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家公子名无忧(生子)——江小骊

作者:江小骊  录入:01-30

 文案:

 无忧的出生本就带着不幸,然而在被兄诱奸、被弟强占之后,他又该如何自处? 无法接受滋生的爱意,也无法抛却黑暗的过往,那又该如何抉择未来? 内容标签:生子 不伦之恋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邢无忧,邢有珏 ┃ 配角:邢有烨,赖尔库伦克,皇上 ┃ 其它:一生一世一双人 01.契子 “小姐,又是初一了。” 穿着锦服的少妇没有应声,而只是跪在神案前,一心一意地捻着手中的佛珠。 五年了,自从那一次小姐小产,小姐就越来越倾心于礼佛。虽然小姐从未抱怨过什么,但是沁水知道,小姐的心,伤得很厉害。 沁水为小姐不平。虽然沁水看得出来,姑爷是个重情的人,只可惜这“情”重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本来么,男人三妻四妾并没有什么。只是那个叫宦彩心的女人,整天在人前,顶着一副伪善的面具,让她打心眼里讨厌。 沁水不明白,姑爷怎么会就单单钟情上了那种女人。用姑爷的话来说,进京赶考,出人头地,完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娶回自己心爱的女人。当初听见姑爷这么跟小姐坦白,沁水只觉得残忍。 小姐知书达礼,向来恬静,自从嫁进邢家,尊夫重道,自是以夫为天。怎会想到,姑爷从娶她的那一刻,就只是利用她?姑爷,他只是利用小姐的家世背景,以求更快一步的飞黄腾达。 小姐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老爷不知原委,只当小姐伤心是因为姑爷纳妾而已。虽然如此,却已经大为光火了。老爷贵为吏部尚书,却因早年丧妻,只有小姐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对小姐,从来都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里见得小姐受这般委屈?所以说,老爷是被姑爷气死的,这话一点也不为过。 小姐回家后,方才察觉自己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老爷本来还按住脾气,等姑爷上门赔罪。但是三天过后,除了小姐越发郁郁寡欢,邢府那边照样过得有声有色。老爷派人叫了姑爷过府相谈,没想到只是拿回了一纸休书。老爷这才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亲自去了邢府。 沁水不知道姑爷跟老爷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见老爷回府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天之内苍老了二十岁。那一晚,小姐企图自尽,虽然沁水及时发现,抢救了回来。但是老爷却急火攻心,当时就殁了。 沁水看着小姐虔心礼佛的背景,又一次感慨命运不公。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竟落得日日与佛为伍的结局? 或许是因为老爷的死,姑爷最终并没有休了小姐,甚至还以独婿的身份主持的老爷的葬礼。 但是那一晚,沁水在门缝里,看见小姐跪在地上抱着姑爷的腿……再后来,小姐流了很多血,小姐小产了。 沁水没有听清楚小姐和姑爷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沁水只是每每都能从姑爷看向小姐的眼神里读出言语不尽的愧疚。沁水也只是知道,小姐还是邢夫人,而且姑爷在每个月初一都会过来看望小姐一次,月月如此。转眼间,已经有五个年头了。 现在,沁水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身份地位——从裴府里的大丫鬟到邢府里失宠夫人的贴身婢女。沁水苦,却比不过小姐苦,只能这么一天天默默地守在小姐身边。 宦彩心虽不是正室,却是邢府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五年前,她进了邢府,还带来了两个孩子,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孩。虽说那两个孩子来路不明,可如今宦彩心刚刚又生了一个小小姐,小姐的地位怕是难保了。可偏偏,小姐对自身的处境越发不闻不问,这可难坏了做奴婢的。 ****** 入夜的时候,邢秉真去了后院。这里住了一个人,是他的妻子,是被他亏欠了一生的人。 当年,是他太执迷,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另一个女人。他后悔过,后悔当初他怎么会那么卑鄙,怎么会想到去利用一个女人?一切的一切,裴素玉都是最无辜的。依稀还记得当年掀开红盖头时,看见的那一抹羞涩。烛光里那个天真的少女已经再也瞧不见了,是他毁了她。 他也对不住裴老。裴老对他有知遇之恩,要不是裴老,他一届书生要想爬到今天的位置,至少还要多奋斗二十年。可是,他是怎么报答裴老的?他,真的是……悔不当初,现在想来,若是当年他婉拒了裴老的招婿之意,事不至此。相信以裴老的品性,若是他以实情相告,裴老必是能谅解的,不见得就会放弃对他的大力举荐。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邢秉真推开了屋门。 自从裴老逝世,素玉就搬来了这里。很小的院子,倒也雅致。他不明白素玉现在都想些什么,也不知如何去问。虽然每月初一,他都会遵守当年的承诺,但,也只是过来坐坐,每每用不了半个时辰,他就会忍不住起身走了。 “素玉,怎么还在念佛?” 裴素玉听见那个声音,直至今日,仍是又爱又恨。是谁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是谁说,佛偈可以静心?明知是孽缘,却又……舍不得,放不下。五年了,为什么还不明白,不是你的终不是你的? “素玉,今晚希望我留下么?” 裴素玉没有应声。他总是这样,温柔地让人以为……可是,现实让人多么失望?骗子。骗子。她宁愿他是一个薄情郎,也好让她对他彻底失望。可是他永远那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硬是让她爱恨不能。 夜很静。 屋里只有他们俩人,裴素玉捻珠的动作停了停,接而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邢秉真也只是默默地看着裴素玉清瘦的丽影,不再多话。 良久,邢秉真也只能轻叹了一声,起身离开。然而,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一只玉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素玉?” “夫君,留下吧。” ****** 这是他和她的悲哀。她从未拒绝过他,也从未要求过他。只因父亲被自己气死了,她如何都没有脸面再纠缠这个不爱他的男人。每一次等着他来,又等着他走。每一次,他都会离开,每一次,都没有留恋。 他终究是对她没有爱的。 夫妻间的责任,对亡父的愧疚,他和她之间,也就只能有这些了。五年了,她也该看明白一些事情了,他终究只是想补偿她。终究,与爱无关。 五年了,消磨了她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他不爱她。而她,依旧忘不了他。 若是当年就看开点,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写下那份休书吧,父亲,也就不会气急暴死了……就连孩子,也都能保住的吧。 是她造的孽,为什么丧命的却是父亲和孩子?老天如此不公…… 礼佛,可笑,明明不信,却又整天诵经,骗他们还是骗自己? 红纱帐下,裴素玉笑得悲凉,却依旧在缠绵中温柔…… 02.出生 五年后,裴素玉再一次有了身孕。 新生命的到来,似乎解开了所有人的心结。沁水可以看得出来,小姐的眉宇间日渐晴朗了。谢天谢地,苦日子总算要到头了。 自从知道小姐有孕,姑爷也来得勤了。再忙也会隔天过来一回。不但嘱咐厨房里小心餐饮,还让卞大夫天天过来探视。还有那些小的们,对她也都客气了起来,总算找回了些过去的感觉。 唯一让沁水不解的是,小姐依旧坚持每天诵经。往日里喜欢的那些诗文,小姐却似乎是再也提不起兴趣了。小姐虽说素来宽待下人,可是毕竟主仆之分,沁水就是再想扔掉小姐手中的佛珠,却也是不敢。 不过想起不久前的那一次倒是挺出气的。那个叫宦彩心的女人知道小姐有孕,第一次踏进了小院。那天下午,宦彩心坐在厅间里,搔首弄姿地闲扯儿,小姐硬是一心礼佛,没理她半句。想想宦彩心走得时候,脸都青了,真解气。 日子在平平淡淡中消逝。 姑爷最近得皇上赏识,兼代了太子太傅的职责,公务繁忙得紧。沁水起夜时每每都看见,深夜里,姑爷书房的灯依旧亮着。沁水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宦彩心她的肚子也能报喜! 好在怎么说,小姐都已经怀胎五月了,她是怎么也赶超不过小姐的。 ****** 四个月后,小姐生了一个小少爷。虽说,只能被称为二少爷,但是却是邢府的嫡长子。小少爷瘦瘦小小,抱在手上就那么一丁点儿,不过那脸蛋儿像极了小姐,标致得很。 姑爷给小少爷另请了一位奶娘,就和沁水住在一处。那奶娘圆圆的脸蛋,是个典型的乡下女人。沁水对这样的人本能的含有鄙夷的情绪,但是那奶娘整日里笑脸迎人,也不是那么讨厌。不到一个月,沁水就把她引为自己人了,时不时地会提点她些大户人家奴婢的礼仪规范。 那个叫梅兰的奶娘,不是很聪明,但是人很实在。教了她什么,她都会反反复复琢磨好半天。这一点很是满足沁水作为府里老人的虚荣心。 小少爷四个半月的时候,宦彩心也生了一个小少爷,是个大胖小子。 因为宦彩心坚持自己喂养三少爷,姑爷没有再请来别的奶娘,所以当遇到个别的情况时,宦彩心就会把三少爷送来给梅兰喂奶。每到这时候,沁水总会趁沁云不注意的时候,捏捏三少爷肉呼呼的小脸蛋。 说起沁云,这也是让沁水气了许久的事。那个宦彩心没多少文化,听见了她的名儿,觉得好听,就硬是给自己的贴身丫鬟改了个类似的。沁水的名字可是小姐给起的,宝贝得紧呢。沁水听见那丫鬟改叫沁云了,就好像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被抢了去了,能不气么?不过这事也快六年了,不提也罢。 倒是现在的这个三少爷,怎么看都比自家少爷健康些,这让沁水的心不免又小小的惆怅了。后来,甚至向卞大夫借了几本养生的医书,打算立马拟划好小少爷的养生大计,小少爷长大了,可不能被三少爷给比了下去。 ****** 邢秉真原本是定邢家这辈孩子的排行为“有”字的。老大起的名字是邢有烨,老二是邢有凝,老三是邢有璇,老四是素玉生的。素玉说“有即是无”,便给孩子取了名字叫“无忧”。素玉很少说话,邢秉真便也不想跟她为这点事起争执,也就允了。后来又有了老五,邢秉真还按着原先的排行,起了个“珏”字,邢有珏。 想想,六年多了,烨儿也十岁了。本来头几年,彩心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他还以为是那个意外流失的孩子对他的惩罚呢,没想到,后来就有了璇儿。接着,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晴朗起来。不但家庭美满,就连仕途也一帆风顺。 所以,打心眼里,邢秉真就觉得璇儿就是一切美好的开始,不自觉地,也疼宠她比别的孩子多些。 ****** 然而,风平浪静之下,却隐藏着一些骇人听闻的大秘密。 那一天,梅兰跟沁水一起,帮无忧少爷洗澡。本来,清洗的时候热气腾腾,氤氲缭绕的,视线也都模模糊糊,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但是在梅兰给无忧小少爷擦拭的时候,却发现了小少爷的下体有着些怪异之处。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当即就叫过沁水来看。但是沁水未有过男女之事,对那些自然也知之甚少,哪里懂得?只以为是什么怪病,要告诉姑爷小姐,请大夫来。还好梅兰在这方面见识多些,才把沁水拦住,说了自己的猜想。 原来梅兰在乡下的时候,常常会听那些八姑六婆们说些奇闻怪谈。像小少爷这样的,怕就是她们所说的怪物了,听说,是要被烧死的。沁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三令五申让梅兰严守秘密,梅兰也知这事可大可小,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绝不外泄半个字。 再后来,沁水根据梅兰说那是男女同体的表征,按着那个方向找了好些地方异志查看。果然,零星发现了些记载。什么双孪生、恶魔转世之类,总归没有什么好话。要说好的,也就只是一些记载,说这些异胎若受红莲业火而不死,便是菩萨转生。但是沁水怎么可能去拿那么一个活生生的娃娃做这样的赌注呢? 所以,从那以后,沁水的心里就有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这个秘密只需她一个人知道便好,她会一直守在小少爷的身边,保护小少爷。毕竟这种私密的地方,只要不是被特别关注,谁又会察觉?沁水觉得她可以守住这个秘密,她不希望小姐会因此变得更加不幸,小姐已经够可怜的了。 可是梅兰并不如沁水那么乐观,梅兰是个老实性子,总觉得这事瞒着不妥当。沁水花了好些口舌,才劝服梅兰。再后来,梅兰回了乡下,沁水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时时刻刻在意着小少爷,以防被他人发现了那个秘密。 所以,在无忧的童年记忆里,沁水的影子几乎是随处可见。 03.有璇 然而,在无忧六岁那一年发生的一件事,让邢秉真很是伤心。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无忧再也得不到来自这个父亲最心底的关爱。 那天,原本是个好天气。 初春的上午,无忧做完夫子布置的功课,像往常一样经过洗心园。 时间还早。因为年纪小,夫子给他和有珏的课业向来简单,夫子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教导大哥了。 无忧跟着夫子上课,从三岁便开始了。刑秉真觉得,教育理应从小抓起。但是他自己身为太子太傅,实在抽不出时间教育自己的孩子,只能另寻了个夫子,刑秉真只会偶尔检查一下他们的课业。 每天上午,孩子们都被要求聚在前院的东厢里学习。但对于小些的孩子,这学习并没有多少分量。尤其是有珏,夫子想起他来便头疼得很。 跟无忧不一样,有珏总是满园子的乱窜。园子里的老槐、假山、小凉亭,没有一处不是被他爬过的。偶尔其他的孩子被他挑起了兴致,便也同他一块闹腾,也就只有无忧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望着他们玩儿。 无忧喜欢看着他们玩,虽然水姨一再嘱咐他,散了课就一定要尽快回后院去。但是每每看着他们玩得那么开心,无忧就好生羡慕。无忧总是放慢了脚步,想多听听他们在玩什么儿。 可是,他们是水姨口中那个女人的孩子,他们都叫他“嫡少爷”,就像偶尔两次见到那个女人,她也是这么称呼自己的。无忧记得,那个女人弯下腰,拇指和食指使劲地掐着他的下巴,声音特别尖细。“哟,这不是嫡少爷么,长得可真漂亮,比他亲娘还要精致……” 无忧害怕,推开了女人就往后院跑。身后传来一片笑声。 还好,单独遇见那个女人的机会并不多。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跟爹爹在一起的。而每当有爹爹在,她的声音却是那么好听。无忧一直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无忧停下了脚步。老槐树上,有珏说他看见鸟窝里有好多小鸟。 无忧看不见,但是他却似乎真的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了。 有璇站在树下喊道:“小弟,你把鸟窝摘下来给我瞧瞧。” 有珏不同意:“要瞧你自己爬上来。我才不给你摘呢。”说着还冲有璇做了一个鬼脸。 有璇脾气来得快,回道:“你不给我摘,我就告诉爹去,让爹打你的屁股。” “你又告状,我就不摘给你看。” 有璇没办法,此刻小园里她和有璇,就只有无忧了,便转而冲着无忧说道:“嫡少爷,你去给我摘下来。” 无忧有些受惊,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有璇性急,说道“真没用”,就塞好自己的方巾,撩起绸布裙摆,照着有珏的样子爬树。 有珏在上面起哄,有璇就不甘示弱,等到有璇爬到一半的时候,有珏居然摘了鸟巢就往下扔,还好无忧反应快,一把接住了。 这可气坏了有璇,一不小心就从树腰上摔了下来。“啊——”一瞬间哭声震天。无忧吓得就抱着鸟巢跑回了后院。 回到后院后,沁水很奇怪的看着无忧手里多出来的鸟巢。“小少爷,你从哪里摘的?小鸟们没有娘亲,会饿死的。” 无忧六神无主,没搭理沁水,直接冲进了自己的小屋子。呆在房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午膳的时候,无忧把自己的饭菜分给那些嗷嗷待哺的小鸟们,可是它们看上去虚弱得很,只有其中两只吃了一两粒米饭。无忧着急,又去找沁水。 沁水不明就里,说道:“小鸟就应该住在树上,否则是养不活的。小少爷你从哪里摘下来的,快放回去吧。” 无忧犹豫了一会,终于决定又跑回了洗心园。 这个时候,园子里一个人也都没有了。无忧艰难地单手拿着鸟巢,努力往上爬。这对从来没有爬过树的无忧来说,无疑是一项大挑战。无忧努力了很久,可还没有上午有璇爬的高呢。 让无忧想不到的是,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一只脚踝,将他往下拽。 是有璇。上午的时候虽然从树上摔下来,但其实并没有伤着。一是树下是草地,二是有璇爬得也不高。 此刻,有璇本是想去后院讨回鸟巢的,没想到会看见无忧正在爬老槐树,逮了个正着。 无忧也跌了下来。 有璇立马去捡起摔在地上的鸟巢,小鸟们都被鸟巢崁在底下了! “好丑啊!”有璇第一次瞧见还没有长好翅膀的小鸟,忍不住尖叫道。也不管小鸟了,只拿了空鸟巢便要走。 无忧一见,急了。“你不能拿走小鸟的窝。” “为什么不能拿,我想拿就拿。” 无忧急,伸手去抢,居然真的被他抢了去。 有璇生气了,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抢她的东西呐。两个孩子扭打了起来。有璇对着无忧用牙齿咬,用指甲抠,无忧个子不如有璇,完全躲不过。最后,使劲一推。只听噗通一声,有璇落水了!有璇跌进了清清亮亮的洗心池里了。 无忧吓坏了,看着有璇在池水里扑腾,看见她每每刚要开口,就又被池水淹没了口鼻。等到无忧跑回后院向沁水求救再回到池边时,池水已经归为了一片平静。 仆人们七手八脚地将有璇捞了上来,有璇却早已咽气。 一切都变了。 宦彩心直指着无忧,叫嚷着凶手。刑秉真缄默不语,只是满脸悲痛地轻抚着有璇早已冰凉的身体。裴素玉望向无忧,满眼失望。 前院的西厢房被设成了一间小灵堂。无忧被罚跪在灵堂里。 沁水舍不得,陪着无忧一起跪。 知道有璇死了,无忧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夜里,灵堂里只剩下无忧、沁水,还有原先照顾有璇的大丫鬟沁雨。突然,无忧起身跑出了灵堂。 沁水和沁雨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沁水找到无忧的时候,发现无忧昏倒在有璇落水的池边。黑夜之下,沁水以为是有璇索命来了。惊动了府内所有的人。 没有人知道,无忧只是过去将小鸟们凄惨的尸体埋在了老槐之下。 …… 昏迷之后,无忧发起了一场高烧。 刑秉真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不幸。刑府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而彻底改变的却是无忧的处境。 沁水越来越担心那个恶魔转世的谣言,每每望向无忧的目光也都开始闪烁了起来。 04.禁果 九年之后,十五岁的邢无忧果真应了宦彩心的话,生得越发标致了。 二十四岁的邢有烨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有些晃神。这样清灵俊秀的神韵,就是醉心礼佛的大夫人也被比下去了。“无忧,又在画画?” “嗯。”无忧停止勾勒笔下的佛像轮廓,抬头看向来人。“大哥,你今天不用去礼部?” 邢有烨二十岁参加的科考,现如今在礼部做一个从四品监正。“来凤国的使臣昨天走了,尚书给负责这件事的人都放了一天假。” “真好。大哥你打算今天做什么?”无忧有些期待得望着有烨。自从有璇早夭之后,无忧的性子就越发内敛了。除了呆在自己的屋子,便是留在前院东厢的书房读书。 夫子很喜欢这个用功的孩子,每每在给有烨授课的时候,看着这孩子目光炯炯、听得出神,就打心眼里欢喜。而一个人上课颇感孤单的有烨,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弟弟。大约就是这样,无忧和有烨的关系越走越近了。 如今,有烨有了官职,每天早出晚归的,俩人相处的时间也越发少了。难得听见有烨说有空闲,自然很是高兴。可是无忧忘了,最近有烨的妻子、大嫂林月真刚刚查出身孕。有烨要陪林月真去听戏。 “无忧,你不同我们一起去吗?反正这些天夫子回老家去了。” 无忧想到大嫂,有些失望,看着笔下未成形的佛像,摇了摇头。“不了。大哥你知道我的,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我还是留在书房里完成这幅佛像吧,我想画一幅最好的佛像送给娘亲。” “不勉强你,随你开心了。只是你总是闷在屋子里,早晚会把身子给闷坏的。你和小弟虽然只差了几个月,但性子却是天壤之别。那个野小子整天在外面鬼混,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人影儿。你俩要是能中和一下,可就万幸了。” “我和有珏本就不可能一样,他到这会儿连诗经都背不过,夫子见着他就头疼。” “你别笑话他了,说起读书,还有谁能比得过你。我都不敢说能比你多懂多少。可是有珏看起来就比你快乐许多。你害怕与旁人说话,总归是不行的。” 无忧低下头,不说话了。 “怎么了,不高兴了?” “不是。我只是想我可能永远也不能像有珏那样讨人欢喜。他就算再顽劣,爹爹嘴上会凶他,但心里照样欢喜得紧。二姨娘更是,当宝贝一样护着他,他就算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那也是柱子的错……” “你在嫉妒小弟么?你知不知道,在我眼里,你可是比小弟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 “大哥,谢谢你,就算娘亲也不曾这么安慰过我。” “我不是安慰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什么都好,不过,也有一点我很奇怪,有珏十二岁的时候就有暖床丫头了,可是为什么你到现在也没有?你十五岁了,却一次遗精也没有吗?” 有烨问无忧,但是无忧却比有烨更疑惑。“遗精是什么意思?” 有烨无从作答,无忧单纯得好似一方白绢,就算他说了,无忧也未必能听得懂。有烨盯着无忧黑玛瑙般明亮清透的眸子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无忧,你跟我来。” 有烨将无忧带到了东院。这是刑府在邢有烨娶妻前新建的院子,现在有珏和有烨都住在这儿。这个院子算是分给有烨当家的。 有烨将无忧领进了自己的书房,并且插上了插销。虽然整个上午月真都应该在房间里做女红,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无忧,到软榻这边来。”有烨开始给无忧细细讲起了生理知识。 有烨所说的那些,都是无忧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无忧一面听得面红耳赤,一面又好奇得紧,两眼直直得望着有烨,听有烨讲。 不知不觉,气氛暧昧起来。 有烨说:“无忧,要不要我来帮你第一次?” 无忧没有回答,但是眸光里除了羞怯,还有期待。 有烨看着无忧尚还有着婴儿肥的姣好面容,看着他细白紧致的脖颈,居然有些口干舌燥。 有烨左手揽过无忧纤细的肩膀,右手解了无忧的腰带,并顺着半敞的绸衫探了进去,抚上了少年细滑的肌肤。心跳得厉害。 很快,有烨就抓到了亵裤里,那蛰伏在草丛中的小动物。 无忧虽说早有准备,但被这么一触,仍旧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有烨看见他赤裸在外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粉红,顺着脖颈,一直延伸到衣衫之内。有烨忍不住想扯下那挡了视线的衣物。 手慢慢动了起来。有烨耐心地去触碰着,试探着那个还未觉醒过的小动物。感受着它在自己的指尖下、掌心里,一点一点的成长,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 渐渐地,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有烨开始不满足于小范围的抚弄,他想要更多。不知何时,他已经吻上了无忧丰润的唇。好甜。很久之前,他就幻想过它的味道,果然,比想象中还要好。 有烨贪婪地品尝着,舔舐着。手中更是不曾停歇,手指甚至探到了那两颗小巧的乳头之后,一遍一遍地磨蹭着、揉捏着。意乱情迷。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奇怪。手指上那湿湿的、黏黏的触感是什么?有烨抬眼看向无忧已经陷入迷乱的神情,不像是已经高潮过后的样子。那,是怎么回事? 有烨抽出了右手,抬到眼前。这不应该是女人才会有的粘液么? “哥,怎么了?我好难受啊。”显然,无忧受不了有烨突然停止的爱抚。 “无忧,别急。”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有烨一股脑将无忧的衣物都脱了下来。不顾无忧的惊疑、推拒,抬起无忧白花花的两条腿,掰开,将他的下身完全展露在自己的视线下。 “哥?哥?” 有烨已经听不见无忧的呼唤。 有烨震惊了!被自己的所见。自己的弟弟居然是双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哥……”久久不得回应,被有烨挑起的情潮也渐渐退了回去。等无忧回神,看清有烨的表情,心顿时凉了半截。无忧想着,男的跟男的,就算只是这样赤裸相呈,也已经天理不容了。 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无忧捡起自己的衣服,努力地穿着,可是手抖得连套上简单的亵裤都好生困难,眼泪大颗大颗地直往下落。 05.不清不白的开始 有烨满脑子都是无忧不同寻常的下体,但是想着、想着,只觉得越发的口干舌燥,下体甚至都已经硬的发疼了。 当无忧起身背对着他时,看着无忧那白皙挺翘的臀部,分明就在对他提出邀请,有烨再也忍不住了。紧紧地抱住了无忧。 “哥……”此刻,无忧已经泣不成声。有烨什么都没有解释,不知所以然的无忧傻傻地贪恋着有烨宽阔的怀抱。 “嗯——”无忧忍不住呻吟出声。 此刻,有烨从背后抱住无忧,两只手分别从他的咯吱窝下穿过,交错着揉捏无忧粉色的乳头。潮红色再一次浮上无忧雪白的皮肤,我见犹怜。有烨克制不住地用身体磨蹭着无忧的翘臀,更准确的说,使用隔了一层衣物的肉棒。 有烨的忍耐性到达了极致。“无忧,无忧……”有烨扯开腰带,连裤子都来不及脱,只是掏出了肿胀的分身,就往那圆圆的臀瓣中塞。 “哥?” “无忧,乖。”有烨按下了无忧的腰,让他趴在不高的书桌上。就这样圆润的臀部自然而然凸显了出来,几乎同时,有烨一个挺身,就把自己的肉棒直直地送到了无忧的身体深处。 惨叫,无忧的惨叫被早有预防的有烨紧紧地捂在了喉咙里。 有烨自己也长长地倒吸了一口气。有烨没有想到,无忧的下体虽然有着同林月真一样、属于女人的构造,但是却比林月真第一次被他进入的时候,紧上好几倍。 无忧的腿痉挛起来,身体僵硬的战栗着。 有烨有些吓着了,连忙退出了自己的凶器。可是即便如此,看着无忧白皙纤细的脊背、盈盈一握的柳腰,这欲火怎么也下不去。 有烨顾不了无忧了,双手并拢无忧犹自战栗着的双腿。分身就着无忧从股间留下的鲜血,畅快地在腿间抽插着。 因为身高的原因,无忧被他冲撞得每一次脚尖都离了地面。每一次往前送去,有烨分身的端口就会撞上无忧那两个小巧的睾丸,真是别有一番情趣。有烨动情的粗喘着、低哼着。 终于,经过一番猛烈地冲刺,有烨喷射出了激情的热液。 激情过后的男人脱力地趴在少年身上,喘息着。侧过头,满足的亲吻着少年已经冰冷的、黏湿的脖颈、后背。“无忧,无忧……”他从来不知道做爱居然可以如此痛快。 良久,没有回应。 满足了的男人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有烨起身,看见无忧仍一动不动趴在书桌上,少年赤裸的身体恍惚如瓷器一般易碎。那挺翘的臀部下、修长的双腿间,鲜红的血流触目惊心。因为被一段长时间的摩擦后,那血迹、那姿势,有多淫靡就有多淫靡。 血,留了很多,一直顺着细长的双腿,流过纤细的脚踝,在赤裸的双足下形成一汪。旁边还有一片被他踩出的血脚印。那罪恶的标致,乳白的精液在大片的血色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有烨心慌得厉害,盘算着如此惨状应当如何处理,才得以妥善。 “无忧!无忧!”有烨用软榻上的罩子擦干净了无忧的身子,并手忙脚乱地帮他套上了衣服,可是无忧迟迟不见醒来。直到掐他人中,无忧方才睁开眼睛。 “无忧,太好了。你醒了就好了。” “哥?”无忧还没有回想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只是反射性地皱了皱眉,“疼。” “都是大哥不好。无忧,大哥对不起你。” 无忧终于清醒了,身体又开始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反射性地想推开有烨的怀抱,奈何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无忧,大哥不求你原谅。但此时决计不能让爹娘知晓,你现在回去休息,晚上我再去瞧你好不好?” 无忧心里苦楚,对这所谓的大哥失望之极。但是,他又怪得了谁…… 无忧命令自己坚强起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咬着牙出了东院。但最终,还是在后院门口晕了过去。 ****** 还好,只是短暂的晕眩。 沁水过来扶他的时候,无忧就已经醒了。“小少爷,你怎么了?” “水姨,帮帮我,扶我回房间……” 在沁水的帮助下,无忧终于摸到了自己的床。“水姨,别担心,我只是有些头晕……让我休息会儿,休息会儿就好了……”话未尽,意识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沁水担心得紧。这么多年了,从未遇见过小少爷这副模样。 小少爷惨白的脸色让她不禁回想起了九年前那个夜晚。那一晚,小少爷还那么小,持续不断的高烧,老爷居然狠了心的不给请大夫,由得小少爷自生自灭。小姐守在小少爷地床边,默默流泪…… 当年,所幸沁水平日里清闲的时候,常常会翻看一些医术,也懂了些基本的医理,才陪着小少爷一起度过了难关。这些年,沁水一直努力着把小少爷照顾得很好,小少爷双性之身,脉象有异于常人,要是被旁人发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小姐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都瞧见了,好不容易等着你长大了,这又是怎么了……” 沁水帮无忧掖好被单,探了探无忧的脉搏。弱而急、手心冰凉,像是失血过多之象。小少爷哪里受伤了么? 但沁水毕竟懂得不多,看着无忧似乎并无生命危险。想想还是等小少爷醒来问问情况比较妥当,也许,好好休息了一下便会好了。 希望上苍怜悯,保佑小少爷平安。 ****** 那一觉,无忧睡得很沉。除了其间被沁水叫起来,迷迷糊糊地喝了一碗稀粥,无忧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早。 睁开眼,屋子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张床、一套简单的桌椅,还在原来的生活中,似乎昨天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无忧坐了起来,身体没有预料中的不适。 除了乏力,一切完好。 然而,无忧看见了床头一盒药,一个信封。无忧意识到,大约昨夜大哥已经来过。 心中有气,想着那些是大哥拿过来的,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这些,都提示着他,昨天他所遭受得一切。 无忧起身,才发现身上的长裤已不是昨日那一条,隐约可闻淡淡的草药香。大哥……给他上药了? 无忧羞红了脸。 这时,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叩门声。无忧反射性地将药和信封都藏在了枕头底下。 “小少爷你醒了,怎么没吭声?”沁水以为无忧还在睡,便自行推开了门。 “嗯……我刚刚醒,没注意到。”无忧心虚地撒了一个小慌。 沁水没在意,只是关心的看着无忧的脸色:“好些了么?昨天你是怎么了?伤着什么地方了吗?” “没事的水姨,我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很好。” “可是昨天……” “真的没事了。水姨,你帮我打些洗澡水过来吧,我想泡泡澡。” “好吧。”毕竟还是主子,小少爷不想说的她又怎能追问。但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叮嘱道:“小少爷以后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呀,小姐可就只有小少爷这一份指望啊。” “我明白的水姨。” 沁水带上了门,无忧松了一口气,看向了盖着那封信的枕头。无忧想了想,还是决定了去看一看那里面写了什么。 信很长,无忧一目十行,手抖得厉害。 06.三年 什么叫并非常人?什么叫雌雄共体?什么叫妖邪之说?…… 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无忧所能理解的范围。 无忧将脑袋整个埋进了水里,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他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泪水流入水中,不见踪迹。无忧很害怕,他原先的世界整个都坍塌了。他是个异类,他是恶魔转世……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大哥所告诉他的地方,他在此之前,从未注意到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是不正常的。 难道,爹爹他们其实是知晓的,所以才不喜欢他? 这对于无忧来说,是太大的震撼。 水凉了,无忧也毫无所觉。直到屋外沁水询问,无忧方才醒过神来。 无忧擦了身,套上了亵衣。少年单薄的身体,瘦弱得可怜。 无忧拿着有烨昨夜留下的膏药,不知道如何使。大哥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因为气他就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可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碰过自己那里,他让他怎么做?无忧想了想,耳朵已经开始发热,最后还是放弃了抹药。 无忧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再一次拿出了有烨的信,静静地读了一遍。有烨说,如果他能够原谅他,今天晚上便去前院的东厢书房见他,他有很多话想同他说。 无忧已经决定去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谅大哥,他只是感到很不安,他需要一个可以交心的人,他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 无忧一日恍惚,早早的就在书房里等着了。佛像是无法画下去的。无忧坐立难安,铺上宣纸想要习字,可是纯白的纸张上只留下了一团浓重的墨迹…… “无忧?” “大哥,你来了?” “嗯。怎么不点灯?” “怕。” “无忧,昨天大哥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大哥绝无一句怨言。” “大哥,我不怪你……” “你能原谅我真是太好了。之前我还好担心你今天不愿来。” 无忧沉默了,在这个家中,他原本最信任的就是大哥了。如果连大哥都不能亲近了,他还能依靠谁? “无忧,我给你的药,你用了么?” “没……没有。”无忧的脸腾地红了。 “无忧,为什么不用,大夫说处理不好就会发烧的。” 无忧不知该如何回。 有烨看着无忧下撇的眼神,即刻会意:“这有什么可害羞的。还好,我早有准备,你看。” 有烨的手上赫然有着跟他屋子里那盒,一模一样的药。 “你……你随身带着这个做什么?” “别怕,我帮你抹。” “不,不要,太奇怪了。” “别怕。你睡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昨天我给你上了药后,你明明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无忧羞红了脸,可是昨晚的事他完全不记得,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有烨看着他羞涩的模样,在清柔的月光,尤其显得魅惑。忍不住偷了一记香。“无忧,我喜欢你。” 无忧整个心都变得暖暖的。“大哥……” “无忧,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我发誓,我要一辈子对你好。无忧,让我们一起守着这个秘密,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好……” “傻瓜,哭什么?” 无忧没法收住泪,只能轻轻扬起嘴角。“哥,我只是心中欢喜。” “哥,我好怕我是一个怪物。我好怕我只能一个人。” 无忧闭上了眼,顺从的让有烨帮他上药。 无忧不去想大嫂,不去想爹爹,不去想娘亲,无忧满心满意的只有这个守在他身边的大哥。 从那以后,无忧同有烨的关系越发亲密了。 有烨并不常常在夜晚同无忧幽会,只是白天得了空了,便会哄着无忧在书房内同他欢爱。 无忧每每都被他弄得双颊绯红,虽然很少能从其中品尝到大哥所说的那种快感,但是只要大哥要求了,无忧便无法拒绝。 对于那些性事,无忧总也摆脱不了惧怕的心里。大哥平日里对他都是呵护备至、极尽温柔的,可是只要做起那事来,就变得粗鲁起来,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淤青。 每一次他插进来,无忧总会忍不住哆嗦,但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疼。其实,只要忍那么一小会,痛便过去了。可是惧怕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改不掉。无忧只能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要大哥喜欢。 就这样,有烨和无忧以这种方式相处,持续了三年。 ****** 十八岁的时候,有珏的个头有赶超无忧的趋势。 小时候的有珏胖呼呼的,在长一点,就成了让所有人头疼的皮猴子,圆滚滚的小身板也慢慢地瘦下来了,但依旧结实。有珏一直都是一个健壮的孩子。 有珏和无忧,两个孩子一般大,甚至还喝过同一个奶娘——梅兰的奶水,但是他们俩却个性完全不一样。就像水与火,似乎永远也合不来。 小时候,无忧的个子一直都比有珏长得快,直到近两年,有珏的个子才开始飞窜,大有超过无忧的趋势。 最近,刑秉真检查孩子们的功课越来越严了,有珏甚至被没收了所有的零用,被禁足在家里。 因为夫子在爹爹面前,频频夸赞那个“嫡少爷”,间接反映他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现在,爹爹铁了心的要好好治治他。 才两天而已,有珏就感觉自己要被闷坏了。 怎么他交往的就是“狐朋狗友”了呢?那个“嫡少爷”今年就可以参加科考了么?这与他何干,为什么他科考,他就也得对着这些枯燥的八股文,以及不知所谓的四书五经?什么叫不能落于其后?他就是不喜欢书本。夫子乏味的解说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 前院东厢,只有一个充满耐心地老夫子,和一个神情似乎是要即将暴走的学生。 这些天爹爹对有珏的功课上了百分百的心,每天压着他在书房呆着。这倒使得无忧待在书房学不下去了。有珏捣乱的时候可要比他安静的时候多得多了。 不过无忧并不为此烦恼,因为正好,无忧有更充分的理由,可以常常待在大哥的书房了。 07.所谓起意 好无聊啊。 有珏天生就是精力旺盛得可怕,现在整日里把他关在家里,真的是会死人的。 晚上还可以跟茵姐姐滚滚床单,可现在大中午,能干什么?有珏无聊的在洗心园里闲逛,踢着小石子,沿着洗心池转了两圈。无聊! 吃完饭,很多人都去午休了,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应该去哪里发泄他过于旺盛得精力呢? 他想到了无忧。“嫡少爷”这些天都没去书房,听夫子说是在大哥的书房呢,要不去偷偷看看他都干什么了吧。有珏边走边想出了一系列的恶作剧。 但是,他透过破口的窗纸,看见的是什么? 男女交合之事,他是再明白不过了。但是那是大哥和“嫡少爷”啊!两人衣衫未退,就那样在座椅上苟合! 看着那“嫡少爷”平日里一副不可侵犯的清高样,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兔儿爷!有珏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大大的被欺骗了。 但是,照着有珏的性子,他可不会傻到现在冲进去破坏人家正在进行中的好事。遇到好事,他向来都本着共享之的原则。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了,够义气。 有珏停止了偷窥,回了自己的屋子,开始遐想。 无忧从小就生得漂亮,甚至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包括她的母亲。当然,这个想法有些偏激,美女各有不同,实在是无法准确的评出优劣的。但是,无忧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却是谁也比不了的。 旁人的冷艳,旁人的清傲,却如何都不可能有像无忧这般如谪仙般的出尘。 有珏一直看着他对周遭清清冷冷的态度,以至于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有珏的感觉是,好像第一天知道无忧也是个人一样。 有珏开始幻想,想着无忧是如何如何躺在大哥的身下的。刚才在书房那,从那破洞里,瞧得并不真切。 不知道无忧至今为止没个暖床的,是不是跟大哥有着一丝半点的关系?还是说他性无能,只能当兔儿爷?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据着有珏的思维,以至于下午夫子授课的时候,有珏是难得一见的安静。夫子断然想不到,他安静是因为在一心一意地意淫他老人家的得意门生。 晚上的时候,一场欢畅淋漓的性爱,有珏在虚软后,四肢舒展着喘息,望着帐顶的绸布上精巧的纹路,回味。刚刚他明明是抱着茵姐姐的身体,可满脑子浮现的都是无忧如水晶般剔透的小模样儿。 有珏就像是着了魔般。 第二天午后,双脚似乎不听使唤的就往东院书房走去。 可是,今天书房却没人,说不出是否失望。因为原本似乎是怀着期待的,但现在反而觉得是松了一口气。漫无目的的走着,有珏竟然不自觉的走到了后院。 这里,有珏没来过几次,他甚至不知道无忧的屋子是哪一间,只是本能的往居右的那间走去。 稀稀落落的水声,有珏听出是屋内有人洗澡。不知为何,有珏就是笃定那是无忧,心情立马躁动了,他好想仔细瞧瞧,那平日里被严严实实包裹在素净的衫子下,赤裸的身子。 门是上了插销的,窗户也是紧闭。有珏绕道了屋子的侧墙。 午后的空气散发着慵懒的味道,这个时候,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少有愿意出来的。主子在午休,那些仆役们则会忙里偷闲,打个小盹。有珏来到后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侧墙上也有窗户,只不过这面墙对着院子的角落,从没有人会到这里做些什么的。也就只有无忧会在每日的清晨里,查看这里种植的花花草草。 此刻,倒是方便了有珏。因为无忧常常在这里临窗读书,是以这边的窗户总是习惯性打开着的。是以,此刻虽然合上了,但是有珏一推窗板,就露出了一条足以让他看清室内的缝隙。窗户没有被锁死。 当然,有珏不会在意那该死的窗户,屋内,那袅袅热气中的身影,已经吸引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有珏毫不犹豫,一个灵巧的翻身,就从屋外进了屋内。窗户哐当一声又合上了。 无忧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望着屋内又多出来的一个人。 有珏?! “你怎么会闯进来?出去,出去!” 有珏并不理睬,只是从无忧被浸湿的发顶一直望向被清水掩藏的如玉般洁白的身体。一如所有登徒子一样,眼神里尽是些轻佻,还有星星点点升腾起的欲望。 无忧完全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事实上,最近无忧并没有去前院东厢,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瞧见有珏了。原本就对此人并无多言,谈不上了解,无忧万万想不到他会突然闯进自己的屋子来。就算小时候调皮如他,也没有进他屋来玩耍过一次。 直到,有珏趴在浴桶的边沿,用手捏起他的下巴,无忧反射性地就拍下了有珏的小臂。有珏没有想到无忧会像受到威胁的小动物的一样,满眼防备。打的那一下虽然对他来说并算不了,但是从小臂上传来的痛觉、以及无忧的眼神告诉他,无忧这一下可是使上全力,甚至是充满厌恶的。 这个意识让有珏瞬间来了火气,狠狠地捏住无忧的小巴,扬起了他精致的脸。道:“贱货,装什么清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大哥那些下流事么?同样是兄弟,难道你要厚此薄彼么?” 有珏的手劲很大,无忧两只手去掰,也救不了自己的下巴。而有珏的话更让他心惊。有珏怎么知道的? 有珏满意地欣赏着无忧眼中的惊恐,甚至加大手劲,迫使无忧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大部分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无忧的身上起了一层寒粒。 有珏的左手几乎是同时圈住无忧湿漉漉的腰身,将他拉入自己的怀里。没有给无忧反应的机会,就吻上了无忧粉色的唇。 恶心。无忧惨白了一张脸。顾不了羞耻,拼了命地开始反抗。 有珏满不在乎他如雨点般捶下的拳头,尽情地舔舐着、品尝着口中的芳泽。然而,他太大意了。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人被逼急了呢。 无忧不但狠狠地咬破了他的舌头,还用膝盖给了他狠狠的一顶。 啪!啪!啪!恼怒的有珏给了无忧几个响亮的巴掌。无忧原本由于恐惧苍白了的双颊瞬时红肿了一片。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早被操烂了的贱货还想给自己竖贞洁牌坊么?!”说着就把无忧从浴桶中拎了出来,扔到了床上。 有珏正欲扑上压住他,没想到,无忧侧起身,趴在床沿就是猛吐。看着无忧深蹙着眉,疯狂的干呕,有珏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度的打击。从没有人让他如此失态过。 “好,你狠。你吐你的,我上我的。”有珏将无忧摁住,穿着衣服就开始磨蹭无忧未干的身体。 无忧挣扎着,扭动着,百分之百不配合。 当有珏只是空出手来要解自己的衣服时,无忧居然就想借机逃走!有珏很干脆地逮住他就是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无忧的腹部。 无忧痛得蜷起了身体。 再一次被有珏扔到了床上。 “妈的,被我上一次会死么?你又不是没有被男人上过!” 无忧一句话不吭,依旧紧紧地蜷缩着。看他咬紧的牙关,紧蹙的眉,显然是痛得厉害。 “知道疼了么?你要是听话点,我至于打你么?……”但是,接下来,从无忧股间涌出的鲜红色的液体,让有珏将剩余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喂,你怎么了?” 有珏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拳将别人揍到屁股流血的能力,一拳揍到对手口吐白沫倒是有过。 “喂,你不是这么不经揍吧?喂,你没事吧。” 有珏看着那血似乎停止的迹象,无忧无助的蜷缩着、战栗着。不做他想,给无忧用被子遮住身体,有珏自己的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去叫大夫了。 08.暴露 秘密不再是秘密。 卞大夫说,二少爷那是流产了。 全府都知道了,更不必说一家之主刑秉真。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的不知情人士。也就只有昏迷中的无忧,对外界的天翻地覆毫无所觉。 宦彩心带着一大帮家仆,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后院。 “裴素玉,给我出来。” “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在静修呢。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意欲何为?”沁水拦在屋前,不让他们闯入。 “我干什么?你们小姐生了一个怪物,竟还胆敢瞒着老爷,让那怪物一直顶着刑家嫡少爷的名头活到现在。你说我该干什么?” “小少爷不是怪物,你们含血喷人。” “我们含血喷人?现在那不男不女的怪物连孩子都怀上了,你们还想欺瞒老爷到什么时候?!” 沁水其实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她并不知道三少爷为何会突然找来卞大夫,更没有想到她辛辛苦苦守护到大的小少爷居然以双性之身有了身孕,那是谁的孩子? 沁水不知道,同以往一样恬静的下午,为何会有扑面而来、灭顶的气息?她该怎么办,他们要将小少爷怎么处置,要将小姐怎么处置? 宦彩心不急。今天得到的消息,对她实在是太有利了,她犯不着在老爷回来之前动所谓的正房夫人。想着她终于把那个裴素玉彻底的踩在了脚底下,心里面便只觉得万分畅快。现在,她只需看着他们,让他们耍不出花样来。 院外,急匆匆的步伐,是刑秉真赶来了。 “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丑事,这可怎么办才好?”宦彩心一见刑秉真,立马换做了一副小鸟依人样,焦急万分的说道,好像刚才幸灾乐祸、兴师问罪的都不是她似的。 刑秉真黑着脸,看着满院子的人,知道这事是没法善了了。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天他总算明白了。才一个下午,刑府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刑家二少爷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而且还怀上了不知是谁的杂种。 “到底是怎么回事?” “珏儿下午跟无忧闹了一架,本来小孩子之间打打架很正常,但是谁想到无忧竟是这样的身子,珏儿也是无心才害得他流产。可怜了那不能出世的小生命,听说已经两个半月了。” 刑秉真的脸更黑了:“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老爷是问珏儿还是无忧?” “自然是那个孽子,没想到我刑秉真竟然会生下这样的、这样的……”刑秉真气得说不下去,光是想想就觉得万分恶心,“快点叫他过来见我。” 沁水噗通跪到地上:“姑爷,小少爷还在昏迷呢。姑爷发发善心,饶了小少爷吧。奴婢看着小少爷长大,小少爷绝不会做出有辱门面的事情。” “沁水,事情到这种程度,你以为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吗?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早就知晓了他那见不得人的身子,一直瞒着我?”这“你们”自然是指包括了裴素玉。 “不是的,姑爷,小姐并不知晓。这事,只有沁水一人知晓,是沁水刻意隐瞒的,跟小姐绝无半点关系。” “没有关系?他是素玉养出来的,素玉身为母亲,居然连自己的孩子是个怎生的模样都不知道?你又何必继续袒护她,你不怕我将你这个擅自做主的丫鬟给家法处置了吗?” 沁水膝行向前,连连叩首:“沁水怎样都无怨无悔,可是小姐确实是冤枉,她真的什么都不知晓,是沁水一直刻意瞒着的。小姐已经够苦的了,老天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沁水是真的不忍心小姐再伤心流泪啊!” 沁水说得铿锵有力,连刑秉真都不禁为她的赤诚之心而动容。只听她又说道:“要问还有谁知晓此事的,也就只有当年喂养小少爷的奶娘了。姑爷,沁水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妄言,天打雷劈!” “好,就算如此。那他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情,沁水听说时也是震惊得很,此刻更是没有办法回答刑秉真。 一旁,宦彩心插话道:“老爷,你又何必同一个丫鬟多言。她们隐瞒了此事,现在自然是想逃脱干系了。沁水想一个人都把事情给揽下来,不正是为了弃卒保帅?等老爷心情好一点,裴妹妹再过来求个情,求下这个‘擅自做主’的丫鬟,这件事情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只是老爷,一个怪物,已经养了这些年,丢的还是刑府的脸。” 宦彩心这番挑拨离间无疑是火上浇油,沁水连忙辩解:“不是的姑爷,你不相信沁水,你还不了解小姐吗?小姐的为人,姑爷应该最清楚。小姐从没有欺瞒过姑爷啊!” “够了!这不是重点。来人,先把那个孽子给我拖出来,他做出的事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沁水你一直护着你家小姐,我看你还是睁开眼,先看看你家小姐生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无忧被两个杂役从屋子里抬了出来。昏迷中的无忧只被简单套上了一身单衣,被丢在院子中央、人群之中的空地上时,如藤蔓般的长发铺散了一地。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股间白色的布料上晕出的鲜红的血迹。 粗鲁的搬弄终于迫使无忧恢复了意识。趴伏在地上的无忧,眨了几下眼帘,但并不能清醒,更无法搞清楚周围的状况。沁水扑到了无忧身边,失声痛哭:“我的小少爷,你到底是怎么了?……” 但是周围,却没有一人面露同情之色。 刑秉真看着那不久前还是自己的儿子的少年,冷声道:“拿家法来,给我打醒他。” 棍棒砸下来的时候,沁水扑上前,用身体护住了自己的小少爷。 “水姨,水姨……爹,别打了……”虚弱的无忧,连想反身护住沁水的力气都没有。“爹……” “住口,你个孽子,你还有脸叫我?刑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你快说,你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事情?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孩子,什么孩子?我不知道,我没有做龌龊的事情……爹,别打了……孩儿求您了,爹,别打了……水姨,水姨你不要睡……爹……”无忧不了解剧变的始末,但是眼前的情景已经足以说明他的处境了。无忧哭得肝肠寸断,可是刑秉真完全不为所动。 “爹,别打了,孩子是大哥的。水姨什么都不知道,爹,求你别打了……” “你说什么?你说有烨?!”宦彩心事先已经将有珏锁在了屋里,本以为只要将此事与有珏脱了关系,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这时候竟然又牵扯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无忧此刻哪还会顾虑许多,看着沁水失了意识,只是一味的苦苦哀求:“爹,求你别打了,我是真心喜欢大哥,我无愧于心啊,爹……” “孽障!孽障!当初你害死了我的璇儿,今天你又想毁了我的烨儿吗?来人,给我烧了他,别留下这个孽障毁了整个刑家!”看着无忧事已至此,却毫无悔恨之心,刑秉真气红了眼,连当初失去有璇的悲痛一齐涌向了心头。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素玉这是要用这个孩子将整个刑府都给毁了么?! 09.素玉之死 后院里面已经闹成了一团,可是这后院的女主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裴素玉跪在佛案前,心冷得发抖。“佛祖,为什么?” 前世的债,今生的果。前世的她要该多么十恶不赦,才应遭受今世之罪? 绝望,心死,生无可恋。在门外的喧闹之中,裴素玉留下一份血书,吞金而死。 佛祖,看在弟子诚心礼佛二十多年的份上,愿我裴素玉与他刑秉真,永生永世再不能相遇…… ****** 门外,沁水不堪重刑,当场就断了气。刑秉真让人将哭晕过去的无忧暂且丢进了柴房,却仍不见裴素玉出来。尚在气头上的刑秉真无心理会,只是拂袖而去。 宦彩心看着刑秉真脸色不豫,怕是要去找烨儿算账去了,连忙追出了院子。 裴素玉的尸身被仆人们发现时,已经冷却多时。 那时候,刑秉真正对着有烨大发雷霆。 有烨在出事后不久就收到了消息。无忧流产的消息无疑让他吓破了胆。谁会想到那不清不楚的关系持续了三年,无忧怎么会突然就有了身孕呢?本来有烨对无忧异常的身子还是有所防范的,但是这三年来,从未发现过无忧有像女人一样来月事的迹象,所以有烨以为他的下体只是比正常男人的多了一个洞而已,没想到突然之间,所有的丑事就这么被曝光了。 有烨本想镇定下来,撇清此事,甚至他在刑秉真过来问罪之前就与林月真坦诚了,并同林月真对好了口供。只是没想到,看见刑秉真怒气冲冲地过来后,有烨的腿立刻就软了。在刑秉真几声言辞质问之后,有烨承认了他与无忧有染,但是有烨一口咬定是无忧勾引在先。 而,就在刑秉真将信将疑之间,后院传来了裴素玉自尽身死的消息。 刑秉真好不震惊,裴素玉的死终于让他冷静了下来。 ****** 结发之妻,正安静地躺在他们前日还刚刚云雨过的大床之上,神态安详,完全不像已死之态。 刑秉真注意到了裴素玉指尖的伤口,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封血书。 素玉,你…… 裴素玉用自己的命向刑秉真请求无忧的一生安乐。 刑秉真这才意识到,多年来,他对裴家的亏欠,竟不能偿还半分。裴素玉自始至终就未曾原谅过他。素玉就算选择解脱,也不愿见着刑府好过。“可是,”刑秉真在心中喃喃道,“素玉,无忧可以死,但我万不能将他继续留在刑府,刑府自此,再没有二少爷了……” ****** 一个月之后,有珏终于查到了无忧的下落。 此时的有珏早已从前院东厢的牢笼中,被解放了出来。一方面,原来的夫子因为无忧的缘故,惋惜万分,长叹了两声后,毅然请辞回乡了。而另一方面,父亲因为大儿子和二儿子的不伦丑事,寒了心,这个月经常性一连几天都着不了家,听说是突然决定参加大明阁的编书去了。 这么一来,有珏自然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有珏听说,无忧是被父亲送去了城西东来山山腰上的那座佛影寺里,听说父亲命他一辈子潜心向佛。当有珏查实了这个消息后,没有知会任何人,便前往佛影寺去了。 有珏翻墙闯进佛影寺,正好赶上佛影寺的一众做晚课。一片白花花的人头,清一色的砖灰色僧袍,有珏却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众僧之中的无忧。 无忧正随着众僧一起诵经,一件宽大的僧袍包裹着他日益单薄的身子,原本一头乌黑的秀发已不见了踪影。而正是因为如此,即使无忧低垂着头,他脸上淡漠的神情也被有珏瞧得清清楚楚。这样的无忧让有珏想起了连线的木偶娃娃。 不过有珏并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自从那天打了无忧,闯了祸之后,他必须再瞧一瞧无忧。也不是对他身体状况的担忧,有珏想,最主要的还是对无忧的身体的好奇吧。 那天,有珏将无忧从浴桶里揪出来,看到的明明是一个刚刚脱了稚气的男子的身体。有珏很想亲眼确认无忧的身体到底有何异常之处。 不过无忧尚在方丈(也就是父亲的委托人)的监视之中,所以对有珏来说,此情此景可不是现身的好时候。有珏已经等了一个月了,他可不是焦躁得连这一刻也等不了。看着无忧如行尸走肉般跟随在众僧的队伍之中。有珏一直耐心地等着无忧晚课结束、形单影只的时候,方才现身。 ****** 无忧瞟了一眼突然出现的眼前的有珏,眼神中毫无惊讶,与有珏擦身而过时,更是目无旁视,径直进了自己的禅房。 被无视了。有珏又好气又好笑,转身追上。在无忧正要关上门的时候,挤进了屋内。 “你想做什么?爹爹……不,刑大人让你来的么?”对无忧来说,他的爹爹已经同娘亲一起死了,而且就是葬在东南山的后山里。 有珏似乎没有察觉到无忧不善的口吻,用一贯嬉皮笑脸的态度,说着:“爹爹怎么会让我来?他现在躲你还来不及呢,是我自己要来的。”说完,就冲着无忧淫笑。 “出去!” 有珏不顾无忧满脸的怒气,大大咧咧地伸出右胳膊去揽无忧的肩。“干嘛那么大的脾气?虽然你沦落今天这番田地有我的责任,可是我也是无心之错啊。你该明白,如果不是你母亲将你生出这般身子,又如果不是你和大哥那档子事,你现在怎么会被关在佛影寺里当和尚?现在除了我,整个刑府又有谁还会关心你这个曾经的嫡少爷?……” 有珏口无遮拦的说着,句句戳到无忧的痛处,引起无忧更全力的推拒。 然有珏似乎犹不自知,一边用左手制住无忧反抗的双拳,一边继续唠叨着:“不是我说你,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却怎的这般不懂得洁身自爱呢?平日里在府中遇见我都板着个脸,我以为你是多么正经的一个人呢。我到今天才算看清你,原来你一直都是假正经、装模作样呢,是不是你每次欲求不满的时候就是那种表情,好像翘着尾巴的孔雀?是不是你身子天生就是这般饥渴?在寺庙里的这个月,你没有偷偷找男人吧?……” 有珏突然住了口,也同时松了自己抓住无忧胳膊的手劲。因为他意识到无忧突然停止了对他的推拒,而且他的右胳膊弯可以感觉得到,无忧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一滴滴泪水溅落在他们双足之间的地板上。 有珏只能瞧见无忧光光的后脑勺,看不见他的表情,有珏只能听见无忧低低地呢喃着,呜咽着:“哥……哥……你在哪里……” 这,彻底打击了有珏过剩的自尊心。从他十二岁起抱过的女人中,有谁会在他的怀里,还会一心一念想着旁人? “你还想着大哥么?大哥早就不要你了!”有珏掰起无忧的脸蛋,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有珏没有说谎,有烨听了刑秉真的安排,一个月前就调任到江西去了,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回不了京城的。 可是无忧却倔强地闭上眼,只管泪如泉涌。有珏的双手很快就被无忧的眼泪给浸湿了。 有珏气愤无忧无视自己的态度,而愤怒很快转换成了欲望,有珏使劲地吻着怀中满脸泪水的人,开始撕扯无忧的僧袍。 无忧尖叫了起来。 一声比一声尖锐。有珏猝不及防,等到反应过来去捂无忧嘴的时候,外面的僧人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有珏听见外面开始嘈杂了起来。有珏低咒了一声,赶在僧人们推开无忧房门前,躲到了房梁之上。 随着一大帮子的僧人挤进来,原来就狭小的屋子瞬间变得水泄不通。无忧被挤在人群中间,有珏在梁上已经瞧不大见无忧的身子。但是,无忧那竭斯底里的尖叫声却依旧尖锐。那群大和尚们居然一个都制不住无忧,直到方丈一个手刀敲晕了无忧,那恐怖的尖叫声方才停止。 所有人看向无忧的眼光都是同看疯子的眼神别无二致。 10.强占 有珏漫步在京城最繁华的夜市中。街边两边红红绿绿的,好不热闹,但有珏却似乎置身于外。 周边的事物,完全入不了他的眼,有珏双眼空洞地望向前方,魂不守舍的。 已经不知道误撞了第几个人,有珏满心满意的都是刚刚无忧失控的模样。 “刑有珏!”惊喜的呼唤声一连数声,但直到那人从人群中挤到有珏的身边,狠狠地拍了一下有珏的后背,有珏方才回过神来。“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见!” “蒋琛齐,你怎么在这?” 蒋家大少爷一副看怪物的眼神望着有珏,扬了扬自己刚刚开始蓄胡子的下巴。 有珏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看见的是京城最迤逦的一条街——芙蓉街。 “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正常人哪有经过花街连个余光都不留的?你这是被女鬼给吃了魂啊?”蒋琛齐一个胳膊肘架在有珏的肩膀上,打算进行严刑逼供。 有珏叹了一口气,对死党的威胁丝毫不放在眼中,神情萎靡。 “喂,兄弟,你还是我认识的刑有珏么?” 有珏可怜巴巴地瞥了一眼蒋琛齐,又叹了一口气。 “兄弟,你别吓我。有什么事情你跟哥哥我说啊。走,今天哥哥请客,咱们兄弟好好喝上一场。” 有珏不相信地望着那小子:“你请?我看你该是和宋博宽一起来的吧?” 这小子干嘛头脑永远这么精呢?被说中的蒋琛齐讪讪的笑着,狡辩道:“大家都是兄弟,我请他请,干嘛分得那么清楚?再说,宋家是京城第一商,他请得多一点不是应该的么?”而事实上,每一次在外面吃喝玩乐,都是宋博宽在掏钱。 有珏不跟他争,任蒋琛齐拉着他走进了翡翠楼。 两人一同到了二楼包间。已经叫上了前菜的宋博宽一眼就瞧见了走进的有珏。“刑三公子,你也来啦?你们家办完丧事了?” “啊,对呀!”蒋琛齐插嘴道,“你在街上丢了魂似的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你跟你们家主母感情很好么?你爹那么宠你娘,你主母应该恨死你了才对吧?” “蒋琛齐!” “啊?怎么了?” “我说,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瞎猜好不好。”有珏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蒋琛齐的粗神经了,颇感无奈地说到,“我们还是先喝酒吧。” 说到喝酒,三人向来是一拍即合。 翡翠楼里,美酒佳人,一直是缺一不可的。酒过三巡,蒋琛齐就想叫美人,可是却被有珏制止了。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严重,连女人都不想要了?”对于不能招妓的事,蒋琛齐很不能接受。 而另一边宋博宽却更能体谅,心平气和的等着有珏诉苦。 “唉,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其实,我刚才是去看了一个人。现在,他就跟一块石头似的堵在我的心口,憋得我心慌,怎么办?” “你得了相思病了?”蒋琛齐心直口快地说道。 宋博宽习惯了蒋琛齐的肤浅,不管他,而是看着有珏的神色猜到:“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是不是还是你造成的?” 有珏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我这次好像玩过火了。” “他怎么了?” 有珏又想起了不久前在禅房里的情景,烦躁地揉乱了头发。“我不知道,我想我确实做得太过火了。可是,我本不想的,但似乎只要碰到他就会失控似的……” “你干了什么?”蒋琛齐忍不住又好奇道。 “强奸未遂。” “什么呀!”蒋琛齐狠狠地将有珏鄙视了一顿,“强奸就强奸吧,你居然还未遂,太失败了吧你。我就知道你小子太嫩,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女人啊,别看之前怎么个贞烈法,只要上她一次,让她也爽着了,以后保准她任你玩。” 有珏对蒋琛齐的话表示很怀疑。 “你别不信我,我这里有上好的合欢药,你要是不信就拿去试试,我保准她今后对你百依百顺。” 有珏将信将疑地接过蒋琛齐手中的小瓷瓶。 这时候,宋博宽劝道:“你别给他给忽悠了,你不可能是因为强奸未遂,欲望的不到纾解才变得魂不守舍吧?” “怎么不会,”蒋琛齐为了不让自己又一次被宋博宽看扁,争辩道,“得不到的东西一直都是最好的。刑有珏整天惦记着最好的东西,求而不得,下身说不定一连十多天都憋着出不来,人因此变得恍恍惚惚的,不是很正常么?” 那两人争得起劲,倒是当事人又走神了。 ****** 畅饮之后,想醉的往往就是这般头脑越发清醒,有珏看着东倒西歪的蒋琛齐和宋博宽,想着的是,不知无忧现在如何了。 有珏想,无忧大约是真心喜欢大哥的,要不然无忧的反应怎么会那么大? 可是大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难道已经超过了他的亲生母亲?不然,怎么都没有看见他戴孝…… 有珏心中实在放不下无忧。 夜里,有珏快马加鞭,又去了东来山。按着老路,偷偷摸摸溜进了无忧的禅房。 有珏蹲在无忧的床头,暗黑的视线中,有珏只能看见无忧大体的轮廓。不过,静悄悄的环境下,有珏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无忧了。有珏一点点地感受着无忧清浅的呼吸,终于,觉得有些醉了。 有珏沉醉了。直到感觉到脖颈上的刺痛,有珏才发现无忧醒了。 无忧整个身体都被有珏禁锢在身下,动弹不得。在有珏舔舐他的耳垂的时候,无忧本能地冲着有珏的脖跟咬了下去。劲道之大,无忧尝到了血的腥味。混合着有珏满身的酒气,让无忧几番欲吐。 而酒虫上脑的有珏,反应比平时迟钝了许多,对痛感觉而不顾,痴痴地笑着,冲着无忧的左耳跟呼出了带着酒味的热气:“无忧,做爱么?” 无忧想说不要,可是有珏已经堵住了他的嘴。此刻的无忧,身心俱疲。无忧放弃了反抗,闭上了眼。 在无忧身上忙碌的有珏没有看见,微弱的光线里,闪烁的是无忧顺着他的眼角分别滑向耳后的两行清泪。 有珏终于达到了他的愿望。至少,当他将自己的热液射入了无忧的体内时,他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压在无忧的身上、高潮过后的有珏努力平缓自己过于剧烈的心跳时,并没有回味到期望中应有的满足感。 有珏从酒劲中清醒了。 没由来的空虚,这又是为什么? 有珏突然发现,身下人的心跳似乎一直都那么平稳,甚至,那细弱的躯体一直都保持着那般清冷的感觉…… 想到这里,有珏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明明两人的肉体那么紧密的贴合着,可是心口上,却又有着莫大的空虚。 “无忧,为什么?” …… “这不正是你期望的么?你不是一直都想这样?” 许久之后,有珏听到一个没有一丝温度的回答。 有珏不能面对这样的无忧,捡起散落在床上、床下的衣物,草草穿上,落荒而逃…… 11.媚药 有珏这一走,无忧以为他今后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了。没想到,两个月后,有珏又悄悄地进了无忧的禅房。 “你还来做什么?” 有珏痞痞的应着:“你不是应该很明白么?” 无忧压下心中的反感,端正了态度同他好好说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有珏笑笑:“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或许你还不知道,这两个月来我虽然没往你这里跑,但是依旧同与你做爱之前一样,寝食难安。我想了很久,或许,只是因为上一次我没有看见你高潮,所以……” 无忧听了这荤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当我是什么?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不,是你没有放过我才对。反正你也被上过那么多次,连孩子都有过,不在乎多这么一回了。” “滚!” 有珏说得猥亵,他赤裸裸的眼神更让无忧感觉到惧怕。下了逐客令,逃离的却是自己。 然而,有珏却在无忧想躲开之际逮住了他,并且捏着他的下巴强行塞进了一粒药丸,用自己的舌头逼迫他吞咽了下去。 得逞的有珏将无忧推倒在地,冷冷地俯视着无忧,看着他趴伏在地上,将手指伸入喉咙,试图将药丸给吐将出来。 然而,这只能是徒劳。在无忧干呕了两次之后,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小腹之下串起的火热。 有珏自然知道药劲开始发作了。刚才他用舌尖将药丸抵送进无忧的喉咙时,自然而然也沾了一点药。现在,他的下身已经开始硬了。 有珏居高临下,恶意地欣赏着无忧无力的扭动、挣扎。他讨厌无忧总是那么一副清高的嘴脸,无忧的模样似乎在永远的嘲笑他的龌龊似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弄脏他。 有珏慢条斯理地撩起自己的衣摆,也不脱衣,只是掏出了自己勃起的下身。保持着站着的姿势,看着无忧满脸的潮红、带着战栗的扭动,有珏开始缓缓抽插起来。 地上的无忧,已经忍受不住欲望的焚烧,隔着僧袍的摩擦解决不了他的饥渴,无忧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拉扯原本就宽松的僧袍。无忧在自己的手碰到自己胸口已经立挺的乳尖时,喉咙里溢出了一丝轻不可闻名的叹息。 只是这声带着情se意味的叹息,就让有珏不自禁地早泄了。 这段时间一直不太畅通的地方,断断续续地pen射出了乳白的粘液。有珏恶意地让他们喷落在了无忧的身上、脸上。 看着迷乱中的无忧如淋甘露,下意识地舔进了落在唇边的精液,有珏刚刚发泄完的下身瞬时又硬了。 此时的无忧倍受药力的折磨,染上一层淡粉的肌肤已经被他自己揉捏的青一块紫一块。可是明明有最需要爱抚的地方,无忧在潜意识里,却迟迟不敢触碰那里。无望的扭动中,无忧被欲望染红的眼,媚如丝。无法释放的痛苦,让他嘤嘤哭泣起来。 然后,有珏就听见了无忧含糊的求救声,哥……帮帮我…… 有珏不可避免的又一次愤怒了,粗鲁地拎起了无忧,想让他看清自己。 但是无忧早就被那药弄得神志模糊,如何瞧得清?只是心中想着有烨,便不可抑制地缠了上去。甚至用自己第一次硬挺的男根隔着衣料去摩擦对方的火热。 其实和有烨在一起时,无忧和有烨,并没有同有珏想象中那般契合。往往只是有烨单方面的宣泄,无忧常常只是一味地去迎合有烨。无忧不知道如何去获得快感,只是单纯地看着有烨满足,他便也满足了。 如今,无忧的欲望,终被强劲的药力挑起。依然青涩的他,下意识的举动挑战了有珏的忍耐极限。 有珏再也忍不住了,往往被隐藏起来的魅惑更让人把持不住。抱着无忧,有珏三步并两步地扑到了那张不大的木床上。连衣服也来不及除去了,就着衣服被扯乱的缝隙,一举将分身塞入了无忧的体内。 “啊——嗯——”痛,终于舒缓了那股咬人心智的瘙痒,但,还不够。无忧配合着有珏开始律动了起来。 伴随着每一次的晃动,都有一声酥骨的呻yin。这样的无忧,忍不住让有珏想将他生吞活剥。啃舔着他的每一次肌肤,享受他因为快感的战栗,有珏在无忧体内横冲直撞的分身再一次胀大。 “无忧,无忧……” 越来越迅猛的冲撞,到了最后的时刻。 “嗯——”一声低吼,大汗淋漓的有珏在无忧的身体深处喷洒了自己的热液。 “呼——呼——”剧烈的喘息着,身下的人同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一头热了。 有珏心里高兴,傻笑着在无忧泛着潮红的脸蛋上啄吻。 无忧皱着眉,迷蒙的眼似乎在瞧着他,又似乎不是。然后,无忧又开始扭动了起来,显然,无忧的药劲还没有过去。 无忧拉着有珏的一只胳膊往自己的下体靠。有珏诧异地接受了无忧的热情,低头,便瞧见无忧光洁的没有一根yin毛的下身。 这段日子,有珏光想着同无忧欢爱的事了,居然连对无忧双性的身体的好奇也都掩盖了下去。 有珏顺着无忧的意思,握住了无忧似乎还没有释放过的男根。那个明显小于自己的男性器官,呈现着婴儿般粉嫩的色泽,让有珏爱不释手。 缓缓地套弄,间或照顾一下他已经溢出点点液体的呤口。有珏觉得听着无忧享受般的叹息、低吟,就觉得心口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的满满的。再瞧见那男根下,随着无忧的扭动,溢出来的自己刚刚灌注进去的精液。有珏的身体又有感觉了。 吞了吞口水,有珏加快了右手套弄的动作,左手则从无忧的臀部外侧从下伸进了无忧的股缝之中。当有珏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无忧湿润的后穴,无忧就很配合的曲起了左腿,好让他的手更方便的伸入。 有珏很满意无忧的反应。这药果然同蒋琛齐说的一样,就算贞女吃了也会变成春药的。有珏的食指和中指伸入无忧的后穴,肆无忌惮地搅动。无忧在双重刺激之下,在高潮之巅痉挛数次,前方也终于喷射出了一股淡清的热液。 无忧在一番宣泄后,力竭。但似乎药力依旧不减。疲惫的身体依旧下意识地扭动着。 而此时,有珏的兴趣已经从无忧的分身转移到了后穴。 有珏没有玩过男倌,但是他见蒋琛齐玩过,此刻,他迫切的想知道,男根被无忧用后穴包裹着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 有珏将湿润的手指转移战场。可是,未开发的后穴实在是太紧了,有珏根本不可能将两跟手指同时cha入,有珏先将中指借着精液的润滑,挤了进去。忍着自己蓄势待发的男根,耐心地为无忧做起了前戏。 可是,无忧的渴望不在后穴。无忧迷迷糊糊地争动,希望那个可以解他饥渴的手掌回到原先的场地。 有珏察觉到了无忧的意图,但并不想放弃自己手中的工作。有珏知道,此刻的无忧就跟小狗一样易哄。有珏换了一个姿势,换了右手去松弛无忧的后穴,左手则一把握住了无忧两只手,以防他乱动。显然,这样的行为是让无忧越发不适的。有珏低头将无忧胸前挺立的红粒含入了口中,吮吸。另一波刺激袭来,无忧复又开始呻yin起来。 有珏的眉梢都可以瞧见得胜的笑意。 终于,感觉下面松软得差不多了,有珏翻转过无忧的身体,方将自己等候已久的粗大cha入了期待之地。 “唔——”舒服。难怪蒋琛齐常常玩了女人还不够,隔三差五的就要找来一个男孩泄泄火。心满意足的有珏奖励般的一连在无忧的后背上赏了好几个吻。 可是,对于无忧来说,却不是同一回事。排泄的地方被突然cha入如此之大的异物,好受才怪。无忧的身体控制不住的痉挛。 有珏几乎是同时感觉到无忧的身体瞬间紧得可怕。还好有珏知道最好的放松方法。有珏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又cha进了无忧的后穴开始搅动。当快感的电流传达到无忧的周身时,无忧紧绷的肌肉自然而然就松软了。 有珏不敢停止伺候无忧饥渴的后穴,与此同时,有珏搬弄着无忧的身体,让他高高地撅起圆润的翘臀,以便让自己的火热cha入的更深。 一切伴随着激情的汗液,难耐的进行着。 不过不久,有珏就发现了无忧后方的敏感点,无忧短促的尖叫毫无疑问证明了这一点。有珏终于放开了手来,托着无忧的细腰,冲着那个敏感点快速地抽cha了起来。无忧在强烈的快感的刺激下,发出了一声声短促的尖叫…… 情欲弥漫的禅房内,激情久久不减。 ****** 与这一切截然相反的,是屋外的苍茫清冷。 禅房外的石阶上,赫然放着一个竹制的托盘,里面装着的饭菜,早就失去了最后一丝热气。 也别怪送饭的小和尚不负责任,他只是以为里面的那位有着神秘身份的师叔,又犯疯病了。 小和尚不懂人事,自然也听不出叫床声和那些疯叫的区别。他只是听见怪声,心里害怕。便丢下了饭菜,就向他的师父汇报去了。 而他的师父也只是寺院里的一个普通和尚,赶巧这两天方丈下山去了,他们这些留寺的,没有一个敢乱作决定的。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就由着无忧一个待在禅房里了。 他们谁都不了解平日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无忧,更不会意识到无忧有被诱奸的可能性。 12.简单的满足 有珏在阳光中醒来,怀抱中暖暖的身体,让他莫名的想到了一个词,幸福。 很奇怪,从小就只懂得玩乐的他,竟也会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觉。即使从十二岁起,就开始了男女之事的他,从未在餍足后的早晨,像今天这般回味昨天的触感。往往是醒来后睁开第一眼,就开始盘算着新的一天该去哪里消遣。哪里会像今天这样,留恋的像八爪鱼一样缠住枕边人的身体? 有珏的大腿、手臂都牢牢的圈住无忧的身体,实实在在的将无忧抱了一个满怀。 有珏在无忧的颈间嗅了嗅,有昨天残留的情欲的味道,有珏坏坏地扬起了嘴角,就像自己的恶作剧被得逞的坏小孩,那样笑着。 刚满十八岁的有珏,看上去还很稚嫩,远不如有烨十八岁时看起来稳重。不过天生英气的五官、深刻的轮廓为他加分了不少,尤其是有珏挺拔的身型,在京城街头,足以秒杀无数少妇的芳心。说起来,最近有珏的个子已经开始超过无忧了。 而无忧,也不知是否因为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不幸,无忧原本就纤细的身型变得越发消瘦了。看着有珏同无忧抱在一处,怎么看都不像是俩亲兄弟。 有珏看着无忧苍白的睡颜,知道昨天的药力太猛了,一定是把他给累着了。有珏不想吵醒无忧,轻轻地在无忧失血的唇瓣上印上了一个晨吻,便要起身。 这时候,有珏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沾染的红色。有珏看得出来,那是血迹。警觉起来的有珏,突然意识到,空气中除了弥漫着还未散去的情欲味道,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又嗅了嗅鼻子,奇怪,怎么会有血腥味?昨天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为了不让无忧受伤,他可是忍着,就差点把自己给憋伤了。 有珏担心地开始检查无忧的下体。血,是从无忧的下体中流出没有错。可是,无忧那么窄小的后穴都没有受伤,那无忧已经习惯了雨露的下体怎么还会溢血?而且,有珏和无忧也不是第一次了。两个月前的那一次,有珏丝毫也没有发觉无忧有事啊。 有珏纳闷了,然后,有珏想到了无忧上一次流产。 “不会这么悲惨吧,无忧这么容易又有了,而且还这么容易又流了?” 事情关系到无忧,有珏马虎不得。此时,看过无忧身下被鲜血染红的床单,有珏再去看无忧的脸色,发现真的不是一般的让人忧心。沉沉的睡颜上,没有一丝生命的光彩。“无忧不会有事吧?真是,原先感觉到湿湿的,还以为是未干的精液呢!唉,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忧急的有珏慌忙的穿戴好,他想到了昨日在上山的路上遇见的那个采药人。有珏想起来,据那采药人说,他在后山上有一个木屋,专门用来歇脚的。不知道他今天还在不在了。 有珏不敢耽搁,想着如果从后山下去,撞不见那个江湖郎中,他便要快马加鞭赶回城里给无忧找大夫。所幸,有珏翻上寺庙的院墙的时候,就瞧见了那郎中在不远处采药的身影。 “喂,李郎中,你还在啊!” “是啊。你这是要下山么?这么早。”那个一身青灰麻布袍子的中年郎中,抬头望向有珏,发现是昨天遇见的那个公子哥,热情的回应着。 “不是,我是专门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看病了。无忧他……哎呀,跟你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见了自然就会明白。你快点走吧,救人要紧。”有珏拉着那郎中,不容他拒绝,就拽着他急急忙忙溜进寺庙。 ****** 这厢,无视有珏急得团团转的身影,李郎中从容不迫地为无忧把着脉,并且边探边称奇:“刑公子,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小和尚的?居然是阴阳脉。真没想到,我李仁念有生之年居然能够亲手把到如此奇脉。啧啧……” “你别光注意那些没用的。你先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啊……”刚说到这,有珏就见那李郎中在连连摇头。“李郎中,摇头是什么意思,无忧他怎么了?” “不好,不好,这小和尚两三个月前刚流的产,对不对?” “是啊。” “不好,不好。他现在身体糟成这样,看样子流产之后,一定没能好好休养。这可不好,怕是已经留下病根了。我说你是怎么照顾人的,光知道一逞欲望了,他这个小身板经得起你这番糟蹋么?” 有珏惭愧得低头听训:“那怎么办?大错已经酿成,总还有补救的办法吧?” 李仁念直摇头:“要除病根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我想你这么紧张是另有原因吧?” “是啊,你没有从脉象中看出他又流产了吗?” 李仁念闻言,一掀被子,瞧见那新沾的血迹,色偏暗红,立马明白了过来:“你真是笨蛋,那是经血,女人每月都必须经历的。看你也不像无知少年,怎么会连这个都不懂。” 有珏“腾”就红了脸,虽然他懂得茵姐姐每月会有那几天不方便的,可是有珏从来没当一回事关心过,自然从无忧身上也没有联想到那。 “唉,我看你别只当人家是泄欲的玩具了,是人都是有心的,你该多关心关心他。看他现在昏睡的模样,昨天没被你少折腾吧。” 有珏虚心受教。 “咱们在这山里撞见,也算是缘分,我给你开一些应对他体虚的方子,你照着方子抓些药,帮他好好调理,否则,短命是迟早的事。” …… 送走了李仁念,有珏捏着手中的方子,看着依旧沉睡的无忧,开始有了一些新的打算。 这是对于浑浑噩噩混过了十八年的他,绝无仅有的迹象。 有珏伸手摸了摸无忧已经被剃度过的头顶,若有所思道:“无忧,你还是留长发更适合。爹爹怎么让你来当和尚了呢,我看小道士的身份更适合你……” ****** 有珏回到刑府,首先叫来了账房先生。 “张生,你帮我查查,我现在能动的银子有多少啊?” “三少爷,你这是要取银子么?我看你还是跟夫人讨吧。每个月初,月银一发就会被你给用了,之后的每一次都是夫人从总账里另取了给你的。你还是像往常那样直接在各个店家赊刑府的账吧,要知道,我只是一个小管账的,哪能随随便便就取银子给你呢。你还是先找夫人说一声吧。”别看管账的张生才二十出头,他严谨的态度,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小老头。 有珏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 这些天,有珏人生首次为自己的生计愁了起来。他和无忧的事,当然是瞒着所有人耳目的,可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没有适当的借口跟母亲要得更多的补助。 有珏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游手好闲。他好好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居然连为无忧营造一个适宜的新环境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想到无忧,有珏的心里就有些暖洋洋的了。 自从那次之后,无忧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有些迟钝、常常走神的样子,但倒是听话得很。有珏让他吃什么、喝什么,无忧总是很顺从地接过去。无忧再没有像过去那样,表现出对有珏的反感。 有珏真的特别高兴无忧的转变,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尤其是,看着才过了半个月无忧的脸上就开始有了润泽时,有珏对自己的努力感觉到无比的自豪。 唯一遗憾的是,无忧现在乖是乖,可是乖得过分。不哭不闹,却也不笑。偶尔,还会问出些让有珏不能理解的话。 比如,有时候接过有珏端给他的饭菜,无忧会问:“水姨去哪里了?” 有时候无忧又小心翼翼地揪揪有珏的衣袖,说:“我想去看看大哥……” 再有时候,无忧还会问有珏:“娘亲还在诵经么?” 有珏知道这其中是出了什么问题的。 否则,无忧怎么会任由有珏帮自己处理月事,清理下体呢?虽然是有些害羞,却没有实质的推拒、反抗啊! 有珏只觉得此刻的无忧向玻璃一般易碎。抱着这样的心情,有珏居然两头奔波地照顾着无忧,而一次也没有再将无忧压在身下,行苟且之事。 有珏可不管无忧神智如何,就算是疯了又怎样。至少现在的无忧再也不会对他露出那种,好似将他拒绝在千里之外的神情了。 他喜欢无忧,只要无忧乖乖地让他亲近,他就高兴得很了。 13.翡翠楼 “刑有珏!终于逮到你了。这段时间你都忙什么去了啊?神神秘秘的,先是魂不守舍的闹着我们陪你喝了两个月的酒,紧接着就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四个月。好不容易逮到你了,怎么还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想将京城美食一家家挨个给无忧尝尝的有珏,今天准备给无忧买锦翠楼的招牌菜。锦翠楼里,特别是蜜汁羊排,那绝对是一绝啊。 可是有珏刚接过小二装好饭菜的饭盒,就被路过的蒋琛齐撞见了。有珏不愿耽搁,说了一句“我有事”就想走。 “哎,哎,哎?你到底忙什么呀,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金屋藏娇么?干嘛这么隐秘,难道我们还会同你抢人不成?” “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我刚买的饭菜,要是耽搁了时间,回去就该凉了。” “不行,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想放你走。到底是谁这么有吸引力啊,把我们的刑家三少迷成了这副德行。瞧瞧你现在这样子,多像我家端茶送水的老妈子呀。” “你懂什么。”有珏没心思应付他的毒舌,只是敷衍道:“我没功夫给你唠叨了,晚上老时间翡翠楼见,到时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然后,有珏就溜了。 等有珏骑马走远了,蒋琛齐才发现,刚才自己在集市上买来的两个小泥人,本打算用来哄家里的小萝卜头开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有珏抢了去了。 蒋琛齐晃了晃已经变得空空的右手,一时居然不知道应该去干什么好一点。 另一边,有珏回到了无忧所住的禅房,看见无忧正蹲坐在门槛上,捧着一本佛经,专注的读着。 大概寺庙里所有的和尚都觉得无忧有疯病吧,虽然由着无忧按原先的习惯跟着他们一起做早课、做晚课,但是几乎没有人会主动上前与他多说一句。 这也方便了有珏,算起来有珏从第一次偷偷潜入佛影寺,已经有六个多月了,居然至此都没有被那些和尚们发现他这个外来客。 佛影寺是个小寺;这东来山相较于城西其他建有佛寺的山,也要陡峭许多,所以刑秉真选择把无忧软禁在这里,不是没有道理的。刑秉真不愿家丑外扬,自然选择了香火不济、方丈又算得上刑府门客的佛影寺。 方丈虽然不知道无忧要被软禁的真正原因,但是却知道无忧刑家二公子的身份,见刑太傅有意隐藏此事,也暗示了寺内众僧对无忧少为叨扰。 而在刑府,有珏这段日子成天往外跑,和曾经放浪不羁的时候,别无二致。就连最精明的二夫人,都没有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宦彩心向来很宠有珏,而且,一直觉着有钱当挥霍。所以不但自己过得奢华,连孩子们都很放纵。唯一的遗憾是,她那恪守教条的男人太过死板,害她不得不一直费心地隐藏自己的本性。 有珏深知自己母亲的表里不一,但对有珏来说,只要不影响自己的玩乐,那就算不了什么,和母亲说不上有多么亲近,可勉勉强强还是一个孝子吧。至少母亲不赞同他经常性的外宿,他便每天晚上回家,准时向母亲请安。 除了无忧这个当事人,没有人知道有珏一有时间,就会往这里跑。 天气已经转凉,无忧倒是不傻,有珏每次过来的时候,都看见无忧面朝阳光坐着。 有珏看见阳光照在无忧光亮的头顶,铺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经过精心的调养,无忧的肌肤呈现出了白玉般的润泽。水灵的眸子在修长的柳眉下,闪烁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童真。有珏看着无忧微嘟着粉唇,认真看书的神情,满心满意的疼宠。 上前轻轻刮了一下无忧挺直的鼻梁。 无忧这才从书本中抬头,茫然地望了一眼有珏,又继续埋头看书。 有珏对无忧这般态度不以为意,似乎习以为常了。有珏知道只有拿走他眼前的佛经,无忧才会真正地给他一个反应。有珏这么做了,无忧望着佛经被夺,看向有珏的茫然的目光中带上了不解,甚至委屈。 “无忧,该吃饭了。” 无忧闻言,便不再计较佛经了,乖乖地自行走进了房内,端端正正地在桌边做好,等着有珏布菜。 无忧静静地坐着,只有有珏一个人嘴不停地唠叨着,也不管无忧听见了没。突然,有珏想起了自己从蒋琛齐手中抢来的泥人还别在腰后呢。献宝似的递到无忧眼前晃了晃,本没指望无忧给他多大反应,没想到无忧居然接过那两个穿着木签的小泥人,就笑了。 如沐春风般。 有珏被眼前的美色完全慑住了。很久以后有人问有珏,你的心在哪里,有珏想,大约就是这个时候就丢了吧,丢在了无忧的笑容里。 有珏从未见过无忧如此真心的笑容。过去,就是那个万分欣赏他的夫子夸他时,无忧也只是微微扬起嘴角,温润如玉。无忧往常的一举一动,总是给有珏说不出的疏离感。 现在的无忧真的变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无忧变成了他的无忧。照顾无忧,成了有珏的一种幸福。 ****** 晚间,在翡翠楼里。 蒋琛齐和宋博宽要惩罚有珏的重色轻友,要求有珏先行罚上一壶。有珏心情甚好,便也不推辞,拿起酒壶仰头就灌。 “刑有珏,现在不单是蒋琛齐,连我也忍不住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啊?能够把我们玉树凌风的刑家三少,从坐拥百花的花花大少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痴心小子。” “等等,京城真的有这么大魔力的美人么?我怎么不知道?”蒋琛齐实在想不到,京城里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只要有些名气的,哪一个他不是了如指掌?蒋琛齐和有珏混这么久,看他玩女人比自己还娴熟,实在没看出来他是个痴情的种啊。就算头脑一热,可是这神秘的架势,应该是真心把对方当成宝了,连分享一个名字都万分不愿。 宋博宽白了蒋琛齐一眼:“我就知道你不能理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美人并不需要多么的出色,最重要的正合心意啊。不过依着刑有珏平时那么挑剔的眼光,我想这美人也必然是绝色了。” 有珏微笑着听他们争辩,那种充斥着幸福的宽容的神情,让人看来只觉得欠扁。 “喂,你小子到底交不交代?”蒋琛齐不满的捶了一下有珏的肩,“今天我们可要下狠手了,不交代清楚,今天可别想从这里离开。” “哎,不是我不想说,是真不能说啊。” 有珏连忙讨饶,可是这个回答完全不能让蒋琛齐满意。 “我们哥仨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你小子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兄弟啊!” 宋博宽在旁边没做声,但看的出来,他也是很认真的等待着有珏的回答。 有珏没办法,知道瞒了这么久,今天肯定是逃不了了。最主要的是,有珏有打算将无忧从那个鬼地方给救出来,实现真正的金屋藏娇。可是凭他现在的力量,肯定是不可能的,他需要仰仗这帮兄弟帮他隐瞒。 “其实,我看上的是一个小和尚。” 蒋琛齐眼巴巴地听着有珏用沉缓的声音说完,很冷静的回答道:“你逗我玩呢?” “没有。” 但是蒋琛齐依旧一脸不信,就连宋博宽也质疑:“你不是从来不喜欢男娈么?” “是,我不喜欢男娈,我只喜欢他一个,他是最特别的。” 许久,蒋琛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刑有珏,我敢打包票,他一定是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 对于这一点,有珏无比骄傲的点了点头。 “你小子真走运啊。”蒋琛齐酸溜溜地说着,“寺庙里的绝色也能被你发现。啊,上一次你拿了我的春药,是不是就用在那小和尚身上了?这是亵渎神佛啊,罪过啊罪过……刑有珏,我真的服了你了。色胆包天,蒋某甘拜下风。” 这时候,蒋琛齐想起昨天还赞不绝口的那个小倌,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他的心思早飘到了显贵常去的京城第一寺——法兰寺那里去了。“明天,我也要去好好逛上一圈。纵横花柳之中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小和尚是什么滋味呢。” 有珏一听,发现自己确实罪过了,他怎么能在无意中将这色中恶狼的目光,引到佛门清静之地呢?“我说,你还是别去了,这要是传出去,你要你爷爷蒋老丞相的脸往哪搁啊。” 这时候,刚刚一语未发的宋博宽突然冲有珏说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吧?我想,你和那小和尚之间肯定有一段美妙动人的故事。不是我不信你,我觉得你刑有珏不是那种,会对美色一见钟情的人。你可是无数美姬心中的无情人啊。” “哎,你真是谬赞了。”有珏不无感激地敬了宋博宽一杯酒,“可是我确实是这么肤浅,我好像就是相中了那小和尚的好皮囊。”有珏出于幼稚的独占心里,不愿泄露太多关于无忧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着。 蒋琛齐听了,醋味甚浓地抢接道:“那一定是绝色中的绝色了。” 14.纸风车 因为昨日饮酒过度,有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睁开眼,刚坐起身,一双柔荑就端着一碗汤递到了他的面前。 “三少爷喝口吧,小茵特地给你炖的醒酒汤。” “茵姐姐怎么知道我昨晚喝酒了?” “怎么能不知道。你这几月,哪天不是早早的就出去鬼混了?今天直到中午也没听说你出去,自然要过来瞧瞧。”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茵姐姐想我了呢。” “你这没心没肺的,谁要敢把心拴在你身上,岂不是要天天以泪洗面?” 杨小茵自从十四岁便开始侍奉刑有珏,至今已经六年了,所以虽然是个丫鬟出生,但是地位却要比府中其他的下人要高出许多。同有珏说话的时候,也胆大得多。 “三少爷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来小茵房里了么?小茵今天若不来,怕是三少爷已经记不起小茵这个婢女来了吧?” 有珏笑而不答,算是默认了。 杨小茵也不恼,岔开了话题:“三少爷还是快起来吧,夫人知道你今天没出去,传了话让你陪她一同吃午餐呢。” “啊?这可不行,我已经同别人有约了。茵姐姐,你帮我跟娘亲说一声啊,我要赶紧走了,都这么晚了。”说完,就已草草地穿好了衣,一溜烟走了。 从家里跑出来的有珏,悠闲地在繁华的中央大街——牡丹街上遛着他的乌骓。此刻,他完全的沉浸在热恋的快乐中。 在此之前,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脑子里也就只有兄弟、女人、饮酒、寻欢……这些表面的概念,从来没有触及过情爱这个问题。有女人,就可以上床,谁会牵扯上情爱?就连对最宠爱的茵姐姐,有珏也就不过想起她来,就去她的屋子,接着无非就是说说闲话,最终都是欢爱。从没想过,爱。 不知是机缘巧合下,还是命中注定。有珏在无忧身上尝到了甜头,并且深陷其中。从来对街边上那些个零零碎碎、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不屑一顾的有珏,破天荒地饶有兴致地一一挑选起来,不一会儿小玩意儿已经塞了满怀。 有珏后悔出门没有准备一个篮子,想着映像中无忧几乎没有出过府门,便就想将天地间所有的玩意儿都递到他的面前,或许,他应该加紧点带他离开佛影寺的步伐了。 “无忧,今天风这么大,怎么还坐在门口?” 无忧看着插在木板缝中的立着的一对小泥人出神,根本听不见有珏的问语。 有珏拿出了自己的新武器,一个在微寒的冬风里呼呼直转的、比无忧的脸蛋儿还要大的一个彩色的纸风车。 无忧果然中招,接过纸风车,迎着正午耀眼的太阳举起。倍感新奇的小脸蛋在纸风车的影子中,看着纸风车在太阳的光环中转起了一个彩色的小旋风,童稚的眸光中有着璀璨的光芒。 无忧被有珏半哄半拉地拽进了屋,失望地发现风车不转了。无忧几乎反射性地鼓起嘴巴,冲着风车卖力地吹着,直到发现风车在他的努力下,复又转了起来,方才再次眉开眼笑。 有珏自知不是君子,对这样毫无防备的可人,如何把持得住?霸道地揽过无忧,就在无忧粉润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上了一口。 无忧不解地用袖口抹了抹刚才被某人的口水弄湿的脸蛋,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纸风车上。 这样毫不掩饰的无忧让有珏哭笑不得,宠溺地摸了摸无忧光滑的脑袋。其实自从上一次长久的昏迷之后,无忧的记忆似乎就一直是错乱着的。对有珏的非礼,无忧的反应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变得好像对待小猫小狗的舔舐一般。稚子般的纯真,让有珏没法去责怪他。 当然,这些日子以来,往往在有珏技巧非凡的欢爱手法下,无忧的双眼也会不可避免地染上欲望的色彩。但是即使无忧会在有珏卖力地冲撞中纵情地抽插,高潮一过,无忧便好似忘记了刚刚的欢爱。带着茫然的冷淡中,好似刚刚在尖叫中喷射出精液的人不是他一般。 有珏纵容着无忧的冷情,只要他在他的羽翼包裹之中,别的,他什么都不奢求了。 有珏到现在仍然不放心无忧的身体,时不时地还会将李仁念“请”来,给无忧把上一脉。那些珍贵药材,有珏没有给无忧少补。但是无忧依旧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经期的时候,总是腹痛的厉害。有珏庆幸,无忧的身体不同于真正的女人,过了三个月,才又来了那么一次。要不然,照每次无忧疼痛得指甲掐入皮肉犹不自知的程度,可不把有珏给心疼死了? 有珏任劳任怨地重复每天一成不变的工作,哄着无忧吃完饭,又喝完药。然后搂着总是在午后昏昏欲睡的无忧,让他伏在自己的怀中浅眠。 “无忧啊,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有珏一连问了好几遍,才把话语传到无忧的听觉中。 无忧圆圆的脑袋在有珏怀中晃了几晃:“无忧不走,爹爹让无忧待在这里的,无忧走了,水姨就找不到无忧了。” “无忧,你又忘了,你的水姨不会来了,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水姨会回来的。无忧在这里,水姨一定会回来的。”无忧低低地呢喃着,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有珏不是疯子,不会同无忧争辩,换了一个方式说道:“水姨知道你和大哥的事,生气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无忧不睡了,抬眼望向有珏,很认真的问道:“无忧喜欢大哥,大哥也对无忧好,水姨为什么要生气?” 这话听得有珏不舒服了:“大哥那里对你好了?你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吗,大哥知道你在这里,可是一次也都没有过来望过你。” “不是的,大哥很忙。”无忧急急地解释,甚至有些前后矛盾,“是无忧惹得爹爹不高兴了,把无忧关在了这里,是无忧不能去书房找大哥了……” 无忧,为什么一次次你都要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欺骗自己?无忧,你难道要永远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痴痴傻傻地活过这一生么? “无忧,他们都把你忘了,没有人在乎你。只有我,记得你,只有我,每天来看你。无忧,你真正应该刻进灵魂里的名字,只有一个,有珏,刑有珏。”有珏说得无比认真,就算在父亲训斥的时候,态度也没有这么端正过。 无忧不解地看着有珏,心里有点小小的害怕:“有珏是谁?你又是谁?” 有珏低头含住无忧粉润的唇瓣,吮吸。舌头霸道的伸进无忧的口腔,肆意地翻搅。无忧合不上嘴,以致有口水来不及吞咽,从他的嘴角暧昧地滑出。但很快就被有珏贪婪地体an舐了。“无忧,我是你的男人。” 无忧无暇思考,在有珏不容抗拒的攻势下,俨然已经化作了一滩春水。有珏需要看见无忧在他的怀中情动,以便填补胸口已经缺失的一些东西。 15.恨意 有些事情,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当三个月后,有珏已经把从宋博宽那里借来的别院,整理了妥当,就差把无忧骗出佛影寺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天,有珏一如既往的踏进无忧的禅房,有些诧异,无忧今天没有待在他一眼就能瞧见的地方。 “无忧?”奇怪,怎么好像还赖在床上,无忧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啊,不是病了吧? 有珏担忧地抚了抚无忧的额头,想确认一下无忧的体温是否正常。习惯了无忧顺从的有珏,没想到无忧居然会扭头躲开,竟摸了一个空。“无忧?” 无忧没有回答,但他坐起身,看向有珏时冷然、晶亮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无忧,你醒了?”虽是问话,但有珏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有珏心中惊疑不定。突然,他想起春节那天,母亲借着节日的喜气,诉说对长子的苦苦思念,爹爹已经应了母亲会将大哥从外调回,算起来大哥回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无忧,大哥来过了?” 无忧闻言,扬起了嘴角,里面似乎有着对有珏的嘲讽。 有珏心头一个激灵,他疯了一样猛地掀开无忧遮体的被子,将无忧身上的亵衣撕了个粉碎,让白皙的玉体,一览无余。 “啪——”被无忧身上欢爱过后未曾清理的已经干涸的精液,刺红了双眼。怒火焚烧了理智,有珏二话没说,就先给了无忧一巴掌。“你这个贱人,他一回来,你就迫不及待地求着他上你么?!你就这么淫荡?!” 无忧望着失去理智的有珏,竟没有丝毫的畏惧。冷言反驳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就在昨天,你还在玩弄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你不觉得羞耻么?” “不,你是我的!”有珏扑到床上,恶意地用身体压住无忧,“你难道忘了你在我身下是多么的饥渴了么?你难道忘了你的双腿是如何缠上我的腰,求我去干你了么?” “不,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是你一拳打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为了你龌龊的一己之私,毁了我的整个世界。都是因为你,水姨死了,娘亲也死了。都是因为你,我被迫剃去了一头青丝,大哥也被迫远赴山西。明明是你处心积虑地想要强暴我,可笑老天却偏偏没有报应你这个罪有应得的人。” 虽然此刻身居下位,无忧的语气丝毫不输其势。有珏从无忧冰冷的语气中读出了无忧对他彻骨的恨意,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恨,逼得哑口无言。 “你是我弟弟,可是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你以此为傲么?你嫉妒我和大哥真心相爱么?要不是大哥回到我身边,让我从混沌的世界中清醒,你是要像这几月以来这样,把我当你的性宠物养一辈子么?” “不,我没有!” “刑有珏,你恶心得让我想吐。”像是证明什么般,无忧推开无力反驳的有珏,取了床头的僧袍裹住赤裸的身体,就下床将原本堆积在窗台上的小玩意儿,一个不落地扫落在地,然后抬脚,死命地践踏。 有珏傻坐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如同看着无忧在践踏他碎了一地的心。今天刚买的,只为讨无忧欢心的五彩球还在他手中,几乎被他捏碎。就在刚刚踏进门前,他还以为无忧在听见他唤了无忧的名字后,还会像前几天那样,带着纯真如同稚子的笑容,调皮地在他的衣袖、手心、甚至怀中摸索着属于他的小礼物。 明明昨日,已经那么近了。 被心痛、被怒火烧红了眼。不,这不是我的无忧。有珏站起来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到了无忧的肚子上,然后还不解气,抄起了放在饭盒旁马鞭,朝着跌到的无忧发疯地抽了下来。 无忧的肚子尖锐的痛着。而上方,每一鞭下来,身体上又会多上一道火辣辣的灼痛,特别是那抽在他脑门上的一鞭,让他的意识有一刹那间的空白。可是无忧冰冷的口气不见丝毫的软弱。 “你就是一个只懂得蛮力的……畜生……你永远也比不上大哥……我全当自己是被狗咬了……”无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有珏一下一下的,好似机械地抽打着自己的心。明明衣不蔽体的是无忧,为什么自惭形秽的却是他自己? 只有被鞭打的无忧自己心如明镜。 昨夜与有烨的再度相见,往事不期然,一件件纷至沓来。甚至久远的有璇之死,也清晰的回映在了无忧的脑海之中。 那年高烧醒来后,无忧便将有关有璇落水的记忆自行封锁了。没想到多年之后,在无数的痛与恨中,有璇的垂死挣扎会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这就是他的报应么?无忧倒恨不得当初落水的是他。 昨夜,无忧麻木地听着大哥诉说他的情意。有烨言辞之恳切,若是一年前的无忧,该是多么欣喜啊!可惜,往事不可追矣。无忧已经看透了所谓的虚情假意,一言不发,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任君采撷。 有烨果然不负众望,扑上前就把他吃干抹尽。无忧反常地冷笑着,在有烨失了自制的原始运动中,默默地数着有烨对他的爱。 一点一滴少得让他心寒。 “哥,以后你别再来了。” “怎么了,无忧?为什么不来?刚才我弄痛你了么?” “爹爹会发现的。” “无忧,别担心,我会很小心的……” “哥,我不爱你了。” “无忧?” “我不爱你了。” 有烨沉下了脸,做起来默默整理好了衣服,才又说道:“无忧,我知道你还在气我,你休息吧,等你过几天心情好些,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无忧在黑暗中惨笑着,没有作任何回答,静静地躺在那里听着有烨一步一步地离开。 而此刻,有珏的鞭打,反而正和无忧的心意。 他需要痛,他的灵魂已经被悲伤啃咬的支离破碎。只有痛感,才可以化去他周身的罪孽,只有痛感,才能让他不至于被悔恨窒息…… 无忧的身体蜷缩着,有珏又看见了无忧股间流淌而出的熟悉的血迹。 “打呀……为什么不打了……这个孩子是冤孽……他该死……” 有珏似乎不明白无忧在说什么,惊慌失措地将伤重的无忧抱到了床上,想着无忧似乎好几个月未来经血了,求证道:“无忧,你骗我的吧?这只是普通的经血而已。” “我骗你?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肚子里是不是多了块肉……我还能不知道么……”无忧的脸色苍白如厉鬼,但是细长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报复的快意,即使气若游丝,还是努力着想把话说清楚,“有珏……你杀了你自己的亲骨肉……” “不可能,不可能的。” “呵呵……有珏……你杀了你自己的亲骨肉……” 无忧又重复了一遍,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暗含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伤。 有珏震惊地望向无忧的眼,不能言语。回过神来时,也顾不得隐秘,在佛影寺僧人诧异的目光中,抱着无忧冲下了东来山。 一路狂奔至李仁念的城西药庐,红着眼看着李仁念把脉施针。 有珏多么不想承认。 无忧说的是真的。 “无忧,你是故意的?”有珏的语气中,已经透露出了无忧让他感觉到的彻体冰寒的肯定。 他的无忧,为何会如此的狠心? 他的无忧,怎么会残忍地去算计一个父亲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无忧,你竟然恨我,直至此番境地么?” 16.别离 一连七天的在翡翠楼买醉,就连蒋琛齐这种整天穿梭于声色犬马之中的富家败类都瞧不下去了。 “刑有珏,你别这么要死不活的行不行?邢夫人要逮你回家,这些天我们能挡的可都帮你挡回去了,但是你一直这样,我们实在是撑不住了啊。” 有珏从倾倒的无数个酒壶中抬起了混沌的脑袋,拉着蒋琛齐的手,迷迷糊糊地说道:“这事千万不能让我娘知道,更不能让我爹知道,我自己不要紧,却不能害了他……” “你说的到底是谁呀?难不成就是你上次说的小和尚?你不是都准备好房子,就等着金屋藏娇了么?到底出了什么篓子,能让你颓废成这样?” 有珏知道蒋琛齐关心他,可是他只是不停的摇头,那个人是他的秘密,不能说。 “你也别说了,上一次逼你说,你居然弄出一个小和尚来忽悠我。这段时间,我到法兰寺里里外外查探了一番,清秀俊俏的小和尚是有那么几个,可是与绝色是万万搭不上边的。”蒋琛齐不顾有珏醉酒醉得俊目无神,兀自说得义愤填膺,“我是真把你当兄弟,才相信了你的鬼话。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满口胡言,拿哥哥寻开心。你看看你现在这滩烂泥样,都是你小子连哥哥也敢耍造的,活该报应……” 这时候,走过来的宋博宽拉了拉蒋琛齐的锦袖,低声制止道:“算了,你别吵他了,失恋已经够可怜的了,我给他的酒里面加了安神的药粉,就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吧。” “喂,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这小子当着兄弟的面睁眼说瞎话啊。现在,有了困难才会想到我们,平时怎么不见人影?约他出去游次猎都没有时间,典型的重色轻友啊,你还想袒护他?” “我说你没头脑真没冤枉你,兄弟发难也要看时候吧。你看不出来刑有珏这次栽得不浅么?感情陷得深了,断了想脱身也难了,他已经够惨的了,你当朋友的还要雪上加霜么?” “当然不是。可是,难道你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堕落消沉么?”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 蒋琛齐顿时被问禁了声。 看着蒋琛齐不甘心干着急的模样,宋博宽好言劝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让他好好静一静吧。” 第八天的时候,有珏终于从酒瓶中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无忧身子本就不好,还又被伤着了,他要去看看他。只是有珏再到城西药庐时,已经是人去屋空。 疯狂地里里外外折腾了三圈,有珏才能终于肯定,无忧不见了,连同那个不知道背景的李仁念,一同不见了。 抓来邻家的小摊贩,急急地问道:“李仁念呢?” 小摊贩被有珏揪着衣领,受他的气势所压,颤颤巍巍地回答道:“离开京城了吧,昨个儿看他雇了一辆马车,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离开京城?!去哪里了?” “不,不知道。不过李郎中的马车是从车行租的,即使李郎中不回来,马车也会回来的,你过几天去车行问问就知晓了……” 有珏其实最想问的是,无忧呢。可是,心里却有一股胆怯,与其听这小摊贩说不知道,还不如相信李仁念此刻是照顾着无忧,带着无忧一起走的…… 有珏从借酒消愁变成了失魂落魄。 被乌骓自主地带回了刑府,也犹不自知。 “我的三少爷,你可总算回来了。” 有珏听见杨小茵的呼唤,方才有点回神,习惯性下了马,任一旁的仆人牵走了乌骓。 杨小茵很快看出了有珏的异常,拉着有珏轻声关切道:“三少爷怎么了,在外面出事了?派出去的小厮都只是回来说你正和蒋家孙少爷、宋家大少爷一起,夫人只当你性子玩野了不知道着家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害得少爷变成了这番模样?” 有珏摇了摇头。 “三少爷?” “茵姐姐别问了,待会我娘问起,你也什么都不用说。倒是我娘这几天催着我,是不是有什么其他事?” “这个不清楚,不过大少爷回来了,夫人大约是想一家人团聚吧。” 团聚?娘亲永远不会接受无忧,何来团聚。还有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哥,想来就有气。有珏心里冷讽,但也没说什么。 “三少爷还是赶紧去夫人那请个安吧。” “嗯。” 有珏去见了宦彩心,接着,就被再一次软禁了。 有珏对宦彩心的坚决很是不理解。虽然前段时间有珏为了不将不必要的麻烦惹上身,防止耽误了照顾无忧。但是,一向对自己纵容的母亲,怎么会因为自己连夜酗酒的小事而惩罚他? 这里面定然又猫腻。 果不其然,宦彩心很快就向无忧坦白了,她给他相好了一门亲事。 无忧不明白,母亲不是最近一直在操心大哥的事么?怎么会又忙活到他的头上来了? “娘……” “别说了。”也不管有珏想说什么,就夺走了有珏的发言权,宦彩心继续道,“你也十八有余,早该成家了。跟相府结亲,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你不是跟蒋家孙少爷亲近的很么?现在你若取了他的嫡亲妹妹,那就是亲上加亲啊。你也不用推辞了,在家乖乖待着,好好收收性子。我已经挑好了吉日,你就等着八日后同你爹爹一起去蒋府下娉里吧。” 有珏听着,只觉得事不关己似的,虚虚应了两声。娘亲自是想得面面俱到了,有珏也懒得反驳。 倒是杨小茵知道消息后,苦了小脸。 “茵姐姐你难过什么,又不是你要娶亲。” 杨小茵缩进有珏的怀中,不无埋怨道:“就是因为你要娶亲,我才伤心啊。我跟着少爷,没名没分地一跟就是六年(在娶正妻之前是不可以立偏房的)。可过些日子,三少奶奶进了门,若是瞧着我不舒服,还不知道会将我打发到哪里去呢。三少爷有了新人还会在乎小茵么?” “茵姐姐,你也会杞人忧天么?你要是愿意,以刑府大丫鬟的身份给你找个好人家,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你要是不愿意,你自然还可以留在我身边,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绝不会与以往有丝毫的偏差的。名分自然会有。”有珏无所谓地安抚道。 杨小茵对于他来说,是比起一般仆人近乎于亲人的存在。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小茵才无法指责有珏的无情。杨小茵无法决定,是留下,继续等待无望的爱,还是离开,去期望一个无法预测的爱…… “三少爷……”杨小茵献上自己的红唇,想要与有珏进行这大半年来,次数越来越少的缠绵。有珏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杨小茵知道,她只能用身体才能引起有珏最原始的欲火。 杨小茵早已抛却了廉耻,她已经二十了,早该嫁人了。杨小茵卖力地取悦着有珏,用红唇轻吮,用皓齿轻啃,用丰乳缓缓地摩擦着有珏结实的胸膛。在她的柔荑握住有珏的那一刻,有珏任命地低吼了一声,粗暴地将杨小茵压倒在了锦被之中。 一阵云雨,有珏抱着同样大汗淋漓的香软的躯体,享受那种对方被嵌入自己的身体的感觉。有珏叹息,他是永远享受不到无忧主动的时候了…… 八天很快过去了,有珏心中的牵挂不曾减少。 于是乎,有珏居然在跟着父亲去蒋府的时候,堂而皇之地调转了码头,开溜了。 七弯八绕,终于甩掉了后面的尾巴。有珏为了减少目标,跳下马,用跑的直奔城西药庐。 “李仁念!” “刑三少?” “李仁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无忧呢?” “他走了。”李仁念不缓不慢地回答,继续整理着手中的草药。似乎完全没有瞧见来人眼中的焦急。 “走了是什么意思?无忧的身体那么弱,他孤零零一个人,能去哪里?你这个庸医,到底知不知道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碍于有珏粗暴地揪住他的衣领,李仁念不得不正面面对这样还未长成的青年。“你急没用,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已经答应了他,不会告诉你他的去向的。” 有珏怀疑地看着他:“你是那么热心的人么?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李仁念懒得跟火头上的有珏争,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在因为此事追问我,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只要你答应不会再来为无忧的去向烦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绝不会让你后悔的秘密。你该清楚,不管你怎么烦我,我都不会说出无忧去了哪的,与其无休止的追问,还不如借此得到一个秘密来得划算,对不对?我想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我不用什么秘密,我只想知道无忧在哪里,我要亲眼确认他过得好不好。” “你又何必那么执着,无忧求我不告诉你,你又求我告诉你。医者父母心,你说我会偏向谁?你要是真关心无忧,就放了无忧吧。你也该知道,你自己体内的兽性,不是你自己都控制不了么?” 李仁念的话彻底打击了有珏的自信心,连自己的所爱都没有能力去呵护的人,凭什么去爱? 李仁念丢下瞬间失去了戾气的有珏,不无同情地。李仁念转身,将分好的一筛子草药拿进了药庐内。 “进来吧,这个秘密你有权知道。” 17.生世 有珏并没有兴趣。 李仁念拉住了想要离开的有珏,坦白道:“你知不知道,邢家的大公子,就是你大哥并不是邢太傅的新生子。” 有珏不明白。 “当年,邢太傅还不是邢太傅,你娘还是一个地方豪强的宠妾时,我的师叔是负责替你娘诊脉的大夫。” 李仁念这次出京,是特地去把无忧托付了给他的师叔。意想不到的是,在师叔了解了无忧的身份后,多问了几句,便牵扯出了这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李仁念知道有珏肯定对此毫不知情,便从头说起。 二十多年前,邢秉真还是一个穷苦的小书生,而他有个令人人称羡的未婚妻,那就是宦彩心。宦彩心是艳冠乡里乡外的大美人,自然对她怀着觊觎之心的色狼不在少数。以致后来,不可避免的,宦彩心在邢秉真无力反抗之中,被人强占了去。 痛失心爱的书生发奋图强,毅然进京赶考。当时,乡里乡亲谁都没想到,他会在短短的三年后就能风风光光返乡了。邢秉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网罗了那伍姓豪强的为恶罪证,很快就抄了家。邢秉真终于大仇得报,救回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是,当时宦彩心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李仁念继续说着:“我的师叔就是那个时候收了宦彩心的贿赂,在参见邢大人的时候,硬是将宦彩心怀上那个小男孩的时间说晚了两个月。邢大人本就深爱你娘,再听原来为你娘诊脉的大夫,说的极尽详细,毫无破绽,自然深信不疑。就让你大哥改了伍姓,连同那个不满周岁的伍家小女婴一并带回了京。” 有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娘亲居然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有珏嘴硬地说着,落荒而逃。 李仁念看着有珏离去的背影,无辜地呢喃:“我干嘛要骗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切。” ****** 有珏一路狂奔回家。 本来还是跟大哥以同一起点,公平竞争无忧。但是现在,大哥已经比他少了一道血缘的束缚,占了他无法战胜的天时地利人和,这不是迫使他不战而败么? 有珏乱七八糟地想着,唯一要做的就是向母亲求证此事。 “娘,娘,我有话要问你!” “混账!你还知道回来?”被今天有珏的冒失弄得大失颜面的邢秉真,在有珏一进厅堂之后,就命仆役抓住了有珏。 任有珏怎么挣扎,也还是被制服,关进了祠堂面壁思过。 生气的有珏也顾不上顾忌祖上的牌位,接连踹得那被锁上的木门“哐、哐”地直响。 一同发泄之后,无果。有珏泄气地将原本垫膝的蒲团作枕,以地为床,头枕双臂,两腿大张地仰望屋梁上的雕花。在烦死人的寂静中,生闷气。 一直到天色黑下来,有珏才听见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原想着一定是娘亲舍不得他,背着爹爹过来看他的。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大哥有烨。 “你来做什么?” “三弟,火气还是这么大呀。我记得平日里我们两兄弟没什么矛盾啊,大哥到底做了什么,令小弟如此上火?” “哼!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没有,我有。” 有珏诧异地望着有烨,虽说两人是一母所生,但是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去,自然也猜不到有烨的意图。 “这次我回来以后,你虽然表面上没跟我起过争执,但是我看得见你目光中的敌意。” “那又如何?” 有烨定定地看着有珏,沉默了一会,压低了声音道:“你把无忧藏到哪里去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你染指过无忧,可是你瞒不了我。” 其实这只是有烨经过这几日观察的猜测,但有珏却以为是无忧告诉有烨的。压下心中的受挫感,有珏强辩道:“我还很好奇呢,无忧原先更亲近的是你,你怎么会反过来问我无忧去哪了呢?” 一时间,有烨的脸色变了几换,阴晴不定,“我是跟无忧有些误会,但那只是小事,迟早会解决的。倒是你大有问题。寺院里的人都看见无忧是被人抱走的,那个人除了你还有谁?听说无忧的禅房内一地一床的血,你到底把无忧怎么了?” 有珏无视有烨的凶狠,一字一句道:“你管不着。” 两个人互不相让,眼看就要动手了。突然,有烨笑了出来:“三弟,你最好别惹我。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让你一夕之间一无所有,让你永远也姓不了邢!” 有珏诧异,他还没有威胁有烨呢,反而被有烨威胁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凭什么?” 有烨啧啧摇摇头:“你肯定想不到,你活了十八岁,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识得。” “你胡说什么?府上上下这么多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怎么不是爹亲生的了?” “娘怀上你的时候,我已经九岁了。那时候,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毛孩子了。你可能不知道,娘跟爹一起五年,才怀上有璇,又怎么可能生了有璇后不久,就轻而易举地怀上你?” “怎么就不可能,这种事谁说得准。” “这种可能性,也就只有爹会傻到相信了。爹当年那会儿是太子太傅,着家的时候短得可怜,而且,我亲眼看见娘亲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行苟且之事,你说你到底是谁的种?” “不可能……” “或许,你应该去军营里问问,是不是你跟那个当年战死边疆的左思全将军,有九分神似。” 由于过度的震惊,有珏反倒大笑了起来,“本以为是血亲兄弟的,没想到你我竟然没有一个是姓邢的。” 有烨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握了这么多年的砝码,已毫无价值。 “大哥,我喜欢无忧,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放手的。” 兄弟两人自此决裂。 当厅堂里的宦彩心,久久等不到去送饭的有烨回来的时候,隐约觉得有些不妥。想起有珏之前有话要说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碧螺春,移步向祠堂走去。 早不来晚不来的宦彩心成了世上最尴尬的母亲。 有珏倒也不恨这个水性杨花的母亲,除了对母亲的失望外,他还有一股庆幸,庆幸自己同无忧并没有血缘关系。 有珏的态度很坚决,他要离开这个家,他要去寻找无忧。 当然,他没有这么告诉宦彩心。他只是让宦彩心自己想借口,然后说服“父亲”,让他离开这个家。 有珏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宦彩心确实说服了邢秉真。不过,却是直接将他送到了不太太平的边疆去了。 从来不知道身为大学士的父亲,居然有一天会想通舞文弄墨并不适合他邢有珏,居然有一天会主动提出让他弃文从武。 临行前,邢秉真见有珏一脸傻了的模样,又将他从头至尾训斥了个一无是处。末了,才嘱咐他刀剑无眼,万事小心。 无法接受现实的有珏,直到被推上马,随着大部队出了京城门,也没有从惊讶中回到现实。 18.再遇 再遇无忧已经是两年后。 一边是拿着一罐草药走来、面冠如玉、白衣胜雪、宛若谪仙的新征医官,一边是风尘仆仆、刚从战场上赶来的英姿勃发的年轻将军。 仿佛是几生几世,一眼万年。有珏的心脏骤停了。无忧…… 即使尖刀逼向面门,也没有感受过此刻的窒息,“无忧……”,有珏在心里默念。 还是那年轻的医官率先回过神来,转身进入大帐,欲给受伤的大帅重新上药。有珏如同被牵了魂般,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这两年,经历着战火的洗礼,有珏已经从一个纨绔子弟,完全蜕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大丈夫。不但体格变得更加结实了,个子也增加了不少。有珏显然在战场上极具天赋,短短两年时间,连连获功晋级,如今已是大帅身边的得力干将了,官拜骠骑将军。 然而,今天的将军显然与以往大有差别。一向会在嬉笑言谈中婉拒手下上供或上级赏赐的美人的年轻将军,今天居然会如此赤裸裸地“视奸”一个男人。是的,有珏如火的眼神,目不转睛地锁定着无忧。就算是木头,也看得懂有珏眼中的爱意。 不过……帐中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又将认真上药的白衣医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也难怪将军会动心,也只有这样清丽出尘的人才配得上他们英俊神勇的无敌将军吧。 大帅不怀好意地将目光在两人中来回。不自禁调侃起这个自己看好的少年将军:“邢将军,本帅还以为你是清心寡欲呢。没想到,天底下也还有能让你动得了心的人。” 无忧被众人的眼光,弄得如芒在背。只想尽快完成手中的差事,没想到大帅居然也开起玩笑来,一个不小心,似乎下手重了点。不过在边疆历经过无数生死的老将,根本不会感觉出那点小痛的差别。只是无忧自己为自己的分神,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帅。”有珏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爱恋,“不知大帅可知这位医官是分在哪个帐下的?” 大帅朗声大笑:“难得见你动心,他自然该分配在你的帐下。” 无忧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难道军营里的医官,地位是跟女人一样,可以被任意分配调任的? 可是,事实上无忧只能接受这个安排,谁让他只是被征的无权无势的小小郎中呢? 一入军营,军令如山,已经在新生活中体会到快乐的无忧,可不想这么轻易就丢掉自己的小命。 两人静静地坐在有珏的私帐中,相对无言。 还是无忧先开了口:“为什么要将我安置在你的帐内?” 有珏看着无忧皱眉,心中有些苦涩,但更多还有对相遇的欣喜:“这两年,我一直在描摹着我们再遇的情景,可是人海茫茫,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我虽然常常祈祷,但是从没料到,上苍居然真的将你送到了我的眼前。” “有珏,这是孽,你忘了我们的结局了么?” “不是的无忧,请相信我,过去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就让我来赎罪好不好?” “有珏,你不要执迷了。我们之间不但隔着人伦,还隔着两个未出世的小生命。你放过我吧!” “不。”有珏说得很缓很坚决,“无忧,我爱你。” 无忧的心被触动了一下,接下来的狠话居然说不出口了。虽然该恨有珏对自己的玩弄,但是脑中却又清清楚楚的记着有珏对自己的好。有珏的好,不必水姨的少。 本想着,当年那般决绝地想要了结,早该消磨了有珏的一时痴迷,但却不曾想,有珏竟然陷得如此之深,那眸光好似燎原之火,直直照亮了他的心底。叹息着,道出:“有珏,爱,抵消不了罪恶。” “不,我们本就没有罪。无忧,我不是邢秉真的儿子,我和你之间并无血缘之亲。” “你说什么?” “其中缘由,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你从未做错过任何事,是我欠了你的,你要向我尽情地讨要你应得的,就连孩子,我们也可以再有啊!” 无忧听后连连摇头,“你怎么还是不能明白,我想要一个新的开始,真正全新的,这是作为你邢有珏不可能办到的。” …… 再一次相遇之后,有珏就不依不挠地展开了他的追爱大业。然无忧却好似千年寒冰般,不为所动。 也无奈,最近与邻邦的第戎战事频繁,大战小战接一连三,每每休战几日还必须整顿军纪,为即将到来的下一站做好充足的准备。有珏少有机会空出时间,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心意。常常只是匆匆走过,留下只言片语的情话。 对此,无忧只觉得侥幸,可以免于叨扰。虽然过于频繁的战争,增加了伤患,使得自己也疲惫不堪。但是行医是他的乐趣之一,辛苦点也比困在有珏这个定时炸弹身边强。而直到军队所备草药用之将罄,无忧才开始为这没完没了的战争担忧起来。 看着眼前被押的血淋淋的战俘,无忧皱起了好看的柳眉。军队粮草补给不能及时,怎么还能往营里捉人呢? “这是赖尔,在敌营里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邢医官你赶快跟他止了血,别让他这么容易就翘了。有他一条小命,日后可大有用途呢。” 不无同情地看着五花大绑的人,无忧的眉皱得更深了。“可是不能给他先松绑么?你们将他绑这么紧,我怎么给他疗伤……” “不行啊,邢医官,大帅特地交代了。这人狡猾得过分,半分都不能松懈。” 无忧无奈地看了眼这个过分谨慎的张副官,低头就亲自给赖尔解起绳子来。“出什么事我担着,大不了我包扎完你们再绑上就是了。” 张同想阻止,但又碍着骠骑将军的面子,不敢反驳。 军营里难得出了个这么精致的美人,只可惜被邢将军抢了先,弟兄们若想多瞧几眼,心底还得掂量掂量。谁让邢将军是大帅跟前的大红人呢。得罪了邢将军,不是跟自己的军旅生涯过不去么? 不过今天借着邢医官给那赖尔专心上药的时候,好好瞧上几眼,倒也无妨。如此机会,不看白不看。你说,那肌肤怎么比女人的看起来还水嫩?几不可闻的,张同吞了吞口水。 “好了,你将他再绑上吧。”无忧自知自己力气不大,若是绑得松了,确实是一挣就脱了。虽然他们那种绑法会导致气血不通,但是却也是不得已的。 “啊?噢。”张同赶紧拿着绳子对付赖尔,来遮掩自己回神过来的慌乱。 这时候的赖尔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露出了第戎贵族特有的白皙,配上黑色卷曲的短发,显示出一种异域风情。而受伤的赖尔更有一份苍白脆弱。 张同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容颜中看出那个在杀场上嗜血的恶魔。情不自禁地就去触摸那个轮廓分明,透着点点柔媚的面庞。 几乎就在同一秒,赖尔猛地睁开了他那双碧蓝色的眼,无忧几乎从他的眼中看见了翱翔的鹰,那样的锐利。只是一个眼神,张同就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赖尔已经被他绑了个结实,根本无法动弹。 “妈的,瞪什么瞪!就算你过去再怎么厉害,还不是我们大兴的手下败将?”恼羞成怒的张同骂骂咧咧道,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粗糙的大手又想伸上前去猥亵。 无忧抓住了张同的手腕:“张副官。” 张同自然瞧出了这个如冰如玉般的人儿是什么意思,讪讪地收回了手。“既然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我就先把人带走了。邢医官,辛苦了。” 无忧回了一礼,送走了张同。继续照看其他的伤患去了。 无忧照看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即使伤好也无法继续战斗的重伤患。是军营里最受不到重视的一部分人了。所以,从来没有一个医官,向他那样对他们悉心照料。这些徘徊过生死边缘的人,对无忧的感激无一不溢于言表。 无忧在这里,倒也惬意。至少除了有珏,不会需要应付那些偶尔出现的无耻之徒。 无忧加入了其它医护的工作中。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事,虽说大捷,活禽了敌方的将领,但是我方的伤亡也不在少数。 一番忙碌下来,无忧也筋疲力尽了。 无忧跟着师傅两年,遍读医书。这次第戎之祸,官府大规模征兵,凡是小有名气的大夫,也都在名单之列,最后,随着一遍遍征收,年龄跨度越来越大,师傅的名也不幸上了名单。一直颇受师傅照顾的无忧,担心师傅年迈,受不住边疆的苦,毅然请替了师傅的名额。 初来军营的无忧,看见许多如狼似虎的眼神,本来还暗自担忧,没想到有珏就出现了。 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两年后竟成了威风凛凛的将军。无忧清楚,自己在军营里的生活,处处受他照拂着。虽然嘴里不说,但是无忧心里如明镜。即使动容,无忧也不能接受这个与黑暗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的爱恋。 19.赖尔 无忧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有珏的营帐中。 “你回来了?” “嗯。” 有珏想了想,仔细挑选措辞,问无忧道:“今晚在营中有篝火庆功会,你也出来热闹热闹吧?那些军妓的舞蹈虽然不甚华丽,但是全军上下饮酒作乐的气氛却是旁处不可能有的。你不去感受下,真的很可惜……” 无忧看了一眼有珏,料想他做完战后总结,也是刚回来。战前穿的那件劲装已经沾染了血迹,被丢在一边。取来医药箱,打断了他的话说着更实际的事:“你的绷带是谁帮你绑的?这么草草了事,就算是小伤口也该留疤了。” “不用了。”有珏捉住了无忧想给他重新包扎的手,“这点小伤,我们都自己处理的。” “放手。” 无忧脸一沉,有珏就不敢反驳了。只能端坐着,任由无忧解下自己胡乱包扎的绷带。 看着那细长的眉眼专注地望着自己手臂上的刀伤,有珏很是怀念当初那个傻傻的、乖巧的无忧。不过这话有珏是万不敢提的。有珏绝对相信,惹恼无忧的结果就是鱼死网破。 玉白的手指熟练的上着药,然后一圈圈缠上洁白的绷带。有珏几乎能感觉到无忧吹拂在他手臂上的呼吸。心跳不自禁又快了起来。 无忧“嚯”得站了起来。“快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受不了一静下来,空气里就开始酝酿的暧昧,无忧故意说得大声,打破自己的尴尬。他讨厌有珏肆无忌惮的目光,也讨厌有珏为了迁就他的处处忍让。为什么他就不能像他对待女人那样,洒脱一点呢? 不愿直视有珏赤裸精壮的麦色肌肤,更不敢细数有珏身上交错的旧伤。无忧提起药箱,走近了屏风后。 小小的营帐内,有分别属于他们的一里一外的两个空间。没有无忧的允许,有珏不会随意跨过屏风。他不喜欢无忧戒备的眼神,只要无忧要求的,有珏就算赔上性命,也会竭力达成。 两年的等待,让他的爱在心底发芽、茁壮。所有的思念,都是对爱的沉淀。相较于伤害,有珏选择了带着占有的守候。 知道无忧晚上是不会同他出去了,有珏有些失望,也有些安心。无忧是他一个人的,有珏并不希望今晚给众人机会,拿他们的暧昧关系调侃无忧。这些天无忧确实是忙坏了,让他好好休息也好。 但是,晚上的时候,无忧虽然没有参加庆功会,却也并没有像有珏料想的那样留在营帐中。 无忧多披了一件外袍,在远离庆功会的军营一边漫步。 虽说已经入夏,但是边关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寒。无忧自然要注意些,以免着凉。 一望无垠的星空呈现苍茫之色,不远处的喧嚣更衬托出周身空气的寂静。这里是上坡处,几乎可以将整片营地一览无余。无忧将视线停留在了营地中心一片摇曳着橙红的火光之处。想要从其中辨别出有珏的身影,可惜未果。 一阵清风拂过,扬起了无忧的衣摆,也吹乱了无忧及腰的黑发。时间过得真快,无忧还记得当初蓄发时的尴尬。而现在,却已经离开了那个淳朴的村镇,身处边关了。 这里的风中有着常年不去的血腥气,但此时此刻,更多的是在这个季节里,蓬勃生长的青草气息。 两年里的日子,无忧看开了许多。只是,无忧接受了曾经的不幸,却无法无视那不幸…… 因此,无忧虽然在军营里承受着有珏的照顾,却刻意地避免着同他更多的纠缠,一如今晚。 无忧收回了对营地中央火红之处的注视,这时候,风里传来了细微的人声。似乎是说着第戎语,无忧好奇地又听了听。 无忧想起第戎的战俘都是收押在这附近,有第戎语的说话声,并不奇怪,何况听那语气,应该是对囚犯来说,司空见惯的咒骂声。无忧没有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继续在营中信步走着。 虽说这庆功会是全体参加的,但是放哨、值班可是对营地来说,半刻都不能少的,这么一来,自然会有些卫兵不能加入那热闹之中了。不过大帅说了全体欢庆,那自然是算数的。站岗的人手不能少,却可以缩短他们轮班的时间间隔。这不,前方就走来了两个换班的卫兵。 无忧隐在暗处,他并不想得到过多的关注。 看着那两个卫兵停在了一个营帐门口,似乎就是刚才传出声音来的那个营帐。两个卫兵进去了,却没有出来的。无忧的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不自禁就走过去瞧了瞧。 只见新进去的两个卫兵,和帐内另两个卫兵,围站着。同时盯着地上扭动着的,似乎就是那个叫赖尔的战俘。 无忧听清楚了,那四个卫兵正猥亵的讨论着地上的战俘。似乎他们之前就对这漂亮的俘虏有轻薄之意,可却被赖尔的反抗给激怒了。 无忧看见那个骂骂咧咧地说着的人,他的袖口上有块血迹。仔细一瞧,像极了被隔着衣服咬了手臂后,衣料上染上的血。不用问,无忧也知道了他们对赖尔做了什么。 现在,地上不住地扭动的人,已经被媚药完全给控制住了。哪里还有下午瞧见的,那比雄鹰还要锐利的眸光?下午还给人一股凶狠的感觉,现在却是媚得能滴出水来了。 无忧瞧见那四人已经开始解衣带,不用想也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无忧有些排斥再看下去。 心情一下子被污浊了,无忧也不想再散步了。转向往回走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就瞧见了正在寻找着什么的有珏。 无忧静静地看着有珏,直到有珏的目光也对上了他的。 “无忧,你在这里啊。”有珏一瞧见无忧,就欢快地跑了过来。“我回营帐没有找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吓死我了。” “我只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无忧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营帐里就传来了惨叫声。 本应该是……无忧听出了不对劲。“有珏,好像出事了,你快过去瞧瞧。” 有珏也几乎同时警觉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发出混乱之声的营帐。 只见,今天刚刚活捉的那个赖尔,脸色绯红的的站在营帐的一角。虽然双臂还被反绑在身后,但是腿上的绳索已经被松了。而奇怪的是,他战栗的双腿,和明显破损、若隐若现露出白花花屁股的裤子。 有珏看着成为阶下囚的赖尔,料想此刻的他绝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才望向自己的手下。只见四人乱成了一团,其中一个还嗷嗷痛呼地捂着自己的下体。“真是败类。” 有珏懒得去管那四个没用的手下,捡起地上的绳子就要去将没法逃走的赖尔继续绑起来。 “邢、有、珏。”赖尔用蹩脚的汉语叫着有珏的名字。随着药性的强烈,赖尔的颤抖加剧了,还没等有珏走近,就已经单膝跪地了。“帮、我……” 赖尔就算再有头脑,他也想不出在当前状况下逃脱的方法。他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翻腾的药力了,除了指望这个曾经的对手,看在两人惺惺相惜的情分上,帮他不至于轮遭那帮杂碎的玩弄。他还能做什么? 有珏在赖尔身前站定,望着赖尔破损的长裤,看着被暴露在外颤抖的肌肤,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当年,被自己下了媚药的无忧。大概是长时间欲求不满,有珏的欲望几乎被眼前的春光给瞬间点燃了。 赖尔的姿势像极了在跪着求欢,那样卑微的姿态、被汗水沾湿的卷发、粗重的喘息,大概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诱惑吧。尤其是对于有珏来说,曾经一次次同他在战场上对峙,当初凛冽的杀气与此刻醉人的魅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珏几乎感觉得到欲望的膨胀。 就在有珏快受不了体内的冲动,想要仗着对无忧身体的回忆,进行自慰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让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失态。 “你们对他用的什么药,解药呢?”冷眼旁观的无忧,在发觉有珏眼底升腾的欲望之后,不知为何,竟没有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有珏有些庆幸,今天没有穿短打劲装,不然自己下体的丑态一定会被一览无余的。听见无忧的问话,转过身来,狠狠地望着那四个已经吓得半死的卫兵。 那个刚从下体的剧痛中缓过神来的卫兵,畏惧地答道:“邢将军,小的不知啊。药只是小的从娼馆里买来的,只知道那是专门对付那些不听话的男倌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什么解药,一般只要发泄过几回,药性自然而然就解了……” 20.解 无忧给赖尔把了脉,发觉药性之强不是军营里现有的草药能解得了的。而且,这个赖尔未免也撑得过久了,药劲在不断扩张,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血管爆裂致死,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足以导致他流血过多而死了。 “来不及了。” 正说着,无忧把脉的那只手臂就被赖尔反绑的双手牢牢抓住了。无忧知道赖尔这是下意识的求救,现在的情况他已经听不见他们任何的谈话了。不知是否同病相怜,纵使无忧性子越发冷漠,也不禁想帮他一把。 无忧给有珏使了一个眼色,让有珏遣走了那四名卫兵,然后很中肯地对有珏说道:“这药这么毒,怕是女人也不管用的,还是你用最直接的方式帮他一把吧。要不然,他的小命可真就不保了。” “这怎么可以!” “你的身体不刚刚就有感觉了么?” “无忧……” 无忧没有劝,而是直接动手开始用剩下的另一手为赖尔解衣,素手拂过他的胸膛的时候,不可抑制地引发一串呻吟。然后刚刚松开了赖尔身上的绳索,就被赖尔一个反扑,给压在了身下。 有珏反射性地去扯开,但是赖尔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急需释放。对此有珏只能就范。 熟练地去寻找赖尔的敏感点。但大可不必,赖尔饥渴的身子,只要轻微的触碰就能处处点火。一串接着一串的呻吟,赖尔的身体立马找到了更好的安慰,四肢藤蔓般的缠上了有珏。 不做任何准备,有珏将自己的灼热对着赖尔的后穴,一插到底。 显然是等待已久,本应干涩的穴口竟然透着湿润,像女人的阴道一样,贪婪地将他的欲望包裹,甚至有珏可以感觉到似有若无的含吮。 男人的自制力确实有限,有珏顾不上无忧怎么看待自己,只能顺从本能,迅猛的抽cha了起来。在有珏的动作下,赖尔只有力气直哼哼。 血流得过多,手脚已经发凉,与下体的燥渴形成了冰火两重天。明明头晕得即将意识恍惚,但身体却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几乎本能地去纠缠。不够,不够!配合着有珏,让他更有力、快速的进出,身体一遍遍地渴求着、品尝着有珏喷洒的雨露。直到身体承载不了,随着每一次的撞击都溢出过多的精液时,肉体啪嗒、啪嗒的撞击声依旧没有减缓。 大战不知多少回,方才结束。 赖尔陷入了昏睡,有珏也被赖尔的身体榨干了精气,脱力地坐在冰凉的地上喘息。 对于整个yin乱的过程,无忧没有任何表态,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 这期间,他不但拿来了自己的药箱,还煎好了补血的药汁。 无忧扶起被有珏丢在一边的赖尔,耐心地喂他喝下了药汁。接着又为他的伤口一一作了清理、上药、包扎。赖尔背后本来就很深的一道刀伤,在经过刚才的放纵之后,变得更加狰狞了。没有柔软的床,只铺了一层毡布地面,无疑让赖尔所有的伤口都恶化了。 纵然无忧做了紧急处理,赖尔的小命依旧很危险。 “有珏,你还有力气么?” 赖尔被搬到了有珏的床上,有珏看着无忧一丝不苟地对赖尔照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刚才是自己遵从了欲望,但心里却莫名地觉得很受伤。 有珏不知道无忧是怎么想的,落寞地坐在一边,委屈得想哭。有珏想无忧是故意的,将他越推越远,并且让他没有一个挽救的可能。 而无忧虽然有着玲珑心思,但是也猜不到有珏还会产生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情。现在,他只是一个医者。 赖尔的情况很不好,即使他做了一切的努力,赖尔还是发起了低烧。脉搏微弱得似有若无,必须有足够的温暖,让他不足的血液活跃起来。赖尔身上的伤太多,不适合泡药澡。无忧只能又把目光投向了有珏。 “有珏,你也上床吧。还需要你继续使用刚才的方法,让赖尔的气血活跃起来。” “不要。” 看着有珏委屈得要哭的神情,无忧哭笑不得:“赖尔的小命不是很值钱么?他都命悬一线了,你又闹什么别扭?” 有珏自知理亏,硬着头皮爬上了床,给呼气多进气少的赖尔作敏感部位的按摩。 “轻一点就好,力道过了可就适得其反了。” 无忧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怜有珏有苦说不出。 ****** 当第二天早晨有珏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无忧正在给赖尔施针时,有珏才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被玩弄了。 “无忧,你太过分了。” 丢下一句话,有珏一连两天都没有出现在无忧的面前。 有珏幼稚的冷战,导致无忧的脑海中,这两天不停地回放着有珏离开前的控诉。 “我有很过分么?”无忧完全不能理解,也懒得去想。 因为活捉了赖尔,第戎和大兴的战火得到了短暂的平息。无忧现在只需要每天按时去检查自己所负责的那些伤患的康复状况,便可以回营帐休息了。 在赖尔昏睡的这两天,无忧每天都坚持给他针灸,喂药。看脉象,已经恢复的不错了。无忧过去的两年,很多时候都在看书,没有多少经验可谈,知道那媚药带有轻微的毒性,所以对赖尔的诊治格外的细心。 这天回营帐,发现床上的睡美人居然已经醒了。 醒了,本是好事一桩。但是赖尔不是一个安分的俘虏,无忧头痛地发现,还是病人的人正扭转了身子,想努力咬下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索。 都怪自己为了让他的四肢有点活动的自由,每根绳子都放长了一些,以至于赖尔居然可以够到其中一只手腕。 无忧的走路声一直都很轻,直到他走进赖尔的余光中,赖尔才发现无忧。 “如果你嫌待在这里不舒服,还想回到原先那个营帐的话,你可以继续咬。” 无忧不确定他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话,反正赖尔是不动了。 无忧嫌恶地看了一眼被赖尔自己咬湿的右手腕上的绳索,打消了给他再把一次脉的念头。这个危险的家伙,还是少惹为妙。 不放心赖尔,无忧不得已又兼当了赖尔的看守。只是去屏风后拿了一本第戎语的教科书,就又出来,坐在了离床不远处。 不得不说,无忧的学习能力很强,只是前两天突然产生的对第戎语的兴趣,到了今天,无忧已经记住了不少简单词汇,并且足可以照着书本自学下去了。 而赖尔,因为自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兵败被俘,更没有想过成为阶下囚时,言语不通的尴尬处境。所以现在,就连咒骂都没人听得懂,更别说言辞威胁了,完全没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看见了无忧手中的书,碍于不敢再轻举妄动的赖尔,升起了一线希望,尝试着同无忧交谈。 赖尔的第戎语说得比他的汉语不知道流利了多少倍,只可惜无忧只是一个初学者,虽然没有打断赖尔的话语,却也十之八九没听懂。 很快,赖尔失望地发现了这一点。转过头,无力地望向了帐顶。 无忧意识到赖尔的精力过于充沛,为了单好看管俘虏的指责,无忧开始在赖尔的饭菜中加入各种各样的安神药。同时,也开始打探起有珏的去向。 一连四天不回自己的营帐,他会跑去哪里? 无忧并不与伤患以外的人交涉,他需要有珏回来处理了眼前这个麻烦。 21.放下过去 “你回来了?” “嗯。” 第一次,不是有珏看无忧,而是无忧看有珏,有珏不自在地躲过了无忧的视线。 有珏似乎毫无意外地望着清醒了的赖尔,解了绳,改用五花大绑将他丢到了一边。然后舒舒服服地倒床就睡。 无忧欲言又止,看着有珏此番别扭的态度,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去了屏风的另一边。 第二天,无忧方才听说第戎投降的消息。原来这些日子虽然没有战事,但是却处于紧张的两军头领交涉。而终于在一个月后,收到了皇上接受第戎投降所需条款的圣旨。 皇上念及第戎连年天灾的苦境,赐予了第戎充足的粮食和大量的布帛,只是要求第戎派出皇室的头三个皇储,进京学习,以便日后的两国文化交融,和谐共处。 无忧也是这个时候才知晓赖尔的皇三子身份——赖尔库伦克,也才知道,那个眼神尤其锐利的赖尔,传闻中的战场好手不过十八岁而已。 不管谈判过程如何,这场战事结束的很快。军营里的生活,再苦再累,也不过四个月时光。大部队回京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 有珏负责押着赖尔,回京述职。而无忧则在可以回乡的人员编制中。 似乎,两年后的再遇不过是上天的一个玩笑,只为了嘲笑有珏的执着。 离家两年,有些想家了。 有珏爱无忧,但是无忧的态度,无疑是在践踏有珏的真心。有珏是在蜜罐中长大的,就算是孩子王,同一大帮男孩子整日里混在一处跌爬滚打,但是肉体上的磕磕碰碰与精神上的煎熬又岂能同日而语?有珏被无忧的冷淡一次次戳痛,有珏为了两年前逃离的无忧,所竖起的坚定的爱的信念,已经脆弱不堪。 以有珏被宠出来的少爷脾性,早就该发狠了。若是两年前的有珏,他大概会又一次忍不住靠武力来强占无忧吧。可是有珏在心底对无忧有过诺言。 有珏每每在求爱不得后将要暴跳如雷的时候,都会想起两年前无忧的决绝。抱着玉石俱焚的信念,惹怒自己。无忧完全不顾惜自己身体的报复,让有珏在痛心、愤怒之后,全都化成对无忧本身的心疼。有珏对无忧,也对自己发了誓,他邢有珏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做出伤害无忧的事,再也不会做出强迫无忧的事。 所以,无忧再冷淡,有珏都可以一笑处之。只是,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不可避免的会感到受伤。 或许无忧是无心的,可是无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他的面前暴露自己的丑陋!这让有珏还有何颜面去爱他? 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忍受不了欲望的冲动。怪得了谁呢?与其说怨无忧,倒不如说恨自己! 有珏不知道如何再面对无忧,头一次,有珏做起了缩头乌龟。 可是,当回京的队伍整装待发,有珏切实地体会到即将到来的又一次分离时,有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发疯地在人群中找到了带走自己魂儿的人,似乎是要使人窒息般地拥抱住了无忧。 对有珏来说,无忧无疑是他的神,永不能攀附的神。他拼命压制住玷污神的欲望,不让无忧同他一起沉沦——坠入爱恨不能深渊,永无翻身之日。“无忧,无忧……” 有珏从心底溢出的呼唤,闻者动容。无忧纵然铁石心肠,也任有珏那么紧紧的抱着了,在众人或了然或不齿的眼神中,任有珏抱着。 无忧一直想逃离过往。 曾经的痛,就是连片刻的回忆,也能将他的灵魂折磨得支离破碎。他放弃了去思考,他需要一个重生来拯救自己溃烂了的心。所以他在见到有珏的那一刻,已经为自己包上了一层硬硬的壳。 可是有珏的痴恋,无忧招架不住。 有珏的泪流进了无忧的心里。 无忧开始渴求有珏的温暖。 是不是只要忘记了恨,就可以幸福? 有珏,其实我好想可以爱你…… 无忧心头的冰封出现了裂痕,只是一个美好的期待,就让无忧的内心雀跃了起来,无忧忍不住憧憬幸福。 重逢,追逐,冷战,别离……无忧唯一看清的是,有珏是一抹光亮,如果就此别离,他必然在暗淡无光中无声老去,无人问津。有珏的冷战让无忧看清了自己的期望。 可是胜过有珏的执着的,是恨意的痴缠。不该,不该的。明明想了很多,数个深夜中一次次的下定决心,不堪的过往不能要。就这样两袖空空地离开吧,再一次抛下所有的爱恨,给自己一个自由呼吸的机会。就当这四个月是游园一梦,然后回归乡野,化作芸芸众生的不足轻重的一员吧。 可是有珏从人群中跑过来,义无反顾地抱住了他。 无忧的坚定顷刻化为了乌有。“有珏,你爱我么?” 有珏眼中氤氲的泪光,是无忧幸福的希望。无忧不需要有珏的回应,无忧云淡风轻地笑着:“爱我,有珏。爱我,让我相信你的爱,让你的爱成为上天对我最美好的恩赐。” 无忧走了,有珏也不再痛苦。那是无忧在清醒的时刻,完完全全赐予他一人的微笑,真挚的笑。 有珏虽然不懂,但是只要是无忧说的,那便是他的神旨。 ****** “邢有珏,为什么还要绑着我?”最近一个多月,沦为阶下囚的赖尔,在无忧的帮助下恶补汉语,进步不小。那种异国人的怪腔怪调减轻了很多,特别是对有珏的名字,已经咬音很准了。此刻,他正在抱怨身为质子的自己为什么会受到不公平对待。 “绑着你是因为看得起你。第戎是战败国,送来的质子都不见得能受到尊荣的待遇,何况你是个作为战俘被押的质子。” “这么说,就算到了京城,我也是手脚不得自由么?大兴国难不成要将我绑着一辈子?”赖尔的眼中闪着碧蓝的精光,“大兴这不是逼着我暗中作乱么?” 有珏望了望目前连吃饭都不能完全自理的人,真不知道他那份自负是靠谁支撑的。“你放心,大不了我再捉你一回。” “邢有珏,你等着,我可不会栽在同一个人身上两次。” 对这句话,邢有珏很不认同。“说起来战场上一次,营帐中那一次算是第二次了吧?” “邢有珏,你忘了?那一次是我要你上我的。” 有珏被赖尔的无敌自负弄得哭笑不得:“这样也行?” “当然,要是说是我栽在你手上,那后来又是谁为了躲我连营帐都不敢回的?” “什么叫不敢回,我是要忙和谈以及军队整饬,忙得回不了而已。” “你不是为了骗我,连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也敢说吧?”赖尔摆出一副摆明不信的表情,“你和无忧美人两个人一见面,连呼吸的频率都变了,还想骗谁。” “你说什么?”他和无忧冷战,已经那么克制地命自己把无忧当空气,怎么可能还是被这个原本连语言都不通的局外人摸透了? “当我什么都没说,你继续自欺欺人好了。你和无忧美人两个人,半斤八两。” “无忧?无忧临走时,是不是也跟你说过什么?” “能有什么,他只是说还会见面的,连这会儿去哪里了也不肯说。再见还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呢,无忧美人最好祈祷我没有那么快逃离升天。” 赖尔自负的言语被有珏自动忽略了,有珏只是反射性的牢牢的认定了无忧的临别之语。“还会再见面的……” 22.解恨 两个月后,精锐之师浩浩荡荡地抵达京师了,城楼上下无一不是欢庆鼓乐之声。 大兴年轻的帝皇亲自攀上城楼,为凯旋的镇远大帅连靖旗接风洗尘。 有珏在大军的前列,听到万民的欢呼,不禁受到鼓舞,欢心雀跃起来。只是,有珏在皇上身后竟然没有看见父亲的身影,父亲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么?有珏纳闷地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扫视了好几遍,才敢肯定父亲确实没来。 虽两年半未见,但明明在军营中还收到了家书。说是家中一切安好,父亲还对他的磊磊战绩赞赏有加了呢。可如今,儿子终于满载荣耀,得胜归来,为什么家中却无一人在城门口相迎? 一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当接风仪式过后,忧心忡忡的有珏回到家中的时候,看见的居然是挂满整个邢府的素缟。 “福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一身丧袍的守门老人,哀叹着,认出了眼前焦急的年轻人。“三少爷!三少爷总算回来了。二夫人去了,老爷又病了,邢府眼看就要败了啊。老奴守在这里,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有珏等不及福伯年老迟缓的回答,举步便奔向了父亲的卧房。 一世的昏暗,床上躺着的那个垂死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么? “爹,你怎么了?” 邢秉真不复往昔眸中见智、精神矍铄的文人风采,他现在只是一个头发花白、一心等死的绝望人。“珏儿,你回来了?” “是啊,爹,我回来了。”有珏握住父亲干枯的手,想要传给他一丝生气,无奈一切只是徒劳。 “珏儿,把无忧找回来,无忧这孩子,本不该受那些个罪的。” 父亲像是交代生后事的话语,让有珏心慌。“爹?” 但邢秉真的病已经到了一定程度,邢秉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是尽可能地用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来不及说出的一切:“是我造的孽啊,可为什么要转嫁到我的孩儿身上?璇儿如是,无忧如是……为什么老天要选择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我害死了裴老,害死了素玉,是该遭报应的……可是我不悔,为了彩心,做再多孽都心甘情愿……可是到头来,彩心却负了我……” 邢秉真在收到镇远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后不久,又收到了一封长长的匿名信件。那封信打破了邢秉真二十多年来最坚定的信念。 一夕之间惊觉,三个儿子之中竟有两个不是自己亲生……邢秉真不可置信地审视二十多年来耳鬓厮磨的枕边人。 明明是为了她,这么些年来,他日日夜夜忍受着良心的谴责,她怎么可以骗他?这一骗,竟然是从二十多年前,彩心还是个亭亭玉立、娇媚可人的少女时就开始了! 以为是那伍姓的乡绅强取豪夺,没想到竟然是彩心贪图富贵,自甘堕落。连所谓的第一次,也是彩心在发现自己有身孕之后,刻意做出的一出戏。这叫他情何以堪?! 亏他当初还相信她的声声泣诉,说什么腹中已有他的骨肉,为了烨儿,不得已方才在伍家忍辱偷生。怜惜她的一片冰心,邢秉真不计较她是旁人眼中的残花败柳,一心一意只想与她共度一生。没想到后来,她即使身在邢府,荣华富贵一样不缺,却也改不了水性杨花的本性。 匿名书信中即使将证据一一细举,本不足以让邢秉真对深爱了多年的宦彩心,顷刻间抛却所有的情分。宦彩心千不该万不该过分的自信。多年来邢秉真的纵容让她失却了警惕,否则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给邢秉真翻出了,她与账房的张生通奸的把柄? 宦彩心辩无可辩,干脆爽快地一并承认了过往的种种,包括与左思全将军的私通。这么多年了,宦彩心也并不明白自己是否爱眼前这个即将要把她撕裂的人。她只想活得肆意。 她说过许多谎言,多得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孩子是谁的?她根本不在乎。她最在意的,是此刻她想做什么。邢秉真许她荣华富贵,作为回报,她为了满足邢秉真心目中的爱侣形象,一直上演着小鸟依人的角色,他有什么不能满意的? 宦彩心在挣扎中,被家仆押上房梁的悬索中,香消玉损。 邢秉真在她临死前的咒骂声中吐血,一病不起。直至有珏归来,已是油尽灯枯。 “爹,那些下人呢?为什么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 “死的死,走的走,邢府该垮了。” “爹,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爹你没有看大夫么?有药么?我煎来给你喝。” “不,没用的,这是心病,药石枉然……” “爹,我……” “珏儿,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子,可是从你出生,看着你长大,怎能无情?当日我一气之下,已经赶走了有烨。当局者迷,等我冷静下来,才想起最无辜的就是孩子们了。”邢秉真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抓住有珏的手,“珏儿,我知道无忧早就不在佛影寺了,为父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将无忧重新带回邢家。为父欠他的,只能望你帮为父还他了……” 邢秉真缓缓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了。 邢家的灵堂上又多了一个牌位。 在战场上两年半的厮杀,都没有让有珏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死亡。有珏满心以为合家欢聚的场景,却是满眼的惨白。灵台前的棺材盖住的是他曾经的家。 有珏独自一人站在厅堂中央,对着爹爹、娘亲的牌位默哀。 夏夜的空气包裹在周身,潮湿而闷热,压抑着心中的冰凉。为什么偌大的邢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堂堂少年将军挺拔的身姿,如今却在夜色中略显单薄。 “有珏。” 闻声,有珏猛地回身。有珏看见了他。 黑夜之中,一袭白衣,填补了他残缺的心。 有珏拥住了心心念念的人,只是抱着无忧,便像一个孩子似的,泪流满面。无法宣泄家破人亡的悲哀,有珏像是一个寻求庇护的孩子一样,找到自己唯一的依靠。“无忧,为什么一回来家就没了?无忧,守边三年,我想家啊,为什么连娘亲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 “有珏……”无忧第一次反抱住有珏,遭临这样的突变,没有谁能比无忧更了解此刻有珏的心情了。 只是当初他在佛影寺的禅房中醒来,可有谁给了他半刻依靠?泪未流,便已干。 所以,有珏,你的好,我记得,邢家给我的痛,我也记得。 被恨腐蚀的心早就没有了爱人的能力,可是我本能的寻求温暖……既然我不能带着对邢家的恨,来接受你的爱,那么,就让复仇来消磨我的恨,让你也体会到我曾经受的痛……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在一起吧。 无忧浅笑着解释自己的复仇,解释自己的心意。可是,有珏阴沉下来的脸色是他算错了什么吗?是他高估了有珏对自己的爱了吗? …… 无忧以嫡子的身份承袭了邢府的家业,温润如玉的他被哀悼先师的帝皇赏识,平步青云,当上了年轻皇帝的新一任宠臣。而有珏却顶着将军的头衔,做起了缩头乌龟。 ****** 受不了有珏在校场上的魂不守舍,照他这个姿态,训练出来的队伍不是软趴趴的才怪。 “邢有珏,邢太傅已经归天一年有余,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振作不起来?那大明阁的首席大学士不是你哥哥么?他现在在朝中什么情形,你又是什么情形?我记得你们生辰不过数月之差,你怎么就不知道向你哥哥靠拢呢?”对待自己的手下爱将,连靖旗撇下尊卑,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大帅,对不起,我一定会注意的。” “别敷衍我,你小子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又哪一次真的做到了?你要是继续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再也别来校场了。” “大帅,我不来校场,那去哪里?” “给我回家!我看我是救不了你了,不过你家里肯定会有人治得了你的丢魂病。” “不行啊大帅,回家就没有俸禄,没有俸禄我吃什么?” “邢家好歹两代为官,还能饿着你不成?” “那道不会。可是,我不想再做邢家的米虫,我想自立门户。” “为什么?你和无忧学士,兄弟间有隔阂?” “算是吧,我本来就不应该占用邢家的一分一毫的。” “什么意思?” “大帅,我明白你视我如子,我也就不瞒你,跟你实话实说了。其实我并不是邢家的血脉,我是一个叫左思全的参将的私生子。” “左思全?你是思全的儿子?!” “大帅你认识我的亲生父亲?” “自然认识,他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二十年前的那一次突围中,他为了掩护我,受敌人万箭穿心而死,我又怎么能忘记?我以为他英年早逝,扼腕不已,想着连带他那一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会遇上同他有八分神似的你。我本还以为你是思全那小子投胎转世的呢。” “所以大帅才会在众多将领中,对我格外提拔?”有珏恍然大悟,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蒙受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关照多时。 23.阴差阳错 “是啊,多少次我都把你误当成了他。我实在没有想到,思全他会和邢太傅的夫人搭上一腿,从来没有听他提过。倒是知道有一段时间,思全对一个不知名的美人异常的动心。想必,那就是你母亲了。” “原来如此。”虽然无奈有一个不守妇道的母亲,但是有珏却庆幸自己有着两个值得骄傲的爹。 连靖旗望着故人之子,感慨万千。突然他想到了有珏的近况,不禁关心道:“是不是你哥哥知道了你的生世,容不得你了?这样好了,我收你做我的义子,你就直接搬到我的府上吧。正好我征战多年,只是孤家寡人一个,正愁着身边连一个小辈都没有呢。” 话说到了这份上,有珏再拒绝,岂不是不近人情了?何况,离开邢府的提议,正中有珏下怀呢。 当晚,有珏就开始收拾东西。 意外的是,这一年一直相敬如宾的无忧突然来到了他的屋里。轻轻扣了两下门扉引起有珏的注意,无忧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问道:“一起喝酒么?” 有珏愣了一下,想到自己手中忙活的,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不能再让无忧将他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中了。无忧决绝地要毁掉整个邢家,他不能让无忧再这么恨下去了,他必须走,只有他的离开,无忧才可以重新开始。而且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这个让爹娘落得悲惨结局的无忧。“不,我不想喝。” “哦,这样啊,不打扰你了。”无忧苦笑着放下手中的酒壶,有些落寞的走开了,心不在焉的无忧甚至没有注意到有珏正在忙着收拾行李。 现在的无忧并没有像朝堂上的其他人想象得那么风光,伴君如伴虎,这两天无忧是彻底体会到了。 不知道皇上最近是怎么了,原本知己般的惜才,突然就变了味。无论在御书房,还是在大明阁,皇上有意无意的触碰,都像极了登徒子的调戏。无忧敢怒不敢言。皇上是知道什么了吗? 可是,心中的苦闷,居然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曾经,是他不愿对有珏说,现在,是有珏不愿听他说。 他们还是要错过么? 第二天,无论无忧多么不愿意,还是去了朝堂。 对着皇帝满脸若有所指的笑意,无忧如履薄冰。该来的总也躲不过的。当御书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皇帝突然凑到了无忧的耳边,暧昧地吩咐道:“爱卿,今夜就留在宫中,莫要回去了。” “为,为什么?” 皇上好笑地看着无忧瞪圆的眼睛,说道:“爱卿,朕已经知道了,关于你的身体。所以,今天要留你侍寝。” “皇上,你莫同臣开玩笑了……”无忧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连最糟糕的猜想都印证了。 “爱卿。”皇上伸出右手摸上这几日魂牵梦绕的容颜,“怎么是玩笑呢。自从你姐姐告诉了朕,你是雌雄共体的特殊构造后,朕就一直幻想着你的身体。” 姐姐?他都快忘了,那个十二岁就作为秀女入宫的大姐有凝,有烨同父同母的妹妹。如今,都有二十七八了吧。早早离开邢府的大姐又是如何知晓自己身体的秘密的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上个月想要重回邢家,被自己拒绝的大哥了。 如今处处受排挤的大哥,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报复自己吗?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爱卿,朕已经忍不住了,朕今晚就要你。” 无忧望着眼前一言九鼎的男人,心里充满了恐惧。找不出任何推脱的话,他不敢激怒眼前的男人,他惹不起,他还想逃。无忧敛下目光,温顺地回道:“皇上,微臣知道了。” 任由皇上的大手在自己的脸蛋上摩挲,无忧不敢反抗,心砰砰地乱跳,从现在到晚上,他还有机会逃出去。“皇上,大明阁还有些事,容微臣先去做事,晚上再过来。” “好。”悠哉悠哉等着享受到口的美食的王者,心情自然是好,挥了挥手,就让无忧暂且退下了。但是看着无忧的背影还未消失在自己的视线,皇上就眯起了精明的凤眼。招了招自己的心腹太监,示意他一路跟着无忧,好生看着。 无忧自然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尾巴,也不能明目张胆的逃跑,只想着怎么才能将他甩掉。 无忧想到了大明阁的书楼,那栋书楼之上还有一个小塔楼,高高的矗立在书楼之上,收藏的是大兴历年的史志,意为所有的功过对错都要交给上天评判的意思。也正因为如此,登上塔楼只有一座窄窄的只够一人通过的楼梯。 不过,这也给了无忧绝妙的借口,他可以让那太监李德海放心的守在唯一的入口处,自已再另谋出路。 无忧爬上了塔楼,在三楼处从另一边向下望去。只要跳下这塔楼,再跳下书楼,他就可以安全逃生了。无忧用从塔楼里搜集来的布帛,绑接成一根长绳,小心翼翼顺绳而下,总算没有发出太大声响。无忧出了塔楼,这会儿可没有绳了,看着书楼下的草地,无忧深吸了一口气,毅然绝然地跳了下去。 这是他唯一的逃跑机会,他必须趁着皇上对他还没有警觉,没有让圣旨传到禁卫兵那里时,躲过李德海。这个时候,只要躲过李德海,他就可以按照往日里出宫的步调,安全逃走了。 无忧顾不得跳下去会断手断脚的可能,他只有一次机会。 所幸,上天还是给了他一线生机。无忧摔在了草地上,虽然痛,但是还能走。无忧咬了咬牙,一路提着十二分担心,终于到了家。 无忧感动得想哭。 无忧顾不上扭伤的脚踝,他必须立刻逃走,他不知道愤怒的皇上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无忧想要叫上有珏,他是他唯一认定的亲人。或许他们可以投奔师傅去,又或许他们可以随便在一处乡野落户……无忧拖着受伤的脚,敲响了有珏的屋子。 没人。有珏可能还没有回来吧……等等吧。 邢府已经没有了丫鬟,无忧只能自己去找药来敷脚伤。可是,当一个时辰后还不见有珏回来,无忧等不了了。 推开了有珏的门,无忧看见的是空空的壁橱,无忧终于知道,他就算等再久也不可能等来有珏了。 又被抛弃了。 突然间,无忧什么都不想想了。 一瘸一拐地走到有珏的床边坐下,无忧慢慢地触摸有珏曾经躺过的床单,似乎在想象有珏过去应该是如何睡在这张床上的。 无忧缓缓地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躺下,闭上眼,有些悲哀的想象着周边,应该弥漫着的有珏的气息…… ****** 第三天,朝堂上传出大明阁首席大学士邢无忧卧病在床的消息。 连靖旗看着明显反常的有珏,无奈地劝道:“要是担心,就回去看看吧。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什么仇啊恨啊的,能放下的就该放下了。与其让自己在这里瞎担心,倒不如亲自过去瞧瞧,最好两兄弟好好把话说开了。都是上过战场的将军了,怎么面对自家兄弟,还扭捏地像个小姑娘?” “干爹,你说什么呢,我哪有啊。”有珏不满地哼哼,但看着连大帅认真的神情,有珏也只得投降,“好啦,我这就去。我去行了吧。” ****** 有珏有些忐忑地走进邢府熟悉的大门,还在思考着应该怎么解释自己一声不吭地离开邢家,就看见年迈的福伯,居然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入口的院子中急得团团转。“福伯,出什么事了?” “三少爷,这可怎么办啊。二少爷被人绑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绑人的?” “老奴也不明白,老奴就听见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宫里的公公。” “宫里人?皇上……”有珏想起刚刚似乎听连靖旗提过,今天皇上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这其中是不是有一定的关系? 有珏担心无忧,连忙进宫去打探虚实。 24.鸡同鸭讲 无忧被扔进了皇帝的寝宫,泰安殿。 “皇上想得到微臣,已经不惜使用如此低劣的手段了吗?” “低劣?”年轻的帝皇嗤笑,“朕向来不在意过程,朕只要结果。爱卿,你不该挑起朕的怒火,从朕登基以来,可还没有人敢违抗过朕的命令。” “那是何等荣幸,微臣能有幸成为这个第一人。” “是么,爱卿,只是你的身体已经被掌控在朕的手心里,朕倒好奇了,你又如何能够成为这个第一人?” “微臣知道,此时此刻跟皇上讲再多仁义道德都是枉然。微臣在皇上眼中,大概同那些要被宠幸的妃嫔们别无差异了。微臣有这样的身体,本就没有资格身居大学士之职,是微臣自不量力,才有了今日横祸。” “爱卿倒是有几分自知,不愧是朕相中的人,只是说横祸,未免太难听了点吧?” “难听?若是有一天皇上遭此对待,再来告诉微臣是不是难听吧。”无忧心中的愤恨一波接过一波,然而面对强权,唯有苦笑而已。“微臣突然想起,去年父亲仙逝之时,皇上莅临寒舍,将守孝之中的微臣破格提拔,是否也并非惜才之意?皇上相中的只是微臣的这层皮囊吧?” 皇上眼中的精光隐现,并未反驳。 “我真傻。我怎么可以忘了这张面皮,还有这个不男不女的身体……”连尊重都是奢望的自己,怎么还会以为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皇上,你可曾知道当初皇上给予我仕途,给了我多大的希望?我以为是苦尽甘来,我以为这世界终于可以给我尊重了。皇上,你何其残忍?送我至云端,又狠狠地将我推至谷底!” 无忧言辞恳切,竟让铁石心肠的君王不免有些动容。“爱卿,朕本意并非是要狠心对你。君臣之间的情爱之事早有先例,你又何必如此排斥。朕欲宠你,并无意要夺取你现有的地位啊。只要爱卿愿意,日后加官进爵,不过是一道圣旨而已。” 无忧惨然:“皇上太看得起微臣了。微臣做不到。” “什么?” “微臣做不到。微臣永远都不可能以色侍君!” 皇上不耐烦了。“爱卿可真是冥顽不灵。明明玲珑剔透的人,为什么会想不明白?不管你反不反抗,你都只能成为朕的人,何苦要惹恼了朕,让自己遭罪。” 无忧被大兴二十八岁的年轻皇帝祁昊给压倒在了龙床之上,体格的差距,让无忧在祁昊的禁锢之中,无从反抗。强势的吻卷席无忧的口腔,陌生的气息引得无忧几欲呕吐。 祁昊扯开无忧纯白的绸衫,双手贪婪地揉捏着他的肌肤,几乎要将无忧揉进自己的胸膛。无忧推也推不开,舌头被祁昊的霸道地纠缠,银丝从无忧合不上的嘴角流出。 祁昊沉溺在欲火之中,瞧不见无忧眼中的死灰。恋恋不舍地退出无忧的口腔,吻吮着无忧红嫩嫩的双唇,然后顺着银丝一路吻下,留下一片新的水渍,接着停在无忧小巧的、几不可捉的喉结上,轻啃,感受无忧一次次脆弱的战栗。 就在这时,寝宫的大门被撞开了。 是有珏顾不得宫廷规矩,用武力突破了泰安殿一干侍卫的阻拦,跪在了祁昊的面前为无忧求情。 兴致高昂的时候被打扰,祁昊恼怒地看着有珏:“你好大的胆子!擅闯泰安殿,其罪当诛,你还凭什么给你哥哥求情?!” “皇上英明,末将死不足惜,只求皇上放我二哥一马。无……二哥身体羸弱,受不住圣上的疼宠……”有珏焦急地望着还躺在龙床上的一袭雪白绸衫。那不自然的抽搐,不对劲! 有珏先一步祁昊发现了无忧的异样。无忧的唇边溢出了流不进喉管的鲜血。流过他苍白的面颊,已经濡湿了他脸侧的青丝,以及明黄的床褥。 “无忧!无忧!……”流失了大量的血液,无忧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听不见有珏的嘶声呼唤。任是有珏将他微凉的身躯拥入怀中,无忧也不能给予有珏半点回应。如破布娃娃般,没了生气。 年轻的帝皇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无忧的决绝。 无忧咬舌自尽了。 “御医!李德海,快传御医!” 一阵兵荒马乱。 祁昊退居一旁冷眼看着。有珏与无忧紧紧地相握的手,似乎在述说生死不弃的誓言。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是一直很是淡薄,朝里朝外都无甚交流么?一片冰寒沉入眼中,深不见底。 无忧的命保住了,一连九颗上好的大还丹,总算将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祁昊也不是多珍惜无忧的小命,只是明明已经到手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未免不甘心。祁昊不在乎要耗费多少上好的药材,他还没有得到无忧,怎能让他如此轻易就死了。 听御医汇报,邢学士的血止住了,脉象也稳住了,只要能够醒来,便再无生命危险了。 祁昊微微颔首,随意打了点赏。祁昊看着自已让出的龙床,看着一躺一跪的两个人,竟然出奇的和谐,他们之间流动的温情,是他祁昊在这深宫大院中从未见到过的。有珏望向无忧的眼神中,显而易见的怜惜与痴恋,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祁昊意外地没打算处置邢有珏,反倒将泰安殿留给了他俩人,自己去了御书房。 是时,忽闻连靖旗求见。祁昊脑袋一转,便知道了他是所为何事而来。邢有珏,似乎是他一手提拔的手下爱将吧。果不其然,连靖旗是为邢有珏求情而来的。 年近花甲的镇远大帅,鬓角已泛花白,单膝跪在御案前,仍然不减其巍峨如山的气势。连靖旗战功赫赫,手握重兵,在军营之中有相当大的威望,即使罢他兵权,他也有一呼百应的本事,可是,祁昊并不担心他拥兵自重。 最主要的是,连靖旗在边关征战数十年,除了精忠报国,就是与同僚们切磋行兵布阵,对政事从未表现过半分兴趣。其二,连靖旗戎马半生,至今未娶,未曾有过一儿半女。对皇家来说,如此无欲无求的大将,正是一个王朝喜而乐见的。 可是今天,祁昊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连将军,不是莽撞二字就可以洗脱邢有珏的罪名的。他这是藐视皇威,公然犯上。朕要是不严惩,只怕其他的臣子们会把朕这个皇帝给看成软柿子吧。” “皇上,邢有珏不过二十有二,已经可以瞧见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了。若是皇上饶他这一回,将来必是要对大兴王朝有大作为的。末将衰老的身躯,怕是很快就不能担起这肩上的重担了,守护大兴的职责迟早要交入下一代的手中。末将一直以为,刑有珏便是那万中选一的良将。” “哦?朕只知连将军你对他相当器重,却不知你培养他,是本着让他传承自己衣钵的意思。想来那邢有珏确实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了。” 连靖旗听着皇上半讽的语气,心里没底。只听祁昊又接着说道:“连将军,此事朕心中自有掂量。你放心好了,既然你连将军亲自来替邢有珏求情,朕自当会给将军三分薄面,从宽处理的。” “末将叩谢皇上隆恩。” 祁昊并没有想好如何处置邢有珏。 对于邢家这两兄弟,他倒是十分好奇。每次大型朝会,这两人之间都是不假辞色,他没想到邢有珏对邢无忧竟是用情如此之深。不知道他俩背地里到底是何种关系。只怕邢无忧那特别的身子,邢有珏早就尝了个遍,他那紧牵着邢无忧的眼神,是食髓知味了吧。 想到这里,祁昊的心里不免抑郁。可是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又岂是他这个刚刚知晓此秘密的人奈何得了的。 25.乱 当夜,祁昊想着邢家两兄弟,便揭了凝嫔的牌子。 凝嫔,是个过去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女人。待在深宫十几年,从未出过彩,可是有了邢无忧这层关系后,自然有些不一样了。 刻意地讨好,一如曾经无数的妃嫔。祁昊看着她坐在自己的欲望之上,难耐地摇摆着腰肢,白花花的肉体,不可谓不好看,但是却怎么也激不起祁昊的欲望。 眼前一闪而过无忧秀美出尘的面庞。 祁昊觉得,作为一个帝王,实在是没有在生理需求上委屈自己的道理,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找替代品的地步了?而且,这个姐姐的味道,比起所谓的弟弟来,相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 祁昊猛地推开了邢有凝,无视邢有凝的惊呼,一披衣袍,走出了一室迤逦。“李德海,摆驾泰安殿。” “可是皇上,殿里的人……” 祁昊想到邢有珏,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祁昊的銮驾到了泰安殿的时候,邢有珏已经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大殿的一边。 有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是,有珏看着无忧苍白的面色,静心感觉着无忧平稳的呼吸,有珏对自己的莽撞一点都不后悔。有珏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再早一点…… 当有珏面对御前侍卫,担心累及无忧而自愿手脚被缚的时候,有珏只是在想无忧怎么办,无忧病好了皇上是不是依旧不会放过他?当有珏看见皇上重回泰安殿,有珏只是担心皇上深夜回殿,将会如何安置无忧。 有珏在无忧出事之前,根本不能相信,自己曾经诚心效忠的帝皇竟是如此恶劣之人,自己誓死保卫的江山竟然是在这样一个人的统治之下。 有珏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几乎不敢相信他的口一开一合所吐露的话语。 “朕想了又想,既然你哥没有死成,朕说过要临幸他的,就不应该食言,你说呢,邢将军?” “不,皇上,无忧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皇上,你这么做会害死无忧的呀……” “你错了。如果你哥醒了又要自尽,谁能保证能再救他一次?到时候朕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有珏惨白了俊颜,他满脑子感受到的都是无忧的痛。“皇上,求求你……皇上,无忧会死的……” 捆绑的御用绳索深深地勒进了有珏的皮肤,可是依旧挣脱不开。 眼睁睁地看着皇上一件一件地脱下无忧的衣服,有珏被那些脱下的外袍里衣砸得满头满脸。有珏第一次在闻到了属于无忧的清香后,感觉到满心的悲哀。 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分别举高无忧两条修长的白腿,看见皇上冲着无忧的身体,满脸的玩味与兴奋,有珏知道在劫难逃。只愿皇上看着一年多君臣融洽的情分上,能够待无忧温柔一点。然而当有珏看见皇上掏出了自己昂扬的欲望时,有珏只恨自己不能够代替无忧。 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换着花样摆弄无忧,有珏急红了双眼,几欲呕血。看着皇上肌肉一缩达到高潮,有珏想着终于结束了吧,可只是看见皇上打算再战新的一轮。 胳膊被绳索勒出了血,但有珏感觉不到痛。脑袋频频地撞向晃动的床脚,流出的血模糊了有珏的视线,但床上激情的冲撞声、喘息声,仍然清晰在耳。有珏诅咒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 当一切停息下来的时候,天边已露鱼肚白。 有珏顶着昏沉的脑袋,费力地挪动着被五花大绑的身体,来到无忧的脸侧。 “无忧,无忧……” 有珏的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无忧灰白的脸色揪着他的心,几乎要窒息。“不要死,无忧,不要死……” 玩得畅快淋漓、心满意足的人,不似原先的狠戾。 祁昊看着全身青紫交错、进气少出气多的无忧,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弄得半个血人的有珏,居然出现了少有的同情心。“你如果还有力气的话,朕允许你将邢无忧带走。” 命人给有珏松了绑,祁昊看着有珏颤颤巍巍抬起自己的胳膊,想要抱起无忧,却又不敢触碰。 “朕看得出来你和无忧之间,必然有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这之前真的让朕有些恼火。不过现在朕觉得可以放你一马。朕想你也看出来了,无忧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很乐观。只要你同意今后再也不出现在无忧的面前,朕不但可以立即传唤御医给无忧诊治,还可以放你走。” 哪想到有珏闻言,倒是毅然决然地用衣物包裹住无忧,将他抱了起来。“不需要了。留在宫中,只会让无忧生不如死。我曾经尝试着要放弃无忧,但是我发现,只有时时刻刻地守护在无忧身边,我才能保证无忧的平安幸福。最起码,无忧痛的时候,我能陪着他一起痛。我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谁能给无忧比我还多的爱。” 有珏抱着无忧离开,似乎所有人都被有珏身上绝然的气势所摄。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出口阻拦。然而,明明有珏看着无忧睡颜的目光,是那么的至柔至爱。 有珏让无忧向小猫般枕靠在自己的胸前。“无忧,再坚持一会,我带你离开这里。” “无忧,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 26.逃 无忧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那一夜翌日,皇上问了李德海,知道邢家没有办丧事,竟不觉松了一口气。祁昊捧着手中的茶盅,却没有饮茶的意思。“还活着……朕是不是应该去关心一下?” “皇上……” “怎么了?有话直说。” “皇上,今日邢学士也并没有告假,这岂不是不敬之罪?” “想来是邢爱卿病得不轻,不成罪过。叫上御医,跟着朕去邢府走一趟吧。” “是,皇上。” 然而,当祁昊将盛极一时的邢府翻了三番,也没有找到无忧的身影时,才惊觉有变。 那一夜,有珏得了连靖旗的庇护,借着与赖尔那点似敌似友的交情,混入了第戎商队里。没等祁昊封城,便神不知鬼不觉混出了城门。 马车里,李仁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加入这个逃亡之旅。 深更半夜被人扰了清梦不说,一开门就让他回想起了三年前的场景。看着那个莽撞的小子又一次抱着半死不活的人闯进自己的药庐,李仁念只想一刀除了这个祸害。 只是那人儿已经成了自己的小师弟了,于情于理都要先救了再说。但是这一次…… “你小子怎么搞的?现在摆出一副担心的要死的样子给谁看啊,早知今日,你就不知道待无忧好一点么?你非得把人逼死了才知道后悔么?” 面对李仁念劈头盖脸的一阵大骂,有珏反而精神为之一松,露出了笑脸。李仁念现在还有心思骂人,说明了无忧不是无救啊。 总算,他抱着殉情的决心,拉着无忧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偷得了一线生机。 马车下了官道,不免颠簸了起来。 有珏担心无忧受到颠簸之苦,将无忧小心翼翼地抱在自己的怀中,呵护备至。李仁念看了,一阵唏嘘。 李郎中念及无忧的伤势,不忍他多受苦痛,特地在药中掺了大剂量的安神药。但纵是如此,无忧睡得也不安稳。无忧的眉紧蹙着,微干的唇似乎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有珏担忧地望着神智不清的无忧,心疼他的不安,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抚他。他的无忧,神智错乱的时候乖巧听话,意识清醒的时候只会对他处处抗拒。他的无忧,单薄如此的无忧,在他的面前从来不愿显露自己脆弱不堪的模样。无忧,有珏不懂无忧,有珏只是单纯的喜欢着无忧。 有珏看到了无忧的怨恨,对过去的怨恨。以为离开,是他唯一能为无忧做的,却不想无忧在他离开之后,竟又跌入另一个泥淖之中。 “无忧,我该怎么做?无忧,我能给你幸福么?” 有珏带着无忧投奔了去年已经搬到杭州定居的宋博宽。 多年的老友看着落魄的故人。心思深沉。 一年前,宋家被倒卖私盐的户部尚书连累,险些锒铛入狱,真是飞来横祸。宋博宽本能地想到蒋琛齐,却不想去蒋家求援时,蒋琛齐竟然罔顾二人多年交情,为明哲保身而不愿在溺水之中拉他一把。好在在宋家送出了大半家财之后,总算打通了上下关节,销毁了所有对宋家不利的证据。只是这一番下来,却也看清了所谓挚交的真面目,为此,宋博宽劝了老父搬离了京师。只是一颗看透了世人的心,怕是再难相信所谓的朋友了吧。 不想沾惹是非。但本想狠下心来的宋博宽,看着邢有珏诚挚的目光,竟只能无奈地招来管家,安排下他们的吃住。 有珏并不是一个察言观色的好手,满心满意的都是对无忧病情的担心,哪里还在乎屋子主人的态度?李仁念察觉其中不太热情的待客之道,也无意去提点直肠子的有珏,他的任务只是救活他的小师弟,不是么。所以,很自觉地就厚着脸皮跟着有珏霸占了宋家一隅,到了饭点,也会很不客气地去厨房自行取饭。 那些都不是重点。无忧的情况很不好,昏昏沉沉,间或睁开眼睛,也眸光混沌,大约连对眼前喂药的人是谁都不甚清楚。无忧的身体忽寒忽热,时睡时醒,竟然在如此悉心照料下,还病重如此,李仁念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而一旁,衣不解带地守着无忧的有珏,直接就是满眼不信任地看着李仁念。一连又请了几个郎中,哪知道全被李仁念几句话给骂走了。医术不济,不敢丢人现眼啊。 “邢有珏,你请再多人也不中,无忧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所以这病不在表,而在心。我想你也清楚,无忧当年已经落下病根,要是复发也是在情理之中。你跟我说实话,这次你有干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了,居然逼得无忧要咬舌自尽?” 有珏守着又陷入昏睡的无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了很多。三年前无忧浸在血泊中的模样,不知不觉就和现在无忧虚弱的睡颜重叠了。精致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有珏不喜欢如此没有生气的无忧。这样的无忧总是在无形中纠着他的心,让他陷入似乎自己随时都会失去无忧的恐慌之中。 原本已经决定放手,有珏想着只要无忧还在阳光之下,即使再不舍,他也可以远远地守着他的一点一滴,在思念中感受到幸福。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无忧竟然会陷入生死堪忧的境况之中。他又错了么? 家不成家,有珏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年少之时,无忧冰雕玉琢般姣好的容貌便深深吸引住了有珏的目光,只是无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每每都令他望而却步。不明白内心情感的他,在宦彩心刻意培养出来的敌意之下,终是一错再错。 他顽皮,他恶劣,也不过是小孩子吸引目光的笨拙手段而已。天知道每一次他都会偷偷注意无忧瞥向自己的目光,尽管那目光冷淡得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有珏还是每一次都会不可避免的紧张。 然而,在那个关系微妙的邢府里,有珏不可能,也不愿表现出来自己对无忧的在意。久而久之,随着他越来越久地跑到府外鬼混,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对无忧过分的在意,就连那一天,有珏看见无忧同大哥的做爱,有珏也没能反应过来,他其实只是嫉妒了。 在搞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情况下,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本已不可饶恕,有珏更恨自己竟然忘了自己对无忧的承诺。因为家逢巨变,有珏的脑子里好似被塞了一团乱麻,甚至忘了自己爱着无忧的初衷。怀着歉疚,居然就那样丢下了无忧,岂不就是任无忧自身自灭么?即使当初自己真的是以为无忧是功成名就,完全不需要自己了,真的是想要放手给无忧他一个新生的机会。 可是,连无忧的处境都不甚明了的他,凭什么说给无忧新生?说着爱,却连基本的关心都没能做到,凭什么说爱?有珏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邢有珏,都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什么都不愿说,我怎么能对症下药?” “我不知道,不是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其间,你也知道,无忧从来没有清醒过。” “那你为什么要乔装、混入商队连夜出城?你们是得罪了什么人么?别把我当傻子,我不问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 “我都不闻不问就跟着你们来到了杭州,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坦诚的?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得罪的人肯定来头不小。你就告诉我你了解的大致情况好了,我要确定无忧是不是自己不愿醒来,才能对症下药。往往当局者迷,说不定你同我谈谈,还能解了你自己的困扰。” “李仁念……” “怎么说我也大了你一轮多,我见过的世面比起你可要多上好几圈。就算我不能帮得上你什么,但至少我还能给你一些建议。”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无忧那么美,被他吸引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我不知道,那个人与无忧本来相处融洽,我不止一次地瞧见无忧在那人面前露出自然而然的笑意,我不明白那人怎么会突然就转了性呢。” “你是说他突然就强了无忧么?” “我不知道,但大概就是这样吧。” “唉,我明白了。”李仁念眼中浓浓的无耐,眉头紧皱,纹路深深,“无忧生得这般身子,注定了他人生坎坷。心病无解药,只能他自己能放开才有救啊。他这伤要是普通人,早该好了,只可惜他一心求死,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什么?” “无忧已经要死不活地躺了将近一个月了,我想你也应该心里有数的吧。一个人若是一心求死,任是华佗在世也是救不活的。” 27.秦溪 李仁念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了有珏的心口。 失去无忧,就等于是要他的命、挖他的心啊。 “你胡说什么?你医术不行就直说,竟然讲上一大堆废话来推卸责任!无忧好好地躺在这儿呢,怎么可能活不下去……” “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无忧有没有事,我就不信你不清楚。你要是这般宁愿自欺欺人,我也懒得管你了。”李仁念受不了有珏这般执迷不悟的模样,气呼呼地摔门而出。 有珏理也不理。 病床上,无忧的眼珠子在眼睑之下转动,他正处于记忆与梦境的双重煎熬之中。一直,一直……逃不开的孽障。 黑夜之中,孤独无依的心慌,无忧的呐喊无声,无忧的奔跑无力。 有珏虔诚地亲吻着自己的最爱。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没有得到无忧的允许之下,再去触碰他。可是,一想到无忧随时都可能永远的离开自己,有珏真的是害怕了,他只是想在一点触碰之中,寻找一点点的安慰。 无忧苍白的面颊,无血的唇瓣,都是有珏爱意流连之处。像对待上好的瓷器般,不敢多使上一分力。但是温香暖玉在怀,有珏不是圣人,沉迷于那香软的触感,有珏不由得想要更多。 除了外袍,钻进那锦被之中,一个月守着美人却不能碰的饥渴,终于得到了满足。有珏将头埋入无忧的肩颈之间,用自己的脸颊摩挲无忧细滑的肌肤,伸出舌头舔吻无忧圆润的耳垂。 燃起了欲火的有珏没有注意到无忧慢慢舒展开的眉头,他将手伸进无忧的里衣。大手覆上无忧的胸口,那一颗在有珏大拇指的摩擦下挺立了起来。有珏将身体缩入锦被之中,就含入无忧小巧的乳尖。舌头打着圈,就好像在品味最美味的佳肴一样。 有珏一点点的品尝,用自己的唇舌去感觉无忧虚弱的心跳。直到被底下的空气稀薄地不足以他呼吸,他才重新探出头来。无忧的唇已经有了些血色,连面颊都似乎红润了一些,微开的唇瓣似乎在冲着有珏做出无声的邀请,有珏从善如流地吻上了那诱惑的粉唇,将舌头伸进了无忧的口中,品尝着他齿间的药香,挑逗着他安静的小舌。 有珏的下身早就硬了,隔着衣物摩擦着无忧的身体。手在衣物之内一路往下伸入无忧的两腿之间,那男性器物之后的花穴湿润了有珏的手指,有珏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竟然看见了无忧半睁的美目中,有着星星点点的渴求。无忧也是有感觉的。 这个认知无疑让有珏大为振奋。有珏除了二人身上碍事的衣物,还不忘再一次探进手指,为无忧做足了扩张,才敢将自己的欲望深埋进去。 低沉的吟哦,无声的满足。无忧顺从地追随欲望,与有珏共舞。迷蒙的眼神,似乎仍然处于混沌的世界中,未能觉醒。但这并不妨碍有珏对无忧的爱怜。只要无忧不排斥,有珏就可以一生一世的守护。 ****** “李仁念,无忧的情况怎么样?” “脉象轻缓平稳,大约只是累了,并无大碍。” 有珏松了一口气,看着心爱之人又一次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也顾不得之前的争吵,又求着李仁念给无忧看了病。 李仁念看着有珏这般,直摇头:“你到底怎么想的?无忧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这般胆大妄为!还好无忧的脉象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睡得也似乎更沉了些。要不然,看你不后悔莫及。” “你放心好了,我那么喜欢无忧,怎么会去做令无忧不高兴的事情呢。” “你们两个的事,我不够清楚,但是看见无忧不排斥你,我想是个好现象。你们两个要真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我做梦都想着无忧能够接受我就好了……” 那一天之后,有珏依旧担着照顾无忧的职责,唯一不同的是,有珏再也没有累了便趴在无忧床边小憩,而是每晚必然搂着无忧同寝。 说来也奇,无忧每日醒来的时间慢慢变长,眼神也越发清明了。虽然对谁都冷冷淡淡,连对有珏的拥吻,反应也冷冷淡淡,但是无忧的不拒绝,已经让有珏喜不自胜了。 有珏沉浸在自己幸福的小世界中,对李仁念深皱的眉头毫无所觉。 ****** 说起来,三人在宋府也叨扰了一个月有余,主人虽不热情,但也不算怠慢,物质方面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应。而对宋博宽在一日午后,突然降临这个偏院,不免有些奇怪。 原来,皇上虽然给足了连靖旗面子,没有下旨缉拿他们,但是却依然暗中搜查他们的下落。探子们已经把目光瞄向了有珏远在杭州的故友——宋博宽这里。 宋博宽交代了情况,有珏也明白该怎么做。想想,只不过四年多光景,他们就再也回不去当初把酒言欢的岁月了。不免有些伤感。离别的那一晚,二人皆喝得大罪。好在有李仁念这个冤大头,三人这才能够稳稳当当地离开。 马车在李仁念的驱赶之下,不缓不慢地走向西南方向一个叫秦溪的小山村。 秦溪这里原是李仁念随先师四处游历时,发现一处采药圣地。只是这里人杰地灵,光有药却没有病患,不多时,并不十分热衷于制药的师傅便带着他去往别处游历了。 早就想故地重游了,这次逃亡,李仁念翻了地方志,再看见秦溪这个地名,不做他想就决定了这里。反正那两个人似乎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李仁念朝着马车内望了一眼,看着无忧虚弱地依偎在有珏的怀中,睫毛微垂,美眸半开,暗含流光。 这样的妙人儿,让李仁念无端想起了红颜薄命的古语。 李仁念年过而立,却一直四海为家,无所牵挂,这一次遇上无忧的事,便也很干脆的丢下了自己手头的事情,一路陪伴至此。说起来,自己跟来也并不是单纯地担心自己的小师弟,更多的是被这两个孩子吸引了。 虽然第一次瞧见,就是无忧一身的血,但是,经历了四年多,李仁念直觉地感到,这两个孩子一定会牵牵绊绊,相携走过一生。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李仁念想守着这两个孩子,至少目前是如此的。 质朴的小山村沿山间汇流而下的秦溪河而居,河的尾巴才是秦溪,只是这已经绕过了山连山。只有翻山而过,才能到达秦溪村。这么一来,马车是必定要弃之不用了。可是无忧大病初愈,如何有力气同他们一起翻山越岭? 有珏弯下了腰,让无忧伏在自己的背上,在山路中跋涉。 无忧无力地伏在有珏的背上,乌黑的秀发垂落下来,与有珏的发缠在一处,好似其间的暧昧,难舍难分。 无忧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这些天的赶路,即使他未曾出一份力,也已经疲惫不堪了,更何况替换着驾车的有珏跟师兄呢?可是,即使艰苦,无忧也一点也不怀念自己作为大明阁学士时,锦衣玉食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似乎是无止境的赶路,却有难得的心安。 有珏虽然比起他来还要小上数月,却难得的可以给他最温暖的依靠。即使当初恨过,可是有珏的温柔,已经不可或缺地占满了他的心。他喜欢他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汗珠,以及比骄阳还要暖上几分的笑容。如果说有珏是喜欢他,那他或许更喜欢的是有珏眼底望向他的爱意。 无忧将脸贴在有珏的颈窝。从背后环着有珏,让自己的心脏贴着有珏的后背跳动。他真的不想再追究过去的种种了,他想,若是同有珏就这样,一起走过一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吧。 李仁念跟在后面,看着那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年轻背影,心中竟有一股苍凉之感,不自禁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还是早一些跟有珏商量了为好。 28.无题 抵达秦溪,修补好村尾那间旧屋,已是三天之后。 说起这个,有珏即使在边关两年半,也只是会了个行兵作战,生活上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李仁念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珏的老妈子一样,气得他连连破口大骂。好在有珏虚心,这不,经过李仁念的一番指导,现在有珏已经对修补破屋顶分外上手了。接着还有诸如用抹灰糊墙、伐木做家具,有珏俨然成了家中唯一的苦力。 但是再苦再累,只要看着无忧虽然脚步虚浮,仍然支撑着身体给他们端茶送水时,有珏的心里就异常地满足了。有珏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日后大家在一起时和和美美的好日子。即使无忧的肚子,已经怀了那个人的孩子又怎么样? 落了脚后,李仁念便暗中告诉了他这个事实。代表身孕的双脉,只能在受孕后一个月才能表现出来,李仁念发现的并不晚。但是无忧的身子弱,根本不能再一次承受流产的重创。所以不管有珏对此事态度如何,李仁念都事先说了狠话,这个孩子不管他有珏喜不喜欢,都一定不能流。 其实李仁念一开始只是不能确定无忧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有珏的。但有珏坦诚,他并没有在无忧受孕的那期间碰过无忧。李仁念余光看到有珏紧握的拳,含着愤怒的颤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会怎么也不肯留下那孩子呢。 没想到无忧走过来后,有珏眼中的愤恨就即刻消失了。这变脸的速度可比过翻书了。 后来李仁念又问过有珏是何打算,有珏只微笑着说让无忧安心生养,但是话后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暗色,还是让李仁念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到底有珏是什么意思呢?李仁念一阵头疼,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有珏那么心疼无忧,一定会爱屋及乌,照样疼爱无忧的孩子吧。 不远处,无忧依旧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有身孕的事。李仁念看到无忧不愿闲着,已经去了东面那个小厨房去摆弄晚饭,又是一阵担忧。他若知道了,会怎样呢? 无忧根本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要是不喜欢那个孩子,十匹马也拉不回他要流了那孩子的心吧。哎…… 然而,李仁念不知道,其实无忧已经自行把脉,了解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谁都没有说破而已。 秦溪村四面环山,在山岚缭绕之下,冬暖夏凉,真的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可毕竟是晚秋季节,夜晚的凉气还是侵入了紧合的木门之内。床上,有珏抱着无忧,没有锦被御寒,有珏担心无忧大病初愈的身子抵不住夜晚的凉气。“冷么?” 无忧背对着有珏,没有回答。感觉有珏将手覆在了他的小腹之上,心跳有些加速。不是第一次有身孕,但是确实第一次在这般祥和的环境中,腹中,有着自己的骨肉。 时隔五年,无忧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能够怀有身孕的事实,只是,从来没有期待过这样一个小生命。从小作为男孩长大的自己,纵使知道自己非男非女,也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朝一日,完完全全像一个女人一样相夫教子。 “怎么了,无忧?” “有珏,我一直没有问,我是怎么离开皇宫的?我们为什么要逃?” “你都不记得了么?” 无忧摇了摇头。 有珏将无忧抱得更紧了一些:“我知道你被皇上抓进了皇宫,情急之下,就闯了宫,把你给救了出来。幸亏我及时发现你自尽,不然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擅闯皇宫,怎么可能……” “你不信我?你现在好好地被我抱着,可是事实。你该知道,我为了你闯了大祸,现在正被皇上捉拿呢。” “但是路过的各县镇的公告栏上,并没有通缉我们的告示。你若是闯宫,皇上怎么会只是暗中捉拿?” “这个你有所不知,事发的前两天,我刚拜了镇远大帅连靖旗为义父。所以我的罪被低调处理,全靠了我这个义父的三分颜面。” “难怪,那天发现你搬走了。你竟然没有预先通知我一声。” 有珏歉然,“我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反正连府离得也不远,我想着改日在跟你说,也不晚。” “算了,这些事现在说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只是担心,皇上终究有一天,会找到这里。” “他就算找到,也是数年之后了。他是皇上,难道会整日把心思放在追捕我们身上么?放心吧,要不了几年,追捕我们的人就会彻底放弃了。” 被有珏这么安慰着,无忧却依旧不能放心。躲一个人容易,但是躲一个皇帝,怕是很难吧。“我们是要就这样躲在秦溪村么?家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总是跟乡亲们借也不是办法吧?” “我们也不是借,以物换物而已。李仁念在后山上采了不少草药,等拿到镇上卖给过路的客商,就可以买回许多我们需要的物什了。” 也是,这两天,无忧也有帮忙李仁念洗晒那些草药,甚至有一些还打算研磨成粉,煮炼成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想着,无忧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了。 “无忧?” “嗯?” “怎么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睡了呢。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嗯。” “真好。快入冬了,山上的野物会少了一大半的,我得在那之前多打些,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不会无聊?” 无忧摇了摇头。“我跟着师兄一起研习药理。” “哦,别太累着了。” “嗯。”无忧闷声应着,感觉有珏又将手放在了他的小腹之上。“有珏……” “嗯?” “你想要这个孩子么?” “嗯?”其实一直以来有珏都在琢磨着怎么跟无忧开口,没想到无忧不但知道,还直接问了出来,一时间竟愣了神。“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怎么能不知道,怎么说我也做过医官,哪有连自己的脉都号不准的道理。” “无忧,生下这个孩子吧。说起来前两个孩子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没了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再出意外的。”有珏握住了无忧的手,让他自己感受着自己腹中的骨肉。“无忧,我们一起把他养大好不好?” “……嗯。” “无忧,你喜欢孩子么?” “我……不知道。” “你会喜欢的。只是现在处境有些糟糕,我并没有把握可以照顾好一个小孩子,但是我仍然有些期待。无忧,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这次无忧没有再回答,有珏连唤了无忧两声,无忧也没有应声。 屋内安静了下来,有珏本就忙了一天,此刻闻着无忧的发香,淡淡地萦绕心头,不一会儿便就睡着了。 倒是无忧整天里清闲得很,加之前段时间整日整夜的昏睡,这两天精神好得很,今夜至此也未有睡意。黑夜中,无忧的眸子在泄入屋内的月色中,尤显得清亮。只是心中所思,未曾明朗。 29.无题 “师兄,你明天要去镇上么?” “嗯。这里果然是采药圣地,没几天已经有这么多收获了。只是秦溪村四面环山,没有充裕的阳光晒制这些草药,不便储存啊。” “是啊,这里湿气太重。”无忧帮着李仁念将药草分门归类,“师兄,明天我想跟你一起去。” 李仁念有些奇怪地望着自己的小师弟,不明白一直冷冷淡淡的小师弟,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不行,赶路太累了。” “我的病早好了,你们怎么还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废人?” “病去如抽丝,你身为医者,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何况你腹中已有骨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怕你去了镇上,就不知道回来了。好好的一个游医,怎么会老老实实地陪了我们这么久?” “……”李仁念汗颜,好像是有这个可能性。“话不能这么说,你是我的小师弟,我自然有责任照顾你。而且,你若是生孩子,我也好奇得很。” “是啊,这样的身子,真的很奇怪呢。” “无忧?”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生来如此,有何可以抱怨的?只是我有些害怕,我怕我的孩子同我一样……” “这不很好么,他若袭得你一半风华,便也足以了。无忧,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纵使你的担忧成真,你还怕有珏就会因此少疼爱他一分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孩子若在你和有珏的两份关爱之下,你还怕他将来遇到困难,不能化险为夷么?” “师兄……” “想通了么?你们要是不懂得如何照顾小孩子,村里多得是三姑六婆。” “……” “说来我们到这里这么久,也不见你出门走动。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和村里人混熟啊。你不知道,有珏那小子跟那些三姑六婆们混得可开了。”说道这里,李仁念似乎又想到什么,突然缄了口。 “师兄不必隐瞒,我知道的。有珏是不是对那些乡亲们说我是他的妻子?” “这你也知道?” “有珏拿回来的那些东西中,偶尔会塞上些女子用的玩意儿,我猜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 李仁念不说话了,因为此刻的无忧虽然依旧是那副冷冷静静的模样,但是他就是感觉到无忧的怒火。但是无忧只是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不笑不语。 无忧说他习惯了这样的身体,但是一个作为男孩长大的无忧,又如何真的能坦然作为一个女子,一心一意地相夫教子?李仁念这样想着,但他并不能了解无忧的想法,也没有机会了解。 “师兄,不用担心我。你不见近日我气色好了很多么?我自己是有注意调养的。师兄,明日我会随你去镇上,并不是任性。师兄该知道,我虽喜静但并不是被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一点点坚持。” ****** 第二日,无忧倒底是去了镇上。只是一行三人,好似再一次居家搬迁般。无忧本无意让有珏跟着去,只是有珏的粘人功越发到家了,无忧大约是去哪都撇不下他了。这不,废屋刚被收拾干净,又落得一片寂冷了。 李仁念进镇,确实是卖药换钱的,只是无忧却帮倒忙,不卖药,反在几家药铺转悠,以药换药,也不知道亏了多少药材。 “无忧,这是做什么?” “买药啊。秦溪山里药草虽多,可是总还有些缺的,其中不乏一些常见药材,我就是想换些这些药材。当然,要是还能发现些上等药材,就再好不过了。” “我不明白。” 无忧轻扬嘴角:“炼药啊,师兄。” 李仁念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无忧同有珏走远,方才回过神来追上。 秦溪村外的普陀镇,虽不如群山之中的秦溪村来得祥和,但是倒也民风淳朴。加之普陀镇更是整片山峦重嶂的交通必经之地,货物流通一样不缺。 大约正是这妙地人杰地灵,新来的三口之家很快便融入了此地的生活之中。来往于这山里山外,无忧有有珏的陪同,倒也并不觉得有多艰难。而李仁念如无忧所料,更喜欢在客商来来往往的普陀镇里寻脉诊病,所以常常会在镇上多做停留,这不,不多日,便又弄了一个自己的药庐。 有珏乐得他如此,有人在镇上,帮忙多了解些京城那边的消息,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在六个月之后,无忧的身体越发不便时,他们还是及时探得了皇帝的人手伸进普陀镇的消息。 无忧依旧喜静,质清若水,虽然随着胎儿的足月,小腹高高的隆起,也丝毫不影响他如华的气质。 无忧的针线活做不细致,不过,也不影响日常里的缝缝补补就是了。无忧自己的衫子、袄衣更是改了又改。接受不了女子的襦裙,每每在家中,都只是套了件月白的长衫,在冬日里也不过多披了一件羊绒袍子。 无忧从床边站起,有珏便要上前扶着。无忧叹气,这还不到八个月,有珏就这般紧张了。就是这时,李仁念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告诉他们大约又必须再一次踏上逃亡之旅的信息的。 这个消息就如这初春的晚风,无疑给这温暖的室内,平添了一片寒凉。 “事不宜迟,早作打算吧。咱们是往山里走,还是往别处去?”李仁念进屋,连一碗热茶都来不及喝,说了情况便向无忧、有珏问道。 有珏为难的看着无忧的腹部,有珏一百个不愿意让无忧受苦受累。可是面对皇帝的追捕,除了逃还能做什么? “你们走。”无忧微微转身,似乎朝向京城那个方向,淡淡的语调,让人觉得很是奇怪。 “什么意思?无忧,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有珏,听我说。我不能同你走,我的身子受不了再一次颠沛流离。而且,我也不想再逃了,跟着皇上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我总是很固执,一时想不明白而已。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我才总算明白自己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无忧,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那些的。” “我不在乎……你凭什么说我不在乎,那些都是你给不了我的东西。” 无忧的语调平平,却完完全全地刺伤了有珏作为一个大丈夫的自尊心。“无忧,我爱你,你别这样同我说话。” “爱?这大约是你对我说过最多的话了,果然廉价得很。” 无忧这么说着,连一旁本不想干涉两人交谈的李仁念也听不下去了,劝道:“无忧,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伤人的话是收不回去的,别因为一时心慌就信口胡说了。” 无忧不为所动:“师兄,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珏,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无忧……” “有珏,如果你的爱只是要带我一路逃亡,我宁愿不要。” 这一句,总算让有珏听明白了。 表面的甜蜜温馨永远也掩盖不了亡命天涯的胆战心惊。若说一时的躲藏,或许可以是寻求刺激;但若是需要一辈子这般疲于奔命,只怕是人都受不住。话说落叶归根,他们这般下去,却只能落得客死异乡。 “无忧,是我无用。” 无忧摇了摇头:“不,你只是天命如此,如何抗天命而为逆行?” “有珏,你们走吧。这里,我一个人也能应付。” “不,我怎么能……” “走吧。如果你爱我,就应该知道如何去证明你对我的爱。我希望你明白,我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有珏被无忧温柔的语调弄糊涂了,似懂非懂。 无忧拉过有珏的右手,放在了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别担心,我的肚子里还有筹码呀。有珏,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30.谋 “无忧,你早就知道了?你一早就在筹谋今天了吗?” “是。” “我明白了无忧。你等我。” 无忧莞尔一笑:“我等你。” 有珏早就想放手一搏了,只是心中一直放不下无忧。如今无忧态度这般坚决,出乎他的意料,却也是成全了他。“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这是自然。经历了这许多,所感受到的却是一次更胜一次的绝望。生而在世,我已不愿枉过此生。即使他日万劫不复,我也绝不后悔。” 这般的情感,即使是恨意,也被融化成为一股淡然的气韵。若不在意,只会当他已经前嫌尽释,不曾想,若说放开,谈何容易? 一次次试图打开心扉,迎来的却是一次次的伤害。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然而还是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怀有新的期望。说什么好呢? 不敢再去期待些什么,无忧想要换一种方式,一种不容易被伤害方式。或许,只有那样才能活下去,才能再有勇气去期待。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一夜,一扇木门在有珏俊挺的背影后合上,隔绝了春夜的寒凉,也隔绝了那一室的温暖。 我们的爱,不得已走向别离的岔道口,可是我却愿意相信,只要坚持,天涯海角能有那一方让我牵挂的你,即使黄泉碧落,我也能够排除万难,最终来到你的身边。因为,你是我活着的念想。 ****** 有珏走了,不大的宅子,竟也显得空寂。 无忧的心情倒还算舒畅,风和日丽的新的一天,无忧开始摆弄起他的药草。有珏走了,可没有人再给他捕来活物了,以后试药恐怕要越发小心才行。 如今,无忧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丹药房。对此,无忧颇为得意。这期间,他还帮李仁念改善过一些药方,有些是见效更快,有些是疗效更好。两人一里一外,包管药到病除。可是,李仁念一走,他的药怕是再没什么机会救人了。 药,有它的双面性,既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而无忧,只是希望能够保护自己。这一次,决定回到那个曾经给予他过希望的京城,无忧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相对于再一次逃亡,无忧宁愿放手一搏。 ****** 追捕无忧人等之事,祁昊多有顾忌,不便惊动官府。是以,只是秘派了御前侍卫洛少引,动用暗兵追捕。 洛少引搜寻各路消息,耗费了八个月,在皇上几乎失去耐心,即要将他革职时,他方才见到那个让他一路好找的邢大学士。秦溪一路倒是顺利,这也不免使得洛侍卫放松了警惕。或许即便洛少引没有被达成任务的喜悦冲昏头脑,也必然会着了无忧的道。背水一战的人永远是最危险的。 无忧对洛少引并没有恶意,顶多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无忧只是要求洛少引将自己的亲笔信交由皇上手中,并在皇上给予回应之前,留在秦溪,不得有异动而已。其实也由不得洛少引不答应,但是无忧还是为洛少引沏了茶,方才悠闲地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下。 洛少引心中有点拿捏不定。洛少引虽不如李德海李公公,尽晓宫中秘事,但是邢大学士的名头红极一时,总还是知晓的。 那时在宫中,碰面是自然,洛少引是本分之人,对皇上身边的红人也只是毕恭毕敬,从不做谄媚之事。像邢大学士那般,纵使与同事之人穿着同样的学士袍,也能有鹤立鸡群之感的人,洛少引更不敢多瞧两眼。洛少引对无忧的了解,也只限于那个气质超群的好皮相。 眼前的人,虽然面上瞧不出许多变化,但是腰身倒是比当初臃肿了许多,想来虽然木屋里陈设清简,但是生活还是不错的。洛少引看着无忧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只能任由无忧牵着鼻子走。 洛少引是木讷,没有看出无忧身材的异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无忧的外袍宽大,减弱了其中的曲线。所以,当他收到密旨,要他准备一切琐碎适宜,甚至派来了李德海与他接应,洛少引还是不太明白,难道皇上要找的是一个女人么? 直到不久之后,各处大张皇榜,皇上册封一名民间女子为妃,普天同庆时,洛少引的直神经,方才转过弯来。 ****** 无忧不想扰了秦溪的宁静,只待收到祁昊的回信,不等李德海赶来,便让洛少引带着不下从秦溪启程了。无忧的身子多有不便,洛少引却也粗中有细,将他若娘娘般伺候着,无忧也落得舒坦。 无忧交予祁昊的信很简单。怀孕的事,名分的事。如若不应,便就玉石俱焚。 而另一边,祁昊读了信的第一感觉是不可思议。但俗话说,一件日盼夜盼的心事,得来全不费工夫,难免会觉得有些不真实感,有些奇怪。但那又如何?后宫佳丽如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算上无忧,也未尝不可。奇怪的只是无忧也会提出这种要求。 或许,这也是无忧女性的一面,女人总是需要讨一个名分的。祁昊这般想着,但他一月后见着无忧,这个想法却动摇了。 ****** 祁昊应无忧的要求,举办了隆重的庆典。 当初祁昊决定占有无忧的时候,也只是想过无忧会成为他的弄臣,或者他的禁乱,这个庆典并不在他当初的构想之中。所以,在祁昊推开被装饰的分外华丽的寝宫时,祁昊还在想,这个排场到底值不值得。但当祁昊挑起喜帕,看见一身红装的无忧时,所有的犹豫都化作了一句惊叹。 早就认识过无忧的美,但是不曾想过,即使凤冠霞帔,也不减无忧犹如九天玄女般的清丽绝尘。果真是红颜如玉,这世上,大约再没有比无忧更配得上“美玉”一词了。所以,那日应了无忧的要求,祁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玉妃”的封号。 “从不知道,你着红装竟是这般迷人。无忧,邢太傅当年未将你作女孩养,真正是可惜了。” 无忧不以为意,打断了祁昊着迷的视线。“皇上,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是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说着,就开始帮无忧宽衣解带。 无忧并不推拒,任他作为。直到除去了凤冠,以及厚重的喜服,无忧方才阻止他不规矩的手。“皇上,昨日你不是刚刚命了一群太医为我诊过脉?太医叮嘱最近便要临盆,皇上何必急于一时?我的身子一向不好,若是保不住龙脉,就是我的罪过了。不过,或许皇上并不在意这个孩子……” “是朕心急了,来日方长。无忧,你已经是朕的人了,我又怎会等不了这几夜?这个孩子既然是朕的,自然要好好保着。在这后宫之中,即使是一个健康的孩子长大成人也属不易,无忧,你可要当心着点自己的身子。” “我明白。” 祁昊带着点感慨摸上无忧高挺的肚子,意外的,祁昊收到了里面小生命热情的招呼。 那一刻,他们像极了一对美满幸福的小夫妻。 只是,无忧的心里,如水晶般通透。什么是表象,什么是实质。 31.大结局 无忧第二日便搬进了自己的寝宫。 作为后妃,他没有去皇后的泰宁宫请安,倒是皇后领了一众妃嫔过来他的泰玉宫,专门探望这个传闻中从天上掉下来的玉妃娘娘。 无忧过去被男人欺负得多了,没想到一转身份,又来了一众女人,变着法子在他的面前阴阳怪气。无忧想起了那个快被他遗忘的女人——宦彩心,这些女人,真是半斤八两。 无忧瞧见了年近三十的邢有凝,有凝也在瞧着他,实际上所有人都在瞧着他,但是却没有像有凝这般,嫉恨中带着难以置信。本就不是一家人,无忧有些怪自己:还当她是特殊类别的人呢,这许多女人,唯独就对她多瞧了一眼。可亲情,早就是不需要的附属品了。 无忧并不理会这些女人,任她们来,任她们去。再难听的话,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原来不在乎,便不会受伤。她们口中的玉妃是自己么?当然不是。现在玉妃正得皇宠,得好好把握时机才行。 玉妃的泰玉宫一时间成了后宫最热闹之所。只是祁昊对此并无特别表示,他乐得瞧见那些女人们为自己争风吃醋,特别是无忧。只可惜无忧始终一副漠然的模样,让他好不失望。不过,这也正是无忧的不同之处,祁昊还是满心满意地把无忧当做自己的爱妃宠着。 祁昊未曾发觉的是,无忧自入京之后,便与镇远大帅连靖旗一直有信件往来。那暗中送信的人,却是跟在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无忧知道,能用银钱收买的奴才必然不是可靠的,但这样正是为了迎合他的阴谋。说来,连靖旗是有珏的义父,他本不该轻易惹上他,但是谁让连靖旗在百姓心中,特别是大军之中德高望重呢。 连靖旗是一步棋,赖尔库伦克便是另一步棋了。无忧将第戎语暗藏在一幅百花图中与赖尔取得了联系。 无忧向赖尔隐瞒了有珏还活着的事实,并且暗示赖尔,自己因为被皇上逼迫而满心仇恨,蓄意报复。赖尔不在乎无忧如何,但是无忧的意思与他这两年的筹划不谋而合,两人很快便达成了共识。 无忧因为偷盗大兴防御图动了胎气,却把过错都推卸到了那一众妃嫔身上,好在祁昊因为习惯了无忧女装,轻易便相信了其中的说辞。一切都顺利得很,除了这几日下床,都必须有人扶着方可站稳外,无忧对事情的进展颇为满意。 ****** 不多日,无忧产下了一名皇子,九死一生,在病床上昏睡了两日,无忧方才醒来。 与此同时,连靖旗因谋逆罪,被满门抄斩。其实在此之前,祁昊在得知无忧是在连靖旗护送之下逃离京城时,便已暗藏不满了,只是一直苦无借口而已。 祁昊并不知道的是,连靖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一手遮天,只是当初,连靖旗应了有珏的要求,不忍使得好不容易与第戎之间已平息的战事被再次挑起,方才默认下那件事的。祁昊也并不知道,那罪证其实是无忧同赖尔联手伪造的。 连靖旗之死,轰动一时。 而且,更奇怪的是,京中开始盛传玉妃之美,比当初大行庆典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人说连将军之死与玉妃脱不了关系,连将军就是为了玉妃得罪了当今圣上。更有人重新提起了当年那个红极一时又离奇失踪的邢大学士,竟谣言玉妃与邢大学士是同一人。不但如此,更有胜者,说那玉妃产下的五皇子血统不纯,说不定实为连家后人。 一时间朝廷上下,众说纷纭。 而祸不单行,就在祁昊还在犹豫如何安置无忧之时,第戎驿馆的守将,报告了三位第戎质子中毒,其中两位身亡,一位昏迷不醒的消息。所以,第戎反了。 一时间,祁昊忙得焦头烂额。 正在这用兵之际,一事不平,一事又起。满以为第戎来势汹涌,自是一致对外的时刻,一直颇具野心的六王爷祁旭也反了。祁昊临死之时,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平时暗中注意祁旭时他一直毫无动静,却又偏偏挑在这个国难当头之刻反了。 祁昊没能看见藏在祁旭身后的有珏。 大兴的军队本是阵容强大,偏偏在连日的突变中,军心涣散,在第戎军的刀口下,溃不成军。最终有珏独自挑起了义旗,沙场上形成了三足鼎立的阵势。 ****** 大兴的皇宫后院,无不是人心惶惶,门户紧闭。祁旭刚刚得到大兴皇位,还来不及理会这些女人。 而整个后宫之中,怕是也只有那泰玉宫的玉妃最为清闲了。 无忧的身子养好了七七八八,还有一个被他控制的洛少引贴身保护着,外面的世界再乱,也影响不到他泰玉宫的清宁。无忧每天做的便是些品茗作画的优雅事儿,偶尔,也会去逗弄逗弄那个不足月的小娃娃儿。说不上疼爱,只是对新生命的欣喜吧。 无忧有些困惑,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或许,等有珏回来,便也自然知晓了…… 正文完
推书 20234-01-30 :戏犬(穿越)中+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