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母后说，你只忠于她，可是事实？”
“是的，少爷。”
女子恭敬地答道。
柳茫笑了笑，又道：“那母后知道你的身份吗？”
秦诗诗虽然出身不凡，却终究只是普通女子，她又是如何让白素誓死效忠于她的呢？
救命之恩？
柳茫只觉得，那四个字，犹如笑话一般不真实。
“主人去世之前，白素不会叛变。”
女子眉眼低垂，沉声道。
柳茫目光微敛：“可是母后已经死了，所以你并不打算履行你的诺言？”
“主人叮嘱白素，要将少爷送往启国，少爷若不愿，白素便会自行离去。”
女子不卑不亢地答道。
柳茫眉头微蹙，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深不可测，他或许从来就没看清楚对方。
她看似有问必答，可每一个都不是他要的。
似是而非，亦真亦假，全然要靠他自己去判断。
之所以会怀疑白素的身份，理由很简单，甚至于有些荒谬。
在见到陈思思之前，柳茫是断然不会对白素起疑的。
过去种种，是非对错，早已尘埃落地。
秦诗诗纵然深藏不露，甚至于想要利用往生和情醉控制他，将他献给玄魍，但最终，她没有那么做，甚至于为了他，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这份恩情，他铭记在心。
心底只想记着对方的好，故而很多问题，就被他刻意地忽略掉了。
一直到陈思思的易容术被他勘破，他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香味，味道很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柳茫对气味的敏感度变得异于常人，而当时，气势凝重，他百般防备着陈思思，直到对方离去……
这才顿悟，那股香味，他曾经在另一个身上闻到过。
那个人，便是白素。
白素奉秦诗诗之命，守在柳茫身边，就近保护，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从明到暗，从暗到明，来回往返，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周围。
一开始，他是靠着牛a和牛c的提示，模糊地辩认出对方的藏身之处，而后来……
则是依靠嗅觉。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凑巧，或是有人故意为之，进一步来混淆视听，所以当他问对方，是否魅族的时候，连柳茫自己都不敢肯定。
可不是白素不是魅族，只是一个武艺高超的普通女子，为了报恩或是其他的原因，自愿跟在秦诗诗身边……
“你将骨灰送回虞城之后，就立刻前往京城王宫找我？”
“是的，少爷。”
“既然我身上有追踪香，你为何不直接追查我的下落，反而多此一举？”
“因为白素事先并未料到少爷不在宫里。”
女子不紧不慢地答道。
柳茫欲言又止，仅凭两人身上一样的香味，就断定白素也是魅族，或许太武断了。
对方的态度太过冷静，镇定得让他不禁怀疑，是否自己猜错了。
“你可知道，当初沧青岚为何要将赤色夜明珠交给母后？”
“白素不知。”
“青衣应该还在徐州城，你能联系上她吗？”
“是的，少爷。”
“白素。”
“在。”
“你可去过丹凤城？”
“没有。”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目送女子离开，柳茫眉头微皱，丹凤城发生的事，就像一场荒唐的梦，唯一的收获便是，他结识了青月。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相的，那鼻子闻到的，大概也会作假吧？
不然的话，又该如何解释，他在丹凤城闻到了陈思思和白素身上都有的那股香气是怎么回事呢？
白素离开之后，柳影仙立刻推而入门，疾步上前，将柳茫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人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柳茫好笑地望着男人，不禁打趣道；“有没有少块肉？”
“调皮。”
柳影仙淡笑着摇摇头，柳茫跟白素交谈那会，他虽然人被挡在门外，屋里的动静，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白素是否魅族？
这一点，柳影仙也答不上来。
魅族皆为女子，天生体香，但这股香味，一般人是闻不到的，就连她们本身也闻不到。
除了擅长易容术和摄心术之外，魅族其实和人族女子一样。
而白素那张脸……
以柳影仙对易容术的了解来看，那张脸，不似假脸。
魅族的女子大我容貌艳丽绝色，不可能会像白素，容貌平凡。
“色色，你之前冒充小白带我逃出宫，为什么直接朝着丹凤城那边走？而不是其他什么的地方……”
柳茫正色道，他可不相信，柳影仙会是为了找个平静的小地方打算跟他“长相厮守”。
男人回过神来，迟疑了下，这才道：“因为我接到一封密函，对方告诉我，青色夜明珠的守护者，就在丹凤城。”
“那封密函是谁给你的？”
“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敢带着我往丹凤城跑？”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男人神色淡然地说道。
柳茫却不满地撇撇嘴。
事实证明，丹凤城之行，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陷阱。
而柳影仙这个自大狂，很不幸的，就那么冲进了陷阱里面。
所幸，他们除了帅那一家子的极品之外，其他什么事也没发生。
“青月藏身丹凤城的事，如果不是他自己有意泄露出去的话……”
“眠眠是觉得青月有问题？”
“当然不是。”
柳茫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柳影仙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底对某人的不满又多了一份。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碰撞声。
紧接着，被柳影仙“记恨在心”的某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青月气喘吁吁地冲进了房间，身后还跟着同样神色疲惫的玄魍。
“怎么了。青月？”
“我们被人埋伏了。”
青月拎起茶壶便往嘴里灌，喝掉大半壶后，默契地将茶壶递给了玄魍，这才答道。
玄魍有些嫌弃地接过茶壶，一言不发地喝了起来。
见状，柳影仙剑疏通微挑，柳茫则惊讶地目瞪口呆，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知道我遇到谁了不？”青月呼了口气，看向柳茫。
柳茫无辜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那才叫绝了。
“李大龙。”
“那是谁？”
“冯老徐娘的儿子。”
“然后呢？”
“那厮带着狼族的人偷袭我们，差点把我的内裤都扒走了……”
众人，“……”
青月说完，立马窘了。
但——
事实确实这般不可思议。
李大龙此人，青月先前是见过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可谁能想到，那人居然是一千年前狼族的首领！
跟青月当年为了保存实力，选择将力量封印不同，一千年之前，狼族的人在混战爆发之前，就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方法来维系狼族的繁荣。
即……轮回。
千年轮回一次，重生之后的狼族众人，从诞生那一刻起，就跟普通的人族一模一样，如果没有特殊的刺激，他们的力量一辈子不会觉醒。
这一生，从出生到死去，也就这样玩完了。
更不用提什么狼族的复兴。
“李大龙，原名琅琊，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觉醒的，而当年，选择轮回这条路来保存实力的兽人族，除了狼族之后，更是少之又少。但这次，琅琊带着他的众手下，偷袭我和玄魍的事情，应该是受人蛊惑……”
毕竟冯老徐娘那点事，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之外，外人并不知晓。
而琅琊会觉醒，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加上……沧青岚时候杀了冯老徐娘和李芳袁。
如果说，丹凤城之行从一开始就是对方设下的陷阱，目的就在于琅琊的话，那么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现在琅琊跟疯了一样地追杀他们……
虽然青月和玄魍两人联手，逃脱追杀并不困难，但接下去的路，大概会很艰难，尤其是眼下，柳茫即将陷入昏睡。
对方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柳茫，狼人族，加上尚未现身的沧青岚，伺机而动的陈思思，以及敌友不明的血影……
事情大概会很棘手。
第一百四十一章：夜袭，背叛
入夜了……
柳茫平静地站起身，走向窗口。
“柳茫君，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
柳茫微笑着答道，时间快到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局势凶险万分，有青月和玄魍在外面守着，柳影仙又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应该不会出事。
“小流氓，你保重。”
牛c正色道，为了在最大程度上保障的安全，他和牛a必须先一步将柳茫的记忆保存下来。
若是顺利的话，他们就能重逢。
“你们也保重。”
话音刚落，便见俩字母君手牵手地消失在一片金黄色的光晕中。
柳茫知道，他们又变回了意识体。
有那么一点点的伤感。
“色色，你看，今晚星星多好啊……”
男人一言不发地上前，轻轻地揽住了少年。
两人默契地望着星空，气氛融洽而安静。
“眠眠。”
柳影仙忽然唤道，可惜，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少年犹如睡着了一般，温顺地待在他怀中，眼眸紧闭，气息平稳。
无奈地笑了笑，俯身将人打横抱起，送到床上。
接下去，他能做的，就只有……等。
可惜这一夜，注定不安宁。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聚福楼的大门被人撞开了。
武林大会落幕之后，聚福楼得到了一大笔赔偿，紧接着，各大门派的人相继回到原来入住的客栈。
照理来说，今晚聚福楼不会有什么客人来。
这会找上门来的，不是找茬的，便是……抢人的。
柳影仙侧身躺在床上，对外面的情景一点也不关心。
也对，聚福楼毕竟是第一宫的分舵，这里的每一个人，从跑堂伙计到后院的厨子，都不是一般人，加上楼里面到处都是设有陷阱，即便是各大门派联手攻进来，也奈何不了他们。
“柳影仙，琅琊带人来找麻烦了。”
门外，青月正要踹门，想起对方先前的威胁，只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不但狼族成员多达二十余人，还有一批统一身穿黑色夜行衣，怎么砍都砍不死的傀儡杀手……
沧青岚虽未现身，但青月在人群中发现了血影，还有一名形迹可疑的白衣蒙面女子。
聚福楼的杀手已经全体出动，包括白莲花在内，但——
敌人来势汹汹，他们虽在自己的地盘四，依旧节节败退。
“柳影仙，你快想法子，把楼下的毒瘴给解了……”
青月气得直瞪眼，玄魍都已经兽化加入了战场，可依旧未能扭转局势，原因那是那毒瘴，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了玄魍的能力。
“吱嘎——”
房门终于被打开，柳影仙一脸不悦地站在门内，沉声道：“眠眠睡着了，我不能离开。”
青月：“……”
“你可以试着将毒瘴转移出去。”
见对方一言不发，柳影仙顿了顿，提议道。
青月垮着脸，嘴角直抽搐：“要是能转移的话，我还找你干嘛？”
“很棘手？”
“邢龙草。”
青月眯着眼，道。
邢龙草，千年之前，曾被兽人部落用于捕猎，将邢龙草的药汁涂在武器上，可以对猎物起到麻痹作用。
但邢龙草是一把双刃余温，其药性对兽人族而言，伤害更大。
就像此刻，玄魍因为受到邢龙草的影响，实力发挥不到平日的十分之一。
而琅琊带领的狼族成员之所以没有受到影响，很有可能是在进攻之前就服用了解药的缘故。
“邢龙草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正因为早已灭绝，这会突然出现，要配制解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那玩意应该是陈思思整出来的，她手里，一定有解药。”
青月笃定地道，可惜现在，聚福楼四周全部都是毒瘴，他们根本冲不出去，更不用提这会去打陈思思抓过来解毒那么荒谬的想法了。
“白素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柳影仙面色微变，问道。
青月回过神来，讷讷道：“不知道啊……”
闻言，柳影仙神色微敛。
青月才没心思去管什么白素还是青衣的，他只想知道——
“聚福楼有密道没？”
柳影仙一听，立刻转身。
见状，青月刷地冲上前，死死地拽住对方的衣袖，神色扭曲道：“你不会是想带着柳茫直接走了，就不管其他人的生死了吧？”
“那你想怎样？”柳影仙眉头微皱。
青月讪讪地松手，哼道：“先去帮我救玄魍。”
“他死了？”柳影仙问。
青月愣了下，道：“没死，但是他被困住了。”
“那你在这里干嘛？”
“搬救兵啊。”
“我以为，你该去跟他殉情的。”
柳影仙神色淡然地丢下一句，取出狐裘披风，将柳茫裹紧，抱在怀中，直接朝门外走去。
青月神色扭曲地跺了下脚，吼道：“老子跟人屁关系都没有！”
聚福楼约莫是守不住了。
有点可惜。
柳影仙飞快地下楼，青月紧随其后。
琅琊带领的人已经冲到了二楼，情况混乱，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
对方的人马明显比较少，却以一当十，来势凶猛。
柳影仙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正被三匹灰狼围攻的银尾狐，正如青月所言，玄魍的情况很危险。
一对三，对方都受了不少伤。
“轮到你英雄救美了。”
柳影仙转头，神色自若地睇了眼一脸焦虑不安的青月。
青月的兽形是一只相当漂亮的青鸟，但攻击性，却远不及狼族。
且，场地受限，即便他兽化了，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反倒可能因为吸入了邢龙草而陷入困境。
邢龙草只对兽人族和野兽起作用，不过只要保持一定距离，影响倒是不大。
柳影仙一现身，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白莲花抽空，匆忙赶到了他身侧，恭声道：“主人，这里快撑不住了。”
傀儡杀手并非人类，而是通过巫蛊之术制造的“不死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只听从下蛊之人的命令，即便被砍掉了脑袋，依旧能行动。
血肉之躯对上傀儡杀手，几乎毫无胜算。
柳影仙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而后道：“撤退。”
“是。”
白莲花沉声应道，同时吹响了撤退信号。
密道入口在后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