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图坦卡蒙的十九岁危机过后,又平平静静的过了几年。
这几年足够发生很多的事情。
比如说图坦卡蒙非常高兴的把某个极度恋兄的妹子给嫁出去了,并且送上了一份十分丰厚的彩礼,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比如说朝政渐渐的呈现了欣欣向荣的样子,以前那一批老臣也都渐渐让他们告老还乡,从而换上了一批得力的年轻臣子。
并不是图坦卡蒙有卸磨杀驴的举动,而是不管有没有心思的老臣,在一个位置呆久了总是容易犯糊涂的。在他们还保留着好名声的时候,让他们退下,既能安享晚年,又不用落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帝王猜忌的下场,何乐而不为呢?
比如说远嫁到亚述的涅弗尔涅弗鲁拉怀上了亚述王的孩子,并在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于是,埃及又派遣了一列使者前往亚述以表祝贺。
在历史上,图坦卡蒙当政的新王国第十八王朝正是亚述的中亚述时期。这一时期,不仅埃及正处于强大的新王朝时期,亚述周边的国家诸如赫梯、米坦尼、加喜特巴比伦等也都处于鼎盛时代。可以说,中亚述时期近东地区是处于几个强国争雄的时期。
即使到了现在,米坦尼和加喜特巴比伦的势头被风头正盛的埃及与赫梯压了下去,现在的亚述也不足与这两国构成三足鼎立之势。
早在图坦卡蒙之前的图特摩斯一世开始,新王朝时期的埃及法老们就不断地涉足亚洲的事务,同米坦尼和赫梯在叙利亚、巴勒斯坦地区几度交锋,并曾一度控制了这一地区。
在这种冲突激烈的时候,自然国力并不是特别强的亚述是不能够去参加的。也因此,即使是后来埃及与赫梯发生了著名的卡迭石之战,亚述也没有与埃及发生军事冲突——至少它们之间没有发生直接的战争。
而随着埃及的国力进一步崛起,亚述更是向埃及表示了十成十的诚意。
不过,随着埃及国力的强盛,继承人也逐渐搬上议题——当然,那些大臣们是不敢“诅咒”图坦卡蒙早亡的,只是以后宫空虚,需要美人入住……哪怕就是娶一个也足够让他们安心啊。
如果是以前的话,估计图坦卡蒙在一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要乌云密布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可是阳光普照了。原因无他,就在那随着荷伦希布慢慢走近的肉墩墩的小包子身上。
将桌案上的文件放在一边,图坦卡蒙嘴角勾起愉悦的笑意,将小包子一把抱起:“亲爱的普拉美斯,有没有想父王啊?是来看父王工作的吗?真乖啊~”
被图坦卡蒙称作“普拉美斯”的小包子甩都没甩图坦卡蒙一眼,嘟起小嘴:“父王放我下来,你抱得我很痛。”其实他很想说,父王你真是自作多情~要不是爸爸想要来看你,自己才不会来呢。
荷伦希布无奈的从图坦卡蒙怀里抱过小包子,以标准的姿势将小包子肉墩墩的身体抱在怀里:“普拉美斯当然想你了,我从训练场回来的时候,听说他一整天都锁在屋子里读书,也不和塞特纳克特一起玩……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是活泼玩闹的年纪。”
塞特纳克特是普拉美斯奶妈的儿子,关系就像图坦卡蒙与艾谢特一样。不过这个塞特纳克特比普拉美斯大上两岁。
准确的说,本来要和普拉美斯一起长大的是奶妈的女儿,但是在普拉美斯周岁的时候,为了保护普拉美斯,奶妈将其与自己的女儿调换了。所以现在能够陪着普拉美斯玩的,也就是他夭折的“青梅竹马”的哥哥。
“他们太幼稚了。”普拉美斯小包子鼓着包子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噗~”图坦卡蒙的装出来的面瘫脸破了,他伸出手指戳戳普拉美斯婴儿肥的脸颊,“你才多大点儿啊,就懂什么叫‘成熟’和‘幼稚’了?哼,天真。”
普拉美斯细细的眉毛皱到一起,他有些不悦的道:“我当然知道,像我这样的就是‘成熟稳重’,像父王您这样这么大了还做这样的动作那就是‘幼稚天真’。”普拉美斯用肥肥短短的小手抓住图坦卡蒙作恶的手指头。
“你这坏小子……”图坦卡蒙憋了一口气,想生气,但是看到与自己和荷伦希布相似的眉眼又发不出火。
“我们的普拉美斯是神赐之子,当然是很厉害的。不过以后普拉美斯是要成为上位者的,上位者可是要懂得如何和其他人相处的。不然你就算再强大,也会有很多时候力不从心的哦。”荷伦希布摸摸普拉美斯头上软软的头发——果然还是留着点儿头发舒服啊,要是光溜溜的那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要知道,埃及这儿的天气随时都是热腾腾的,不一会儿脑袋上就会出汗……到时候一摸一手汗水,哪儿有毛茸茸的头发舒服啊。
“……唔,好吧。”普拉美斯慎重(?)考虑了一下,答应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我儿子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图坦卡蒙郁闷的看着荷伦希布和普拉美斯两人“爷俩感情好”的样子,愤愤不平。
“他还是我儿子呢,当然要听我的话。”荷伦希布托着普拉美斯的小嫩手,在对方手上的肉窝窝那儿亲了一口。还要再亲的时候,却“啾——”上了一个湿漉漉的物体。
“我说,你不要连你儿子的便宜都要强吧?”荷伦希布虽然这么说,还是在图坦卡蒙的唇上再亲了一口。
被图坦卡蒙挤到一边的普拉美斯愤愤的将两只手抱胸,再次鼓起包子脸——在儿子面前打情骂俏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想到这里,普拉美斯扭着五短身子跳下椅子,往外面跑去:“父王,爸爸,我出去了。”
话说“爸爸”这是什么意思,普拉美斯到现在倒不是很明白,不过既然爸爸说这是和“父亲”一样的话,那就这么称呼吧。唔,反正没差。
普拉美斯小包子跑到神殿的时候,正看到“神的第一先知”大祭司伊莫顿和“神之妻”安克姗娜门姑姑靠的很近的在说些什么。不过在其他人眼中,底比斯地位最高的男祭司与地位最高的女祭司亲近也是很正常的。
“普拉美斯,你来了?”安克姗娜门见到普拉美斯小包子,立马有些不好意思的从伊莫顿身边离开,走到普拉美斯面前,弯下腰笑眯眯的问道。
“我来找塞特纳克特。”普拉美斯抬起头,挺着小胸脯,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有气势——就像父王和爸爸那样。
不过很明显,小包子虽然眉目酷似荷伦希布与图坦卡蒙优点的结合,但实际上小身体的气势是一点儿没有,反而萌得可爱。
“塞特纳克特在‘生命之屋’,普拉美斯找得到吗?”看到普拉美斯故作成熟的样子,还没有孩子的安克姗娜门也忍不住母性大发,声音也更加的柔和温婉了。
“唔,我知道了。谢谢安克姗娜门姑姑……”普拉美斯又朝伊莫顿大祭司点点头,往“生命之屋”的方向走去了。
“普拉美斯殿下以后会成为一位明君。”看着即使才几岁,但是依然把腰板挺得笔直的普拉美斯小包子的背影,伊莫顿大祭司露出一个笑。
“嗯,毕竟是神赐之子嘛,就算不是这样,有了陛下和荷伦希布将军的教导,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说到这里,安克姗娜门露出一个有些落寞的笑,抬起头,将唇凑近伊莫顿的,“我……也很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伊莫顿眼神一暗,揽住安克姗娜门纤细的腰肢,吻上那两片温软的红唇。
生命之屋距离神殿并不远,普拉美斯很快的找到了塞特纳克特:“你又到这里来了?”
塞特纳克特的面容更像埃及人,他的眉毛浓黑,鼻梁挺直,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即使他现在脸上更多的婴儿肥。
他将手里的泥土板小心翼翼的放回筐子里,才抬头对普拉美斯道:“我亲爱的殿下,您怎么来找我了?”
普拉美斯眉毛一皱,有些冲的开口:“别叫我‘亲爱的殿下’……”这总让他感觉不舒服,好像以前也有人用这种亲昵得近乎调笑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塞特纳克特从善如流的道:“好吧,殿下,您找我又有什么事呢?”这位异世来的荷伦希布将军果然是个宝,这里面的东西,有好多都不是现在的埃及所能够创造或者总结出来的知识……他说过他是来自“中国”……神秘的东方国家……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的记忆中没有这个所在呢……难道说……
“没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吗?”要不是爸爸说要来和“下属”联系感情的话,自己才懒得来看这个看谁都笑眯眯的家伙呢。哼,就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哪里好了,怎么那么多人都喜欢他?
普拉美斯不爽的目光在接触到塞特纳克特嘴角那抹加深的笑容的时候,蓦地变成更加不爽:“对了,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开始学习了,到时候你可别给我扯后腿。”
普拉美斯一边说着,一边在装着各种泥土板的筐子里翻找——上次看的放在哪儿了呢?
“当然,我永远都是您坚实的后盾。”并没有因为普拉美斯的话而生气,塞特纳克特看向普拉美斯的眼神是对方无法理解的深邃。
将对方递过来的泥土板拿过来,普拉美斯有些疑惑的看着塞特纳克特:“……算了,你知道就好。”
他的父王是埃及伟大的图坦卡蒙王,他的爸爸是英武勇猛的荷伦希布将军,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但是埃及上下都知道他是神赐之子。
既然是神明赐下来的孩子,那么他就不能辜负这个称号,无论是别人的希冀还是对自己的要求——而普拉美斯也相信,他同样会成为伟大的法老。
“这是……赫梯那边传来的邀请?”荷伦希布看着那刻写在银板上的文字,眉宇间有些微微的皱了起来。
“准确的说来,是合作书。他们赫梯想要与我埃及联合,共同抗击敌人。”图坦卡蒙看着懒洋洋的在阳光下晒太阳的艾德乔,又看了看眉目间越发迷人的荷伦希布,嘴角勾起一抹笑。
“‘抗击敌人’?赫梯永远都想得出各式各样的理由……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次的对手不错……”荷伦希布抽出短刃,在银板上的“海上民族”这几个字的下方画了一条重重的划痕。
第一百零二章
在古埃及的神话中,关于阿努比斯的出生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娜芙提斯把奥西里斯灌醉后生下了阿努比斯。另外一种说法是:娜芙提斯把自己伪装成伊西斯去诱惑奥西里斯,然后生下了阿努比斯。
不管怎么说,都掩盖不了阿努比斯并不是两人名正言顺的儿子。不被承认的儿子,一般来说生活都不会很容易。
阿努比斯太过骄傲,曾经那段难以启齿的求生生活让他无法以平和的心态和奥西里斯与娜芙提斯相处。
阿努比斯又不善言辞,他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了那些事来嘲笑他或者怜悯他,这对他来说,都是不需要的。
因此,只要是在众神面前,他都保持着犬首人身的模样——一般的神明都不会和他这样黑漆漆的家伙相谈甚欢的。
在当年找到并拼合了奥西里斯的尸体后,他又成为了葬礼山上的涂香者,被别人当做香神供奉。当时的他还是太阳神拉手下的一名小神,那个时候他为奥西里斯的尸体涂油,用艾西斯和娜芙提斯编织的亚麻布把他包裹起来,并把自己的手按在奥西里斯的尸体上保护他。
虽然当初阿努比斯在拯救奥西里斯的时候出了不小的力,但是并不代表他对于这个赐予了他一般血脉的“父亲”有什么好感。
可该死的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家伙自从复活以后就像个黏糊糊的怪兽一样死黏着自己不放啊?
阿努比斯很无语,很桑感,很暴躁——最后他干脆时时刻刻维持自己犬首人身的模样。因为这个样子他很确信并不讨别人的喜欢,他宁愿一个人呆着!
大概是因为救助奥西里斯有功,所以阿努比斯很快成为了第一代冥王……之所以是“第一代”,就是因为后来人们对于奥西里斯的崇拜逐渐增加,他的地位就从地府的冥王变成了冥神。
要说没有不满,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办法,神的世界,也是一样残酷的。唯一让阿努比斯觉得安慰的是——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什么高位……反正他的母亲和“父亲”都已经成了神明,那么自己也不用再担心他们了。
阿努比斯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履行自己身为阿努比斯神的职责。
不过事情并不是总按照每个人的预想发展的。
阿努比斯如果以前对于奥西里斯交织着怨恨和对父爱的渴望的话,他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世界有多远,奥西里斯就滚多远。
并不是他想要对父神不敬,但是阿努比斯想,任何一个人摊上了一个时时刻刻喜欢跟着自己身边,不帮忙反而经常坏事儿的父亲的话,都会觉得很悲催的。
杯具的阿努比斯一直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应该按部就班的,规规矩矩的行进——什么情,什么爱,在他的天平上一称,都微不足道。
阿努比斯正是亡灵的引导者和守护者,掌管和守护亡者的灵魂,主要是负责审判之秤的称量工作——就是在秤的一边放置洛克的羽毛,另一边放置死者的心脏。如果心脏与羽毛重量相当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可以升上天堂,与众神永生,如果心脏比羽毛重的话,这个人就有罪了,将会被打入地狱,会被魔鬼吃掉。
上万年来,他见过的和羽毛重量相当的心脏不少,但是更多的是重的让羽毛飘飞起来的心脏。
而让这些心脏沉甸甸的原因,无非就是权力、地位、金钱……以及,各种各样的感情纠纷。
面对奥西里斯每天对自己表达他对自己的拳拳父爱时,阿努比斯不是没有动摇过,但是随即想到那些心脏,他就将那一点点感动打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老实说,忽略那一身代表植物的绿皮肤外,奥西里斯长得真的很帅——现在的奥西里斯除了显现神迹外,都不会用那一身绿皮肤了——否则当初娜芙提斯也不会想尽办法和奥西里斯发生关系了。
只不过对于审美无能的阿努比斯来说,那一张总是带着纵容的温柔笑意的俊脸只让他觉得……欠扁。
他觉得他已经被这个不着调(?)的父亲给弄得审美疲劳了。
遇见埃及那个年少的帝王只是一次偶然。
在阿努比斯每天称量的无数个心脏中,这个心脏是极少的比羽毛还要轻的。
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这是个至纯至善之人。
要么,就是他创下的罪恶远没有别人对他造成的罪恶深重。
于是阿努比斯将那个埃及的少年王的灵魂取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个叫做“图坦卡蒙”的少年王还是挺合他胃口的。咳,就是太瘦弱了一些,不过比奥西里斯那个总是笑眯眯的选择性面瘫要好的多了。
图坦卡蒙一直在请求阿努比斯将他重新复活,可这件事情应该是阿努比斯的父神,奥西里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