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时空里,还住着我们幸福吉祥欢乐的一家,家庭主要成员有:天师、地缚灵、妖怪、神兽、变异人种和狡猾的人类……等等。
原本他们都生活得非常平静而安详,直到有一夜,一只狗血神兽偷偷地溜进了道士和地缚灵的家中……
于是第二天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们伟大的张天师大人,发现自己被绑了。
没错,是被绑了,而不是被绑架了。
他睁着尚未清醒的双眼,困惑地努力低头看着绑在自己身上那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经纬分明的绳子,总觉得那些玩意儿看起来有点眼熟?
天师大人困惑地把头埋进枕头里,使劲儿蹭了蹭——不要误会,这绝对不是撒娇,完全是因为他双手被绑着无法实现“揉了揉眼睛”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才不得已为之。
蹭完眼睛后,天师大人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被五花大绑消灭了战斗力,而且那些鲜艳的红绳子,是他前几天刚刚做好准备出门捉鬼时用的朱砂丝绳。
张青阳努力想要坐起来,却发现绳子的绑法太有技巧,造成他只能像只蚕宝宝一样在床上蠕动的惨剧。
天师大人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咬牙切齿地朝门外叫道:“地!缚!灵!你给出来。”他非常了解那只可恶的小鬼,此时绝对就在这附近不超过十米范围内,因为对他而言,看热闹的机会是不能错过的,更何况是看“五花大绑的张天师”这么诱人心动的噱头!
果然,只听“吱嘎”一声,房门被大力地推开了,刘小斌同志一手叉腰,得瑟地大笑着迫不及待冲进来,把毫无反抗能力的张天师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个遍,眼中放射出饿狼一样饥渴的光芒,然后又忽然耷拉下脑袋,对手指道:“真可恶,忘了把你的睡衣一起剥掉了,这样不好看,一点儿也不好看,极不符合我的美学原则。哎~”
张青阳阴森森地盯着自家一脸不怀好意的媳妇儿,沉声问:“你要干什么?”
刘斌咧嘴一笑,张青阳在那一瞬间仿佛产生了幻觉,他怎么觉得刘斌的脑袋上忽然长出了恶魔的两只角呢?
只见刘斌双手环胸,娇滴滴道:“哦~你要干什么~我好怕怕哦~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然后瞬间恢复正常,教育张青阳,“臭道士你演技太差了,即将被蹂躏的主角应该像我刚才一样,知道不?”
张青阳猛地挣扎了一下,怒吼道:“刘!斌!”
刘小朋友恍若不闻,得意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挑张青阳的下巴,作轻薄子弟状,“叫吧,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着又哀怨地捂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恨恨道:“昨天晚上你竟然如此残忍得对待我!把我翻过来又翻过去,翻过去又翻过来……要不是我昏过去了,你差点就要折腾到天亮!太没有鬼权了。”
张青阳面无表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装昏?”
“哼。”刘斌傲娇地一扭头,从床底下拖出一根亮闪闪的皮鞭儿,颇有女王范儿地抬起一只脚踩在床沿,狠狠地甩了下鞭子,意气风发地宣布:“张青阳你给我听清楚了,老子要重振夫纲!老子要反!攻!”
张青阳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刘斌手中闪亮亮的小皮鞭儿,再看看被五花大绑的像只粽子一样的自己,意味深长地重复道:“夫纲?反攻?看来昨晚我对你太仁慈了,才让你一大早还有力气又吵又闹的……”
刘斌看到张青阳某种赤裸裸的眼神,莫名其妙地脸红了一红,随即挺了挺胸,“臭道士,现在你也就嘴能动啦。我听圆润夜说,今天是传说中的端午节,当地习俗是要吃粽子、赛龙舟的~这么一个美好的日子,我一定会好好地吃你这只小粽子滴~”
说着,刘斌狎昵地用鞭子柄儿拍拍张天师的脸蛋,一副志得意满地神情,表情充满了无限憧憬,“吃完粽子,我们再去游个湖,在船上做些风光无限好的运动……啊,真是美好人生啊。你一定也很期待,对吧?”
某花痴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一脸陶醉。
张青阳微眯着眼,不让刘小受发现他眼中暗暗算计的神情:吃粽子?船上运动?嗯嗯,听上去果真很不错呐。不过在这之前,先要把某只不听话的小地缚灵给按到这样那样,省得这副样子被左边程希一家右边苏北一家看见笑话,从此以后抬不起头来。
我们可怜的刘小受,还沉浸在他美好的反攻梦想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即将落入某人的魔爪。仰天大笑一番后,就迫不及待地扔掉鞭子,往床上那只美味大粽子身上扑去。
左边啃啃,嗯嗯,味道不错;右边舔舔,啊啊,挺好吃的。上上下下,哎呀真讨厌,裹粽子的时候怎么忘了给天师大人脱衣服!
刘斌小朋友不甘心地拼命撕扯着张青阳的睡衣,干脆整个人都趴到对方身上,仗着张青阳被绑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魔爪大肆肆虐,把张天师全身上下都猥亵了一遍犹不满足,准备把人家和自己都剥光了实施自己的总攻计划。
哼哼,看这一次是谁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咦咦,刘小受原来你曾经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啊~)想到张青阳躺在自己身上呻吟哭泣求饶扭来扭去梨花带雨的模样,刘斌简直激动得要化身为狼了。
以后把人牵出去,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张青阳才是他媳妇儿!他才不是万年受!
呵呵呵傻笑着的刘斌刚把自己和张青阳的衣服剥光,一时间满室春光无限,正要好好享用自己的大餐,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自己和张青阳的上下位置已经颠倒,那张青阳正俯身看着他,而他自己……刚把自己洗剥干净,就又成了被压的那一个!
“你你你……你怎么可能解得开绳子?那明明是传说中的圆润夜教给我的独家绑法!”
“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她把解法告诉我了。”
“……”刘斌咬着被角,万分委屈。
张青阳低头,凑近刘斌耳边,笑声低沉悦耳,温热地气息呼在刘斌的耳朵上,撩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颤栗。“要反攻,嗯?想吃粽子,嗯?想玩儿船震,嗯?别急,今天我一定会,好、好、满、足、你!”
“臭道士你轻点儿啊啊啊啊——”惨烈的声音随风飘远~飘远~远~
沈健和苏北同时打开自家窗户,探出头来两两对望。
苏北:“神棍家里又怎么了?”
沈健:“大约是某人反攻不成又被压了吧……每隔几天都来一出,腻不腻啊。但愿他这次不用三天就能起床,╮(╯▽╰)╭”
第五十四章:虚实存亡
剑拔弩张的对峙仅仅一瞬,蝶妖破碎的翅膀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自我修复,散落一地的碎翼萎顿成尘,在新生的完美双翅前黯然退场。
天气似乎一下子入了冬,平添一股冷厉与萧瑟的气息。
张青阳平静地抬着头,严厉地对挡在自己身前的刘斌说:“你走开。”
“不。”回答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是很坚决。这种坚决让张青阳霎时有一种诧异感,就像他面前站的并不是那个胆小白目的地缚灵,而是另一个人。
“听着,你先出去……”
“不。”
连续两次被干脆利落地拒绝,张青阳一时之间找不出还有什么话能劝说刘斌。他应该对对方这种找死的行为感到愤怒的的,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种近乎荒谬的愉悦,虽然被更多的焦虑与急切给压抑着,无法看得清楚明白,但至少已足够为人所知。
如果换了童磊在这里,刘斌会不会也选择留下?童磊呢?他愿不愿意保护刘斌?
设身处地果真是一种极为难的事。不过……张青阳闭了闭眼,心想,够了,已经足够了。
“地缚灵,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退下。”放开桃木剑,尽量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张青阳打算用束缚式神的咒语把这只不听话的小地缚灵给困住,然后按照赌约让蝶妖把他送出去。
低眉快速地念了完咒语,然后睁开眼,眉心微动。
嗯?刘斌为什么还站在自己跟前?式神咒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灵的,为什么他不知道?张青阳望着指尖殷红的血色,迅速回忆之前的一切。终于恍然大悟地记起,在水下城的那一次,为了救回刘斌,双生共命咒已经把式神咒给覆盖掉了。
张青阳有点郁闷。
眼前,恢复了元气的蝶妖优雅起身,轻扇双翅悬停在半空,微微低头看着在她眼里那两个如此渺小简直如蝼蚁一般的人类,挥手,阵法的出口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
蝶妖毫不掩饰眼中的怨憎之情,望着刘斌和张青阳说:“戏演够了,该走的走,该留的留。”那毫无怜悯的表情恰如高高在上的神祗漠然俯视人间,只不过这一位还带着刻骨的仇恨。
她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相信,那些多如虫蚁的、阴暗又自私的人类,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会选择与同伴共患难,而不是独自逃生。
他们最多虚伪地说两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做做深情的样子,一旦出口真的放到面前,明明多走一步就能离开死亡的深渊的时候,又有谁会真的不选轻松容易的道路?
更何况,张青阳身边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看上去是如此地无用,随便扇一翅膀,就能消失无踪。
她微垂下眼睫看着地上的动静,庄严如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巨大的双翼在大地上投射下无处不在的阴影,给对手巨大的心理压力,像是永远也逃不出的梦魇牢笼,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死亡的临近。
忽然她冷笑了一声。
果然,那个人类,在僵持了一会儿后,终于动了动,慢慢向象征着光明和生存的出口走去。
阴暗的、自私的人类,终究永远都是这样啊,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换成什么人……蝶妖忽然觉得失望,这两个人能走到这里,她以为会有些不一样。
张青阳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刘斌自己逃走,只怕刘斌不自量力地找妖怪拼命。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有点矫情的,因为他想的是:你就算只有那么一瞬间想与我同生共死,我也已经别无所求。
况且天师一族最后的传人,有那么容易束手就擒么?张青阳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剑柄,掌心鲜血顺着剑身蜿蜒流下,在地上慢慢氤氲开来,如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一个不知有什么含义的奇怪图案。
就在刘斌走到出口抬脚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异变陡生!
蝶妖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已经在心心念念着该怎么惩罚这个送上门来的天师族人,才能告慰死去至亲们的在天之灵,然后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身上的某处一痛。
初时那痛感只是一个细微的小点,尽管尖锐却面积不大,完全可以忽略过去。然而很快的,那种惊人的疼痛从最初生发的那个点开始大面积扩散,摧枯拉朽般地大肆蔓延。破坏力如此惊人,疼痛让人难以忍受。
她这才垂下眼去,有点疑惑地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惊讶地发现,刘斌正站在她脚下,表情无辜地抬头看着她,而她离地面最近的那一片翅膀,已经破了一个细微的洞。当然,那个洞很小,只有一个正常人类拳头大小,对她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所带来的伤害却难以估量。
刘斌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也有点震惊,大惑不解地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脚,虽然自己刚才确实打算使尽吃奶的力气跳起来希望能够达到蝶妖的高度没错,但他却完全没想到自己真能跳出完全不属于人类的高度。
再看看自己惊人的拳头,确定它确确实实还是个拳头而没有变成榔头了以后,某人眼中一亮,毫不迟疑地逮着机会就开始对蝶妖狂风暴雨般地拳打脚踢。
他的动作不太有章法,可见并没有系统地练过武,从架势来看,可能平常连锻炼身体的机会都不太多,看上去就像小学生打架一样可笑。
然而蝶妖一点也不想笑,甚至连讥讽人家不自量力都没有。第一是因为她想不到刘斌竟然真的会放弃独自逃生的机会回头来做这种蚍蜉撼树的可笑事情,她明明就已经在人类是阴暗自私的动物这个认知上乘以二了的!第二是因为这只蚍蜉……杀伤力好像太大了点……
明明只是一愣神间,蝶妖的一小片翅膀就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破洞,像豁开了口子的风筝一样惨不忍睹,而且失去了功用。
破洞虽然小,架不住数量多,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保持平衡,极有可能用一个非常愚蠢的姿势倒栽葱倒在地上。连忙恨恨地一扇翅膀,企图把这个小东西给扇走。
狂风大作,眼前立刻没了刘斌的身影。
得意地扬起嘴角,蝶妖身影一闪,飘近依旧半跪在地上的张青阳身边,表示遗憾,“是他自己不走,怪不得我。”
张青阳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右手差点握不住剑柄,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被刘斌吓的,脸色青白,不敢置信地大声叫道:“地缚灵!”
没有回应。
蝶妖好整以暇地吐出几束银白色的蝶丝,缓缓缠绕在张青阳身上,一点点从下至上,一边让人慢慢体会窒息的绝望感,一边笑道:“别叫了,八成是尸骨无存。”
张青阳不知为何没有反抗,依旧保持着那种古怪的姿势,似乎已经伤重到只有把桃木剑插在土里当做支撑才能勉强半跪在那里,蝶丝的束缚让他呼吸困难,然而他非常艰难地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不会。因为我还活着。”
蝶妖动作一顿、面露疑色,仔细地打量着张青阳问他:“你为什么不反抗?”
对方没有回答,眼神飘忽地在四处兜兜转转,似乎在寻找刘斌的踪迹,又似乎在拖延时间,却让人猜不透究竟要干些什么。
可惜蝶妖终究太过庞大,看不见张青阳脚下那个小小的,即将成形的血色图案,在黑暗处发出几不可察的微光。
就在的蝶妖的银丝即将把张青阳整个儿包裹进去,形成一个巨大的蚕蛹形丝茧的时候,蓦地从蝶妖的身上传来一声闷闷的低喝声:“道士!动手!”
蝶妖一惊,那分明是她以为已经尸骨无存的刘斌的声音!而且如此切近,几乎就响在她的耳畔!这家伙究竟在哪里?
刘斌在哪里?刘斌一直挂在蝶妖双翅最上面的那片翅膀上,并且由于他身形单薄而几乎毫无重量,被人轻易地忽略了过去。在他叫出“动手”的一瞬间,已经出拳不容反抗地用力打向了蝶妖的脸。
同一时刻,张青阳暴喝一声,用力将桃木剑从地底拔出,反手将身上粘稠腻人的层层蝶丝纷纷斩断,地上一个形状诡异的鲜血图案随之绽放一室红光,灼痛人眼。
蝶妖捂住脸尖叫了一声,刘斌的拳头力道很强她知道,但不知道竟然有如此威势!要么他刚才拆翅膀的时候未尽全力,要么此刻他是在透支自己。然而无论如何,她美丽的脸被打歪了是事实。
随着凌厉的风声与惊天动地的尖叫,蝶妖被重重打到地上,坠落在红光的中心。张青阳觑准时机立刻结印,一边挥舞着桃木剑一边念念有词。
刘斌跟着蝶妖落在地上,一个翻滚卸去冲击力顺便滚出红光的范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红光正中心,开始顺着那个图案游走,一旦发现蝶妖有挣脱结界的趋势,就毫不留情地一拳把她打回去。
两人行动之果断、配合之精准、动作之协调就像从前已经这样演练过千百遍了一样。
刘斌自己也觉得奇怪,那种想法明明是无稽的,然而毫无理由地,他就是觉得自己知道张青阳想要做什么,会在什么时候做什么,然后给予相当的配合。那种无比默契心有灵犀的感觉,似乎已经随着血液的流动蹿入四肢百骸,流经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