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硬来。
真正的战役,和书籍与电视上的不同,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个盲区,他向四周看了下,帝都城门紧闭,弓箭手严阵以待,至于无煊这边,也没有准备攻打的架势。
围绕在他们的战车周围的,不是千奇百怪的妖物,而是和普通军队无异的士兵,穿着正规的铠甲,但是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脸和发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类。
有的人虽然是人形,但是脸上却带着奇怪的印记,像是彩绘一般,五官也和凡人有所不同,体型更是大小不一,青然说过,只有上乘妖物,才懂得幻化成人,无需猜测,离恨天就知道,他们是天邪的妖物大军。
离恨天没看到天邪,倒是见那冥幽,懒洋洋的坐在半空,他身下,是鬼头椅,无数人头拼凑成的椅子,上面还有人皮伞,替他遮挡阳光的。冥幽闭着眼睛,那扇子偶尔会扇动几下,那鬼头椅看的人心里直发怵,但见到那场景,却有几分诡异的美感……
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离恨天连忙把视线收回来,通过刚才的观察还有无煊的话,战斗应该是暂且告一段落了,双方正在僵持阶段……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正式,向南朝,或者说是,向木涯宣战。”无煊慢慢的坐了起来,像是刚刚睡醒一般,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呵欠,他一边晃着脑袋,一边自言自语般嘟囔了句,“时间,差不多了。”
离恨天没明白他的意思,脚下的战车就开始向前移动,他们原本在妖物大军中央,战车的前行,使得队伍自然的分开了一条路,没有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队伍最前端……
不好的预感,随着车轮的滚动,愈演愈烈。
无煊把他带到这里,肯定不会只是想让他看他们打仗而已,这最初的攻城战,根本没什么东西可看,无煊的目的一直很明确,他让离恨天看的东西,应该是当着他的面,杀掉木涯一类的事情才对……
羞辱他,让他难堪,难过,击败他的心理防线,这才是他想要的……
所以,无煊今天,不是让他来见证什么……
他还有别的目的。
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城门楼是有一定距离的,远远的,男人只能看到蓄势待发的弓箭手,随着距离的缩短,那箭尖所折射的寒光,都明显起来了。
不过他们并没走到弓箭手可攻击的范围内。
虽为战车,但这东西在无煊这里,更像是一个敞篷马车,除了头顶的方棚以外,周围,还有透明的纱幔,是为挡风,也让战车里面的人,变得模糊,看不清楚……
无煊向前坐去,旁边立即有人将纱幔拉起,无煊那木质面具,出现在帝都士兵的眼中,没人为他的出现做出惊讶或是其它反应,他们不为所动,依旧沉稳的防御着……
“武威使木涯,我们,正式打个招呼吧。”无需猜测,木涯肯定就在这对面的城楼之中,无煊也没有寻找,就是看着城门口,那苍劲有力的帝都城三个大字,径自说道,“不管你是否清楚我的身份,作为日后的对手,我不介意,主动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无煊,是九溟后裔,而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夺回九溟族,被抢去的一切,希望,日后,我们的交战,会很愉快,我也期待着,武威使,出色的表现。”
没有提及他和木涯的关系,现在在无煊眼中,他只是九溟族的后裔,而木涯,就是他的对手而已。
这个认知,让离恨天莫名的有些痛心……
看来,这血缘,在无煊眼中,什么都不是,根本无法阻止他的野心……
到最后,真的是手足相残吗……
无煊说完很久,城门楼中都没给出他任何回应,在木涯眼中,只有对手,没有身份,只有胜利,没有失败……
不管是谁,他只要战胜,其它的,他全不在乎。
木涯傲慢,也自信,没人,能打的过他。
也没人,能做他的对手。
即便是曾经独霸天下的九溟族,还有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王,和妖皇……
所以,他不屑理会无煊。
空中的鬼王懒懒的哼笑两声,像是嘲讽无煊一般,不过后者并没恼怒,他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然后,将离恨天扯到了怀里……
战车的纱幔中的男人,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
只是,他是背对着,城门楼的……
无煊的想法,在一瞬间,男人就了然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衣衫,就被无煊,从中间,整个撕裂的……
感觉到了温暖的阳光,还有丝丝凉风……
现在是十月下旬了,裸着身子,是会冷的。
可再冷,也敌不过心冷……
“作为开战的礼物,无煊不介意,为武威使,亲自上演一场活春宫,以表诚意。也让将士们,放松一下。”
第二百零四章:开始打了
腿被分开,跨坐在那人身上,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无煊按着离恨天的腰,男人笔直的身体,胸前的凸起,刚好对着无煊的嘴……
很暧昧的姿势,但却在大庭广众之下。
在这严肃的战场中。
冥幽那一直懒懒闭着的眼睛,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睁开了,那褐色的眼瞳中,满是浓浓的兴趣,就连扇子,都忘记扇了……
他想看无煊会怎么做,其他人也是。
他们的队伍,不像精骑军,是正规的军队,虽然听从指挥,但却没什么纪律可言,见到这副光景,周围的人,都是向这边看来,暧昧的笑声,若潮水一般,一浪盖过一浪……
那声音,让男人,一下子走入了绝境。
如果手中有可用的武器,那这时,已经没入了无煊的身体,可是没有。
离恨天被强行放到他肩上的手,向下摸去,直到他的背心……
此时,男人的眼睛发直,木然的,没了感情……
离恨天一直都明白自己的立场,继承了身份,就要继承这个身体的一切……
包括,和那几个人的关系。
说是父爱有些可笑,但是他极力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尽量的宽容。
所以他们不管做过什么,男人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他们的气,憎恨起来……
即便是侮辱。
比起无煊做的,他们当初的举动,就像是在闹别扭的小孩一样……
无煊,太过分了。
杀掉,一切,就都结束了。
手心下面,是那人跳动的心脏,只要穿透,他就会解脱了……
从出生起,无煊的命运,就和悲哀划上了等号。
稚嫩的婴孩,却要背负起那么沉重的负担,族人的血海深仇,还有,被生父的遗弃的悲哀……
他是该愤世嫉俗的。
他活在悲愤,和仇恨之中……
离恨天觉得不公平,也没人对无煊公平过,站在不同的角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而离恨天,只是无煊成功道路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无煊想要脱离那些,想换一种生活,这,没有错,为此,他不惜牺牲任何代价,更何况,是一个从小就舍弃他的父亲……
无煊的想法,离恨天都理解,感同身受,他也同情他,但是……
想着城门口上,拉满的弓弦,无辜的帝都百姓,还有将要出现的,手足相残的画面,这一切,都因他而起,上苍对无煊不公,但是现在,唯有牺牲他,才是最好的结果……
离恨天不欠他的,他之前对他做的那些,已经够了,如果还不够,那这条早该死掉的命,也一并还给他……
反正那些,都不是他的,他只要还回去就好了……
他就自由,解脱,也不用再过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生活了……
像被蛊惑一般,男人看到了美好的景象……
甚至听到了,天堂那优美的钟声……
被诱惑了。
他要逃脱了。
真好。
暗中集结灵力,他不会灵力自爆,但是对着毫无防备的后心放一记简单的攻击,还是不成问题的……
噬灵蛊使然,离恨天的灵力浮动不明显,根本感觉不出来,可就当他要放出灵力的时候,不知为何,手顿了一下……
杀掉他,一切都解脱了……
可是,下不去手。
就像是马上就要跳下悬崖,却在飞身那一刻,被挡住一般……
前进不了了。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冥幽发现了他的意图,手中折扇轻抚,黑色的鬼雾像拳头一样砸在了男人的手背上,攻击被化解了……
无煊,也发现了他举动。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在你眼里,他们,永远都比较重要吧……”耳边,响起了无煊平淡的,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他们怎么对你,都可以,因为,他们是你的儿子,而我,只是被你放弃的,一个异类而已,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活吧……”
身体相拥,看起来无比亲密,可距离,却是那样的遥远……
愤怒与力气,在一瞬间被人抽空了,手背上,传来辛辣的痛感,可是离恨天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无煊的话,不是质问,却让他,感觉到了内疚……
他不是他们的爹,无煊也不是他的儿子……
可是,戏演多了,入戏了,就分不清了……
是这身体主观的不想,还是离恨天自己下不去手,他不知道……
总之,最后,他迟疑了。
想要杀他,这个想法,是在一瞬间产生的,像是被打了一剂兴奋剂,不顾一切了,这辈子,离恨天不知道,他是否还会有,这种豁出去的冲动……
连命,都不要了。
冷静下来,是一身冷汗,还有心悸……
就在这时,身后的城门楼上,一阵骚动,距离使然,男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搂着他的那个人,很快就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木涯来了。”
身体,下意识的僵硬,比起向木涯求救,他更希望,逃离这里……
将脸遮上,或是逃到战车中,用纱幔阻挡他人的视线……
他不想让木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离恨天知道,这是心理作用,可是,仍然觉得背后,有一道强烈的视线几乎将它穿透……
木涯没穿朝服,也非铠甲,而是轻便的服饰,他站在城门正中,狂风吹拂起衣摆,那傲然的身姿,威风凛凛……
他看着远处,那战车前面,那白皙的身体,面无表情……
他们在弓箭手的攻击范围内,与这城楼之间的距离,明明很长,可是木涯,还是看到了那人身上,纠结的痕迹……
离恨天的衣衫被撕破了,但是裤子还是完好的,那破烂的布料堆在腰下,其实别人能看到的,也只有他的背而已……
男人只能悲哀的想,也许木涯认不出他是谁……
反正,只有一个背影,还,离的那么远……
被冥幽打肿的手,扯住了无煊的衣衫,很用力,让他的背上,都是褶皱……
原本想要杀掉的感觉,也淡去了……
这时,搂着他的人动了一下,离恨天听到他轻轻的咦了一声,那声音细不可闻,才发出,就被风卷走了……
城楼上,木涯接过旁边士兵递来的箭矢,对着那白皙的背,缓慢的将弓拉满,他眯着眼睛,正当他要放出时,拉弓的手,被人握住了……
“回去,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木涯甩开了离落的手,重新对准远处,“不管是谁,就算是皇子,不听指挥,违反纪律,也一样会被军法处置。”
离落很清楚,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没办法,不来看看。
刚才,他和木涯在一起,士兵汇报时,他也在场。
城外叫嚣的人是谁,他们都知道,就是钦墨那双生兄弟,那个从小被鬼王带走的孩子,他们的兄弟……
九溟族,最后一支血脉。
南朝的平静,早在朱雀石被毁那一刻结束了,虽然表面变化不大,实质上,却是暗潮汹涌……
星象异变,人间浩劫。
为这传说,皇上一直在招兵买马,能人异士聚集帝都,为这场劫难,贡献自己的力量。
黑鳞潭一役后,木涯立即回了帝都,他和皇上开诚布公的谈了,身为南朝第一武将,身系南朝安危,木涯必须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上了解事态的严重性,所以那次,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也是从那一刻起,木涯就做好了准备,暗中调集兵马,在主要城镇中布控,但仔细的研究了过去九溟族的攻防方式,还有那鬼王与妖皇的性格后,木涯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们肯定不会浪费时间打持久战,只会速战速决。
所以木涯重点防御地点,是帝都。
之前,鬼王屠戮了几个城,那是战争拉响的信号,但在木涯眼里,那无关痛痒……
他不能自乱阵脚,木涯的坚持,是正确的。
在今日,才能抵的住对方的攻击,没有被突袭破城。
木涯的存在,也许曾对皇上造成过威胁,但是现在,他只能将所有希望,寄予到木涯身上。
他们的对手,今非昔比,这小小的帝都城,也许不曾被他们放在眼里,他们的野心,也不该局限于此,这是南朝的浩劫,同时,也是整个人界的……
重新修正后的鬼王和妖皇,他们是来夺回失去的,同时,也是来复仇的……
此役,非赢不可,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
这场仗,有多艰难,每一个人,都很清楚,但未了家园,为了亲人与信念,没人会退缩……
誓死保卫。
离落再一次握住木涯的手,阻止了他,“他在那里。”
离落不想让木涯错伤到那个人。
木涯一顿,像刚才一样,甩开了离落的手,再次瞄准时,他狠戾的说,“我不瞎。”
这回,离落没有阻止。
重新将弓拉满,手臂上的肌肉纠结,木涯那满是傲气的眼眸微微一眯,下一瞬,箭破开空气,在空中拉出一条漂亮的直线,坚决,有力……
耳边呼啸的风声,似乎被什么打乱了,气流改变,有一股明显不同的气流向他们靠近,离恨天依旧没有回头,这时,无煊抱着他向旁边一闪,下一刻,木涯的箭便穿透身后的木板。
噔的一声,回音久久……
若再晚一点儿,那箭,刚好穿过无煊的眉心……
看着那箭,离恨天怔住了。
这个距离,根本不在弓箭的射程内……
这木涯,果然不能小觑。
木涯将断了弦的弓递给身旁将领,从出现,到离开,木涯没说一句话,对无煊,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回头之前,他看着那边,说了句……
“等着,我会把你带回来。”
距离很远,可是,离恨天听到了……
木涯就在他身后,但是,他没办法回头……
抓着无煊的手再次用力,眼睛里,有什么,要流出了……
战车启动,向后移去,与此同时,木涯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