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端和的。”得了萧子慎的首肯,肖子夜看向花宣墨,问道:“不知何时启程?”
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花宣墨后槽牙都咬烂了。他很想说现在就走,连夜走,可肖子夜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说天一亮就走吧,肖子夜又是个渴睡不早起的。为了讨美人欢心,花宣墨权衡再三,硬是把时间定到了午后。
“明日午后吧,我们中午吃过饭再走。”
“子端和我们一起去吗?”
“他去做什么?”花宣墨一愣,此去花家堡,处理的是花家的私事,本就不该招惹那么多外人。皇上现在跟肖子夜形影不离,想甩掉是不可能的,况且这次的事和朝廷有牵扯,带上皇帝未必不是一个助力,可为什么还要带萧恪诚?于公于私,花宣墨都不想带着他。
“子端不去我也不去。他答应给我做的衣服还没送来呢,就算这次不跟你走,等衣服好了他也要给我送去,还不一样都是去。”肖子夜胡搅蛮缠,扇得花宣墨心中的火越来越大。
“罢了,就依你。”花宣墨本是要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萧恪诚跟过去的话,恰好替他盯着皇上啊。否则皇上要是趁着他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把肖子夜带回宫,那可真就欲哭无泪了。
论身份家世势力,花家堡少主和他萧恪诚也算是半斤八两,同为开国元勋之后,自己是正牌的萧恪诚就是个养子,肖子夜就算被萧恪诚得了手,自己也有信心抢回来。
“那我们明天在哪见?”敲了人员,就该问地点了。
“明日中午都到我家别院用膳吧,我叫管家把城里各个酒楼拿手的小吃买回来,顺便在装些放在车上,给你路上吃。”有哄肖子夜开心的机会,花宣墨是不会放过的。
“那就这么定了,凌瑞你也回去吧,大晚上的,我还困着呢。”肖子夜说着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就往哥哥怀里钻。
花宣墨胃里刚压下去的酸水又开始往上冒,动作僵硬地跟萧子慎告退。
“怎么没见陛下身边的侍卫?陛下虽然是微服出巡,可也要注意安全,若是人手不够,草民愿意将贴身护卫让给陛下。”花宣墨临走才发现没见着王君阳,要说怎么觉得少了点什么呢。要是普通侍从,恐怕不能这样懈怠吧,大晚上的有人来也不知道过来看一眼。
“清辞是朕的影卫,你就不必替朕操心了,你家事繁多,自己要当心才是,朕怎好分你的护卫。”萧子慎把花宣墨的话头堵了回去,挥手赶人。
“谢陛下体恤,草民告退。”
花宣墨临了看向肖子夜,那妖精正窝在皇上怀里准备睡觉呢,心里不由得一阵空落,叹了口气,告退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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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如果有一种药,可以让对方疯狂爱上你,你会使用吗?
肖子夜:会,我要的不就是那种疯狂的纯粹的爱吗?
萧恪诚:会,这样夜儿就不会看花宣墨了。
花宣墨:会,这样夜儿就不会看萧恪诚了。
第二十八章
从扬州到苏州这一路,可不像出长安时候那么悠闲了。萧子慎陪着肖子夜坐马车,其余人全是骑马,一路狂奔,颠得肖子夜胃都要倒出来了。花宣墨给肖子夜预备的点心小吃算是全浪费了,等到下车的时候肖子夜还是头昏眼花心悸恶心,完全没有食欲。
比起肖子夜的狼狈,萧子慎表现得好多了。马车就算颠得要散架了,萧子慎也是一副老神在在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不见任何不适,还有余力搂着弟弟哄,真是让一行人刮目相看。
“夜儿,这是薄荷水,喝了会好一点。”下了车,萧恪诚递过来一个水囊。
萧恪诚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居然一个晚上就消肿化瘀了,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了,要不端王爷也不会这么痛快就骑马上路。
肖子夜正是恶心难受,抓过水囊就往嘴里灌,情急之下呛了一口,抓着胸口一通猛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当心。”萧子慎轻轻拍着弟弟的背,满心满眼的心疼。
肖子夜咳嗽完,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蔫蔫的,脸色惨白,让人看着就不落忍。
“夜儿,苦了你了,先进去休息吧。”花宣墨走过来,指着院子里景致最好的正房说道,“南方没有地龙,我已经特意命人放了炭盆进去。”
花宣墨一行人并没有直接进苏州城,而是在苏州城外的一处别院住了下来。萧子慎在萧恪诚和花宣墨暗涛汹涌的眼神中一把抱起弟弟,大步流星地往正屋走去。
“清辞兄,你怎么不跟上去。”萧恪诚对于王君阳和萧子慎的事情多少是知道点的,看到萧子慎抱走了他心心念念的夜儿,萧恪诚心里不爽,转头就在王俊阳面前给萧子慎下绊子,“君王无情,他现在把夜儿捧在手心里,只盼将来也能对他好,可惜君恩似流水啊,清辞兄你说是吧。”
王君阳一张脸冷得冰雕似的,木然地与萧恪诚对视了一下,运起轻功去追萧子慎了。
“王爷担心自己就好。”冷漠的声音随着风送到端王爷耳边,萧恪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花宣墨在一旁听着王君阳和萧恪诚的话,恍然大悟道:“我就说皇上身边这个影卫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这样啊。”
“可不是,为着这件事,王君阳的父亲礼部尚书王简已经把这个儿子逐出家门了。”萧恪诚答道,“只不过世人不知王君阳这龙阳好是和当今皇上,否则御史言官的上书,满朝文武的寻死觅活就能把陛下活活烦死。”
“大消息啊,真想捅出去。”花宣墨遗憾地摇摇头,本来可以看一场好戏的。
萧恪诚虽然被干哥哥揍了一顿,可到底还是有感情的,不能像花宣墨这样坦荡荡地没心没肺,是以,他嘴角抽了一下,悻悻地说道:“这件事要是由你我口中捅出去了,那我们就准备着拿全家陪葬吧。”
“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皇上这是什么破毛病。”花宣墨不屑。
萧恪诚鄙夷地扫了花公子几眼,好不给面子地讽刺道:“花公子也有不少红颜知己露水姻缘吧。”
“王爷也不是个雏儿吧。”
两人嫌恶地对视一眼,哼了一声,各自偏头。
“你到底为什么挨打,花十三只说是因为夜儿,可具体缘由没说明白。”花十三多精明啊,要是直接告诉主子“你心上人被别人睡了”,花宣墨的怒火还不直接就把他烧焦了,“难不成真是……”
“嗯。”萧恪诚冷冷应了一声,他是真不愿意想起这码子堵心人的事儿。
花宣墨凤眸一寒,看向正房的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意,来来往往收拾东西的下人打他身边路过都不由得侧目而后赶紧跑开。
“收敛着点,王君阳的武功不在你之下,你这样会被他发现的。”花宣墨的心情萧恪诚是最能理解的了,不免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好言劝了一句。
“你说皇上真的是喜欢夜儿吗?”花宣墨问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觉得夜儿就是当年被送出宫的小皇子。”不然,萧恪诚实在想不通魏如琰在肖家一住十五年是为了什么。尽管京城里见过魏如琰的人不多,可他名气太大了,想要过清净日子就不该在是非之地待着。
“我总觉得,夜儿和皇上这样,是为了气我们。说不定你看到的那出……也是个误会,他们将计就计而已。”花宣墨自从知道萧子慎对肖子夜的态度,就开始琢磨这件事。他总觉得那两个人不对劲儿,可他们的表现又太过自然了。每次看到肖子夜和皇上卿卿我我,花宣墨的火气就噌噌往上蹿,仅剩的自制力全用来控制自己不弑君了,也没能当场用言语刺探一二。
萧恪诚和花宣墨不一样。在萧子慎那里,花宣墨毕竟是外人,隔着好几层,多少还是有点客气体面的,萧恪诚可是一上门就挨了一顿打。想到那一巴掌和一脚,萧恪诚就觉得身上疼,萧子慎因为身体不好也是练过武功调养的,虽然和他们比不了,但下手的时候是带了内劲儿的,这更让萧恪诚拿捏不准皇上的心思了。
“我看陛下对夜儿是有真感情在的,而且不是等闲可以撼动的。”萧恪诚道,“都说天家无父子,皇权无骨肉,如果陛下仅仅当夜儿是弟弟,恐怕不会这样吧。”
“萧恪诚,你在我之前认识的夜儿,和你争我认了,但不代表我愿意这场争夺里再加进一个人,还是这么棘手的一个人。”花宣墨正色对萧恪诚道,“到了苏州,我家里事务繁忙,可能一时顾及不到夜儿,你可要把人看好了,不能让皇上得手。”
“呦,花公子这是琢磨着和本王做君子之争了?”萧恪诚眼眸微眯,笑得奸诈,“你就不怕本王趁你不被把人从皇上手里抢走?”
“夜儿要是这么好得手,怎么你先我们认识他一年都没成?”不是花宣墨瞧不起端王爷,是端王爷这话说得太没说服力了。
萧恪诚脸色一沉,“花宣墨,你就不怕本王和朝中之人联手把花家堡除了?”
“那王爷就不怕本座与朝中之人联手把你和安国忠王一锅端了?”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本王就与你做这个君子协定,谁能赢得夜儿的心,我们各凭本事。”
“甚好,在此之前,皇上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一言为定。”二人击掌为誓。
肖子夜在床上歇了一刻钟的时间,算是缓过来一点了,只是脸色仍旧不好看。
“哥,你怎么就一点事儿都没有?我肠子都快颠出来了。”肖子夜觉得自己怎么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总不能比皇帝还娇气吧,可眼睁着自己的哥哥一点儿事都没有,一行人之中只有肖子夜这般凄惨,倒让肖子夜过意不去了,窝在哥哥怀里脸蛋儿红红的,甚是羞愧。
“我自幼身体不好,先皇找人教过我功夫,虽然比不得清辞和花宣墨这类高手,可底子是不差的。”萧子慎把弟弟从怀中捞出来,拿温热的毛巾给肖子夜擦脸。
“该是我服侍哥哥才对,现在净剩下哥哥照顾我了,传到干爹耳朵里,肯定要骂我不懂规矩。”肖子夜也就是便宜便宜嘴,一点儿要体贴他哥的意思都没有,“世人都说哥哥身体不好,这几天我看着,也没发现哥哥哪里虚啊?究竟是什么病症?”
“你本就不舒服,照顾好自己就是孝敬我了,别卖乖了。”萧子慎刮了刮弟弟挺拔的小鼻子,“打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调理了这么多年早就好了。一直还说病着,是为了避开镇国将军的耳目。我要是一天到晚活蹦乱跳的,估计早就被害死了。”
“没事就好。”肖子夜握住哥哥的手,“我还想着写信给干爹,让他过来给哥哥瞧瞧呢。”
“有心了,没白疼你。”
“哥,你说花宣墨这一路赶着投胎似的往苏州跑,到了地方怎么不进城呢?”肖子夜原以为今晚会住进花家堡的。花家自前朝就是世家大族,几百年经营下来,花家堡的风光算得上是苏州一景,而关于花家堡的种种江湖传闻更是让这个地方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花宣墨从扬州疾奔而来,花家的人肯定已经得了信儿。少主子的态度说明此事非同小可,这本身就是一种压力。”萧子慎给弟弟耐心解释道,“住在城外不进去,便是等着花家的人大张旗鼓按照礼仪规矩来接人,这是上位者要端的架子。若是花宣墨今晚就进了苏州城,只怕会被一众族长看轻了,说他沉不住气没有王者之风。”
“真是费劲,回个家还这么多花花肠子。”肖子夜懒懒地往床上一躺。
萧子慎看着弟弟懒猫似的样子,不由失笑,“说的就好像你没用过这一手似的。萧恪诚和花宣墨几次三番伏低做小的示好,你不是也没搭理,还不是同一个理儿?”
“哥,你笑话我。”肖子夜扁了扁嘴。
“好了,不逗你了,你先好好歇一会,等下多少要吃点晚饭,一天没吃东西了,身子受不住的。”萧子慎看弟弟是越看越爱,今天肖子夜只不过是胃口不好没怎么吃东西,萧子慎就觉得弟弟受了委屈,看着人都瘦了似的。
“我要喝芹菜粥,哥哥给我做吧。”肖子夜眼神儿多灵啊,瞧着他哥的脸色就知道哥哥又心疼自己了,顺着杆就爬。
“全依你。先歇会吧,明天进了花家堡,大戏就要开场了,可是要攒足精神啊。”萧子慎期待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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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如果对方毁容了或者身材走样了,你还会爱他吗?
肖子夜:我看中他俩的本来就不是长相,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萧恪诚:我不知道……如果他不是长安第一美人的话,当初我也不会刻意接近他,直接拿了他全家让他给我做药就是了。现在我说不好。
某雅:你个渣,皇帝哥哥呢,出来在踹他两脚。
花宣墨:呃……我也不知道……
某雅:你们两只攻都去死吧,我再给夜儿找一个好了,我苦命的亲儿子。
肖子夜:亲妈,不着急,小攻是要调教的,我会慢慢调教他俩的~笑~
第二十九章
花家的威势有多大,来到苏州的第二天肖子夜就见识到了。
这天早上,肖子夜是在百花浓郁的馨香中醒来的。
“唔,什么味道啊,这么香。”肖子夜翻了个身,发现哥哥已经起床了。
“这是花家的规矩,百花垫道,专门用来迎接家主的。”萧子慎在一旁边束发边解释道,“看来花晟璧已死的消息已经公开了。”
“百花垫道?这才几月份啊,春寒料峭的,哪来的百花?”肖子夜从床上爬起来,趿了鞋走到哥哥身后接过梳子服侍他哥。
“花家是前朝建立起来的世家大族,几百年的家底,建个暖房养花算什么?”萧子慎说着,脸上拂过一丝不自然的微笑,“朕出门也不过就是黄沙垫道净水坡地,花家可是比朕讲究多了。”
“不过他家这规矩太过女气了,我一想到花宣墨踩着一堆花瓣走出去就觉得好笑。”肖子夜听着哥哥语气不善,心下了然:哪个皇帝能容许臣子有这般做派?
“花家第一代家主是个女子,在前朝也是一段巾帼佳话呢。”萧子慎握了握弟弟的手,好像是安慰他自己没生气,“等下出去,你会看见更气派的,一点花瓣算什么啊。”
“花家人这么容易就认凌瑞做家主了吗?我原想着他家这么有钱,也会出一些争位之事的,毕竟凌瑞在京城不就被人刺杀过吗?”肖子夜给哥哥束完发,就被哥哥按到妆镜前。
“还不是太祖皇帝偏心花元慎,花家人为着姑苏郡的盐铁专营权也不得不这样。”萧子慎细细收拾着弟弟的碎发,温声道:“花元慎本是花家的庶子,按说根本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力,因为他是开国功臣,太祖硬是把他这一脉定成了花家嫡长,连那份特权也是赐给花元慎这一脉子孙的。”
“也就是说,如果花宣墨死了或者无后,花家就再也没有这份特权了?”
“不错,所以花家人为了整个家族着想,也只能乖乖地奉年轻的花宣墨为主。历来有家主之争,也只能在家主的亲生子之间,可花宣墨是独子啊。”萧子慎说着,发现弟弟的脸色有些不对,双眉微蹙,不知在想什么,“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