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彦倒吸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炼药室墙壁上的符文一阵闪动,一枚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玉简破空而来,向清彦飞去……
清彦接过玉简,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这枚玉简的材质和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差别的是其表面上金芒闪耀,一个个奥妙的符文闪动不已,很明显,它被人下了禁制,如果不是特定的人以及强大的法力,根本就打不开。
犹豫着张口吐出一道淡蓝色的灵气,但还没接触到玉简,便被其撑起的防护罩抵挡住,化为点点蓝光消失在空气中。清彦脸色一白,再度张口,吐出一道比之先前大了许多的灵气,同时手上也一阵晃动,道道蓝芒加入了攻击的行列。但是,依然无功,那枚玉简就这么停在半空中,动也不动,那表面上不时闪耀着的金色光芒,仿佛在嘲笑他一般。
清彦瞬间有几分呆滞,良久,似乎决定了什么,咬破舌尖,吐出一口混杂着蓝色的血液的淡蓝色灵气,于此同时,手上也使出繁复的法诀,一道道打在那团灵气上,渐渐的,血液化为灵气,与原本淡蓝色的灵气混在一起,变成了蔚蓝色,这道蔚蓝色的灵气缓慢而又坚定地往玉简飞去……
使尽了浑身法术,才将玉简上面的禁制破除,清彦的心凉了半载,看着手上的玉简如烫手山芋一般。
明明是同样的东西,为什么破禁所用的灵气相差如此之大?他的功力真的已经精进到可以随意打开玄墨所下禁制的程度了吗?
怎么可能!
【二】
“怎么这个时候叫我?可是那个易型水的炼制有什么问题吗?”玄墨的虚影如鬼魅一般飘在半空中,手里拿着一卷破旧的古书,“我记得我在玉简上有说只是叫你试试,打发打发时间而已,不想做的话不做也就是了,不要太在意这个的。”
“……不是这个问题。”清彦低着头,小声地说。原本他也只将这次的任务作为打发时间的一个工具,做不做都无所谓,但是如今竟然有人在他的前面打开过那个盒子,还放了一些东西到那些幻灵花上!他如何能够安心?这次用掉他上次给的唯一一枚召唤玉符亦只是想要确定一个答案而已。
“我……我有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那个宫侍卫……他可有什么问题?”清彦问得犹犹豫豫。
“呵呵……彦儿,我给你这枚召唤玉符的时候说过什么?”玄墨放下了手上的书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说这枚玉符能够召唤你,助我抗敌,但是只能够用三次。”
“所以你现在用这将来要用来保命的东西来问我一个和我签订着主仆契约的人会不会背叛我吗?”玄墨的声音突然变冷,散发着缕缕寒气。
“我——”清彦猛地抬头,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玄墨怔了片刻,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良久,清彦低声说道:“……那个盒子……你给的那个盒子,我只用了不到三成功力,便打开了……”
“哦?”
“但是,那枚玉简,我用了八成……”
空气霎时凝聚,沉重万分。
“……这样啊,那彦儿,我应该说恭喜吗?”玄墨嘴角上扬,脸上笑得很温柔,但是眼里却是一片冰寒,毫无笑意。
“你是不是……”在两样东西上用了不同的禁制手法……
对上清彦急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的眼神,玄墨这次倒是真正地笑了,说道:“有这个必要吗?”
清彦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是啊,有这个必要吗?一个元婴期修士,而且还是玄墨这般深不可测的人物,即使是他随手下的禁制,恐怕都得用上七成法力,更何况,玄墨的灵力从来都不是纯黑色的……
什么时候他只要用上三成的法力就可以解开他下的禁制了呢?怎么想都不可能只是三成啊……自己还在自欺欺人吗?其实,在他还没有将这两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啊……可是,如果他不这么问,那到底要怎么问呢?问那个人为什么要背叛他?还是问他为什么要留在他的身边?他在求些什么?他一直效忠的人到底是谁?可是,这些问题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是谁?”玄墨实化身躯,毋地出现在清彦的背后,将他搂入怀里,低声问道。
清彦闭上双眼,缓缓往后靠去,将自身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身后的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但是,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够记住,记得清清楚楚,我不允许你伤害自己,但我更不允许别人伤害你。”
“……嗯。”清彦缓慢地点头。
关闭影像之后,玄墨脸色冷峻,道:“明。”
“属下在。”一直侍立在一旁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白衣男子垂首而立。
“你去查查看到底是谁竟敢向清彦动手。”
“是,主人。”白衣男子恭敬地再行一礼,往门外走去。
玄墨再道:“冥。”
空气一阵扭曲,一个浑身黑衣更加没有存在感的人突然出现,跪倒在地上。
“从此往后,你就跟在清彦身边,寸步不离,如若他有何闪失,为你是问!”
“是。”黑衣男子干涩应道,再度消失在空气中。
不久之后,白衣男子去而复返,低头在玄墨的耳朵旁边一阵细细私语。
玄墨冷笑道:“哼,你竟然忍心对他下手,忘恩负义的东西……”
“主人,要不要……”
“不,”玄墨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件事由清彦自己处理,不要插手。”
“但是主人,他们这一族的杀伤力在异兽榜上是赫赫有名的,况且他还是个变异的,万一他伤害清彦公子……”白衣男子迟疑道。
“不碍事,清彦……他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看上的人,怎么连处理个筑基期妖兽的实力都没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玄墨笑得异常温柔。
“属下明白了。”
14.心思暗藏(三)
【一】
整整十日,清彦将自己关在炼药室中,谁也没有见,连往日闭关炼药定时三餐从不间断的习惯也没有遵从,门口的饭菜总是热了冷,冷了热,换了一份又一份。小青在院子里团团转,时不时焦急地往那扇门望去。
“哥哥,你不用担心,公子不会有事的。”小蓝的眼睛跟着兄长团团乱转,没过多久便头晕眼花,无奈只好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时不时扫过一眼留意着他的动作,好让他不要因担忧公子而突然闯入门内。
小青脸色苍白如纸,上齿咬着下唇,洁白与血红相间,带着一种脆弱的美感,引得小蓝紧紧地盯住他,眉头越皱越紧。
“公子已经十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你放心好了,公子饿不着的,里面不是还有辟谷丹吗?”小蓝站起身,向他走近。
“可是公子不喜欢吃辟谷丹,每次炼药他最喜欢吃的都是新鲜的食物。”小青看着门口那丝毫未动的食物,一脸愁容。
“那你想把自己煮了给公子吃吗?”
“啊?”小青不解地看着小蓝铁青的脸色。
“你自己憔悴成什么样子了,难道还不知道吗?”小蓝伸手覆上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担忧地说:“你看看你将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万一公子出来看到你这幅样子那得有多伤心。”
“没……没有啊,我没事。”小青不自在地将小蓝的手拔开,喃喃说道。
“怎么会没事?”小蓝气急,挥手招出一扇小水镜,停在两人面前。水镜里两人扎着相同的小髻,一蓝衣一青衣,宛若双生,只是一个脸上虽难掩焦虑,但唇红齿白脸色红润,真真是一个美丽的小可人儿,而另一个则脸色苍白如纸,瞳孔深处隐约可见淡淡的碧蓝色,再配上那血红的朱唇……硬是生出几分妖异。
“你的原型都快露出来了,还说没有事!十日前我就隐约感觉到你不太对劲了,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现在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现在的法力还不到平日的三成?”小蓝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地摇晃。
“我……我真的没事,小蓝,”小青勉强稳住身子,解释道:“我这是因为练功出了一点岔子,所以才会这样的,你也知道,少主给的这门功法深奥异常,平日里都是先由公子给我们讲解一番的,现在公子又不在,我也找不到什么其他人来问,所以才会这样,等公子出关后问问他就好了。”
“真的?”小蓝很怀疑,但这里是清音阁,相信没有人敢跑到这里来撒野,除了练功出岔之外好像真的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证明小青伤势的由来,虽是如此,但他总是觉得很不对劲。
“你是我的半身,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再说了,我有没有说谎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这倒也是,他们两人互为半身,向来心神相通,他想瞒也是瞒不了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受伤的时候公子还没有闭关,如果那个时候求他出手相助,那么你的伤势早就好了。”小蓝心疼地责备道。
“这个……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嘛,再说了,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这么严重,我以为它会自己好……”小青不自在地别开目光。
自己好?你以为自己是一颗小白菜吗?晒晒太阳就能够恢复活力。小蓝脸色铁青,很想将对面这人暴打一顿。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狠下心肠,只好以栗子取而代之。
“哎呦,你怎么打我?”小青眼泪汪汪,不敢相信亲生兄弟竟然欺负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哼,下次再有事瞒着我就不会是这样的了。”小蓝摸摸他的头,将额头贴过去,细声说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一体的,有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就像在‘那里’一样……”
“……知道了。”小青伸手紧紧地搂住他,呜咽着说道。
我的半身,我最亲爱的弟弟,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想保护的人,由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逐渐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二】
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面,端坐着几个人,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白面无须,一脸正气。他下首坐的同样是一个中年男子,长须飘飘,仙风道骨,只是那时不时闪过一道精光的眼睛证实这人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仙人的对面坐着的亦是一个中年男子,虎背熊腰,一脸凶相。
剩下的三个则是年轻人,一个高贵婉约,一身红衣衬得她富丽逼人。另一个妖艳动人,眉眼转动之间都带有几分难言的诱惑,在场众人除了那红衣女子之外,几乎没有人敢与他对视。剩下的那一个虽长得亦是清秀可人,但神色郁结,眉宇间似有满腔的愁怨。
“爹,孩儿有一事不明。”妖艳少年开口说道,声音软软绵绵,让人闻之欲醉。
“衍儿有何事不解,不妨直说。”首座的中年男子和蔼地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拉拢清彦?论修为他只是结丹初期,论外貌他也没有孩儿出色,而且他还是一个鲛人,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将他除去?”
“弟弟此言差异,”他对面的红衣女子温柔笑道:“清彦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说他以异族之身能够在人类的世界里混的风生水起,让少主宠爱多年,单单他在炼药上的天赋,便是旁人望尘莫及的。”
“哼,说来说去不就是他会炼药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姐姐你不也会炼丹。”姬衍嘟起嘴,不满地嘟哝着。
“这是不一样的,弟弟,”姬语依旧柔柔笑着:“就算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我也未必能够在炼丹一途上举一反三。”
“说起这个人,他可是玄墨面前的大红人,贤侄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满脸凶相的大汉疑问道。
“二叔请放心,清彦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应该会分得很清楚,再说了,如果他真的那么的不识趣,我们此举也只是单纯的找他炼药而已,寻不出什么毛病的。况且……”
“况且什么?”姬衍急道。
“呵呵,况且清彦一心想着回到深海之渊,这一百多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攒够那一大笔救命灵石,好还给少主,求得自由之身,我们现在这样将灵石送上门去,他不会不要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以我一百多年来的观察发现,虽然平日里少主对他多加宠爱,但清彦并没有倾心于少主,往日里与少主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的,对争宠一事避之唯恐不及。他异常的惜命,只要我们许诺事后给他自由之身,想必他定会站在我们这边,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也没有关系,区区一个清彦并不能够对我们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姬语说得胸有成竹。
“唔,语儿说得不错,”坐在首座的姬家大族长点点头,赞同道:“清彦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玄墨的庇护,早就沦为各大势力的玩物了,又怎么会有今天?所以,此人不足为虑,待我们大事一成,成为天极门的第一世家,他还不是得乖乖听我们的。”
“大哥说得没错,现在我们最关键的问题是怎样对付玄墨,衍儿,你的责任重大,你身上的牵颜花就要开了,花开之后三天内的香气是世间唯一一个能够伤害到玄墨的毒药,所以你近日要万分小心。”仙风道骨的伪仙人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三叔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姬衍抚上眼角那朵半开的红色花朵,笑得妖艳异常。
“咳咳,你知道就好。”那个被叫做“三叔”的长须伪仙人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好了,语儿衍儿你们也不便离开忘忧峰太久,免得招人怀疑,语儿你要盯紧其他几家的人,可不能让他们坏了我们的大事,还有衍儿也要注意,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失去玄墨的宠爱,知道吗?”
“知道了,爹。”姬语姬衍两人站起身子,齐声应道。
“唔,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是。”
待两人走后,在场四人静默了一会儿,姬成将目光转向体内唯一的那个年轻人,淡淡地问道:“瑶儿,主人那边今日可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大伯。”姬瑶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又小声地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就直说,干嘛吞吞吐吐的。”肌肉大汉脸一板,眼一瞪,不满地说道。
“……是,爹。”姬瑶细声说道:“主人似乎对清彦另眼相看,上次桃华前辈得罪了清彦,被变成……变成了兔子,他曾经派人来找过主人,想要透过主人帮他求得解药,但是主人推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