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口袋，普进发又开始皱眉了，身上剩了不到十块钱，早知道，就少点一点，晚上也就不用睡大街了，欸！他现在又一点点后悔。
普通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老头儿肯定是花钱如流水，一下子用完了，那么明天，就是个机会了。
两人换了个地方睡觉，在一块破木板子后面，姑且还能挡一点风，现在其实还不算最冷的时候，外面还没开始下雪，否则冰天雪地的在大街上睡觉，不冻死人也会冻坏的。
第二天照旧，普通上午就过来了，李志已经到了，「都准备好了，你看是什么时候出发？」「下午吧，吃过午饭，一点左右，在公园南出口。」普通说着，因为自己和普进发都是在这里汇合，老头儿不认识李志，应该没有问题，当然，也不能让普进发看到李志。
还没和宏奇说几句话，普通就又离开了，这出戏最重要的就是把握普进发出行的时间，这就需要普通出力监视了，他现在先出去晃悠两圈，等到中午和普进发汇合后再见机行事。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又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于是普通坚信普进发肯定还在街边睡大觉。
12点，继续提了包子回来，果然，普进发蜷作一团，「起来了。」普通踢了他两脚，当然是轻轻的。
「你妈的，有你这样对老子的么！」普进发其实也没睡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吵吵闹闹哪里睡得好，普通这一脚倒踢出了老头儿的火，不过他也就是嘴上逞能。
「妈的，又是包子，你吃不腻吗！」普进发看见包子就火大。「那有什么办法，这个饱肚子又省钱，你该庆幸我还有几块钱，不然就只能吃馒头了。」普通理所当然，吃包子也很欢快。
普进发憋着气，吃了三个，要不是因为饿了，哼！想着下午该出去练练手，多抓一点钱回来，不然跟着普通，只能是受罪！
普通吃完，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普通不着痕迹的看看路口，直到见到李志慢悠悠的晃过来，而普进发也没有注意到，才站起身，「我走了。」
普进发理都没理普通，继续眯着眼睛晒太阳。
普通从另一个方向围着公园走了一圈，跟李志汇合了，他见到李志身边还有一位中年妇女，「这是我家保姆，秦姨。」妇女胖胖的，看着很和气。
简单的打过招呼，「这，行么？」普通迟疑的看着李志，他怕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伤到人家就不好了。
「放心吧。」李志像模像样的拍拍普通的肩，「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就对了。」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普通还真有点担心他会搞砸呢，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三人站在一起又说了一下计划细节，快两点的时候，普进发终于起身了。
他们小心的跟在他后头，因为普通最能看出普进发想要什么时候动手，所以他走在最前面，充当侦察兵。
普进发转悠了两条街，想要找一个身上带的钱多点的人群集聚地，想了一下，眼前一亮，人多钱多的地方，自然是金钱交易多的地方了，哈哈，找个人问一下市里最大的市场在哪里不就行了！
只见普进发一拍脑袋，脚步加快了。偷偷跟着的三个人也随着他的方向移动着，既不能让他发现，也不能让周围的人觉得他们奇怪，于是三人格外小心。
81.
不用说，肯定是南区的综合市场了，普通跟在后边，没想到他居然去了那里！这样一来自己就更不好跟着了，市场里的人大部分是认识他的，要是谁出声叫喊，那可就露馅儿了。
「不行，得想办法把他引出来，市场里下手可不是个好地方。」普通凝眉，这要是被普进发嚷嚷出去，全市场的人都知道普进发是谁了，更保不准他撒起泼来会让不明真相的大家产生误会，于宏奇和自己都不好。
普通想了想，让李志先看着人，自己则跑去大门口找保安小王了。
普进发看着人来人往的市场咂咂嘴，逛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合适的对象，这跟他之前想好的可不大一样。原来这些生意人虽然带着钱，但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小包要么揣在怀里，要么挂在胸前，经常外出行走哪有不懂这个道理的，他们对钱财的保护意识也就更强了。
普进发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突然就想上个厕所，从午饭吃完到现在，自己还没解过手（尿尿）呢！
他夹紧屁股，四处乱晃的看到了厕所，快速的跑了过去。李志跟在后头，抬头一看，倒抽了口气，这不是宏奇的地盘么。
还好普进发跑的不远，一会儿普通回来也比较好找，否则人更丢了才是麻烦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普通带着小王，后面还跟着大牛过来了。
「人呢？」普通问李志，李志朝宏奇那边的厕所抬抬下巴，普通一惊，普进发应该不知道宏哥吧？自己可从来没有漏过嘴巴的，肯定是巧合，于是又慢慢镇定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抓人？」小王已经摩拳擦掌了，普通没有告诉他普进发跟自己的关系，就说有一个贼贩子为了逃避追捕跑进了市场，于是便找小王过来赶人。
「警察都在外面守着？」小王很震惊，「那他们怎么不自己进来抓人？」「咳咳，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市场里人的安全，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
出声的是李志，那装模作样的神情，还别说，真像那么一回事，小王傻愣愣的点着头，看李志的样子估计就是抓贼的人了。大牛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虽然他觉得有点怪怪的。
普通这才松了口气，这事他不好出面，想着就见普进发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喂，这位大叔。」宏奇坐在窗口，见普进发上完厕所就想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于是出声阻止。
普通那叫一个纠结啊，虽然跟宏奇说了不少普进发的事情，但他可没有一张照片，也没有跟宏奇形容过，于是宏奇不认识普进发就很正常了，普通现在只希望不要整出什么么蛾子来。
普进发转身，「干嘛？」口气很不好。「你还没交钱。」宏奇提醒着，感觉到这个老头儿恶狠狠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普通他老爹。
「交钱？我呸！」普进发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老子在你这儿上厕所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没找到人下手的普进发心情本来就不好，被个守厕所的吆喝就更不爽了，他正愁没人出气呢，这就有一个送到了跟前。
「你！」宏奇瞪大眼睛，今天是遇到一个横的了，他正要出声理论，突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几个人看向这里，而普通正赫赫在目。
宏奇脑子转的也快，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搞了半天，眼前这个就是普通的亲爹？果然是见识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庆幸普通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没有学坏，还是如此的踏实本分。
宏奇回神，面对普进发也不像刚才那样生气了，他平静的看了两眼，「走走走，我不收了，就你这样的，我还怕脏了这地界。」说完就回屋，啪的关上了门，管他普进发在外面骂什么都不予理会。
「我呸！你个没娘养的烂东西，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什么破厕所，妈的！」普进发骂了好一会儿见没人理他，连周围上厕所的都躲着他，眼神那叫一个提防。
普进发心里一跳，糟，自己这么大大咧咧的骂出来，周围的人都心生了警惕，再要下手可就不方面了，他狠狠瞪了一眼屋子的方向，转身离开。
普通看在眼里，拳头紧握，他总归是要把普进发送进去的！普通转头看着小王，「该你们上场了。」一定要快点把他弄出去，速战速决。
「诶诶？你们要干什么？」普进发两边突然多了两个人，左边这个还特别壮实，两人架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大门口方向拖去。
小王两人不说话只办事，普进发看看两人都穿着制服，心里微微一颤，自己这还没办事呢就被发现了？不会吧！
拖到门口一扔，两个拍拍手，「我们注意你很久了，看你贼溜溜的在市场上转悠，想干什么？趁早滚远一点。」小王神气的一推老头儿，大牛一瞪，普进发一抖，嘴里的脏话憋了好久还是咽了回去，哼，老子不跟你们这些蠢货一般计较！
直到普进发真的走了，普通三人才慢慢出来，「谢谢你们支持我们的工作。」李志出面说到，「时间紧迫，我们先走了。」
小王哦哦的点头，不耽误人家抓贼的时间，再看看普通，「通哥你也去？」「嗯，我帮忙，帮忙一下。」他略微跟小王一说，本来就不太会圆谎。
终于出来了，照计划早该让秦姨出场的，谁知道这个普进发会突然往市场里跑，搞得普通一惊一乍，还好把他又弄出来了，下面得加快进度了。
82.
小街道的一边，一个水果摊子上挤了不少人，多是老太太之类的在那里挑水果。普进发失望的一叹，左右找不到好的，干脆拿这样的下手罢了，怎么样都比空手而归要好。
秦姨摇摆着她肥肥的身体走了过去，普通一直关注着普进发的动向，倒真没好好看过这个李志家的保姆，才发现她手腕上带了不止两个金手镯，脖子上也是，还有耳朵上那亮闪闪的耳环。
乍一看去，整个一暴发户啊，普通看看李志，他倒是想的周到。再看秦姨的小包，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套在手腕里，她直接拿在了手上，一看就很好抢。
不过，普通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全，普进发要真是发起疯来，还有点危险呐。「你放心吧，秦姨机灵着呢。」李志摸摸脸颊，这位阿姨在自己家待了十多年了，肯定信得过，再加上她什么没见过，这点防人之术还能不会？
「那，不用找了！」秦姨大方的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摊主，就买了几个橘子而已。看得一边的普进发差点流口水，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可算是看到了一个冤大头！
于是，街上的秦姨提着橘子，哼着小调慢悠悠的走着，普进发两眼冒光的跟在后面，他身后是李志和普通，也正悄悄的跟着呢。
走到一处拐角，人流相对较少的地方，普进发突然一个冲出，抓住秦姨的包一扯，到手了！「啊！」秦姨尖叫。
贪婪的普进发还想扯掉她身上的装饰品，但别看秦姨胖胖的，身形却很灵活，扑腾到一个路人的身后，倒把路人给吓了一跳。
普进发见包到手了，为了不出现意外，赶紧的逃离开去。「啊！抢劫啊！！救命啊！！！」秦姨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她慌张的叫喊着，路人纷纷侧目，李志见事成，已经打过了电话。
他跑出来，「好了，秦姨，歇歇吧。」他拍拍她的后背，嬉皮笑脸，普通也走过来，「谢谢秦姨。」这话出自他的真心，秦姨确实是帮了大忙。
老太太笑的和蔼，「要真谢谢我啊，就去给我买瓶水吧，喊的我怪渴的。」普通挠头，跑到一边去掏钱买水，李志哈哈大笑，秦姨向来都是为老不尊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那包里有苹果手机，定位系统早就弄好了，也就不需要几人再去追了。然后是用纸包好的两万块钱，当然这个李志没跟普通说。
然后是抓人，秦姨指证，还有李志出场关照，就连吴忠都出来搞了搞协商。虽然普通一直在一旁关注，但并没有出来过。
普进发这是抢劫罪，量刑标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抢劫取得的财务，数额超过两千的，基准刑增加六个月，之后数额每增加一千五，基准刑增加六个月。
所以当普通知道李志竟然在包里放了两万块的时候，他吃惊的看了看他，这可是帮大忙了！而这个很好演示过去，秦姨只消说自己刚从银行取钱出来办事就行。
最后普进发又判了一个八年，而关于赔偿问题，则全部落到了普通的头上。「你倒是好了，在里面吃香喝辣，我还得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挣钱替你还！」普通冷冷的看着铁栏杆里面的普进发。
「老子只是运气不好，妈的！」对于钱财普进发只字不提，怎么也想不通明明都得手了，最后怎么就被抓住了？肯定是那个肥婆子报的案，当时就该一拳头抡死她！
普通无比庆幸，看来只有监狱才是普进发最好的归宿。普通根本不想来看他，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普进发一种感觉，自己现在很穷，以后还会更穷。
看着外面的蓝天，普通绷了这么久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出来了？」李志走过来，普通看着他，这个大忙真是帮的及时，这么大的人情可要怎么还欸。
「晚上，出来一起吃顿饭，带上宏奇。」李志照着吴忠的话复述了一遍，「好。」普通才觉得应该是自己请他们吃饭呀！
回到小屋，宏奇正等着他，「歇会儿吧。」看着瘫到椅子上的人，宏奇给他倒了一杯水，「喝水。」普通偏头，就着他的手喝水，「呐，都过去了。」宏奇拍拍他，这事整的，啧啧。
眯了一会儿，普通醒了过来，想着这几天因为普进发的到来，自己耽误了不少收纸壳的时间，还把自己累的够呛，想起那个人就是满心的恨！
两人商量着拿了一千块钱出来，晚饭应该够了吧？宏奇也愁，这下子欠了李志人情，自己也不好老给别人冷脸色看了。
下午三点。宏奇看看普通，「陪我出去一趟。」「嗯？好。」普通一个翻身起来，总觉得好久没有跟宏奇在一起了，两人一起出去走走也好。
没想到宏奇居然拉着普通去了商业街的手机店铺。「宏哥你想买手机啊？」「我们俩都买。」「啊？不用不用，你买就行，我根本用不上！」普通摇头。
「你不买，我买一个跟谁用？」宏奇哭笑不得，自己就是为了可以随时和普通联系，否则买回来当摆设么？
普通挠挠头，「那，买个便宜点的吧。」他也知道自己成天在外面跑，宏奇有时候是会担心的，有手机也有好处，像这次这样的突发事件，也能跟宏奇报备一下，免得他着急，反正普进发已经进去了，自己也不担心「财外露」。
「我心里有数。」宏奇朝他笑笑，这钱不就是拿来用的么，存在那里不动，难道是等它发霉？宏奇的钱财观念很放得开，人活一世，不能说一定要活得有多开心，毕竟现实就是这样了，但金钱肯定不会是第一位。
83.
晚饭时刻，普通依约去了订好的餐馆。不知道是不是吴忠比较细心，选的地方看起来花销不会很大，中档吧。
「这家的私家菜很好吃，我经常和吴忠一起过来。」李志挑了一个单间，四个人坐了进去。
虽然李志帮了忙，但普通和宏奇也不会因此而觉得气短，在他们面前就畏畏缩缩的，所以两人还算自在，欠人情，以后慢慢还就是了，再说了，这也没有对李志造成困扰，估计真是举手之劳。
看着两人不卑不亢，吴忠眼里很是欣赏，再看李志这小子，自从他遇见普通到一直纠缠，普通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现在倒是好了不少，他还挺高兴！不过有吴忠在一旁看着，他也不敢太得意忘形。
「那，今天晚上不醉不归！」李志一啪啦让人拿了一件啤酒过来，「这……」普通有些犹豫，他和宏奇平时基本上是滴酒不沾，总觉得喝酒就会坏事。
宏奇看看吴忠，见他似乎是默许了，于是也笑了笑，「没事，喝就喝。」只要自己喝少点，能拉着普通回家就好，也就是说，他是准备牺牲普通换来自己的清醒了，当然他才不会傻到说出口来。
还好不是白酒。李志是酒场上的行家，虽然算不上千杯不倒，但对付普通两人是绰绰有馀了，吴忠的打算跟宏奇差不多，也没喝多少。
好酒好菜的吃着，眼看着啤酒要见底了，普通满脸绯红，李志一个劲的给他灌酒，他不能拒绝只能硬扛。而这边，李志一高兴，自己也就喝了不少。
「哈哈，你真的不行！这才是啤，啤酒！你就这样，歪，歪歪，倒倒的！」李志吐词也没好到哪里去，嘲笑普通的他也有点晕乎，不过被吴忠揽着腰没有掉下去。
其实李志还算是能喝的，要是乾白酒一瓶下去也没事，就是今天基本上没吃多少菜，咕噜咕噜下去的太快了，于是酒劲才上来了。
普通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不是喝酒的料。吴忠算是默许的让李志拉开了肚子喝，自己平时忙，也没多少时间看着他，每次见他和那一群狐朋狗友喝的烂醉回来就是气，少不得一顿惩罚。这次自己陪着他，总可以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