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墙外只有几盏灵灯伴着同涂狐君,那灯光打在同涂狐君玉树般的身体上,拉出修长窈窕的影子,显得相当寂寥。不过他没寂寥多久,就见到贺鹤儿回来了。
同涂狐君便道:“这么快?”
贺鹤儿答道:“是啊,很快,被拒绝得很快。”
同涂狐君皱眉,道:“他拒绝了?”
贺鹤儿叹道:“师父说,他和蓝孔雀其实也不是很熟的,穿上衣服还可能会不认得啊!”
同涂狐君愣了愣,说:“竟是如此?”
贺鹤儿又道:“可不是?我说他没廉耻心,却不知没廉耻心到这个程度!”
同涂狐君便道:“人各有志,出处异趣。”
贺鹤儿的文言文功力不是很好,问道:“什么是‘异趣’?”
“呃……”
“就是异于常人的兴趣吗?”
“也有这个意思……”
“那他的兴趣也真是异于常人啊。”贺鹤儿叹道,“而且师父还说,叫我不要管什么天下苍生了,反正我跟他们又不熟,所谓‘人不为己,木有鸡鸡’。”
同涂狐君说道:“这个……”
贺鹤儿说:“我想也是,我又不是神佛,这么慈悲也没人给我烧香啊,我觉得……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抓紧时间,及时行乐。”
同涂狐君皱眉道:“你……?”
贺鹤儿说道:“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无耻……”
同涂狐君说:“也不会无耻,我很理解。”
“唉,神君你真是深明大义,”贺鹤儿感动地拍了拍同涂狐君的肩膀,说,“既然这样,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说出自己的心底话,你是神君,就不要生我的气……”
“嗯,你说。”
贺鹤儿便深沉地看着同涂狐君,说:“实不相瞒……其实……我……已经……垂涎你的美色很久了。”
同涂狐君突觉惊愕:“什么?”
贺鹤儿将双手放在同涂狐君的肩膀上,十分偶像剧男主角地深情凝视着同涂狐君,问道:“你是仙君,你好心肠,请问你可否大发慈悲,让我稍微猥亵你一下下?”
“嘎?”
“只要一下下就好。”贺鹤儿又凝重如武侠片男主角地说,“我贺鹤儿对着灯火发誓,说了一下就一下,如果猥亵了您两下——不,就算是二分之三下,我也自断鸡鸡。”
同涂狐君到底慈悲,忙说:“那又不用……”
“那么说,我是可以摸你了吗?”贺鹤儿手作虎鹤双形拳状问。
同涂狐君见贺鹤儿已是蓄势待发,便大义凛然道:“来吧。”
贺鹤儿便轻叱一声,将同涂狐君的领口扒开,直接袭向了同涂狐君的胸肌。同涂狐君傲然挺胸,方便贺鹤儿的猥亵。怎知贺鹤儿的手中突然弹出一个紫色的锥子,同涂狐君来不及闪躲,那锥子已插入胸膛!
同涂狐君大骇。
贺鹤儿紧握着那锥子,此锥子顿时发出刺眼的紫光,闪耀不绝,只是似有阻挡,一时难以推入。同涂狐君瞪着贺鹤儿,道:“我问你……”
“问个屁,我先问!”贺鹤儿也回瞪了他,说,“为什么你会在村口叫我‘小贺’,同涂狐君都是很礼貌地叫我‘贺先生’的?”
同涂狐君一时语塞。
贺鹤儿又道:“为什么大妈说起三鞭酒的时候,你会知道什么是三鞭酒,还说得出你是吃素的这种话?”
“我……”
“同涂不是吃素的,他根本啥也不吃!”贺鹤儿咬紧牙关,又将那锥子推进一寸,瞪目道,“这是我从师父那儿得来的辟邪锥,三毒,我劝你聪明的话就赶紧离开同涂的身体,否则我要你死!”
此时,同涂狐君那一向清丽冷艳的脸上浮起了妖艳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说道:“要我死?我与同涂是共生的,他都不死,我想死也是不能啊。”
“你……”
“也行,你杀了同涂,我就能死了。”三毒脸上是那游刃有余的轻松,仿佛胸口的破口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只将头往前一凑,俯身在贺鹤儿耳边说道,“还要不要杀了我?”
贺鹤儿冷笑道:“我要把你赶走总是可以吧!你想要开妖魔道缺口?门儿也没……就是狗洞也没有!”
三毒笑道:“你刚刚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是不是也该问你问题?”
贺鹤儿说道:“你想问什么?”
三毒问道:“同涂狐君唤你为‘贺先生’,那么唤你为‘小贺’的……是谁?”
贺鹤儿的心蓦地一疼——是大哥。大哥才会这么叫他……
三毒趁其不备,突然一把握住了辟邪锥,贺鹤儿大惊,忙握紧了辟邪锥,信念数转,那锥子却已被三毒拔出了一寸,贺鹤儿不敢大意,忙敛定心神,与三毒胶着。
三毒又道:“唉,小贺,你怎么能这么对大哥呢?”
“呸,大哥才不像你这样见洞就钻、见菊就插!”
三毒说道:“是的,沙玉因就是又要做坏人又要有原则才会死得那么惨。要我说,坏就要坏得彻底一点,坏得快乐一点,要占有一个人,也要占有得彻彻底底,吞得一点渣又不剩,你说呢,鹤儿?”
三毒那阴阳怪气的“鹤儿”叫得贺鹤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贺鹤儿只一抬眼,就对上三毒那深如寒潭的双眸,惊得手也一抖,竟让三毒给一把推开了。三毒猛地握紧辟邪锥,要往外拔出,正是这个关头,一阵浓重的香气扑来,贺鹤儿定睛一看,便是那风骚无双的孔雀王一掌将辟邪锥完全推入了同涂狐君的胸膛之中!
第20章
同涂狐君胸前紫光迸射,开出一个洞来,在紫光把贺鹤儿闪瞎之前,一股冲天妖气便从洞中脱出,风一般地蹿走了。那辟邪锥自然地跌落在地上,随之坠地的便是同涂狐君。看着同涂狐君直挺挺地倒地,贺鹤儿忙上前抱住他,又道:“谢谢大王。”
蓝孔雀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说:“谁叫俊哥儿是小老猫的徒弟?”
贺鹤儿不想去深究“小老猫”这称呼,便道:“为什么不追三毒?”
“追不上的。”蓝孔雀道,“三毒只是一股邪念,无形无体无色无味,怎么追?”
贺鹤儿叹道:“他好像很变态的样子。”
“难道还有很正直的邪念吗?”蓝孔雀对贺鹤儿说,“同涂狐君被妖气所伤,魂灵也遭到贪嗔痴的压迫,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醒来。”
贺鹤儿心下一惊,问道:“那他要怎样才能醒过来?”
蓝孔雀答道:“按照一般传说的桥段,应该是要深情一吻一类的东西?”
——你是说睡美人吗?虽然他真的睡了还是个美人……
贺鹤儿干咳几声,说:“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他又不是女主角,通常就是泼一桶冷水就知道醒了的吧?”
蓝孔雀说道:“他不是你的奸夫吗?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贺鹤儿忙道:“神经病,你别毁我纯情少男清誉!你和猫儿师父那才叫奸夫淫夫,我和他都不知多么清白。”
蓝孔雀却道:“我明明看见你脱他衣服摸他的胸部的。”
贺鹤儿正要辩驳,却听到同涂狐君低吟了一声。贺鹤儿忙低头看同涂狐君,却见同涂狐君的柳眉渐渐蹙起,桃花色的嘴唇轻启,咳出了一口血来。贺鹤儿忙扶住他,急忙叫道:“同涂!同涂!你怎么了?”
蓝孔雀说:“我看他妖气入心,都没多少日子了。”
“你别吓唬人啊!”贺鹤儿瞪大眼睛说,“哪有这么容易死的?”
“那又是,长得这么漂亮,死之前还是个处男,实在是太可怜了。叫什么‘同涂狐君’,不如叫‘童子狐君’好了。”蓝孔雀一边松腰带一边说,“让孤来帮童子狐君了却这个遗憾吧。”
贺鹤儿叫道:“人家快死了你还要取人贞操,你有没有人性呀?”
“孔雀是禽兽啊。”蓝孔雀坦然答道。
“你当我是弱智吗?”贺鹤儿道,“你说他要‘妖气入心’而死,他都没有心,怎么入心?”
“呃……”蓝孔雀面泛难色,“俊哥儿还真的不是弱智诶……”
同涂狐君又咳了两声,缓缓睁开了一双美眸,那翦水秋瞳水汪汪的,看得贺鹤儿心弦一阵乱颤,弹得出一首欢乐颂了。
“同涂,你怎么样?”贺鹤儿很紧张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同涂狐君见贺鹤儿灰头土脸的,又问,“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你真的没事吗?”贺鹤儿问道。
蓝孔雀淡笑道:“两位就别‘没事’来‘没事’去了。俊哥儿是猫儿的徒儿,孤自不会让俊哥儿出事。至于童子狐君嘛,乃是千年狐,而三毒也本就是童子狐君的一部分,哪里会出事呢?”
贺鹤儿说道:“可他不是吐血了?”
蓝孔雀道:“那只是三毒留下的一点淤血。吐了就好了。”
贺鹤儿怒目瞪视道:“那你刚刚还说他要死了?”
“俊哥儿不是没信孤的话吗?”蓝孔雀眨了眨那凤眼笑道,“童子狐君……”
“童子狐君是谁?”同涂狐君问道。
“住隔壁街的,你不认识。”贺鹤儿截口道,“对了,在法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同涂狐君茫然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就像是……突然就眼前一黑了。”
贺鹤儿皱眉道:“突然就被三毒附身了?”
蓝孔雀说道:“三毒本就与狐君是一体的,又何来‘附身’一说?”
贺鹤儿不悦地说:“三毒那么猥琐,怎么会与他一体?”
蓝孔雀便道:“俊哥儿别这么天真啦,再正直的人都是有其猥琐的一面的。像本君如此完美的人,偶尔也会猥琐一下的。”
其实……你不拿自己做例子会更有说服力的……
贺鹤儿便说:“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放心些。什么事都不重要,最紧要就是同涂的身体齐齐整整没破没烂。”
同涂狐君闻言,感动道:“贺先生,多谢你如此关心。”
贺鹤儿说道:“大家这么熟,叫我鹤儿就好了。”
蓝孔雀说道:“鹤儿?难道不是叫俊哥儿?”
“那只是我的外号而已。”贺鹤儿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的山洞不是关着门吗,三毒也能逃掉吗?”
蓝孔雀说道:“可以啊。三毒本来不就是轰开了大门和俊哥儿进来的吗?”
贺鹤儿却道:“他是无形的,本就是靠附身宿主才能做很多事的。他吸取精元是靠用了狐妖的身体,他轰开大门也是靠附身同涂的……”
“那三毒再附身一人不就行了……”
蓝孔雀和贺鹤儿的脸色陡然一变,因他们想到同一个人——
“小老猫!”
“老师父!”
“大家也不用费心来找我了。”黑暗中穿来这熟悉的声音和不熟悉的语气。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便是老猫仙僧,他脸颊上飘摇着标志性的猫须,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里却有着深不见底的阴暗。贺鹤儿咬牙唤道:“三毒,是你!对不对?”
老猫仙僧那微笑嘴巴开口说:“这是老猫的身体呀,不过是我入体罢了。”
蓝孔雀也咬牙,说道:“除却孤以外,无论是谁,以何种方式进入小老猫的身体都是死罪!”
“啊,是吗?”老猫仙僧的脸上浮起阴暗的笑容,“那不知我杀了老猫,又是该当何罪呢?”
蓝孔雀便道:“老猫仙僧乃是仙人,岂是随便就能杀死的?”
三毒答道:“确实并非易事,那就等我去跳诛仙台,看他能不能死!”说着,老猫仙僧的身体骤然成了一道白光,倏忽荡走。蓝孔雀身影化作一道蓝光,紧追而去。
同涂狐君忙道:“我们要去追吗?”
贺鹤儿说道:“追也追不上了,反正我们都知道诛仙台在哪里的,你不如先发一道令,让你的青丘狐狸们堵在那里。”
同涂狐君便先发一道令。所谓神仙令,自然比电子邮件还快,就是不知青丘那些狐狸们够不够听话而已。同涂狐君又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贺鹤儿说道:“三毒那么苦心积虑的,又扮作你来骗我,又附身师父威胁孔雀,不过是为了进入妖魔道去。我们还是先探究一下为何他要去妖魔道吧。”
同涂狐君问道:“这个……”
“成魔的话,根本不用进妖魔道,甚至说,妖魔道里都是道行高强的妖魔,他去那里,是危险多过幸运。”贺鹤儿背着手,说道,“对了,那个法阵破的时候,有两股妖气爆出,一道就是三毒,那么另一道自然就是剩下的妖孽了……”
同涂狐君答道:“这就好猜了,自然是万古如与百妖合体了。”
“万古如?”贺鹤儿大惊道,“他不是死了吗?”
“他以身祭阵,是永不超生的。所以不会‘死’。”同涂狐君推断道,“他身上流着火巫的血,又多次血祭妖阵,说不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百妖选择与他合体。而让他妖魔化,才是逃离镇妖阵的最快方法。”
“我看他这个人设,就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便当的了!”贺鹤儿又道,“那三毒入阵本是为了与百妖合体的,如今被万古如抢去了这个合体机会,淫荡的他定然会很生气吧。”
同涂狐君便道:“难道他要进妖魔道也与万古如有关?”
贺鹤儿答道:“就算与万古如无关,我们也必须找到他。与百妖合体了的火巫可不是闹着玩的!”
同涂狐君颔首道:“不错,可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贺鹤儿想了想,说:“北王……”
“北王?”
“他不是很爱北王吗?我们就从北王下手。”
同涂狐君糊涂了:“他爱北王?”
“当然了,”贺鹤儿说道,“你忘了吗?他临死前还跟北王表白来着!他对那个北王,可是死了都要爱啊。”
“有吗?”同涂狐君太过纯洁,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