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求救的字条。”雪孤帆把心一横,揑碎字条,这一把,他只能舍命去赌!
可是雪孤帆并不知道,他已经失去赌的机会,因为他们尚未完成部署,负责把风的武士已发出警报!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阵蜂群鸣叫似的尖啸从天而降,无数火鸟飞入他们藏身的荒园里,一撞上人或物件便立时爆开,锋锐的铁翼和头尾也爆得飞射出来,被射中的人不被火鸟炸死,也会被急射而出的鸟翼杀伤!
高明如庞格和雪孤帆当然不会被火鸟所伤,可是其他人可不一样,不少武十被火鸟射中,或死或伤,荒园中火头四起,很快便陷入烈火之中!
“雪阁主没想到主谋真的是你!”一人在火光窜起时喝道。
四十七.皇城之战(2)
“一鸣!”南宫穆宇急忙扶起南宫一鸣救治,凤逍遥向戈勒昂急问:“凤主她怎会被劫人去的!”
“一鸣带我到青凤阁里谒见凤主,忽然有三个人闯来,其中一名使软剑的叫甚么飞的人非常厉害,将我和一鸣打伤,另外两人将凤主和天符一并劫走,不是凤主在危急闻头用灵力阻了那人一下,只怕我们两人都逃不了。”一人戈勒昂的伤势并不比南宫一鸣好多少,不过他皮粗肉厚,还可以支持得住。
凤逍遥心急如焚,想问清戈勒昂那些人的逃走方向时,南宫穆色变道:“一鸣是被淬玉功所伤的!使软剑的……那是玉天童褚灵飞!”
左临风上前道:“穆前辈,快把一鸣交给我医……”没人比他更清楚淬玉功的厉害,要是化解不得其法,南宫一呜反而会伤得更重。
南宫正阳手一摆,拦道:“你们啸天宫干的好事!青帝还要在这里充好人么?”
“公子,天符此事你有何解释?”连乾叔元也不禁动了疑心。
云雩忙道:“两位且慢,风少绝不是乘乱盗符的人……”
左临风双眉挑起,煞气隐隐,冷笑:“本宫根本不需解释……”说话间,右手一抬,竹棒闯过南宫正阳等人,再一杖挑起南宫一鸣,左掌闪电般在身在半空的他身上连拍七掌!
“我跟你拚了!”南宫正阳惊怒扑前,却被凤逍遥和云雩分别将他和乾叔元挡着,但听得左临风一声痛哼,跄跟跌出几步。
只见南宫穆宇手执染血的长剑,老脸一片惘然,左临风背上鲜血涌出,唇上却飘起凄冷冷的笑容,长笑:“好!左某总算跟你南宫家再没拖欠……”
原来左临风掌击南宫一鸣的一瞬,南宫穆宇情急下出剑,本意是迫左临风放人,并无意伤他,不料他为了专心化解南宫一鸣体内的淬玉真气,竟然不闪不避,硬挨了南宫穆宇一剑。
“你怎么不……”南宫穆宇急道。
左临风嘿然一笑,没有说话,南宫穆宇这一剑刺伤的不只是他的人,令左临风伤得更深的是南宫穆宇的不信任。左临风挥棒将南宫一鸣一送,胸口强压着的气血再也镇压不住,口中鲜血喷出,云雩大惊,抢前相护,左临风心中一痛,面上却傲然不理,竹棒一摆,昂首前行。
尽管此刻谁都看得出左临风内伤不轻,可是一碰上他刚傲无畏的面容,那种凛不可犯的夺人气魄,在场诸人竟无一个敢向伤重的他出手,还不自觉的退了开去。
“风少!你这样子还能到那里去!”凤逍遥深知左临风的激烈脾气,别人越误会他,他越不肯多作解释,不把他留住的话,真不知他会做出甚么事来。
“本宫目的既达,不走更待何时?本宫有力气也不会浪费在那些互相猜忌的小人上!”左临风胸中尽是不平之气,反正做甚么也不会为这些正道中人接受,何必在此多费唇舌?他寒声一笑,不管背上血流未止,人已飞身掠起。
“这家伙又来了……”凤逍遥云雩一听之下,那还不知他要到宫外跟叛军死战去!二人不约而同的急追上前:“风少,别逞强!”
二人虽知他因被人猜疑而动怒,却不知左临风心里真正所想的,是与其七天后死在跟贺兰独笑那场没意义的比拼里,反正七天后也是个死,倒不如此刻硬闯入叛军阵营中,刺杀对方头领来得划算。他心中主意已决,那容人拦阻?
苍凉的啸声响处,左临风本已变弱的真气蓦地急速提升!竹棒寒碧光芒陡盛,左临风眉间邪气杀意扬起,竹棒尖啸着一举将云凤二人迫退!二人一见他那样子强催真气,都是眉头大皱,即使二人联手,也要恶斗一番才能将左临风制服,到时他真元耗损过甚,纵然不死也可能终生残废。
二人心中大急,却想不起甚么好主意时,一个古雅清冷的男子在地面扬声道:“风儿,给我下来!”
左临风狂气发作,本是十万大军也留他不住,可是这个声音,就像定身法一样,把左临风疾风般的身型凝定在刹那之间!他落在一片瓦顶上,脸上杀气全消,傻子似的茫然呆立,一脸不知所措的惊喜错愕!
“你还呆着干甚么!难道要我上来……”那人的说话被左临风狂喜的叫声所打断,“爹!”他飞鸟般扑到地面上一名由两名美婢陪侍,人却坐在轮车中的男子跟前!
那男子竟是早已死在三绝庄的的南宫绝!
雄浑略带粗野的怒喝来自墙头上的烈缺,以及丐帮的四大长老,烈缺怒喝未歇,铁掌早已两名西域武士隔空劈倒,四大长老亦同时跃下出手!
雪、庞二人虽知此处不是安稳的所在,谁知他们竟然来得如此快法!
雪孤帆手中剑电光般一闪,一名长老中剑倒地,还未劈到另一人身上,三柄绝劲的飞刀已然射到,雪孤帆举剑将飞手挑飞,竟被刀上劲力震得虎口微微一麻!
只见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猴儿似的蹲在一块半坍的太湖石上笑嘻嘻的挖苦:“谁叫老贼你跟少爷动手?老铁怕少爷眼睛看不见会迷路,在他的竹棒儿里藏了青蛉末,白天有淡淡檀香的气息,晚上有点点磷光,你在外头乱晃,害得老铁以为少爷又使性子乱跑,忙不迭的追来找他回家,谁知少爷竟然变了个老贼头!”此人自然是铁衣了。
雪孤帆暗自悔恨,没留意到左临风的剑上竟做了这种“手脚”,以至引贼入屋。
铁衣笑脸收起,道:“老贼你们最好别要乱动,公子爷的“无双”我可不大会用,别迫我动手!”
雪孤帆早留意到铁衣手上一个乌光闪闪的奇形圆筒,虽知三绝庄总管手中肯定不会是甚么好东西,原来此物竟然便是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的“无双”!
从没活人见过,中者必死的绝恶暗器!
“阁主是不是要赌一赌,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无双”快?”铁衣轻轻地在圆筒上一摸,雪孤帆的剑亦同时出手!
四十七.皇城之战(3)
“轰!”湖石被雪孤帆一剑劈碎,铁衣却已人影不见,筒中射出的不是“无双”,而是黏力奇强的雪蛛丝!铁衣借雪蛛丝增速避过这一剑,当雪孤帆回剑上撩,无数轻细的蛛丝向他当头撒下!雪孤帆生怕细丝有毒,忙用剑气将细丝震开,铁衣刚脱出雪孤帆的剑网,一柄造型奇古的宝剑已从横里标来!
飒飒的剑风古拙森然,浑厚无匹,使剑的人长髯飘潇,赫然是断玉山庄庄主——“知秋剑”秋无意!而他的兄弟秋无迹、四公子中的江心月、傅玄箫等人亦纷纷从外赶来加入战团!
铁衣根本没有“无双”,他只是故意拖延时间,等后援到来而已,此刻强援已至,他没有正面攻击庞格等人,只是仗着猿猴一样灵活的身手,四处游走支援,或是伺机夹击。
秋无意的剑法虽然不及左临风可怕,但也是一等一的顶尖剑手,一手知秋剑有若秋云飞絮,招数圆转洗炼,气魄恢弘浩淼,一派宗师风范,雪孤帆即使在最佳状态下,要打倒此人亦大为不易,何况此刻根本不是公平决战,秋无意一败,其他人如烈缺等便会立时补上,加上连场恶战下,之前的伤势开始压制不住……
如果雪孤帆听从血辟邪的警告,他和他的部众多半仍可保命而退,可惜世上并没有重新选择一次的可能……
看着身边部众不断倒下,雪孤帆知道他输了,他彻底地输了……他输在不放手……
猛攻了两三个时辰,城门仍然迟迟未开,城外大军渐觉不对,全都想到城内的计划未必如预计顺利,韩骥等头领将士正欲改变策略,预留退路,后方尘头大起,向叛军发出会合的烟弹,从来人的旗帜徽号看来,正是纳尔干部的骑兵赶来协助攻城!
正感焦躁的韩骥及西域诸将登时生出希望,纳尔干部骑兵素来以勇悍见称,有他们加人,在短时间内攻陷帝都并不是没可能的事。
双方兵马逐渐接近,叛军正准备派人上前迎接会合,猛地里来人一轮劲箭飞蝗般袭来,射得毫无防备的叛军兵马一阵大乱!
叛军还未知发生何事,一直只是以擂木火箭防守的禁军,像收到甚么讯号一样突然施威,无数巨石火弹忽地暴雨般从城头投下!攻得最前的叛军兵士连同攻城车,逾半数以上被巨石砸中,或是着火焚烧,一时间城下一片血肉横飞,火光熊熊!
叛军的攻势顿时受挫,城上一轮巨石火弹投过,紧闭的城门打开,冲出来的不是他们城内的同党,而是逾千披甲精骑!他们风驰电掣般一出城门,马上挽弓搭箭,自马背上自敌人发箭攻击,当中使一把黑色铁弓的黑衣将军,一手连珠神箭更是箭无虚发,此人赫然是原应伤重垂危的沈戎!
自沈戎现身后,守城军士气倍增,他每发一箭,城上守军便喊得震天价的一般,在一轮劲箭开路下,骑兵旋风一样跟敌方的前锋短兵相接!玄都精骑无一不是以一当十的精兵,骑术尤芒精湛,跟长于马背的西域骑士相比亦毫不逊色,而更令人惊异的,是沈戎身旁的两名轻甲武士,便似飞将军般勇不可当,一刀一剑所过之处,竟然无人能挡上一招半式,敌军纷纷倒地,加上身后战士以劲弩支援,简直就是所向披靡,这两员猛将,正是云雩和凤逍遥!宫中的战事刚了结,得知城外战情吃紧,二人在倪谦力邀之下,赶来相助沈戎抗敌。
帝都城外,双方均是以强对强,沈戎的骑兵虽精,但西域战士亦同样强悍,血战刚开始时,沈戎的精兵虽是先声夺人,结成小队纵横冲击,但对方人强马壮,斗志顽强,一时亦难以冲破敌方坚固的阵势,双方短兵相接,厮杀得难分难解。
凤逍遥和云雩二人数度轻骑上前,意欲潜入敌阵,来个擒贼先擒王,不料有过上次川西的经验,韩骥已防到有此一着,增加一队由武林好手组成的卫士近身防卫,防守比从前严密得多,二人用了不少方法,仍无法接近核心的将帅阵营,只好攻变策略,改为狙击次一级的将领,一连射杀了七八人后,正欲退走,大队兵马横里掩至,截断二人回路,二人武功虽高,但陷身在这片杀戮战场内,甚么技巧招数也是无用,只能比对方更快更狠!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二人仗着身法迅疾,滚到敌兵马肚下,发箭射杀敌人,也不知厮杀了多久,只知体力内力飞快消耗,轻伤重伤也不知受了多少,到后来箭矢用尽,快要支持不住之际,幸好沈戎的援兵及时赶来接应,二人那会还不知机,拚尽馀力杀人夺马,冲出重围,好不容易才能跟援兵会合,在援兵的接应下全身而退。
经此一役,云凤二人均知再武技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只得暂时退下前线,等待时机。
另一方面,城上禁军在倪谦调遣下,已将铁衣送来并安放在各处城楼的一批火器和远程投石机,再次填上火油弹和巨石,倪谦一声令下,再度发弹助攻,这次投出的火弹石块较上次远上一倍以上,射程直达千馀步外,那是在沈戎骑兵尚未到达的地方,因此不怕伤及己方兵马。更厉害的是禁军所用的火油弹由三绝庄精制,内含硝石药物,即使在风雪低温下亦能遇物即燃,火势远比普通火油弹持久之馀,更会发出刺目浓烟,叛军在浓烟中被砸死和烧死的多得不计其数!
三方合力猛攻之下,叛军再强,也变成坠入陷阱的猛兽,再也支持不了多久,众将眼看胜券在握,那支扭转整个战局,突然“阵前倒戈”的纳尔干部骑兵突然齐声发喊,为首的将领率先脱下外面的毡衣,露出里面的汉装骑服,他们原来是大将秦瀚川与他麾下的兵将!
这一切,全因秋雨愁利用瓦禄多的身份尽得敌方的底细,秦瀚川大军才能及时赴京来援,更化装成纳尔干部骑兵,杀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攻城的叛军此刻终于知道,他们早落入王朝的圈套里,他们本属不同民族,不同派系,之前目标一致,合作尚无问题,但此刻败势已成,便似树倒猢狲散,各族带头的将领纷纷领着自己的部众突围逃命!乱势一起,便无法遏止,登时兵败如山倒,在沈、秦二人领兵分头兜截追杀,成功逃脱的百不足一!云、凤二人看准机会出击,将其中几名主将或擒或杀!
四十八.相认(1)
这已经不算是一场对战,而是单方面的屠杀!那些盗贼顷刻间已将在场的镖师全数杀光,楚茜立秋二人亦被两名蒙面盗贼截击,立秋武技本就有限得很,慌乱之下,更是手脚完全不听指挥,脑袋甚么招数也记不起来,看到楚茜遇险,只懂挺身替她挡了一刀,硬仗着冰鳞宝甲护身,一把拉着楚茜没命价的逃跑,可是他的轻功虽然长进了不少,但那比得上那些凶悍已极的盗贼?刚逃离客店后门不远,二人已再度被追上!
“拿命来!”在盗贼的暴喝声中,立秋只觉眼前四外尽是刀光剑影,哪里还有路可逃?只好扑在楚茜身上,合上眼等死。
“呀呀!”两声震天的惨呼响处,立秋还以为脑袋已掉了下来,摸了一下,居然好端端的还在烣子上!他惊魂未定,侧着头睁开一只眼,只见一个戴着狸猫面具的白袍怪人站在自己身前,左右双手各插进一个强盗的胸膛上,利落地将二人的心活生生的剜出!
怪人将挖出的人心一掷,登时把另外两名强盗打得筋折骨断!
“这又是甚么怪物啊!”那怪人生挖人心的一幕,吓得立秋几乎尿裤子,救他的似乎比杀他的更加凶残可怕。
“你们欺负草蜢哥哥,坏人!”这个稚气的声音,这样傻气的说话和狸猫面具……立秋猛然想起这杀人不眨眼的猫脸怪人,竟是当日在小河边的那个……
“是你?!猫~~”立秋只说得一个猫字,已被猫猫转身扑到他身上乱挨乱蹭!
“草蜢哥哥!喵!草蜢哥哥!”猫猫像头讨好主人的猫儿般,一个劲的磨蹭着立秋“喵!喵!”乱叫,全不管那些强盗已将三人团团围住!
“猫……猫童子……?!”那些强盗竟似对猫猫甚为畏惧。
“走!打哥哥的坏人!”猫猫一见他们近前便大发脾气。
“猫童子,那小子是上头要的,求你别为难属下。”其中一名强盗说道。
“猫猫不管!猫猫要生气了!呜……”猫猫碧眼一睁,凶光闪现,猫一样伏地弓身,呜呜低啸,血淋淋的手爪提起,一副准备扑击的姿态,那些强盗立时吓得倒退开去。
“你到底得罪了甚么人!”楚茜从他们的对答中,听出那些强盗真正的目的竟是要立秋的命!
“老子连他们是何方神圣也不晓得!几时得罪他们了?”立秋如堕五里雾中,苦思片刻后叫道:“他们是木蜃宗的妖人!”
“木蜃宗算甚么东西!臭小子你将咱们帝君弄到手上去,早该料到有这一天罢!”之前那名强盗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