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胤禩重生)中+番外——洛寒食

作者:洛寒食  录入:01-20

费扬古笑言早就安排好了,胤禩也没再多说。却不想,第二日来了旨意,竟是说两位阿哥都受了伤,朕思念非常,让胤禩与胤禛一道往中路军见驾。这一走,胤禩就再也没有回到西路军来。

第六十五章:药童

胤禩到了中路军,甚至还没见到康熙,就被胤褆强按着检查了一遍身体。连那脖子上的牙印儿都没放过。胤褆觉得奇怪,问是哪里来的,胤禩也只得说是跟胤禛喝醉了酒打了一架,被四哥咬的。倒是被胤褆好一阵嘲笑。

胤禛和胤禩需要人照顾,虽说有亲兵,可总归是有个兄弟看着方便些。所以二人都没有自己住。胤褆忙着安排,让老四和老五住在一起,老八就住进了老七的帐篷。胤禛心里不禁暗道一声大阿哥拆人姻缘,可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胤禩是无所谓的,他跟胤佑关系也好,便利落地搬进了胤佑的帐篷。

中路军是康熙的帐殿所在,各种配给都是不一般的,胤禩也难得洗了个热水澡。漠北干旱,又离戈壁不远,缺水缺柴,洗澡本就不方便。胤禩一路上也没怎么享受过皇子的待遇,半年多了,便如个普通的将军差不离,每日也就是擦擦身子,那有泡澡的木桶可以享用。

胤禩身上有伤口,本来不该着水的。可此时有得消受,便也不顾那许多。换了身干净的常服,取了个狐狸皮的领面儿围上,遮住脖子上的牙印。正要去见驾,却听得外面说道皇上驾到。

胤禩赶紧起身拉胤佑出去迎驾。胤佑笑笑说不用紧张,汗阿玛是来看他的。胤禩一错神的工夫,便耽搁了,伸手去打帘子,正碰上为康熙打帘子正要进来的胤褆。胤禩急退了几步,躬身请康熙坐下,这才和胤佑一起跪了行礼。

“老八过来,给朕看看。”康熙许久未曾见到胤禩,又听说受了伤,此时慈父之情泛滥,见胤禩上前,忙握了手细看。“长得高了,也黑瘦了。朕也有快一年没见着老八。这在外头风采露宿的,苦了你了。”

胤禩恭谨地低着头,回道:“给汗阿玛办差,不辛苦。臣想念汗阿玛,汗阿玛这些日子亲征,远京师,越瀚海,还要日理军机,臣看汗阿玛这些日子才是真瘦了。”

“汗阿玛和八弟这是分别日久,父子情深呢。”胤褆笑着拉了拉胤佑,道:“汗阿玛,儿子和七弟一同去看看老四。这就先告退了。”

康熙也确实有话要单独吩咐胤禩,见胤褆先提出来,笑着让他们去了。

见他二人退出去,康熙又将胤禩拉近了些,离着一步都不到,康熙问了些功课,又问了问在西路军中所见所闻,学到些什么,怎么看诸位将领。

胤禩一一答了。

康熙听得胤禩所言颇有见地,心下欢喜,又见胤禩额上带汗,想起他身上还有伤,和气地问道:“伤到哪儿了?给阿玛看看。”

“只三处小伤,不妨事,只是苦了四哥。多亏四哥为胤禩挡了那毒箭,否则臣此时可能只能到地下去给祖先尽孝了。”胤禩笑着回了,不动声色地推脱。

“哼,还想着你在外近一年,能稳重些。怎么生死之事也胡说。派你去归化城的时候朕心里就悬着,如今可好,还招上刺客了。”康熙像一个平常的的父亲一样,数落着低头站在自己跟前的小儿子。他自小没怎么亲近过父亲,总比他人更看重这些父子天伦。

“臣知罪。让汗阿玛忧心了。”胤禩认着错。

“你这趟差事办得不错,可想要什么赏赐。”康熙的语气却不像是要嘉奖的,反倒像是问罪一般。

胤禩连忙跪了,“儿子知道错了。臣这一趟差事,出了诸多错漏,多次未经请旨擅自行事,还害得四哥重伤。臣辜负汗阿玛厚望,不敢当汗阿玛的赞语。”

“起来吧。你还带着伤,不必这么多虚礼。昭莫多大捷,你有大功,朕都知道。便是犯些小过,也不妨的。你还小,有些事情慢慢来,这些道理相比你也领会得。”康熙伸手扶起胤禩。

“臣明白。”胤禩心下了然,这便是对自己威慑安抚了,也是应有之意。此番回去,就要分封,提前将他调回来,也是分薄他在西路军的战功。噶尔丹的事儿,他最好一点儿都不沾才好。其实这事儿也是个烫手山芋,做好了也不见得在康熙心里落下句好,要是办砸了却是要担欺君的罪名的。康熙将他召回,把这事儿的干系为他完全撇清了,也是保他。

正想着,康熙便吩咐道:“你出的那个主意,便忘了吧。这事儿与你再无关系。”

“嗻。”胤禩打了个千儿,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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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路军并没在巴彦乌兰耽搁太久,一来离京时候太长,二来大军在外,补给不易粮草无以为继,中路军很快就出发回京,东路军早在昭莫多大捷之后,就已经撤离了。胤褆留下来,与费扬古一道统领人马,继续追捕噶尔丹。一路上比北进之时行得快上许多。胤禩受了伤,也未乘马,和胤禛一起坐车回去。

很多年后,胤禛回忆起这段日子,一直觉得这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候。两人在马车上闲聊着各种事情,他们很少说未来,说朝政,往往都是下棋为戏。一边下着棋,一边说些京城之中好玩儿的去处。倒真好像二人都是闲散宗室纨绔子弟,分了府之后能日日清闲,结了伴到处戏耍一般。胤禛明明知道,这样的时候永远不会存在,要是二人真的都成了闲散之人,只怕心里都是愁云惨雾,哪有清闲自在。

于他们,其实清闲,也是一种苦痛。胤禩明白,胤禛也明白。胤禩心里感激胤禛那时候不顾一切的救他,所以说说这些让他快活自然也不在话下。胤禛更是觉得能多和胤禩偷一日的快活便是一日,纵是饮鸩止渴,他也认了。

难得受了伤不用在汗阿玛跟前听宣,又能跟胤禩两人独处,胤禛每天都是心情愉悦。他甚至不再忧心回去以后可能愈发激烈的争斗——胤禩这回看样子是得了错处,不会被抬举得太高,回去分封,便宜多半还是让他占去了。西路军的战功,总有些能记在他的身上。

心情舒畅,伤也就好得格外的快。胤禛的伤势本来就不重,刚出了戈壁,进了漠南蒙古,胤禛的伤便几乎全好了。胤禩来找胤祺,正赶上胤祺出去,胤禛换药,接过军医手里的药膏,便要帮他上药。

“八弟这是白天输得惨了,来找哥哥报复?李医正可别放任我八弟来欺我,他拿了那药啊,定然暗中使坏。”胤禛和胤禩谈笑着。这几日混得熟稔,胤禩才知道胤禛也是会说笑的,只是平时放不下架子,总爱拿个腔调。到底年轻,与胤禩待得久,便也学坏了,旁人不在时也开开玩笑,总算是让胤禩有个说话的伴儿。

“不过是五局里头输给你三局,也值得四哥这般到处炫耀。”胤禩对那医官挥了挥手,轻轻将药膏挑起,小心地抹在胤禛的伤口上。那伤口周围黑紫一片,有一半结了痂,另一半还翻着,血脓倒是早就不流了,里头长了些新肉出来,看上去也很是恐怖。

胤禩有些不忍,上药的动作更轻了些,倒看得胤禛一阵情动。帐中只他二人,胤禛便趁机低头在胤禩额角落下一吻。胤禩一惊,手上失了轻重,略用了些力。胤禛牵动伤口,只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也不怕人看见,五哥回来可怎么办?”胤禩嗔怪一句,“四哥胆子大,奈何弟弟没四哥那么大能耐,烦请四哥日后别这般冲动,这一路上都好好的,这时又是怎么了。”

“你勾引我。”胤禛倒是理直气壮。

胤禩哭笑不得,却也不跟老四争辩,手上的动作却不那么轻柔了。

胤禛忍了疼痛麻痒,额上渗出些汗来,衣襟大敞,因为上药,袒胸露乳,肩膀缩着,全部半分皇子仪态。胤禩见他忍着疼的样子好笑,便道:“我倒是没报复你,可四哥见不得弟弟受委屈,自己倒是把自己报复了。”

“贫嘴。”胤禛笑着骂了一句,接着叹了口气,道:“你要是天天都来给我上药就好了。”

“怎么,被我折腾一回还不够?”胤禩笑着又加重了些力道,闹得胤禛疼得龇着牙吸了口气。胤禩接着说:“你要是天天让我来换药,这伤势估计得再拖上一个来月才好。”

“我乐意。要是明天下棋我横扫了你,五局全胜,你就得天天来给我换药,”胤禛像是个孩子一样昂起头,“敢不敢赌?”

“这么有把握?难道四哥平日里下棋都是让着我的?”胤禩也顿时被激起了争胜的童心,“就跟四哥赌这一次,你要是都赢了,我就给四哥做上一个月药童又何妨。”

两人正说着,一听门外一声“四哥”,喜意外露,语带急切。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是五阿哥胤祺来了。一进来才看到胤禩也在,颔首叫了声“八弟,”连气都顾不上喘,急切地说:“噶尔丹抓住了!”

胤禛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什么?”

而胤禩却问:“在哪儿抓住的?”

胤祺喘了口气才道:“噶尔丹被抓住,在杭爱山。八弟不是在哪儿设了埋伏么?抓住了。”

胤禩瞬间有些迷茫,这抓住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六十六章:讲政

胤禩没有去问过,这个噶尔丹到底是真是假。康熙特意传召他,夸奖了他这处伏兵设得好。胤禩应承的时候坦然得很,权且当做那在杭爱山抓住的噶尔丹就是真的。既然康熙交代让他把假噶尔丹的事情忘了,胤禩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和兄弟们一起高兴,和将士们一道欢呼,他不得不说皇父这一手安排得妙极,在杭爱山抓住的噶尔丹,比在昭莫多附近真实得多,真实到了胤禩这个明知道他是假的人,都怀疑这次抓住的是个真的。

噶尔丹被迅速地押解到了中路军中。秘密关押,秘密审讯,关于噶尔丹的一切都是神秘的。胤禛下棋时也会猜猜康熙会怎么杀了这个多年以来的大对头,胤禩想到了一招——敲山震虎。

事实上,康熙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大军过了阴山之后,就在草原上停了下来。大军驻扎在锡林郭勒盟的多伦诺尔的汇宗寺外。康熙的金帐周围是随驾的皇子、王公、大臣、侍卫,然后漠南蒙古四十九旗,再外围是漠北蒙古三十四旗。据说康熙也派人去了准噶尔和西藏,只是路途遥远,使臣并未前来。

漠北蒙古的王公们,因为噶尔丹的长期侵扰,许多都临时搬到漠南来。此番康熙大胜了噶尔丹,漠北再无祸患,诸位漠北蒙古的旗主都是感恩戴德。此番蒙古诸旗王公台吉来了大半,就是有事没来的,也都遣了子侄一辈来,同庆康熙大帝永除噶尔丹之患。

简单的说来,这就是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处死噶尔丹的盛典。喀尔喀的土谢图汗与噶尔丹有深仇,康熙亲征,虽说实则是为安抚蒙古,平定北疆,但名义上,多少有些为土谢图汗报仇的意思。因而土谢图汗和其弟哲布尊丹巴都分外的积极。虽是客居漠南,可喀尔喀一系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在蒙古也算有些影响力,也就几天工夫,就将会场周围安排得妥妥当当。

康熙刚到下处,就分批接见了蒙古的大汗、扎萨克【1】,胤禛伤还没好,便没随驾,胤禩却被抓了壮丁,与有名的博闻强识的帝师高士奇一道,时时跟在康熙身边。他年前署理理藩院事务,这些大小旗主执政官,都是认得的,就是没见过也有过公文往来,因为年纪小,一个一个都记得很齐全,恨不得把人家家室档案都记下来:哪家与哪家有亲,谁家的女儿多大年纪,谁家的儿子骑射纯熟,哪两个王爷之间不对付,哪几个人好得要穿一条裤子,这些胤禩全都明了。

有这般能耐,康熙自然觉得胤禩好用得很,至少在蒙古,可以当得了半个高士奇用。就是随驾的高士奇,在这些蒙古王公的错杂反复的关系网前,也不如胤禩得力。胤禩虽然心里时时想着偷闲,可面上却尽心尽力,外显气度,内敛锋芒,颇得康熙的欢心。

康熙喜好显摆自己儿子,胤禩年纪小,长得可爱,说话得体,谦逊非常。康熙喜爱胤禩虽没有到对太子那种近乎不分是非的程度,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偏爱。听得一个个蒙古的亲贵夸赞胤禩年少有为,加上高士奇也时不时夸上几句,正让康熙高兴至极。康熙不爱臣子拍他自己的马屁,但夸赞他的儿子,那是无论多少好言好语都不嫌多的。尤其这个儿子乖得很,忠义孝悌,进退得宜,就算是有些心思太重,也都不是坏事,将来定是辅政的良才,他也愿意让胤禩多些体面。

胤禩慢慢的,仿佛找回了当年那个少年受宠、时时被皇父带在身边的皇子的感觉。那些记忆太遥远,埋得太深,恍如一场根本不存在的梦,以至于胤禩想起康熙,总是那个对他各种苛责,毫无舐犊之情的皇父,唯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皇维护着自己无人撼动的权柄。胤禩零星地记起,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曾经,他算也是受宠的皇子,也被皇父看重委以重任。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生出那些夺位的心思。如今那些心思淡了,再亲近康熙,反而体味出一种皇家难得的天伦来。

在多伦淖尔停了几日,胤禩都是早起就去御前伺候,到了晚间康熙安寝了才回帐篷。康熙出征没带着太监,胤禩觉得自己好像就充了这角色,端茶倒水,研墨揉肩,迎来送往,安排觐见,被康熙使唤得团团转,这些事情就是前世随驾出征时都不曾做过的,康熙倒是做得坦然,好像把儿子当成奴才使唤能多添几分快活一样。闲来康熙便和胤禩谈谈太子,有时候也说他小时候和孝庄皇后的趣事。有时候也讲朝政,胤禩初时不习惯,后来也能说说自己的看法,倒让康熙来了兴致。

前世里,胤禩看康熙,总是仰望着。那是他的汗阿玛,给他生命的人,整个大清的主人。在胤禩心里,他是至高无上的君主,即使他是皇子,也只能站在尘埃里仰望,那是种深深地崇拜,在年幼的胤禩心里,康熙就是佛爷,就是天神,是一切至高无上的化身。即使后来年纪见长,对皇父的敬畏也未曾变过,在他的父亲面前,胤禩总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深深的自卑。他敢于与其他的兄弟去争,去抢,可以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可在康熙面前,他连为自己辩驳一句的勇气都没有。胤禟胤祯能携毒药劝谏,胤禩当时除了感激,还有佩服。胤禩自问也能为了兄弟去死,也有这种“水泊梁山的义气”,只是胤禩并无与康熙拍桌子叫板的胆量。而这一生,若是再遇上那样的情景,胤禩觉得,他至少也能跪下申辩一句:臣无罪,请皇父明察。

重生一遭,胤禩才发现,其实阿玛也不过是个常人。他是个明君,却算不上圣君,坐在那个位置上,眼界固然比旁人宽广,却也因为掣肘太多而时时首尾不能相顾。与康熙这样畅谈朝政,是胤禩前生想都不敢想的。一来那个时候还小,学识虽然不错,却都是在书本上的东西,对朝政其实也只是略知一二,哪有此时已经在官场之中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见地。康熙讲了东西,胤禩能回应,康熙便更有兴致继续讲下去。一来一往,父子二人谈得也深了,康熙惊讶于这个孩子对朝政的惊人天赋,胤禩也得以知悉,作为帝皇,康熙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胤禩在理藩院领过差事,康熙也就从如何整合蒙古的问题问起。胤禩第一次对康熙提起漠西蒙古如漠南漠北一道编旗治理,委任扎萨克,首领由大清授予汗位,领土之内属大清疆界,不再称准噶尔汗国。

康熙沉思一会儿,道:“这是早晚的事儿。”

胤禩却说:“宜早不宜晚,此时我们大胜噶尔丹,策妄阿拉布坦根基未稳,准噶尔元气大伤。大清在此会盟,实则是广而告之,准噶尔此时是任人欺凌的犊子,任谁都能踩上一脚。噶尔丹年轻之时四处征战,树敌不少,草原上对他恨之入骨的比比皆是,策妄此时又穷得很,难以给他们什么益处,准噶尔这一战之后,其实是危机四伏。他们需要与我们通商互市,也需要大清提供保护,一旦策妄发展壮大了,翅膀硬了,难保不像噶尔丹一样反攻回来。

推书 20234-01-20 :魔之盛宠(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