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虞低下了头，只觉得心脏的部位被狠狠的撞击了下。
东方凌听不到莫君虞的声音，但是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现在心里的复杂，只能微微苦笑说：“我都不担心了，你也别多想了，应院长怎么说？”
莫君虞还是没说话，他此时只觉得脑子很乱，他听见了东方凌在说话，但是，只感觉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巴，却是忽然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很混乱，非常的混乱……
“君虞？”东方凌苦笑的再度唤了声，而后轻轻的道。“我现在看不见你脸上是什么表情，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莫君虞闻言猛的震了震，放下水杯，握住了东方凌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
“傻瓜。”东方凌笑骂了声，“说什么对不起，这是意外，不关你的事。”
莫君虞低下了头，人在东方凌床头跟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脸的颓丧。
东方凌虽然看不见，但是也知道对方现在脸色一定很难看，只好道：“我很口渴了……”
莫君虞眨了眨眼，下一刻，习惯的一头到了东方凌的唇边。
东方凌微微侧过脸颊，贪婪的吸吮了起那温水，如此，一直喝完了大半杯才停止。
“还要吗？”莫君虞轻轻的问。
东方凌微微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君虞……你不用去公司么？”
“你认为我现在还有心情工作么”莫君虞的声音很低。
东方凌略略苦笑，这人啊……“可是……”
“没有可是。”莫君虞打断对方。“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一直到你康复为止。”他这么说着，那味道，是斩钉截铁不容任何人反对的。
东方凌微微顿了顿，而后忍不住苦笑道：“有专业护工的……”
“你嫌我做的没有人家好吗？”莫君虞幽幽的。
东方凌摇头。“怎么会……我只是不想你觉得欠着我什么一样……君虞，我的眼睛什么时候好还不知道，也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你不能总是留在这儿……”
“够了！”莫君虞倏的扬高了声音。
东方凌被吓了一跳，闭上了嘴巴，他还是睁着眼睛，但是却是无神的。
莫君虞看着，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悲哀。
“我去找下应院长、”说完这句，莫君虞狼狈的跑了出去。
那样的一双眼睛，他看着……竟然得怎么也无法面对……
最坏的情况竟然这么早就出现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病房里，东方凌听着对方跑开的声音，依然只是睁着无神的双眼，然后，良久的，无奈的苦笑了下。
君虞啊，君虞，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你看着我现在的样子不好受，但是你可知道，我自己也是不好受的啊……
在你的面前，我习惯了去疼你，去宠你，去呵护你……
我不认为人在失去了一双眼睛之后就是一个废人，只是，我现在还是有些适应不了啊。
于是，我希望你能暂时离开我……
不想你就这么陪在我身边，那样，只会让我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狼狈……
深深的，东方凌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闭上了那无神的双眼。
另一边，莫君虞几乎有些踉跄的跑了出去，然后，他到了应书尘土的办公室。
他去的时候对方正在处理桌上的文件，看到人脸色苍白的进去顿时马上从椅子上起身。“君虞？你怎么来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应书尘一连串的问了许多，然后拉着莫君虞的手腕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莫君虞看着对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白领了应书尘的胳膊。
“书尘，帮我，东方……东方看不见了……帮我……”
应书尘闻言神色微微一变，“还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么？竟然……这么快么？”
他以为，就算会看不见也该等到醒来之后才会一点点慢慢看不见……
没想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竟然在睁眼的瞬间就看不见了……
“书尘，到底怎么样？东方他……”
“君虞，你别担心。”应书尘连忙宽慰。“情况不算太好，但是也不算太坏，他现在就看不见也是人对自己眼睛的一种潜意识的保护，而且我不是说了么？就算真的看不见那也是暂时的，动过手术之后就没事了。你放心吧。”
“可是……”莫君虞只是觉得不安，很不安。
应书尘没让他再说话，只是拉着人站了起来。“书尘，你应该知道更在东方凌最需要的是什么，你别照顾不好自己，这样的话还有谁来照顾他？”
“他……”莫君虞神色微微黯然。“他不想我照顾……他想让我回去公司……”该死的，现在的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管公司的事情。
可是，他看的出来，在病房里的时候他也感觉的出来，对方不希望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对方，终究是怨恨了吧？是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不怨恨呢？
想到这儿，莫君虞不知道自己除了苦笑还能怎么样。
应书尘见状只是安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东方凌的心思我大概明白，你只要想想，如果今天双目失明的人是你，那么，你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身边时时刻刻的看着这么脆弱的自己么？”
莫君虞闻言微微顿了顿，然后，久久无言。
应书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再度拍了拍莫君虞的肩膀，“我去给东方做下详细的检查，你先别去，交给我就好。你在这儿好好冷静下，想好了自己以后要怎么做，嗯？啊，还有飞扬，他说你有任何麻烦任何问题都随时找他，他随传随到。”
你说出那“随传随到”四个字的时候应书尘故意露出一脸嫉妒的表情。
那可是寒飞扬啊，飞扬集团的大老总啊……让他说出随传随到这样的话可不是无比的荣幸么？至少自己是从来没有享受到过的……
莫君虞明白这是对方在宽慰自己，只是勉强笑了笑，而后，看着应书尘离开。
在人离开后，他颓丧的再度坐到了沙发之上。
应书尘说，让他好好想想怎么办，对方的意思是说好好想想在东方凌的面前怎么做自己吧？
他，是该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了……
第103章：契约结束，感情升温
应书尘来到病房，东方凌闭着眼睛。
在床前站定，应书尘叹了口气。“你以前受伤的时候……”
东方凌其实已经听到了有人进来，也猜到了会是应书尘，此刻听到对方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虽然双目无神，但是却淡淡的笑了笑。“嗯，我知道，应院长，我只想要知道我的眼睛……问题有多大？”
“现在还不知道，等下我给你做个彻底的检查。”
“好吧。”东方凌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想了想他还是问道：“君虞……没事吧？”
“他有事没事还不是看你吗？”应书尘淡淡道。
东方凌微微愣了愣，然后，忍不住苦笑了笑。“我知道了。”
应书尘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准备起来，“你躺着别动就可以……”
“嗯。”
整整半个小时后，应书尘也检查完毕了，助理推着工具车走了出去。
“我会给你找最专业的专家。”应书尘只说了这么一句。
“手术什么时候进行？”东方凌问。
“你身上的伤大多是外伤，就是胸前肋骨有点裂伤，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后手术。”
知道了确切的时间东方凌也不再多问什么。
应书尘出去后东方凌顿了一会儿，然后，又是一个人进来，而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他已经是熟
悉的不能再熟悉。
“君虞……”东方凌出声，唤了来人的名字。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感觉格外的敏锐了点。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床头的位置凹陷了一块。
“君虞？”感觉到人坐了下来，但是却没有说话，东方凌微微侧了侧头。“怎么了？”
“书尘说了，手术时间在一个星期后，这期间……”
“这期间，自然是君虞陪着我了。”东方凌笑嘻嘻的打断了对方。
莫君虞顿了顿，“你，你愿意了？”
在自己去应书尘那儿的时候对方不是还不愿意的么？
怎么自己回来对方就愿意了，还主动说让他来照顾的话……
“你……”
“君虞，躺着累了，扶我坐起来点。”东方凌忽的道。
“好。”菲君虞赶忙小心的将人扶起，床是能摇的，所以比较方便。
“应院长刚才检查下来跟我说没什么大问题。”莫君虞轻轻说。
“嗯，没事便好。”东方凌点了点头。
两人靠在一起，有些安静，莫君虞看着床上人身上的绷带，最后，忽的俯身在东方凌睁着的眼睛上亲了亲。
东方凌静静的受着，笑了。“我的眼睛现在是不是很不好看？”
没有神的双眼，的确不可能好看到哪儿去。
莫君虞闻言立即道：“怎么会？你的眼睛，和以前一样，很漂亮。”
“漂亮？”东方凌险些笑了，自己的眼睛，不，或者该说自己这个人，全身上下似乎都没有能用上“漂亮”这两个字来形容的吧？
“笑什么！”莫君虞不高兴的，自己没说错。
东方凌的外貌或许平凡了些，但是，眼睛却是真的漂亮的。
只是，自己以前一直没有说过而已。
“没有。”东方凌笑着摇了摇头。“君虞不觉得难看就好。”
“还要喝水么？”莫君虞问。
东方凌摇了摇头。“喝水倒是不需要，但是……”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古怪了起来。
莫君虞觉得奇怪，“怎么了？”
“我……我好像想要上厕所了。”东方凌说道，有些尴尬。
莫君虞愣了愣，然后赶紧道：“你现在不方便移动，床下有容具……”
东方凌摇了摇头。“不用了，这点伤，还没到移动都不能的时候。”
眼睛看不见已经觉得自己很软弱了，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在床上解决，那么他还真是接受不了。
莫君虞心里明白，但是又怕东方凌因为移动而加重伤势，只能道：“可是……”
“别可是了，扶我起来吧。”东方凌打断对方。
最终，妥协的是莫君虞，他小心的扶着东方凌站了起来，现在并没有在挂水，所以省去了一些麻烦。
他的腿脚也没有受伤，并无碍。
两人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还是到了卫生间里面。
解决需求的时候东方凌有些不自在，磕磕碰碰的，但是好在也是解决了，然后两人出来。
之后，一连的五天，果然的，照顾东方凌的都是莫君虞。
连续的五天时间，两人相处的都很好，更可以说，这样的五天是他们以前所没有的。
褪去了一些东西，又增加了一些，变得亲眤了……
“还有两天就要手术了，怎么样？”手中剥着橘子，莫君虞塞了一个进东方凌的嘴巴里。
东方凌快乐的吃着，“嗯，真甜。”
“当然甜了，我剥的橘子啊……”莫君虞笑了笑。
虽然看不见情人脸上的笑容，但是那带笑的声音东方凌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也跟着笑了笑。
这几天两人都是如此，比起以前眼睛看得见的时候，反倒是这几天感觉两人感情进展了许多。
至少，东方凌就觉得莫君虞在自己的面前很是柔和。那种柔和还是以前都没有过的。
有人味了许多……所以，东方凌是开心的。
甚至，还有一种自己这次的事并非全是坏事。
就是两天后的手术，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很怕自己以后都会看不见啊！
偶尔的几天，他还能当作是一次尝试，可是如果是一辈子的事情，那么，就接受不了了。
不过应书尘跟他说了，不能给自己心理压力。
这样怕会影响手术。
所以尽量的，他也不想这些事情。
吃着橘子，莫君虞口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说了两句之后他按住了手机，对向东方凌：“东方，我先去接个电话。”
“好。”东方凌笑着点了点头。
莫君虞将橘子放到了对方的手上之后才出了去，房间里，东方凌自己剥着橘子吃着，刚要继续第二个的时候忽而他感觉到了什么，然后缓缓的，他放下了手中的橘子。
“金爷。”
随着这两个字的话落，是房门被人带上的声音。
东方凌坐正了身子。
来人只有一个，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压迫，即使，他已经尽量收敛了。
“真是狼狈啊，东方。”被东方称之为“金爷”的男人声音有些嘶哑。
东方凌闻言不由微微苦笑。“金爷，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在美国的时候你也没来看看我，这不，只能我来找你了。”那人这么说道。
“呵呵。”东方凌闻言只是苦笑。“在美国的时候……”
“行了，吟潇那边的问题就这么的吧，里森的问题也解决了，像你说的，地下世界终究是会有人的……熟悉的比不熟悉的好。我来是想和你说个事。”
“什么？”东方凌眨巴了下眼珠子。
虽然双目无神，但是所看的方向却是正好是金爷所在的方向。
“我是想告诉你，当初，你卖命给我五年时间，虽然现在还差半年，但是，到这里便结束吧，你不再欠我什么。”
东方凌闻言微微一顿，“为什么？”
“当给你的放假了，怎么？不愿意？那么就再晚半年吧。”
“不……”东方凌立即道。
“怎的，跟着我很委屈？”金爷不满了。
东方凌真诚的笑了笑：“谢谢。”
当初，这个人帮自己，救自己的时候说过，卖命五年。
他答应了，也一直在。
自己的眼睛会这样，那一次的任务，也是在帮这个人做事。
对于对方的身份，其实他真的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这人，亦正亦邪。是真正的最高政府的内部的人……
要他做的，大多也是很危险的事情，至于真正的受益者，他不用去想，没必要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