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服自己的时候,荷伦希布下意识的忽略了,在想到图坦卡蒙某一天也像玛娅这样,心里出现的那种紧揪的感觉。
因为图坦卡蒙一直没有放开荷伦希布的手,所以一直到玛娅的尸首被抬出去,荷伦希布都能离开半步。
等到图坦卡蒙的寝宫又只剩他们两个人,其他人被图坦卡蒙呵退出去后,荷伦希布才感觉到自己穿的有些少,颇有些冷。动了动身子:“陛下,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我睡不着,”图坦卡蒙居然用一种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我的床上居然有人敢放毒蛇……玛娅也因此丧命。我现在心里不舒服,一点儿也不想睡。除非……”
荷伦希布听到图坦卡蒙这种语气,有些窘迫也有些感慨——看来玛娅在他的心里真的很重要,要不然他也不会露出这种小孩子的模样。
荷伦希布还记得,虽然当时没有去这位被冠以“国王的奶妈”、“神之子的教导者”、“后宫重要的人”的玛娅的陵墓,但是却听说过许多她教导图坦卡蒙的事情。对于没有母爱的图坦卡蒙来说,玛娅的存在,一定很特殊。
听到图坦卡蒙的这席话,荷伦希布正想着该如何措词,劝导他休息,就听到他说了“除非”:“‘除非’什么?”
“你陪我睡吧。”图坦卡蒙居然用一种十分“纯良”的目光看着荷伦希布。
“……”荷伦希布默默的看了图坦卡蒙好一会儿,在看见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脆弱后,内心就软乎乎的了——一直强势的人偶尔脆弱真的伤不起啊!
等到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荷伦希布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图坦卡蒙睡着。因为图坦卡蒙一直把自己一只手抓得紧紧的。
奇怪的是,荷伦希布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图坦卡蒙太软弱了,反而觉得有些怜惜……自己疯了啊?怜惜图坦卡蒙,一位实际上残忍暴戾的少年王?
虽然内心狠狠的给自己敲了警钟,但是感觉到身边并不平顺的呼吸时,还是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当时回到底比斯后,面对母亲和妹妹伏在父亲的尸首上痛哭,自己却只能把泪往肚里咽的沉默。
图坦卡蒙他……会不会也是有类似的心情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在他感觉到异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伏过身,嘴唇贴在了图坦卡蒙的唇上。
在看见月光下,对方那仿佛落入了星辰的黑眸,他有些呐呐的退开。
明明是跟图坦卡蒙那个时候学的,带着安慰的“信任”之吻,为什么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感觉有点尴尬呢?
还没有等荷伦希布想明白,他就感觉到图坦卡蒙紧握自己的手一松,同时腰上一紧,后脑勺一重,狂暴的吻如暴风骤雨般扑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图坦卡蒙在上,荷伦希布在下的姿势了。
已经十五岁的少年法老王每一寸肌肉都匀称、矫健,覆盖着坚硬的骨骼上,隐藏在蜜色的皮肤下,蕴含着无穷的爆发力。
他用双臂紧紧的缚住荷伦希布,嘴唇紧紧的贴在对方温软的唇上,狡猾的舌头已经不知不觉的叩开了对方的牙关,在对方的口腔里攻城略地。
图坦卡蒙的体温在微凉的夜里迅速升高,如火焰沸腾一般。他的手转移了阵地,扣上了对方和自己相比反而较为白皙的手指,另一只手则固定住对方的脑袋,像是永不知足一般,狂热的、饥渴的吮吸着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寂静的黑夜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啧啧”的水声尤其的响亮。
夜游的贝斯特耳朵动了动,睁大了明亮的猫瞳。它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身上的毛,像一道黑色的流光一样向王宫外跑去——那个啥,自己还是知趣的去找艾德乔那个吃货色蛇玩吧。
“陛……陛下……?”荷伦希布说话有些费劲,不仅仅是因为刚才被深吻时有些供氧不足,也是因为某个罪魁祸首在自己的喉结处又咬又吸又舔。
“怎么了……?”图坦卡蒙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停住在对方脖颈处的动作,借着黑暗掩去了他眯着眼睛的笑容。他重新凑到荷伦希布的嘴上,将自己的唇紧紧的压了上去,“你说……还会不会有人在我的床上放毒蛇……或者下次是毒蝎子?”
因为双唇紧贴的缘故,图坦卡蒙的话语有些模模糊糊的,不过荷伦希布却听清了。刚想挣扎的动作因为这一句而停住,他是觉得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吗?
“我现在只有你了……”模糊的喃喃低语让荷伦希布最后的一点儿反抗念头也打消了。不得不说,图坦卡蒙这句话让荷伦希布心里有些微的,雀跃的感觉——是自己值得你信任的吗?
一门心思在纠结“信任”问题的荷伦希布没有注意到,身上的图坦卡蒙脸上转瞬即逝的得意笑容。不过,谁又能知道刚才是不是图坦卡蒙的肺腑之言呢?
虽然荷伦希布允许了图坦卡蒙的吻,可是没有允许到这种程度啊?因为荷伦希布来的匆忙,所以那一件单袍用手一拉就开了。当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胸膛——不是那种不小心摸上了,而是故意的……
在同一个地方摸来摸去、摸来摸去的,想要不认为是故意的都不可能吧?就在这一愣神的时候,那手则是摸到了某个敏感的部位……
荷伦希布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刚才脑海里,闪电般的出现的,是几年前那个有些荒唐的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伏在自己颈窝处舔舔啃啃咬咬吸吸的家伙……荷伦希布觉得自己必须要报复了。
使用巧劲一下子将形势扭转过来,荷伦希布看着即使被自己压在身下,还不住的亲亲抱抱的某法老,声音阴测测的:“陛下,可以告诉您忠诚的部下,您在做什么……或者说,您准备做什么呢?”
如果仔细听的话,都可以听得到荷伦希布貌似在磨牙的声音了。
图坦卡蒙没有笑,不过他却顺着荷伦希布的颈侧咬到对方耳垂。满意的听到对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才慢吞吞的说:“这还需要说明吗?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拒绝上次母后又提议和三姐姐结婚的要求?”
说罢,又堵住荷伦希布的嘴,那色狼爪子也飞快的拉开对方的腰带。顺着荷伦希布紧致又不失柔韧的腰线一路下滑,顺便,另一只爪子拉住荷伦希布的手伸到自己的衣服里面……
一直等到两人都发泄过后,荷伦希布昏昏沉沉的脑袋才略微清醒了一些。
耶,不对?荷伦希布立马醒过神,立刻就要坐起来,却被一旁的图坦卡蒙一下子又压下去了:“你在担心什么?嗯?”
“你说我在担心什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荷伦希布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他白了图坦卡蒙一眼——弄到这种状况是谁的错啊?
“啊,你放心吧,就算是很想抱你,我也会等到我征战阿穆路凯旋归来的。”图坦卡蒙很是认真的(?)说道。不过那带着情热后的沙哑暧昧的嗓音,怎么听怎么没有说服力。
不过这提醒了荷伦希布,他起身给两人简单清洗擦拭了一遍后,才坐在床上,一副说教的模样:“你说的没错,你才十五岁……在我们那儿,你还没有成年呢!”想到了什么,荷伦希布坏坏的笑了一下,“太早了会影响身体发育的哦!”
“所以……?”毫不在乎荷伦希布俯视自己,图坦卡蒙的心情本来后来变得很好的,可是现在他又有那么点儿不确定了。直觉告诉他,荷伦希布的这个笑容会让他后悔问出那句话。
“为了你以后健康的身体,至少……再等……”荷伦希布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年。”
“三年?!”食髓知味的少年王根本就没想到这个晴天霹雳,他惊得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可是对上荷伦希布坚决的眼神,图坦卡蒙只得咽下这口气,恨恨的在荷伦希布的锁骨处咬了一口磨磨牙:“你们那儿十八岁成年士兵?我三年……等得起!”
“这才对嘛,我还怕某位英明的法老会因为太早滚床单而长成小矮个呢……”虽然现在是不可能的啦。荷伦希布点点头,突然凑近图坦卡蒙,“你说你前世会不会就是因为和安克姗娜门殿下结婚太早结果才那么瘦弱的?”
图坦卡蒙眼神一凛,顺手拉着对方把手搭在对方光着的肩膀上,往自己胸前一摁,急切又带着些许惩罚意味的“啃”了上去:“竟敢非议伟大的图坦卡蒙王!”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强壮”
“还有……”荷伦希布趁着间隙挤出有些变调的声音。
“还有什么?”图坦卡蒙恨不得把那张让自己觉得味道很是美味的唇一口吞下去,免得从那里面又吐出什么话来让自己生气。不过图坦卡蒙陛下有的是耐心,他在对方身上的吻痕上咬了一下,“快些说,别浪费时间……”
那个什么,就像荷伦希布曾经说的那个“春什么一刻值千金”,时间贵着呢。
忍住自己想要把某个X虫上脑的少年王咬一顿的冲动,荷伦希布义正言辞:“……实力决定上下!”
“哦?”图坦卡蒙眼睛一眯,“我亲爱的将军,你说什么?”
“实力决定上……你够了……”
“实力……啊……下……嗯啊……”
第六十五章
和上一世一样,玛娅的陵墓并不是在底比斯,而是在埃赫那吞时代的王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丈夫,艾谢特的父亲是在埃赫那吞时期死去的,葬在那儿罢了。
陵墓里雕刻着小时候的图坦卡蒙坐在她膝盖上的壁画,旁边的柱子上也用文字记载着她的生平——当然,其中多次提到了图坦卡蒙。
岩石材料的墓室里面有三个装饰的房间和地下一个灵柩室。第一个房间展示着她生活的场景,第二个房间展示着她的木乃伊下葬的过程。比如以木乃伊的模样举行的开口仪式,还有站在冥府奥西利斯神面前等等。
剩下的那个房间是最大的,由四根支柱支撑,每根支柱上都或雕刻或绘制着她的形象。用氧化铁制成的红颜料,含有铁的陶土制成的黄颜料,细微粉状的玻璃制成的蓝颜料等等涂色,绘制出了她生前温柔的模样。
角落处是通往地下的灵柩室,里面有她的全身像。
剩下的东西布置是交给艾谢特的,所以这段时间这个书记官就暂时被其他人代职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家伙很面熟?”图坦卡蒙翘着二郎腿,用手摸着下巴。
“原来我们伟大的法老陛下的记忆力这么差劲?”荷伦希布的计划已经日臻完善了,前几天他去了一趟梅沙。几个月前叫营长去针对部队人员的基本状况做了统计,今天就来和图坦卡蒙商量关于战争的准备,军队的酬劳的问题。
纳克特敏将军负责的战区现在还较为安定——从某种方面来说,正是因为两个人负责的不同战区,所以对于出征的是哪个将军都没有异议。
尤其是现在征战阿穆路正好是属于荷伦希布所管理的北方战区的事情。
“谁说我记忆力差劲?我可是记得昨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哦。”也不管那个代理书记官还在不远处整理泥土板,图坦卡蒙脸上挂着很是自得的笑容。
“你够了啊!”荷伦希布压低声音,将一张干净的纸莎草纸排在图坦卡蒙脸上。明明是咬牙切齿,脸上却带着温柔得不得了的笑意。
“呃……用不着那么生气吧,”虽然他承认因为有两三天没见,是闹得有些凶啊,可是,“胆敢这么对法老的,我敢说你一定是我埃及历史上的第一人。”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荷伦希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将那个代理书记官拿过来的一小筐记载了字的泥土板接过来,没注意到那个少年脸有些红红的快步退了下去。
“那个家伙真的看着很不顺眼啊……”虽然长得眉清目秀的,但是就冲他敢对着荷伦希布脸红,就足够让图坦卡蒙脸色变黑了。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忘记小时候那个带兔子的少年了?是您把他带入宫中,结果又不闻不问。后来他就跟在了艾谢特身边……”见图坦卡蒙想要说什么,荷伦希布将泥土板上的内容抄下来,“不过他后来跟着一位老医官学习,所以您平时也没大见过他。说起来,王宫里和他最亲近的就是艾谢特了。”
平时他也跟艾谢特做过一些书记官的事情,这次艾谢特有事,他就自告奋勇的来代职——艾谢特不仅放心他,而且因为他和艾谢特记录的方式一模一样。回来了交接工作之后,艾谢特就要相对轻松一些。
“也就是说他其实现在是一个还不算医官的医者?”图坦卡蒙也想起了小时候……啊,不,准确的说来,是前世那个眼神怨恨的小子……话说他长大了之后居然给人的感觉这么平顺?
图坦卡蒙还以为他长大了之后会成为一个眼神凶恶的家伙呢。当初也是因为想要看一看,如果和上一世的处理方式不同的话,结果会不会不同……所以才把他带回来。
至于后来得知他重病的父亲拖了两三年之后死掉了,母亲也早就死掉了的时候,图坦卡蒙早就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的重要事情上了。
也亏得艾谢特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对于这个小家伙还颇为照顾,因此才没有让他在那些踩低捧高的奴隶们和宫廷侍者们间受多大的欺负。
啊,或许当时图坦卡蒙坏心眼的就是想要利用这些奴隶们去欺负那个带兔子的少年?只不过给艾谢特无意给破坏了?
“艾谢特居然这么宠着他?把书记官这么重要的职务都交给他了?!”图坦卡蒙觉得这个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别忘记了当时是你答应的,这事情最主要的责任还是你。而且我看敏做得挺好的,你别又想什么其他的。”当时要不是图坦卡蒙沉浸在好不容易把荷伦希布绑在身边的方案实施了一大步而高兴,没太注意艾谢特推荐的代理人的话,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亲爱的将军……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好了?”图坦卡蒙难得的鼓起了包子脸,原先那俊美邪肆的容貌立马变得十分的可爱和……搞笑。
唔,要不是他发现荷伦希布好像挺吃这一招的,伟大的图坦卡蒙陛下才不会做这么自毁形象的事情呢。当然,这个样子只能够给荷伦希布看,要是其他人看见了,都要把眼睛挖去!
“哪里……我一直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您的。”荷伦希布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过分。
“我不相信……”图坦卡蒙乜斜着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
“啊,您不相信也没办法。我……唔……”
“这下我就相信了。”图坦卡蒙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站起身来,大踏步朝着外面走去,“去梅沙看看……等艾谢特回来,我们就准备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