徐离宸擦拭身体。“只不过,还未揭穿那李青酒的真面目,就让皇上接进宫去了,想想还真有点可惜呢!”
“这倒是,如果胡三笔早点到,或是皇上那边晚个三天,本王就能看到李青酒原本的面貌了。”想像着李青酒腿根的胎记被胡三笔弄掉之后百口莫辩的表情,他就觉得心情特别愉快。
“所以,让王爷挂心的就是这事儿?”张晓月探问。
“嗯。”徐离宸随口答了答,心里还在想着被拆穿之后,那家伙会转变成什么样的脸孔?是死士般的坚决、刺客般的凶狠、无辜或顽固地打死不认,还是会如同以往的失败者那样即刻跪地求饶呢?唔,如果是最后一种的话,他会非常失望的。
“如果是这事儿,王爷只需派胡大侠入宫一探究竟即可。”听说那个胡三笔不只擅长易容,连医药之术也略懂皮毛,要潜入宫中确认李青酒的伪装应该不是件难事。“或者……让王爷挂心的其实不是某件事,而是某个人?”
听到张晓月肯定的疑问句,徐离宸回过头微微眯起了眼。
“晓月说错啦?”张晓月歪着头靠在他肩上,一脸无辜貌对他甜甜地笑着。“如果晓月说错了,那王爷就罚我吧!”
“你说本王挂心某个人,那么你又如何?”徐离宸玩味地看着他。关于张晓月和李青酒的种种相处情形与对话,陈映当然都一字不漏地回报给他听了。“虽说夫人或公子若离府,其遗留财物就可以任其他人瓜分。但是像你这样把东西全占去了,真的是想据为己有吗?还是你也被那家伙迷去了心神?替他收好了财物盼着他回来?”
“王爷明鉴,晓月的心里只有王爷您一个!”张晓月连忙指天画地、掏心掏肺地说。“那李青酒虽然有趣,但谁晓得背后藏着什么阴谋?若不是像王爷这般睿智天生、雄才大略、天塌下来也不动如山的人,谁敢对这样来历不明的危险人物上心呢?”
“即便他真有意图也是针对本王或是皇上,你有何不敢上心的?”回想起陈映之前那些回报内容,徐离宸差点都要以为张晓月和李青酒是一伙儿的了。
“晓月当然不敢。”他敛首低眉,无比顺从地说。“知道王爷对李青酒上心,晓月就不敢对他上心了。”
徐离宸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张晓月也一直维持着温顺谦卑的模样,但偶尔抬起的眼神中却又透露出一丝丝的清明了然,彷佛直直地看透了他。最终,徐离宸还是弃甲认输般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多说已无益。皇上这般执着于他,不在意他的身分来历,甚至不顾虑他的意愿都要将他带进宫里。本王身为兄长又为人臣,怎能与皇上争一个男人呢?”
“若说皇上对李青酒有王爷您一半上心,晓月觉得他进宫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晓月实在看不出李青酒有哪一点值得皇上留恋?”张晓月皱着眉摇了摇头说。
“皇上到北院去的那天,你就在李青酒身边,怎么你看不出皇上的心思?”
“王爷,说真的,晓月还真不懂皇上的心思呢!要说皇上对李青酒一见钟情什么的,那天皇上第一眼注意到的可是我呢!那李青酒就只说了『小民不敢小民惶恐小民应该的』,然后皇上就问他要不要进宫了。”张晓月一脸的疑惑和不平。“王爷,您比晓月还要了解皇上,您懂皇上的心思吗?”
“……”
那天陈映只告诉他皇上问李青酒要不要随他回宫,倒是没有提及张晓月说的那段对话。不过如果只有『小民不敢小民惶恐小民应该的』这几句话,一般情况下也的确没什么回报的必要。
徐离宸本以为李青酒必定是在皇上面前做了什么事——比方说他这阵子在王府里做的那些非常引人注目的事——才会让皇上这么在意他。但如今听了张晓月的阐述,连他也不禁怀疑为何宵弟会如此迫不及待、甚至动用暗卫的力量,并且在没有支会他的情况下就将人掳走?若宵弟正大光明跟他要人,他也未必不会给。
难不成宵弟他……
“陈映。”
“属下在!”陈映推门入内,垂着头上前应答。
“让皇宫那边的送消息过来。”
“王爷,皇宫深如地洞急如漩涡,要发生什么也只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可这消息一去一回少说也得两三天,万一不小心迟了……”张晓月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帮他把衣服鞋袜全部穿好,接着自己再慢条斯理地穿衣整顿。“虽说李青酒已经进宫好几天,要迟也早就迟了……”
这番话惹得徐离宸瞪了他一眼,然后便起身疾步离开了主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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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也让人伺候沐浴之后,徐离宵坐在床边让两个宫女捏脖子捶腿,舒坦之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了一旁的总管事。
“永宁宫那人……怎么样了?”
“回皇上,听平诲说那人好像过得还挺顺心。”总管事据实以答。
“没得吃没得穿没钱花没人服侍也可以很顺心?”徐离宵不满地挑眉。
“听说他会帮膳房那边做些事情,膳房的人就会给他东西吃,也有给他一些旧衣服和日用品的样子。”
“哼,那家伙竟然连下人都可以迷惑……”徐离宵瞪了总管事一眼。“平诲是怎么管事的?打入冷宫的人他们也敢靠近。”
“也许正是因为一进后宫就被打入了冷宫,所以反而显得可怜无害吧!那些娘娘或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还没人没去找他麻烦呢!”
是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假意不甘愿受宠、松懈他人的防心,甚至因此让人对他另眼相看、青眼有加,正是那人惯用的手法。
徐离宵眉头一拧,站起身来。
“给朕更衣,摆驾永宁宫!”
“是!”
第三十六章
“皇上驾到——”
才刚用过晚膳,正是茶馀饭后闲嗑牙的时候,宁静悠闲的后宫却传来了令所有人都为之振奋的传报声。
皇后和所有的妃子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宫女们梳妆打扮好,然后——排列在后宫主通道的长廊边,等着皇上经过的时候对他一展笑颜。
“臣妾参见皇上。”
但奇怪的是,皇上并没有在皇后或任何一位妃子面前驻足,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着。
后妃们住的宫院是有依照地位高低分配的,最靠近宫门的四个宫院就是由皇后和三位受宠的妃子居住;离宫门越远的小院子,当然就给那些久久才被皇上召见一次的平妃或玉人们居住的。而在长廊末端,离宫门最远最偏僻的那座宫院,则是众所皆知的永宁宫。
被皇上喊过免礼的后妃们基于宫礼和好奇心,在听到皇上说免礼之后,都起身跟在了皇上后头,一路往永宁宫而去。
『皇上驾到』的传报声一路传到了永宁宫,只可惜现任的永宁宫主人现在正在被窝里睡得香甜,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即将来袭的风暴。
以往在这个时间,正是李青酒洗完澡瘫在院子里赏月纳凉的时候,但是今天去等着提热水的时候,有个好心的年少侍官偷偷帮他提了一桶,所以他就不用等到所有的侍官洗完了。于是他早早洗完了澡,早早赏完了月,然后就早早上床就寝了。
此外,由于他没有分配到任何的宫女和侍官,所以当所有的后妃都在宫女的提醒和协助下整顿好出来接见皇上的时候,他正好在床上翻成了大字型。
当李青酒在睡梦中被人推了一把的时候,他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谁、谁?”他揉揉眼睛,看着叫醒他的人。“……”他再揉了揉眼睛。
他这是还没睡醒,还是那个看起来很像皇上以及那群看起来很像皇后和众妃的人全部挤在了他小小的永宁宫房间里?
第一个窜进李青酒脑海里的想法是:『干!幸好我没有裸睡的习惯。』
因为据说后宫内治安良好,所以门窗上都没有附锁。李青酒本来想说他也没啥东西可以给人家偷,也就没有多加在意,但此刻他真的觉得得去搞个能锁门的东西来才行。这要是在他那个时代的美国,这群人都可以被他合法地轰掉啊!
正尴尬地坐在床上想着他现在下跪说皇上吉祥皇后吉祥各位娘娘吉祥会不会已经太慢的时候,皇上就和蔼可亲、异常热情递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酒儿不用多礼。”
甘宁凉的谁是酒儿啊!!
李青酒全身发毛地打了个冷颤,手臂上也起了一群鸡皮疙瘩。虽然反射性地想把手抽回来,但是这个皇上抓得比王爷之前还死紧,而且他也实在没胆子在众人面前硬抽手给皇上难看。
何况上一回把手抽开之后造成的惨况他还历历在目啊……
“朕这几日冷落你了。”这边的皇上还在努力表达他的柔情,甚至坐到了床边。
“皇、皇上您言重了……”他干笑两声,不敢看床边站着的那一票雌性动物。
“在这边过得还习惯吗?”
“呃……”除了没得吃没得喝没得穿没得用以外的话,“还、还习惯……”
“朕一时疏忽,竟忘了吩咐你的吃穿用度。”徐离宵露出心疼的表情,还将握在手里的李青酒的手抓到胸前。“幸好有些人够机伶,能稍微补救朕的疏忽。平诲!”
“皇上饶命!”已经习惯当代罪羔羊的平诲随即跪了下去,但熟知皇上脾性的他却一点惊恐之意都没有,这让明眼人一看就了解了李青酒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高低。
“饶什么命?朕是要你奖赏那些帮助酒儿有功的人。”徐离宵和善地回过头去,对平诲投以赞许的眼神。
“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李青酒发誓,刚才皇上回头的那一刹那,后面每一位后妃的身上的杀气都瞬间消失无踪啊!是高手!
“酒儿,朕真是想你。这几日即使让其他的妃子们侍寝,朕都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啊!”
皇上回过头来,果然那票后妃的杀气也回来了。这么收放自如的杀气,是有受过云古师父的训练吗?
“皇上,小民……”李青酒试图为了让自己求得一条活路而解释。
“嘘——酒儿,此时无声胜有声……”徐离宵极为感性地这么说着,抓住李青酒的手将他拉过来,然后极为自然地想亲吻他。
无声你个头啦!后面那一票后妃的怒火都旺得啪滋啪滋作响你没听到吗?李青酒惊恐地伸出手推抵在皇帝胸上,同时上半身快速地往后退开。
被那个变态王爷亲也就算了,但他绝对不想再被这个皇帝亲。
“……”徐离宵目光一冷,但随即露出宠溺的笑容。“酒儿你这是害臊了?刚认识朕的时候,你不是一天到晚都紧紧地黏着朕身上,哀求朕亲吻你许多地方吗?”
……皇上你是看到鬼还是认错人?
“皇上,那个……”
“朕还记得,你和朕在民间相处的那几天。”徐离宵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唱作俱佳地继续说了下去。“那时你总是旁若无人地、使出许多招数来引诱朕,好几次朕都把持不住地要了你……酒儿,你这个夺人心神的小妖精。”
不,我是人类。
“唉,可惜朕之后几天还有些事情要忙,暂时不能过来陪你,也无法召你侍寝。这段期间你若有什么疑虑,都可以跟皇后或其他妃子们请教,她们也算是你的姊姊,你要好好跟她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