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努力学做饭，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维玖微笑，眼睛弯弯，“我不要权力，我不要金钱，我已经没有当初的野心了，我只要你……我会用一生，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我会好好珍惜你，永远爱你，一辈子赖在你身边，你去哪里都别想甩掉我。”
安格笑了，主动靠在他怀里。
“……谢谢。”
……
一切准备妥当，露冥也从昏睡中清醒，服下维玖配制的解药，整个人精神许多，但薄薄的下眼皮还泛着一层青色，明显中毒的症状。
正准备出发，就在此时，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
正值黄昏，四周一片牧歌似的凄清，这声音回荡在昏暗暗的空气里，更显得诡谲空旷。
维玖握紧枪柄，安格拦住他：“我去。”
“不行！”维玖一脸坚决，将安格交给露冥，一步一步向大门处走去。
“谁？”他低声问道。
“您好，有您的电报。”那人声音一板一眼。
安格微微皱眉。
“怎么了？”露冥问。
“我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他说。
维玖点点头，将枪举起来，根据声音传来的方位对准了门外人的脑袋。
“哪里来的电报？”维玖问。
“军部。”那人说。
维玖顿了一下，一手缓缓按住门把。
大门拉开一条缝，就在那人想要往里探身之时，维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别耍花样。”维玖说。
露冥则将安格护在身后，严正以待。
“冷静，冷静。”那人举起双手，“我不是敌人，我是来接你们的。”
安格此刻才看清男人的面容。
“你是……珈略先生？”他问道。
“你还记得我？”珈略有些诧异。
“当然。”安格说，“送我去皇家宴会，然后因为车子抛锚把我丢给赫斯的家伙。”
珈略郁闷无比。
“你来这里，也是赫斯的命令吗？”安格问。
“正是。”珈略说，“我有带来赫斯将军的口令。”
“电报呢？”维玖耻笑。
珈略有些尴尬：“那个……只是要你们开门的借口而已。”
“你的演技真蹩脚。”安格毫不留情。
“说正事。”珈略咳了一声，看向维玖，“可以把枪放下了吗？”
维玖摇头。
“我真的是奉赫斯将军之命，来接应你们的。”珈略说，“好吧，我不否认这附近有想对你们不利的人。”
“他们是谁？”露冥道。
“应该是凌柏的部下。”珈略说，“凌柏现在和大皇子勾结在一起，处处遏制将军，我刚甩掉一个跟踪我的家伙。”
“他所言应该不假。”露冥道，“凌柏勾结大皇子，大皇子和神圣联盟沆瀣一气，他们现在已经结成一党，处处臭气熏天，恐怕除了军部，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所以赫斯现在是想极力拉拢我们，凌柏他们则是极力想除掉我们。”安格说，“我不喜欢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得选择。”
“赫斯将军命令我，一定要安全的把你们接到军部。”珈略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吧，车子就在外面等着，凌柏的部下还没摸到你们的行踪，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再不走怕是就来不及了。”
维玖这才放下手枪，抖了抖手腕：“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
“这是赫斯将军的信物。”珈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灰色的扳指，上面刻着上将的军阶徽章。
维玖看了一眼：“是真的。”
安格点头：“我们走。”
出了门，立刻就看到石板路上停放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安格扶露冥上了车，维玖走在最后。
珈略坐在驾驶座位上，车子发动，从后面跟来一辆同样黑色的轿车，不紧不慢的尾随着。
“那也是军部派来的车子。”珈略说，“将军真的很重视你们。”
79.
“那是因为他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维玖不屑的撇撇嘴。
忽然，安格看到后面的车子上白光一闪：“小心！”
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如流火，打在了后车玻璃上。
幸亏玻璃是防弹的，只印上了微微的裂痕。
子弹并没有停息，嗖嗖的射来，无数火光映着太阳，折射的利线令人炫目。
“你不是说那是军部派来的吗？”安格道。
珈略此时已经加快了油门，拼命的逃：“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露冥的手枪已经抵在了珈略的脑门上：“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珈略：“我发誓，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就不得好死！”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安格说，“我相信珈略先生。”
露冥看了安格一眼，缓缓将枪放下。
珈略稍稍松了口气。
“我希望珈略先生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安格继续道。
“相信我！”珈略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我是绝对不会背叛赫斯将军的！”
此时，又一辆白色的吉普车从后面追了过来。
安格他们所坐的车子被两辆车追着，左右夹击。
“可恶！”维玖拉下一点车窗，对准后面的车前玻璃就是一枪。
司机中弹，车子瞬间打滑，像防护栏撞去。
“小心！”安格喊道。
一颗子弹穿透玻璃，顺着维玖的耳垂划过，一滴血飘在了安格脸上，维玖的血。
“你受伤了。”安格道。
“小伤。”维玖摸了摸蹭破了皮的耳朵，“如果我破相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安格郁闷：“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身后，黑色的轿车越来越近，珈略疯踩着油门，但还是没有躲过车子的撞击，很显然，那个开车的混蛋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可以看清那人的脸吗？”安格问。
“不太清楚。”露冥说，“应该是凌柏的手下。”
“是查尔！”维玖道。
“查尔？”安格看向他。
“凌柏的人。”
“他好像恨透了我们。”安格自言自语。
黑色的轿车正以疯狂的速度追赶着他们，再次狠狠的，撞在了他们的后轮胎上。
车身猛烈的震荡起来，珈略死死拽着方向盘，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
“我有个办法。”露冥道。
“什么？”
“我们可以把他引到山上。”露冥双眸一闪一闪，“在拐弯的时候把他甩到山脚下。”
“这主意不错。”安格赞同，“但车技必须要好，不然我们就完了。”
正在开车的珈略笑了起来：“小意思，尽管交给我好了。”
“你行吗？”安格怀疑。
“本人三十一岁，但驾龄已经有三十二年了。”珈略道，“在母亲娘胎里的时候，我就已经会开车了。”
没有人相信。
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听天由命。
汽车以超过光线般的速度前行着，两旁的建筑物、树木“哗哗”而过，一条条线状的模糊。
身后那辆黑色轿车也毫不示弱，紧紧跟着。
车子驶上山崖，一侧是嶙峋的峭壁，一侧是万丈的峡谷。
安格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撞来了！”维玖道。
珈略猛地转弯。
“快！打方向盘！快！”
险险的躲开汽车的碰撞，车头蹭着峭壁仅半毫米的位置飞速行过。
后面的查尔不甘的捶了下操控台，继续追来。
“他沉不住气了，珈略。”露冥勾起唇角，“这是个好机会。”
“我知道。”珈略说着，沉稳的看着前方。
终于到了拐弯的地方，安格下意识的握住了维玖的手。
露冥见状，不满，靠过来环住了安格的肩膀。
车轮“嗖嗖”的旋转着，磨蹭着沙石地面，发出哄嗡的巨响。
后面的轿车再次蓄势待发，想要将安格他们撞下山崖。
每个人都在心底倒数：十、九、八、七……
速度越来越快，马上就要转弯了也没有停下。
……五、四、三……
眼看着后面的轿车就要撞上来，查尔扭曲的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
二……
“就是现在！”珈略大喊一声，忽然急刹车。
车尾瞬间移位，后面查尔的车子撞了个空，惯性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黑烟滚滚而上，直冲天际。
……
“我说那个查尔，也真笨呢。”安格说，“不知道那是我们的计策。”
“听说他从小就是被凌柏养大的，凌柏对他有知遇之恩。”维玖说。
“真可怜。”安格道，“遇人不淑。”
像是触动了维玖的心事，他沉默了下来，静静望着窗外。
安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转身向露冥求助。
露冥火上加油：“是啊，人还是把眼睛擦亮点好，为了名利等一些虚无的东西，丢下自己最重要的，就太不值了。”
“喂！”安格忙拉他的衣袖。
三个人，安格坐在中间，维玖和露冥两个一左一右，谁都不看谁一眼。
诡异沉闷的气氛中，汽车像将军府驶去。
……
到了目的地时，已经是凌晨十一点左右。
将军府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安格等下了车，立刻有护卫迎了上来：“听说你们遭到了伏击，没事吧？”
珈略没好气道：“你看我们像有事的样子吗？”
“约里就没那么好运了。”护卫道，“他死了。”
“约里？”安格问。
“除我之外另一个前去接应你们的人。”珈略说。
“他被分尸了。”护卫继续道，“尸体被装在一个大箱子里运到了将军府，凌柏向我们示威了。”
“他现在有大皇子和神圣联盟撑腰，自然神气得很。”珈略满不在乎，“将军呢？”
“不知道。”护卫说，“他只叫我在这里等你们。”
在护卫的引领下，安格他们回到了各自安排的房间。
维玖和露冥不满了，他们都想住在离安格最近的地方。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安格提议：“你们猜拳吧！”
“什么？！”瞬间瞪大的两双眼。
“赢得人可以睡在我旁边的房间。”安格道，“你们不愿意吗？那就算了。”
“不不！”两人头摇得像拨浪鼓。
猜拳开始，两人摆好阵势，安格又道：“不过，你们要按照储内的口令出大小。”
“什么？”维玖诧异，露冥则一脸迷茫，“储内的口令，是什么？”
“就是‘哥俩好，来一个’！”安格做示范。
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均铁青一片。
“好了，开始！”安格一声令下。
露冥先拉下脸，小声道：“哥俩好……”
维玖：“……”
安格站在一旁，强忍着没笑。
终于猜拳结束，露冥胜利，安格跑上去，踮脚亲了他一下，维玖的脸更臭了，转身气冲冲的往自己房里走去。
露冥就睡在了安格隔壁的房间，安格是等他入睡之后，才轻轻爬上了自己床铺，躺在一片柔软之中，四周轻纱帷帐随风微动，闭上眼睛，盈透的月光穿过眼底，映得他心中一片明澈。
明明很累，却睡不着。
许多事纠结在一起，似乎想了许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终于，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还是放心不下……
他想去看看罗利。
……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以前无法接受男人之间的爱，更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被曾经最好的朋友侵犯了。
对他无法萌生爱意，但也恨不起来。
心底的担心却是真实的，他在乎他，虽然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走出房间，他在府邸里四处摸索着。
不知道罗利现在在哪里，也始终没有见到迦叶迪洛他们。
就在此时，他隐约听到有枪声。
淹没在风里，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
迅速，他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不会错的，枪声就是下面传出来的！
他四处仔细的搜寻着，终于，在隐蔽的花园角落里，他看到地上突兀的嵌着一块美玉。
小心翼翼的在美玉上摸了一下，没有什么异样。
安格干脆使劲将美玉向下按去。
草丛被分开，轻微哗哗的声响，眼前出现了一条黑色的通道，直通向地下。
安格深吸口气，缓缓向下走去。
仿佛有感应般，地道口被再次合并，看不出丝毫迹象。
幽暗的通道，拾阶而下，渐渐亮堂了起来。
“砰砰”的枪声也越来越明显，连地板都在颤动，巨大的回音冲击着安格的耳膜。
继续往前走去，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空地，树立着数十个人形靶位。
而站在球场外围，戴着消声耳套，聚精会神开着枪的家伙，不正是赫斯吗？
锐利的白炽灯光笼罩在他身上，他浑身萧瑟的灰，因光与影的强烈对比，更加显得冷漠。
意识到有人进来，他没有动，依旧看着前方，动作敏捷的射中了人形靶位的心脏。
安格只能看到他拢在光雾里灰色的长睫毛，觉得自己似乎是打扰到了他，他转过身，想要离开。
身后枪声淡去，只剩下撞击墙壁的回音。
“既然来了，就陪我练习一下吧。”赫斯取下耳套，换了手枪子弹，“听说你枪法不错。”
安格无奈，回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您的。”
“过来。”赫斯看着他。
安格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赫斯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他诧异的抬头，不解的望着他。
赫斯微微笑了笑，将消声耳套戴在了安格耳朵上。
“我不需要……”安格挣扎，被赫斯按住了双手。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下属。”他说，将耳套帮安格戴好，把枪递给了他。
安格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只觉得他指尖冰似的凉。
握紧枪把，安格在赫斯的注视下，不自在的对准了前方的目标物。
“下巴再抬高一点。”赫斯说，一手环过他的肩膀。
感觉到他宽阔的胸膛紧贴着自己，这样的身体接触让安格更觉得别扭，他匆匆开了一枪，意料之中的脱靶。
赫斯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安格却觉得尴尬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