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地侧了侧脸,在想到这里的时候,郁深流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大自在。
二楼店铺的主人家就在附近,所以十分钟之后,对方就赶过来了。
那是个面容有些尖刻的女人,先看见郁深流的时候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她还是知道这位相貌英俊的郁市长的,然而等到目光移到陈圆身上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原本还是有些殷勤急迫的步伐瞬时慢了下来,女人慢慢走到陈圆面前,见他手里拿着手机,就知道陈圆就是之前给自己打电话的人了,
陈圆看着女人,张了张口想说话,却被女人抢白了。
“哟,大师呀!”女人的口气带着讽刺,“怎么的,在哪儿骗了钱居然想买我的店铺了?”
陈圆一愣,从女人称呼自己大师就可以知道这人是认识自己的,但乍一看女人的脸,说实话他想不大起来这位是谁。或许是长期看相的后遗症,陈圆有轻微的面盲症,他判断一个人的容貌通常是从相术的角度来看的,倒是一般人看脸熟不脸熟他却分不出来。
“你不是说我女儿上不了好学校吗?我告诉你,我家宝贝儿现在上的是锦城市最好的私立学院!算的一点都不准,当初还好意思说什么话!”一瞪眼,女人越发显得尖酸刻薄了。
这句话一出,陈圆反应过来了,一看对方,果然眉毛细尖,嘴唇尖薄,皮肤苍白而脖子略粗。不就是他刚刚穿越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看的最后一个相的那对母女中的母亲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种T字形的冲煞,的确是大忌,大家可以看看周围有没有,如果没有特别的格局应对,一般都易出事。
环形建筑物可以以屏风或者遮蔽物解决这种问题,方形建筑物如果要解决这种T字形的冲煞,光是屏风是不行的,更多的解决方法很抱歉刺儿没有。总之建议大家选择住处要避开这种地方,工作什么的也是。实在避不开,如果可能的话尽力在自己身体周围形成一个环形的格局,以太极的圆浑应对。
28.口孽自造必有天谴
没人注意到陈圆判断对方是否是自己认识人的方式有多么神奇。
只是这女人的口气,让郁深流皱起眉。
有明以来,华夏国的道德风尚,讲求的都是君子之风,最推崇的是接人待物温和如玉,不过喜也不过恶的态度。这本就是一种极难达到的境界,至少到现在为止,郁深流只见过陈圆这么一个从骨子里就有如玉君子风范的人。但即使做不到这样,也不应该尖酸刻薄吧?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一点大国国民气象都没有。
郁深流腹诽着,但到底对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管不着。虽说郁深流是官员,但是在华夏国,即使是官员,很多时候并不能算有多少特权的,这也是对方看着他在场依旧敢说这样的话的缘故。
他不放心地看着陈圆,却见陈圆脸上一片淡定,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要说女人这样的人了,这么多年,陈圆见的人还算少吗?有的一言不合就拿西瓜刀劈在你面前的也不是没有,就这三言两语的,不过是小意思罢了。而且,之前他给女人算的时候,说的是“这次考试”的事情,而不是“上学校”的问题。现在一听,很明显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女人非要胡搅蛮缠,难道他还能把对方的头盖骨打开,把自己的想法灌输进去,再合上头盖骨然后重启大脑?
到底陈圆心里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不管对方如何想,都无法影响他。
也不管女人说什么,他现在关注的可不是这件事。虽然说看这样子女人也不会甘心把铺面交给他,但问还是要问问的。于是陈圆指了指铺面,说:“请问,这间铺面,怎么租,怎么卖?”
郁深流站在旁边,不得不在心中暗叹一声,好涵养!如果是其他人,包括郁深流,在被这女人抢白了好几句之后,怕是也会和对方扯几句嘴皮子,更不用提还用“请”字了。
只可惜,以礼待人,未必会被人以礼待之。
女人原本还在讽刺陈圆,但陈圆一开口却是铺面的事情,她愣了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今天是陈圆打电话给她说要看铺面。加上她明里暗里挤兑对方,对方却一派平淡模样,一时之间,心中火起。
“别人我就不说了,大师你嘛,到处骗了那么多钱,要买我的铺子,怎么说也要拿个十万八万吧?”
郁深流的面色沉了下去。
女人夹枪带棍,说出刻薄的话。如果是旁人早就生气了,但陈圆只是暗自思忖,果然想要二楼的铺面是没可能的了。其实这么一个小小的铺面,在这个世界的物价之下顶天也就五万块左右,加上这几间铺面的风水问题,其实价格还要打个对折才对。女人这样狮子大开口倒还好说,只是她一直说话不留情面,尖酸刻薄,这可不是好事。
且不说玄学的方面,平日里说话不小心,也是会引起麻烦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他人对你的看法,进而影响一个人的际遇。而从玄学的角度讲,说话也有“口孽”“口德”之分。刻薄,脏话,挑拨离间之言,是在造口孽,种恶因自然会得恶果。而口德,则是善待他人,闻言软语,也是积累福报的一种方法。要知道中华的传说中,十八层地狱第一层,就是拔舌地狱,凡是诽谤,口出恶言,挑唆他人,油嘴滑舌之辈,都会被投入。
性格温和,并不意味着可欺。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也是陈圆行为处事的方式。女人反反复复找碴,他不生气,是他明白女人这样下去自然会有果报。既然上天自然会解决这个问题,他又何必对女人说什么呢?如果是旁人,说不得陈圆会提点两句,这也算劝人向善,只是女人这样,他也就只有沉默了。
所以,陈圆只是维持着平和的表情,冲女人点点头,“抱歉,这个价格太高了,我很难接受。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不过说了两句话,就结束了和女人的交谈,陈圆冲着郁深流看了一眼,对方立刻会意,和他一起往旁边一拐,走上楼梯。
二楼的店铺不行,上面不是还有三楼和四楼吗?何必和女人在这边纠缠不清?
陈圆这一走,却让女人再度愣住了。在她看来,自己这么说话,对方不是应该生气地和自己争吵吗?然后就该自己变着法子讽刺对方,大胜之后说一句店子买给谁都不卖给你,然后大胜而归,但陈圆的反应不咸不淡,让她好像打拳落了个空一样,心中异常难受。一时之间,实在反应不过来了。她该对对方说什么?说店铺可以商量?这怎么可能?
看着那两个人走上楼梯的背影,女人恨恨跺脚,然后怀着一腔怒气重重踩着高跟鞋往回走了。
走上上一层,郁深流瞟了一眼女人的背影,看着对方心中窝火,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倒是没想到,陈圆这样的应对,反倒是不动声色地就占据了上风。比起和对方争辩而言,这样反倒是轻描淡写就让对方落了下成。陈圆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吧?感觉,这家伙又调皮了。
陈圆瞥了一眼女人怒气冲冲的背影,浅浅一笑:“以不变应万变。”他来是为了铺面的事情,又不是为了和人争吵的。人们老是为了一时意气争来斗去,却不知道自己在这上面浪费了多少精力,何必呢?
“你呀!”指着陈圆叹了一句,郁深流笑着摇头。
陈圆抬抬眉,然后拿起手机照着三楼的铺面上的号码拨了出去。
别的暂且不管,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是铺面的问题。
这一次,来的人是个少年。
“咦?”看见陈圆的时候,这少年一怔,然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这不是那个,呃,大师吗?”
又巧了,来的这个少年,同样是陈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看的二十元一次的相的其中一位顾客。不过,比起之前那女人的口气,少年的口气却是欣喜而诚恳的。
其实陈圆也在奇怪,怎么会这么巧合?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学院本身就是按地区分配的,同一个考场出来的两个人住在同一地区的可能性是很高的,真正的巧合是他们恰好分别拥有了两间陈圆看上的店铺。
少年展现了他的善意,陈圆也温和颔首示意,“考得怎么样?”
“嘿嘿,超常发挥!”少年挠挠头。最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以为陈圆是骗钱的,但是会试结果下来之后,惊讶了一家人,他超常发挥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实在让人惊讶不已。联想到陈圆说的话,才知道陈圆是真有本事的人。之后到学校旁边去了几次也没看见陈圆。结果今天被打发出来看铺子的事情,反倒碰见了陈圆,真是让他惊喜不已。
“大师你想看我家的铺子?你等下!”想到正事,少年从裤兜中摸出一把钥匙,把铺面的卷帘门打开,然后招呼陈圆和郁深流进去。
和郁深流对视一眼,陈圆眨眨眼,也不作解释,迈步走进铺面里。
“呃,铺子里也就几个柜子,装修了地板天花板,刷了墙,其他就没什么了。”随手从防尘的油布下拉出三张凳子摆好,少年直截了当地说着,“大师你是想租还是买?反正装修什么的也没多少东西,家具也可以白送。但是大师,有件事我得先说清楚。”
陈圆在凳子上坐下,看着少年,只觉得对方让人感官很好,于是微笑着问他:“什么事?”
少年的表情郑重起来:“二楼和四楼还有我们家的这件铺子,其实都有点怪。怎么说,人在这个铺子里,特别容易倒霉,还经常弄点小事故之类的。开什么店生意都红火不起来,特别怪。”到底是自己家的店铺,少年没有用“邪门”来形容,“所以大师你还是考虑考虑要不要我们家这铺子,虽然我们家是想转手,但是怎么也不能害人!”
陈圆越发欣赏少年了,诚恳端正,这种个性,不怕会没有好报。
说了坏处之后,少年挠挠头,“不过也不是没好处,这几间铺子的价格要比周围的铺子低一半多,能省很多钱。您要是想要,两万块就行。”
果然是超低价。陈圆心下了然。只可惜他手头只有一万多块。
但在陈圆开口之前,郁深流先伸出了手,指间一叠钞票,递给了少年,“两万。”
少年愣在那里看着郁深流,不是大师要买铺子吗?
陈圆也看着郁深流,而郁深流冲他说了三个字:“借你的。”有借有还。
于是陈圆笑起来,说:“好。”
少年在这个时候恍然了,说是借,其实是人家在那什么来着呢。他有些不自在地假咳了一下,既然对方达成了一致,他就接过了郁深流递过来的钱,然后在包里摸索片刻,把店铺所有书掏出来,和钥匙一起放进陈圆手里。只是心里还嘀咕着,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还要讨价还价两句才对吗?结果就这么两三句话就什么都做完了?他觉得自己还应该劝劝对方,但是劝什么呢?不要买我家的铺子?那也太奇怪了些。
果然,大师就是大师,买个铺面的作风都和旁人不一样。
把钱揣进裤兜,少年站起来,“那,呃,我帮大师把铺子里打扫一遍吧?”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然就太奇怪了。
够实在的,陈圆眉眼都弯了起来,“不用了,这里面我会全部重新装修过。”
“呃……那你要做什么呢?这个铺子的生意真的不会很好。”
“放心好了。”陈圆安慰对方,“你既然叫我大师,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这句话一出,少年方才反应过来。对啊,陈圆不是大师吗?既然是大师的话,解决这种问题也不在话下才对。这么一想,他立刻高兴起来,之前还担心自己卖了铺子是不是会害了别人,不过既然陈圆有解决办法,那就好了。
郁深流在旁边看着,只觉得陈圆和少年无比投机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看不过眼。他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这里,就被他们无视了吗?
“好了,都快中午了。”他开口说,“先回家吃饭,之后还要去准备其他东西。”
“呃?”少年傻了一下,然后抬手一看时间,果然要中午了。
“大师你先去吃饭吧晚了对身体不好!那个我以后能不能来找你?虽然我知道不该打搅你的但是——”少年噼里啪啦说着,语无伦次。
“好。”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回答他,陈圆是当真对这少年充满了好感。不过就如郁深流说的,下午还有其他事,现在也该回去吃饭了。
“大师慢走!大师我会来找你的!”直到陈圆坐上郁深流的车离开的时候,少年还在窗边这么喊。
真是有趣。这是陈圆的想法。
真是碍眼。这是郁深流的想法。
29.乔迁新居自有民俗
又是周末。
“我都递了《白头吟》给容彦了,结果他还是纠缠不清!”嘟嘟囔囔地说着,霍淑的表情显得很不高兴。坐在交椅上,她对自己的舅舅诉着苦。
由于历史的改变,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即使和人分手,也显得风雅。如同霍淑这样将一首《白头吟》交给男方,就是常见的方式。而此诗一出,男方多半也不好意思再做纠缠。
照常理而言,霍淑既然把《白头吟》都拿出来了,容彦也应该识趣地不再纠缠。但是事实偏偏和霍淑所以为的不一样,容彦死缠烂打个没完了。
坐在郁深流旁边听着霍淑诉苦,陈圆显得十分平静。当初看容彦面相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几分这个人的脾性,想要轻松摆脱这个人,还没那么容易。
“他做了些什么?”看着霍淑苦恼的模样,陈圆开口问她。
“其实也不算什么。”霍淑瘪瘪嘴,“我和他又不是在一起工作的,而且他平时的圈子其实本来和我没关系,我也没和他说过太多东西,所以他要找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着霍淑的话,陈圆立刻就明白了。到底霍淑和霍简也算是官宦子弟,在很多方面都是有分寸的,虽然之前霍淑因为所谓的爱情被蒙蔽了双眼,但是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不会把自己的所有底牌都交出去。或者霍淑其实内心对家人是信任的?所以即使在关键的时刻也没有说自己是谁谁谁的孩子,免得对方真是中山狼,一直利用她。
无论有多么深爱,也要为自己留下一条底线。绝不可以因为爱而忘记了自尊,亲情,友情,大义。就如陈圆一直认为的那样,霍家的一双儿女,都被教养得很好。
郁深流顺着陈圆的话往下问:“那他到底纠缠什么了?”
霍淑有些烦躁地拉了拉胸前的头发,然后才说:“虽然不知道现实里面的很多东西,但是这家伙知道我的私人邮箱、飞号还有微博之类的啊。”所谓飞号,其实就是和Q号类似的东西。不过到底这个世界华夏强大,国外的很多符号之类使用很少,自然不会用英文字母作为名字。
“我一开始觉得吧,虽然是分了,但还是要留点情面,就没有从我的好友里面把他彻底删除。结果我递了《白头吟》之后,他就在网上对我说一些特别自恋的话,什么‘我知道你还爱我,没关系,我原谅你一时没想清楚,我们重新开始吧’,什么‘虽然很多女孩都认为你配不上我,但是我最爱的还是你’,什么‘明天到我家来我就原谅你’之类的,简直是无耻之极!”说着,霍淑皱紧了眉,“我以前从来没发现他居然是这么一个人,他以为他是谁?我离开了他就不能活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
这话说得粗鄙了,郁深流不由咳嗽了两声。引得霍淑用手掩住嘴巴,装作什么都没说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