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小冕啐了几口，张嘴对着花洒含了一口水，咕噜咕噜的漱口，张朝阳出奇稀罕这样的巫小冕，没有一丝紧张，就那么坦诚的站在自己面前！
“小冕你多大了？”
巫小冕怔了怔，吐掉嘴里的水，说：“二十二。”
似乎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甚至还要大一点，巫小冕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稚嫩的很，如果他没有死，应该会和小冕一样大了，张朝阳低头苦笑，巫小冕不是他，他也不可能原谅自己，清醒点吧张朝阳，小冕不是复制品，也不可能代替他！
“时间到了，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否则……”否则什么，巫小冕没想到，至少在监狱里能对张朝阳怎么样？巫小冕端着盆子转身就走，没注意低头坐在地上张朝阳的苦笑。
出了浴室，狱警问道：“怎么这么慢，里边还有人吗？”
“还有一个人，好像也已经洗完了！”
狱警十分不耐烦的拿起电棍，敲打着铁门说：“里边的人快点出来，时间已经到了！”
巫小冕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很怕在面对张朝阳，因为他觉着现在的自己，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他竟然和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一面享受，一面后悔，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形容自己十分贴切：“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巫小冕痛苦的咧嘴一笑，心道：一笑泯恩仇吧！
走到门口，程野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说：“你怎么才回来？”程野见巫小冕头发还是湿的，不免担心道。
“没什么，洗的有些久了！”
“没被人发现吧？”
巫小冕摇摇头说：“你怎么在这里？”
“还能干嘛？等你呗，聪哥一回来就问你去哪里了，我就说你去洗澡了，看他那样似乎很担心，你呀，以后别离开我们的视线就对了，不然让狼吞了都找不到尸骨！”程野边说边拽着巫小冕进了监舍，众人围绕在电视机下面正在看碟片，巫小冕这才知道，明天是周六。
“怎么洗了这么久？”越聪半躺在板儿上，穿着短裤，露出光溜溜的两条大腿，上边有着彰显男人独特一面的毛发，时不时的晃悠几下。
“没什么！”巫小冕心虚的脸红。
“没事就好，坐下来看电影吧。”越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炮纸烟丢给巫小冕，又拿过枕头下边的手机丢给巫小冕说：“进来这么久了，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巫小冕接住越聪丢过来的手机和烟，说：“我家里没电话，不过还是谢谢你！”巫小冕又将电话丢回越聪手中，越过众人坐到了最后面。
程野跟着巫小冕到了后面，坐下说：“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
“切。”程野替巫小冕点了烟，说：“有事别瞒着我，咱们是哥们不是？说实在的，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就算出了监狱也还是那B样了，改不了了，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巫小冕重重的吸口烟，吐出的烟雾，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圆圈：“你怎么就知道你这辈子完了？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程野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那是对正常人说的，至于我？不实用了，都说监狱里是改造人的，让你走上人间正道，我看不是，我觉得，监狱可以改变人是真的，可以将你改变成另一个人，这种改变严重到可以改变你的一生！”
“那么，你被改变了吗？”巫小冕疑问道。
程野长叹一口气，苦笑道：“怎么没变？我刚进来的时候，天天挨揍，有的时候被打到三天都起不来，如果叫板又会被送去集训，集训那都不是人能挺过去的，刚进去一天，我就趴下了，后来学会了奉承，别人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起初心里还是不服，后来淡淡的习惯了，自从跟了聪哥，我才知道，这里和外面的世界没什么不同，钱和权势一样重要！所以，我为了钱和权势，什么都干了，”说到这，程野眼中闪烁着泪光，强忍着没流下来：“你比我幸福的多，也聪明的多，所以没受什么苦。”
“你受过很多苦吗？”话一出口，巫小冕就后悔了，程野本身就十分难受，现在这么问，和在他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忙不迭补了一句：“你要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
“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程野从巫小冕手中拿过没有燃尽的烟，抽了一口：“我喜欢男人了！”程野咧嘴笑着，眼神中似乎很想从巫小冕的脸上得到一种蔑视的感觉！
巫小冕没有诧异，但也不至于同情，因为，他……
程野见巫小冕不说话，继续说：“是不是很可笑？你进来的时候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就连五打一的时候都会幻想那胸大的女人，几年过去了，我却习惯了在另一个男人身底下呻吟。”程野搂住巫小冕，小声说：“我喜欢那种被进入的感觉，很疼，却又释放着我心里的压抑！”
巫小冕震惊的说不出话，他万万没想到程野会这么说，他不得不对监狱，对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自己，都要重新认识！
巫小冕握住程野的手，傻笑道：“别担心，我和你是朋友，一直是朋友！”
朋友？程野不禁嗤笑，巫小冕还是太嫩了，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义气，表面上的那些兄弟，满嘴的义气，其实全他吗的是假的，如果有一个可以减刑的机会，谁都会不择手段，甚至抛弃兄弟情谊，就算你是他身底下的那个人！
“怎么了？”巫小冕见程野不知想什么想的出了神。
“没什么，你说的对，我们是朋友。”程野配着挤出一丝苦笑：“对了，聪哥给你带了好吃的，你掀开枕头看看！”
巫小冕照做，掀开枕头一看，竟然是一副新的眼镜，颜色是黑的，在眼镜腿的地方还有未曾撕掉的标签。
“怎么样，喜欢不？聪哥看你现在的眼镜腿都坏了，就托11号的人想尽办法弄进来的，快带上试一试！”
巫小冕拿着眼镜，视线落在越聪身上，越聪此时不知看到什么剧情，闷头笑着。
“怎么了？发什么楞？”程野问道。
“为什么要送我眼镜？”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给你你就带着被，兄弟还得给你上一课，在这里，无论谁给你什么，你都可以不收，但是越聪给你的一定要收下！”
面对程野苦口婆心的教导，巫小冕不知如何自处，他没有替换已经用绳子绑了几圈的眼镜，而是小心翼翼的将新眼镜塞到自己的枕头里。
“我说你怎么不带上？塞枕头里干嘛？”程野不耐烦道。
巫小冕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我这副将就着还能带，等坏了在换也来得及！”
“啧啧，你还真是守旧！”程野懒得和巫小冕在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上浪费口舌，在巫小冕不注意的时候，和越聪交换了个眼神。
第13章：渣攻与强攻
晚上，监舍里闷热无比，七八个人挤在木板儿上，几人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巫小冕却怎么也睡不着，全身如同爬满了蚂蚁一样，从皮肤痒到了心里。身旁的程野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只穿了一条底裤，用私藏的报纸折成四方形，当扇子一样扇着，嘴里时不时的骂着：“操他妈的，这条件也太差了，政府怎么就不知道改善改善？，犯人就他妈的不是人了吗？”
毛子心里窝着一股邪火，听程野这么一说，急忙搭腔道：“操，谁说不是，这他妈的简直没法睡！”
“哎，你那还有烟没？来一炮！”程野转了个身，伸出大长腿越过身旁的人，在毛子的屁股上蹬了一脚。
“当然有了。”毛子从枕头底下拿出四炮烟，其中一炮给了越聪，自己留一炮，剩余的两炮给了程野和巫小冕。
程野用胳膊肘子在巫小冕的身上撞撞：“来一炮，我知道你也热的慌，要说这夏天日子不好过，等你到了冬天，那就是世界末日”
巫小冕调转位置，把枕头放在身后靠在墙上，心道：不用等到冬天就已经世界末日了。碍于身上有伤，又不敢脱了衣服，汗水打湿了衣服紧紧贴在背上，那种感觉巫小冕很难形容，抽了几口烟，似乎凉快许多。
程野把脚丫子搭在巫小冕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晃悠着，十分享受尼古丁带来的沉醉感。巫小冕被晃悠的烦了，一巴掌拍在程野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程野一激灵：“我操，你干嘛？”
“你很烦！”
程野坏笑，似乎想到什么，伸手从被子里拿出一团纸，眯起眼瞄准巫小冕脸的位置丢了过去。监舍到了晚上灯光极暗，巫小冕没看仔细，等到了眼边，才发现是程野丢来的‘暗器’。
“你丢的什么？”
“你拿起来闻闻就知道了！”程野只是开个玩笑，那是昨天晚上自己五打一时候留下的，忘记丢掉了，正好当了暗器使，没想到的是，巫小冕听了话，竟然凑到鼻子前嗅了嗅，撇撇嘴：“你小心精尽人亡！”瞄准位置朝程野身上一丢，程野急忙抬手去挥，纸团偏离了轨道不知飞向何方！
“行了，你们两个收敛着点，都什么时候了，万一被条子听见，小心给你们两个加菜！”毛子嘴上叼着烟，吊儿郎当的站起身，走到茅坑边上解开裤子就开始放水，其中，还夹杂了一个高分贝的屁，没多会，臭气就熏的程野捂住鼻子，咒骂道：“我操，你今天晚上吃的啥，放个屁臭成这样，我别没等着出狱，已经被你放屁熏死了。”
毛子叼着烟，不耐烦的说：“操你妈的，你放屁香？这地球上的生物，有几个放屁是香？再说了，我这屁人间能有几回闻？你知足吧！”用手抖了抖命根子，收回裤子里，走到程野身边坐下笑道：“你说明儿自由活动，咱们也干点啥吧？”
“老样子，还能有什么新鲜花样。”
毛子想想也是，视线扫过巫小冕的时候，毛子虽然很不愿意和小冕搭话，可还是问了一嘴：“小冕你会唱歌吗？”
巫小冕怔了怔：“还好，上学的时候学过几首！”
毛子一听来了兴致，脱了鞋挤到两人中间，拍掌说：“来唱一首听听，你进来这么久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巫小冕打心底不想唱，只是机会难得，这是一个和毛子改善关系的时机，错过了估计就不会有下一次了，经过程野多方面教导，深知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的多！
巫小冕运运气，预备拉开阵势唱上一首。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越聪把烟抽完后，静静听他们说话，在巫小冕准备唱歌的时候，越聪却十分不甘心，至于为什么不甘心，越聪不想替自己解释。
毛子摊着手，撇撇嘴说：“那就睡觉吧，有时间在唱吧！”
毛子回了自己的位置，巫小冕躺下的时候，却被程野拉到怀里。
“你干嘛？”
程野抱着巫小冕，笑嘻嘻小声说：“空虚寂寞冷，抱个人有助于睡眠，不然明天早上我就成国宝了！”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巫小冕故意恶心程野，程野恶寒，打趣道：“我要是喜欢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那就好，今天晚上就让你抱着睡吧，虽然很热，但作为朋友，这点苦难还是能承受的。”巫小冕大义凛然，十分讲兄弟情义。
“你小子就贫吧，早晚有一天贫死你！”程野从巫小冕脖子下边抽回手臂，转了个身，抱住身旁的白胖子呼呼大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野脱掉鞋子，照着脸盆一顿猛敲，把整个监舍的人都敲醒了，毛子皱着眉毛骂道：“你他妈的想干嘛？一大早还让不让人睡了？”
程野咧嘴笑道：“别睡了，9号出事了！”
“出事了？”毛子撅着屁股，探出头往对面看去，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回头问程野：“没动静啊，睡觉呢吧！”
“你睡的跟猪是的，能听到什么？”程野翻个白眼：“人都被带走了，天不亮，我就听见门外有动静，等我爬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朝阳被抬了出来，满身是血，看那样子估计不行了。”
巫小冕心里咯噔一下，很想问问程野到底怎么回事，却不知如何开口。
越聪在程野说张朝阳被抬出来的时候，暗地中观察巫小冕，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三四分。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毛子焦急道。
“啧，你问我也是白问，因为我也不知道。”程野只是赶了个收尾，没看到全过程，按照程野的推测，张朝阳是被人打成那样的，那个人是谁呢？难道是雷斌？
“你们说会不会是雷斌下的狠手？”
毛子思忖半天，摇摇头：“不可能，有雷霆罩着张朝阳，雷斌是不可能动张朝阳的，除非……”毛子和程野互换个眼神，异口同声道：“雷霆！”
程野打个手响，笑道：“这真是百年难得的好戏，雷霆怎么会把张朝阳打成重伤？他不是一直很喜欢张朝阳吗？”
毛子四仰八叉躺在板儿上，笑道：“这事情不好说，没准张朝阳在外边胡搞乱搞，被雷霆发现了，然后怒不可遏，就给咔嚓了！”
毛子分析的不无道理，程野联想到前天张朝阳对巫小冕做的一切，也就大概明白了，再去看巫小冕，整个人脸色煞白，三魂不见了七魄。
周末的早上是不用早课的，这个时间是可以逗留在监舍的，等到了吃饭时间，巫小冕如同行尸一样，跟随在程野身边。
“小冕，别说哥们没警告你，你方才的神情，聪哥都看在眼里了！”
巫小冕点点头：“我知道他看出来了，可是，你们都猜错了。”因为，我担心的根本不是那天的事情。
“猜错了？”他觉着，巫小冕的反应，实在是反常，本着刨根究底的精神，想把事情搞搞清楚，却看到越聪缓缓走了过来，小声嘀咕道：“小冕，聪哥来了，你别这个死样，不然会出事的。”
毛子离老远就看到巫小冕一脸的死气，暗地里小声和越聪抱怨道：“聪哥，你说这小冕，天天黑着一张脸，从来就没笑过，摆张臭脸给他妈的谁看呢？要我说，您也别在意他了，没用！”
越聪懒得理会毛子说的啥，一步并两步的走到程野身旁：“怎么不进去？都不饿吗？”
程野狠狠瞪了眼巫小冕，回头对越聪笑道：“哪有，这不小冕说忘记带鬼子票了吗，我身上带的又不多，正准备回去拿呢！”
“不用回去了，毛子身上带了挺多，一起买了吧。”
“那敢情好啊，毛子你可别哭，今儿老兄就是要吃黄你。”程野走到毛子身旁，抬手勾住毛子的脖子傻乐。
“我操，你真当我是土地主？还是以为柳活能有多少大洋的油水？”
切，程野撇撇嘴：“你真当我不知道？柳活没好处谁干？虽然我不知道柳活里有什么猫腻，但我可以肯定，柳活铁定不缺钱花！”
毛子听程野这么一说，别提心里多窝火，操他妈的这柳活在别人眼中那就是个美差，可谁又知道，这柳活真就没那么好，除了能轻松度日外，几乎没他妈的什么油水可以拿，如今还要被程野这孙子挤兑，毛子越想越窝火，可越聪话都丢出去了，只能憋着一股气，瞪了眼程野：“操，有的吃你就吃，少唧唧歪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