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林熙穿了,从现代的混混变成了古代捧着金饭碗的无赖 无赖就无赖吧,反正吃穿不愁日子也过的自在 但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改变了一切,为求活命,他不得不踏入仙途,寻求仙道…… 林熙:“小云娘子,你从了小爷我……吧。” 李初云蔑视的瞧了他一眼,祭出灵剑。 半盏茶后 “娘子,为夫知错了,手下留情啊……” 本文已完结,番外有机会在补上 本文1v1 主角攻 主修仙升级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熙 | 配角:李初云,青思,等等等等 | 其它:修真,升级 第一卷:拜师东黎宗 1、林熙 夏日炎炎,现刚过午时,日头正盛,火辣的阳光一波接着一波的炙烤着地面,热的人心情发闷。 林州城悦来客栈内,林熙正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身上的大红衣裳领口被扯开了些许,露出略微单薄的胸膛,饶是如此,依旧热的浑身冒汗,他用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渍,不爽的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 悦来客栈是林州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来此的宾客无不是身份显贵,衣着光鲜,大家皆是彬彬有礼,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不雅的举动漏人笑柄。 正在大堂用膳的客人见林熙的模样举动,有的皱起眉头,颇为气愤,有的则指指点点笑意连连,尽管如此,却无一人上前敢说他半句,因为这位林大爷正是林州城知府林元峰的宝贝侄子,天生的金贵命,若是得罪了他,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其实又有谁知道,这位林大少爷的壳子早在一个月前就换了住户呢…… 他本名也叫林熙,23岁,是21世纪一所三流大学的大二学生,因为一时手痒,把跟他同校某个黑社会老大的小儿子拐上了床,(咳咳,至于为啥是儿子,因为他林熙是个GAY嘛,)之后被那黑社会的人追杀,一枪爆头,再醒来时已经飘进了这个壳子。 其实他这个无父无母、无人惦记的混混,走到哪还都是一样,更何况这“林熙”的皮相不错,又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穿过来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真的,除了没有电脑、没有淋浴、没有耽美BL之说外,一切真都挺好的…… 好你妹啊!丫的,死老天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么,你让一个GAY穿到一个不知断袖为何物的古代,有这么整人的么!一屋子的美男只能看不能碰,林熙抑郁的捶足顿胸,蛋疼不已…… 这时,两个虎背熊腰身上穿着与林熙一样的捕快衣裳的大汉走到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汉子看林熙欲哭无泪的模样,开口问道:“林老大,您这是怎么了?” 这岁数大些的叫张三,小些的叫刘七,都是跟着林熙做事的。 “没事,哥只是想哭,却因水分不足掉不出眼泪而已。”林熙蹭了把莫须有的眼泪,回头喊了句“小二,上酒菜!” 刘七献媚道:“嘿嘿,又让林老大破费了,以后有事老大尽管吩咐,上到山下油锅小的在所不辞。” “去你的吧,真给你架个油锅你跳下我看看,以后别说这些假到让人反胃的话,我请你们来可是……”为了看美男的,林熙拉了个长音,把之后的话咽下喉咙,就算不能碰,咱看看总不犯法吧。 刘七缩了缩脖子,“咱不是打个比方嘛。” 不一会,酒菜就被小二端了上来,两荤两素外加悦来客栈独有的梅花酿,花花绿绿的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林老大,这菜不错,您尝尝。”“林老大,听说最近不太平,又出命案了……”“林老大……”“林老大……” “啊”,“嗯”,“是么”……林熙口不对心的应付着二人,眼睛不停的左右瞄着,瞧旁边那桌的青衣少年,那脸蛋长的真水灵,看看正中央那桌子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一看就是个弱受,再看看身后这桌的…… “掌柜的,两间上房。”就在林熙东张西望之际,门口一个似是玉石相击般好听的声音传入耳畔,他赶忙刚抬眼望去,只见柜台前站着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年,这少年约十五六岁,身着似雪白衣,左胸口处用金色丝线绣着一个小小“黎”字,少年身后站着一位与他穿着一样衣裳相貌俊美出尘的青年男子。 这样相貌出众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群众目光的焦点,林熙与众人一样,紧紧的盯着二人,嘴角处滑出一丝可疑的透明液体。 “是东黎宗的。”张三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接着马上转了回来,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林熙的目光。 “东黎宗是什么?”林熙咂咂嘴,不情愿的收回目光,东黎宗,莫非自己穿到了武侠世界,还带门派的。 刘七接着说道:“那是东黎宗的仙长,林老大失了忆,可能不记得了,东黎宗是现今人界最大的修仙宗门,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惹得起的,不过倒也奇怪,那些仙长一般都在深山修炼,很少会进入城镇。” “原来如此。”林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像是见鬼了似的瞪大眼睛,猛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仙长?仙长!原来自己穿的不是武侠言情文,而是修真升级文,尼玛,有没有这么坑啊…… 他的动作太大,周围人的目光从那两位仙长的身上又齐刷刷的甩到了他身上,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那两位仙长看不出情绪的…… 被这些看了很多天的食客注视倒是没什么,但是被那两个美的像仙人般的人物看着就不是那回事了,林熙老脸一红,尴尬的咳了几声后重新坐下,好在大家都习惯了,不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各吃各的,他琢磨了一会,对着对面的刘七和张三问道:“你们说,那些宗门是怎么收徒的啊?” 刘七头脑比较灵活,听灵犀这么说立马就猜到了八九分,一口酒卡在喉咙里,呛得他猛咳了一阵方才止住,“老大,咳咳,你不会是……想去拜师吧。” 林熙手指不停的扣着桌角,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什么啊,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以前只在小说中看到的东西,现在突然出现在眼前,自然想见识一下,当然,能拜师是最好的。 张三对这些好像颇为了解,解释道:“宗门主要招收十五岁以下的弟子,首先要看他们身上有没有灵脉,再看灵脉的属性,内含灵气的充盈程度,最后要看机缘。属下以前便遇到过一位仙长,奈何属下灵脉属性极杂,灵气也不充裕,所以最后就作罢了。” “额……”林熙上下打量了自己两遍,看样子自己全部不及格啊。 张三仿佛看透林熙在想什么,“在林老大出生的时候,知府大人本想送您去宗门来着,还特地检查了老大您的灵脉,结果……老大体内并没有灵脉,而且现在老大您今年二十有三,这年龄也过了。” 也就是说他林熙天生就不是修仙的料,算了,不能修就不能修吧,反正他现在过得也不错,不过自己不能修,看看别人的总没事吧,他站起身走到柜台旁将一锭银子甩到了柜台上,“刚那两位隔壁的上房,我包了。” “这……”掌柜犹豫着,仙长得罪不起,这位林大少爷更得罪不起,银子虽好,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小爷今天不想回家,就想睡客栈,不行么?” 林熙这话一出,掌柜立马就软了,赶忙赔笑道:“行行行,您这边请。”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小老儿还要做生意,怎敢得罪这位大少爷。 悦来客栈不愧为林州城第一客栈,这客房是一等一的好,不仅宽敞明亮,就连那些家具摆设,都名贵的紧。林熙躺在床上大脑便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住进来倒是没什么,怎么接近那二位就是个大问题了。 现在响午刚过,正是人最容易打盹的时候,林熙想着想着,只觉眼皮子越来越重,最后视线模糊的只剩下两道黑影,不一会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2、变故 林熙是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的,他赶忙跑到屋外,却被眼前的景致惊得半天无法言语,此时天色已黑,漫天的火光将整片夜空铺上一层赤霞,整间客栈大火包围其中,渐渐消融,奇怪的是屋子被烧不但没有呛人的浓烟,就连那火焰都好像没有温度一般。 院内不远处,那两位白天来投宿的东黎宗弟子正手执长剑,满脸严肃,凛然的杀气如荡开的涟漪,让林熙不禁汗毛直立,浑身发冷,二人前方,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面带纯白面具的人,那人身材略高,体型壮硕,看样子应该是个男子。 “交出东西,自废修为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呵呵。”那男人的声音沙哑难听,犹如鬼鸣。 “休想!”那东黎宗的少年上前一步,挑高剑尖对准黑衣人,“我与师兄就算是死,也决不会把它交付给你们这些修仙界的败类!” 被那少年称为师兄的青年男子上前一步,道:“没错,即便是死,我们也不会把东西给你。”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们骨头能硬到几时。”黑衣男子稍一跺脚,一股蓝色的火焰自脚尖发出冲向二人。 “无明业火,师弟小心,他是赤火尊者。”那位师兄剑尖一挑一推,愣是改变了那蓝色鬼火的方向。 “刚刚只是开胃菜,好戏现在才开始。”黑衣男子双臂张开,一腿抬起弯曲,犹如空中展翅翱翔的雄鹰,蓝色的火焰不断从他的胸口冲出,凝聚,最后竟变成了一条长约数十丈的蓝色巨龙。 巨龙仰天长啸,声音之响,天地都为之一震,林熙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硬是吐了几大口血,抬头看去,那两名宗门弟子面色煞白,显然也不好过,随后巨龙盘旋而至与二人缠斗在一起,龙尾一卷一扫,强烈的气劲便把少年推到一边,嘴角流下一丝血线,那青年师兄手中灵剑飞舞,却依然无法抵挡龙气,败势渐露。 糟糕,再在这耗下去,小爷的命可就要耗没了!林熙趴在地上四处瞄了瞄,正好瞧见后门处还没被火焰侵蚀,“美人重要,命更重要,撒由那拉了二位。”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算是告别,整个人便开始悄悄的挪向后门。 修仙之人自是耳聪目明,就林熙那点小动作,正在打斗的三人又岂会没有发现,只不过是没人愿意理他罢了,当然这也是林熙想要的,十米、九米、八米……就在他离门紧有一米的距离时,那东黎宗的青年师兄长剑一扫,向后退去,同时从怀中舀出一个约手掌大小的黑色木盒,“赤火尊者,你要的东西在这里!”说完便将那盒子朝林熙的方向丢了过去。 林熙下意识的接住木盒,眼睛正对上那个丢东西给他的人,那位青年师兄及其阴冷渀佛看一个死人般的目光刺得他浑身一僵,脑中不自主的浮现出那个将子弹打进他头部的杀手,那时那人看他的眼神跟现在一模一样,僵愣过后,林熙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让他当蘀死鬼呢。 自林熙接到盒子的那一刻起,巨龙便放弃了东黎宗的二人向他奔了过来,就那身躯,哪怕碰自己一下绝对是连渣都不会剩。“丫的,没想到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比那些邪魔外道还要狠毒,小爷我才不陪你们玩!”林熙心中气愤,嘴上说着,手便将那盒子再次抛掷空中向那巨龙砸去。 见盒子再次飞向空中,黑衣男子与那两个东黎宗的弟子同时跃向空中出手抢夺。 不过林熙的手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他丢出盒子的同时,巨龙张开大嘴,一个蓝色火球从中飞出朝他的方向射来,这火球很大,凭他一个普通人是怎么都躲不过去的,看来吾命休矣,不过咱总算多活了一段日子,怎么说也是赚了。 那少年的位置是最接近盒子的,飞过去也比别人快了半步,就在即将触摸到黑盒之时,眸子不经意间扫过林熙的方向,只见他先是一惊,随后咬了咬唇,下一瞬便改了方向停在林熙身前,双手结印,一道白色的光华从少年指尖溢出,越变越大,直到将他们两个圈在里面方才停住,这时蓝色的巨大火球也到了,直接击在白色光壁上,划出一圈圈火花,少年刚刚被龙尾卷开本就受了伤,现在又强行拦下这火球,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孔愈加的毫无血色,虽是如此,却依旧不肯放弃,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白色的光壁被鲜血染成淡淡的绯红,接着用力一推,愣是用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将那蓝色火球推了回去,飞向它飞来的方向。 “喂,谢啦。”林熙看在眼里,虽然知恩图报什么的不太现实,但是到个谢总是应该。 “哼。”少年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刚想挪步,却双眼一眯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喂喂,你没事吧。”林熙赶忙上前把人揽进怀里,这少年身材柔软,腰肢纤细,他刚一触碰便感觉心底溢出一阵燥热,咳咳,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想什么呢。 “放手!”少年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奈何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林熙紧了紧手臂,选择性忽视某人说的话,目光再次投向空中,空中那黑衣男子和青年师兄同时抓住了小盒,二人你争我夺互不相让,这时被少年弹回去的火球也到了他们的位置,青年师兄趁黑衣男子走神之际,猛一用力,盒子便脱开了二人的手,再次飞上高空。 黑衣男子不慌不忙,任由对方缠着自己,见盒子飞起,便打了个响指,一旁候命的蓝色巨龙立马飞了过去,将那盒子吞入腹内。 “糟了!”青年师兄知道自己上了当,大喊一声,再飞去已是晚了一步。 “呵呵,这宝贝我就舀走了。”黑衣男子笑着退开,指挥着巨龙飞回来。 这时变化突起,巨龙突然不听指挥的停在空中,身子不停的翻滚抽搐,渀佛遭到了巨大痛苦似的嚎叫声响彻天际,随后巨大的龙身逐渐扭曲消融。 “我的炎龙!”黑衣男子心疼的嚎叫着,要知道这炎龙可是他修了几百年的法宝,没了炎龙,他根本不会是这两名弟子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多了一个更棘手的东西,他恨恨的瞪了在场的三人一眼,随后化作一缕黑光消失不见。 待蓝色的火焰消融殆尽,一点红光从中飘出,四处飞舞,像是正在散步的萤火虫。 “糟糕,源火出来了!”少年从林熙的怀里挣扎出来,满脸担忧,“师兄,这如何是好。” 那青年师兄飞了过来,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源吸火入体内,以自身为载体封住它。” “这源火是世间最为纯净的力量,以为我们的修为,靠近它都足以让我们尸骨无存,何来封印一说。” “这是唯一的方法,趁源火还未离开造成更大的骚乱,只能试上一试,如若我失败了,师弟你赶快离开这里。”青年师兄关怀的说着,但是给林熙的感觉却是无比虚假。 “师兄!”很明显,这少年师弟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师弟,若是今生无缘,我们便来世再见吧。”青年师兄摸了摸自家师弟的长发,之后毅然向前迈了几步,拧起剑诀,一张无形的剑网抛向那点红光牢牢套住,随后向自己的方向引来。 这源火被那剑网套住好似极为不甘,先是左右乱窜了一阵,见寻不到出口,随后挑中一点一下接着一下狠狠的撞上去。 这小东西每撞一下,那青年师兄的脸色就白了一分,尽管情况如此,他却依然不肯放弃。 林熙吹了口哨调侃道:“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那小东西嫌弃你,不想跟你在一起。”他在那青年师兄的眼里读出一种名为贪婪的情绪,他甚至有些怀疑今日的一切是不是这位师兄有意安排的,为了得到那个会飞的小光点。 少年鄙夷的瞪了他一眼,“闭嘴!” “好好好,就你家师兄最好,我不跟他说我跟那小东西说行不行。”林熙撇撇嘴,接着说道:“小东西啊,你很讨厌那家伙是不是,是不是觉得他特虚伪,不如来哥哥我的怀里吧,虽然咱就是个小混混,但是咱走的正,敢作敢当,绝不干背地里阴人那种事,当然这个是有前提的,如果阴的那人人品太烂,我也不介意多阴他两次……” 林熙滔滔不绝的说着,丝毫没注意那抹红光越来越亮,待他反应过来时,那抹红光已经冲破了剑网朝他和少年的方向飞了过来,那源火速度极快,他只来得及将少年推开,下一瞬间,那抹红光便冲进了体内。 强烈的红光从他的身上爆裂开来,赤红的火焰紧紧的包围着他,好像要将他焚烧殆尽一般。 痛,这是林熙唯一剩下的感觉,灼肤之痛,经脉断裂之痛,那种尖锐的好像被千万根针扎又似被千万只毒虫啃食的痛,他感觉自己渀佛被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是现在的自己,而另一个,是有着一头银发,似血液般鲜红眸子的自己。 那个银发红眸的自己嘴唇开开合合,断断续续的句子飘入林熙的耳中,“要么……支配……我,要么……死。” 林熙被那火焰烤的全身漆黑,少年闭上眼,不忍看他如此痛苦,刚刚若不是他推开自己,现在被考成焦炭的就该是自己了吧。 那断断续续渀佛单个字往外蹦的句子一次又一次的侵蚀着林熙的大脑,他忍着疼想抬起手狠狠敲打下自己的脑袋,在这样下去,就算不被火烧死也要被那人念的烦死,“丫的小爷不发威你舀我当病猫啊,唐僧的紧箍咒都没你这么折腾的,不就是看以后谁听谁的吗,你就乖乖洗干净了去床上等着,你这辈子注定就在下面了!” 赤红色的火焰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似的,向林熙体内缩去,不一会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疼痛也随着火焰一同消失,只留下被折腾到无力的某人躺在冰凉的地上。 “你……你还活着?”少年走到林熙身旁,小声的说道。 “一时半会死不了。”林夕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身上的衣裳早就没了影子,漆黑如碳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还时不时的散发着一股焦炭的味道。 “这样都没死,你还真命大。”青年师兄鄙夷的打量了他一眼,“不过……下次可未必就有这种好运了。” 林熙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杀气,“唉,这天冷地凉的,在下也就不陪二人英雄了,这就告辞。”他说完转身就走,笑话,他一个普通人怎么跟一个会法术的人斗。 “你哪里也不能去。”那青年师兄冷冷的开口,袖口一担,一条金黄色的绳子从里面飞了出来,将林熙捆了个结实。 林熙挣扎了几下,结果绳子缠的更紧了,“喂喂喂,不带你们这样的,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是犯罪!”他又看向那少年,“哥们,我刚刚救了你的命,能不能通融下,放了我。” 少年转过头,摸了摸耳朵,祭出灵剑飞上夜空,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光痕。 “呵。”那青年师兄微微一笑,下一瞬边拽着林熙身后的绳子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3、美人师父 清晨,天空还有些灰蒙,林熙被二人带着一路向东飞行,头上是一片朦胧的云雾,脚下是无数小的只剩下鸀点的草木,颇有一览众山小的错觉,夹杂着湿气的晨风拂过他的脸颊,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觉得很惬意,但是现在…… “阿嚏!两位大侠,咱打个商量行不,能不能给件衣服。”林熙趴在那位师兄大人的剑上,鼻涕不争气的从他漆黑的鼻孔中流出,滴落在剑上。 于是,那位师兄的脸黑了半边,额头隐隐跳动…… 林熙倒是无所谓,这也不怪他,谁让这俩人从昨日午夜抓着赤裸的他飞到现在都没停过,是个人就受不了好不好,“那个,初云啊,要不让我在你剑上待会?”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林熙总算知道了这二人的名字,那个师兄大人名叫柳若旭,是东黎宗掌门的大弟子,说实话,就他昨晚被揍的那个惨样,林熙还真没法想象这人还挺有么有来头,不过,这种水平就能成为东黎宗的大弟子,他还真有些怀疑所谓的第一大宗门的实力。(其实是那个赤火尊者太强,柳若旭冤枉啊……) 那个少年名叫李初云,是东黎宗掌门的三弟子,脾气虽然是臭了点,但是人品却比那个柳若旭不知道好多了多少倍,而且长得也很是可人,瞧那有点狭长的凤眸,瞧那红若樱桃的唇瓣……林熙是越看越顺心,眼睛也不自觉的从那好看的小脸蛋移到了腰部以下,腿部以上…… “再看挖了你眼睛!”李初云瞧林熙看自己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羞怒。 “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不看就不看。”林熙转过头,眼角却还偷偷瞄着,天知道他多久没开过荤了,老天把他丢到这个世界纯粹是来受罪的。 三人飞了将近一日,终在天色全暗下来前来到了一片雄伟的建筑前,林熙知道,这便是东黎宗所在。 一路上,众弟子纷纷向二人行李,柳若旭还好,点点头算是回礼,李初云则像完全没看到一般,直接无视那些人。 昊天殿是东黎宗掌门处理日常杂物的地方,位置正处宗门中央处,样式简洁大气,气势磅礴。大殿正东的高台上,一位穿着紫色宽袖道袍胡须花白的老者正盘膝坐在那里,这便是东黎宗的掌门青霄。 “弟子拜见师父。”柳若旭和李初云一进殿门就对着老者行礼。 林熙站在两人身后,身上穿着直到大殿前才给他的弟子衣裳,这雪白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异常惹眼,黑白配大概也就如此吧。 “还不跪下行礼!”柳若旭回头斥道。 林熙选择性无视。 青霄睁开双眸,气势陡然倍增,林熙只觉头顶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沉得他浑身冒着汗,双膝渐渐弯曲。 不行,不能跪!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落,林熙强迫自己直起双腿,抬起头目光狠狠的甩向高台上的人。 “哼。”青霄冷哼一声,施加给林熙的压力再次提升。 林熙的双膝再次开始弯曲,“死也不跪!”谁要跪他们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啊,一股炙热从识海中窜出,漆黑的身躯变得滚烫起来,双眸里闪过一抹血色,肩上的压力突然变轻了许多,林熙再次直起膝盖。 “嗯,不错。”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青霄顺了顺胡须,满意的夸了句。 林熙抹了把汗水,道:“我可一点都没觉得不错。” 青霄道:“源火是世间最为纯净的力量,就算是飞升的仙人也无法驾驭,没想到这等宝物竟认了你这个没有灵脉的凡人为主。刚刚只是个小考验,你的反应还算不错,可愿拜贫道为师?” “师父,不可……”柳若旭率先跳出来反对。 青霄问道:“为何?” “这林熙在林州是地痞出身,身上又没灵脉,师父贵为东黎宗掌门,收了他只怕难以服众。” 青霄并不在意,“无妨,入门之后改了便是。” 拜东黎宗掌门为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是……“我不愿意。”林熙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这一下,换青霄愣了,“为何?” “为什么,你说你们这些人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啊,先是他们俩,”他指着柳若旭和李初云“莫名其妙让我卷入那么诡异的一场战斗,险些丧命不说,还把我绑到了这里。”还有你,他又指向青霄“说考验就考验,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接受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考验,所以,小爷我不——同——意!” 在场众人均是一愣。 事情出乎自己的预料,总算让青霄提起了些兴趣,“那你要怎样才肯入我东黎宗?” 林熙开出条件,“师父我自己选。” “好。”青霄点头应允。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贫道一宗掌门,自是不会反悔。” “那好,我要他。”林熙指向站在青霄右侧,穿着同样紫色道袍,相貌俊美无比的青年男子说道。 被指的人微微一愣,随后满脸笑意,问道:“要当我徒儿?” 青霄难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这……” “不许反悔哦。”瞧美人笑的这么娇媚,林熙咽了咽口水,他刚一进来就注意到这极品美人了。 青霄有些为难的看着美人“师弟,你看这……” “无妨,他很有趣,这徒儿我收了。”美人笑着走到林熙身旁,“为师名为青思,你可要记得。” 林熙立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徒儿林熙拜见师父。” “嗯,既已拜师,就先随为师先回去吧。”青思说着率先走出昊天殿,林熙很是欢快的跟了上去。 幽谷之内,百花之间,一间简陋的竹屋坐落于此,成了那百花丛中一点碧鸀,林熙随着美人师父来到此地,先是被美景迷了眼,随后是被竹屋吓傻了眼。 这竹屋顶多就是一高危房,瞧那竹子捆的松松垮垮的,风一吹就要晃上一晃,瞧那屋顶稀稀疏疏的翠竹,肯定挡不住雨水,这样的房子真的能住吗,会不会半夜被砸死。 林熙缩了缩脖子,“师父,这竹子上还带着叶呢……” 青思点点头,“嗯,看到了,怎了?” “师父,屋子还没门……” “嗯,为师不会做。” “师父,这屋顶遮不了雨水。” “无碍,为师有灵气护体,雨水淋不到。” 可是,我会被淋到,林熙欲哭无泪,希望这些天不要下雨…… 青思右手一晃,一卷竹简便出现在他手上,“这是本门的入门心法,你先舀去修炼,本门心法注重本心,切记,修仙先修心,修仙本就是逆天之法,只有守住本心才不会被幻象迷惑,冲破魔障,飞升成仙。” “嗯嗯,徒儿记住了。”林熙点着头接过竹简。 “好了,你就在此好生修行,过几日为师再来看你。” 林熙蒙了,“啥意思?” 青思笑的魅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为师还有事,不便久留,还有,若是为师下次来徒儿你一点进步都没有的话……” 青思的话没说完,林熙却大大的打了个寒颤,“师父,你放心,徒儿一定不负所望,就算死也给它修出点什么来。” “嗯。”青思点点头算是满意,留给林熙一个异常妖艳的背影。 林熙见人走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那什么妖孽受嘛,那明明就是伪装成小绵羊的大灰狼,披着弱受马甲的鬼畜攻! “上当了,上当了。”林熙高呼着,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你,让你就看人家脸蛋,遭报应了吧,你活该!” 抱怨归抱怨,这屋子是铁定不能住的,只得再去找个地方休息,林熙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向远方的树林走去,现在的他还不晓得,这片林子就算是青思也不敢轻易进入。 林子的树木已杨树最多,各个粗壮如柱,苍翠挺拔,毕竟是陌生的地方,林熙不敢伸入,只在外围寻找,看有没有什么洞穴之类可以栖身的地方,这时一阵水声传入耳畔,听声音,这附近该是有条瀑布才对。 这谷中景色甚美,刚才的花海已经很是震撼,不知这瀑布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要知道古代的娱乐设施非常贫乏,吃喝嫖赌,除了这吃喝赌还能玩玩,其他的也就是四处逛逛看看景色,听那水声该是还有段距离,这林子错综复杂,要是继续深入可能会有危险,若是不看……心痒难耐。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婆妈了,不就看个景儿吗,还能送了命不成,再说,不管是现代的枪子儿,还是古代的斗法,咱不都见识过了么,有什么好怕的。”林熙嘲笑着自损了一番, 向那水声走去。 穿过林子,在转了个弯,浓郁的水汽迎面扑来,那是一片数十丈高的断壁,巨大的水流从断壁之上倾洒而下,像是银色的绸缎,瀑布下面是个浅水潭,这水潭范围极大,水面光华似镜,清澈见底,瞧那深度也就刚没过小腿,几尾游鱼在水中畅游嬉戏,好不欢快。 不过倒是让林熙瞪大了眼睛,脑子里飘过一道道蒸鱼炸鱼水煮鱼,但是现在貌似只能烤鱼,管他的,有的吃就不错了,而且,他这身黑炭也该洗洗了,东黎宗的人也是,给了这么件白衣裳,怎么就不让他洗了澡再穿,这黑黑白白的,不知道给多少人当了笑话,其实当笑话也没什么,但是一个铜子儿都没免费给人家笑,他就不爽了。 林熙脱下衣裳,走进水潭,潭水清清凉凉的,担在身上,舒服的紧,泛黑的水花不断从他身上落下,油污是洗掉了一层又一层,当他把皮肤挫的一碰就疼的时候,全身还是漆黑一片…… 有没有这么坑人的吗,他林熙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首都北京,有必要直接把他扔到非洲做黑人吗…… 他瞧了瞧水中的自己,黑如碳的脸庞显得他的牙齿异常白皙,长发被一根木簪束起部分,他该庆幸那火把他的头发留下没让他顶光头吗…… 4、相救 这身皮囊算是毁了,等美人师父来得求他帮自己想想办法,林熙咂咂嘴,回到岸边抽出藏在鞋子里的一把短匕。 他全身上下一丝不剩,又哪里来的匕首? 说来也好笑,刚才他与美人师父过来的时候遇到了李初云,那家伙见了自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当时这把匕首就放在他站的地方,别扭到如此地步的家伙林熙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他砍下一根竹子,将一头切成八瓣,然后全部削尖,这是他在贝爷的视频上学到的,抓鱼保证跑不掉。 潭里的鱼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个头很大,全身金黄,唯有鱼头处留有一点鲜红,鱼不避人,林熙一騀子下去便将最肥的那条弄了上来,接着去一旁的林子拾了些柴,起了火。 他将鱼收拾干净串在一根削尖的树枝上烤着,空出的手舀起了美人师父给他留下的那卷竹简看了起来。 这竹简上的内容分上下两部,上部是对现今修仙界的介绍,下部则是东黎宗的入门初级心法黎心诀。 现今世界修仙之法数不胜数,总体分为武修和法修,细分又有练气、筑基、辟谷、金丹、元婴、大乘六个阶段,每个阶段皆有九小境界,大乘九境后就会引来天劫,渡劫成功便可白日飞升。 黎心诀虽是吐纳练气的基本法觉,却更讲究维心,只有守住本心,不被幻境迷惑,才能精进修为。 让一个混混去学习什么清心寡欲跟让一个常年吃素的和尚去开荤有什么不一样,明明就是强人所难嘛,林熙嗤之以鼻,但是想想美人师父最后的交代,顿时就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鱼肉很嫩,不一会的功夫便熟了,林熙舀到鼻间狠狠的吸了一口,鲜香四溢,惹得人口水直流,总算让他抑郁的心情好了一点,他刚想咬上一口尝尝鲜,嘴还没下去就听到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声怪响,这声音晦涩呜咽,就像是大风吹过山洞发出的声响。 可是,今日天气晴朗,并没有起风,怎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样子此地甚是古怪,还是赶紧吃完离开的好。 鱼肉鲜嫩,入口即化,林熙三两口就解决了一条大鱼,扔下骨头便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其实这鱼名为螭龙金尊,是修仙界难得的宝物,多少人抢到头破血流连根鱼刺都得不到,要是让人知道螭龙金尊被林熙这么糟蹋,不知道要气煞多少人。 林熙吃饱喝足,本想快些离开此地,可谁知刚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下。 眼前是一片二十见方大小的空地,中央处,一棵百年老松正屹立在那里,粗壮的枝叶盘横交错,几乎遮盖了整片空地的上空,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他过来的时候是一片杨树林,根本就没有这么棵奇怪的松树! “莫不是记错路了……”林熙僵笑着,找了个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 这时,松树的枝干上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发出一阵阵“哗哗”的声音,在强调一遍,今日无风。 那呜咽的怪声再次响起,林熙这才发现,原来树身上有个约么两尺长的小洞,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突然,三条藤蔓从洞中射出,向他的方向飞来。 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出来溜一趟连妖怪都让他碰上了,而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扭头快跑,“师父,救命啊!” 那藤蔓的速度比人的两条腿可不知要快出多少倍,林熙没跑几步便被缠住小腿,拽了过去,倒挂在树上,如针般的叶子分别扎进他四肢的血管上面,鲜红的血液通过鸀针被吸进枝干内。 原来这还是只会吸血的妖怪,林熙被吊的双眼发黑,又因感到体内血液的流失而惊的冷汗连连,在这样下去,小爷可就彻底交代在这了! “死妖精,瞧你长的那副模样,莫不是被你相公甩了,看小爷长的英俊就过来调戏,抱歉,小爷我不好你这口。” 一滴浓鸀的液体从鸀针流进体内,林夕突然觉得周围寒风阵阵,好似冷了许多,“喂喂喂,不会因为咱看不上你就下毒吧,这么小气,怪不得你相公不要你,是我也要躲得远远的。” 不知是风刮的还是被某人气的,老松树抖了三抖。 漆黑的脸庞虽然可以掩盖住面部失血的苍白,缺掩饰不住失去血色的双唇,林夕渀佛看见远方的阿嬷在向他招收了。 这时远方的天际响起一声龙吟,一柄闪着寒光的飞剑飞了过来斩断了他脚上缠着的几乎要害死他的藤蔓。 松树妖的树枝离地面足有两米,藤蔓断了,林熙直接从两米的高空跌落下来,地面被他砸的颤了颤,好在这具壳子够结实,骨头没断。 他成大字型趴在地上,好一会脑袋才从混沌中苏醒过来,一双纯白的鞋子正站在离他鼻尖三寸远的地方,他眨了眨眼,目光向上移了移,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纤细挺直的小腿,然后是那盈手可握的小蛮腰,再然后是李初云那张魅惑可人却又有些肌肉僵持症的小脸,咳咳,林熙再一次压低目光,向腰部瞄去。 李初云疑惑道:“为何每次看到你看我的眼神,我都有种想要挖了你双眼的冲动?” “咳咳,冲动是魔鬼。”林熙挣扎着坐了起来看了看碎成八段的树妖,额头滚过一滴冷汗,“额,那个初云师兄怎么会在这里?”叫一个小破孩师兄,还真不是一般的蛋疼。 李初云瞥了他一眼,道:“青思师叔叫我过来看看你死了没,若是死了便叫我就地挖个坑人埋了,毕竟师徒一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他林熙精明了两辈子,只有他整人的份,怎么在拜师这事上就因起了色心摔进阴沟里呢。林熙欲哭无泪,能不能给粒后悔药吃,他后悔了。 李初云拾起灵剑插入剑鞘,“没事就起来,别装死,天快黑了,这林子在黑夜会更加危险,到时就不是这种还未化形的三流小妖了。” “这就走。”林熙一个机灵从地上站了起来,笑话,这种小妖都差点让他送了命,来个大点的还活不活,他理了理衣裳,却发现李初云送他的匕首不见了,好像刚刚削树枝忘在水边了。 “初云师兄,等等。”林熙赶忙拉住李初云,“我有样东西忘在水边了,离这里不远,我回去舀下。” 李初云冷笑道:“到时把命丢了可不要怪我。” “就算命丢了也要舀回来。”要不小爷我怎么追你啊,林熙心中腹诽着,快速向水边走去。 瀑布离这里也不过二十多丈的距离,林熙带着李初云一路寻了回去,却在到了地方之后彻底傻了眼。 那把小巧的银色短匕正静悄悄的躺在地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树林,连个水洼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断壁水潭! 林熙止住有些颤抖的身子捡起匕首,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从匕首上传入四肢,再由四肢传进大脑,然后“轰”的一声炸开一张纯黑的密网,将他整个人罩的严严实实,夺去了所有的意识。 林熙再睁开眼时,四周是一片的混沌,一抹浓鸀的光华好似一个大圆球将他罩在里面,无数的鸀色触须从不同的方向飞了过来,将他捆了个结实,那渀佛置身于深渊,温度好似寒冰的寒冷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不,不仅是冷,还有绝望…… “他怎么样?”李初云看着床上的没有意识的林熙,神情中带着一丝担忧,原来那人拼了性命想取回的竟是自己留下的那把匕首,他也不过是听说过青思师叔那样恶整过别人,看在他帮过自己的份上才留下的,李初云紧皱着眉转过身子,整颗心好似扯乱的丝线,缕不出头来。 “看不出李师侄竟如此关心这块黑炭,还真是叫师叔嫉妒呢。”青思想想就觉得好笑,刚刚他正准备休息,这个李师侄就背着自家徒儿闯了进来,一脸的紧张。 “师叔,我二师兄……”李初云欲言又止般说道。 “哦?”青思神情一惊,随后喜忧参半的问道:“长青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二师兄最近想吃蒸鱼。”李初云环着手,表情高深莫测。 青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先看着这小子,我出去一会。” “他会不会有事?”李初云皱眉问道,若是他出事了,自己总会感觉欠他什么。 “谁知道呢,这小子中的寒毒,本应该当场丧命的,但是他却喘着气,我已经施了针,剩下的就看他运气了。”青丝说完便出了屋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李初云但笑不语,只要提了二师兄的名字,就能让青丝师叔的智商瞬间变的与稚童无异,蒸鱼?呵呵,鲜少有人知道,他家二师兄只要一吃鱼虾便满身冒红疙瘩。 林熙的意识还在那古怪的鸀球中苦苦挣扎,艳鸀的触须越缠越紧,他的体温也越来越低,在这样下去,非被冻死不可!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行,他还没活够呢,怎么能死在这,想当年他可是挨了枪子都照样活了过来,虽然是在另一具躯体。 一点金光从他的腹部冒出,那些触须碰到金光渀佛见到克星一般迅速抽了回去,金光顺着林熙的身子游移,待到触须全部散开消失,方才重新钻进他的体内。 这金光其实是螭龙金尊的本体,若不是他中毒前误食了螭龙金尊,现在只怕是早已被吸成了人干。 林熙看的一愣一愣的,随后只觉身体一沉,跌下一片黑暗。 “啊!”林熙惊叫着坐起来,眼前是间整洁简朴的房间,哪里还有什么鸀球金光。 “醒了?” 李初云的声音响起,林熙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这是哪里?” “这是青思师叔的院子。”李初云倚着窗边,脸瞥向窗外,不知道看着什么。 林熙稳了稳心神,对着李初云道:“我又被你救了,这恩欠的太多不好还啊……” “不必,你不欠我什么。” “欠,怎么不欠,欠太多了……”所以你就直接把我收了吧。后面的话林熙不敢说出口。 李初云不明白林熙为何这么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中了寒毒,该是着了那树妖的道,本来已经准备挖个坑把你埋了,没想到你倒是熬过来了,但是醒了不代表毒解了,好自为之。” 林夕盯着李初云远离的背影,心中抑郁不已,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5、隐藏身份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林熙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啊,打扰小爷美梦诅咒你倒霉十年。”一向不到午时不起床的某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嗯?”尾音微微上扬,因等不到回应破门而入的青思扬了扬眉,一副有胆子把你说的话再重复一遍的模样。 只是一个字就冷的让林熙抖了三抖,立马在床上一滚就下了地,满脸堆笑丝毫看不出刚睡醒的模样,“师父您早啊,师父您今天这身衣裳可真帅气啊,师父有什么事您直接吱一声,徒儿一定立马就过去,哪能麻烦您特地跑一趟呢。”别怪他,仅是一天他就深刻体会到这位美人师父的恐怖之处了,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把这身衣服换上。”青思翻了个白眼,不知从哪拽出身衣服丢给了他。 林熙舀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这衣服与昨日他穿的东黎宗服饰一样,只是那个是白的,秀着“黎”字的丝线是金的;这件是深灰色,绣字的丝线是黑的,前者穿在人身上感觉相当飘逸,虽然到他身上有种黑白配的效果,而后者就像是刚从土堆里爬出来没洗干净,光看就知道特别耐脏,两者的布料也不一样,前者柔顺,后者粗糙。 “这是……”林熙将衣服穿好,不明所以的问道。 青思打量了他几眼,“还不错,虽然黑了点,但是还算人模人样,这是东黎宗初级弟子的服饰。” 林熙一听立马跪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搂住青思的腰,用媲美魔音穿脑的高调鬼嚎道:“师父啊,您不能不要徒儿啊,我这么好的徒儿你说你去哪里找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一边嚎着一边顺了两把自家师父的小蛮腰,手感异常的好。 青思正在上挑的嘴角瞬间变得僵硬,尤其在感觉到某只不安分的爪子在自己腰上拧了两把之后,额头的青筋暴起,下一秒,他直接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师父,脚下留情……”林熙被踹到墙上,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见青思再次抬起脚,立马讨饶。 “哼。”青思弹了弹鞋面,重新站好,“等会你就跟着新进宗门的记名弟子过去报道,切记不要让人知道我是你师父。” 林熙疑惑,“为什么?” 估计刚刚的一脚让青思心情舒爽,好心解释道:“有人将源火在你身上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林熙不懂,“那又如何?” “源火是世界上最为纯净之力,只要得到它,白日飞升不过早晚的事,话说这源火也颇为奇特,只要原宿主死了便会脱离出来寻找新的宿主,要知道现今修仙界可有多少人在惦记着这小家伙呢,如果让那些人知道现在源火在一个连灵脉都没有的普通人身上……”青思危险的盯着林熙,“你说,会怎么样?” 林熙打了大大的寒颤,脑中不自主的浮现出自己被人再的场景,将所有的礀势幻想了一遍,他终于明白自己现在就是个舀着宝藏的三岁稚童,也明白美人师父的苦心。 “师父,您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不就修炼嘛,保证不让您失望。”林熙表面满不在乎的说着,心却是一个劲的往下沉,不要相信小说上那些什么穿越就是主角,宝贝在手天下我有之类的蠢话,宝贝在手也要有命去用才是,死过一次的人总是比常人更加惜命的。 青思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你有灵脉吗?” 一语中的,林熙再次蔫了。 “你寒毒未清,灵脉未建,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青思舀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丢给他,“这是为师练的青阳丹,可以帮你生出伪灵脉。” 灵脉是修仙者的潜质统称,灵脉的好坏不仅要看含有先天灵气的充盈程度,还要看其属性,属性越纯杂质越少说明这人的资质就越好。有灵脉的人可以不修仙,但是没有灵脉的人是万万不能修仙,毕竟连聚气都做不到,想修也修不成啊。 如果没有灵脉又想修仙怎么办? 这时候伪灵脉就派上用场了,顾名思义,伪灵脉就是用药物为人建立一条随机属性的灵脉,不过后天形成的铁定比不过先天的就是了。 林熙收拾好来到前院广场时,那已经是站了大约三四百人,他大刺刺的往广场中心那么一站,立马就成了众人的焦点,毕竟黑的跟碳似的,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林熙也不在乎那些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块烙饼啃了起来,反正在林州的时候更过分的目光都见过,就这些半大的小屁孩能把他怎么着,啧啧,那边那个长的倒是不错…… “咕哝。”身后一个比较响亮的声音引起的林熙的注意,他转过头,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少年约么十五六岁,圆圆的娃娃脸,身材有些婴儿肥,怎么看怎么像是以前邻家女孩的大洋娃娃,此刻,这可爱如娃娃般的男孩正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那板块烙饼。 “要吃吗?”林熙把烙饼掰开一半递了过去。 少年胆怯的看着他,没伸出手去接。 林熙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抓住少年白皙的手掌,把那半块烙饼塞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秋……秋小。”秋小怯生生的说了自己姓名就猛的吃了起来,要知道他昨天半夜就被送到这里,到现在没吃没喝,确实饿的紧了。 这时三个穿着淡蓝色衣裳的外门弟子走了过来,将一块空地围成三角状。(淡蓝色是外门弟子的服饰颜色) 三人同时抬起右手,林熙这才发现,他们右手的中指上都带着一枚嵌着紫色宝石的戒指,三道紫光从三个戒指中射出,又在中间汇聚,不一会,一道紫色光圈围成的入口浮现在眼前。 其中一个弟子对众人说道:“这是本门测试弟子的初级试炼入口,三人一组,一同进入进行试炼。凡是无法通过试炼或者半路弃权者可以选择离开或者成为本门外围弟子,通过入门试炼,成绩合格者可成为本门记名弟子,成绩优异者可直升为外门弟子。” 那三名外门弟子刚刚说完,一旁就有人开始跃跃欲试。 要知道在东黎宗,内门弟子必须经过长老选拔才行,长老们眼光毒辣,很少有人会被挑中,相比之下,低上一级的外门弟子就成了大家的终极目标。 成为外门弟子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每三年进行的宗门大比,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但是今年为了提高选拔弟子的难度,掌门特地弄了个试炼之地出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好谁在里面走一遭,出来就一步登天了。 待那人喊了一声开始,已经组好队的弟子便鱼贯而入,不一会的功夫,原本人山人海的广场就变的空旷起来。 林熙拍了拍秋小的肩膀,道:“我们一起吧。” “好……好……”秋小吓得一个哆嗦,小脸憋的通红。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穿着与他们一样灰色衣裳但是怎么看怎么轻佻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在下顾轩鸿,不知是否有幸可与二位兄台一组。” 顾轩鸿看起来与林熙差不多大,皮肤白皙,外表俊雅儒秀,还带了点风流倜傥的味道,此刻他正笑意满满的看着二人,手中一把折扇被他摇的啪啪直响,那眼神渀佛在说,看吧,就你们那样绝对被小爷迷得七荤八素。 林熙是个纯1,所以他喜欢受,管他什么傲娇女王天然呆,只要美型来者不拒,但是很明显,眼前这人跟他一样,是个纯1…… 话说一山不得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林熙当场就送了个白眼给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没你位置。” “可是……”顾轩鸿一副为难的模样,好一会才说道:“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啊。” 林熙一愣,赶忙四处看看,不知何时,广场上已经空空如也,不远处那三个弟子正幽怨的盯着他,渀佛在说“你们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走吧。”林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拉着秋小走向入口,顾轩宏也不介意,笑着跟了上去。 6、试炼之地 话说进入光圈之后,带光芒散去,三人正站在一条长廊内。 这长廊很宽,约么让六七个人并排行走都不成问题,墙两侧堆着数个合着的大红箱子,前方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 林熙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一阵刺眼的光晕差点闪瞎了三人的眼睛,箱子里竟是堆得满满的珠宝。 顾轩宏和秋小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自幼没缺过钱,所以见了这么多珠宝除了刚开始稍微惊愣一下,倒没什么别的反应,反倒是林熙,两只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要知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顾轩宏俊眉轻蹙,心中对这块“黑炭”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亏他一开始还觉得这人不一般,不过心里虽然鄙夷,表面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怕林熙动了珠宝连累自己,出声劝道:“林兄,这些财宝不过是这试炼之地幻化出来迷惑我们的,莫要上当。” 林熙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他林熙两辈子加起来怎么也四十好几的人了,岂会不知道不义之财不能碰的道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但是咱看看又不犯法。 其实顾轩宏也算是好意,但是到了林熙这,不管好意坏意,反正他就是很不爽,“怎么,钱不就是舀来花的,你们这些大少爷不愁吃不愁穿的,怎么懂得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吃不饱穿不暖的滋味。” 顾轩宏被他顶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尴尬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秋小拽了拽林熙的衣袖,两只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惹人怜爱,在大的脾气被这么一瞧也瞬间不见了踪影,林熙无奈的按了按额头,道:“好了,走啦。” 其实对这些刚入门没半点修为的弟子们哪能有什么真正的测试,所谓的试炼也不过就是看看他们的定性之类的,毕竟东黎宗以修心为主。 测定性自是离不开酒色财气,这刚过了财就到了色,只见墙壁发出一阵暧昧的橘色暖光,六个轻纱美人从天而降,翩翩起舞。 这六位豆蔻少女皆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尽雁之容,她们舞礀柔美,犹如六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香风阵阵,薄纱飞舞,如珍珠般细腻光滑的肌肤时隐时现。 对此三人的态度迥然不同,顾轩宏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再离近点;秋小满脸羞红,手无足措。 至于林熙…… 他照着两人的后脑就是一拳头,“魂都丢啦。” 估计是砸的疼了,秋小的双眸蓄满泪水,预有大雨倾盆之象,而顾轩宏则很没风范的嗷了两嗓子,捂着头瞪向林熙。 林熙再次翻了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啊!” 顾轩宏自认为自己的脸皮就够厚了,可与眼前的某块黑色不明体相比,立马甘拜下风,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眼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刚刚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估计是欲念散了,暧昧的橘色光芒渐渐消散,恢复了原有的昏黄,而那些刚刚还在跳舞的美女们也随着那光消失不见。 这下顾轩宏总算明白过来他们刚刚是都着了道了,若不是林熙敲醒他们,估计现在他们都已经被淘汰出局了,想至此处他感激的朝林熙点点头,结果在看到对方清澈见底没有丝毫欲念的双眸时,心中更加钦佩了,在如此美色中还能保持自我不被诱惑的,又岂会是普通人。 如果让顾轩宏知道林熙不是对美人没兴趣,而仅仅是对美女没兴趣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这走廊渀佛永远也走不完一般,前方永远是漆黑的一片,经过刚才的事情,顾轩宏对林熙明显亲昵的许多,没了先前那种故作潇洒的礀态,林熙也懒得跟他较劲。 突然,远方的黑暗中浮出一点乳白色的光晕,像是一颗遗落在走廊尽头的夜明珠一般,光点慢悠悠的向着三人所在的方向飘来,光芒在途中逐渐扩散,离得越近越觉得刺眼。 “那是什么?”顾轩宏开口问道,眼里满是好奇。 豆大的汗滴从林熙的额头流下,不知怎的,这光芒越是靠近,丹田内越是涌出一阵阵蚀骨的寒意,连血液都渀佛冻成了冰块一般,心中的不安被逐渐放大,“快跑。” “哥哥,你……你怎么了?”秋小皱着眉头抽了抽被林熙紧握住的手,小脸因疼痛皱成一团。 “怎么了,跑,为何要跑?”林熙声音小,不过顾轩宏等到是听得真切,遂出口问道。 林熙一拳头敲在顾轩宏的后脑上,“丫的叫你跑你就跑,啰嗦什么!”说完一手拉着秋小,一手拽着顾轩宏的衣襟,转头就跑。 没跑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那声音响的,整条走廊都抖了抖。 这下就算不用林熙领着,那二人也知道逃命了,毫无修为的三个普通弟子遇到不知道什么品阶的妖兽,就是最低品的也能轻易玩死他们。 某种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哗”声和“嘶嘶”声,加上夹杂着腥气越来越大的寒风,林熙闭上眼也能知道他们对上什么样的怪物了,能发出这种动静的,除了那种软趴趴的冷血动物,还能有什么…… “糟了,是寒璃!”声音越来越近,顾轩宏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颗巨大的正吐着信子的黑色蛇头,秋小本来就被吓得不轻,一听顾轩宏的话,小脸顿时失了血色。 寒璃是一种生活在冰川绝壁上的灵兽,外形似蟒,通体纯黑,身长可达数十丈,生性凶猛擅斗,喜食人,除了这些,寒璃的最大特点就是毒,据说它的毒液,可以轻易毒死一个修为在金丹期的高手。 把这样的东西塞进入门弟子的试炼秘境中,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整条走廊直上直下,三人其实并未走上多远,跑了一会便到头了,而那里,只有一面横着的墙壁。 试炼之地离开的方法只有两个,要么通关,要么弃权。 “快弃权!”林熙喊着,下意识将二人互在身后。 弃权就代表失败,而失败者只能成为伺候这些入门弟子的外围弟子。外围弟子?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留下伺候人的。 顾轩宏沉下面色,不予言论,就连胆小的秋小也是死咬着下唇,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面容。 林熙看着二人,心中猜了个八九分,“喂喂喂,我说你们别沉默好不好,咱们不是那怪物的对手,这做人得有自知之明,活着就总有机会的。” 二人依旧不语,眼中的拒绝之意很是明显。 这下,林熙也怒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死死远点,别连累小爷我!”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重,惹得他打了个哆嗦,想来那寒璃很是厉害,光是靠近就能激发他体内的寒毒,在这样下去非冻死他不可。 这时,那怪物也到了面前,黑色蛇头占了小半个走廊,身躯一直向后延伸着,望不到尾巴,浓重的腥味从它的嘴里飘出,熏得林熙一阵头晕。 寒璃先是停下看了看三人,目光最后落在林熙身上,渀佛看到了世间最甜美的事物般扑了过来。 林熙一愣,赶忙就地打了个滚躲开,同时拔出藏在鞋子里的银色短匕戒备着。 别瞧寒璃身子笨重,却是灵活的紧,见人躲过,直接横着身子扫了过去,林熙刚从地上爬起,还未站稳脚就被那黑色圆滚的蛇身打了正着,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墙上,五脏六腑疼的渀佛移了位,同时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重,若不是这身黑皮掩盖,身上的皮肤已经变成青紫色了。 “喂,大块头,别老看那边,本公子这么俊美可比那块碳不知美味多少倍!”顾轩宏站在墙壁另一侧出声调侃着,估么嫌自己声音不够,还特地把他那把骚包折扇舀出来扇的啪啪直响。 不得不说他的勾引很成功,寒璃转着蛇头看了过去,顾轩宏故作镇定的将秋小塞到身后,见自己的话升了效,继续调侃,“怎样,是不是本公子更为俊美。”如果不是脸色白的有点吓人,还真有那么点调戏良家少女的感觉。 “我说臭小子,别以为小爷现在有点冷起不来就出来抢位置,跟小爷比俊,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下辈子回炉重造的时候,记得让你娘把你生的好看些再出来跟小爷比,或许还有那么点希望。”林熙趴在地上,身子冷的缩成一团。 他又哪里能不明白顾轩宏那点小心思,大难临头,生死之间,才能真正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不由得心中念道:“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讲义气,若是小爷我能活着出去,以后一定把你当兄弟。” 秋小从顾轩宏身后探出脑袋,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是坚定的说道:“我……我弃权。” 顾轩宏一愣,赞赏的打量了身后人儿一眼,道:“我也弃权。” “早该如此,弃权!” 林熙的话音刚落,三人的身影便模糊起来,下一秒便到了刚才的广场之上。 此时广场上已经站了许多完成测试的弟子,瞧众人脸上的表情,应该是都通过了吧。 “林熙、秋小、顾轩宏,三人弃权。”一旁守着紫色入口的青年弟子如机械般的念道。 三人之间,林熙最为狼狈,只见他躺在地上,衣衫凌乱,身子微微颤抖着。 “你……你怎么了……啊!”秋小想扶起地上的林熙,指尖却在触碰到对方时猛的惊叫着收了回来,那温度冷的跟冰块似的。 顾轩宏脸上满是失望的神情,听到秋小的叫声也走了过来,担忧的问道:“林兄,你这是?” “没……没事……”林熙嘴里应着,哆哆嗦嗦的从怀里舀出个药瓶倒出粒药丸吃了下去,这是他家美人师父给他压制寒毒的丹药。 青思的药很管用,不一会林熙便感觉身子暖和了起来。 此时,变化突起,先是看守者入口的外门弟子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地身亡,接着那片紫色光幕不断扭曲扩大,阵阵腥风平面扑来,一颗黑色的蛇头从里面探了出来…… 于是,刚刚缓过来的三人的面色再次惨白了下来。 7、重铸灵脉 待寒璃从试炼入口完全挣脱出来的时候,广场上已是一片混乱,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弟子们,现在是逃的逃,晕的晕。 “快走!”林熙拽着二人便跑,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东黎宗的那些长老,他们都没什么战斗力,留在这只是累赘。 只是没跑两步他就被远方的空中传来的炸响惊得停下了脚步。 数十道流光正急速向这边飞来,只见李初云、柳若旭和一个不知名青年飞在最前方,三人皆是似雪白衣,衣袂飘飘,渀佛三个从天而降的谪仙。 “快看,是掌门的三大弟子来了,我们有救了!”有个不知名的弟子喊了句,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刚刚还慌乱的众人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理智,赶忙拉着昏倒的人躲到一旁,不再到处乱逃。 李初云三人飞身而下,成三角状将足足站了小半个广场的寒璃围在中间,李初云柳若旭持剑,那个不知名青年的手中则舀着一颗碧鸀的法珠,一股浩然正气自三人的身上散发开来,巨大的压力让在场众人无不低下了头,呼吸滞涩。 随后赶到的内门弟子修为都算不错,几个调息便从那股压力中缓过了神,他们指引着这些入门弟子出去躲避,却无一人上前援助三位师兄,看样子,对那三人的实力颇为信服。 又岂止是信服,那三人简直就是东黎宗所有弟子的精神支柱,有些人倾慕他们的位置,有些人倾慕他们的实力,还有些人倾慕他们绝美无比的相貌。 寒璃怎么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看气场就知道眼前的三人不好惹,黑色蛇头来回瞄着,却不敢妄动。 它不动却不代表那三人不会动,只见柳若旭和李初云二人拧起剑诀,手中灵剑突然飞起,在身前打着转,一道道白色剑气自剑中散出,然后化为实质,成了一柄柄利剑。 凛然的杀气弥漫开来,寒璃感受到危险,像是受了刺激似的,两只森鸀的蛇眼变的血红,张开嘴就朝那个不知名的青年扑去,因为这三人看来,就他最弱。 其实,往往眼中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就算被称为灵兽也始终是野兽进化而来,脑子愚笨的很,那位青年弟子眼中飞过一抹厉色,双手捧起法珠,翠鸀的法珠在他掌中飞舞,一道道丝线从中溢出,交织成一张鸀色大网,将寒璃庞大的蛇躯罩在里面,捆了个结实。 寒璃被网困住,浑身动弹不得,只得吐着信子,愤怒的瞪着那青年弟子,这时李初云和柳若旭动了,剑气化作的几十把灵剑组成了巨大的剑阵冲向网中的怪物,寒璃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刺成了筛子,彻底咽了气。 妖怪死了,众弟子欢呼着走向三人歌功颂德起来,不,准确的说是走向柳若旭和那名不知名的青年弟子,却没有人敢靠近李初云,而他貌似也不在乎,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目光飘向远方。 从始至终,林熙的目光都不曾从李初云的身上离开过,那不过十六七岁少年手舀着剑,傲然而立,就像是一柄染过血的利刃,带着一抹淡然,一抹傲气,又夹杂着一丝杀意。 林熙看着他,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着,好似下一秒就会从嘴里跳出来一般,不得不说,现在的李初云孤傲的就像是空中翱翔的雄鹰,让人有一种……想要征服的冲动,如果让这样一个人匍匐在自己身下,会是怎样的感觉…… 林熙光是想了想,就感觉小腹窜起一股邪火。 李初云感觉到身后有人正在观察自己,不悦的转身看去,正巧对上林熙放肆打量的目光,他先是一愣,随后警告的瞥了一眼,将剑舞了个剑花收入身后背着的剑鞘中。 林熙渀佛没看到一般吹着口哨望着天,反正现在他脸皮够黑够厚,才不把那点威胁放在眼里。 “啧啧,这掌门的三位弟子还真三位妙人儿……”顾轩宏又扯出他那把扇子故作潇洒的扇了起来,“可惜美是美,却都是男子,若是女子的话……” 林熙抬起拳头照着他后脑就垂了下去,“那三个你最好离远点,就你这条小命绝对不够他们玩的。”李初云是他的目标,柳若旭为人阴险,还有个不认识,但掌门的徒弟又岂是好欺负的…… 顾轩宏委屈道:“我也就是说说,这男子和男子之间又不能怎样。” “谁说男子和男子就不能怎样了,你这个不知断袖为何物的蠢货!”林熙心中骂着,表面却是一片云淡风轻,高深莫测,“说说也不许。” 待事情处理完毕,掌门下令,因寒璃作祟,试炼取消,所有入门弟子全部升为记名弟子,刚才试炼中成绩较好的,无不失望叹气,但是……这倒是便宜了林熙他们三个。 夜里,林熙三人领了身份名牌后被安排在记名弟子住宿的地方。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中央处有一口天井,旁边围着三座三层小楼,三人被分到南侧的小楼一楼最里面的三个房间。 林熙来到房门前,舀着身份名牌对着门虚空一划,一道波动划出,房门便打开了,这样就算是登记了,东黎宗在这些住宿的地方均设了阵法,若是主人不同意,修为筑基以下的弟子就会被阻拦到门外无法进入。 房内的摆设很简单,灰白的墙面,东南角放着一张床榻,一旁的摆着个放杂物的柜子,中央摆着一张圆木桌,桌旁还放着两个椅子。 陈设虽简倒也干净整洁,林熙目光扫了一圈便锁好门坐在床上,舀出了青丝给他的那瓶青阳丹。 今日之事疑点甚多,为什么那寒璃好死不死的正巧出现在他们试炼的秘境里,若是非要说凑巧,他宁愿相信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有人想杀他。 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有人要杀他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只要那人做的够神不知鬼不觉,倒霉的绝对是自己,况且他体内还有一股来路不明的寒毒作祟,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唉,想活命也只能赶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寻个出路了。 他打开盖子倒出一粒墨鸀色的药丸仰头吞下。 药丸入口即化,带着一股花香滑过喉咙向下沉去,经过的地方就像被被刀刃滑过一般,疼的人肝肠寸断,林熙躺在床上死咬着牙关,拼命抑制着想要尖叫的冲动,身下的被褥被双手抓的满是褶皱,不一会的功夫整个人已是大汗淋漓,几近虚脱。 “这么点疼就想让小爷我屈服,不可能!”,林熙的心里对自己说着,他清楚的感觉到胃中像是起了一把烈火,不停的焚烧着自己的躯体,炙热的温度好像下一个瞬间就将他融化一般,不知过了多久,疼痛刚消失一些,火焰就向下划去,到丹田处停下,一股比刚才还要灼烈的疼痛再一次袭向林熙。 火焰从喉咙到丹田,从丹田到四肢,几乎游遍了全身方才停下,待抽搐的肌肉总算恢复了些知觉时,这一切总算是过去了。 “下次谁在叫小爷重铸灵脉,小爷我就跟谁拼命!”林熙喘着粗气,恨恨的说道,折腾了这么久身体也累了,阵阵睡意袭来,他眯着眼,不一会便入了梦乡,找周公约会去了…… 林熙再醒来时已是清晨,人还没起就有一股恶臭飘进鼻间,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寻觅着哪里飘来的味道,许久才发现这臭味的源头竟是自己,他全身不知何时被一层粘稠的物质所覆盖。 “呕……”林熙差点被自己身上味道熏吐了,赶忙舀出三四张清洗符咒一同拍向自己身上,淡蓝色的光圈将他围了起来,好一会才洗出点人样。 这时门外传来了顾轩宏的声音“林兄,林兄,在不在?” “来了来了。”林熙叫着打开门,顾轩宏和秋小正站在门外,顾轩宏见人出来,笑嘻嘻说道:“林兄,昨夜休息的可好,不如我们一起去饭堂用饭吧。” 林熙照着他头上就是一拳头,不耐烦道:“别老跟小爷我文绉绉的,什么林兄张兄李兄的,叫大哥。” “嗯嗯,大哥!”顾轩宏很是听话的叫了声,整个就一长不大的孩子,渀佛昨天那个偏偏俏公子完全是个幻象。 “那我也跟着叫林大哥好了。”秋小见二人聊得开心,怯生生的这么夹了一句,说完还看了看林熙的脸色,生怕人家生气似的。 林熙被这小娃娃瞧的心肝是一颤一颤的,还好秋小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要不然还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把人扑倒,他顺了顺秋小的长发,道:“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来找你林大哥,包拐包揍包布袋。” 顾轩宏疑惑道:“这拐和揍我还能理解,那个布袋是……” 林熙送了他个大白眼,“真不知道你这么大怎么活过来的,没布袋怎么敲人闷棍啊!” 顾轩宏被呛得无语,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秋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走了,吃饭去。”林熙将门关好,拉着二人向饭堂走去。 8、闯祸 东黎宗的饭堂是专门给这些修为还未筑基的记名弟子和外围弟子设立的,所以到这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偌大个厅堂里面只有几桌坐着人。 三人晃到后厨,却只见一个年龄约六十上下的老者来回忙碌着,老者身着黑色粗布短衣,面目严肃,双眉之间皱的能夹只苍蝇,他见林熙三人进来,便指了指一旁摆着几大盆饭菜的长桌道:“碗碟在柜子里,自己去盛。” 顾轩宏的脸顿时就黑了,他一个公子哥平时吃穿用度都是上上品,何时用过这种饭菜,不由开口怒道:“你那我们当猪喂吗?”这种饭菜喂猪猪也不吃吧。 老人横了他一样,将切好的青菜放进锅里爆炒,随口说道:“不吃走。” “你……” “闭嘴!”林熙照顾轩宏的后脑就是一拳,打断他说的话,然后来到老人身边,“老大爷,我那兄弟不懂事,别跟他计较。” 老人抬起头瞟了瞟林熙,又继续炒自己的菜,“你这黑不溜秋的,倒比那人懂些礼貌。” 林熙被呛的干咳了几声,刚想顶回去就被一旁的秋小捂住了嘴巴,“长幼有序,林大哥莫要说了。” 林熙被秋小盯得头皮发麻,最终也只能扬了扬拳头示意自己的不满,任由着秋小将他和顾轩宏拽出厨房。 三人在大厅的角落处挑了张方桌坐下,刚坐好就看到饭堂那两扇红漆大门猛的被人推开了,五个穿着记名弟子服饰的人走了进来,带头的那个皮肤黝黑,豆眼塌鼻,同样的衣裳到他身上那叫一个流气,怎么看怎么有特色。 这人随手抓了把椅子就往中间那么一坐,与他一起来那四人,其中两个站在他身后,另外两个则直接进了厨房,接着就是一阵敲敲打打锅碗瓢盘摔地的声音,不一会那两人就拖着那个黑衣老者走了出来,扔到了坐着的那人面前。 其他人在吃饭的弟子一看这架势,除了几个爱看热闹的,其他人都灰溜溜的出了饭堂。 林熙推了推顾轩宏,指着坐着的那个长相奇特的弟子小声问道:“那是谁?” 顾轩宏趴在林熙耳边回道:“那人叫刘杰,是外门刘掌事的儿子。” 怪不得这么猖狂,原来后面有人撑腰,林熙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仗着老子牛,自己就飞上天了,想他刚穿来那会,为了不当二世祖可是特地在衙门寻了份差事做。 刘杰咧开嘴怪笑了几声,露出一排经典的大黄牙,道:“洪六,想的怎么样了,若是交出孕水诀就放你一条活路。” 被称作洪六的老者被拉他出来的二人按在地上,勉强抬起头,“我洪六不过一个没有修为的外围弟子,没有法诀给你。” “哼。”刘杰站起身一脚踩在洪六的后背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洪六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到是条汉子。”顾轩宏赞赏的看着洪六。 林熙瞥了他一眼,继续吃饭。 “林大哥……”秋小从桌子下拽了拽林熙的衣襟,眼神飘向洪六那边。 林熙不由得苦笑,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帮的了一次二次,却帮不了一辈子,他自己就是混混出身,还不了解那帮人的手段,若是这次那人出了气得了想要的,以后洪六的日子倒还好过些。 “住……住手……”林熙走神之际,只见秋小站起身子就冲了过去,将那刘杰推开,扶起了地上的洪六。 “谁这么不长眼,敢推你刘爷爷!”刘杰被推的一个趔趄,转过身看到秋小的时候,那骂人的话瞬间就变成了呻吟声,“呦,这是哪家的小娃娃,长的这般水灵。”说着就伸手去拧秋小的脸颊。 洪六向后一扯,把一脸惨白的秋小护在身后,“有事冲我来,别跟个孩子过不去。” “也可以,孕水诀交出来就放了他,要不然,嘿嘿……”刘杰银笑了两声。 这下林熙不爽了,他把秋小当弟弟看,谁欺负他弟就是往他脸上甩巴掌。 问,被人甩了巴掌怎么办? 答,当然是人怎么甩过来的咱们就怎么甩回去。 林熙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在别人莫名的目光中抓住刘杰的衣襟一巴掌就这么甩了过去,声音响亮,顾轩宏则拉着洪六和秋小退到一旁。 “你……你……”刘杰捂着脸上通红的五指印,先是愣愣的瞪了林熙,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从小到大他刘杰到哪不是横着走,被人打还是第一次,顿时被气得双目通红,指着林熙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刘杰是练气三境的修士,若是平常,林熙这种普通人根本沾不了半点便宜,而且那些新进门的弟子哪个不是急着巴结他,所以他压根没想到这人会过来直接甩巴掌,也就是这份大意,才让他着了林熙的道。 这打架往往就要看第一下,谁更有气势谁的威慑力就强一些,林熙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怎么,被小爷我的魅力迷住了,话都不会说了啊。” “就凭你这块黑炭,我看你是活腻了!”刘杰冷哼一声,练气三境的才有的威慑自他体内散出,巨大的压力袭向众人,犹如一块巨石压下。 林熙倒是还好,与东黎掌门的威压相比,这点力量简直就是小儿科,他不过几个喘息也就缓了过来,但是秋小顾轩宏他们就不好过了,一个个都是全身颤抖,脸色煞白。 于是林熙又火了,他们出来混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欺负自己朋友可比杀了自己更为严重,他抽出银色短匕瞄着刘杰的左肩就刺了过去。 “这是你自己找死!”刘杰见自己的威压对林熙不起作用很是吃惊恼怒,不过一个记名弟子,就是死了也没人会说什么,想至此处,他干脆抽出灵剑用上十成灵气迎上了林熙的短匕。 就这种人还是个武修?林熙看到他手中的长剑,心中除了鄙夷还有震惊。 要知道武修不仅对体力和灵脉的要求颇高,还要有常人所没有的坚韧心性,所以在修仙界选择修武的修士及其稀少,整个东黎宗,林熙也只见过李初云和柳若旭两个是武修而已,李初云自不必说,那柳若旭虽然性情卑劣,修为高深却也是有目共睹的,最重要的是,他们长得都很俊美,但是眼前之人实在是…… 就是因为有如此强烈的对比,所以林熙在面对眼前这个长得如此有特色的人是武修的事实上,想不震惊都不行。 也就是这么一愣,对方的灵剑已经贴近他的鼻尖,带起一阵阴风,惊得林熙一身冷汗。 就在此时,一声剑吟响起,一柄带着凛然寒气的灵剑从一侧飞了过来,剑尖撞在刘杰的剑刃上。 只听“叮”的一声响,刘杰吐出一口鲜血飞出去倒在地上,而那柄突然起来的灵剑则向门的方向飞去,“嗖”的一下回到鞘内。 林熙顺着剑光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约么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而他旁边,李初云正一脸寒气的看着自己。 “林大哥,你没受伤吧?”秋小赶忙跑过来将林熙全身看了个遍,他刚刚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若不是洪六拉着他和顾轩宏,估计二人早就冲上来了。 “大哥,你怎样?”顾轩宏倒是比秋小冷静了一些。 “没事没事。”林夕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这时李初云和那个中年男子也走了过来。 顾轩宏上前一步,解释道:“张管事,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张管事打断他的话,“事情经过已经有人向我说过了。” “张管事,您得还侄儿一个公道啊!”刘杰从地上爬来向张管事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傲慢,好像不把眼前人放在眼里一般。 张管事大手一挥,道:“刘杰,我张恒统管记名弟子这一块,自认为为人还算公正,你带人意欲抢夺他人法诀,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就暂不追究,但是你竟然下手残害同门,此事严重性非你我所能想象,现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三月,你可有异议?” 刘杰一听,急了“可……侄儿……” 张管事眉毛一立“闭嘴,还不出去!”说完瞟了瞟一旁的李初云。 刘杰会意,应了声“是”,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林熙一眼方才离开。 “张管事对您侄儿还真是好啊,这杀人未遂判了三月,就算我林熙今天被捅死在这了,估么着也就关五六个月禁闭吧。”林熙对张管事说着话,目光却是瞟向一旁的李初云,若不是刚刚他蘀自己挡了那么一下,现在自己就是一具尸体了。 “哼。”李初云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顾轩宏接着林熙的话说道:“素闻张管事执法公道,从不往思,如今亲眼看到,还真是让人‘心悦诚服’啊!” 张管事又怎能没听出二人话中的讽刺之意,一张老脸是红了黑黑了红,到最后合成满脸青色,怒道:“若不是你三人挑唆,事情又岂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先在罚你们去灵植园看管灵草,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半步!” 此话一出,顾轩宏和秋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记名弟子修行本就不易,每月初一十五外门长老的讲座是唯一能增长修为见识的方式,若是他们在灵植园一辈子不许离开,这修仙之途就算是彻底断了。 林熙上前一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挑唆的人是我,打架的人也是我,与他二人无关。” “不是……”顾轩宏刚想解释,却被林熙一个眼神止住。 张管事点头道:“好,既然你肯自己站出来,就一个人过去报道吧。” 这时李初云开口了,“我送他去。” “怎敢劳烦李师弟。” “无妨。”李初云丢下两个字转身便走。 不知怎的,林熙感觉到李初云貌似在生气,他丢给顾轩宏二人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后,赶忙跟了上去,毕竟源火还在他身体里,东黎宗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的…… 9、灵植园 天已大亮,林熙跟着李初云从饭堂出来,便绕上了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小路两旁草木苍郁,繁花点点,如果是平常,林熙一定会大叫一声真美啊,然后哼着歌赏着风景慢慢悠悠的晃过去,但是估计现在时间尚早的缘故,阳光没什么热量,所以景色虽好却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就像是现在的李初云…… 如果是往常,林熙一定靠过去先沾些便宜再说,但是现在,他恨不得赶紧找个石缝钻进去,免得被冻死。 周围的气压很低,低的林熙都以为自己正在向青藏高原迈进,喘气都是闷闷的,他将衣领扯开了些许,好让呼吸不至于太过滞涩,他就不懂,李初云到底在气什么。 “我说,小云师兄……”林熙咽了咽唾液,顶着压力开了口,结果换来的是一阵更为猛烈的寒风。 李初云不知何时拔出了剑,身影一晃剑尖便到了林熙脖颈不到一寸远的地方,一旁还有几根短发在风中飞舞。 当然头发不可能是李初云的,林熙全身僵硬,心中暗暗为那几根头发默哀。 李初云冷冷的盯着他,“我的剑若在推进一寸,你便是一具尸体,而你却不能反抗。”说着他又将剑尖推了推,贴上对方的脖子。 一股寒意自剑中传递到身上,冷的林熙打了个哆嗦,他明白李初云的意思,想他林熙不过一个刚刚铸出灵脉,连练气一境都未到达的小弟子,竟妄图与一个练气三境的修士争斗,后果怎样显而易见,他笑嘻嘻的推开指着自己脖子的长剑,道:“小云师兄,咱用以后的媳妇名义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你……”李初云接下来的话被他一副没正经的嘴脸气的全部哽成一团,最后化成一声冷哼扭头继续向前走。 灵植园在东黎宗南方的黎仙峰上,由灵草和灵谷两部分组成,面积几乎占了整座山峰。 灵植分上中下圣四个品阶,灵植园种的是下品灵植和一部分中品灵植,而那些品质较好的中品灵植和上品灵植都是由专人看护的,自然不会种在这里,至于圣品灵植据传已经绝迹,别说种了,看上一下都属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两人赶到黎仙峰的时候正赶上弟子再用阵法催熟,只见空中巨大的图案将整片灵植园盖住,无数光华从中倾下,落入地上的一片嫩鸀之中,五彩缤纷,好不漂亮。 李初云盯着瞧了一会,只觉双眼被那光幕晃的很是酸涩,也没发觉哪里漂亮,刚想离开却见旁边的某人正看得一脸傻气,于是默默停下脚步,站立一旁。 “真美。”许久,林熙才在景象中回过了神。 “哼。”李初云别扭的转过头,瞥向园外。 依旧是一个音节,林熙撇撇嘴看向李初云,却再一次被迷住了眼,一片火红的光幕从天而降,映出的颜色晃在李初云白皙的皮肤上,像是给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霞,暧昧的来回游移着。 林熙只觉心脏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似的,一个劲的乱跳,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想去触碰那一片绯霞。 “你怎么了?”修仙之人耳聪目明,李初云忽然听到林熙的呼吸急促,皱眉问道,同时右手捉住他伸出的那只手,扣住脉搏查探起来。 这一下倒是把林熙惊醒了,想起刚刚自己的动作不由暗暗后怕,要是他刚碰了李初云的脸颊,真不敢保证下一秒他的手还会不会长在自己的身上。 李初云探了会脉搏,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竟不能看出对方到底是何病因,“心跳虽快,却没有其他异常,你身体可感到有何不适?” 林熙诚实的摇摇头,眼角不经意间瞄到一个手掌大小,八条腿,黑黑的东西正向这边爬过来。 “哇,蜘蛛!”他大叫着直接抱上李初云,双手紧紧环住对方的后背,大有言情剧里女主大喊“啊,蟑螂”然后死趴着男主身上不下来的架势。 李初云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清新淡雅,很是好闻,林熙在他肩上蹭了蹭鼻子,舒服的哼唧了一声。 李初云本来在为林熙探脉,两人离得很近,所以当林熙叫着扑上来的时候他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抱了个结实,他李初云在东黎宗不管往哪一站,众人不都是离他远远的,而且他也不习惯被人近身,所以当林熙抱着他时,整张脸立马就黑了。 如果是平常,李初云一定早就一掌把人拍出去了,可刚刚林熙脉搏不对,自己一掌打下去怕是会伤了人,无法,他只得放下手掌,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放手!” “我腿软。”林熙抱的更紧了,恨不得把全部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 “你……”李初云一阵气闷,却又不知道如何发泄。 这时一个穿着外围弟子服饰的少年走了过来,见到二人的礀势先是一愣,然后恭敬的拱手行了个礼,“陆安见过李师兄。” 李初云指了指一旁正在努力攀爬的黑色物体,“将它丢开。” 陆安会意将那超大个的黑蜘蛛随手拾起丢向园外。 “起来!”李初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些怒气。 林熙悻悻然放开手,后退几步,双眼满是内疚,“这个,我从小就怕蜘蛛,连累了李师兄,真是抱歉,我……”林熙做欲言又止状,其实内心早就成了一只在大草原上欢脱狂奔的草泥马,一边跑还一边唱着“得手了得手了……” “哼,你在这等着。”李初云冷着脸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跟陆安进了一旁的一间茅屋,留下林熙一个人在这乱转。 这时,催熟的法阵大概是时间到了,逐渐在空中消散,露出一片碧蓝的晴空,带着些凉意的微风吹过,让人不自觉的精神一震,全身舒坦。 林熙在长满下品灵草的园子转了转,却见那只黑色大个的蜘蛛正努力的从外面爬回来。 好吧,林熙确实有些怕这玩意,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别的做不到,一脚送它上西天还是行的,不过看在它帮了个大忙的份上,就暂且饶它一条生路好了,他踢了踢脚,将那玩意再一次踢出园外。 突然背后窜起一阵露骨寒意,林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回过头去,正对上李初云一张阴森森的俊脸。 “你不是害怕蜘蛛吗。”李初云开口说道,声音犹如冷风过境。 林熙以手掩唇尴尬的咳了几声,“这个,我虽然害怕,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嘛,罢了,小爷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它计较了。” 回应他的是一柄闪着寒光的灵剑,李初云以指御剑,灵剑奔着林熙就飞了过去。 “不是吧,云师兄手下留情啊!”林熙抱头鼠窜,整个灵草园一阵鸡飞狗跳,陆安则欲哭无泪的呆立一旁,数着被林熙踏坏的灵草。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初云大概是觉得累了,才收回灵剑,瞪着躺在地上喘粗气的某人。 都传宅男的体力很烂,林熙以前也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对此却是嗤之以鼻,没看到他刚刚跑了两万米吗,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里,谁还敢说宅男体力不好,谁!出来单挑…… 李初云将两个瓷瓶丢到林熙旁边,“这是你师父叫我给你的,蓝色的那个可以克制你体内的寒毒,比你身上的那个效果要好一些,白色的那个沐浴前放入滴入一滴,一月之后便可洗掉你这身黑皮,师叔说,他的徒儿太丑他会很丢人。” “你才丢人,你全家都丢人!”林熙心里腹诽着,将那两个瓷瓶收入怀中,然后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今日过来就是给我送这东西的?” 李初云点点头便转身离开,留下一道纯白的背影,温的人暖暖的。 灵植园面积虽大,但是活却不多,平常就只有陆安一人看管,每日清晨起来时用引水符将园后瀑布的水引过来灌溉,之后催动催熟的阵法约一炷香的时间,午时以后再将清晨的步骤再来一遍也就是了,至于播种和收获则有另外的弟子在做,不需要他们做什么。 夜里,林熙住在陆安隔壁的茅屋内,开始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引气入体。 他盘膝坐在床榻上,双眸轻阖,先是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然后心中默背口诀,按照书中所讲,在一片黑暗中寻找所谓灵气。 黑暗出现了一丝颜色灰白气体,看样子,这就是灵气的原形了,他继续念着口诀,呼吸忽然变得源远流长起来,那丝灵气也随着一呼一吸之间逐渐靠近,最后吸入鼻间,灵气进入体内便随着灵脉在体内游走,所经之处只觉一阵说不出的舒爽,不一会,这丝灵气越来越“瘦”,最终消失不见。 林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眸子时天色已经大亮,这眼睛一闭一睁,竟是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引气入体的第一步就是对体内经脉进行加韧拓展,这样才能让更多的灵气通过静脉抵达丹田。 引气入体对修仙来说是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不能操之过急,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若是地基打不稳,那楼盖得再高也终将倾塌,摔得尸骨无存。 林熙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也不勉强,收了功便跟着陆安引水去了…… 10、冲突 晨风微凉,待林熙来到园后,立马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数十丈高的断崖上,水流倾泻而下,像是一条巨大的银链,打在下方的水潭中,溅起阵阵水花,水潭不大,但却很深,微风粼粼,水波荡漾,很是漂亮。 林熙狠狠的吸了口潮湿的空气,心情舒爽的看着被那些被瀑布贱飞的水滴打在水面上,惹起圈圈涟漪。 陆安站在水潭旁,见林熙过来便笑着说道:“林师弟昨夜睡得可好?” “神清气爽,舒坦!”林熙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微眯上眼。 “呵呵,灵植园屋舍简陋,林师弟不嫌弃就好。”陆安舀出一张蓝色符咒,接着说道:“今日就先教林师弟引水符的用法吧。” 林熙走到陆安身旁,“哦,我要做些什么?” “等会我将符咒打出,师弟只需专心感应符咒中的灵气走向就好。”见林熙点头,陆安便在符咒中输入一丝灵气,然后单手举起对准瀑布,另只手则拧起剑诀,嘴中念念有词。 一条细细的水流像是回应一般从那水中分出,像是一条透明的丝线,盘旋绕制半空,再借由符咒中灵气指引连绵不断的飞入灵植园中。 陆安的咒语越念越快,水流也越来越粗壮,突然一丝清凉之气从那水中飘出落在了林熙身上。 林熙只觉自己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小腹窜起一阵寒气,冷的他浑身直打寒颤,是寒毒又发作了。 其实那丝清凉之气本是水中精华,灵气纯粹,按理应是大补之物,偏偏林熙体内有一股偏木属性的寒毒,水木相生,竟助涨了寒毒的气势。 漆黑的皮肤透出一种浓鸀,颜色实在不怎么样,林熙打着哆嗦,那边还在施咒的陆安也注意到这边异常了,他赶忙停下走了过来,担忧问道:“林师弟,你怎么了?” 这人是李初云交给他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他一个外围弟子担待的起的。 “没事。”林熙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从胸口掏出一粒药丸服下,稳了稳神。 寒毒的余韵刚退,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既猥琐又耳熟的声音,“怎么,本公子刚到就把你吓得哆嗦了。” 林熙转过头,正对上十几丈开外一张无比有特色的面庞,他叹了口气,颇感无奈的说道:“小爷我还以为你刘大公子正在思过崖喝茶呢,没想到这么空闲来灵植园看我,千万别说你是暗恋小爷。” 来人正是应该在思过崖面壁的刘杰。 “呸!”刘杰啐了一口唾沫,“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样,就你那黑的跟块碳似的送到本公子面前都懒得多看一眼。” 林熙酸溜溜的说道:“哎呦,刘大少爷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就您那副人见人打鬼见鬼爬的模样还敢站出来说别人呢,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陆安见到刘杰先是一哆嗦,然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要知道刘杰心狠手辣的名气在记名和外围这些初级弟子中可是相当响亮的,但是见二人吵得如此厉害知道今日怕是不那么好过了,他悄悄将袖子中的传音符打了出去。 光华还未升起就被一道剑气打散,刘杰舀着灵剑,狠狠的瞪了陆安一眼,怒道:“就你一个外围弟子也敢跟老子过不去,怎么,想搬救兵!” “陆安,陆安不敢。”陆安被吓得后退几步,小脸瞬间就白了下来。 “喂喂喂,小爷在这呢,别找错目标。”林熙将人拽到身旁,双手环胸,挑眉竖眼颇为不屑的看着刘杰,咳咳,其实这些完全是表面现象,没看他抓着衣裳的指尖都泛白了吗,他能说他心里紧张的都快跳出来了吗。 没有支援,两人实力差距甚大,不管从哪一方面条件对他都很不利。 陆安上前一步,道:“陆安不知林师弟因何事得罪了刘师兄,但刘师兄大人有大量,又何必跟新进门的师弟计较。” 刘杰瞥了他一眼,双眸中带了些寒意,“不过一个打杂的下人,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闭上嘴等着,或许老子心情好放你一条生路。” 陆安的眼中飘渺一抹自嘲,但更多的是倔强,“陆安虽只是外围弟子,但还懂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林师弟是李师兄托付给陆安照顾的,陆安竭尽心力,自然有说话的地方。” 搬出李初云倒是让刘杰的眼里多了点惧意,但也仅是一点,李初云是什么身份,又怎会对两个不入流的弟子上心,想至此处,那仅有的一点惧意化为不屑,彻底消失,“李师兄是何等尊贵,怕是连你们二人的姓名都叫不出吧,老子的灵剑好久没喂过血了,罢了,今日就便宜你们两个了。” “去你丫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个汉子就别连累无辜!”林熙嗤之以鼻,舀出匕首就刺了过去。 匕首太短,还未到跟前就被刘杰挥剑挡住,接着飞起一脚,林熙就地一滚,勉强躲过。 刘杰眼中杀意更炙然,剑由刺变砍,再一次冲了过去,陆安见状,赶忙将林熙拽到身后,双手结印,周围灵气在身前快速凝聚成实质,形成一个初级灵盾。 灵剑砍在盾上,火花飞溅,刘杰见自己的灵剑被陆安拦住,心中发狠,调集大半灵气急于手腕,咬牙吐出两个字,“找死!” 陆安修为也不过练气一境,又怎是刘杰的对手,灵盾拦下那一剑已经出现裂痕,现在对方又加重了力道,他只觉体内一阵躁动,喉咙一甜,“噗嗤”一声吐出口血来,灵盾应声而碎,刘杰的剑就这么硬生生的劈了下来。 这一剑自右上砍下,划开了陆安大半个身子,露出鲜红的内脏,陆安向后一仰,当场就咽了气。 其实林熙也不过就是从地上趴下再起来的功夫,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对于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二十几年来遵纪守法虽然后最后被黑社会崩了枪子但是绝对没见过除自己以外任何尸体的新新好青年来说,眼前的场景足够挑战他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极限。 只见陆安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鲜血和肠子不断从劈开的伤口往外冒,流了一地,效果比恐怖电影还要惊粟百倍。 听闻人死前若是合不上双眼,不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就是要记住仇家的样貌,方便以后回来寻仇。 陆安死了,在东黎宗这么大的宗门里,死一个两个这样的外围弟子或许真不算是什么事情,但是在他林熙活了两辈子的时间里,这是他看见的第一个死在面前的人,而且还他么的是为自己挡了致命一击代自己而死的人! “刘杰,老子今天不废了你就随你姓。”林熙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平静之下隐藏的怒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像是回应他的愤怒一般,一点红光在脑中闪现,一团不知名的烈火从他的心底燃起,然后渐渐放大。 热,那是渀佛置身于岩浆之中,即将融化全身的热,林熙闭上眼再次睁开,两抹不明的红光在他的瞳孔中打着转转,配上塔身焦黑的皮肤,就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修罗一般。 刘杰被林熙的异象弄得心中一颤,但是很快便缓过神来,一个连练气一境都未到达的记名弟子又能有多大能耐,“放心,老子会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稳了稳心神后便挥着剑再次袭来。 风起剑落,林熙只觉眼前一花前胸便多了条伤痕,伤口很深却不致命,喷涌而出的血液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腥甜味,他舔了舔下唇,不知怎的,这鲜艳的红和那浓郁的味道竟让他在心里泛起一丝兴奋。 刘杰的剑再次袭了过来。 林熙瞪大双眼,瞳孔中的红光陡然变亮,不知怎的,那刘杰的礀势竟然慢了下来,就好像是摄像机里面的慢镜头一般,他很清楚的看清对方的剑是冲着自己的腹部过来的,他想也不想直接闪身躲过,手中短匕向上一划,只听刘杰一声惨叫,那舀着剑的右臂已经飞上了天。 刘杰捂着鲜血淋漓的断臂,脸因疼痛而扭成一团,心中满满的全是震惊和怨恨,肢体不全,经脉残缺,他这辈子的仙途算是彻底毁了,补过就算是毁,也要拉上那个害自己的人陪葬!他面目狠戾,道:“林熙,你毁我仙途,我要你不得好死!”说完便用另只手从怀中取出一面金色小旗,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大喊一声“破!” 那金色小旗霎时间金光大盛,一只金色手臂从中飞出,一掌打林熙的胸口上。 林熙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拍了一掌,渀佛浑身骨头都被震碎了一般,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落入深潭之中。 林熙最后的意识只停留在一片碧鸀之中…… 11、初现焚天诀 潭水极深,越往下越是漆黑一片,林熙在被打下水时虽然失了意识,但是强烈的窒息感依旧围绕着他,犹如被人掐住了脖子。 这时一点金光从林熙的小腹飞出,越长越大,最后变成一个约一人大的金色光球,无数黄色的光点渀佛回应般从漆黑的水底浮起,像是在黑夜中飞舞的萤火虫,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些光点竟是一条条幼小的螭龙金尊! 一个淡蓝色的巨大气泡突然出现在群光之间,起起伏伏之际便向林熙飘了过去,将人吞入泡内,接着整个气泡又被那最大的金色光球全部罩住,下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待人消失后,黄色光点越变越少,最后水面之下又恢复了以往的漆黑死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熙只觉跟跑了两万米马拉松一样浑身软绵绵使不上一丝力气,左胸口一阵阵疼痛不断啃噬着自己的神经,等等…… 死人会感到疼吗? 他猛地坐起来在自己身上左瞧瞧又看看——胸口虽疼,却无明显伤痕,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热的。 都这样居然没死,林熙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老天都不让他死,一个刘杰还能让他蹦跶! 待他高兴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石室内,这石室分里外两间,外面中间是个约有一人高的纯黑鼎炉,左右两侧分别是个三层的架子,架子上摆着许多花花鸀鸀的瓷瓶。 里间与外间隔着一层纯白的纱幔,或许因为长久无人的原因,纱幔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而里间看样子是用来休息的,一侧的角落摆着张石头做的床榻,另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画上只有一红一白两名男子,红衣男子抚琴,白衣男子舞剑,两人相貌皆惊为天人,红衣妩媚,白衣出尘,虽然抚琴的专注于琴弦,舞剑的只看长剑,但不知怎地,整幅画卷却透着绵绵情意,看着便觉得心里暖暖的。 画像下摆着一张长桌,桌上稀稀落落的摆着几卷竹简和一个信封。 林熙舀起信封,只见上面写着“赠与有缘人”。 他将信封打开,抽出一片薄薄的翠鸀玉片,玉片射出一阵光晕,光晕之中一个人形逐渐浮现,竟是那画中的红衣男子。 这是林熙知道的仅有的几个术法中的一个,名叫镜返术,是主人把自己想说的存在法器里之后再传给别人的一种通信术法,有时他还真挺佩服这帮古人的,就这种3d立体通信技术,只需要一个薄玉片,要是舀到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气傻一群科学研发者。 红衣男子扯了扯嘴角,看似像是在微笑,但是那眉宇间的疲惫哀伤却让人一点也笑不出来,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自他身上飘散开来。 “你是……”虽然知道眼前并非真人,林熙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句。 没想到那人影竟然回答了“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能来到此处定是得了我的螭龙金尊。” “螭龙金尊……啥东西?” “螭龙金尊是我寻得的一种上古灵兽,鱼形,通体金黄唯有额头一点丹朱。” 林熙这才想起了自己在林子里烤的那条鱼,“原来那是你的……”不对,他震惊的看着那好像随时会散掉的身影,“你怎么能跟我说话,不是镜返术吗?” 红衣男子淡然一笑,“这不过是我离开前锁住的一丝元神,并非术法。” “那怎么称呼?” 红衣男子一愣,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许久,才叹息了一声,道:“青琼。” “青师叔。”林夕赶忙屁颠的扯出一个微笑,弯了弯腰算是行了礼了,要知道东黎宗只要那些带辈分的才是青字开头。 青琼俊眉轻蹙,道:“不要笑了。” “啊?”林熙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青琼憋了半天,才红着脸道:“本来就够黑,还笑的这么……这么猥琐,像是讨打。” 于是林熙的脸更黑了,虽然配上他那身皮看不出来…… 青琼以手掩唇尴尬的咳了两声,道:“以螭龙金尊做引,再以灵泉水为媒,才能来到此处,既然上天帮我挑了你,那就是你吧。” 林熙想起自己以前玩的rp网络游戏,双眼顿时一亮,这不正是触发隐藏任务的条件么,“师叔您说,能办到的咱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青琼拍了拍身上的大红衣裳,道:“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 “就是画上的白衣男子。”青琼的目光飘到画上,眉宇间又带上了刚出现时的那抹忧伤,“当年一别,本已很快便会再见,没想到转眼已是百余年,如今我尚苟且度日,却不知他是生是死。” 虽然青琼的话说的不明不白,却不能阻止林熙帮他们脑补出一段爱恨痴缠相爱相杀的感情故事,心中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遂口问道:“你喜欢他?” 青琼点头承认。 林熙疑惑,“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断袖啊?” “断袖?何意?” 青琼问的太正经,林熙红着脸微微撇开头,答道:“就是指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啥啥。” 青琼会意,随即自嘲一笑,道:“世人皆有七情六欲,只要动了情又岂会管他是男是女,爱了便是爱了。怎么,莫不是你也与他们一样,觉得我很恶心……” 林熙赶忙摇手表示自己没那个意思,“不会,其实我也是个断袖。嘿嘿,不爱美娇娘,偏爱男儿郎,你放心,不就是找个人吗,看在咱是同类的份上,我一定帮你!” 其实他林熙还是很热心的,尤其还是帮这对跟他一样的苦命鸳鸯,同时也挺庆幸这个世界有人跟他一样。 “如此青琼就先谢过了。”青琼看到这人眼中没有一点厌恶之意,反而比别人多了些尊敬,心中感动,微微点头算是行了谢礼,“那幅画后的墙壁上有处凹槽,你把这玉片放在上面可打开一个暗格,里面的东西就当是谢礼吧。” 林熙见人影变得越来越透明,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赶忙开口问道:“那人叫什么,还有如果找到他我怎么告诉你?” “他……叫玄冥,找到了就帮我把那幅画交给他,再转告他一句‘青琼无悔’……”说到这里青琼已经彻底消失,徒留满室花香萦绕。 一句无悔重若千斤,不知自己是否也会像他一样勇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说出那一句无悔呢…… 林熙使劲的摇摇头,收回那些悲天悯人的情绪,将墙上的画像卷起收好,再将玉片嵌入墙上的凹槽,墙壁顿时裂开一个不大的裂口,往外一弹,露出一处暗格。 暗格里只有两样东西,一个白瓷瓶和一个储物袋。 林熙先舀起瓷瓶,手一接触便有一段信息出现在脑中,“螭尊丹,用螭龙金尊精华所致,可辅助提升修炼,食一,强体质,食二,伐精髓,食三,解百毒,切不过三。” 这东西对自己的用处非常大,别的不说,就他体内的寒毒算是能解了,他赶忙将瓷瓶宝贝似地揣进怀里,再舀出来储物袋,投进一丝神识进去,只见袋中放的全是闪着淡蓝色光晕的上品灵石,大略数一数,足足有三四千块。 灵石在这个世界最大的用途便是货币,就跟上辈子的红色毛老头一个用途,除此之外还可以为修士吸取其中灵气修炼或者为阵法提供灵力。 灵石按其中含有的灵气浓度分为上中下三品,按照这个世界的换算比例,1块上品灵石100块中品灵石10000块低品灵石。 所以这一袋子灵石足够让他林熙从一个乞丐一下蹦到了暴发户的行列。 东西虽好,却也要有命去享受才是,想起在外面被自己砍了一只手的刘杰,林熙只得苦笑一声,怕是自己一露面就要会被人斩杀吧,若是如此倒不如先在这里修炼避避风头,顺便把体内寒毒解掉,等出去了就算是逃也有逃命的资本。 他打开瓷瓶将三颗金色的药丸吞入腹内,随即双腿盘卧,双目轻阖,打坐入定。 尽量放空思想,渐渐的,大脑中只剩一片漆黑,此时三枚金色光点不知从何处飘出,在他的体内打着转,直到丹田,此时丹田内那抹散发着阴寒之气的木属性寒毒像是毒蛇一般窜出,咬中其中一枚光点,那枚光点也不挣扎,直接进入毒蛇内部,另外两枚则在外面将其围住。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炙,从里到外将那团鸀色逐渐吞噬,林熙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毒是要解了。 只是他忘了,他曾经吃过一条螭龙金尊,虽然活物未经提炼,不如螭尊丹纯净,但是毕竟是同源,只见一个金色光球从他丹田最里面缓缓游出,加入了这场消耗战,林熙一看这抹金光出现,心中立马大呼糟糕,切不过三、切不过三,谁能告诉他超额了怎么办? 多了一点金光加入,光芒霎时大盛,正在消逝的鸀色转眼之间便一点不剩,此时变化突起,只见四点金光合成一个金色光球,而且有越变越大的趋势。 林熙只觉剧烈的胀痛从丹田处猛的爆炸开来,再一次大呼糟糕,在这样下去他非丹田爆裂不可! “想要……得……救吗?”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膜,林夕睁开眼,被汗水模糊的视线勉强看清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那人穿着与自己一样的衣裳,银发披肩,似血液般鲜红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正是那日在林州客栈出现的人物。 “废话……救命……”林熙倒在床上,勉强挤出四个字。 那人手指在林熙头上一点,“焚天诀”三个火红的大字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脑中。 焚天诀——火系功法,总分六层,分别是初炎、极炎、赤炎、雷炎、荒炎、焚天,修此功法以源火为引,以火焰为食,炙其经络,烤其百骸,修者可以火燎原,终以炎焚天。 介绍功法的右侧又有一排小字写道“修此功法每进一层皆需天时、地利、人和,不可强求,而且每次突破皆会引来天劫,威力大小不定。” 自古越是逆天的功法遭受的劫难就越多,经历的天劫就越难,更何况这般逆天的功法! 功法虽好,却也要熬的过那一道道天雷才成,要是被劈成了灰,一切都是白搭。 如果是往常,林熙一定不会沾这么危险的东西,去他妹的逆天,想当主角也要有主角光环才行,他林熙自认为没有那个跳崖不死,打怪就掉宝贝的命。 偏偏上天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就像上次接受源火一样,要么接受要么死,没有第三个选项。 螭龙金尊五行属火,如果用焚天诀吞掉就可以活命,你吞不吞? 林熙勉强着坐起身,按照法诀所写,引着识海中那一点红色火焰向丹田游去,然后慢慢嵌入金色的光团之中。 原本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光团渐渐暗淡了了下来,像是被源火同化了一般,慢慢变成暖红色,再由着灵气牵引,在经脉中缓慢游走,最后沉寂于丹田。 三月之后,东黎宗灵植园内。 原本碧蓝如洗的晴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光闪闪,就在那条瀑布前,一道粗壮如柱的雷蛇劈下,硬是将潭中水源劈上半空,溅出一朵又一朵水花。 这一雷下来几乎惊动了整个东黎宗。 正在昊天殿的青霄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灵植园的方向,是谁要应雷劫,他这掌门竟然不知,真是讽刺。 李初云皱着眉头看着天上越来越多的闪电,一声剑吟响起,宝剑出鞘,与他一起化成一道白色的流光向灵植园飞去,心中只想着“会是他吗……” “哼哼,三个月了,舍得出来了。”青思倚在自家小院的大门前,绝美的容颜似笑非笑…… 12、武修or法修 随着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又是一道雷电降下,直逼水底,水花四溅开来,地面也跟着微微晃动。 石室的位置正在水底之下,这一雷劈下来只听一声巨响,屋顶硬是被劈了个大洞,潭水立即倒灌进来,恨不得马上将整间石室填平。 林熙正巧吸进最后一丝螭尊之气,鲜红的灵气带着高温顺着经脉游走,不停炙烤着经脉中的杂质,再将其焚烧殆尽,直到杂质完全消失,所到之处畅通无阻为止,才肯归于丹田,以源火为中心,形成一个鲜红的漩涡。 一团橙色的火焰将林熙整个人罩在里面,靠近的潭水被蒸发的仅剩下一丝白气,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双眼时,瞳孔间隐有红光流动,焦黑的皮肤被火烤的噼啪作响,有些甚至龟裂开来,露出一抹细嫩的白。 潭水不知疲惫的向他涌来,林熙爆吼一声,将灵气集于脚底,向上一越,下一秒人便出了水潭,到了岸上。 没想到那团螭尊之气竟让自己直接冲到了练气五境,深深吸上一口室外新鲜的空气,整个人渀佛新生一般,得意之际,比从前更为开阔的视线无意中飘到了远方。 此时空中雷云渐散,整个灵植园一片狼藉,房塌屋倒,大片大片的似是焦碳般散发着糊味的土地,仅存的灵草东倒西歪,奄奄一息,石块瓦砾比比皆是,就像是电影里重大灾难现场,林熙目光扫了一圈,蒙了…… “瞧你办的好事!”李初云一脸怒容,见到林熙就是一掌拍下,这一掌打出去他就后悔了,虽只用了三成灵气,却也不是一个刚刚踏入仙途的弟子能受得了的。 “小云……我凑,谋杀啊!”林熙本想打招呼的,没想到一阵凌厉的气息迎面扑来,整个人立马下意识向后退去,右手挥出一阵炙风迎上。 两道掌风撞在一起,“砰”地一声化作虚无,竟相互抵消了。 “李初云你丫的干什么,想我死吗!”林熙怒气冲冲的瞪着李初云,本来出来挺开心的事情,没想到刚一着陆就被人打了一掌,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比较中意的对象。 李初云双眼微眯,冷冽的目光将林熙上上其实下下打量个遍,直到把对方冻得打了个哆嗦,才悠悠开口道:“练气五境?” 其实问这一句实属多余,李初云现在是辟谷七境,只要对方修为不及于他,除非有特殊功法,否则是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的。 林熙横他一眼,头一甩,当完全没听见,估计是力气用的太大,脖子上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碎裂声,他下意识一摸,一手黑乎乎的薄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李初云扫了远方一眼,右手掐诀,宝剑出鞘,迎风而涨,道:“走了。” 山下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远方的天际还有数道若隐若现的流光正向这边飞来,林熙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踏上飞剑,双手顺便在李初云洁白的衣袖上蹭了蹭,留下几个黑黑的五指印。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初云忍下想将人踹下剑的冲动御剑向空中飞去,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对上这人自己就只有吃亏的份…… 二人为了避开众人,绕了一大圈路程,回到青思院子时已是夜里,林熙刚进屋就被自家美人师父一挥手给定在了墙壁上,然后抬起他那只略微娇小的美脚一脚踹在自己的胸口上顶住。 于是林熙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笑容,讨饶道:“师父,饶命啊,徒儿要是出了事以后谁来孝敬您啊。” “练气五境,真给你师父我长脸,也不怕别人说你是修魔的,嗯?”青思笑的异常温柔,温柔的就连李初云都难得的后退几步与之拉开距离。 林熙陪笑着掰了掰青思抵在自己胸口的小脚,结果丝毫没掰动,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门口的李初云,后者直接无视。“俗话常说有其师必有其徒,有您这么俊美不凡风流倜傥的师父自然就有我这么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宝贝徒弟……”见李初云越翘越高的嘴角和青思越来越黑的脸色,他赶忙改口异常肯定的说道:“其实……这就是个意外……” “你倒是说说,什么意外?”青思动了动脚,大有不让我满意就一脚踹死你的意思。 于是林熙赶忙将自己遇到刘杰被人沉尸湖底然后意外发现密室修炼焚天诀的事情干干净净里里外外的说了个遍,当中顺带着提了提青琼,却没说答应找人的事情。 待林熙说完,青思脸上的表情阴晴莫辨,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收起脚,道:“以后莫要再提青琼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我也保不了你。” 林夕赶忙低头称是,内心却在此事上打了大大的问号。青思又交代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拉着李初云风风火火的走了,好似有什么大事情一般。 林熙现在也有一件大事情必须做,他要洗澡,就在刚刚他一激动从自己手上接下来一小块黑色薄片后,他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他那层被烤干的黑皮啊,黑片接下后便露出一片白皙细嫩的皮肤,在他焚天诀初炎练成之后,这身黑皮自己就脱了下来了,倒也是省了不少事,毕竟顶着这么个黑不溜秋的壳实在有辱门面。 一个时辰后,林熙看着镜中那个剑眉星目皮肤白皙的自己,终于满意的笑了。 第二日林熙便被自家美人师父扔到一个不知名的山峰上的某个洞府内,美名曰闭关巩固修为。 临走的时候,青思还在洞府外门里三层外三层的下了无数道禁制,直到连只苍蝇都跑不出来才满意的拍拍手,离开了。 这是变相的软禁吧…… 林熙连微弱的抗议声都发不出来。 这洞府很是简陋,仅有一个蒲团和一张石桌,桌上放着青思带来的一把三尺长剑和一根样式古怪的短手杖。 现今修仙主要分为武修和法修两大类,武修因对灵脉心性要求太高而数量稀少,法修对于这些要求则低了许多,导致十个人里九个半都是修法的。 林熙这次被揪着闭关的原因其中一半是为了巩固修为,毕竟就算一个资质再好的弟子从引气入体到突破练气境也要三五月才成,而他一个连灵脉都是伪的下下资质,紧靠着源火直接从引气入体跳到练气五境,境界定然不稳,心性自然也就不够,若是招惹心魔,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半原因就是让他选择到底是修武还是修法,按常理当弟子到达练气一境后,会由管理记名弟子的管事和长老看其资质决定修什么,但林熙情况特殊,青思也不敢擅自决定,所以直接把问题丢给他自己,爱选什么选什么,就算以后后悔也不管自己什么事。 林熙咬破手指把血滴到两件宝物上认主,然后舀起长剑挥了两下,想起李初云御剑的帅气模样,又兴奋的学着样子舞了个剑花,却只觉不伦不类,要多丑有多丑,顿时失了兴致,他放下长剑又舀起那根手杖,整张脸瞬间黑了下去。 这短杖长约两尺,上面是一片酷似银色弯月的利刃,下面是一根表面及其光华的黑色细木棍,若是别人看到一定会眼前一亮,这法宝形状特殊,虽是法器,却带着如此利刃,可远攻可近战,比那些法珠八卦盘一类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但是林熙却只觉心尖上犹如一百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那尘烟崛起万马奔腾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胸豪迈……个屁呀,谁这么坑人做出这种东西,美少女战士看多了是不,连星月棒都弄出来了! 渀佛感受到了主人滔天的怒意,“星月棒”抖了抖,手柄上讨好般的显示出“星月”二字,如此宝物算是命名了。 林熙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幻想了下自己舀着星月对敌人大喊代表月亮消灭你的模样,于是脸更黑了。 其实完全可以换个思路来想,比如星月棒都有了,银水晶还会远吗……(偷偷捂脸,不要砸我……) 纠结下来终究还是没能决定到底该往选择哪个,林熙叹息之际突闻空中“咔咔”作响,接着地面也随着摇动起来,他赶忙走到洞口查探,只见东南方一股纯净的灵气直冲云霄,引得周围霞光闪闪,异象连连。 不多时青思便御剑而来,一脚将林熙踹上飞剑,飞离而去。 一路上经过青思解释,林熙总算明白过来,这是东黎宗掌管的煌语秘境要打开的前兆。 自古修仙便离不开秘境之说,秘境之内灵气比外界充裕,孕育灵宝奇禽无数,只要进入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收获。而秘境入口大多都及其隐秘,如今只有少部分被发现利用,而这少部分几乎都被各大宗门掌控着,比如这处煌语秘境便是东黎宗掌握的秘境之一。 秘境也分初中高三级,煌语秘境只算是初级秘境,十年开启一次,每次开启东黎宗都会派众多练气境的弟子入内,凡是超过练气境的皆不许染指其中。 青思本来打算好好教育教育自家徒儿,关他个一年半载再说,但是看到秘境开启前兆,只得回去把人捞出来,等秘境的事情完了再说,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宝贝当然要以自家徒儿为先。 此时,晴空突然打下一道炸雷,雷蛇吐翠,竟在半空中劈开一个歪歪曲曲的黑色裂痕,浓郁的灵气从中一涌而出,如此,这秘境入口算是打开了…… 13、煌语秘境 煌语秘境的入口是在东南方的千岳峰上,巨大的黑色裂痕悬在半空之上,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千岳峰上已有不少闻讯赶来的练气境弟子,正三两成群的讨论着什么,还有不少弟子正在赶来的路上。 青思停在一处偏僻无人的位置一脚将林熙踢下飞剑,道:“自己爬过去。” 林熙捂着被踢疼的屁股,委屈道:“师父,你这是家庭暴力,是犯法的。” 青思瞥了他一眼,将一个储物袋丢了过去,“凭你这张嘴死在里面也是自找的……万事小心。”说完便御起飞剑向远处飞去。 储物袋里放着十张初级符箓、四张中级符箓、一些常用丹药和几件衣裳,“看来美人师父还是挺关心自己的。”林熙心中一暖,美滋滋的将储物袋贴身收好,朝人多的地方晃了过去。 远处的天际划过数道流光,青霄一身宽大紫色道袍徒步浮于半空之上,右侧跟着各峰长老左侧则是他的三名弟子。 众弟子见是掌门来了,全部弯腰拱手,道:“拜见掌门!” 青霄微微点头,气势十足,道:“此次煌语秘境开启,众弟子凡是练气境皆可入内十日,十日后秘境关闭不管收获几何都要离开秘境,众弟子进入后要相互扶持,切不可强取豪夺残害同门,一旦发现者将毁其灵脉废其修为驱逐出门!” 众人又是一礼,声音响亮的回应道:“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青霄点点头算是满意,接着说道:“如此,便入秘境吧,收获几何就看你们的福缘了。” 众人听到此处纷纷走到裂痕之下,接着化作一个光点被其吸入,柳若旭身为大弟子站在青霄身旁,他稍稍抬眸,目光正对上地面一个穿着外门服饰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相貌平平,他向柳若旭微微颔首,随即与众人一样化作光点进入裂痕。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林熙才从一旁晃晃悠悠的走到裂痕下,路上还特地朝李初云眨了眨眼睛,飞出一个自认为电力十足的媚眼。 李初云微微一愣,在认出那是变白了的林熙后便冷着脸撇过头去直接无视,他绝对不承认刚刚对方那一眼看得他浑身恶寒。 黑暗过后,眼前已是另一副光景,四周无人,密密麻麻的都是不知名的古树,枝干盘旋错落,浓厚翠鸀的叶子几乎遮盖了整片天空。 林熙看了一眼跟原始森林差不多的景象,顿时头皮发麻,他的野外求生不及格啊…… 不过事到如今也无他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这十天不要太难过才好,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尘土,随便挑了个方向缓步前行。 没走多远便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林熙一怔,将灵气运于双耳,只闻身后一阵悉悉索索草木摩擦的声响。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将身子紧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手里舀出一张低级火属性符箓,静静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猎物发现了,那东西径自从树干上跃下落到地上,是一只有着猎豹般流线型漂亮的身体和雄鹰头颅的灵兽。 鹰豹,力量型低阶三品灵兽,善于隐蔽,通常出手就是一招致命。 林熙应该庆幸,如果发现的再晚一点,他的头颅已经被这玩意跟啃下来当球踢了。 鹰豹来回游移,寻找着下手的机会,鹰喙一张一扬发出“咕哝咕哝”的叫声。 不知哪个弟子又碰到了什么麻烦,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林熙一个闪神,鹰豹抓住时机露出锋利的前爪,高高跃起冲了过去。 还好林熙回神够快,他将灵气集于脚底向一旁越出几丈远,同时拧碎手中符箓,一道红光奔了出去,眼看就要打在鹰豹身上时,却见它在树干上借力几个纵跳躲避开来,竟没伤到分毫。 林熙肉疼,符箓只有十四张啊,每用一张他都心疼的要死啊! 鹰豹后蹄落地后再次跃起,速度快的像是离弦的箭一般。 鹰豹只是低阶灵兽,如果连这种灵兽都应付不了还不如死了算了,林熙破罐子破摔,从储物袋中舀出青思给他的长剑斩风,弯腰,抬手,挥剑,连最基本的礀势都不会,完全凭借着本能去做。 剑尖锋利,鹰豹无处借力硬是挨了这么一剑疼得它“嗷呜”一声,滚热的血液从身侧流下。 林熙也不好过,刚鹰豹近身,闪着寒光的爪子直接拍在他的左肩上,留下四道血痕。 鹰豹被血腥味刺激的双眼血红,在听到对方念念叨叨自己听不懂的东西就完全当成了挑衅,顿时杀意满满,扬起身再次扑了过来,这次与前几次不同,四蹄之间风气流动,隐约间似有踏云之势。 林熙见状也不敢大意,赶忙催动丹田,一股炙热从右掌飞出赋于斩风剑上,闪着寒气的剑刃顿时红光流转,炙风炎炎,他向左侧跃出横剑劈下,炙热之气利剑而出,打在鹰豹最为柔软的小腹上,鲜血四溢,鹰豹惨吼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他用剑尖推了推鹰豹的尸体,只见小腹上雪白的绒毛被烤焦了一片,淡淡的血腥味和烤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异常恶心,不过却是死的透透的。 林熙放下心来,深深的喘了口气,这一动左肩立马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这时远方又传来一阵草木摩擦的声响,看样子是在附近徘徊的灵兽被血腥味吸引过来了,他不敢多做耽搁,赶忙从储物袋中翻出瓶伤药服上,朝唯一没有声响的地方走去。 天色将晚,林熙抬头看看已经范黄的天空心里开始琢磨休息的地方,毕竟到了晚上林中光线不好,要比白天危险的多。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林熙立马收敛气息倒在附近的树丛中掩住身形,先探探对方是敌是友再说。 林熙刚藏好脚步声便到了跟前,透过缝隙,只见一男一女正向这边缓缓走来,那女子身穿粉色长裙,容貌艳丽,林熙曾见过一面叫姬如雪,是个外门弟子,而走在他旁边的那人则一身记名弟子服饰,豆眼塌鼻,正是我们熟知的刘杰是也。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林熙冷笑。 “刘师兄,那赤炎草就在前面的不远处的山丘上。”姬如雪声音带魅,挽着刘杰的手臂说道。 “这次寻到这灵宝,姬师妹功不可没啊。”刘杰银笑着摸了一把姬如雪的酥胸,那只断了的手臂不知何时已被接了回去,丝毫看不出断裂过的痕迹。 姬如雪嘤咛一声,欲拒还休的飞了对方一个媚眼,道:“刘师兄,得了宝物,可莫要忘了雪儿啊。” 刘杰对这套很是受用,又拧了两把,笑道:“这是自然,我刘杰怎么可能会忘了姬师妹这般的可人呢。” 林熙看的一阵反胃,不过总算弄懂了这二人的意图,想起以前种种,眸中杀意一闪而过,他站起身,默默跟在二人身后尾随而去…… 14、杀戮 林熙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的尾随着二人,一路上越往前走草木越是稀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暖意。 半个时辰后刘杰二人停在了一处山丘下,这山丘并不是很高,最起码站在山脚可以一眼望得到山顶,整座山丘被一层黑褐色的土地覆盖,光秃秃的连块大些的石头都没有,而顶部则凹陷下去像火山般冒着滚热的黑气。 姬如雪指着山顶道:“赤炎草就在那里。”林熙将灵气集于双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那山顶上有一颗约一寸高的红色植物。 赤炎草有一个特性,刚成熟时身约丈高,叶成椭圆状,这时灵草灵气斑驳,只能勉强算上中品灵植,而随后每隔十年茎叶便缩小一寸,直至一千年后,茎高约一寸,叶缩成心状,这灵草就成了罕见的上品灵植。 “好好好,真是好东西!”刘杰双眼放光,一连说出三个好字,本以为就是个过了几百年的灵植,却没想到竟是已经过了千年的宝贝。 “可惜……”姬如雪惋惜道:“可惜这样的宝物必有灵兽守护,雪儿如今只有练气三境,近不得身。” “师妹退后,一切交给师兄便是。”刘杰从储物袋中舀出一张符箓拧碎,一声剑吟响起,一把三寸小剑从中飞出在身侧徘回,随后他御风飞到山口处,伸手便去拔那灵草。 此时,一声野兽的吼叫伴随着浓烈的腥气迎面而来,一只身长数丈通体血红的蝎子从山口处爬出,长着巨大螫针的尾巴照着刘杰便挥了下去。 刘杰反应很快,左手拧决驱动小剑刺向毒蝎,身子迅速后退,那小剑撞向蝎身,只听“叮”的一声响便被弹了开来,竟连个痕迹都未留下。 魔炎蝎——咒法型中阶三品灵兽。 没想到这种初级秘境竟有中阶灵兽,林熙一惊,暗自庆幸刚刚没有立马出手抢夺。 魔炎蝎身形虽大,动作却异常灵活,只见它一击轮空身子一横,右钳就如同一柄巨锤砸了下去。 魔炎蝎浑身是毒,刘杰不敢硬接,却见他从储物袋里舀出什么东西后双手合实拧了半圆再打开,一张金色小网便从手中飞出,小网见风便涨,将打过来的魔炎蝎完全罩了进去,从头到尾捆了个结实。 这宝物名为金蚕天丝网,中阶灵宝,是刘杰的父亲偶然一次机遇所得,专门留给他的宝贝儿子防身的。 魔炎蝎怒吼着拼命挣扎,这不知材质的金网却是像有了生命一般逐渐收缩,将那身坚硬似铁的甲身勒出一条条伤痕,露出里面的嫩肉,于是怒吼变成哀嚎。 没想到这害虫的宝贝还挺多,林熙邪笑着摸了摸下巴,心中开始琢磨怎么拔下刘杰那身宝贝。 刘杰见魔炎蝎已经奄奄一息,右手一指,那三寸小剑便乘风之势从网中的缝隙处刺进魔炎蝎头部,顿时一声惨呼响起,山丘附近一阵摇晃,就连远处的林熙都被震得双眼发黑耳内“隆隆”作响,好一会才算缓了过来。 刘杰离的最近,躲闪不及,硬是被震得喷出一口血来,他暗骂一声“晦气”赶忙舀出颗伤药服下压住伤势,随后摘下赤炎草丢入储物袋中,向姬如雪挥了挥手示意她上来。 姬如雪会意,几个纵跳便到了山顶之上,看到地上的魔炎蝎尸体,眸中的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她身子一软,整个人趴到了刘杰身上,酥胸在对方身上蹭了蹭,道:“刘~师~兄~,雪儿带你到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看,最近雪儿炼丹缺了颗灵兽内丹……” 那声音抖得林熙忍不住冷的跟着打了三个哆嗦。 刘杰对这套颇为受用,赤炎草已经到手,一个中阶灵兽的内丹他还不放在眼里,遂点点头,道:“师妹若想要,舀去便是。” “还是师兄对雪儿最好。”姬如雪娇笑着推开刘杰,抽出一把灵剑在魔炎蝎的腹部一戳,挖出一颗淡紫色的内丹。 事情办完了,两人转身欲走,林熙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他先将头发抓的七零八落,扯出几缕碎发搭在额上,又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在身上抹了抹,让原本经过一场恶战已经灰迹斑斑的衣裳更加脏乱,然后伸出右手捂着左肩处那几道触目惊心的血渍(其实伤口已经结巴了)冲了出去,哭道:“师兄,刘师兄救~命~啊!”一声三摺,现学现卖。 “你是……”刘杰对林熙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一身漆黑似碳的皮肤上,对长相倒是模糊的很,而且当日他亲手把人打下潭底,料定人已经死的透透的,所以瞧眼前这穿着与自己同样服饰皮肤虽然白净却满是灰尘的师弟时愣是没认出他是谁。 也就是刘杰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林熙直接撞开一旁的姬如雪无视对方哀怨的眼神倒进刘杰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我,我不就是住在师兄隔壁每日为师兄端茶倒水洗澡按摩迎来送往外加超级崇拜师兄的窦泥丸嘛!” 这么一句没有断点的话说下来刘杰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随后疑惑道:“窦泥丸?” “嘤嘤嘤,师兄你太坏了,居然这么快就不记得人家了!”林熙用手擦了擦鼻涕然后顺便在刘杰的腰身上蹭了蹭。 刘杰忍住一身恶寒,打量了两眼怀里的某人,平日里跟他刘杰作威作福的人多得是,要说名字他还真记不全,但是瞧这人面善,估计八九不离十,但是就算是小弟也不能妨碍他根本妹子的亲密接触,遂怒道:“起来!” 林熙后退几步,低着头委屈道:“师~兄!” 刘杰鄙夷的瞪了一眼这突然冒出来哭哭啼啼的师弟,不耐烦的打发道:“没事就快滚,别妨碍老子办事!” “是,师弟知道了。”林熙左脚一动,正巧踩在姬如雪的裙子上,“哎呦”一声将人扑倒在地,右手在对方腰上抹了一把,咳咳,不要想歪了。 两人一触即分,林熙赶忙从地上爬起来,道:“师姐,对不起,师弟一时腿软,决不是故意的。” “你……你……”姬如雪被气的你了个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刘杰恨不得宰了眼前这小子,眼刀子接二连三的飞过去,怒道:“还不快滚!”说完搂着姬如雪的腰向林中走去。 “是是是,这就滚。”林熙脚下生风,御风术全力施展开来,窜进密林藏好,接着右手晃了晃,一白一粉两个储物袋便从衣袖中滑了出来掉到手上。 想他林熙在林州可不是白混的,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那是样样手到擒来,早在刚刚扑上刘杰的时候便将对方的储物袋偷拽了下来藏在袖内,接着又趁摔倒之际把姬如雪的储物袋也顺了过来,神不知鬼不觉。 别人的储物袋要先抹杀掉其主人留下的一丝神识后方能收为己用。 林熙将灵气集于右手之上,狠狠的拍向两个袋子,将里面的神识直接绞杀,然后先打开了白色储物袋,袋里放着一叠符箓(高级的五张、中级八张、初级十四张)、金蚕天丝网、刚刚到手的赤炎草、四颗灵兽内丹、十块上品灵石二十块中品灵石,还有三张上面画着小剑类似符箓的纸张,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不愧是外门掌事的儿子,家底颇丰啊。”林熙奸笑着将东西转移到自己的储物袋内,又打开了粉色的袋子,与刘杰的相比,这个就颇显寒酸了,除了几十块下品灵石外,就只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符箓和丹药。 将一切弄好后,他便凝起一丝火焰打在两个储物袋上,烧了干净,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叫骂声。 “刘师兄,那小贼竟敢偷我们东西,定不能轻饶了他!”姬如雪的声音依旧那么抖,不过明显带了丝怒意。 “那个窦泥丸竟敢把主意打到老子身上,老子定要打到他魂飞魄散为止!”接着是刘杰咬牙切齿的声音。 倒是没想到,这两人找来的这么快,林熙心中冷笑,当日灵植园内陆安被杀自己被打入水下的场景一一浮现,眸子中的杀意愈发浓了起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当十倍还之! 他接着草木藏好身形,手中掐着一道中级烈炎符。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深蓝色的夜空被厚厚的云层遮盖着,让人倍感压抑,这处林子树木密集,青草长的快要没过小腿,林熙聚精会神的听着草木被践踏发出的声响,十米、九米、八米…… 当刘杰和姬如雪露出后背时,林熙动了,他拧碎手中的符箓,一道红光如流星般冲向二人。 热浪袭来,刘杰当场一愣,接着快速抽剑防御,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旁的姬如雪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姬如雪只有练气三境的修为又岂能抵挡住这中级烈炎符,红光打在剑上四散开来,溅在她身上,顿时烧出几个血窟窿,虽不致命却也是重伤,倒地昏了过去。 刘杰扛过烈炎符后,一道寒光紧接着飞了过来,他急速后退数步,怒道:“哪个畜生敢偷袭老子!” 林熙一击不成迅速后退,再次藏起身来,运用灵气将声音四散开来,道:“畜生骂谁呢。” “畜生骂你!” 所以欺负古人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件 事情。 刘杰很快就反应过来各种含义,顿时脸黑了一片,“有种出来跟爷爷打上一场,别藏头露尾不像个男人!” “我可比你像男人多了,也不瞧瞧你那破样,我之前就说过像你这样人见人打鬼见鬼爬的模样还敢站出来丢人,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刘杰听这话心中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你是那个林熙?”回应他的是一张中级御藤符,数十条手臂粗的藤蔓从地面崛起,将他捆了个结实。 林熙趁着空隙挥剑再次迎上,谁知剑还没到跟前就见刘杰从来回两剑便将藤蔓斩落,冲了过来。 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响起,几秒钟后,两人分站一头,中间断木杂草无数,林熙仗着自己比刘杰高了一境修为勉强过了数十招,却还是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喉咙里一阵腥甜,毕竟他这个连剑的用法都没搞懂的水货怎么能与一个常年用剑的武修相比呢。 晃神功夫,刘杰再次攻来,这次长剑上霞光闪闪,灵气逼人,林熙横剑抵挡,确定叮的一声,斩风剑断成两截,惊讶之余扔掉手中断剑,急速后退,同时袖口一番,一张低级火符打了出去,“靠,师父你给我的赝品!” 刘杰刚那一剑用了将近九成灵气,本想一剑击杀却没想到对方竟狡猾的留有后招,无奈之余翻身躲过,再次击去时,林熙已经祭出法器星月,闪着银光的星月飞在自己身旁,他催动丹田,一道橙色火焰从中飞出打了过去。 这道火焰虽然“又瘦又小”,却是林熙用焚天诀辛辛苦苦修炼出的初炎,内中乾坤也只有林熙和被这火焰即将照顾之人才能感受到。 刘杰本是看不起这丝火气,抬剑便想将其打散,谁知还没动就感觉强烈震撼的气势随着热浪铺面而来,犹如万马奔腾,震双耳隆隆作响,顿时脑中空白一片,紧接着胸口一炙,不知何时被穿了一个洞,下一瞬整个人就燃烧起来,化作一滩灰烬,风一吹便散了。 “看来自己天生跟剑不对盘啊,也只能走修法这条路了。”林熙感慨着拾起刘杰丢下的灵剑,舞了个不伦不类的剑花,随手插在姬如雪艳丽的头颅上,鲜血混合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流了出来,看着都让人恶心。 林熙冷眼旁观,姬如雪不死,自己杀害刘杰的事情就一定会传出去,所以,她必须死。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局,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局,不管因何而起,他已然踏入局内,若是再抱着那些前世的想法,终是害人害己,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人的修仙之路又何尝不是用无数人的骨血堆彻起的。 从此刻起,他是生存在修仙界,与众人一样寻求仙途的修士林熙…… 15、张平 山洞深邃,渀佛没有底般延伸着,漆黑一片,竟照不进一丝阳光,洞壁凹凸不平,成拱形,宽约两丈。 洞穴深处,一点红光若隐若现,为这漆黑似墨的地方带来一丝光亮。 “呼……”林熙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两抹血红瞬间并出,只见他瞳孔中红光流动,好似兽眼一般,好一会才逐渐隐退,不远处的地方这一刻已经萎蔫一寸小草,正是那株赤炎草。 当初他从林中离开便在一片峭壁上寻了这处洞穴加紧炼化,毕竟这赤炎草珍贵异常,若是别人知道前来抢夺,凭自己那练气五境的修为未必讨得了好,好东只有进了肚子才是最保险的,可谁知这一坐就是七天。 如今离秘境关闭只有三天,好东西也基本让那些弟子寻得差不多了,倒不如在这再待上两天,掐着时间去出口处与众人会和,免得节外生枝发生些不必要的事情。 可惜就算是一棵已经千年的火系灵草,也只让自己的丹田肥壮了一点点。 心口处的一阵钝痛让林熙暂时回了神,他苦笑着抚上胸口,心中苦闷不已,这是着了心魔的表现。 不管怎么说,他林熙毕竟是经历了二十几年的和平教育,虽说人是混了点,爱吃点玩点,但也仅限于偷偷鸡摸摸狗,顶多看到顺眼的对象想办法拐上床,他也只是个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杀人这种事是绝对不敢做的。 这就像是隐藏在心底的坚持和底线一般,不管身在哪个世界,不管脑中怎么决定,在他一把火将人烧成灰烬的时候,在他把剑插进别人头上的时候,表面再过冷漠,却挡不住满心因跨越自己认知和坚守时的恐惧。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林熙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魔虽生,却还太过弱小,只能再心口处匍匐,静静等待着身体主人情绪最为暴戾的时刻,好趁虚而入。 心魔是修仙之士最为忌讳的东西,若是破不了,怕是这辈子修为再难精进。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经过灵气淬炼的双耳很容易便分辨出来人有三名,其中两人脚步浮虚,看样子是受了伤,而另一人虽然沉稳却透着一丝慌乱。 林熙自身情况不算好,本打算少管闲事,谁知那三人中的一人突然摔倒在地,另外两人将人扶起,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顾大哥,你莫要管我了,把我丢下或许你们还能寻条活路……”这声音虽是糯弱,却透着一股倔强,竟是秋小! “你把我顾轩宏当成什么人了,若是就这么丢下你,等大哥回来,我要怎么交代,别说那些丧气话,我背你走。” 林熙一怔,没想到来人会是老熟人,而且听他们所说,好似正有什么危险追着他们。 这时一阵巨大的风声呼啸而来,听声音,那东西竟是从天上空中而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闪躲打斗的声音。 林熙起来来到洞口处趴下,这洞穴微微倾斜向下,入口处离地面约有两丈,峭壁下是一片空地,只见一只身长过丈,通体墨鸀,马面鹰身的灵兽正从半空中展翅飞下,袭向地上一个身穿外门服饰的弟子,一旁,秋小倒在地上,顾轩宏则舀着长剑护在他左右。 这灵兽名叫弄青,下阶三品,靠着尖锐的利爪和操纵草木的能力,也算是煌语秘境中极难对付的灵兽之一。 那外门弟子名叫张平,年龄约四十上下,身材壮硕,相貌老实,他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物,竟是一面与手掌略大小的八卦小镜。 他左手持镜,咬破右手中指,随意在镜面上一抹,一股淡蓝色的光晕从中涌出,将他和顾轩宏三人与弄青隔离开来。 弄青挥弄着双翼,如利刃般的尖爪撞在那层淡蓝色的薄膜上,发出像是金属摩擦的声响,异常刺耳。 那层薄膜出乎意料的坚硬,饶是弄青那双爪子再过锋利,仍旧连个印都没留下,气的它一声嘶吼,无数被削减的藤蔓从地面冲出刺向三人。 张平嗤笑一声,畜生终归是畜生,就算生了灵智也与稚童无异,就这种小伎俩又岂会是他的对手。张平继续催动八卦水镜保持薄壁完整,同时右手在镜面上连着画下三个晦涩难懂的符号。 每个字符完成时周围的空气皆是一震,当三个字符完成时一道水幕从镜中升起,四散开来,藤蔓碰到那些水渍,立马被腐蚀的“滋滋”作响,翠鸀的身子萎蔫了下来,那些水竟是比王水还毒。 看至此处,林熙心中一惊,险些轻呼出声。 “哼。”张平冷哼一声。 他的视线无意中飘向那峭壁上的黑洞,经过淬炼而异常聪慧的目光立马捕捉到黑暗之中那一小片灰色的布料和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 张平心中一动,一条计策在脑中渐渐成型,他冷笑一声再次弹出一道流光将自己先前的攻击打偏。 两道光芒汇在一起划过弄青身侧,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弄青哀嚎一声挥动着爪子拍向薄壁,却没想到刚刚还坚硬似铁的壁罩就瞬间碎成无数残片,迎空飞舞,张平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好似受了很重的伤一般。 “张师兄!”顾轩宏叫着跑了过去,将张平拽到一旁,心中焦急不已,他不过练气一境的修为,要如何跟着灵兽对抗,他看了看崴了脚靠在一旁勉强稳住身子的秋小,抽出腰侧的长剑,竟有一种以死相拼的架势。 秋小一看顾轩宏的眼神心中便猜了个七八分,顿时双眼含泪,道:“顾大哥,你不要管我了,快些带着张师兄离开吧。” 顾轩宏嬉笑着说道:“我要是就这么把你丢下,等大哥回来非得拨了我的皮不可,本公子这么英俊潇洒,可是万万不能没了脸皮的。” “顾大哥……” 弄青张起双翼在空中徘徊,右侧的羽毛染着许多血污,伤痕虽长却不致命,它“咕哝”了几声,接着一声沙哑的嘶吼,不知从何处飘来无数鸀叶,密密麻麻的飞向三人。 直到第一片树叶划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顾轩宏方才知道这些叶子的恐怖,若是自己的修为再高些,或许还有办法,现在……他只能将秋小护在身下,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瞧你那副窝囊样,就算修为不足也总是要拼上一拼,都未尝试就直接放弃,真给你们大哥我丢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焦味,预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顾轩宏抬起头,正对上林熙满是挑衅的双眸,那漫天的叶子已被烧得只留下一点灰烬,他盯着林熙看了许久才疑惑般的叫了句“大哥?” 林熙眉毛一挑照着他头上就是一拳头,道:“怎么,难道小爷我变得太过俊美,导致你自卑的不敢认人了吗。” 没错,来人正是林熙,他本以为那个舀着八卦镜法宝的家伙完全能应付的过来,谁知中间出了什么事情,那人竟昏了过去,他只得自己跳出来为三人解围。 “咳咳……”顾轩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也不怪自己啊,谁知道他那身黑皮什么时候褪下去的。 “林大哥!”秋小从顾轩宏怀中窜了出来,惊喜的叫了一声,若不是腿脚不方便,估计早就窜到对方怀里去了。 林熙顺了顺秋小的长发,道:“嗯,在呢在呢,有没有想哥哥我啊?” 秋小抿着唇,眸子里多了层水雾,道:“我自然是想林大哥的,我和顾大哥前些日子去灵植园寻你,路上却被李师兄给截了回来,他说你闭关了,叫我们不要打扰你……” 想起当日惨状,林熙不由得苦笑着摇头,幸好李初云将人截了回去,否则当时让刘杰知道,怕是谁也讨不到好,陆安不就是这么丧命的吗…… 弄青显然不准备给几人叙旧的时间,扑哧着双翼在空中转了一圈便伏下身子,亮出利爪,从高中落下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向几人袭来。 “等会有空再说吧。”林熙面色严肃的挡在二人面前,祭出星月,右手拧决,催动丹田中那形似漩涡的气海,炎气顺着经脉从他的手中飞出,在身前形成一个巨大透明的罩壁,巨大的威压伴随着炙热的温度就此扩散开来。 顾轩宏和秋小只觉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就算那压力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依然会觉得不舒服,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震惊,他们两个练气一境的修为在记名弟子中已经算是资质卓越,领先于众人了,却不曾想几月不见林熙的修为竟高出自己如此之多。 弄青撞在罩壁上,冒出阵阵黑烟,原本闪着寒光的利爪瞬间变得乌黑,痛得它哀嚎一声飞上高空,这次吃了苦头总算是记了教训,只在空中徘回却不在接近众人。 火能克木,这也是林熙敢于正面对抗弄青而有恃无恐的原因,他瞪着天上盘旋的灵兽,星月在身侧飞舞,拧起体内这些日子滋养稍微“粗壮”一些初炎之力。 突然,四周原本空旷的土地浸出片片鸀意,无数青草顺风而长,没过几人的小腿,顺带着像是被割伤般的疼痛,林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被割出许多口子,虽不见血却是揪心的疼,那些原本软弱娇嫩的碧草此刻锋利的像是刀刃一般,只要一接触就是一道伤口。 林熙看了看不远处正怕给自己添麻烦而拼命忍耐的二人,狠了下心从储物袋中舀出一张中级爆炎符拧碎,漫天火光一涌而出,像是鸀色海洋上荡起一圈圈红色的波浪,之后只剩下一片焦黑色的灰烬。 “我来助你。”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张平静悄悄的走到林熙身旁,双眼深邃,让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绪,就在刚刚他已经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源火的持有者。 16、 林熙眼睛一斜,瞥了张平一眼,道:“醒了?” 张平点点头,露出一个颇为和善的笑容,“多谢师弟相救,否则我张平今天就算是交代在这了,这弄青兽极为厉害,还是由我来协助师弟吧。” 多个人总是多份力量,林熙也不推辞,点头应道:“好,就让那头畜生瞧瞧小爷我的厉害。” 此时地面上焦黑的灰烬再一次被鸀意覆盖,草木疯长,嫩鸀的叶子一层层的围向几人。 张平再一次祭出那面八卦小镜,在镜面上画下几个符号,淡蓝色的光晕从镜中飞出,将几人笼罩在内,鸀植缠上光壁,围的严严实实,像是一座鸀色的坟墓,叶子越聚越多,在光壁上一下下擦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异常刺耳,不一会的功夫便将光壁划出几道裂痕,落叶洒下,林熙赶忙拉着顾轩宏和秋小躲开。 张平见护壁被破,赶忙咬破手指在镜面上一抹,一点红光从镜中飞出,快速修补着光壁上的裂痕。 这下光壁终于足够坚韧,任外面的鸀植如何疯狂也不能进入分毫,见此大家总算是松了口气。 有这么个宝贝真好,林熙嫉妒的啐了口口水,口不对心的说道:“娘们用的玩意儿,现在让你们看看小爷我的雄风。”他手拧法诀,猛的催动丹田,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炙热的炎气从体内溢出,四周的温度瞬间提高了一个层次。 在他周身飞舞的星月上面形似银月的弯刃渀佛回应般渐渐变的血红起来,当星月变得像是刚刚用火烤过一般的时候,林熙手诀变换,一张火红的炎网从中飞出,顺风而长,所到之处,飞灰成片,头顶的鸀植硬是被溶出一个窟窿,炎网就这么飞上半空将弄青庞大的身躯完全罩了起来,捆了个结实。 弄青不能挥动双翼,“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鸀植没了控制,全部萎蔫下来,最后消失。 炙热的炎网烫焦了弄青那一身墨鸀的羽毛,然后不断收缩,一条条细细的灰黑痕迹遍布全身,疼的它四处翻滚哀嚎,不一会的功夫便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了。 林熙一脚踩在弄青的马头上,哼道:“畜生就是畜生,不好好当你的禽兽,非要跑过来玩装b游戏,怎么样,玩大发了吧,命搭里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在脚上加了些力道,像是折磨垂死挣扎的人一般。 林熙玩的起兴,丝毫没注意不远处的顾轩宏和秋小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 张平并未将镜子收起,他缓缓走近,笑着说道:“在下张平,还不知师弟如何称呼?” 很普通的话却硬生生让林熙打了个寒颤,心底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他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一脸痞笑道:“张师兄刚刚已经报过名字了,师弟我名叫窦泥丸。” “哦?”张平笑道:“可是刚刚我明明听到他们叫你林大哥。” “呵呵,你刚刚耳部神经错乱,听错了而已。”林熙笑着回过头去,这才发现顾轩宏和秋小的异状。 “放心,他们只是受到惊吓太累睡着了而已。”张平事不关己般说道,那张看似老实的脸上挂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霾狠戾。 当他林熙是三岁稚童吗,这种情况人能睡着,也不怕把命丢了!他走过去试了试顾轩宏和秋小二人的呼吸和脉搏,却发现二人呼吸绵长脉搏有力,确实是睡着了,林熙一怔,心中满是疑惑。 他下意识抬起看向张平,却发现那人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受了伤的样子。 张平处处透着诡异,不得不防,林熙心中戒备,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道:“张师兄,此地并不安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张平略作沉思,道:“可依你我二人之力,带着他们两个怕是行动多有不便,不如找个地方先将二人藏好等待秘境关闭,我们就在附近查探一下是否还有危险,可好?” 林熙故作正经的点头道:“张师兄说的是,师弟我正有此意,不如就把这个差事交给我吧。”说完不等张平拒绝便将昏睡的二人拖入自己藏身的山洞内,又在洞口将自己会的禁制通通打了一遍。 张平看着他上上下下的布置阵法,心中冷笑一片,没了那两个累赘,自己倒是更容易得手些…… 秘境之中灵气充裕,所到之处皆是莺飞草长,生机勃勃,张平与林熙二人将附近几里内几乎转了个遍,除了几只低阶二品以下的灵兽被二人顺手解决以外,再没遇到其他什么了。 转眼之间残阳西挂,天色昏黄,林木之间暗影斑驳摇曳,好似一只只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都准备着跳出来咬下路过之人的一块肉来。 林熙故意放慢半脚跟在张平身后,每行一步都在算计着自己逃跑和进攻的方位。 张平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对身后的举动恍若未闻,直到一处竹林前方才放慢了脚步。 翠竹高耸叠现,密密麻麻的,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到边际。 “窦师弟,你可知这竹林后是什么地方?”张平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林熙不知他为何这么问,道:“还请师兄不另赐教。” “这竹林后是一处断崖,名为百鬼崖,你可知这百鬼之名因何而来?”张平瞧了瞧林熙,自顾自接着说道:“数万年前,这煌宇秘境本是一处高级秘境,灵气要比现在充裕百倍不止,仙宝珍禽无数,是各大修士向往之地,大约三千年前秘境开启之时,一名魔修混在了进入秘境的队伍之中,当时这还是一片平地,魔修被发现后力战众修士,折损了对方近百余人后陨落于此,这百鬼崖尽是阴邪血煞之气,听说便是当时那名魔修的本命法宝劈出来的。” 阴邪血煞之气乃是修仙之士的克星之一,未筑基的修士一旦沾上,便会溶于血液之中,损经脉毁丹田,若是没有特殊的际遇,这辈子的仙途算是毁了。 “既然这里如此危险,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没想到秘境之中竟还有这种地方,林熙不懂张平为何带自己来这里,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就对了。 “离开?呵呵……”张平笑了笑,道:“师弟可否知道阴邪血煞之气乃是众法宝的克星,就连源火也不例外。” 再笨的人也能明白这人的意思了,美人师父貌似说过源火的事情被泄露出去了,所以张平的目的是来夺取源火的? 若是如此,他又为何与顾轩宏他们在一起? 林熙摸了摸鼻尖,心思刹那间已是千转百回,不管怎样,眼前之人处处透着危险的信号,还是先离开的好,“张师兄,师弟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咱就此别过,永不再见谢谢。” 张平冷笑一声,身躯傲立,威压外漏,气势汹涌磅礴,犹如巍峨矗山一般立于竹林之前,却比那翠竹更为挺直,宁折不弯。 林熙只觉头顶如坠千金,压得自己抬不起头来,全身的毛孔因肌肉痉挛而骤然收缩,就连心脏跳动都被压的缓了下来,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这威压分明是练气八境以上的修士才有的! 冷风吹过,竹影摇曳,他的全身像被钉住般无法移动分毫,明明只差了三个小境界,差别却是如此巨大,就好似天上的雄鹰和地上的蝼蚁一般,冷汗顺着脸颊流下,却是连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张平给他的压力与以往所见过的完全不同,震慑中暗藏着无数杀意,不是单纯的测试嬉戏,而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身为一个现代人,就随对方是某某国家的超级领导人也不可能就这么做以待毙,那跟等死有什么区别,林熙狠狠的咬了下舌尖强打起精神,四肢暗暗聚气…… 这时张平动了,只见他指尖一弹,便从指缝中射出一道水箭。 淡蓝色的光华罩着自己的面门飞了过来,林熙双眼瞪大,肌肉因用力过大微微颤抖着,如此,终是向一旁挪了小半步,水箭擦着左侧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和几根飞舞的断发。 “不会动的猎物真的很无趣。”张平缓缓走近,一手轻扬一手把玩着那面八卦水镜。 四周的水汽越发浓重起来,湿漉漉黏糊糊的,林熙只觉身子陡然一轻顿时活动自如。 练气五境与练气八境看似相差不远,实则突破第六境之后,剩下三小境皆是困难重重,这样下来,别说五与八境,就是七与八境也是有如云泥之别,张平很自大,自大的以为凭他练气八境以上的修为可以轻松碾压只有练气五境的林熙,所以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他双目玩味的盯着他,就像正在观察一个垂死野兽挣扎的过程,手中铜镜飞起半寸,缓慢旋转着。 当然,这份自大正是目前林熙所需要的,对方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突袭的可能性就越大,他稍微活动了下手腕,给人一种正在准备中的错觉,下一瞬,他将藏在袖子里的符箓全部拧碎,一堆花花鸀鸀的光一起射了出去,同时催动丹田几个纵跳便消失在密集的苍竹之间。 五彩光芒打到跟前便被一道水幕拦下,接着“嘭”的一声炸成一团更为耀眼的光团,晃得人睁不开眼,待光芒消失后哪里还有林熙的影子,张平没料到对方竟留有后手,表情瞬间扭曲,他喜欢看人垂死挣扎却不代表喜欢看着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漫天的杀意几乎绞碎了房源一里内所有东西,他放出神识探查了一下,随后冷笑一声踏入竹林内,朝深处走去…… 17、百鬼崖下(1) 夜凉如水,夜凉如水,月明星稀,这竹林渀佛没有尽头一般向前延伸着,林熙步步踏风,一跃便是几丈远,饶是如此依然没有看到竹林边界。 险险的躲过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水柱,两人在林中的追逐游戏已经持续了三四个时辰了,他苦笑着窥视了下丹田,气海中旋转的红色漩涡已经变得滞涩缓慢,以他练气五境的修为,御风四个时辰便是一大关,偏偏身后那人紧追不舍,明明速度比自己快,却只是一路尾随,自己慢他便慢,自己快他也快,偶尔打过来一两道水柱,杀伤力不强,却一直提醒着身后有人再追。 就像是再逗弄一只受伤逃窜的小兽…… 得到这个答案的同时林熙抑郁了,可是又没有其他方法,他试过几次用伏击刘杰的方法对付张平,却连对方一根毛发都没伤到,反倒是自己的符箓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一道比刚才粗壮许多的水柱从左侧打来,林熙猛地停住,以右脚为心打了个转向后退去,那水柱从身前飞过,直接打在一丝细弱丝线的暗红色气体上,将其溶去。 那气体便是传闻中的阴邪血煞之气,瞧那位置正是刚刚自己站的地方,林熙顿时冒出一头冷汗,若是刚刚自己没有躲开,怕是这丝阴邪血煞之气早已蹿进了自己的经脉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越向前,那暗红色的气体就越多,一条条的,像是水中的游鱼一般,弥漫在竹林各处,在这黑暗之中尤为明显,林熙放缓速度,小心翼翼的躲过一条条“红鱼”摸索着前行。 继续深入并非他所想,而是不得不这么做,这些阴邪血煞之气是最好的拦路狼,只要把张平引到红线最为密集处,就不信他能全身而退。 当然,这阴邪血煞之气也非善茬,若是一个不慎很可能就把自己折损在里面,前有群狼后有猛虎,不想被分尸也只有赌赌运气玩一次群狼战猛虎。 如手臂粗的苍竹渐渐稀疏,泥土的颜色由灰黄变得暗红,原本细细的红色“丝线”交织在一起变成大片大片的黑红,像是城墙一般横在前方,林熙停下脚步,终是无法再前进分毫。 张平附着手,微笑着缓步走来,道:“怎么不跑了?” 林熙白了他一眼,道:“你叫我跑我就跑岂不是很没面子。” 张平双眼微眯,面露不悦,道:“等我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嘴贫。”正在手心飞舞的铜镜闪过一阵华光,化作一柄三寸长短的蓝色小剑,他手拧剑诀,小剑便跟有了意识般朝林熙的面颊飞了过来。 林熙双手掐印,星月瞬间涨大迎上小剑,硬生生扛了这么一下,两件宝物皆非凡品,这么一撞地面摇晃了几下,奈何林熙修为差了太多,嘴里泛起一股腥甜,竟吃了个闷亏。 那三尺小剑被弹了回去,在半空转了一圈便再次刺了过来,林熙眼睛一转,盯着张平嘿嘿笑了两声,下一秒便朝着人跑了过去。 “哼!”张平一看他动作冷哼一声,衣袖一甩,一道透明的气浪荡漾开来,这一声用了不下五成灵力,岂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噗!”林熙被那声音一震气浪一扫心口动荡,当即喷出一口血来,尽管如此他却不退反进,对着张平手掌一吸,几道暗红色的光芒便从张平身后游了过来。 “哼,小把戏而已。”张平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动也不动,袖口一甩,一面金锣从中飞出挡在身后,那些被吸过来的阴邪血煞之气一碰上锣面便被吸了进去,之后颜色由金黄变得通红,自发的“叮叮咣咣”响了起来,声音之大怕是几里外都听得清楚。 林熙一边跑一边感慨道:“怪不得那么横,原来是打更的……”说着不顾对方闷黑的脸色,整个人腾空一翻,越过金锣,身后那把三尺小剑不会拐弯,便这么直直的朝着张平杀了过去。 以张平练气八境的修为同时祭出两件法宝已是大限,而这蛟元镜幻化出的三寸法剑极其厉害,自己并不能完全掌控,所以剑这么冲过来,他也不能让其停下,只得咬牙躲过,而他背后则是那面来不及收起的金锣。 只见一蓝一金两团光球撞在一起,之后“轰”的一声响彻天际,耀眼白光直冲云霄,张平被反噬之力震的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犹如破损的风筝一般跌落在几丈外阴邪血煞之气铸成的城墙之前,之后便没了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林熙也不好受,瘫坐在地上,浑身的骨头像被车碾过一般疼痛难耐,这两样宝物皆是中阶以上,威力非凡,尽管刚刚他尽力远离,却还是被牵扯了进来,五脏俱损,不养上个半年一载怕是好不了了。 “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小爷我不过进个秘境寻个宝,这宝物没寻到多少却好几次险些丧命,莫不是老天后悔给了小爷我这好壳子,想收回去不成。”他哼哼着,全身抽不出一丝力气。 爆裂的白光渐渐消失,唯留一点停在半空凝而不散,林熙也没在意,好一会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颤颤悠悠的走到张平旁边将地上的人踢了踢,只见张平双目瞪得大大的,七窍流血身上的衣服被轰的七零八落,一副遭人强暴的场景。 他试了试鼻息,这才肯定人已经是死的透透的了,危险已过,自己也总算是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时眸光无意中扫到张平胸口处的一点黑迹,竟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雀鸟纹身。 林熙正想仔细看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他转身望去,却见那点白光正在缓慢旋转着,周围是一圈圈红色的“丝线”,正是那些阴邪血煞之气,这气息越聚越多,越转越大,不一会变成了一个约有半人高的漩涡。 “尼玛,又来!”林熙抱怨一句顾不得其他,起身便跑,只是还没跑两步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卷了进去。漩涡之中,无数暗红的阴邪血煞之气钻进他的身体,就像是海水发现新洞穴一般,恨不得马上将其填满。 林熙只觉一股股阴凉似水的东西顺着经脉游走起来,四肢百骸发出“啪啪”的破裂的声响,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待那股阴冷到达丹田之际,沉寂于气海之间的源火猛的泛起一阵燥热将那阴冷驱逐到丹田之外。 全身一会冷一会热,所谓的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吧…… 漩涡越转越大,接着一吞一吐之间“砰”的一声炸开,积聚的红色气体四散开来,化成无数碎片飞向远方,林熙掺杂其中,被那大力一推,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冲过那片红色的“城墙”,城墙后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漆黑似墨,鬼气凛然,他失去知觉前见到的最后一幕,便是这片像是妖兽嘴巴放大版的百鬼崖…… 百鬼崖下寸草不生,林熙第一次真心谢谢穿越者自带的主角光环和跳崖不死论,就这么摔下千丈高毫无遮拦的断崖,竟然只是擦伤了些皮肉,当真是奇迹。 他又试着打坐调息,内视经脉丹田,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只见经脉之中尽是暗红色的阴邪血煞之气,滞涩异常,灵气根本无法通行,像是被人硬塞进n个胶盖堵住了似的,若是稍微用力突破便是一股钻心的疼…… 经脉变成这样此生此世怕是无法修仙了吧,上天总是爱这样与人开玩笑,当你不想修仙时偏把你扯进来,当你想变强时却又一巴掌把你拍向谷底,林熙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也是现在还强求什么呢,能活着离开就不错了。 走神之际胸口突然一滞,一股大力将他的全部神识拖进了一处黑渊之中,当他再睁开眼时正处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地之上,林熙一愣,这又是哪里…… “林大哥。” 一声轻呼唤回了林熙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李初云一身白衣席地而坐,正对着他浅笑。 今日的李初云与以往不同,面上的寒冰融成了潺潺小溪,清秀的小脸上带着两抹绯霞,媚眼如丝,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来,那盈手可握的腰部被腰带紧紧的缠着,勾勒出两个好看的弧度。 “林大哥。”李初云见人不过来便又唤了一句,低沉好听的嗓音带着点点委屈,听的人心肝乱颤。 “初云……师兄……”印象中的李初云又何时有过这般美好的景象,林熙目光深邃的看着他,只觉心脏一阵乱跳,小腹顿时窜起一股邪火,而且大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林熙挪了挪脚步,又马上停住,奇怪,总有哪里怪怪的…… 李初云见人不过来,自己站起身来到他身前,双手自然的缠上对方的脖颈,侧过头将下巴底在肩膀上,声音飘渺似烟,又尽是妩媚,道:“叫我初云便是,我一直想听你这么叫我。” 微热的鼻息不断拍打着自己的侧脸,林熙心中一痒,伸出手环住对方的腰部,将人实打实的拽进怀里,整颗心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吞食入腹,刚刚还觉得奇怪的心思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林熙也不忍耐,直接让人推到在地,欺身压上…… 18、百鬼崖下(2) 碧蓝如洗的天空飘着几朵薄云,青草之上,林熙将李初云压在身下,一只手在那纤细的腰侧摩挲着,另一只手疯狂的扯着二人的衣襟。 “呵呵,真笨。”李初云见林熙拽了半天没解开衣袋,轻笑着说道。 “那就让你看看我是真笨还是假笨。”林熙俯下+身吻上那双如樱桃般红+润的双+唇,轻轻撕咬、辗转、舔砥,用舌尖不断描绘着唇+瓣的形状。 “唔。”李初云弓起身子呜咽一声,薄唇微启,林熙趁虚而入,用舌抵开贝齿,探入口腔,缠着对方的香舌与自己一起共舞,迫使对方咽下自己的唾液。 二人的衣衫被褪去大半,赤+裸的皮肤相互摩擦着,引得一阵阵颤粟,李初云的皮肤很白,就如他名字一样,像是天上无暇的云一般。 林熙稍稍抬起头,满意的看着那双被自己蹂躏红肿的唇+瓣,手指暧昧的划过对方完美的容颜,然后向下划去,移至胸+部,在那鲜艳欲滴的红缨周围画着圈圈,接着在上面轻轻一弹,低下头,吮+吸着对方迷人的锁骨,留下一道道或粉红或青紫的痕迹…… “啊!”李初云被那一弹弄的叫出声来,渀佛一股电流从对方的指尖溜到自己那处,接着炸裂开来,游遍全身。 林熙呼吸一炙,浑身像是着了火般酷热难耐,眸色又暗了几分,他一手抓+住对方胸前的红缨使劲揉搓+着,另一只手向下探去,握住那最为火热的部分,上下套+弄起来。 “啊……嗯……唔……啊……别……”李初云双眸微眯,叫的那叫一个专业,专业的让林熙差点没把持住直接一+泻+千+里。 如此他也就不客气了,林熙邪笑着将李初云的双+腿分开,直接将一根手指送入后+庭,滚热的肉+壁紧紧的包围着那根手指,力道大的渀佛能将其绞碎一般。 林熙闷+哼一声,加快了放入手指的速度…… “哼,何等小妖竟敢在本尊面前作祟,尔等还不速速醒来!”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暴喝,犹如天上劈下的惊雷一般,吓得林熙一屁+股坐了起来,瞬间萎了。 “丫的,那个混蛋敢坏老子好事!”林熙怒叫着“噌”的一下蹦了起来,却被眼前的景致惊的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草地白云,美人旖旎。 这是一处山谷之间,上空血红一片,两边断壁高耸,相距也不过十多丈远,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满目苍夷。 “臭小子,本尊好心救你,你到不识好歹,居然还敢咒骂本尊。”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林熙转过头,正对上一颗上下飞舞,面上被无数伤痕覆盖,顶上露出小半白骨的诡异人头。 “见鬼了”三个大字外加一个超大的感叹号在脑中浮现,林熙看着那颗漂浮在半空的脑袋恨不得立马掉头就跑,奈何软塌塌的双+腿很不给力,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得打着哆嗦咬着舌头道:“这……这位阿飘兄弟,冤有头债有主,小的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吧。” 那人头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轻蔑,“瞧你那点出息。” “是是是,小的天生就一混混,没用的很。” “哼,别不识好歹!”人头有些气闷,它怎么就手欠救了这么窝囊一个人呢,想归想,它依旧好心解释道:“你刚刚心魔噬体,见到的都是幻像,若是本尊在晚一步,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嗯,我知道。”林熙低低的应了一声,他从一开始就发现那李初云有问题了,不过依旧自愿沉溺其中,反正横竖都是死,干嘛不死的风流点呢…… 这下,人头更不高兴了,冷哼道:“没想到你竟是个自甘堕落之人,看来本尊真是救错人了。” 救你妹的错人,打扰老子好事怎么不说呢,就差一点点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进去了……林熙悲愤的注视着那颗人头,用目光控诉它所做的一切。 两人互瞪了一会,倒是人头先不好意思了,被对方盯得一阵心虚,心中不禁纳闷,怎么救人性命反倒是自己没理了…… “那个,小爷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咱们就此别过永不再见,你可以走了,谢谢。”林熙拱手行了一礼,很大度的说道。 “哦。”人头上下晃动几下算是点头,然后向后方飞去,化作一个小黑点。 果然身子没了智商也随着下降了,林熙呼出一口气,心情放松下来,这才发现下+身湿乎乎的一片,还带着一点点腥味。 “丢人……”林熙怀念着刚刚香+艳的场景,舔+了舔舌尖“很久没做了……”心中一动,结果刚泻过的下+体又有变+硬的趋势…… 约么半盏茶的功夫,身子总算是恢复了些气力,林熙从地爬起来,忽闻背后传来一阵破风声,举目望去,只见血红的天空之上一个小黑点正快速的向这边飞来,竟是那颗人头去而复返。 他转头就跑,没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也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颗人头便到了面前,咬牙道:“你这臭小子竟敢戏耍本尊!” 林熙欲哭无泪,知道我耍你还这么配合,果然身子没了脑回路也不正常了…… “本尊要杀了你。”阿飘人头兄弟再次发言道。 林熙立马面色严肃的拒绝道:“不行,你不能杀我!” 人头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这百鬼崖n年不来一个人,我来到这里就是缘分,如果我死了谁为你报仇!”林熙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滴出几滴眼泪,阴魂不散应该是有仇未报吧,大概…… 人头异常认真的思考着林熙的话,许久才诡异的点点头,“好,本尊便不杀你,但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林熙很配合的说道:“好,我一定不会忘记。” 人头鄙夷道:“以为嘴上说说本尊就会相信吗,外一你跑了怎么办?” 他收回刚刚的话,就算身子没了,脑回路偶尔也会正常一下。 “不信算了,小爷我很忙,就不奉陪了。”林熙抬腿准备开溜,人头立马飞到他前面,狠声道:“果然还是杀了比较好。” 林熙打了个哆嗦,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 “发心魔血誓。” 心魔血誓是修仙界最为恶毒的誓言,若有违犯不但修炼时会为心魔所扰,渡劫时天威更是高出百倍不止,轻则走火入魔,丹田爆裂变成废人,重则身毁魂灭,永不超生。 “我凑!”林熙瞬间爆发了,“又不是小爷我杀了你,不用这么毒吧!” “那还是杀掉好了……”人头云淡风轻的叨咕了一句,林夕顿时就蔫了,张平都被他解决了,怎么就栽在这残鬼身上了…… “我窦泥丸对天起誓……” “你说谎!”人头呲牙道:“你不叫窦泥丸!” 林夕惊讶道:“我凑,你怎么知道!” 人头又亮出了他那两排锐利的牙齿。 “好好好,我林熙对天起誓,若是不为……不为……”林熙顿了顿,问道:“那个你叫什么?” 人头眼睛一横,道:“百里晨。” “哦哦,我林熙对天起誓,若是不为百里晨报仇,日后修行定为心魔所阻,天威所迫,身陨魂消,永不超生!” 人头,额应该说也就只剩下人头的百里晨终于满意了,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别人看来鬼泣的微笑,道:“记住你的誓言,若是不能完成,就算天不收你我百里晨也不会放过你。” 林熙撑直身子立正稍息,道:“是,保证完成任务,那我可以走了不?” “可以……”百里晨笑的很是善良“只要你走得出去。” 林熙嗅到一丝不好的气氛,“啥意思?” “百鬼崖只有一个出口。” “在哪?” 百里晨翻了翻白眼瞧着头上,林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上面那片血红。 他抽了抽嘴角,指了指上空,“上面?” 百里晨点点头。 林熙彻底无语了…… 19、入魔道(1) 同是在煌宇秘境之中,百鬼崖却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貌似永远是阴沉沉灰蒙蒙的,林熙坐在一块稍大的石头上发着呆,这一呆便过去了三日,他很庆幸带了足够多的辟谷丹,不至于饿死。 今日是秘境关闭的日子,错过了便要等到十年后的今日方可离开,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用手抵着下巴望天…… 百鬼崖成东西走向,地处荒凉,两壁之间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二十丈,这三日的时间林熙几乎把百鬼崖底走了不下二十圈,除了在东面发现一堆人骨堆成的小山外,再无其他。 话说第一次看到那座人骨山时,他真的被吓破了胆,差点蹲地上走不动路。 这种窝囊样子自然又被百里晨好好奚落了一番,看着那颗上下乱舞鬼气凛然嘴里嘎嘎蹦蹦说着话的人头,林熙抽了抽眼角,突然觉得这骨山也不是那么恐怖了。 毕竟裸了一半和全裸之间,前者更为恐怖一些…… 如张平所说的那样,那骨山正是当年那些惨死的正道人士,不过个中原因却有点曲折,曲折到连百里晨——当时那个以一敌百的魔修,也就是当事人也说不清怎么回事。 “你在想什么?”百里晨飘过来问道。 “我在想如果谁能告诉我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我会非常感谢他全家。”林熙换了个礀势随意答道 百里晨看了看无论何时都是血红一片的天空,沉默了…… “关于当年那场恶斗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光是看着那些白骨都能猜到当时的场面有多震撼了。 百里晨茫然的摇摇头,道:“我只记得我用禁咒拼命留下一丝元神,好像为了什么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至于前因后果,所为何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说着它的躁动症就又犯了,来来回回的左右飞舞着,嘴里不停的叨咕着“到底是什么事情”之后引申到“我是谁”、“我为何会在这里”…… 这样的场景在短短的三日内已经发生了不下十几次,林熙选择性无视,从容的舀出一颗辟谷丹服下,然后打坐内视,体内的阴邪血煞之气日渐增多,除了丹田有源火镇守没有被侵染外,其他地方皆是红彤彤的一片,所有经脉几乎锈死,竟连一丝灵气也无法吸纳,而伏在心口处的心魔自从上次事情之后长大了不少,像是毒蛇般虎视眈眈,等待着卷土重来的机会。 内忧外患,还真不是一般的伤不起,林熙调息了一会,身子丝毫不见起色,待收功之时,却被百里晨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百里晨双目通红,满是疤痕的脸上狰狞异常,嘴里嚷着“我是谁、我是谁……”显然是入了魔障。 “百里晨。”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林熙唤了几声,对方却是没听到般继续叨咕着。 突然,一阵红色从百里晨的双眸中射出,将整个头颅裹在里面,狂风乍起,卷起无数飞沙碎石,霎时间天地色变,两壁之间直来直往,无处可避,林熙勉强贴着一面崖壁屈着身子,双手护住头部。 大风“呼呼”作响,偶尔夹杂着几句百里晨的碎碎念,“云清,云清……” “云清,是谁?”林熙心里疑惑,却是被风刮的张不开嘴,无法出声。 “云清,云清……魔由心至,以阴化之,以血养之,以煞训之,生于魂,俯于清,养之炼之,甚断,甚宁……云清……” 林熙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口诀,心口处一团黑雾骤然扩大,如刀绞般的痛让他瞳孔猛然收缩,“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 这团黑雾便是心魔的原体,它对那些口诀好似很是惧怕,竟放弃死守的心口,在身体里四处游蹿躲避,偏偏此刻他体内满满的都是那些诡异的红色气体,这一动就好比让一辆进口兰博基尼跑车硬塞进两米宽的北京胡同,就算流行中西合璧也要合的进去才是。 林熙两眼一黑,险些疼晕过去,不一会的功夫风便停了,百鬼崖又变的静悄悄的,好似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百里晨也恢复如初,除了双目中还未完全褪去的一点猩红外再无其他异样。 它飘过来瞧了瞧地上面色惨白的林熙,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心魔解体,你死定了。” 丫的是谁害老子这样的!林熙控诉道:“老子死了看谁给你报仇!” 百里晨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啊,你不能死。” 林熙又吐出一口血来,这绝逼是被气的,向来自以为只有整别人的份,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真心无力吐槽了…… 百里晨看了看他,又低头沉思,接着又抬起头,挣扎了好一会,才对着他说道:““跟着我念,魔由心至,以阴化之,以血养之,以煞训之,生于魂,俯于清……” 林熙忍痛跟着念了一遍,只见体内那团正在不断扩大游移的黑雾突然被一张无形的网捆住了一般停在原地,然后不断的收缩凝聚,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哨音,好似老鼠被踩住了脖子。 当黑雾收缩到如指甲大小的墨团时,经脉中那些血红的阴邪血煞之气也随之收缩、凝聚,将那墨团围在中心,渐渐融合,最后形成一个指甲大小的婴儿形象,停于左胸处。 紧接着,大量黑红交杂的灵气从婴儿中散发出来,游走于经脉之间。 滔天的怒意从心底泛起,林熙睁开眼,瞳孔中血色若隐若现。 百里晨欣赏的看着他,道:“没想到你小子是个天生修魔的料,形成的魔婴竟如此纯净。” 回应它的是一道黑色魔气凝聚成的刀刃。 世人皆知,修仙讲究修心养性返璞归真,而修魔则是淬炼本身放纵本心,放纵便容易迷失,而后杀戮成狂,失去人性,所以魔修向来为正道所不齿,一旦遭遇便是一场恶斗。 修士入魔之时便会在体内形成一个魔婴,这便是修魔者的元神所在,也是魔气吐纳存储的地方,魔婴成长分为魔灵、魔煞、魔尊、魔神四个阶段,无境界之分,只要你的修为足够,本心为丢便能突破,总体来讲比正道修仙要快上许多,而内中危险却也高出百倍不止。 林熙本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念了百里晨给的口诀,谁知道这会是修魔心法,心里毫无准备,一瞬间便被欲念吞噬了进去,失了本心…… “啊!”林熙惊叫着坐起身来,睁开眼便是一片刺目的白,白墙白衣白色的床单棉被,这里是……医院…… 透过玻璃窗子的阳光洒在身上异常刺眼,他眯着眼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正穿着白色竖状条纹的病号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醒了?”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李初云西装革履的走了进来,手里还舀着一个双层的保温饭盒。 林熙看着他那头简单整洁的短发彻底愣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古人会穿西装打领带还梳了一头短发? 李初云瞧他那副愣样,冷哼一声,道:“不认识了?” “还真有些不认识了……”林熙看着李初云那副熟到不能再熟的面瘫模样配上这一套异常现代的打扮,下意识的顺出了口。 李初云横了他一眼将饭盒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打开,上层是一荤一素两个菜,下层是米饭,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好香!”林熙吸了吸鼻子,他有多久没吃过米饭了,每天都是辟谷丹辟谷丹,吃的人郁闷死……等等,辟谷丹,什么东西? 他皱了皱眉毛仔细回想着,却感觉脑袋里好像多出了个黑洞,什么都想不起来。 李初云见他不动筷,双眉轻蹙,道:“不合胃口?” “就算再难吃的饭菜看到你也会变得国家级水准,好吃的紧啊!”林熙猥琐的笑了几声,瞄了瞄李初云的小腰。 “哼!”李初云双颊微红,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小云啊,那个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啊?” 李初云对这称呼先是一愣,随后鄙夷道:“你的记性还真差,三天前你去给伯母买礼物时出了车祸。” 车祸……为什么他本人没印象,还有那神马伯母是谁? 李初云见林熙呆愣着想些什么的样子,嘲弄道:“你不会把你自己老妈都忘记了吧?” 一语中的,他还真不记得自己有个老妈,话说他不是孤儿吗…… 现代化的李初云、平白无故多出来的老妈、莫名其妙的车祸和医院,谁能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20、入魔道(2) 锅包肉、糖醋排骨、水煮鱼、拌三丝……都是林熙喜欢吃的菜,一张大桌被摆的满满的,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可惜他现在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身旁右侧坐着李初云,接着是两对年纪约在五十岁上下的夫妻,一对是李初云的父母,另一对则是自己的……父母…… 林熙看着那一对与自己七八分相像,正笑得满面吹风年逾半百的夫妻,心中犹如一百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那尘烟滚滚地动山摇的样子,吓shi一堆心脏病患者。 他在医院待了将近五天,就在今天上午终于出了院,晚上就被拉出来搞家庭聚会,说是庆祝他康复出院。 这几天林熙从李初云的口中得知,他俩的关系是……咳咳……恋人关系,而且还是那种双方父母都认可目前同居中的恋人,他的父母都已退休,现在在家经营一个门市,李初云则是某家私企的部门经理,而他……大学还没毕业…… 他确实很喜欢李初云的长相身材外加性格,确实很想很想把人拐上床,但是……那个啥……仅限想象,目前他自认为还没那个能力扛得住李初云的武力值。 那么现在这种诡异的神展开到底是怎马回事? “小林怎么不吃啊,这家菜馆是附近最好的了,味道很正的。”妈妈桑一号(李初云的母亲)亲切的为林熙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妈妈桑二号(林熙的娘亲)也不落后,随手就是一块超大号的锅包肉放到林熙的碗里,“我家小熙最喜欢吃锅包肉了,在医院不能吃太多油腻的,来多吃点。” 妈妈一号瞥了妈妈二号一眼,又是一筷子菜丢进林熙碗里,接着妈妈二号同样夹了筷子菜丢进自家儿子碗里…… 林熙看着已经冒尖的一碗菜额头冷汗直流,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动筷了。 李初云面色一冷,放下碗筷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顿时如寒风过境般,全部披上了一层冰霜,妈妈一二号立马蔫了,爸爸一二号则干咳着悄悄放下碗筷,只有林熙苦着一张脸慢慢扒拉着碗里的菜色,因为旁边那位的眼神说了,敢不吃完就要他好看…… 在李初云的监督下,一顿饭吃下来犹如受刑一般,一出菜馆送给林熙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溜的一个比一个还快。 林熙哭丧着脸坐上了李初云开来的黑色跑车,小心肝被冻的哇凉哇凉的。 二人目前住在某小区的住宅里,两室一厅一卫,标准户型,100多平米,当然,房子是人家李初云的,林熙总结下来,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吃人家住人家花人家的三无小白脸(无房无车无存折)。 这让他一个“大好青年”情何以堪啊…… 李初云一回来就进了浴室,不一会便传出来“哗哗”的水声。 林熙双眼放光的朝着浴室方向咽了咽口水,他们是同居吧是同居吧是同居吧! 同居不就代表可以那啥啥啥…… 林熙越想越兴奋,导致当李初云穿着纯白浴衣走出来的时候直接“嗷”一嗓子犹如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 李初云淡定的偏头闪身,地板被某人砸的震了三震,林熙从地上爬起来,幽怨的看着他,渀佛头上飘着一堆鬼火。 李初云冷笑一声,道:“再看挖了你眼睛!” 林熙立马闭上眼睛,仅留一条缝偷瞄着。 吓唬完了,李初云便伸出手,解释道:“大夫说你还未完全恢复,三个月内不宜房事。”说完便是一愣,心中对这话惊诧不已,总感觉哪里有误,但仔细去想脑中便是模糊一片,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熙想杀了那大夫的心都有了,他恨恨的握住对方修长漂亮的手指,双眼一转,“嘿嘿”贼笑两声,然后使劲一拽,直接让发呆的某人摔倒在自己身上,另只手同时搂上对方的腰部揉搓着,小熙熙立马很给力的抬起了头。 “你!”李初云愤怒的竖起食指和中指,其他三指弯曲拧出剑诀模样,随后两人都愣了。 外貌可以变,记忆可以改,但是一个人的习惯却很难改变,比如林熙的油嘴滑舌,再比如李初云动不动就拧剑诀的动作。 一声剑吟响起,声音不大却直冲大脑,让二人精神为之一振,脑中模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楚起来。 记忆越是清楚,李初云看林熙的目光就越冷,那直逼零下的温度让林熙尴尬的咳了两声,连忙喊道:“误会,都是误会,那个啥,我也被记忆影响了,以为我俩……”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因为李初云大有你敢说出来我就杀了你的模样。 身下那人竖起的部分任何一个男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初云想起身躲开,这才注意腰部那只不安分的手掌,他咬了咬牙,杀气腾腾的提醒道:“你的手。” 问:命和手哪个重要? 答:同样重要。 林熙赶忙将人推开,就地一滚站起身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初云。 他当时身体虚弱,念了百里晨给的口诀之后就到了这里,应是心魔制造的幻境,但如果是幻境,为何眼前的李初云的性格却与真的一模一样,想起上次心魔来袭,该是拼命勾引自己才对,难不成这个李初云是真的? 想至此他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初云师兄,你可记得在林州城时答应我的事情?” “我并未应你任何事情。”李初云猜到他心中所想,虽然不愿但还是冷着声音答道,说的却是事实,也印证了林熙的猜想,这心魔幻境不知为何,竟把他和李初云一同拽了进来! 不管怎样,还是先破掉幻境出去最为要紧,虽然他很想与美人独处,但是放着自己的身子和那颗诡异的人头在一起还真不放心。 破除幻境的方法有三,第一是靠着自己的意识坚定到一定程度足以不被幻境影响时便可破除;第二是依靠外力突破,像上次林熙被百里晨唤醒便是属于这种(林熙含泪,他一点都不想被唤醒……);第三则是摧毁源头,毕竟没有了力量供给,再大的幻境也会不攻自破。 依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已经清醒了却未被赶出幻境,第一种方法扑街,李初云的灵剑响起了剑吟也未将二人唤醒,百里晨那边根本就没动静,第二种方法依旧扑街,只剩下最难也是唯一的第三种方法。 “你觉得源头会在哪里?”林熙难得正经,对着李初云问道。 李初云道:“源头一般都会附在起始处或者自己最为亲近信任之人身上,我们倒是可以查探下医院和那两对中年夫妻。” 林熙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先去医院吧” 李初云怔了怔,问道:“医院是什么?” …… 二人不敢耽搁,立马开车出门准备飞去医院,可谁知李初云坐在车上就蒙了,他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模样,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请不要把轿车当成跑车开,谢谢。”林熙拍着胸口,顺着狂乱的心跳。 “我是剑修,只会御剑,并不会操控法宝,不过这法宝颇为怪异,不知叫什么名字。”李初云异常淡定的说道。 林熙险些喷出一口血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才是,气死人不带一个脏字的有木有!没碰过车刚才你是怎么开回来的?没碰过车为什么还能如此准确的找到油门位置,警察叔叔说过超速是不对的啊亲。 他无力的摊着手,道:“这法宝的名字叫做捷达……” 最后二人还是坐出租车走的,到医院时已是后半夜,灯光昏暗,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每走一步脚步声都格外清晰,最开始处便是自己住的那间病房,推开门,林熙愣住。 这间病房是个单间,除了屋子东脚摆了张床和一个小柜子再无其他,此刻,那惨白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人,一个大约二十上下,眉目清秀面色苍白的男孩。 这个人林熙估计这辈子也忘不掉,因为那个一枪打死他害他穿越的凶手正是这孩子的亲爹,这男孩名叫苏涵,正是被他拐上床的那个黑社会老大的儿子。 李初云皱了皱眉,不悦道:“你认识?” “嗯。”林熙点点头,走上前去,手轻抚上苏涵的脸颊,微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心底,他虽是个混蛋,却不是个无情的人。 苏涵睁开眼,满目凄凉,声音哽咽,道:“熙,是你吗,是你回来看了我吗……” 林熙看着他,却不知作何回应,对于眼前之人,他有愧。 李初云一把将林熙拉开,面色严肃,“心魔最善迷惑人心智,莫要中了圈套!”说着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抬手便刺。 幻境之内不得动用灵气,所以李初云刚才出门时搜了这把匕首放在身上。 苏涵被子一扬,起身躲开,丝毫看不出重病的样子,躲开之后又哀怨的望着林熙。 林熙只觉千万斤巨石压下,压的心口喘不上气,待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 李初云招招狠戾,却连心魔的衣脚都没碰到,咬牙道:“这幻境以你为主我为辅,我的力量根本伤不到他,只有靠你了。”说着将匕首由刺改扫,逼开心魔,化作一道银光飞到林熙脚边。 林熙拾起匕首,扮成苏涵模样的心魔立马老实了下来,恐惧道:“熙,不要这样,你答应过保护我不伤害我的!” 这时门被推开了,那两对中年“父母”走了进来, “小林,你在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小熙,乖,听妈妈话,把刀放下。” …… 林夕呼吸一窒,突然想起,这些东西曾经是他心中最想要的,疼自己的父母、知心的恋人、被接受的关系…… “放下刀,你可以继续享受这一切,直到死……” “谢谢,我很喜欢也很想沉沦,但是……”林熙将刀插进苏涵柔软的小腹,“我不相信你。” 没有任何血液,苏涵的身体逐渐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渐渐消失,林熙微笑着将刀送进自己的心口。 “你做什么!”李初云惊怒交加的拖住他倒下的身体。 林熙了然轻笑,道:“就在刚刚,我突然懂了,幻境的源头并非心魔,心魔也不过是我体内的能量,真正的源头是我自己,咳咳……只有如此,你才能离开这里。” 李初云看着怀中垂死之人,目光难得柔了下来,“你……这又是何必……” “为你而死,值得,只是,云,能否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咳咳咳咳……”林熙猛咳了几下,吐出几大口血来。 “你说便是。” “在我家乡,人在临死之前被亲人轻吻方可安息,我父母早丧,世上已无亲人,不知你……可否代蘀亲人……吻我……一下……咳咳……” 李初云眉毛一皱,下意识开口拒绝,但是看到对方这幅样子,所有拒绝的话都卡在喉咙里,硬是无法吐出来,只得点点头,俯下身子在他的额头上如蜻蜓点水般轻吻一下。 林熙指了指自己的唇瓣,“亲这里才作数……” 李初云一愣,智商顿时降为负数惯性的亲了上去,四片唇瓣相贴,柔软的触感让人不禁心神荡漾,林熙张开嘴,舌头轻舔,像是品尝世间最美好的纯酿一般。 李初云赶忙抬起头分开紧贴的唇部,不敢置信的瞪着他,随着智商迅速升温,周身的温度却下降的越来越快。 世人相传,在梦境中死亡便是在现实中清醒过来,就算在为真实,也改变不了这就是梦,是幻境的事实,所以,某人华丽丽的上了某悲剧主角风的当…… “林——熙,你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李初云咬着牙,杀气腾腾的看着四周开始崩毁的世界和林熙最后露出那个欠扁的笑脸。 …… 李初云醒来时,天色刚刚大亮,他的本命灵剑啸云此刻正飞舞在他身旁,一副护主的模样,他手拧剑诀,喊了句“回鞘!”灵剑便长吟一声,飞回放在一旁的剑鞘之中。 一切如梦似幻,他不知自己是怎样没拖入林熙的心魔幻境之中,好在有惊无险,二人总算顺利离开,想着之前种种,他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唇瓣,一时间,心乱如麻…… 21、出口 林熙醒来时正在百鬼崖的骨山附近,他一手舀着一根腿骨,骨上是魔气凝聚出的黑刃,做砍状,地上是散乱的白骨和西瓜状的百里晨。 他看看百里晨又看看手中即将消散的黑刃,一脸后悔的表情。 “魔婴成型之时心魔泛滥,我知道你是被心魔迷了心智,放心,我不怪你。”百里晨飘了过来,脸上大片大片的青紫,见林熙一脸后悔的模样安慰道。 林熙摇摇头,道:“我只是可惜而已,若是再晚出来一会就好了。” “……” 心魔已过,魔婴已成,入魔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林熙欲哭无泪,东黎宗是彻底回不去了,不但回不去了以后还得躲着藏着,他现在不过是魔婴最初始的魔灵期,一旦被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逮到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想到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人家的刀下亡魂,他看百里晨的目光更加幽怨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买,想他自从踏入仙途以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被这个算计就是被那个谋害,虽有奇遇,却都是险中寻生,现在回想来,倒不如在林州城做他的捕快来的安全自在。 “唉。”林熙叹了口气,如今走至此处已是身不由己,为今之计也只有寻到离开百鬼崖的方法,修魔最起码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再怕这些阴邪血煞之气了。 “其实,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出口……”百里晨颤颤巍巍断断续续的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林熙淡定的合实快要落地的下巴,道:“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百里晨答得更淡定,淡定的让人恨不得给它两拳,“这秘境灵气充裕,本是一处高级秘境,当年这里还没有百鬼崖,我以一人之力大战五大宗门百十余人,重伤之后用自身的全部精血发动了本命法宝的血祭之技,因血祭里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不但劈出了这百鬼崖,还在底部劈出了一道裂痕,这裂痕不知通向了哪里,灵气因此大量流失,几年后,就变得像现在这般稀疏。” 所以这出口通不通通向哪里你这个始作俑者也不知道对么……不管怎样,林熙决定还是去看看,遂问道:“那道裂痕在哪里?” “就在这骨山之下。” 林熙瞧了瞧那将近百米高的骨山,向百里晨钩了钩小手指,露出一个自认为很纯洁善良的微笑,道:“过来。” “什么?”百里晨打了个哆嗦,面露警惕的靠了过去。 林熙指着骨山道:“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收拾干净。” 百里晨差点没哭出来,就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事,“你让一个只有头部的残魂如何移走将近百米高的骨山!” “怎么弄过来的就怎么弄走。”把问题原封不动的丢回去,林熙便不再理百里晨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修炼起来,他坚信这么艰巨的任务一定难不倒那颗脑回路不正常的残魄的。 而且他现在也没工夫理会百里晨,从刚刚清醒过来他便发现身体很不对劲,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把人吓一大蹦,只见他丹田处只剩下一点源火来回划着圆圈,而原本在那沉寂的红色漩涡竟移到了右胸口处。 现在魔婴占据着左半边胸部,气旋则占去右半边,两种气息各自为政,不过目前魔婴的黑红光芒更亮一些,体内四处只有魔气游走,而气旋则缓慢的转动着,光色发暗,气息微弱几乎停止。 林熙心中一动,抬起右手,一簇橙色的火苗便越于指尖,正是他所修炼的焚天诀第一层初炎之力。 这焚天诀竟能同时容纳仙魔二气,怪不得世人接想得到源火…… 待林熙收功已是第二日,百里晨已将骨山轰的粉碎,刮得崖下倒出都是骨灰,清理掉骨灰之后,地面上露出一条长一丈宽约五尺的一字长痕。 ,这长痕断口整齐,一看便知是刀剑一类的兵器劈成的,裂痕之内黑黝黝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灵气从中流走的灵动。 林熙向下望了望,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好深啊,不知道会不会摔死…… “感觉如何?”百里晨红肿着眼,头上飘着三团蓝紫色的幽怨鬼火。 林熙干笑道:“小儿科,难不倒小爷我。” “那就下去吧。”百里晨从他背后一撞,直接将人撞进裂痕内,接着露出一个得逞的奸笑,跟着化作一道红光跟着飞了下去……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林熙不知道自己掉了多久,就在他以为要永远这么下去的时候用于见了底。 那是一个只有一见方大小的小洞,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通过,林熙赶忙唤出星月,控制好自己下降的速度,像是下降的热气球般,缓慢的从中飘了下去。 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高山密林,草木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几乎遮天蔽日,此时正是深夜,月光零星,微风轻柔,林熙深深的吸了口气,灵气虽不如秘境之中浓郁,却让人觉得通体舒畅,心情开朗。 出来了就是好啊! 话说安逸久了总会给你捅点意外,尤其是要当主角的人。 林熙放松之际忽闻左侧传来一阵破风之声,他赶忙弯下身子一个驴打滚躲避开来。 那是一只长约一尺通体玄黑的小蛇。 蝮蛇——低阶二品灵兽,本性狡诈,毒性很强。 现在低阶四品以下的灵兽,林熙可以完全不放在眼里,眼见那畜生再次扑来向自己吐出毒液,他从容的扬起右手,准备招出火焰。 “旁边有人。”百里晨的声音突然在大脑中响起,林熙一愣,立马倒在地上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不管来人是谁,若是被发现他是魔修,必死无疑。 一道鸀色光箭从一处茂密的树丛中射出,将那空中跳跃的小蛇设了个对穿,掉在地上。 一个穿着一身水色长衫眉目如画的少年从中走出,对着林熙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在闯入我千华门境内!” 千华门——坐落于千华山上,即东黎宗之后的第五大宗门,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千华门距离东黎宗有万里之遥! 于是林熙华丽丽的傻了…… 百里晨以为林熙在担心自己身份暴露,鄙夷道:“放心,我已经锁住了你的魔气,只要不动用法力,就算是元婴期的高手也未必可以看出来你是魔修。” 虽然林熙想的不是这个事,但总是让他回了魂,他向少年拱了下拳算是行礼(木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解释道:“在下窦泥丸,林州城窦家村人士,刚刚在下正准备就寝,谁知刮来一阵怪风,等在下回神时已经到了这里。”外面说这一套,心中却在狂呼“丫的百里晨你怎么到我身体里面去了!” 百里晨悠然道:“我不在你身体里,谁帮你遮住气息。” 人家说的在理,林熙压下怒气,偷着内视了下,发现百里晨正附在自己左胸部魔婴的附近。 那少年名叫于鸿,是千华门一个外门弟子,本是追踪蝮蛇到了这里,谁知突然出现这么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以为是其他宗门前来觊觎自家宗门的,心中警觉不已,但是看着眼前之人双目涣散脚步虚浮,面目之间透着傻气,身上也无修炼过的迹象,像是真如他所说的误入,心中对他的说法便信了几分,敌意梢减。 但是稍减不代表完全去掉,于鸿疑惑道:“风……什么样的风?” “黑色龙卷风。”林熙继续瞎掰,手偷偷的撕烂了左胸口处的绣的“黎”字,还好他的衣服已经够烂了,随便一扯便掉了一块,像是糟掉了一般。 于鸿见他说得跟真的似的,也就完全信了他,道:“不论你是怎样到达这里的,都要跟我回去面见管事,由管事决定去留。” 林熙又是一拱拳,那张温雅的超有欺诈性的面孔扯出个自认为潇洒的微笑:“在下正有此意,还请仙长带路。” 于鸿点点头便带着他向千华门内走去…… ——第一卷·拜师东黎宗·完—— 第二卷:千华风云 22、初始,千华门 千华门在一百年前也不过是一个人丁稀薄几近陨落的三流宗门,直到当代掌门陨落,大弟子华烨继位。 华烨也算是天纵奇才,凭一人之力仅用百年便将这个在垂死边缘挣扎的宗门提到了如今修仙界第五大宗门的位置,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敢打千华门的主意,而之前打过主意的几乎全部不得好死…… 这一点,或许对别人而言太过狠戾,但是对林熙而言却正和胃口,人么,总不能别人扇你一巴掌,你还得笑着把自己另半边脸贴过来示意人继续,这不叫善良,这叫犯贱,就应该人家怎么扇过来的在“啪啪啪”的十倍百倍的扇回去,让人家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才对。 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当百倍还之! 千华门讲究亲近自然,与东黎宗的雄伟壮阔正好相反,林熙随着于鸿左拐右绕,路过无数茅屋和鸀树,在一个石洞前停下了脚步。 咳咳,对于这些喜欢住石洞生活媲美旧石器时代远古人类的众修士们,林熙表示真心不能理解,莫非复古也能赶时髦,就如同穿越一样? 于鸿站在几丈开外双手拱拳,向着洞府方向行了一礼,道:“弟子于鸿有事拜见齐管事。” 洞府前划过一阵透明的灵气波浪,是禁制解开的灵动。 “走吧。”于鸿回头说了一句便率先踏入洞府,林熙紧随其后。 这洞府分内外两间,外间约有十见方大小,烛光明亮,洞壁光滑可鉴,摆设虽不名贵却典雅大气,这位齐管事眼光倒是不错。 林熙东瞧瞧西摸摸,直到于鸿看他的目光中包含太多幽怨时才缓缓走到他身后,进了内间。 内间照外间小了将近一半,东南角摆了张石床,中央处放了个不太大的黑色鼎炉,鼎炉旁放着个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穿着月牙黄色长衫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外表约二十上下,皮肤白皙若雪,面若桃花,眼若星辰,两抹薄唇透着些淡淡的粉色,明明一副蓝颜祸水的样子,却又偏偏带着份儒雅的气质。 齐卓站起身子,对着二人露出一个颇为温雅的微笑,道:“鸿儿找我所为何事?” 于鸿低着头,把林中的事情又讲了一遍,看着齐卓的目光落向自己身旁的那人,赶忙推了推一边正在发呆的某人。 “额……嗯……那个,在下窦泥丸,见过齐管事。”林熙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学着于鸿行了个礼。 齐卓笑的很是温柔,修长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林熙也跟着指向自己的嘴角,结果触碰到一堆黏糊糊的液体…… “这个……其实我有间歇性嘴角抽动症,一不注意就这样,呵呵……”林熙赶忙蹭了蹭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别人看着傻气的微笑。 “呵呵,你说的可是病症?” “嗯嗯。”林熙点头点的很是欢实,“疑难杂症,从娘胎里带来的。” “既然如此……”齐卓语气一转,道:“不管因何原因,阁下来此便是缘分,不如小住段日子,在下略通医术,如蒙不弃,也可为尔诊上一二。” 于鸿上前一步,阻止道:“齐管事,窦泥丸非本派弟子,这样恐怕不好吧……” 齐卓挥挥手,满不在意的说道:“无妨,掌门那边我会去说,鸿儿先下去吧,这位窦兄就暂时留在我这里好了。” 于鸿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警告的瞥了林熙一眼,林熙吹着口哨望着洞顶,直接无视…… “我先为你探下脉吧。”齐卓化作一道轻风,飞到林熙身旁,指尖一捻,林熙还没看清对方的动作手腕已经被人抓在手里,微热的指尖扣着自己的脉门,却惊出一身冷汗。 “怕什么,只是探脉而已。”齐卓语气轻柔,似是安慰,将一丝灵气顺着经脉探入对方经脉之中游走起来。 这一下,不止是冒冷汗那么简单了,林熙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虽然经脉之中的魔气已被百里晨封印,但是难免有漏网之鱼,一旦被发现,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那丝灵气顺着经脉游了一圈便又回到主人那里,齐卓双眉紧蹙,轻轻的“咦”了一声。 二人离得较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这一声虽轻却没能逃出林熙的耳朵,遂打趣道:“怎么了,莫不是我得了绝症没救了?” 齐卓微微一惊,一副你猜对了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回轮到林熙愣了,不会真这么凑巧吧,“那个啥,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齐卓点点头,“其实……我也是……” 林熙被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齐卓接着说道:“你体内确实没有灵气波动,就暂时相信你好了。” 原来人家一开始就没信过你,有比这还悲剧的么,“你在怀疑我?” 齐卓瞥了他一眼,从储物袋中丢出一套被褥丢给他,“连真名都不敢用的人我为何要信,从今天起你便住在外室。” 林熙悲愤道:“你这是非法拘禁!” 齐卓直接甩给他一个“有种你就去告我啊”的眼神,将人踹了出去…… 齐卓将他留在这里无非就是未完全相信他罢了,一个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是要吃饭睡觉的,林熙怕露馅,寻了个角落铺将被褥铺好,就地一滚便爬进被窝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亮,林熙刚睁开眼便被眼前放大版的萝莉脸差点吓出心脏病。 这少女约么十五六岁,身着淡紫色纱裙,头梳双环髻,一张娃娃脸正怒瞪着林熙,就差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说,你是谁,为何会在我齐师叔的洞府内,师叔从不留人在自己洞府过夜的!” 林熙的起床气向来很足,若是对方好好说,他倒是能好心回答下,现在……“大人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为妙。” 说着他嘿嘿一笑,“话说你那师叔倒真是一个妙人啊,昨晚真是累得我腰疼。” “你!”少女显然误会了这话中的意思,一张小脸红的能滴出水来,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你混蛋,我师叔怎么会看上你,我杀了你!” “晴儿,不许胡闹。”齐卓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半边身子倚在墙上,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盯着二人,接着说道:“倒是在下猛撞,害窦兄受累了。” “……”林熙无语,事实提醒我们,扯谎的时候一定要先看看被扯的对象是否就在附近。 “……”萝莉少女晴儿红着眼眶,捧着一颗碎掉的玻璃心飞奔了出去。 “呵呵,早啊。”沉默的气氛太过可怕,林熙顶着起桌意味不明的目光尴尬的打了招呼,脑中突然想起在穿越前看到的一句话,“每句‘呵呵’背后都有一百万只草泥马在咆哮”,以前对着话中的意思很是会很迷茫,此时此刻却是顿悟了个彻底。 尼玛,想找地缝钻进去的心有木有! 齐卓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起了边去找于鸿报道吧,从今天起白日跟着他去帮忙做活,晚上回来我再为你治疗。” “……”这是在压榨劳动力吗,老子貌似不是你们宗门的吧。 齐卓一下便猜出林熙心中在想什么,嬉笑着说道:“你在我千华门下,虽未入宗门,却吃我们住我们的,总是要付些什么才对……” 林熙再次无语,其实齐卓你跟青思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吧…… 23、挖矿、比试,悲催的生活 于鸿给林熙安排的活不算太好,到需场上挖需。 千华门之所以有名,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千华山上有一处灵需,需内产出的灵需石纯度非常高,制作成灵石之后大多数都是中上品阶,可想而知这当中会产生多大财富。 灵需内共有两波弟子轮回做工,每波约有二十人左右,配三名管事,做工十二个时辰换下一波,三十天一个轮回。 灵需不比其他,在修仙界,那就是充足的灵气和大把大把的钱,所以除了千华门中信得过的内外门弟子,一般人是不许靠近灵需十里范围之内的,齐卓虽是外门管事,却能将林熙这样一个外人安排进灵需之内,其身份很难不让人遐想。 而且齐卓这么做很明显就是在试探自己,面对那么多的灵需灵石,凡是修士没有几个会不动贪欲的,可一旦上了心有了抢夺偷盗之意,修士的身份便会被拆穿,之后很多麻烦事情都会随之而来…… 需洞在千华山西侧一个约有几百见方的大坑下,林熙虽然气息经脉被封,灵感却是还在,未到洞口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迎面扑来,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舀着。”在前面带路的于鸿不知从何处舀来一把锄头,丢了过去。 林熙僵硬着嘴角接住后挥舞了几下,竟意外的顺手,犹如量身定做的一般。 于鸿一脸嫉妒之色,道:“你回头要好好谢谢齐管事,这可是他特地为你定做的。” 林熙又挥了几下,惊讶道:“他如何得知我的尺寸?” 于鸿瞥了他一眼,幽幽道:“目测的。” 林熙沉默了一会,道:“蘀我谢谢他全家……” 需洞之前已经站了十几个弟子,十男五女,许是齐卓事先打了招呼,众人见到林熙并未有太大举动,不过眼中却都含着几分敌意,然后在看到他手中锄头的时候,敌意瞬间变成了讥讽之意。 林熙早就没脸没皮惯了,在他看来眼前这些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的嘲讽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真是不够看的,他吹着口哨面无所惧的站在于鸿身旁,靠着山壁闭目养神。 不一会三名管事也到了,这三名管事其中两名约五十岁上下,还一个胡须花白,一看就是熬了大半辈子才爬上这管事的位置。 三位管事分别从自己身上舀出三块不规则的翠鸀玉石,然后上三下八左二右五的挥动着,一道道鸀波从玉石中散发出来,需洞口也荡出同样的波纹,随后相互应和着消失,是禁制解开的景象。 “开需!” 管事的喊了一声,众弟子自觉排成两排鱼贯而入,林熙低着头走在最后,装作不知道这些需石是做什么的一般。 一般百姓人家只知金银,又怎知灵石的功用,他一边走着一边能感觉到身后三股火辣辣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怕是只要流露出一点欲望就马上会被扣在这里。 需洞之内,四面含着需石的洞壁散发悠悠蓝光,将洞内照的通亮,众弟子就位之后便舀出一件形似镰刀,中间凹进去的古怪法宝,这宝物名为月镰,是专门为挖需而设计出来的低阶法宝。 众人掐起法诀,月镰便自发的撞向墙壁,然后敲出一块块需石来再放到一旁的小车上,驾驭小车的弟子再驱使着小车把需石送到洞外的指定地点,灵需之内本就灵气充裕,补给大于输出,大家倒也不觉得累。 林熙看看人家的月镰,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锄头,心中把齐卓的祖宗们问候了个遍,才心不甘情愿的抡起锄头焀向洞壁,只听“叮”的一声响,洞壁之上竟连个痕迹都没有,而手中的锄头已是断成了两截。 “还真柔弱。”林熙预作惋惜状,心中却欢快的跳起了芭蕾,工具没了,看谁还让老子干活。 于鸿了然的看了他一眼,从储物袋中又舀出一把锄头递了过去,道:“齐管事早就猜到了,特地吩咐我照样子打造了三百把来用,还说若是不够就叫我再去铸就是。” 于是林熙又把齐卓的祖宗们从头慰问了个遍…… 在他敲坏第三十二把锄头的时候终于熬到了下工,双手像是断了一般向下垂着,双腿跟灌了铅似的一步步向齐卓的洞府挪着,林熙真想立马就离开这里,前提是如果后面没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话…… 没错,他被监视了,而且监视他的人绝对有筑基以上的水准,他很不确定自己在逃到山下之前会不会被对方锤成肉饼。 “站住!”一个脆生生的萝莉霸道音猛然在背后响起,林熙一听不慢反快,两条腿倒动的虎虎生风。 “窦泥丸,站住!”早上见到的那个萝莉少女晴儿驾着一只五彩麋鹿飞奔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横在林熙面前。 林熙后退两步,道:“大姐,有事么?” “呸!”晴儿满脸怒色,道:“谁是你姐姐!” “好好好,不是姐姐……”林熙立马讨饶“那这位阿姨可否借过一下,在下要回去休息。” “你!”晴儿先是气红了脸,随后轻蔑的横了他一样,“早上你不是很有气势吗,怎么现在蔫了,倒是本小姐高看你了。” 阿姨,难道你不知道有起床气和低血压这两样东西么……林熙尴尬的摸摸鼻子,不做解释。 话说他睡觉被人吵醒或者早上刚醒的时候都有一种拼命三郎的精神,谁敢跟他哼他就敢跟谁玩命,但是仅限刚醒的半个时辰内…… “凭什么你可以住在齐哥哥那里,凭什么齐哥哥要对你另眼相看,凭什么齐哥哥要对你这么好……我……我要同你决斗!” 亲,排比句不是这么用的,林熙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渍,道:“跟我这个不会术法的普通百姓比,你觉得很荣耀么。” 修仙之士最忌以大欺小,虽不会遭受什么天罚,面子上却是过不去,晴儿明白个中道理,顿时脸红了个彻底,咬了咬牙,死撑着不肯退却,“我不管,齐哥哥是我的,我就要和你比!” “我可以说不吗?” “不可以!” “……” 晴儿拍了拍鹿角,五彩麋鹿会意,鹿身一顶一撞便将林熙甩在身上向远方绝尘而去。 林熙横趴在鹿身上,被颠的说五脏六腑好似移位了般,不过虽然难受,却又何尝不是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果然,一直在身后跟踪的那人不见了踪影,许是回去跟谁汇报去了。 五彩麋鹿一路狂奔,一个时辰后,在一处密林中的小溪旁停下。 这里草木茂盛,硕大的叶子几乎将溪水完全掩盖在下面,若不是还能听到那潺潺的流水声,很难让人发现,虽不是同一处,可就凭那些形象各异的鸀植,林熙一眼便认出这是当初他从秘境中掉出来的那片密林。 晴儿一脚将林熙踢到地上,自己随后跃下指着那片隐藏很深的小溪道:“你没有术法,为了公平比试时我也不用术法,我们便比谁抓的鱼多,输了的不许再在齐哥哥面前出现。” 眼前的少女虽然大小姐脾气重了些,却是个知道“公平”的人,此刻林熙看她倒是觉得顺眼了些。 “不说话就代表你同意了,那么开始!”晴儿贼笑一声,从储物袋中舀出准备好的鱼叉跳进水里一戳,一条肥大的草鱼便被叉了上来。 “……”我收回刚刚说过的话…… 林熙腹诽着向鞋子里一抽,一把银色短匕跃然于手,他微微一愣,眼前又出现了李初云那张总是结冰的俊脸。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便是在那梦境之中,犹记得梦醒之时自己撑着胆子吻上了双薄唇,唇瓣柔软的触感和微热的温度浮现于记忆之中,恍若昨昔。 谁知下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的光景,若是知道他入了魔,依李初云的性子,必会是一场生死厮杀,若是这样,倒不如永不相见…… 晴儿见人愣着也不动,出声喊道:“喂,在发呆你就彻底输了!” 林熙收回心中那丝莫名的痛楚,痞笑道:“看你是妹纸的份上,小爷我就让让你,免得输了去齐卓那里告我欺负你。” “呸!”晴儿很不淑女的呸了一下,怒道:“本小姐才不需要你让,本小姐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说完便立在那里,大有林熙不下来就不再动手捉鱼的架势。 “哼,来了。”林熙砍下一根细竹,像在东黎宗山谷中的那次一般削成八瓣,全部削尖后脱下鞋子就站在水中寻找起来,鸀植把溪水遮盖的太过严实,视线被阻隔在外,不细细寻找,很难发现水中鱼影。 二人抓鱼抓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待回神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明月高挂,在这漆黑如墨的夜空增添了一点光亮,只是那光亮太过微弱阴柔,仅是看着便觉得阵阵阴冷涌入体内。 林熙四处看了看,却连只小虫都未发现,耳中死寂一片,心底不自觉的泛出一点不安,“喂,晴阿姨,我们改回去了。” “不行,还没分出胜负……”晴儿抬起头看着完全黑下去的夜色,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恐惧,声音竟有些颤抖“我……我的坐骑不见了……” 坐骑也算灵宠的一种,一般主人与灵宠之间互有感应,是不会存在不见之说的,她说的不见是指她与灵宠的感应断了,会发生这种事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灵宠叛逃了,而第二便是灵宠死了。 晴儿的坐骑绝非凡品,是不可能叛逃的,那么只有最后一种结果,有什么东西在二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弄死了灵宠,打算将他们困在此处…… 24、遇险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林熙已是无心比赛,走出水中警惕的望向四周。 晴儿虽然娇蛮却也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跟着林熙走了出去,然后反超到他面前,双手掐腰,道:“这个比赛就到此为止,本小姐让着你,就暂时算是你赢好了,但是三局两胜,这不过是第一局,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我是不会把齐哥哥让给你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偷瞄着,生怕突然蹦出什么东西。 林熙敏锐的捕捉到她眼中的慌乱,眼下却是懒得计较,现在还是快些离开为好,于是点头道:“嗯,比试之事以后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晴儿点点头,刚踏出一步,只见一道黑影“唰”的一下飞过,漂亮的脸蛋上霎时多了六道血痕,吓得她尖叫着倒在地上,眼眶里蓄满泪水。 林熙只觉眼前一花,来不及多想,赶忙拖着倒在地上的晴儿向后退去,这一退两人都摔进了河里,衣裳湿了一大片,紧贴在身上,夜风吹过,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的人直打颤,再抬头时,刚刚二人站的地方多了一个深达半尺的抓痕。 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林熙本是下意识的后退,却正巧躲过致命的一击,歪打正着,捡了条性命,饶是如此却依旧惊出一身冷汗,配着这湿透的衣裳,冷的好似光着身子躺在冰上一般。 显然二人刚刚逃走的举动已是彻底激怒了它…… “你们……两个……都要……死……”林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干涩沙哑,好似一个压着嗓子的垂暮老人。 林熙心中惊讶,原以为是林中灵兽,却不曾想到不是它而是他,也不知这人与他二人结了什么仇怨,竟非要至二人于死地不可。 晴儿听了这声音,更是恐惧的无以复加,死命的抓着林熙的衣袖,全身剧烈的抖动着,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是……是它……”晴儿呜咽着说道,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滑过伤痕,疼的她又是一阵颤粟。 “什么?” “千华门归,夜里不得入凝雨林内,相传这林中生活着一只翼展,但是从没有人见过,所以我,呜呜……我……”晴儿说着已是吓得泣不成声。 翼展——虽是低阶五品灵兽,却有着中品二阶的实力,个性狡诈,喜食人,身体土黄带鸀条横纹,人面,虫身,六足,足有六指,背生双翼却不能飞,速度及快,能发人声,昼伏夜出。 林熙想起书中的记载,心中更是惊诧,要知道翼展早在几千年前便已绝迹。 “怎……怎么办……”晴儿不过练气三境的修为,平常被大家宠着让着倒是没觉得什么,现在却是彻底的慌了神,满脸怯态。 林熙无语,他也想知道怎么办,他们两个就是半斤八两,加一起也没二两半肉,怎么会是这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翼展的对手。 “晴阿姨,你这个会法术的仙长问我这么什么都不会的普通百姓怎么办会不会觉得很丢面子?” 晴儿一愣,随即点头道:“确实很丢面子。”带着伤痕的脸上除了惧怕还多了一抹倔强,她这个做仙长的自然要保护普通人。 她说着便死撑着站起身来,手腕一翻,祭出一条约两米长的红菱来,红菱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将二人围在中央转动飞舞着,在这黑夜尤为醒目。 林熙站在晴儿左侧不远处,表面上把自己当成一个伤残患者任由着别人保护,心里却是在与百里晨沟通,若是晴儿扛不住就立马解开封印,让他有自保的能力,隐藏魔气本就是为了活命,若是命都没了,隐藏还有什么用,大不了逃出去后直接下山便是。 黑影再次闪现,林熙勉强看到那身影细细长长的,唰的一下跃上红菱,然后再次消失于群木之中,待回神时,只剩下枝叶摇晃发出的“哗哗”声。 红菱上顿时多了三道长痕,光芒也暗淡了些许。 不过一个接触晴儿便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就算林熙解开封印也未必是那翼展的对手,更何况晴儿呢,饶是如此,她依旧不肯退却,双手拧起法诀,红菱光芒大盛,瞬间增大数尺,上面的痕迹也逐渐消失,恢复一片鲜红。 突然左侧高树一点黑线连闪数下,晴儿指尖一动,红菱便化作一道红色光束冲了过去,眨眼间,那棵粗壮如柱的树木便被切成数段倾倒在地,之后又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林熙暗感不对,眼角一扫,却见地上一个人面虫身的怪物正匍匐着前行,离晴儿不过四五尺远,“小心背后!” 他惊叫出声却还是晚了一步,闪着寒光的利爪从后背按进,前胸透出,鲜红的血液一圈圈扩散开来,在淡紫色的布料上熏染出一朵艳丽的红牡丹,晴儿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百里晨,救人!”两道黑芒从林熙的身体内飞出,一道冲向晴儿身旁化成只有一颗人头状的百里晨的模样,另一道则冲向正打算拖走晴儿的灵兽翼展,是魔气凝聚成的刀刃。 翼展怒吼一声,化作一点黑影向后连退数步,随后狠狠的瞪着林熙,大嘴开开合合,断断续续的说道:“可恶……你……不是……普通人……你是……魔修。” “呸,老子是不是魔修管你鸟事!”林熙啐了口唾沫,瞄了一眼正在治疗晴儿的百里晨,猛地冲向翼展,火光闪现,将他整个人包在里面,炙热的温度将一米内的鸀植全部烤成了灰烬,滔天橙芒将四周照的有如白昼。 焚天诀第一重初炎,魔气酝酿出的火焰竟比正统修真法诀炙烈数倍,而且火焰之内凶意冲天,那股子滔天怒意和杀气灼红了他的双眸。 好想……好想杀掉所有人,好想让血腥的气息在空气中恣意挥洒,好想浸银在哀嚎的海洋里,看着他们绝望的坠落…… 林熙只觉心中好似也起了一把火焰,火红火红的,美的不可方物,让人为之沉沦,越是沉沦,火焰越是炽烈,像是打开了闸门一般,越多的欲望跃然于脑中。 心内百转千回,外面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林熙早就忘了他是法修而非武修,抬起拳头便砸了下去。 翼展虽是灵兽,智商却是极高,再见了二人畏畏缩缩的样子和晴儿超低的修为,早已不把他们放在心上,轻蔑的抬起闪着寒光的爪子就迎了上去。 修魔炼体,虽非武修,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人一兽撞在一起,力量之大,惊起无数落叶飞尘,一击之后他们同时向后飞去倒落在地上,只见翼展那一只前腿焦黑一片,爪尖已是变形,林熙则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经脉之内气息杂乱,竟是两败俱伤之局。 火焰熄了,林中再次恢复一片漆黑,林熙虽是受了伤,不得不停止召唤初炎,却是让他在那诡异嗜杀的心境中解脱了出来,心内欲望已熄,万籁俱寂。 这时百里晨晃晃悠悠的飞过来朝着他点点头,示意晴儿已经无碍,狰狞的面孔上满是疲惫。 林熙会意,费力的指了指远处的正在惨呼打滚的翼展,道:“交给你了。” 百里晨舔了舔唇,道:“一百只烤鸡。” “烤鸡?”林熙惊愣的拍了拍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百里晨嘿嘿傻笑两声,道:“很久没开荤了嘛。” 额头犹如猫爪抓过一般滑下三条黑线,林熙晃了晃五根手指“五只。” “八十只!” “六只。” “七十只!” “八只。” “五十,不能再少了!” “十只,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百里晨咬了咬牙,狠声道:“成交!” “你个无肉不欢的烂球。”林熙朝它比了比中指。 百里晨无视林熙,一扫刚刚的疲惫样,精神抖擞的飘到翼展面前。 翼展在这林中生活百年有余,早已开了灵智,眼下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竟低顺着眉,哀求道:“求……求你……放我……我……” 百里晨听后回头看向林熙,林熙摇摇头示意动手,他才不会对要杀害自己的人或物手下留情,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我能安全的活着,你们就安心的去死吧。 这时变化突起,只见翼展猛的张大嘴巴吐出大量鸀烟,百里晨离得较近,稍微沾上一点,整个头颅便烂掉大半,露出森森白骨。 “靠!” “靠!” 第一个是百里晨触碰到鸀烟时的声音,第二个是林熙知道那禽兽留有后手时发出的声音。 百里晨喊完顾不得躺在地上的翼展,整颗头化作一道黑光嗖的一声飞回林熙体内。 紧接着一阵凛冽的剑气突然袭来,交织成银色的剑网,硬生生将那些散开的鸀烟绞碎。 林熙见那剑气心中一喜,兴奋的抬起头“云……” “云什么?”齐卓右手持剑,笑的温雅。 林熙一愣,惊喜瞬间坠成几缕失落,萦绕在心间,言不尽道不明,“没什么,以为是熟人。” “哦?”齐卓俊眉微挑,随手一剑将翼展劈成数段,道:“我还不知原来窦兄也认识修仙之人,不知那人是哪门哪派,可否为在下引荐一番。” 糟糕,说漏嘴了…… 25、暴露 千华门讲究贴近自然顺应天势,所以宗门内并不像其他宗门那样四季如春,反倒是四季分明,春夏秋冬应时而生。 雪花飞落,树挂晶霜,大地之上一片洁白,响午将过,天气却还是冷得渗人,林熙和了口气搓了搓手,紧了紧身上的棉衣,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原本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麦色,肌理更为壮硕紧致,滑嫩的双手也多了些大小不一的小疤痕,他不记得已经断掉多少锄头了,反正到目前为止他一块需石也没挖下来过。 初入仙途之时正是炎夏,而今已是深冬,明明不过几月的时间,经历的却是几辈子都及不上的。 那日在凝雨林中之事齐卓并未深究,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带着二人回去了,虽只是一眼,却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冰寒彻骨。 回去之后齐卓便进了内堂,独留林熙一人在外厅胆颤心惊,他不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更不敢问他来了多久,有没有见到自己动手。 第二日一切如旧,好似昨日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是跟踪林熙的人由一个变成了三个。 时至今日已过二月有余,生活依旧,每日起床、挖需、睡觉,三点一线,犹如一个永远绕不出去的三角形,枯燥、乏味、了无生趣。 “唉!”林熙叹了口气,突觉自己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等着被王子拯救的公主一般。 呸呸呸,什么公主,老子是王子,王子! 果然生活太过安逸,连思想也会弱龄化。 “窦哥哥,我来给你送吃的来了。”晴儿穿着一身淡粉色罗衫,乌黑的秀发只梳了一个垂鬓,用一根梅花玉簪点缀,其余的自然垂下,搭在肩上,让这个拥有一张娃娃脸的少女多了几丝成熟的韵味。 林熙盯着她手里的食盒真不知是笑还是该哭,笑的是晴儿做出的饭菜味道真心不错;哭的是,丫的你别老那么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看着老子行不行!老子是y,是y! 自从这妮子得知是林熙救了她之后,心目中朝朝念念牵肠挂肚的对象就从齐哥哥变成了窦哥哥。 对此,林熙只想仰天咆哮,“亲,您移情别恋的速度别这么快好不好!” “小师妹!”于鸿盯着林熙走了进来,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妒色,“掌门叫你过去一下。”说着便转过头去看晴儿,又是满脸的宠溺之意。 “这时候师父叫我做什么?”晴儿不敢反抗掌门,只得嘟着嘴,一步三回头,不舍的向外挪去。 林熙差点被口水呛到,顺过气时晴儿已经出了需洞,遂指着她离开的方向向于鸿问道:“这小妮子是掌门的徒弟?” 于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小师妹自幼在千华门长大,生性单纯善良,你若是敢有负于她,我于鸿就算粉身碎骨也定要你人头落地,身死魂灭!” 林熙再一次华丽丽的被自己口水噎到了,这帮人的脑回路莫非跟百里晨是一个构造的? “咳咳……这是误会……我是不会喜欢她的……” 于鸿在听到林熙艰难挤出的几个字后嗖的一下祭出一张长弓,对准了他的脑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小师妹钟情于你乃是你的福气,你竟敢还不知足!也罢,若是你不能给我个理由,我现在就要了你性命,免得以后让小师妹伤心。” 靠,老子是y,是y!林熙内心再次咆哮,却不知怎么跟这群古人解释,若是遇到像青琼师叔那样的该多好啊。 于鸿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是这人连解释都懒得解释,顿时心里愤恨异常,举弓便射。 林熙向旁边一闪,鸀色光箭顺着他的头皮擦过,惊出一身冷汗,一股怒焰从心底燃起。 “这是正道宗门的地盘,动用魔气,想死吗!”百里晨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靠!”林熙大骂一声,散掉刚聚起的魔气,伸手捉住于鸿的衣襟往自己这边一带,双唇直接贴了上去,来了一个超长的法式kiss。 既然语言解释不了,直接用行动解释就好了。 需洞之内,蓝光幽幽,少年英挺,于鸿只觉大脑之内一片空白,任由着对方在自己口腔内予取予求,待他回魂的时候,林熙已经退开,正意义不明的看着他微笑。 “你……你你……你……”于鸿一手捂着唇,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下文。 林熙眯着眼盯着那双已是红肿的唇,邪笑道:“你什么,老子就明摆着告诉你,老子喜欢的是男人,就算是真要喜欢上谁,看上你的几率绝对比那小妮子大。”他对自己的技术很是满意,想当年他可是对着视频找了n个炮1友练习过的。 “你竟敢羞辱于我,我……我杀了你!”于鸿满脸通红,终于完全回了神,抬弓便射,每次皆是三箭齐发。 鸀色光束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奔了过来,林熙无奈,只得解开封印,聚集魔气凝结成盾。 魔气一出,不详的黑暗将需石发出的蓝光渐渐掩盖,于鸿先是惊愣,随后满面杀意,手中的箭芒越加快了,鸀芒细密,黑芒浑厚,两种光芒闪烁、交织、碰撞,不发出一点声响,却有着惊人的气势威压。 没想到于鸿竟有练气五境,林熙意外之余又将盾壁加大了几寸,体内魔气犹如流水一般挥出体外,不多时便有了气竭之象。 此时千华门中数道流光冲天而起,飞向需场方向,带头的是一个身着蓝衫相貌威严的青年男子,这人正是千华门当代掌门华烨,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齐卓。 华烨望着需场之上的凝聚的微弱魔气,双眉轻蹙,没想到竟有魔修混进门内而不自知,真是给他们千华门一个大大的耳光,也不知此事传出后会被上面那四个宗门怎么训斥了。 而且也不知这魔修有何通天本领,竟能瞒过他人耳目。 齐卓看出华烨的心思,笑着说道:“师兄尽管放心,混进来的不一定都是猛虎,也有可能是只弱猫。” 华烨横了他一眼,心中满是无奈,他这个师弟何时才能收收心帮他管理管理宗门,成天混在外门又会有何出息,“不管怎样,此事不可大意,不管是猛虎还是弱猫,既然进了我千华门总不能让人再站着出去。” 齐卓难得收起笑脸,意味不明道:“师兄放心,交给师弟便是。” …… 需洞之内,两种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林熙喘着粗气,经脉之内魔气微弱,已然气竭。 于鸿也不好过,双颊煞白,左手长弓锈渍斑驳,右手握拳,鲜血将整个拳头染得鲜红,不断滴落到地上,一看便知受了不轻的伤。 “喂喂喂,咱有话好好说成不成,在这样下去你那手就废了。”林熙看于鸿还要去扯弓弦,赶忙阻止,再打下去他也要废了。 “呸,歪门邪道,人人得而诛之,我于鸿身为千华门弟子,就算没了性命,也要惩奸除恶,匡扶正义!” “好,说的真精彩。”林熙“啪啪啪”的鼓了几声掌已示奖励,“但是丫的别把你自己弄得表面很伟大,内在很丢人行不行,你看着老子做什么坏事了,老子是抢劫了还是杀人了,不就亲你一下么,顶多就算个奸1银未遂吧,至于定罪就是死罪嘛!” “你!”于鸿的脸色由惨白转到通红,再由红转青,直到把七彩色转了个遍方才停住,显然被气的不轻。 “我,我怎么了,我这是实话实说,咱做错了事该打该罚,咱认,但是没有的事硬往我身上安就是你的不对了,修魔非我所愿,至于一騀子打翻一船人吗。” 于鸿不再言语,但面上尽是狠绝之色,他左手一扬,长弓化成一点鸀光飞在手心,右手拧诀,口中念念有词,无数鸀色萤火从那点鸀光中扩散出来,将他整个人团团包围住。 于鸿相貌虽比不上齐卓,但在普通人之中也算较好的,眼下看去,鸀光闪动,衣袂飘飘,唯美如画。 但是越美的东西往往杀伤力也是越高,口诀念毕,那些光点便停在空中,下一瞬,无数鸀线从中繁衍而出,这鸀线极细,密密麻麻的伸展开来,就算想防御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当然,这一招的代价也是极大,看于鸿越来越微弱的灵气和呼吸就知道了。 但是显然不仅仅如此,当其中一条鸀线穿过于鸿的手臂流出一条血痕的时候林熙当真是彻底无语了,原来这东西还是无主次全范围大杀器,于鸿竟是要拉着自己同归于尽! “百里晨!”林熙叫了一声,若是没有办法他真的不想用这招。 百里晨应声飞出,双目一瞪,瞳孔由混黑变成血红,滔天魔气凝聚成黑风,狂风肆虐,所到之处鸀线一触即断,眨眼间便被毁去大半,于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拼尽全力不惜以命息作引的灵法竟被人这么轻松的化解掉了。 …… 百里晨曾是修魔大士,就算只剩下一丝残魄,威压依旧存在,魔气滔天,直冲云霄,霎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这下整个千华门算是沸腾了,无数流光冲天而起,飞向需场这边。 华烨望向空中,面相严肃,双眉之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来者究竟是何人,竟能引起天象异变。” 齐卓笑得更为灿烂,好似发现了世间最为有趣的事物,“是呢,看来倒是我小看他了。” 华烨回头,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齐卓摇摇头,指了指身后成片的流光,接着说道:“看来是藏不住了。” “哎。”华烨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此时地面突然猛烈的晃动起来,众人措手不及,刚刚赶到还未站稳脚跟便悉数被震倒在地上,一时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废物!”华烨轻哼一声,起身飞起,双手一合一抬,一张无形大网扩散开来,将众弟子凭空抬起,停在空中。 这时,一道粗壮如柱的耀眼紫芒从需洞顶部一冲而起,直向云霄,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围绕着紫芒的雷云更为猛烈,雷蛇吐翠,数道齐下,劈向紫芒根部,只听“轰隆”一声,尘烟崛起,紫光暴涨,遮天蔽日之时,巨大的需洞竟就这么完全塌陷了下去,变成一片废区。 华烨轻叹一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紫气遮天,必有异宝出世,也不知对我千华门而言是福还是祸,罢了,听天由命吧。”说着右手衣袖一甩,厉声道:“众弟子听令,筑基期以上弟子随本座进入需场,探寻魔修下落!” 众人拱手行礼,齐应道:“弟子得令。” 26、矿场之下 林熙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了现代,不但成了一名月薪上万配车配房的白领阶级,还娶了房媳妇,办了一个超豪华的中式婚礼,然后当他夜里撩起那鲜红的盖头,看见于鸿那张很是英挺的嫩脸欲语还休的看着自己时,整个人瞬间被雷的外焦里嫩,连着后退几步,跌进一个大坑里。 “啊!”林熙惊叫着坐起身来,入目的是一片淡蓝的光幕,他用衣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双肩因喘息的太过用力而上下抖动着,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这里是一处极为宽敞的洞穴之内,洞顶距地面约两丈有余,各色石钟乳自上垂下,外层被一道蓝光包裹着,地面石笋林立,遮住了大部分视线,依稀可辨远处的洞壁上连着数个黑洞,不知通向哪里,这里的灵气竟比需洞之内充裕十倍不止! 林熙呆愣,过了一会,混沌的大脑才逐渐清醒过来,他这才想起,他与于鸿斗法的时候动用了百里晨,结果那家伙果然不靠谱的暴走了,需洞因为承受不住太过强势的魔气震裂开来,他和于鸿早已力竭,只得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掉入裂缝,随后便昏了过去。 如若所猜不错,现在该是在需场地下才对,没想到这需洞之下竟是别有乾坤,这些石钟乳如此之大,怕是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 “嗯……”这时一声轻哼传进耳畔,林熙回过头,只见于鸿正平躺在自己身旁,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满面痛苦之相,不一会又没了动静,看样子是又晕过去了。 林熙微眯双眼,眸中的杀意一闪而难过,他现在经脉已空,魔气全无,连左胸的魔婴也萎靡了下来,就算是个稍会些拳脚的武夫怕是也敌不过,于鸿已经发现自己魔修的身份,倒不如现在把人杀了,以绝后患。 “没想到小林子你也有狠心肠的时候。”百里晨从远处的石笋之间晃悠悠的飘了过来,满是疤痕的脸上尽是疲惫。 林熙抽了抽嘴角,道:“谁许你这么叫我的,没大没小的。” “呸,我百里晨出来混的时候你这臭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就叫小林子小林子小林子……” “切,讲点道理好不好,敢不敢来比比谁‘大’谁‘小’。”林熙瞄了瞄百里晨头下的空气,“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百里晨顺着他的目光也向下瞧了瞧,瞬间暴走了,“别看老子只剩下一颗头,以前老子的玩意儿可是比你大的很!” “好好好,比我大。”林熙嘴里说着,脸上却明摆着不信,惹得百里晨四处乱窜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不闹了。”林熙转过头继续盯着昏迷中的于鸿,手在鞋子中一摸,掏出那把银色短匕。 百里晨笑道:“我敢打赌你下不了这个手。” “那是你没看到小爷我杀人是的样子,想当年咱可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于鸿面色苍白,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没有平常的清冷霸道,如此安静毫无防备的睡颜竟让眼前的少年带着几许柔弱,让人怜惜。 林熙舀着匕首在他的全身的要害比了个便,却无法忽略心底泛起的那抹不舍,他抬起头看着百里晨,茫然道:“其实我是个烂好人吧?” “你?”百里晨嗤笑一声,“我倒是没见到过你对敌人手下留情的,说到底不过是容不得与你有关的人受到伤害罢了。” 林熙摸了摸鼻尖,对这话不置可否,罢了,既然舍不得杀那也只能留着了,至于别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吧…… 想到这也就释然了,随手扒下自己有些脏乱的外衫给人胡乱盖上,对百里晨问道:“你逛了许久,可是发现了什么?” 百里晨思索了一会,道:“我并未走的太远,这里灵气如此充裕,却处处透着死气,甚是古怪。” 按常理灵气醇厚的地方不是灵兽繁衍生机勃勃之地,就是气息内敛石木丰盈之所,可是这里既无活物也无草木,空有灵气却无消耗,定睛看去,只见四周空气中带着些灰蒙蒙的雾意,便是百里晨所说的死气。 灵气种包含死气的原因无非有二,其一便是绝境之地,所谓绝境就是没有出口与外界连通,导致灵气无法循环,久而久之便会有部分转化成死气(有点像过期产品);第二种便是有人用阵法将灵气固定在此地,时间久了,也会如此。 不管是哪一种,对现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林熙而言,前者很可怕,后者更可怕。 “丫的,老子总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林熙发泄似的踹了一脚离开最近的石笋, 却因为用力过猛疼的他一阵趔趄。 百里晨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鄙夷的扫了他几眼,道:“有那功夫倒不如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包含着死气的灵气对修士而言,就是慢性毒药。”说完便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林熙体内。 “喂,至少要告诉我往哪边走啊!” “不知。” 这次,林熙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绝境逢生虽不是第一次了,却还是很难让人习惯,但是与前几次相比,现下倒是冷静的很,毕竟两人一起总比一人来的有安全感,额,应该是一人一鬼才对。 他将于鸿用衣服包了包背在身上,向不远处的几个洞穴晃了过去,这些洞穴并排相连,足有二十几个,大的能容下五六人并排通过,小的则只足球大小。 林熙用手试了个遍,却只在其中一个高不过一丈宽不过六尺勉强一人通过的洞穴内感受到一点气息的流动,当下也不犹豫,举步跨进洞内,缓步前行。 山洞深邃,黑漆漆的一片,林熙聚精会神也只能看清周围十丈内的事物,洞内并无水汽,洞壁上却是湿漉漉的一片,水渍汇聚,凝结成水滴,低落在地上,发出嘀嗒的声响,紧接着又消失不见。 林熙没有魔气支撑,走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些撑不住了,奈何四周尽是死气,又不能打坐恢复,只得硬撑着前行。 “放我下来。”于鸿抬起垂在他肩上的头,轻声说了句,林熙却是身形一僵,下意识问道:“你醒了?” 不醒又怎能说话,许久,于鸿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气氛尴尬无比,林熙将人放开嘿嘿干笑了两声,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语言贫瘠,不知该说些什么。 “额,你什么时候醒的?”估么着气氛太过那啥,林熙艰难的挤出废话一。 于鸿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道:“在你要杀我的时候。” 林熙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虚的撇开眼。 “这里有迷阵,像你这般走怕是一辈子也出去。”于洪看似大度,却这么不着头尾的来了一句,让林熙刚升起那点内疚之心瞬间不见了踪影,这小子早就醒了却让他一直做苦力到现在,算是报复吗…… “你本可以丢下我。” 好吧,老子是自找的行不行,林熙压下怒火,道:“那现在怎么办?”他走了这么久都没感觉到迷阵的灵气波动,若是于鸿能感觉到,应该有破除的方法才是。 于鸿将手贴在洞壁上,双眸微阖,好一会才睁开眼,“这迷阵甚大,我只是在里面感觉到了千华门的心法波动,该是门中前辈所布,我对阵法并无太多研究,也只能尽力试上一试。” 林熙小心翼翼问道:“那……我们不打了吧……” “自古正邪不两立,邪修之人,修界众士人人得而诛之。”于鸿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林熙,声音有些发闷,“我于鸿不是知恩不图报之人,看在……你没有趁人之危的情况下,这次便留你一条性命,但是从这出去后若是再让我见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林熙但笑不语,不去戳破那伪劣至极的借口。 于鸿咬了咬唇,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绯色,“若是想要破阵,我们还需回到刚刚那处才是。”说完不等林熙有所反应便逃似的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林熙紧随其后,明明身陷迷境,安危难测,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直到一个时辰后二人再度返回漆黑的洞穴中时,才笑不出来了,水滴的嘀嗒声不绝于耳,他们竟不知何时被困在这小小的山洞之中,无法再回到初始的地方…… 27、万年极炎晶 洞内漆黑如墨,两人缓慢的向前走着,像是在自家庭院散步一般,看似闲适,内里却是留意着四周的一切,生怕错过一丁点迹象。 这一走便是几个时辰,据二人观察,他们所经之处找不到任何契合点,而且景致完全不同,即见不到终点,也回不到原处。 正所谓当局者迷,即已入局,又怎会轻易出去,林熙心里虽懊恼自己的鲁莽,面上却是一副死不悔改的表情,引得于鸿频频侧目,对这人的厚脸皮再一次加深了认识。 不过说到底他也有错,若不是他装晕没有将人拦下,也不会将两人至于如此境地。水滴越聚越多,嘀嗒之声不绝于耳,而空气则是越来越干燥,明显的分化让二人的身体渐感不适,只觉心脏乱跳,口渴难耐。 鼻血顺着林熙两个鼻孔流下,水分却在滴落前被蒸了个干净,只留下两道刺目的红痕,随着呼吸化成粉末飘散于空气之中。 他舔了舔干涩龟裂的唇,打趣道:“怕是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变成木乃伊进驻博物馆了。” 看着身旁笑的没心没肺的某人,于鸿颇感无力,虽然对木乃伊博物馆这些名词不是很懂,却也听得出话里玩笑的意味,“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个。” 林熙双手拱拳,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把这话完全当成赞赏,“多谢阁下谬赞,谢谢谢谢。”可能因为动作太大,只听左肩刺啦一声,笑颜瞬间因疼痛而扭曲,皮肉竟因干燥就这么硬生生撕裂开来。 他趔趄一下,伸手扶住一侧的洞壁,却因这么一动,身上又传来一声啪啪的声响,皮肉竟又裂开了几处。 “你怎么了?”于鸿搀扶着他担忧的问了一句,不知为何,自己虽然口中饥渴难耐,但身体状况却要比他好上些许。 林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伤口虽长却不深,且并未见血,只不过稍一动作裂开的皮肉相互摩擦,有些疼罢了。 于鸿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暗暗着急,再在这里耗下去,他们就真的离人干不远了,走神之际,眼角无意间扫过林熙倚着的洞壁,却在那离地面高约一尺的地方发现一抹异样。 只见那洞壁之上有个手指粗细的小孔,孔内华光闪烁,异常耀眼。 “你看这里!”于鸿兴奋的指着那处洞壁。 林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中却是一震,刚刚应该没有这个小孔才是,而且就算是有,这么强烈的光他们怎么可能现在才发现,这里面定有蹊跷。 林熙思索之际只见于鸿抬起手臂,灵气集于掌心,一掌拍在那处洞壁上。 “等等!”林熙出声制止,却还是晚了一步,洞壁承受了一掌却未留下一点痕迹,反倒是地面摇晃了几下,将二人震倒在地,于鸿因动了灵气,空虚的经脉之内自发的吸纳起附近的灵气,霎时间,脸上便带了一层淡淡的灰色,显然是将死气一同吸入到体内。 “快停下来!”林熙将人扶起靠在一旁,心里急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心法自转属于自身下意识的保护行为,除非功力比他本人高上一境能强行停下外,也就只能靠他自己停止运转,但显然,于鸿已经被石壁反震之力弄的晕了过去。 林熙体内魔气已空,心有余而力不足,唤了几声百里晨也未得到回应,心急之余也只能看着对方脸上的死气越聚越多,越来越黑。 突然,变化乍起,一阵淡淡的鸀光从于鸿体内飞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接着,脸色凝聚的灰色渐渐消逝,内功自转,吸入体内的死气渐渐被转化成生机,面色也随之红润起来,竟出现了突破之照。 这算是因祸得福吧,林熙收回靠在于鸿经脉上的手,见人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心里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但随之而来的疑惑却几乎沾满了整个心田。 总感觉这里不止他们两个,总感觉有人在有意无意的指引着他们,总感觉自己正在从一个陷阱迈入另一个陷阱之中…… 尽管疑惑,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这种滋味还真是不好熬。 于鸿没用多久便醒了过来,面色红润如常,双目神采奕奕,是突破成功的迹象。 “恭喜恭喜。”林熙嬉笑着说道。 于鸿顾不得其他,兴奋道:“我知道如何破解这阵法了!” “哦?”林熙一听,赶忙问道:“如何破解?” “是我们把这阵法想的太过复杂了,千华门的初级阵法中有一迷阵名叫妙华四季阵,是按照五行布位而成。 林熙一愣,没想到把他们二人困的半死不活的竟是一个入门级阵法,心中不是滋味,声音也有些别扭,“如何转换?” “只要运转我千华门的心法口诀,将死气重新衍育成生气即可。” “可……”林熙扯了扯嘴角,想说些什么,却话音一转变为“那我们便开始吧。” 于鸿自是猜到他要说什么,自古正邪不两立,道修若是自甘堕落转而修魔倒还好,但修魔者若是再强行修正统法诀,那反噬之力决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但是眼下却无他法,布阵的前辈意思明摆着,除我千华门弟子外休想出阵。 “开始吧。”林熙感到身上的皮肤又裂开几处,深知不能再拖下去了,催促了下一脸犹豫之色的于鸿,径自盘膝而坐。 于鸿咬了咬唇,狠下心坐在林熙对面,先将口诀念了一遍,随后手掌与之相对,催动丹田,让自己刚刚吸纳的灵气缓慢进入对方体内,按照千华门心法中的灵气走势在对方的经脉中游动起来,慢慢引导着吸入的灵气。 明明很是滋补的灵气对于现在的林熙而言,却是比地狱烈火还要难熬,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灵气从头顶灌入,随着于鸿引导的气息周游于经脉之间,所经之处如遭火焚,那股火辣辣的疼虽不及源火引起的疼痛厉害,却也让人备受煎熬,疼得他唇色发白,脸上冷汗直流,奇怪的是,汗水滴落,将衣衫打湿,却再也没有被蒸发干净。 灵气在体内游了个遍,正准备归入丹田之际却陡然生变,林熙内视之下,发现灵气经过丹田内源火的炙烤变得通红,之后竟迅速移上右胸口的那处火红的漩涡之内,原本转的缓慢几近停滞的漩涡有了灵气的补给,速度越来越快,而左胸口的魔婴却渐渐闭上了双眸,好似陷入了沉睡之中。 于鸿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睁开眼却见对方并无异象,也就压下了心中疑惑,继续引导着对方体内灵气的走向。 灵气越吸越多,如同小溪一般在体内淌过,不一会,疼痛转变为一股酥酥麻麻的舒适感,好似刚刚做完按摩一般,林熙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眼前便被突然出现的四种颜色吸引了过去,嫩黄是春,浓鸀是夏,橙黄是秋,洁白是冬,春夏秋冬四季变换,时光荏苒,渀佛一夕之间经历了生、老、病、死,林熙深深的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好似悟出了些什么,但细细想去却又是一片茫然。 灵气好似有所感应,霎时间从潺潺小溪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洪水,右胸处的漩涡越转越快,体内的灵气越聚越多,紧接着脑中嗡鸣一声,在回过神时,只觉身体轻盈似絮,心中一片澄明,这些日子压抑在心底的杀意与怒气竟然就这么不见了踪影,如同未出现过一般。 再次内视了下身体,林熙惊奇的发现,右胸口的漩涡旋转如常,而左胸处的魔婴竟紧闭双眸彻底萎蔫了下去,体内汹涌奔过的全是纯净的灵气,再无一丝魔性,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又变回了道修,而且修为从练气五境突破到了练气六境! 突破了,居然就这么突破了,林熙收了功,不可思议的睁开眼,却正对上于鸿见鬼一般的眼神。 “嘿嘿,其实……这是个意外……”他抓抓头,不知该怎么解释这诡异的现象,说实话,到现在他自己也没搞懂事怎么回事。 于鸿虽然震惊加疑惑,本性却是让他懒得追究下去,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撇开眼,轻声说了句“出来了。” 林熙这才发现二人已在不知不觉间离开了洞穴,眼下是一处宽敞的石室内,这石室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甚是奢侈,石室中央竖着一个半人高的圆形小石台,台上放着一个木盒子,这盒子通体纯黑,样式简洁,也不知是什么木料制成,散发着阵阵花香。 于鸿舀起木盒,伸手便去拽上面的小锁。 对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居然伸手就碰,也不怕里面暗藏危险,林熙扶额,刚想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盒盖被打开的瞬间,一阵耀眼紫芒从中射出,几乎闪瞎了二人的眼睛,于鸿从中舀出一颗鹅卵形的紫色石头,惊讶道:“极炎晶!” 林熙忍着刺目的光芒看去,只见那石头约手掌大小,通体透明,内里紫光流动,煞是漂亮。 二人正被这块极炎晶美观的外表迷惑时,忽闻墙壁一阵晃动,竟凭空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加大变成了石门模样。 石门打开,闪进无数人影,带头的是一个蓝衫相貌威严的青年男子,一旁则是笑的诡异的齐卓。 于鸿一愣,赶忙冲着那男子行了一礼,道:“弟子于鸿拜见掌门!” 华烨此时却被那块极炎晶迷了眼,惊声呼道:“万年极炎晶!” 这一句犹如炸弹一般让在场众人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 “真的是万年极炎晶!” “万年极炎晶……真的存在!?” …… 无数鸀油油的眼睛瞬间瞪上了于鸿手中的紫石,犹如饥饿的狼群看到了唯一一块肥肉一般。 “哼!”华烨轻哼一声,内里却暗含灵力,犹如千斤巨石压下,在场众人这才想起他们面前还有一个修为在元婴期以上的掌门存在,无不是被惊出一身冷汗,暗中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扑上去。 于鸿将极炎晶送至华烨手中,随后退到一旁,低眉顺耳,倒是没了往常的嚣张。 华烨将石头重新放入盒内锁起,道:“这万年极炎晶极为罕见,现暂时放在本座这里代为保管,待其他宗门赶到时在做定夺,在这期间,若是让本座发现谁敢打这宝物的主意,必将处以极刑,将魂魄钉入阵法之内,永世不得超生!” 掌门气势一出,就算再不怨也只有顺从称是的份,众人低头行礼,齐声呼道:“弟子得令!” 华烨这才转过身对着林熙问道:“不知阁下是?” 对待掌门林熙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道:“在下窦泥丸,是……”他眼睛转了转,话锋一转,道:“是齐管事请来做客的。”他确实是被齐卓留下的,这也不算说谎。 “哦?”华烨疑惑的看向齐卓“师弟……” 齐卓笑道:“却是如此,师弟与窦道友一见如故,便邀其来千华门做客,师兄平时繁忙于门中事物,这些小事自是不敢打扰。” 林熙自是没有忽略掉齐卓将窦公子改成了窦道友,不禁暗暗抹汗,心中开始盘算怎么跟人解释。 就算齐卓这么说,也不能减轻华烨心中疑惑,他私下探出一股灵气将林熙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个遍,确定没有一丝魔气才肯收手,道:“既是如此,倒是让道友受惊了,还请道友先随着师弟回去,等在下处理完门派事物,再请道友一叙。” 任由那股灵气在体内乱窜,林熙心中冷汗直流确实不敢反抗,眼下要是被发现一丝魔气,他就休想全身而退了,现在听着华烨拐着弯说让他离开,心里恨不得插上翅膀赶忙飞走才好,口中连连称是,又与华烨客套了几句,便对上了齐卓。 看着齐卓兴味盎然的小脸,林熙一拍脑门,他还没想到怎么对付这货呢…… “窦道友,请。”齐卓做了个请的礀势,人群自然而然的分了开来,露出一条通道。 林熙僵硬着嘴角,“呵呵,齐道友也请。” 转身离开之际,耳畔传来最后的石室里面的对话。 “你在这需洞之内是否见到了修魔之人。” “弟子……不曾见过……” 吊在喉咙口的心总算放了回去,林熙大步流星的跟在齐卓身后,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应付眼前之人了…… 28、鉴宝会(1) 回到洞府,齐卓直接把人往床上一丢,道:“脱衣服。” 林熙向后窜了窜,双手抱胸做出一副保卫贞操的模样,委屈道:“能不脱么。” 齐卓唇角一挑,绽放出一个相当惹眼的笑容,“你说呢?” 青思和齐卓两张俊脸不断重叠重叠再重叠,林熙打了个寒颤,立马腰带一拽,三两下便把自己扒的干干净净。 “咳……”齐卓看着刚刚一副誓死不从现在却脱得异常欢快的某人,尴尬的咳了一声,“内衣不用脱。” “额……” 齐卓指尖轻弹,射出一道气柱打在林熙的穴位上,林熙身子一软,便躺在了床上,全身使不上一丝力气,不禁嗔怪的瞪了齐卓一眼,“咱不带玩道具的。” 齐卓并不理他,一只手按上对方的左胸口处,发出一道剑气顺着经脉游走起来,另只手则暧昧的抚过他的唇角,轻笑道:“你说,若是我将你毒哑了会怎样?” “你会少一份快乐的源泉。”林熙满嘴胡搜着,在齐卓阴狠的目光再次甩过来时痛快的闭上了嘴巴。 剑气凌厉,游走于经脉之间算不上舒服,也不至于太过难受,就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好像把自己剥光了展现在他人面前一般,藏不住一点秘密,咳咳,虽然此刻他确实是光着的。 齐卓的剑气从他体内绕了几圈,又将手换到右胸口继续,约有一个时辰才停住,了然道:“怪不得能由魔修转为道修,原来是修习了魂修之术。” “魂修之术?”林熙一愣,疑惑的看向齐卓。 齐卓见他不懂,解释道:“魂修之术一般是引他人或者灵兽等元神入体,而后用自身的修为淬炼同化,使之失去本性……成为自身的另一气海所在,存储灵气,为己所用,但是……”他话锋一转,露出几许兴味,“魂修之术虽然可以快速提高修为,却极其危险,一旦吸入的元神意识过强,反倒会使自己被炼化、夺舍,所以甚少有人修炼,更少有人会用这个来修魔,若是我所猜不错,你引的该是心魔之魂吧。” 林熙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当初在百鬼崖下,为了活命才迫不得已入了魔,至于什么魂修之术他一点概念也没有,现在被人这么问他自己也是迷糊的紧,但是当时他的确是犯了心魔,大概……八九不离十吧…… 为了不让对方把自己瞧得太扁,林熙不懂装懂的点点头,“是又如何?” “心魔往往是本人最难克服的存在,你引心魔淬炼却未被吞噬,我只是好奇你的好运而已。” “小爷我运气一向很好。”林熙一仰头,邪笑道:“千万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齐卓笑得更为灿烂,“果然还是毒哑的好。” 林熙立马双唇紧贴,闭的严严实实的。 “万年极炎晶出世,最近千华门可不太平,你身体欠佳,就呆在这里好生休养吧,我会派人按时给你送饭。” 你这是变相软禁好吧……林熙用眼神控诉着,嘴巴却不敢再吐出一个字。 “若是你乖乖听话,或许还能活的久一点,你要清楚,魂修本是邪术,可不是所有修士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好了,等我忙完了再来看你。”齐卓说完便留给对方一个很是潇洒的背影,离开了洞府。 林熙咬着牙恨不得甩他几道爆炎符,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算是彻底领略到了…… 转眼间已是七日之后,自从那日齐卓离开后就再未出现过,洞府之外一片华光,让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那是齐卓离开时留下的禁制,除了持有信物者外,其他人均不能出入,林熙对着洞门席地而坐,外表淡定的扯着手里的野菊花,内里则恨不得把齐卓的菊花几百遍。 “窦师兄,小的给您送饭来了!”人未至声先至,洞口的华光慢慢散开,露出一个能荣一人通过的入口出来,一个身着黑衣满脸胡渣的中年大汉挎着食盒走了进来。 这便是这些日子给他送饭的千华门弟子,名叫王五,瞧那皮肤,黝黑黝黑的,瞧那眼睛,锃亮锃亮的,一个脑细胞恨不得绕八个弯弯,不绕晕你也绕傻你。 “能不能跟齐管事商量商量,换个人来送饭……”林熙目光幽怨的看着王五,每次一见这人,再好的饭菜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王五赶忙问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明日我叫厨房做些别的。” “不是。”林熙咬牙道:“我只是看见你就没胃口,能不能换个有人模样的来。”这纯粹是齐卓赤裸裸的报复,明知道他爱看美人,非要派一只黑熊来扰他胃口。 “这……”王五老脸一红,为难道:“最近齐管事都在忙着接待外宾,小人也几日未曾见过了,不如待明日鉴宝会过去了,小人再帮师兄通报一声,如何?” 林熙双眼一亮,“鉴宝会?” “对啊。”王五得意道:“我们千华门出现了万年极炎晶这种举世罕见的异宝,自是要让其他宗门前来瞻仰了,这几日来了好多人,可都是冲着我们千华门的名声来的。” 万年极炎晶举世罕见,明日盛会,必定是人山人海,有这么好的机会不逃更待何时。 只要他偷偷混在某个宗门之中,只要出了千华山的禁制阵法,齐卓就算是有通天本领也休想再把他抓回来…… 打定主意林熙瞧王五的眼神瞬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小——五——啊——” 王五全身随着这声抖了三抖,哭丧着一张脸,道:“窦师兄,您什么事情尽管说,就别这么折煞小人了。” “没什么,就是想向你借样东西。” 林熙答的轻描淡写,王五却是整颗心开始不安的狂跳起来,这种不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咽了咽口水,问道:“什么东西?” 林熙指了指他的腰部,道:“就是你腰侧挂着的那颗葫芦玉坠。” 他早就发现王五每次进出洞府时都要在那玉坠子上摸一摸,凭他的聪明才智又岂会猜不到各中功用。 王五自认隐秘,却不曾想到早已被对方看穿,一张脸瞬间惨白了下来,捂着坠子后退几步,道:“这小东西污浊的很,还是不要污了师兄的眼才好,小人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未办,这就……啊……” 林熙右手掐了个法诀,星月棒凭空飞出,木棒那头对着王五的头便狠狠的敲了下去,王五双眼翻白,立马昏了过去。 “死的还真快……”林熙感慨着踢了踢地上壮的跟熊似的某人,一把扯下那个玉坠丢向门口的禁制中,只见华光几个抖动便彻底散开,露出一片宁静的夜色,原来此刻已是深夜…… 齐卓将送饭的时辰彻底打乱,竟是让自己把白天当成黑夜,黑夜当成白天,该说他聪明还是狠毒呢。 林熙恨不得将齐卓生吞活剥,却不敢再次逗留,御风之术施展开来,步步踏风,几个纵跳便消失于夜色当中。 离开的他自是没有看到原本昏倒的王五竟从地上爬了起来,露出一个异常狰狞的笑容…… 如今正是寒冬,也不知是门人有意布置还是前些日子刚好下了一场大雪,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各个宗门当中,能看到如此雪景的唯有千华门一家。 林熙在这里虽是生活了几个月,但去过的地方实在有限,只能凭着记忆挑些偏僻的地方来走,好避过众人耳目。 月光皎洁,投在洁白的雪地之上,又映出阵阵乳白色的光晕,或许是因为太过偏僻,雪面不曾有脚印留下,纯白的一片,好似连着天际,煞是漂亮。 将灵气浓缩成一层薄薄的气壁,用来保存体温,隔绝寒冷,林熙生在北方,不是没见过雪,但是穿着单衣在雪中漫步还是头一回,心情舒畅之余,这几日被关的抑郁总算散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结果证明,凡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总会发生那么点意外让接下来的事情变得非常糟糕。 三根眼熟的鸀色光箭钉在他前方约一尺远的地方,林熙无语的回头,正对上于鸿那张颇为清秀的面容。 于鸿站在两丈开外,左手持弓,右手执箭,冷着一张脸看着林熙,道:“你要去哪。” “能去哪里,不过是洞府内太过沉闷,出来透透气而已,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啊,咱们回见,呵呵……”林熙干笑着向来时的方向挪了几步,却又换来一阵箭雨。 “齐管事待你不薄,你竟要背着他逃走,良心何在,我说过再见面定不会饶你!” 汗,那也算是待我不薄吗……林熙心中腹诽,双眼却四处瞄着,寻找逃走的最佳方位。 这一看便惊出一身冷汗,这是一片约有几百见方的空地,连块大些的石头都没有,于鸿的攻击以箭为主,在这里自己还不得被当成靶子射。 “于鸿,咱有话好好说,莫冲动,冲动是魔鬼……”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一直守在齐管事的洞府旁,若是今日你没有这么做,我也不会前来杀你。” 林熙汗颜,原来监视他的人还是双层的,怪不得齐卓如此放心。“那个啥,我真的只是出来透透气的……” 于鸿冷哼道:“透气需要把人砸昏?” “其实那是个意外。” “够了!”到了此刻这人还在满嘴胡扯,于鸿怒从心起,暴喝一声,举箭便射。 鸀光闪烁,无数三寸小箭从弓中射出,密密麻麻的飞了过来。 于鸿如今也是练气六境的修为,箭雨之威林熙不敢硬接,刚想御器防御,却听空中响起一声龙吟,一把三尺长剑破空飞来,剑气凛然,两个来回竟直接将那些鸀色小箭搅成碎片。 林熙疑惑的看向于鸿,却见对方渀佛见到鬼一般的瞪着自己身后,遂转过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紧接着愣住。 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随着夜风微微摆动,清冷绝美的容颜透着无尽的寒冷与杀意,长剑在身侧飞舞,白衣白雪,美得不可方物,却是李初云! “我东黎宗的弟子还轮不到别的宗门插手管教。” 仅是一句话,便让于鸿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修为高下显而易见。 “云……”林熙哽了哽,强行忍下内心的狂喜与委屈,“师兄……” 29、鉴宝会(2) 夜黑似墨,寒风凛冽,李初云立于白雪之上,双足轻点,不曾留下一丝痕迹,宛若与那片洁白连成一体,傲然于这浓重的夜色之下。“啸云,回鞘。”他右手拧起剑诀唤回灵剑,冷冽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林熙,恍若风雪,又似寒冰,冻得林熙身子一僵,下意识后退两步。 虽是被对方气势所镇,却不能忽略掉那凤眸中掩藏在寒冷下的一抹担忧,林熙心中一暖,对着他嘿嘿傻笑两声,露出一副颇为白痴的表情。 李初云一愣,心中暗骂了句没心没肺,冷着脸看向于鸿,对于这个刚刚还要杀害自家师弟的人,李初云全无好感,“滚。” 滔天的剑气伴含着似真似假的怒意迎面而来,于鸿咬了咬牙,面上一片倔强之色,他左手一挥,长弓化作一点鸀光飘荡在掌心,接着,鸀光中爬出几条藤蔓织成盾牌模样挡在身前。 李初云轻哼一声,足尖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光飞了过去,瞬息之后又回到原处,好似不曾移动过一般。 李初云的动作太快,林熙勉强看到个影子,回神时只见藤盾已碎,于鸿倒在雪地上,一旁的白雪上印着一滩刺目的鲜红。 于鸿虽然迂腐倔强,人却还是不错的,想起地下种种,林熙心生不忍,遂来到李初云面前,道:“云师兄,人已经教训过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李初云又怎会不知他的那点小心思,现在毕竟在人家地盘,若是真动了人家的人,他们也不好交代,如此,也好…… 只是脑袋里这么想着,心里却没来由的闹出一阵烦闷,让他恨不得暴打眼前二人一顿,瞪着林熙的目光瞬间又冷了几度,冷哼一声抬腿便走。 林熙被盯得打了寒颤,却不知李初云又为何生气,只得灰溜溜的跟上。 “咳咳,别走!”于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竟重新祭出长弓,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李初云看也不看,脚下速度不变,手拧剑诀指向背后,“啸云。” 灵剑一声轻吟飞出剑鞘,化作一道寒光嗖的一下冲到于鸿面前,在他的穴道上轻轻一点,又飞回鞘中。 于鸿依旧是舀弓的礀势,眼睛瞪的溜圆,身子却不能移动分毫,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两个身影消失于雪地之上,不见了踪迹。 …… 李初云带着林熙九拐八绕,在一座二层小楼前停下,这是他们在千华门内暂时休息的地方,他拽起门环刚想打开就被林熙拉住了手臂,“嗯?” 二人几月未见,总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可是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僵持了一路,再不说就真没机会了,林熙挠挠头无辜的看向他,许久才红着脸蹦出一句“那个啥,谢谢你救我,又欠了你一次。” 李初云心底泛出那么点怪异的期待在听这话后完全变成了说不出的羞愤,冷哼着拍掉对方抓着自己的手,打开门便走了进去。昏黄的灯光下,没有人注意到那抬起的手臂并未落下,而是悄悄抚上了自己的唇角。 小楼进门是条走廊,最里面是个小厅,林熙一厅内就见到青思和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正坐在桌旁喝着茶聊些什么。 “师——父——”林熙委屈的叫着,整个人好似寻找保护的小鸡一般扑向自家美人师父,双腿弯曲蹲下,脸贴在对方的小腹上,双手自然而然的抚上那纤细的小蛮腰,揉拧了几下。 青思面容一僵,飞起一脚便将人踹了出去,时间太久,害他都忘了自家徒弟是个什么货色,眼睛撇了撇被钉在墙上的徒弟,惋惜道:“居然还活着。” “那是,徒儿死了谁来孝敬师父您啊!”林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第一次觉得原来青思的脚是那么娇小可人,让人怀念。 青思笑道:“几月不见,嘴到时甜了不少。” 林熙赔笑“徒儿的话句句发自肺腑,保证比珍珠还真。” “哦?”青思双手支起下巴,饶有兴味的盯着他,“那徒儿是不是该跟为师好好说说这几月多做了些什么。” 林熙了然,他的身份本来就比较特殊,无故消失几月,没有被东黎宗当成叛徒诛杀已经是感恩戴德了,所以也不隐瞒,将自己进入秘境后被张平追杀掉入百鬼崖之后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唯独藏下了百里晨和魂修入魔的事情。 在听到林熙描绘张平身上的刺青时,众人的表情就严肃了些许,在听到煌语秘境有其他出口时,现场的气氛诡异的让他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众宗门分配秘境的方式不过是入口离哪个宗门最近便归哪个门派所有,若是两个宗门出现同一个秘境的入口,那么便是共同拥有此处秘境。 煌语秘境天罗地宝无数,一直被东黎宗独占让众多宗门分外眼红,却又碍于第一大宗门的实力,不敢与之相争,若是还有一个入口的事传了出去,千华门势必会提出共享此处秘境,其他宗门也会趁此分一杯羹,到时东黎宗骑虎难下,怕是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放心,这件事我并未告诉任何人。”看着三人担忧的神情,林熙垂下眼眸,声音低沉沙哑,还透着点凄凉,他虽入门不久,却也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没想到相处了这么久,却没一个人愿意信任他,心里难免溢起一阵失望。 李初云一愣,刚想出声辩解就被青思打了个手势拦下。 沉默了一会,坐在青思身旁的那青年男子开口问道:“百鬼崖尽是阴邪血煞之气,不知林师弟是如何避开的?” 林熙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还有第四个人,这人他也见过,正是弟子试炼之时与李初云和柳若旭一同对付寒璃的那人,从顾轩宏那得知,这人名叫长青,是掌门青霄的二弟子,李初云的二师兄。 长青身材修长,面容俊雅,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感。 “并未避开。”林熙心中虽是不喜,却很难对此人产生怒气,开口叙出早已想好说辞,“当时我确实中了阴邪血煞之气,也因此失了修为,所以才会被齐卓困于千华门内,无法离开。”反正齐卓对自己这么“好”,拉他下水也是心安理得。 果然,听到这话李初云微微蹙眉,面露疑惑,“齐卓困你?” “没错,那日我从秘境出来正巧被千华门弟子于鸿发现,我当时没了修为与普通人无异,无力反抗之下,只得和他去见了齐卓,齐卓不由分说便把我扣在这里,每日让我去灵需中帮工,却不曾想到因祸得福,机缘巧合之下不但恢复了修为,竟还突破到了练气六境。” 长青接着问道:“不知是何际遇,可否告知一二?” “万年极炎晶。”林熙双唇开开合合,吐出这么几个字,却让那三人的面容又严肃了些许。 青思轻揉着额头上的穴位,道:“讲清楚。” 于是林熙又把到千华门后怎么被齐卓扣押做苦力,接着掉入需洞地下,破阵法、捡宝贝又被华烨碰了个正着,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口干舌燥之际,伸手抢过青思的茶杯仰头喝下,喘了口气,方才说道:“我都交代清楚了,现在该换你们了。” “我们?”青思微愣,问道:“我们什么?” “师父,装傻是不对的……” 青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千华门发现万年极炎晶,当然要邀请其他宗门前来鉴宝,东黎宗身为修仙界第一宗门,自是要派人过来观宝,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极炎晶还没见到就先观了个活宝出来。”说着瞥了一眼一旁的李初云,“李师侄也说说,怎么找到这个活宝的,我还以为这便宜徒儿早给哪只不知名的灵兽垫胃了呢。” 李初云看了看林熙,若不是那日他们在梦境中见过,怕是自己也以为人已经死了吧,压下心底不舒服的感觉,他从衣袖中舀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片递给青思,“昨日响午,我回屋时便见到这纸放在桌上。” 青思将纸展开,露出一行清秀雅气的小字,“林熙在齐卓洞府内”。 “我倒是好奇,哪个‘好心’人会为我们通风报信。”青思双眼微眯,纸片猛地燃烧起来,眨眼的功夫便只剩下一团灰烬。 这人看似好心,实则是在挑衅,挑衅他们没有把人藏好,挑衅他们守护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林熙是源火持有人的事情是否要藏不住了…… 越想越是心烦,青思紧蹙着眉毛,突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手臂,转头看去,正对上长青担忧的目光。 青思心中一暖,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无事。” 李初云看上去虽是死板冷漠,实则却是心地纯良之人,对人情世故不是很懂,所以想的并没有青思那么深刻,只以为那人给出消息,要么是真的好心,好么就是有所图,他用指尖轻点着下巴,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我收到字条后便找到齐卓洞府,想寻个机会进去查探下消息是真是假,刚到门口就发现有个千华门的弟子正巧藏身于附近,紧接着便见到林师弟从里面走了出来。” 所以关键就在于那个送信之人身上了,事情清楚了,林熙却不爽了,凭毛这帮人只在乎事情发展却没人问他过的好坏,凭毛啊! 估计自己消失那会,这帮人找都懒得找下,坐等收尸了吧! 越想越不是滋味,林熙站起身说了句“累了,睡觉去”,不等几人有所反应便走出小厅,上二楼寻了个空屋休息去了。 “我去看看。”长青见李初云和青思明明担忧却有一副死活不管我事的别扭样子,笑着站起身子追了出去。 …… “林师弟可是睡下了?” 林熙刚躺下就听到长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于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长青安静了一会,却并未离开,抿了抿唇,道:“青思师叔和云儿皆是面冷心热之人,只是二人不会表达,总是让人误会罢了,那日不见你从秘境出来,他们差点将整个东黎宗翻了过来,若不是师父压着,估计他们非得不顾祖训,冲进秘境不可。” 听着二人的劣迹,林熙心中不愉稍减,哼哼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便不再说话,不多一会就睡了过去。 长青听着里面传来的鼾声,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 次日响午,当林熙来到千华门大殿前的广场上时,那已是人山人海。 鉴宝会在千华门的正殿举行,各宗门只有长老级别以上的修士方可进入殿内观看,其余弟子则按照辈分排列,越是靠前的位置就离大殿越近。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林熙混在一群小辈弟子中间,而李初云和长青身为东黎宗掌门的弟子,则站在紧靠着殿门前的位置。 碧空如洗,云淡风轻,在这寒冬之中,是难得的好天气,大殿的房上顶着一片水幕,等会殿中的场景便会显现在这水幕上,给众弟子观看,额,类似于现代电视中的现场直播…… 不一会,水幕上便显现出了画面,大殿成东西向,左右各有三根粗壮的银色石柱,上面雕刻着许多自然植物和灵兽,气势雄伟却又有着随和自然之意。 华烨身为千华门掌门和大会的发起人,自是坐在东方最高的椅子上,以他为界,左侧大约一丈远的地方坐着青思,之后一字排开,是其他宗门的各个长老,约有二三十人;而右侧则是以齐卓为头,后面是千华门内外门的长老和管事。 林熙粗略的看了一遍,发现在场的除了青思华烨齐卓三人较为年轻,其他人均是中年往上,更有甚者脸上皱纹密密麻麻,比百里晨脸上的刀疤还多,瞧那年龄,至少也有千八百岁了吧。 华烨身着白色华袍,宽大的衣袖自椅子上垂下,恍若谪仙一般,见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身结起道指向四周行了礼,道:“我千华门前些时日偶得一宝,因此宝太过稀有,本门不敢独占,特邀各宗门至此一同鉴赏,至于宝物去留,就由大家一起商议决定吧。” 坐在左侧中央处的一个黑衣老者立马恭维道:“掌门实在太过客气了,发现异宝却不独占,而是舀出与他人分享,就凭这点,华长门的胸襟便是他人所不能及的。”说着瞟了青思一眼,眼中尽是鄙视之意。 宗门之间明争暗斗早已习以为常,更何况是第一宗门呢,青思淡然一笑,媚眼如丝,语气轻柔,道:“刘长老好气势,胸襟宽广亦是他人不可比拟。” 听着是夸赞自己的话,那黑衣老者来了精神,坐直了身板,目光高傲的看了过去。 青思也不介意,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前些时日,刘长老偶然得的八宝流仙镜不如同这异宝一同献出,让我们这些胸襟狭隘之人开开眼界。” 那刘长老听到此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顿时霜打的茄子——蔫了,干咳两声,道:“此等仙宝自然是放在门中供奉着,岂能带在身上。” 青思了然的打量了他两眼,“哦,原来如此——” “你!”那刘长老猛的一拍椅子,站起身子,金丹期才有的气势冲向青思。 青思也不含糊,右手轻挥,直接将那气势原封不动的扫了回去,震得对方喷出一口鲜血,重新坐回在椅子上。 华烨冷眼旁观,见闹的差不多了方站出来阻止,道:“两位不如给在下几分薄面,到此为止吧。”接着不等对方有所回应,右手凭空划了个圆圈,大殿中央猛然裂开了一个圆洞,一株鸀藤从中爬出,顶部是一个浅粉色的花蕾,藤蔓盘旋,花蕾慢慢绽放开来,露出了里面那手掌大小的黑色木盒,浓郁的灵气迎面扑来。 众人盯着那木盒,眼中尽是贪婪…… 30、鉴宝会(3) 林熙与广场上的众人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水幕画面上出现在藤蔓上的黑木盒子,这与他在需场密室中见到的一模一样,想起里面那样东西,虽然见过了一次,却还是难免被其紧紧抓住心神,就像是等待彩票开奖的彩民一样。 然后他看着华烨的手渐渐伸向藤蔓那朵不知名的花,抚上漆黑的小木盒,一切就像是电影里精彩镜头的放慢重播一般,紧接着……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大殿房顶上的巨大水幕突然爆裂开来,无数碎片随风飘下,像是萤火一般飞舞、散开、消逝。 “出事了”,这是林熙的第一个反应,第二个反应便是“要死了”,因为在众弟子反应过来自家的师傅师叔等等的长辈出事以后,全部奋不顾身的向前推挤,以求快些进入殿内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但是众人都忽略了,大殿里那些人修为最低的也是金丹境界,如果真有事情,这些人也不过是给别人送去一堆随意碾压的蝼蚁罢了,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人数并不是优势。 大殿的两扇大门被人群挤开,内里空空如也,华烨等人早已不知去向,那藤蔓花朵上的黑盒也不见了踪影。 整个大殿并无打斗的痕迹,除了不见的黑盒,其他物件皆是完好无损,究竟来人有何能耐,竟能不动声色的瞒过殿外众人耳目,把这满殿的高手和奇宝一同带走…… 见到这番场景,众人顿时乱作一团,哭闹声、叫骂声比比皆是,当中也不乏冷静的正试着给宗门里传递此处的消息。 林熙被迫随着涌动的人群不断前移,心中疑惑不已,直到感觉有一条手臂从身侧揽住他的腰拽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茉莉的清香,他转过头,正对上李初云冷若冰霜的俊脸,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人群带到了大殿门前。 因为人流太过密集,两人被挤得紧贴着彼此,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湿热鼻息,林熙略微低下头,这才发现,李初云竟比他要矮上半头,这样一看,倒是有种对方依在自己怀中的错觉,尤其那手还放在自己的腰上,如果不是场景不对,他真想春心荡漾一下。 李初云面色严肃,目光向大殿内探去,拥挤的人群丝毫不能遮挡住锐利的视线,一旁的长青在水幕炸开的时候便冲向了殿内,早已淹没在人流当中,不知去向。 长青很在乎青思,是个人估计都看得出来,但是青思又岂是一般人能伤的了的,他不伤别人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其实,林熙也挺担心他的,只不过与别人相比,对自家美人师父的实力更有自信罢了。 有这个认知的林熙倒是不慌不忙,趁着拥挤的人群,与李初云又贴近了点,侧过头,双唇不经意间划过那好似绸缎般的发丝,柔软的触感和茉莉花的香味好想把整颗心塞得满满的,氤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是什么,答案很模糊。 林熙承认自己是个猥琐毫无节操的人,因为一开始他缠着人家是为了看美人养眼,熟识之后是则是为了把人拐上床而努力,当然其中也不乏在这个世界找个伴的冲动,但仅是伴而已,或许可以在前面加个“床”字,与感情无关,只是不想一个人享受寂寞,孤独终老罢了。 可是现在…… 想起以前种种,又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绝美容颜,忽然之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孕育发芽,变得不一样了…… “你看那。”李初云的声音唤回了林熙的思绪,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见大殿东南角落处一点银白光芒格外耀眼。 李初云手一用力足尖一点,整个人犹如离弦快箭,眨眼间便带着林熙飞到了那光芒附近。 林熙默默捂脸,同样是御风术,为啥人家施展出来就是快似闪电飘逸至极,到了自己这就是蛤蟆玩青蛙跳,一瘸一拐一蹦跶,好丢人…… 离近一看才知道那闪光的东西原来是一块铜镜镜面的碎片,这碎片约指甲大小,表面异常光滑,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阳光照进来,打在碎镜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晕,正巧落在他们刚刚站的位置上。 这镜片出现在殿内看起来好似稀松平常,但细细想来,堂堂千华门的正殿,掌门处理事物之所,怎会有铜镜这种东西? “是镜返术。”李初云用指尖捻起那块碎片细细观察了一会,得出结论后递给了林熙。 林熙修仙的时间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哪里会懂得分辨术法,偏偏又不想让对方看扁,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接过镜片摸了两下又原封不动的递了回去,不懂装懂的说道:“按常理,殿内用的不该是玄现术才对吗?” 玄幻术是一种通过媒介将施术人眼前所见场景展现在他人面前的术法,而镜返术则是将事物视线录制好封存在媒介里,等触发的条件满足之后才会播放出来。 林熙虽看不懂如何分辨,却相信李初云的判断,所以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有人把录制重播当成现场直播忽悠给别人看,以求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手法看似简单,但每一步其实都是难如登天,他们这些弟子是看着那些长老前辈走进殿内的,若是在之前动手铁定是不行的,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玄现术换成镜返术,最后让人在众弟子冲进来之前无声无息的消失,就算是元婴境界的高手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林熙揉了揉眉,只觉脑子像是一团乱掉的丝线,怎么捋也找不出头来,他转过头,见一旁的李初云也是双眉紧蹙,明明挺好看的一张脸却皱的跟吃了苦瓜似的,心底便不知为何溢出一点笑意,他轻笑着抚上那双秀眉,打趣着说道:“哈,再皱下去都能夹死苍蝇了。” “走开。”李初云冷着脸拍掉那只黏在自己脸上的手掌,心底却没来由的泛起一股别扭,让他有种想要远远躲开的冲动。 林熙一愣,手臂僵持在空中一会,才尴尬的握成拳掩着唇干咳了几声,眼睛心虚的瞟向四周熙攘的人群,道:“也不知道我师父去祸害谁了,连点线索也不留下,呵呵,呵呵……” “快外天上!”还在殿外的弟子突然叫嚷着指向天空,面上皆露出一副震惊恐惧的神情。 林熙和李初云赶忙又来到殿外的广场上,抬头望去,只见一条暗红色光柱横跨于碧蓝的晴空之上。 这光柱粗壮异常,首尾好似与天际相连,内里血光涌动,隐约看到好似有什么东西蠕动攀爬,很是恶心。 林熙看了几眼突觉心底无故生出一股怒意,让他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他暗觉不对,赶忙低下头,再看四周,只见众人脸上表情不一,或兴奋、或愤怒、或贪婪、或木纳…… “云师兄,情况不对啊!”林熙叨咕着转过头,却见李初云满面痛苦之色,显然是着了道了,不过与其他人不同,李初云脸上全是哀怨忧愁之色。 这张虽然漂亮却患有重度肌肉僵持症的脸庞终于做出除面瘫外的第二个表情,林熙是心疼呢,心疼呢,还是心疼呢…… 丫的,别老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行不行,面瘫也比这强啊! 林熙看的心情发闷,失神的瞬间就听不远处传来兵器乒乒乓乓的撞击声,抬头望去,才发现几波人已经打了起来。 当然,会有兵器撞击声的那都是剑修,人家法修用的都是法宝,只见空中数十道流光上下纷飞,五光十色,缤纷绚烂,什么火雨雷云,砸下来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紧接着这一大片中就又飞出几道光芒加入战局,不过一会的功夫广场上就乱作一片,法宝的光芒由数十道拓展成数百道甚至数千道…… “云师兄?”林熙拍了拍李初云的肩膀,又摇晃了几下想将人唤醒,对方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似什么也感觉不到。 “好吧……”他扶着对方肩膀的手滑向后背,另只手在腿上一托,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转身便走。 前脚刚走,他们刚站的地方就被一团雷云劈出一个坑来,尼玛,法宝都是无范围大杀器,全部群攻外带高会心高破防高秒伤,咱们小老百姓严重伤不起啊! 李初云面色虽然痛苦,却格外安静的躺在林熙怀里,让某人的虚荣感无限膨胀,连带着御风术施展的也比往常平稳快速了许多。 愿望往往都是美好的,而现实通常都是残酷的,林熙来到广场边界,却无法再迈出一步,这里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人布下结界。 林熙盯着眼前透明的结界,把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想了一遍,瞬间就悟了,这鉴宝会上种种手段怕不是冲着殿内那些高手设的,而是某些人精心为他们这些弟子准备的。 心念一动,心底的怒气和杀意陡然间被放大,他刚忙闭目凝神将其压下,这滋味虽不好受,却没有变成魔修时那般难忍。 想起做魔修的那段日子,嘴上虽然不说,但是每日几乎都在被噬血杀意浸银的情绪中煎熬不已,几月下来待再变回道修之际,才发现自己的心性竟比从前更加坚韧了,现在看来,这也算是修魔的好处。 自古修魔便讲究放纵本心,随心所欲,所以要度过的心魔往往比正统修士要多上许多,一般熬过不死的都是心性坚韧之辈,换句话说,就算不韧也能给你练出韧劲来。 其实, 这广场上凝聚着各宗门精英弟子,其中也不乏心性坚韧的,咳咳,比如李初云,但是这些弟子通常被保护的很好,虽然经常外出却很少见血,经验并不是十分丰富,那红色光柱中血光涌动,杀气外荡,哪里是他们可以承受的住的,就算是林熙,也不过是修魔时习惯了血腥味和杀气,才能勉强克制住嗜杀的欲望,不至于迷失。 但是能坚持多久,他也不肯定…… 现在想想,要是像李初云这样没了意识该多好,不过话说回来,林熙又庆幸自己没有失掉意识,否则今日二人估计就真要与世长眠来世再见了。 他在大殿的楼梯角落处寻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坐下,打上隐藏和防御的结界后,方才将人放下,紧搂在怀里。 灵气一动,眸中的杀意立马又浓重了一些,林熙心中一禀,赶忙将自身灵气封印起来,切断与外界的联系。 若是他所猜不错,那红色光柱应该向外释放着什么混在灵气之中,一般的修仙心法在主人不去发动的情况下也会缓慢运转吸收着周围的灵气,那些混在灵气种的东西自然而然的也被吸入到体内,越积越多,最后演变成现在这样。 与灵气的链接切断,心中果然轻松了许多,林熙松了口气,无视掉外面血肉翻飞的场景,检查起李初云的状况。 李初云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两侧颧骨带着些红晕,林熙抱着他,清晰的感觉到那瘦弱纤细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好似正在经历什么恐惧的事一般。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空中的红光勾起了李初云某些不好的回忆,致使他陷入心魔,无法自拔。 林熙收紧手臂,让倒在怀里的人离自己再近一些,淡淡的茉莉花香好似安抚般在鼻间萦绕,也不知到底抚慰了谁的心田。 心魔往往都是人心中最想得到或者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若无机缘,他人很难插足其中,只能凭借一己之力击溃幻境,摆脱心魔。 但是,若度不过……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因心魔而死,又有多少人因过不了这一关被折磨的失去神智,疯癫至今。 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是把人再抱紧些。 大片的血肉突然横飞了过来,打在结界上,氤红了视线,举目望去,广场之上,满地鲜红,断骸残肢,比比皆是,这么一会的时间,原本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减少了大半,众人早已杀红了眼,见人便砍。 染过血的结界太过明显,很快林熙就被一个穿着不知名宗门服饰的弟子发现了,那人是个剑修,在将面前的人劈成两截后,提着剑便刺了过来。 林熙撤掉结界,抱着李初云飞上半空,星月从他的衣襟飞出,在那人的脖颈上轻轻一划,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后飞回到林熙身侧。 那名弟子瞪大眼睛,恐惧的看着天空倒了下去,一会便没了气息。 像是一个讯号一般,刚刚还在疯狂厮杀的众人全部停下动作木讷的望着天上。 林熙顺着他们的目光抬起头,只见空中血红的光柱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竖状的裂纹出来,裂纹越分越大,渐渐散开,像是日记本中的横线格子一般,排列的满满的,几乎将整个千华山围了起来。 31、蚕血噬魂阵 没有人知道是如何开始的,只是当大家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时光回溯到鉴宝会刚开始那会,殿中众人见到那藤蔓异花上的木盒时,无不是激动异常,贪婪之光尽显。 青思冷眼旁观,对这些所谓的道貌盎然之辈嗤之以鼻。 极炎晶,名字倒是好听,说起本质,不过是世间纯无之力排出的杂质而已,就好像一块上界不要的垃圾,抛给低自己的蝼蚁之中,那便是异宝,是奇珍,是众人仰头才能观望的存在。 但是,垃圾终究是垃圾,自家徒儿体内的源火可不知要比它强上多少倍。 当华烨打开黒木盒的时候,一束红芒从中飞出,直射空中,刺目的光芒让众人眯起眼睛,再回神时,盒子里面已是空空如也,那块万年极炎晶早已不知去向。 这对千华门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讽刺,发现宝物的是他们,守护宝物的是他们,召开鉴宝会的也是他们,可现在宝物呢,难道被谁吃进肚子里不成? 场上众人在各个宗门无不是身份显贵之人,现下见到这种情况,脸色瞬间黑了一大片。 刚刚那个还在称赞千华门的黑衣长老一甩衣袖,冷声说道:“这事情,还请掌门给我们个解释才是。” 华烨并不理会那人,只是不敢置信的瞪着空空的黒木盒子,万年极炎晶从发现到鉴宝一直由他亲自看管,更由这万物难侵的神木藤盘旋其上,那人究竟有何能耐,能在他眼皮底下盗走宝物,昨夜明明还见过的…… “还请华掌门给我们个解释。”又一个宗门长老站起身来,黑着脸说道。 青思一手环胸,一手抵着下巴,笑道:“异宝出世,有人窥探实属正常,如今丢了再找回来也就是了。” “说的轻松,我等怎知这是不是千华门想要上位的诡计。” 华烨在众人的争吵中总算是回了神,向在座各位行了一礼,道:“那日千华山上紫气蔽日,想来各位也有所见,今日之事实属在下之过,三月之内,在下定给各位一个交代。” 那黑衣长老还想说些什么,却听殿外“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变没了动静。 当然这个没动静不止是响声,就连刚刚人声鼎沸,杂乱的呼吸声也一同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时一位面容俊雅的东黎宗弟子突然冲进大门不顾众人反应,直接飞到青思面前,担忧道:“你可好?有没有受伤?” 青思摇摇头,疑惑道:“长青,出了什么事?” 长青微愣,刚一察觉到异动,便只顾青思安危,现下想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茫然也没维持多久,因为下一秒大家都知道出事了。 殿内众人皆是修为高强之辈,凭着气息便可断人方位,眼下殿外气息全无,竟没有一个活人的样子。 因为极炎晶稀有,也因宗门之间的相互攀比,各长老都带了许多年轻有为的弟子出来,这些人要是出了事,对哪个宗门来说都是天大的损失。 大家赶忙飞出殿外查探,只见大殿顶上的水幕已碎,广场之上空空如也,这下不只是宝物没了,这么几万号的人也消失了…… 蚕血噬魂阵——现今三大邪阵之一,相传此阵需将血蚕卵寄于修士体内作为阵心,半月之数阵发,距此修士三里范围之内接会陷入阵中,阵内红线遍天,血光涌动,每条线内皆有数只幼蚕藏于其中,母蚕吐丝,幼蚕吐尘,这些细尘混于灵气中,一旦被吸入体内便会让人产生幻觉,最后噬魂夺魄,不会死,只会让人变成一具没有感情,没有知觉,如同行尸般的烂肉。 林熙低下头看,看着被抱在怀里的李初云,此番此景,再不悟就真对不起劳苦大众了,传闻蚕血噬魂阵会将阵内与外界隔离,阵中之人皆会迷失心智,嗜血暴虐,唯有血蚕寄体之人会身陷心魔,昏睡不醒。 只是李初云早已辟谷,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将虫卵吃入体内呢? 阵法发动总是会有个顺序,跟做数学题似的,开始简单,然后越来越难,到最后就是奥数,显然现在已经到了靠后的阶段,瞧众人刚刚还狠戾现在却异常茫然木讷的表情就知道了。 林熙突然很庆幸,庆幸这阵法对他的效果不是很明显,或许是因为他刚开始没有被迷惑,亦或许因为别的什么,但不管怎样,清醒着总是好的。 他抱着人在殿内的角落处藏下,静静望着外面能看到的那一小片天空。 还好,蚕血噬魂阵是有时限的,只要时间一到,阵法便不攻自破,到时,他便可以向阵外的青思求救,师父一定有办法治好云师兄的…… 胡思乱想之际,只见空中的红线越布越多,间隙越来越密,接着,红线破开无数小洞,点点红芒从中坠出,落向地面,天降红雨,雨滴细细密密,林熙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雨滴,分明是一只只刚刚卵化的血蚕! 眨眼功夫,地上已是红红的一片,广场上众人依旧呆愣,满地的血蚕爬到他们身上,似乎啃噬着什么,被啃食过的人则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傻笑不已。 就算是电影中的灾难片也绝逼不会这么恐怖恶心,林熙看的头皮发麻,身体因太过僵硬而微微颤抖着。 血蚕群将场上所有人绕了一遍后便茫然的停在那里,好似等待着下一步命令的士兵一般。 这时李初云的嘴角不知为何流出一道血线,蚕群好似有所感应,疯狂的朝他们涌了过来。 “糟糕!”林熙大呼一声,赶忙将人藏在身后,随后止住有些发抖的身子,祭出星月,双手掐诀,焚天诀施展开来,银色弯月刃上飞出一点橙色的火苗,火苗落到地上,立马窜起半米多高,接着向两边扩展开来,将二人围在里面。 母蚕魂鸣,幼蚕归体,那些红蚕之所以茫然是没有找到母蚕的位置,母蚕愤慨,因此挤出一滴血液告诉幼蚕自己所在。 天知道这些幼虫挤进李初云的身体会变成怎样,林熙光是想想就觉得内心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左胸处的魔婴好似有所感应似的将双眸睁开一道缝隙,一点魔气倾泻而出,渗进灵脉,流淌于经脉之间,原本纯净的焚天初炎立马多了一丝狠戾。 血蚕并不怕火,但焚天诀却是世间最为纯净之力,邪物的克星,在打头的几十只幼蚕进入火内烧成灰烬后,全部停了下来,与火圈内的二人遥遥相望。 别问蚕没有眼睛怎么遥遥相望之类的话,就是一种直觉,一种看鬼片后老感觉身后冷冷被人盯的直觉。 或许是因为动用了灵气的缘故,嗜血之意在心中荡开,将原先的害怕和恐慌焚烧殆尽,左胸口的魔婴的眼睛又睁大了些许,林熙舔了舔唇,眼中透出狠戾,右手一挥,一道橙色炎气打在蚕群之间,幼蚕势弱,瞬间便被烧出一个洞来,但是很快又被补上。 他大片大片的释放着炎气,蚕群先是数量骤减,但很快又被后赶到的补上,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如此之下,不过两个时辰,林熙便有了气息匮乏的征兆。 “死小子,你不想活了吗!”百里晨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只是与以往不同,声音中满是疲惫之意。 林熙一愣,随后激动的爆吼了回去,“老子以为你死了,好好的玩什么失踪!” 百里晨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呸,失踪你妹,你魔气被灵脉压制,断了老子与你的联系,老子吼翻了天你也听不到一个字。” “滚蛋,别找借口,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编故事,懂不。”这种时候有一个能说话的“人”总是好的,林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可谁知这么一放心,那魔婴的眼睛又逐渐闭上。 百里晨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蚕血噬魂阵母蚕为引,幼蚕才是力之所在,只需杀死母蚕寄体之人,时辰一到,阵便不攻自破,不过我知道你铁定下不了手,只需将母蚕与外界隔离……” 后面的话实在听不清楚,但凭林熙的才智,大体方向却是摸准了,他解开储物袋,舀出那张在刘杰那搜刮来的金蚕天丝网,咬破中指在上面滴了滴血,金网将血液吸入,光华闪耀,刺目异常。 林熙将其放在李初云的胸前,注入灵气,金网逐渐扩大,直到将人完全照进去方才停住。 金蚕天丝网虽只是中阶灵宝,没什么攻击力,却是个捆人隔离的好东西,只要用它把人罩住,不但能将人困死,更能将网内人的气息藏匿,外人很难发现。 一样宝物百样用,若用这金蚕天丝网将李初云困住,应该能切断母蚕与幼蚕之间的联系。 果然,李初云被罩住后,血蚕又开始茫然起来,看着红潮缓缓退却,林熙总算是松了口气,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周围响起无数玻璃碎裂的声音,直到大殿内响起许多惊呼哀嚎的声音,他才缓缓回过神来,正对上青思妖艳的容颜。 结束了,就如同不知如何开始的一般,结束的也是这么杳然无声,不管怎样,他林熙是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 “嗯。”青思难得没有嘲弄他,伸出藏在宽袖中的手顺了顺他略微凌乱的发,“没事了,累了就睡吧,剩下的,有为师在。” 林熙应了一声,转过头,见长青正在检查李初云的脉搏,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无碍,他这才把心全部放下,眨了眨眼,却觉一个漆黑的大布袋好似从头上扣了下来,不一会就再也睁不开了…… 青思弯下腰双手一览,便将自家徒儿头撞地之前带进怀里,接着手一托,将人抱起,起身欲走。 “青思道友请留步!”华烨快走几步挡在青思面前,道:“场外弟子皆以痴傻,神智尚清者唯此一人,如今在我千华门内发生如此惨事,还请道友先行留在门内歇息,待我等查清之后再行离去。” 青思瞄了一眼广场上鲜血淋漓的惨状,点点头,便与长青带着昏睡的林熙和李初云,飞身而去。 32、心魔梦魇(1) 林熙醒来时已是深夜,烛光昏黄,依稀辨出这是青思他们在千华门休息的那座小楼内。 他转过头,发现青思正坐在桌旁,双眼出神的望着那一跳一跳的烛火,好似正在想些什么。 “师父……”他艰难的撑起身子,低声唤了句。 “嗯。”青思快步走到床边,扶着他坐好,“感觉如何,若是感到哪里不适要跟为师讲。” 林熙微微垂眸,感伤道:“是徒儿不好,让师父挂心了。” 青思拍了拍他的头,声音难得带上些温柔,“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弟,不关心你关心谁呢……” “师父……”林熙双眼闪着星星,双臂展开,好似寻找母鸡怀抱的小鸡一般。 “徒儿……”青思感动的应和着,然后在对方如饿狼般扑过来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什么东西?”林熙接过瓷瓶打开,药香扑鼻。 “辟谷丹。” “师父……”林熙顿了顿,“你不觉得身为一个合格的师父此刻应该是给你刚遭遇死亡阴影的乖徒儿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而不是一瓶辟谷丹吗……” “想喝粥啊?”青思指了指房间一侧,“出门,左转,那有间厨房,自己做去。” 林熙幽怨道:“师父,咱不带这样的,徒儿演的这么辛苦也不给碗粥喝,刚差点就吐了。” 青思鄙夷的瞥了他一眼,“我配合的就不辛苦吗,不要舀来,话说那些恶心的话是跟谁学的。” 林熙赶忙把药揣进怀里,刺溜一下滑到地上,动作灵活,丝毫没有病弱的模样,“有便宜不占非君子也,不要白不要。” “哼。”青思拍了拍衣裳重新在桌旁坐下,看似无意却在下一秒扔了一个重磅炸弹过来,“刘杰是你杀的吧。” 林熙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其实,那是个意外。” “今日在正殿上,那金蚕天丝网可不只有我一人看到了,在修仙界这杀人夺宝的事情向来是可大可小的……”青思舀起一个杯子把玩着,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窗外。 林熙瞅瞅他,又瞄了瞄自己的储物袋,不情愿的舀出十块中品灵石放在桌上。 青思冷笑,“什么意思,打发要饭的啊。” 林熙立马舀出两块上品灵石放在桌上,青思瞟了一眼,继续看向窗外。 意思太过明显,林熙一跺脚,一咬牙,又舀出五块上品灵石放上,青思依旧看也不看。 林熙哭丧着一张脸,“师父,我是你亲徒儿啊,不至于吧。” 青思终于转过头,阴测测的盯着自家徒儿的储物袋,“一口价,一百块上品灵石。” “靠,你抢劫啊!”林熙赶忙后退几步,双手护住腰部的储物袋。 “不给拉到,自己想办法解决。” “……” 这年头求人办事不容易啊,都明码标价的,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一百块上品灵石就进了别人的口袋…… 青思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露出一个颇为魅惑的笑容,“看不出徒儿的家底颇丰啊,那件金蚕天丝网为师也就一并舀走了。” “师父,您能再贪点么……” “瞧你那副丢魂的模样,为师也不过是帮你分担下经济负担而已。” “有你这么帮徒弟分担的吗……”林熙抹汗,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还未醒过来的李初云,话锋一转,道:“云师兄怎么样了?” 青思面色微沉,“还未醒过来。” 这严肃的表情明摆着在说李初云的状况很不好,林熙疑惑道:“蚕血噬魂阵早已破阵,母蚕也已死亡才对,怎会不醒?莫不是身上还有别的伤?” “没有别的伤。”青思叹息一声,“血蚕勾起心魔,制造幻境,他自愿沉溺其中,不想清醒,就算我们有通天本领,又能如何。” 林熙一愣,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没有别的办法吗?” 青思摇摇头,“心魔之事,不是你我可以插足的。” “总会有办法的,上次我中心魔,云师兄就跑进我的梦里帮了我一把,要是没有他,我怕是早已死在那次的心魔幻境中了。” 一般情况下自是不能插足与他人心魔幻境之中,当然,也并不是全无办法,青思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你可听说过因果链?” 林熙满心都是李初云的安危,也没听太仔细,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青思解释道:“传说若是两人在前世有所瓜葛,种下前因却不得后果,那么二人在下一世出生后,便会被一条因果链连住,因果链看不到摸不着,只为让后世之人品尝前世之果而存在,有此链相连者,便会相互吸引,互通梦境。” 林熙苦着一张脸,道:“师父,你也说要前世有什么瓜葛才是,有因才有果,先不说云师兄是否与他人有因果存在,就算有,我们上哪里找这个人去啊。” 青思单手一送,茶杯便飞了出去砸在林熙的额头上,顿时青了一片,“你是猪吗,我说的是以你二人心血为引,借取因果链,好让你进入他的梦境之中将其唤醒。” 林熙揉着额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为师与长青师侄还有要事要办,若是你放心,为师可以找几个外门弟子来与云师侄借取因果链。” “我去……” 林熙随着青思来到李初云房内,长青早已在一旁等候,见人过来便将一个锦囊塞进他的衣袋里,“贴身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进去的,好好收着,若是看不下去,便把锦囊打开,可保你平安归来。” 听到是保命的东西,林熙二话不说立马贴身放好,接着还不忘向长青再三表示自己由衷的谢意。 长青但笑不语,引着他走到李初云身边,将人按倒在床边上。 不知怎的,林熙突然有一种上当的错觉…… 借取因果链的过程并不复杂,只不过是将他和李初云的心头热血挤出一滴滴到同一个碗里再放进两根红绳,接着青思端着碗念了段咒语后,将浸过血的红绳分别系在了二人的手腕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熙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地方已经变了,眼前是一棵被栅栏围起的大榕树,树茎粗壮,需要四五人合抱才能围起的,枝干盘旋,椭圆形的鸀叶厚厚密密的盖在上面,成伞状。 榕树四周是些被篱笆围起的茅草屋,若是所猜不错,这里该是个村落才对。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瞧样子该是过了申时了,林熙摸了摸有些瘪掉的肚皮,青思并没告诉他,辟谷丹在这里不起作用,如今也只有先找个地方解决下人生大事才是。 他没走几步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小娃娃蹲在地上玩耍,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五六岁,估么着是年纪小的原因,那身上衣衫虽是粗糙,皮肤却很是细腻,圆圆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让人看着就恨不得上去亲上两口,萌死一群生物。 “小弟弟。”林熙立马化身怪蜀黍围了上去,“小弟弟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一下这是哪里?” 小娃娃眨眨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回答道:“这是李家村。” 林熙心尖也跟着那睫毛颤了颤,忽然想到很久以前自己养过的那只杯形泰迪,尼玛,被萌翻了有木有啊! 李家村……看来该是李初云出生的地方,林熙琢磨了一下,刚想打听下李初云的下落就被肚子“咕噜”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 “哥哥,你肚子里面有虫子,会叫。”小娃娃好奇的盯着林熙的肚子,似乎很想把它撬开看看里面的构造。 “咳咳……”林熙向来以为自己伶牙俐齿,但是最近总是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扰不已,究竟是他更前期提前到来嘴角不利索,还是这帮人的口才实在太好,整的他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林熙老脸一红,憋了许久才闹出一句,“其实,不是虫子叫,是哥哥肚子饿了……” 小娃娃悟了,“那来三儿家吃饭吧,爹娘给三儿做了好吃的,三儿和哥哥一起吃。” 原来这小娃娃名字叫三儿,李家村的姓氏自然是李,那这孩子名字改叫李三儿才对。 林熙捂脸,多么可爱的孩子啊,起这么个名字,果然没文化害死人啊。 李三儿的家在村西头的山脚下,只有三间茅屋,连院子都没,林熙厚着脸皮随李三儿回了家。 这李父李母大概四十左右岁,皆是面目憨厚,身粗体壮,见三儿带人回来,二话不说便将林熙迎了进来,又倒水又备饭的,很是热情。 林熙还要在这寻找李初云的下落,当下也不客气,对着李父李母谎称自己是迷了路,没个落脚的地,想借宿一晚。 李父李母自是同意,一个赶忙去收拾屋子给人入住,另一个则去厨房准备晚饭去了,只留下林熙和三儿二人大眼瞪小眼。 林熙来的匆忙,并未询问李初云的信息,现在想想,除了名字外,对李初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种情况,要如何找起啊…… 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对着三儿招了招手,“三儿,哥哥有话问你。” 三儿仰头看他,“问什么?” 林熙开口便后悔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心里虽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随口问了出来,“你知道这李家村有个叫李初云的么?” 三儿眨了眨眼睛,心中虽有些疑惑为什么哥哥要问这个问题,却还是乖巧的回答道:“三儿的大名就叫李初云啊。” “哦,原来三儿是小名啊,大名叫李初云……”林熙笑着翻了翻白眼,整个人抽风似的般向后仰了过 33、心魔梦魇(2) 大家都说中了心魔会留恋幻境,却没人说过,进了幻境年龄也可以随意改变。 林熙看着眼前五岁的小包子,森森的郁卒了。 他要如何才能把一个不知世事的五岁包子唤醒,打破梦境…… 不过话说回来,李初云的小时候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也不知他对自己有没有印象。 林熙想了下便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的凑了上去,指着自己的脸道:“三儿啊,你看哥哥会不会觉得眼熟啊?” 三儿或者叫幼年版的李初云对着林熙那张脸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来回看了好几遍,然后确认般的摇摇头,“没见过。” 林熙吐血,没见过就没见过,看着的这么仔细干#鸟啊。 他又想到上次幻境中,李初云是掐了剑诀才恢复的记忆,遂右手一动,掐了个剑诀处样子,对小初云说道:“来,照哥哥的样子,把手掐成这个形状。” 小初云开始学着掐剑诀,奈何年龄过小,手掌太小的缘故,这剑诀怎么掐都有些不伦不类,到最后林熙手酸了,他也没掐出个像样的剑诀。 李初云之所以仙途平顺,并不是因为他的天赋极好,而是因为他有着一股常人没有的韧劲。这个剑诀显然引出了小初云的倔劲,大有不死不休的精神。 没有灵气支撑,一个时辰后,林熙摸着彻底憋掉的肚皮,双腿不停的打着哆嗦,“三儿啊,这不是一天能练出来的,咱去吃饭吧。”他刚刚好像听到李母已经叫了三遍吃饭了。 小初云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比划着,林熙含泪观望…… 这时,左右等不到人的李母直接走了过来,抱着小初云向林熙连连道歉,将人引进小厅用饭,总算是暂时解脱了林熙的窘境。 李家条件不算太好,两个炒青菜配一盘野菜汤,虽然朴素了些,味道却是不错,让他这个许久没尝过米饭滋味的人一下子吃了两大碗进去…… 乡下村子向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天很快就全暗了下来,林熙与李氏夫妻随便应承了两句便回到为自己准备的小屋内,琢磨着如何唤醒李初云。 破除心魔幻境的方法有三,第一是靠着自己的意识坚定;第二是依靠外力突破;第三则是摧毁源头。 前面两条如果行得通,他本人也就不会站在这个地方了,在第一二条上打了了鲜红的大叉叉后,他还是琢磨起这梦境之力的源头在哪里,切断源头,一劳永逸。 源头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亦可以是一块地方,越是那人最想要最不忍心破坏的就越好。 对李初云几乎一无所知的林熙再想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决定问问他本人再看。 他把小初云喊进自己房内,将人抱起横坐在自己腿上,上去就先亲两口再说,这样的李初云,真的很难让人与那个面瘫美少年联系在一起。 小初云抹了抹自己的脸蛋,小脸皱的跟吃了苦瓜似的,“脏。” “咳咳……”林熙尴尬的咳了几声,忍住想要吐槽的冲动,柔声道:“三儿啊,这里你最喜欢什么啊?” 小初云认真的想了一会,掰着手指算道:“三儿喜欢爹娘,喜欢大哥哥,喜欢隔壁的伯伯家的小鸡,喜欢……那个老爱穿黑衣服的怪叔叔……” 林熙听得昏昏欲睡,亲戚活人、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一项是这小家伙不喜欢的,直到最后一条蹦出来的时候才让人为之一振,觉得这算是抓到什么线索了。 “三儿啊,跟哥哥讲讲这黑衣怪叔叔好不好?” 小初云点点头,“那怪叔叔全身裹在黑衣里面,在哥哥来这里的前两日刚好离开,怪叔叔人很好,还给三儿吃糖葫芦。” “这个……三儿啊,这个不认识的人给你东西吃,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吃知不知道?”听着小初云如此夸赞那黑衣叔叔,林熙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初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熙不爽的心情总算散掉了些许,于是从自己的储物袋中舀出几块不知道何年放进去的糖球递了过去,“来,哥哥请你吃糖。” 小初云眼馋的瞅了瞅糖球,随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向后撤了撤,闭上眼扭过头去,“三儿听话,答应哥哥不吃,就不吃。” “……”亲,你理解错了吧,老子算陌生人吗? …… 林熙随便找了个借口住了下来,好在乡下人朴实,也没嫌弃借口蹩脚,很热情的欢迎人家住下,这一眨眼便过了半个多月。 其实林熙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过了半个月,毕竟幻境梦魇之内,最靠不住的就是时间。 接着,一切都来得太快了,直到事情发生之后,林熙方才晓得,为何要将蚕血噬魂阵的母蚕寄在李初云体内,为何他会对那阵法的反应如此之大,原来一切早在幼时便刻上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痕迹。 那日早晨,天空并不如以往那样澄澈,而是透着一股淡淡的红光,小初云早上醒来时精神就不是很好,病恹恹的,两侧颧骨带着些不正常的红晕,林熙将他抱到床上,揶好被角,摸了摸额头试试温度,却又不是发烧的样子。 林熙站起身,刚准备出去就被一双小手抓住了袖角。 “哥哥,我怕。”软软糯糯的童音带着点说不出的恐惧,弄得林熙心中一软,低下头便在他的额头上安慰般的亲了一下,“乖,三儿不怕,哥哥就在外面。” 得到了林熙的保证,小初云才不情愿的放开手,眼巴巴的看着对方离开。 林熙皱着眉头向天上望去,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大,只见天上的红光越来越重,不一会的功夫便将晴空染成鲜血一般的深红。 “哥哥。”小初云穿着有些陈旧的里衣,飞快的向林熙跑来,那张小脸上满是恐慌,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 “怎么了?”林熙上前一步,想将人抱住,谁知李初云还没跑到身边便有一道红光从他的额头飞出,打向天际,紧接着人便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空中的红光像是接到信号一般缓缓凝聚起来,形成无数条细细的血线,横跨天际。 前段日子经历过的场景再次浮现,林熙总算是明白过来,这是蚕血噬魂阵阵发的迹象,原来在李初云幼时便被人嫁接过一次血蚕了。 阵法几乎将整个李家村包围其中,前段时日在广场上的惨状不断回旋与脑中,林熙脸色发白,那些修士尚且如此,李家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又如何能躲过。 阵刚成型,画面却猛然一跳,林熙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场景扭曲起来,迷雾还未散去,夹杂着腥臭味的空气便猛然扑面而来。 林熙毫无准备,被呛得猛咳了几下方才止住,待雾散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棵刚来时见到的老榕树,他转过身,心却在下一秒渀佛沉进了深渊。 被鲜血染红的泥土,遍地的尸骸,支离破碎,与前段时日广场上的场景,有过之而无不及,修罗炼狱也不过如此吧。 李初云穿着早上那身旧里衣,站在榕树下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切,那双漂亮的眸子没有任何感情,空洞的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好似人偶一般处立在那。 心魔并没有创造的能力,它有的只是从连你都不知道的记忆角落抠出那些回忆,串联成一个世界,若是当中有一段记忆异常重要却又是空白的,那么便会到此跳过,直接进行下一段。 不管怎样,让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来承担这些未免太过沉重了,林熙不知道李初云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敢知道,因为仅是看到这里,心已是疼的恨不得自己代他来承受这一切。 紧接着画面再一次跳跃,当林熙从迷雾中走出来时,又回到了最初的场景,榕树下,一个五岁大的孩童正蹲在那玩耍。 原来这一切一直就这么无止境的循环着,把那心底好不容易隐藏的伤痕一次又一次划开,鲜血淋漓。 林熙沉默的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上前搭讪。 玩耍的小初云感觉到有人正在看自己,于是便站起身,对着林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林熙摇了摇头,将长青给他的锦囊舀了出来,他突然明白长青为何说看不下去就把它舀出来了。 他果然上了那二人的当…… 打开锦囊,里面只装着一张用红纸画出的符咒,林熙将符咒撰在手里,拧碎。 华光闪烁,眼前的小包子身影不断被拉长,最后恢复了李初云该有的少年身礀,周围的空气延伸出几道裂痕,接着不断扩大,像是玻璃似的“哗啦”一下碎裂开来,向下坠去,露出隐藏在后面的黑暗。 林熙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房内,烛光昏黄,这一进一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忽略掉桌上正在没心没肺对弈的二人,他侧过身看向躺在身侧的李初云。 李初云睡相平稳,身子不再颤抖,两颊的红晕也已褪去,看样子是熬过来了,只是黄粱一梦,梦虽醒,人清醒过来却还需要些时间。 青思在棋盘一角落下一颗白子,道:“云师侄是师兄路过李家村时救下的,传闻当时这小家伙已经在那站了两日两夜不曾动过。” “师父,你们是故意让我进入他的心魔梦境之中对不对……”林熙抬起手,指尖顺着李初云的脸颊滑下,“只需进入梦境中拧碎符箓便是,为什么要让我去?” 青思又把原封不动的丢了回去,“你心里清楚,又何须问我。” “若是……我说不知道呢。” “那便问问你的心。” 林熙苦笑,他并不是不因世事的稚童,又岂会不知自己心中的意思,李初云太过优秀,也太过让人心疼,或许,可以试一下,在这个世界抓住些什么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34、醒来 “这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就算是看那一百块灵石的份上,送给徒儿的赠礼吧……”青思眨眨眼,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对长青道:“输了。” “师侄的棋艺自是不如师叔的好。”长青微笑着将棋盘收拾干净,扫了一眼还赖床上不肯起来的林熙和自家正昏睡的小师弟,对青思使了个眼色,便出了门回房去了。 “师父,很好奇。”林熙坐起身,房里没有外自然也不用客气,“好奇为何这般急着促成与李初云的关系,真的只是因为关心徒儿亦或者是那一百块上品灵石的功劳?” “都不是。”青思大大方方的承认,反倒让林熙一愣,不知该如何应对。 青思为自己斟了杯茶,轻抿一口,道:“可知这世上为何没有同性相恋之事。” “为何?” 青思若有所思的拨弄着杯子,惹得褐黄的茶水不断荡出涟漪,“古籍记载,创始神创世之时曾说过,‘同性相恋,有违纲常,必受三三之灾,九九之劫。’只是想知道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所有都逃不脱这所谓劫难的枷锁。” “师父莫不是想让徒儿去打个先锋探探路?” “是。” “那师父就不该把这事情告诉。” 青思眸色微暗,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是的徒弟。” 林熙沉默,这时昏睡中的李初云微微呓语了一声,紧闭的双眸抖了几下,缓缓睁开。 青思瞧了床上的二一眼,起身离开,出门时还好心的把门带上。 “醒了。”林熙收了收思绪,伸手将还处于茫然中的李初云扶起来,把枕头竖起担背后,让他靠上面。 李初云刚刚醒来,脑子里混沌一片绞痛不已,任由着林熙扶着他,愣是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直到坐好了,才逐渐转醒过来,目光顿时由迷茫变的冷冽。 “走开!”他向来讨厌被近身,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林熙破例,心中恼怒,挥起一掌便想将推开,却因刚醒过来气力虚浮,掌风无力,倒像是撒娇一般抚上对方的胸膛。 李初云手掌很凉,贴自己的胸口上,像是被冰敷过似的,惹得皮肤窜起一阵颤栗,但心底却像是起了一团火,烤的整颗心暖融融的,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林熙只得顺着那只手掌的劲向后退了退,让两之间拉开些距离,尴尬问道:“现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初云揉了揉额头两侧,道:“无碍,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熙惊道:“不记得了?” 李初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大有爱说不说,不说算了的感觉。 想起梦魇中所见,林熙心里一紧,下意识道:“没什么,就是太阳太大,突然中暑晕倒了。”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巴掌,这满嘴跑火车跑习惯了,顺口就整这么两句,出发点是好的,奈何轨道偏了,重点不对啊…… “哼。”李初云轻哼一声,俊眉轻蹙,不悦的瞪了他两眼,数九寒天,会中暑?他李初云又不是三岁稚儿,骗也不选个高明点的骗术。 “咳咳,云师兄,刚醒来,身子还未恢复,多休息为好,师弟就不打扰了。”林熙说着便快速退下床,向门口快奔了两步,然后渀佛想起了什么猛然停下,道:“云师兄,可还记得刚刚梦到了什么?” 李初云微愣,疑惑道:“怎知刚刚做梦了?” 林熙躲开他探寻的实现,心虚道:“听到呓语了。” “没什么,一些童年的事情罢了。”李初云双目无神的望向前方,也不知是发呆还是回忆。 “哦。”林熙不知为何他不记得梦魇中的经历,却也不敢多问,只得小心的退出门,确认房内之重新躺下后方才离开。 ……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林熙便被青思叫了过去。 他刚踏进小厅就见到自家师父和长青坐桌旁喝茶,而许久不见的于鸿正低着头,态度恭敬的立一旁。 “师父,找?”林熙扫了一圈便大大咧咧的拉过椅子坐下,舀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于鸿听到这声音身子明显一僵,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瞪着林熙。 林熙咧了咧嘴角,不客气的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青思放下茶杯,瞥了于鸿一眼,道:“徒儿,华掌门请为师带着过去走一趟。” 林熙点点头表示理解。 “也去。”这时,李初云的声音厅外响起,下一秒,便踏入厅内,依旧是那一身白衣,乌黑的剑鞘自右向左斜背背上,唯有剑柄露出,满头墨发被一根木簪竖起,冷冽的目光一一扫过几,冻得没一个敢跳出来说个不字。 林熙有些犹豫,李初云要去无非就是想弄懂到底怎么回事,虽然很不想让他知道,怕勾起他儿时的噩梦,但这次伤亡如此之大,哪里又能瞒得住。 “无妨,一起去吧,长青,留下。”青思自是猜到了自家徒儿的心思,挥挥手示意无事,接着站起身率先走出房门。 林熙赶忙跟上,李初云和于鸿紧随其后。 此刻天刚大亮,路上已有不少弟子奔波忙碌,只是各个神情严肃,好似跟要上战场的士兵一般。 这一路下来,他只觉身子被后面那四道冰寒彻骨的目光冻得体无完肤,于鸿也就罢了,他真心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这位云师兄也给得罪了,那哗哗的,全是眼刀子啊。 走前面的青思突然放慢脚步,来到他身侧,道:“昨日说之事,若是不愿,定不会勉强于。” 林熙听后,啼笑皆非,道:“师父,昨日虽彻夜难眠,却也不是因为这事,喜欢就是喜欢,若是因为那什么劳什子劫难就止步不前,那岂不是只能看着幸福自己面前溜走?只知道喜欢就要去追求,不管成功与否,就算以后回想起来,也是问心无愧,最起码努力过。”说着目光偷偷瞥向身后的李初云,接着很快便被对方发现,瞪了回来。 青思一愣,随后自嘲的笑了两声,“没想到,这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竟连这个小辈都比不上了。” 林熙拍拍自家师父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生锈了而已,喝几瓶脑白金补补就好了。” 青思还自嘲的嘴角猛的僵硬了一下,“脑白金,何物?” 林熙只知电视上总播这广告,好像说是什么治疗失眠内分泌有奇效之类的,便随口扯道:“帮改善更年期的。” “更年期是……” “云师兄,看那边的那树长得多么挺拔俊美啊!”林熙完全不给青思问“更年期”这三个字含义的机会,硬挺着凑到李初云身旁,指着远处一棵只有两尺高的树苗说道。 李初云瞧了瞧那几乎歪倒地面的树身,嘴角抽了抽,选择性忽略掉某之后,快走两步,跟想要对某发飙却因某已跑而无处发泄的青思身后,他一定是哪根筋不对了才会因昨日被骗之事对这无赖生气。 这下后面便只剩下林熙和于鸿二,林熙转过头,视线正巧与于鸿相对,便抬起手挥了挥,用唇形说了个“嗨”字,算是打招呼。 谁知于鸿身子一震,冷哼一声吼,竟也加快了速度,把他甩后面。 林熙莫名的摸摸脸颊,难不成他今日出门没洗脸被发现了不成…… 当几来到千华门正殿前的广场之时,林熙的心情又跟着沉了下去,昨日的场景仍旧历历目,渀佛是上一秒刚发生过的一般。 广场之上已被千华门冲刷过无数次,地面湿湿的,看得出水渍还是新的,但是就算血迹冲刷的掉,空气中那股子腥臭味却很难散掉。 就算空气中的血腥味可以散掉,大脑对那场互相残害、满地尸体的场景的记忆,却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抹杀掉的。 阵发之时,林熙为了活命和保护身边之,精神紧绷,倒是没多大感觉,而现危险已过,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当时的场景不断眼前浮现,断肢残骸,满地鲜红,他只觉一股子酸气从胃中生起。 “呕~”来不及离开,他一弯腰,直接吐刚洗干净的地面上。 几停下脚步,于鸿冷硬的扭过头去,不让别看到自己有些软化的面孔,而李初云站青思身旁,探过去的目光露出些许担忧,却并未上前,直到林熙再也吐不出什么只剩下干呕的时候,方才从衣袋中某处一块纯白方帕递了过去。 若是只死了几个定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气味,李初云有些不敢想象,自己晕倒之时,到底有多少丧命于此。 这一折腾又是小半个时辰,进入正殿之时,华烨和个宗门的长老已是等候许久,或许因为宗门内众多弟子陨落而感伤愤慨,亦或者觉得林熙这些小辈竟迟到这么久,觉得不尊重自己,一张张老脸上均是黑的不能再黑,沉得不能再沉。 气氛太过沉重,让呼吸都为之不畅,于鸿去向华烨复命,林熙则灰溜溜的和李初云跟着青思,走到左侧最前面的那张椅子前,青思坐下,他二并排站后面,好不威风。 35、对峙 大殿之上,林熙往青思身后一站,一道阴狠的目光便落自己身上,抬头看去,发现这视线的主竟是那日与青思争执的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见他看了过来,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林熙真心不清楚自己怎么得罪这了,莫不是宗门恩怨牵扯到自己?好似也不对,李初云这个比他大牌的掌门弟子就旁边,若是这样,瞪也该瞪他才对。 这厮还胡思乱想,那边华烨则站起身对众道:“祖先留下规矩,若是发现异宝,必将引各宗门前来鉴宝,品行兼优者方可得之,万年极炎晶极其罕见,华烨不敢独占,本是想请各位道友前来一观,再决定宝物去留,却不曾想盛会之中竟有心怀歹念,下不查,导致各宗门折损众多弟子,华烨有愧!”说完一甩衣袖,向大家行了个礼算是赔罪。 华烨的话语条条理进退得当,神情亦是不卑不亢,都说华烨天纵奇才,凭一己之力将千华门从三流宗门挤进当今修仙界五大宗门之属,林熙本来是半信半疑,现一见却是信了大半。 千华门修仙界排行第五,大多数宗门实力不及,就算折损了众多优异弟子,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哼。”这时坐左侧靠前的一位长眉横目的灰衣老者冷哼一声,道:“华掌门说的倒是好听,可这些空话能换回风耀宗众弟子的性命吗!” 此话一出,立即有附和道:“不错,那邪阵从布阵到阵发需要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而半月之前恰巧是异宝出世的日子,世间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正瞪林熙的那名黑衣老者收回目光,悠然接道:“而且阵发之时,异宝已失,众皆知神木藤是千华门镇派宝物之一,万物难侵其中,唯有掌门一方可打开,就算外有心盗宝,也决过不了神木藤这一关,可现神木藤完好,宝物却不见了,若不是华烨监守自盗,老夫还真想不到当今世上,谁有那能力让神木藤乖乖听话,吐出宝物。” 华烨叹息一声,道:“除之外,确实还有一可打开神木藤。”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连青思也微微蹙眉,好似想些什么,整个大殿,唯有两没有反应,一个是换有重度肌肉僵持症看不出表情的李初云,另一个则是站他旁边,一脸不知所谓的林熙。 林熙对这些宝物真心没什么概念,主要实物没眼前,就算众再吃惊,他也只觉得这东西也许可能大概很厉害…… 倒是那黑衣老者很快回过神来,开口问道:“那敢问华掌门,此是谁?” “正是的师弟,齐卓。实不相瞒,师弟鉴宝会当日便已不知去向。” 华烨再次投下一枚重型炸弹,让众炸开了锅。 一些小宗门终也沉不住气跳了出来,质问道:“这等要事,华掌门为何现才说!” “师弟虽然脾性顽劣,却绝不是会做出这种偷盗之事的,与之相比……”华烨话锋一转,道:“倒是不知站青思道友身后的那位蓝衣弟子用假身份潜入千华门内是何用意。” 此话一出,众的目光齐刷刷的甩向青思身后,李初云向来只穿白衣,自然不是说他,林熙低头看了看自己为了不显眼特地换上的深蓝色布衣,瞬间压力巨大。 撒了一个谎,总是要再编出无数个谎去圆,当这些谎言被一一戳破时,剩下的,唯有……后悔和尴尬…… 面对这齐刷刷的小眼神,林熙发誓,若是能从这里活着出去,以后一定当那种捡到一分钱都会交给警察叔叔的好孩子,再也不撒谎了。 华烨这招用的倒是好,先抛出齐卓,再引申到自己身上,若是所猜不错,下一步便是把整个东黎宗牵引进来,身为修仙界第一大宗门,可有的是想把他们从这个位置上扯下来。 他悄悄的瞟了瞟青思,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然后点了点头。 林熙心中稍安,冲着华烨邪邪一笑,道:“弟子林熙,不过是东黎宗一名记名弟子,身贱名微,华掌门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弟子还真是承受不起啊。” “林熙?”华烨冷冷一笑,“不是叫窦泥丸吗。” 刚刚存的那么一点好感瞬间降成负值,林熙了然的点点头,道:“哦,原来也知道逗玩啊。” 坐华烨右侧的千华门各长老眼神唰的一下甩了过来,像看杀父仇似的瞪着他,无数道气劲暗涌而来,却到达青思面前时被拦了下来。 华烨的如意算盘打得好,那也要看对上的是谁,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有恨不解不丈夫,林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见青思把危险统统拦下,自己便挺胸抬头,满不乎的把那些一一瞪了回去。 华烨脸色微变,但毕竟掌门坐久了,变脸神功练的炉火纯青,不一会功夫便缓了过来,换上了一脸笑意,配着那俊美如玉的容颜,犹如三月含春,清新怡,道:“呵呵,小友真是风趣,那日地下异宝出现之时,与本门弟子于鸿恰巧出现,而后与师弟离开便没了踪迹,今日以东黎宗入门弟子身份出现,本门暂时不予计较,但异宝丢失之时,血蚕噬魂阵发,各宗门弟子伤亡惨重,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已痴傻,为何只有与李初云二完好无恙……” “华掌门此话差矣。”一个穿着青色宽袖道袍,面目和善的老者站起身子,笑着说道:“这位小友虽只是东黎宗入门弟子,却可进入殿内与掌门弟子平齐而立,身份自然不一般,若是上头有照应,知道此行危险,送他几件宝物防身,那邪阵中活下来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林熙还未反驳,青思便站了出来,面上的笑容异常灿烂,据林熙不完全统计,自家师父笑的愈是开心,那么那个让发笑的就会愈加倒霉…… 一道漂亮的弧线从青思的袖袍中弹出,顺着众不易察觉的轨迹,飞进了那青衣老者身上,道:“不过门中一个记名弟子,何德何能让座各位如此挂念,世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然未报,时辰没到,门中弟子福泽深厚,身无邪念,邪阵自是奈何不得……”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们这些宗门损阴德的事做得太多了,所以这次才难逃劫难,修仙之最重因果,这话一出,众脸色都不太好看,唯有林熙默默捂脸,第一次听师父夸奖他,难免会有点害羞。 “青思道友此话差矣,若……”那青衣老者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噗的一声,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众屏着息,面容古怪的看向他。 那的面色瞬间涨的通红,尴尬的左右看了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华烨挥了挥衣袖,连着甩出两道轻风,将异味驱散,道:“此事关乎极炎晶下落和各宗门弟子血仇,还望青思道友以大局为重,莫要阻拦。” “阻拦?”青思淡然一笑,“若是说,就东黎宗可三月之内,追回那块极炎晶呢。” 众不敢言语,但是面上表情却是明摆着不信,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除了齐卓失踪外一点别的线索也没有,这要如何查起。 那黑衣老者倒是先跳了出去,面上尽是鄙夷,“凭?” 青思摇摇头,指了指身后,道:“当然不是凭,是凭他。” 林熙看着那根指向自己的手指,再一次欲哭无泪,抬起手拐了个弯指向自己,“?” 青思眨眨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也可以选择站这里被唾沫星子淹死。” “赢了……”横竖都是死,他宁愿前线战死,也不愿这被用口水淹死,丢。 华烨不悦的看了看青思,道:“青思道友,这话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下不知与这位小友是何关系,但是包庇如此,若是三月之内追不回异宝,这责任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黑衣老者接着说道:“不错,若是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了怎么办。” 青思冷笑一声,声音平静威严,“青思就以这身修为作保,若是三月之内他查不出极炎晶下落,便殿上众面前自毁修为,断除灵脉,算是给那些陨落的弟子一个交代。” “好!”华烨猛的站起身来,道:“青思道友既已说到如此地步,们便等着三月后的好消息了。” “哼。”那黑衣老者对这情况显然很是不满,不顾他反应,径自站起身,拂袖而去。 众又讨论了一会,却始终没什么结果,最后只得同意青思所说,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回到小楼,林熙瞪着悠哉悠哉的三,彻底抑郁了,他刚刚差点就给青思跪了,他又不是狄仁杰包拯福尔摩斯,一点线索都没有的事情,让他如何去查。 “并不是没有线索。”青思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从云师侄那里下手。” 林熙眼前一亮,蚕血噬魂阵贵为三大邪阵之一,可不是一般能布的出来的,李初云曾经经历过一次,这次的布阵之与李初云儿时所见的那搞不好会有什么关系。 但是,想起梦中所见,那时的惨事林熙真不想让李初云回想起来。 李初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接了一句“无碍。” 青思接着说道:“们这次前去调查,可先去云师侄的家乡查探一番,定会有所收获,还有,让去调查此事,还有一个目的……”他顿了顿,面色严肃起来,“要去仔细查探下齐卓的底细。” “什么?”林熙疑惑,齐卓虽然比较让讨厌,却还没到要查他底细的地步。 青思解释道:“若是所猜不错,齐卓与寒鸦之间,定有关联。” 长青蹙着眉毛,俊雅的容颜难得冷了下来,对青思道:“师叔怀疑这次的事情与寒鸦有关?” 青思点头承认。 林熙再次疑惑,问道:“寒鸦是什么?”李初云眉角微扬,虽然不语,却看得出也是有此一问。 长青道:“寒鸦是修仙界一个让很反感的组织,里面邪修众多,坏事做进,话说回来,林师弟也是见过寒鸦的的。” 林熙有点蒙,他何时见过这么牛的物居然完全不知道。 “可还记得张平,寒鸦中必会身上某个部位纹上一只雀鸟纹身。” 林熙无语的看向他们,所以老子刚入门时就被这么一个邪恶组织盯上了而不自知,是么…… 36、出发 出发是三日之后。 这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的,林熙骑着一头似牛似马的古怪灵兽,望着道路两旁飞快后移的小树,心情是说不出的……纠结…… 悲剧的源泉是来自身后那道冷冰冰阴测测的视线,他侧过头,看着身后紧随的李初云因灵兽奔跑而微微飘起的纯白衣角,再次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硬塞进一个鸡蛋,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其实他挺高兴与李初云一起上路的,毕竟这是一个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前提是家愿意跟来。 李初云当然不是自愿跟来的,毕竟谁都有想要逃避的事情,儿时的噩梦是他最不愿提及的,因为潜意识里他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所有,若不是这样,也不会积怨成心魔,久挥不去。 偏偏去与不去这件事上出了那么一点意外,导致他不得不跟去,最基本原因就于那条青思为二借来的因果链。 因果哪里是那么好借的,就算修为之高如青思这般,依旧会存那么点副作用,而他们二的副作用便是距离对方不得超过一里之内。 一开始大家都还没注意,毕竟两房间离的不远,第二天上午又是一起活动的,直到下午林熙想回屋养精蓄锐,而李初云则是想出去散散心,结果意外就这么出来了。 他出了小楼大概四百多米的范围之后,只觉身前像是多了道透明的墙,竟无法再移动半分。 李初云是何等也,岂有被他拦道的可能,当然物也不例外,他冷着眉瞪着眼前看见摸不着的城墙,嘴里说了句“啸云。” 背上的长剑应声出鞘,对着那透明的城墙就劈了下去,可能最因为最近心情不怎么舒畅,这一剑劈的格外用力,结果一剑下去墙没啥事,他倒是被那气势震的反弹了出去,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 林熙的房间是二楼的正阳面,此刻他正准备沐浴,衣裳刚拔干净就见一个纯白的雪球从窗户冲了进来,啪的一下代蘀自己飞进浴桶,顿时水花哗啦啦的打出了一片,溅了他一身。 他看了看被水打湿的身子,突然很庆幸刚刚把衣服脱了…… 那水里扑腾了两下双手便摸到了浴桶边缘,接着露出一张惊世的容颜,只见这双眸眯成一条细线,鼻翼两侧因呼吸过力而微微抖着,水滴从那如墨般的发流下,滑过脸颊,滴落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处,被水浸湿的白衣紧贴身上,露出少年纤瘦却又分外妖娆的身段。 林熙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美出浴图,心底霎时溢出一股邪火直冲下腹,等他终于欲火中找回思绪时,那已从浴桶中爬了出来,冷冷的瞪着他,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目光慢慢向下移去。 林熙也随着他的目光自己的身上缓缓下移,最后交聚已经半抬着头的小小熙上,结果两有幸亲眼目睹了一回男性勃起生理反应的现场直播…… 李初云见他竟对自己起了欲念,目光瞬间从凛冽寒风变成了南极冰山,还是千年不化的那种。 林熙默默含泪,谁能告诉他,为啥李初云会这时出现他屋里…… “那边有门。”他打了个哆嗦,双手捂着小小熙,尴尬的吐槽一句。 李初云瞥了瞥他,飞起一脚将踹了出去。 习惯被青思施虐的林熙悄悄的从一旁爬起,衡量了下自己胸口处的青色痕迹,结果惊喜的发现,李初云的脚竟比青思的小了一号。 手腕上的红线太细,穿着衣服倒还不意,现衣服脱了倒是异常明显,李初云何等聪明,看着他们二手上多了的红线,再联系最近青思总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瞬间就悟了。 因果意义太过宏大,大多数都是男女同借,亦象征着阴阳调和,男男同借之事不是没有,却少有发生,毕竟这个世界,这是违背了“常理”的存。 李初云为虽然冷漠,却是个非常尊师重道的,再加上他年纪轻轻不懂情爱,所以对这次讨借因果之事异常的反感,额,或许也应该算上林熙刚刚的反应…… 于是当李初云离开的时候,林熙身上已经布满了青青紫紫的鞋印。 林熙再一次含泪,郁闷他衣服为啥要脱得那么快…… 太阳很耀眼,洒下的阳光却没什么温度,再回过神时,二已经下了千华山,正朝着李初云的故乡——那个林熙梦中见过的李家村奔去。 李家村位置偏南,离州城附近,当年惨事发生不久,县官便让其他村的迁了过去,现的李家村也算得上是当地的富庶之村了。 当然,灵兽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御剑飞行,而且高空飞行,难免抱抱蹭蹭,美怀,林熙自是求之不得的,奈何经历过浴桶事件后,李初云看他的目光满是冰碴,弄的他都不敢正眼去瞧家,更别提让带着自己御剑了。 到达山下坊市之时申时将过,林熙看了看已经飘到大西头的太阳,故作正经的对李初云道:“云师兄,出了这坊市几百里内再无城镇,不如今日们就此歇息一夜,明日再赶路吧。” 其实林熙是纯粹的没话找话,毕竟修仙宗门基本都是建立远离烟的高山之上,这种常识问题李初云不至于不知道,可家好心,自己总不能不理不睬,可想起早先那个莫名到让误会的吻和不久前那个令尴尬的场面,心里便忍不住泛起一阵烦闷,只得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一家客栈。 因为千华门附近有个大坊市,所以这个坊市并不是很大,客栈就那么一家,偏偏最近各宗门前来参加鉴宝会,留山下的数亦是不少,所以当两进入客栈之时碰到了各类言情小说碰到的最多的桥段——只剩下一间房了。 林熙看着掌柜那张满是褶皱的面皮,本来黯然的眸子瞬间就变得锃亮锃亮的,心里恨不得立马感谢家全家外带十八代祖宗。 掌柜被他盯得全身一阵恶寒,一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一边转头求助似的去看李初云。 李初云卸下背上的啸云剑缓缓摩挲着,“那就一间房吧”。 这下换林熙寒了…… 37、无忧 这家客栈不大,仅剩的那间客房是在二楼的一个拐角上,另一侧挨着大街,因为比较吵,所以到现在才无人居住。 林熙进屋四处看了看,虽然不怎么安静,但总体还算宽敞整洁,过一夜应该没什么问题,正想着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床上。 这跟箱子似的床铺比单人的大上那么一点,却又比双人的小了那么一点,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睡倒是正好,可换上两个大男人就显得有些挤了。 林熙扫了扫床的尺寸,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挤点好啊,机会总是挤出来的。 李初云在门外与小二吩咐了些什么方才踏进房内,一进来就看到某人正出神的盯着床铺笑的跟傻子似的,一双本来挺好看的星目硬是被挤的只剩下两条细线,露出两道猥琐不明的精光。 李初云很不懂,不懂林熙为何要骗自己吻他,更不懂他为何会对自己有那种反应,两人明明都是男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每每思来想去,却总是在弄懂一个问题后被更多的问题所扰,让人为之心烦意乱。 当然,心情烦乱不代表反应会变慢,虽然不知道林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看他笑得那么猥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李初云美目一凝,掐起剑诀凭空一划,一道形似弯月的冷光便从他的指尖飞出,只听“哗啦”一声,原本完好的床铺瞬间变成无数碎屑,徒留满室尘烟飞舞。 林熙用眼角瞟了瞟在空中飘舞的几根断发,身子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五官一聚,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我就是帮你看看那床睡着舒不舒服,真的……” 这时楼下的店小二听到了动静小跑到了门边,看着屋里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床铺,一张麻子脸立马皱的跟吃了苦瓜似的,比林熙的还要哀怨几分,夹着嗓子哭音道:“爷,您二位到底是住宿还是拆房子啊。” 李初云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林熙。 “我赔我赔。”林熙赶忙拉着小二走到一旁,翻出储物袋,刚扯开就见一道白光从里面飞出,正是当日在瀑布下的密室中发现的那幅画卷。 卷轴凭空展开,画中美人依旧,红衣似霞,白衣似雪,只是原本满是情意的场景如今看来却多了几分凄凉。 这幅画一直被他放在储物袋的角落,本是想等找到玄冥之后亲手交予给他,虽然许久未看,但是画中含义却绝不是这样,画像未改,画意却变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林熙愣神的功夫,那画像便顺着窗子飘了出去落到了大街上。 李初云盯着窗口,皱眉问道:“这画是你的?” “不是。”林熙随口答了一句,向窗子下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伛偻的青袍老道正将画卷揣进怀里。 这画若是丢了,他还舀什么交给玄冥,还有什么脸去见青琼,当即也顾不得一旁的李初云,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暴喝道:“小贼,放下爷爷的东西!” 老道见人追了上来,掉头就跑。 “站住!”林熙喊了一声,如同飓风一般冲着那老道追了上去,没两步就把人给按在了地上。 他把人掉了个个,正对自己,这才发现这老道并不“老”,瞧面容也不过四五十岁,只是头发黑白交杂,身子瘦若枯柴,还带点驼背,这才给人一种很老的错觉,而且,这人体内气息杂乱,明显不是修士,顶多算个会点功夫的武林中人。 神马武林啊江湖啊,若是以前林熙或许还会羡慕一下,但是现在他好歹也是个颇有潜力的修士,自然不是很感兴趣,不感兴趣态度自然也不会多好,直接手掌一翻,道:“舀来。” “什么?”老道一脸迷茫,“仙长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林熙抡起拳头就给对方的眼睛上印了一个紫圈圈,鄙夷道:“错你妹夫,你这套老子三岁时就不玩了,赶紧把画舀出来,要不然小爷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老道立马双手抱头,扯着嗓子哭嚎道:“仙……仙长,小的真没什么东西给你啊!” 林熙笑的很温柔,“装,接着装。” “废物。”轻飘飘的两个字带着一阵冷到掉冰碴的声音从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飘了出来,接着李初云穿着那身很是显眼的白衫踱着步晃了出来,这一句废物也不知道是在说林熙还是被抓的那个人。 反正不管怎样,两人的气焰瞬间都熄了,被冻的一起萎蔫了下去…… 林熙指了指老道,委屈道:“他是贼……” 李初云不屑的飞了他一个白眼,右手握住剑柄,唰的一下抽出剑鞘,剑尖指向那老道的脖子,“交出东西,或者死。” 老道立马恭恭敬敬的把画卷舀了出来,对着李初云低头弯腰双手托起画轴,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与刚刚装傻充愣的样子完全像是两个人。 林熙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个,武力决定态度,气场决定成败,云师兄出马,果然一个顶俩,呵呵。” “哼。”李初云对这古怪的赞颂并不感兴趣,长剑一挑便将那画卷送进了林熙怀里,接着收起剑转身欲走。 二人的相距不能太远,李初云会跟下来是怕林熙追不上人,林熙自然也不敢让人家等,只得将人往地上一丢,抡了抡拳头做做样子,“算你运气。”说完便转身跟了上去,可惜没走几步就被那老道的下一句话成功止住了脚步。 “我知道玄冥的下落。”老道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旧道袍,突然有了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意味。 这下轮到林熙傻了,青琼与玄冥的事情他不是没打听过,只是一大部分人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二人的存在,而知道的一小部分,如青思,则是闭口不提,任你怎么套话也问不出半句。 原本线索全无的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林熙顾不得青思曾经的劝告,沉着脸道:“随我来。” 三人回了客栈,林熙交了钱,那张损毁的床铺立即被换了一张崭新的过来,完事之后,他便在屋子各脚连着打上几道禁制,直到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方才放下心,在桌子一侧坐下来,与那老道相对。 李初云倚墙站着,见林熙表情严肃便未阻止,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 林熙喘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 老道双手拱拳,“贫道无忧。” “你认识玄冥?” “岂止认识,玄冥正是家师。” 林熙狐疑,“你怎知我要找他?” 无忧笑着指了指他怀中的画卷,道:“家师曾说过,这画纸乃是仙宝九霄残像图的一角裁制而成,灵气天成,画画之时又参了他和青琼师叔的精血,所以这画卷出现在二人百里范围之内便能相互感应。” “那与你又有何干系?” 无忧解开衣襟,露出枯瘦的上身,只见一道狰狞的灰色疤痕自左胸口一直划向右腹,“家师发现我时我正受了重伤,几近频死,幸得师父度了精血给我才得活命,现在看来这也是天意,若不是如此我也不能发现这幅画像。” 林熙摸着下巴思索来琢磨去,细细推销着每一个字眼,却未发现一点疑点,看过狄仁杰的都知道,没有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只是二人初见,这个无忧完全没必要编出这些谎话来骗自己,而且仅凭这画就能猜出他在寻找玄冥,此人定与玄冥有什么关系。 他实在推销不出什么,只得问道:“你说了那么多,还没说怎么样才能找到玄冥呢。” 无忧系好衣带,道:“我与家师每年六月初六皆会在云龙山飞来峰相会。” 林熙追问道:“可是林州城的那个云龙山?” 无忧惊讶,“你知道?” 林熙咧了咧嘴角,道:“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还去过呢,这云龙山就坐落在林州城东侧,山脉绵绵延延,浩浩荡荡,几乎将林州整个东面围在山中,他这种“土生土长”的林州人自然第一站就去了那里,只不过大家平常游玩的都是不太高的山峰。 飞来峰是云龙山最高的山峰,峰壁陡峭,峰顶耸入云霄,每每来人只能远眺,不过形象不错,也算是云龙一景。 若无忧说的是真的,那么飞来峰一行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也算赶巧,想到那个疼爱自己的舅舅,林熙跳跃过原因,直接开始琢磨着回去探亲的事情。 “他从今天起就要跟着我们了吧?”李初云突然开口问道。 空气一窒,林熙悻悻然转过头,讨好道:“事情怎样还有待调查,师兄将就一下,就先让他跟着咱们吧。” 无忧撇撇嘴,不乐意了,嘀咕道:“贫道为啥要跟着你们,不信就算了,调查毛线。” 林熙转过头,目光立马由讨好变成鄙夷,道:“闭嘴,不跟着现在就灭了你。” 无忧很是配合的捂住嘴巴,缩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李初云点点头表示知道,接着问出一个让林熙再次崩溃的问题,“今晚怎么睡?” “……”林熙默默转头,“我现在后来得及么?” “晚了……” 38、李家村 在林熙非常不情愿的坚持下,出行队伍由二人增至三人,因怕途中生变,三人紧赶慢赶,总算在五日后赶到了李家村。 午时二刻将过,天上日头正盛,三人站在距离李家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眺望而下,只见村内几条小路蜿蜒错落,成片的土砖房俨然而列,照外形来看,确实如传闻中所言,带着些富庶的气味。 只是再好的房子若无半点人气,那也只是一座座盖在地上的坟墓,阴冷慎人…… 没错,这李家村内除了房子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庄稼地,别说是人了,就连个虫子的影都未见到,明明是一天阳气最旺的时辰,却无处不透着一股阴冷死寂的氛围。 林熙闭上眼放开神识,犹如一圈圈向外扩散的涟漪,果不其然,方圆三里之内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看来这多灾多难的李家村在他们到来之前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对,他叹了口气,担忧的看向一旁的李初云。 李初云面色冷硬依旧,如果不是看到他深深掐入掌心的指尖和因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或许都会被他那百年不变的表情骗到吧。 林熙早就发现,越是靠近李家村,李初云就越是魂不守舍,动不动就爱陷入自己的思维之中无法自拔,修仙之士最忌如此,时间久了,不被心魔找上才怪。 他默默的伸出手,将对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含在掌心,然后缓缓的将其展开,握实。 “真是奇怪,这上涌的地气之中竟然含着如此强烈的死气!”无忧拿着罗庚八卦等蹲在地上一边嘀咕一边比划着,“你们看看,这地方的生气不但萎蔫,而且还不流动,埋死人都不合适,怎么可能住活人嘛。” 林熙没接话茬,而是斜着眼瞥了瞥地面上那些罗庚八卦桃木剑等等等等,由衷的夸了一句“工具挺全啊……” 无忧鄙夷的瞅了瞅他,理所当然道:“吃饭的家伙能不全么。” “……” 二人的对话总算让李初云回了神,他低下头看了看那只给自己传递热度的手掌,俊美紧蹙,面上的寒霜瞬间又加重了些许,“放手。” 林熙戚戚然放开手,将那只手正对着自己的脸,另只手“啪啪”的狠拍了几下,自言自语的教训道:“叫你不听话,人家云师兄的手也是你能碰的。” “……”李初云第一次知道“抑郁”两个字怎么写,对某人而言,他的表情完全就是浪费。 “喂喂,你们两个别当着外人面这么卿卿我我的行不行。”无忧插进二人中央,双手一划将人分开,“此地甚是古怪,我们还是先去离州城里打探一番再做定夺吧。” 林熙巴不得赶紧带着李初云离开这里,听了无忧的提议立马点头同意道:“不错,我们就先去离州城看看吧。” 李初云身子一僵,冷瞪了无忧一眼,道:“你二人先走,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便走,留给二人一个颇为潇洒挺拔的背影。 “就猜到会这样……”林熙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装着牛泽的灵兽袋递给无忧,道:“你先去离州城打探一下,若是无事,晚上我们便在城里碰面。” 无忧接过袋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已经走下山包的李初云,了然的点点头,“你那师兄脾气够倔,有你受的。” 修仙之人向来耳聪目明,林熙看着李初云因顿了两秒而被打乱的脚步,笑着摸了摸鼻尖,故意放大声音“没办法,谁叫咱看上人家了呢。” …… 李家村与刚那山包距离不过三四百米,刚刚还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如今到了这村门口却是完全不见了踪影,天空被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遮住,降下一片灰蒙,阴风阵阵,冰寒刺骨,不过三四百米的距离,却好似两个世界一般。 李初云站在村口处呆呆的望向前面整齐的房屋,脚下好似被钉了钉子,迈不开步伐。 当时他不过五岁,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站在那棵老榕树下,看着熟识的人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相互挥杀撕咬,看着人们一个个倒下,泥土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腥臭,他不知道一切是何时结束的,只是当他在恐惧中回过神时,人已经躺在东黎宗的房间内了。 旧事重演,若是有的选择,他是一万个不愿回来,毕竟再坚韧的人也总有不想面对的过去。 “云师兄,这里太过古怪,还是小心为上。”林熙凑到李初云身旁小声说道。 李初云微微一愣,迷茫的看向他。 林熙嘴角一咧,痞笑道:“这里死气上涌,阴邪之气甚重,我这个源火宿主,怎么说也是阴邪之物的克星,总是能帮到师兄什么的,当然,最最关键的是我不放心师兄一个人。” “你不怕我?”李初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后悔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其实李初云会这么问很正常,毕竟这么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放谁那谁都唯恐避之不及,哪有别人主动贴上来的道理。 林熙敛了敛笑,道:“一个可以为了救陌生人而枉送自己性命的人,为何要怕?” 压下心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李初云不愿再接这话茬,走进村内。 李家村建的四四方方的,横竖四条小路交织成一个巨大的“井”字,将整个村子分成九块,土地基本都在村外围,二人顺着路在村里绕了个遍,只见各家各户皆是院门紧锁,门上刻着一个形似“鬼”字的红色符号。 按他们一路搜刮来的传闻看,李家村在当年惨案后曾经牵过一批人口进来,经过几年的发展,在当地也算是少有的富庶村落之一。 传闻是好,可眼前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这村子虽然看起来富庶,却一点也不像是为活人预备的,二人走了一圈,忽然听见一家农户内传出一阵诡异的“咯吱”声,就像是有人踩在过期的老木板上一般,听得人心惊肉跳的。 这院子的两扇木门与其他房户一样,皆是从里面锁的严实,林熙与李初云对视一眼,脚下借力,率先翻过院墙,落入院内。 这小院不大,角落处摆着一个竹胚编制的大鸡笼和几捆木柴,东侧是两间连着的土砖房,那声音就是从左侧的那间房内传出的。 林熙放轻脚步,一个闪身便来到房门旁,将耳朵轻轻附在门上,这下除了那古怪的“咯吱”声,竟还有些悉悉索索物体摩擦翻动的声音。 这时李初云也跟着翻进了院,林熙打了个手势让他在院里埋伏。 李初云停下脚步,会意的点点头。 下一秒,林熙便抬起腿,一脚将那房门踹开,还未看到什么,便被一阵刺鼻的臭味熏的后退了两步,再抬起头时瞬间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不大的小屋内,一个披头散发,身着黑色短衣的“人”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坐在地上,手里正拿着一块黑红的东西往嘴里送着,它面前不远处放着一具已经残缺不全的男性尸体。 林熙发现这个世界总是在变着法挑战他的生理极限,从打架到杀人,从杀人又到群体自残,现在算什么,嗜尸成性么,这个诡异的世界系统是不是不恶心死他就不肯罢手,现场观摩恐怖片一点意思也没有好不好! 那东西显然也发现有人再看他,缓慢转过头,苍白到有些发蓝的皮肤上露出一双灰白的眸子,而且那一只眼睛中竟然有两个瞳孔! 那东西见到林熙仿佛见到了会动的点心一般,开心的嘴角上咧,露出一个可怕的弧度,接着扔掉手中的烂肉,猛的扑了过来。 林熙脚尖点地借力,整个人快速向后飞去,同时右手甩出一道红光,一张掺杂着他自身炎气的初级火符便被丢了出去,打在那东西身上。 火光乍起,瞬间就把那鬼怪裹在中央,不一会便被烧得只剩下一团灰烬。 这鬼怪显然道行不高,林熙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那堆灰烬,因不知究竟是何怪物,心里颇为疑惑。 “是残魄而已。”李初云解释道:“人死时意识离体称为灵,灵聚而不散者化为鬼,鬼分四等,首为冥,次之为鬼,再次为魂,最末为魄,那不过是只最低等的残魄,这里死气如此之重想来与他们脱不了关系。”说到此处,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那具残缺的尸体上,双手紧握成拳,“这里的人……” 林熙默然,不用说也知道,整个李家村的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会报仇。”李初云双眼微眯,露出两道冷芒,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连带着之前的份……” 两人说话之际,一道白影猛的从另间屋子冲出,嗖的一下飞出墙外,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李初云瞟了一眼,啸云剑已然出鞘,“是魂,追。”说着便飞身追了上去。 林熙苦逼的叹了口气,御风术施展到最大赶忙跟了上去,二人一路追赶,却始终慢了一步,眼看着那只魂跑到村中央处,跳进一棵老榕树前的地洞当中。 二人呆愣愣的看着那棵光秃秃的老榕树,心中犹如泛起滔天骇浪,久久不能平静,不为别的,只因它正是林熙在李初云梦境中见到的那棵老树…… 39、鬼窟 听说上了年纪的老树若是不枯不死且枝叶繁茂长势旺盛,那么就是本地祥瑞的代表,是要被百姓保护供奉的。 面前的老榕树异常粗壮,树茎一路蜿蜒而上,枝干盘旋错落,瞧那样子少说也有百年以上了吧,估摸着也是因为年岁大了,所以后来村落重建时才得以保留。 榕树前方不远处是一个约两见方大小的地洞,洞里漆黑一片,深不可测,一阵阵诡异的绿烟不断从洞里返上地面,带着一股恼人的腐臭。 李初云出神的盯着那棵老榕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下去看看。”他不舍的收回目光,脚下提气,一个纵身跃下地洞,雪白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地底情况尚不自知,就这么冒然下去也不知是福是祸,林熙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无他法,只得脚下踏风,随着李初云一跃而下。 地洞又窄又深,约么只能容下一人通行,刚进去眼睛在黑暗之中不能视物,他一路滑下,只觉这洞内异常潮湿,手偶尔摸到洞壁,总是会顺带着抓下一把又湿又粘的东西。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双脚才算着了地,视线也随之豁然开朗,眼下是一片能容纳千人甚至万人的天然洞穴,一条约有十几丈宽的河道横穿而过,一直延伸进远方的黑暗之中,河道里的水早已干涸,石笋林立,偶尔露出一些不知名动物的骨骼。 那个窄洞正开在这洞穴的洞顶上,林熙下来恰巧落在了河道左侧的岸上,而先一步进来的李初云则早已不见了影子。 李初云也是聪慧之人,如此莽撞不过是报仇心切,也不知前方情况如何,林熙心中担忧,奈何四周均是洞连洞,洞套洞,想追上去也不知道人是往哪边走了,焦急之际,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地面上。 这洞穴是天然形成,四周洞壁凹凸不平,唯有地面却光滑似镜,有明显的人工打磨过的痕迹,而且上面还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符号,仔细看去,竟是一个个“鬼”字,与地面农户院门上刻的一模一样。 这些“鬼”字雕刻及浅,每个都有一人大小,颜色褐中带灰,与地面相差无几,再配上洞中灰暗的环境,若不仔细看去很难让人发现。 林熙蹲下身子,手掌伸向地面,却在离有一寸远的地方停住,一丝丝微弱的灵气正不断的从这些字里飘出。 修士对灵气总是敏感的,但这洞穴的灵气却与他们往常修炼的大相径庭,不但至阴至邪寒冷入骨,且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怨念,这种带着杂质的灵气对他们正统修士而言,就像是慢性毒药,百害而无一利。 当然,事事无绝对,对他们来说是毒药,但对修魔之士来说,却是大补之物,这洞穴简直就是修魔者的理想修炼地,也幸好林熙体内有魔婴和百里晨,虽然都在沉睡,却也足够让这阴邪之气不至于对自己产生危害。 这么好的修魔场所自然不是自己蹦跶出来,如此明显的痕迹铁定是有魔修者驻扎在这,搞不好他们是误打误撞进了人家的老巢了。 想至此处,林熙心中担忧更甚,现在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瞧这阵势,这里的魔修修为八成不低,搞不好十个李初云都不够人家动动小指头的。 恰在此时,灰褐的地面突然发出一阵淡淡的黑芒,紧接着那些原本朝着各处的凌乱“鬼”字竟自发的旋转了起来,全部指向河道下游的方向。 没想到这些像是字的符号不但散发邪气,还有着这样诡异的机关。 “有门道。”林熙喃了一句,心里却总算看到了点希望,说不准跟着这鬼画符走就能找到他的云师兄了。 想法是好,却总要看别人给不给你机会,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洞顶那个窄洞传来一阵破风声,显然是有人进来了。 “倒霉!”林熙暗骂一声,环视四周,却没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只得咬着牙一个跟头折下河道,双手死命抓着岸边靠下一块突起的岩石,就这么悬在河道的石壁上。 那声音从窄洞中滑下,地面立马响起一阵哗啦啦的铁链碰撞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由一个变成了一群,这些人走的极慢,步与步之间好像隔了七八秒那么长,林熙没忍住,悄悄的探出头来,却在看清岸上的场景时被弄的头皮发麻。 只见一群残缺不全的低等残魄正一步三摇的向前走着,这些残魄与他在村子里见到的又不太一样,最起码那个还有表情,虽然不怎么好看,但眼前的这一群(大概五六十只)却是表情木讷,走一步向左摇三摇向右晃三晃才会迈出下一步,被这些残魄围着的中央处驾着一顶大红花轿。 这轿子四周的檐上垂着银白珠帘,窗子两旁还拴着两朵大红花,与古装电视剧中嫁娶的花轿无异。 花轿刚要接近,一股强烈的阴寒之气便迎面扑来,林熙打了个哆嗦,赶忙收敛气息把头压低,是鬼不见红,见红定厉鬼,这东西不但坐在这么鲜红的花轿里,还能驱使群魄,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铁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但瞧他们走的方向,正巧与地面上那些鬼画符所指一致,搞不好跟着他们便能寻到李初云的位置。 打定了主意林熙又把头压低了一些,待这鬼怪的队伍离自己四五百米远的时候才冒出头来悄悄的跟在后面。 这洞穴越往下地势越低,寒气也越重,林熙跟着他们一路沿河道向下走去,约么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一处紧闭的石门前。 这石门高约两丈,宽不过四丈,正中央一跳缝隙紧合,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了一个大大的“鬼”字,看样子正与这地面和农户门上的符号相呼应。 这时,花轿的轿帘被一旁的残魄掀了开来,林熙离得较远,只隐约看到一个穿着大红嫁衣,身材娇小的女子从轿里走了下来对着石门比划了一会,石门上的字体发出一阵黑芒,接着便缓缓的向两侧移开,露出一条金光闪闪的长廊。 林熙离得远,却还是被那金芒刺的双目发黑,头脑发胀。 “别看。”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了出来盖住他的双眸,李初云独有的清冷嗓音在耳侧响起。 林熙听到是李初云的声音,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本的担忧也随之而散,于是身子一软便借势倒在了李初云身上,“师兄,我头晕~” “头晕?吃些药就好了。”李初云一手捂着林熙的眼睛,另只手从怀中掏出颗药丸直接扔进了对方的嘴里。 林熙被突然侵入喉咙的异物弄的一阵咳嗽,好一会才磕磕巴巴的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李初云见那边的石门已经合上便放开手,将怀里的人随手推开,淡淡的答道:“会随时让你肠穿肚烂的毒药。” 林熙踉跄了几步才算稳住身子,抱怨道:“师兄,不至于吧,师弟我要是死了,谁来逗你开心啊。”他边说着边抬起头,却被李初云的样子吓得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只见他双目泛红,全身被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围绕着。 李初云为人虽然冷淡,林熙却从未见他对谁动过杀念,眼下如此怎能不叫人惊讶,林熙对着他端详了片刻,才小心的询问道:“师兄,你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身子不舒服?” 李初云看着他,目光与以往一样冷冽,却少了以往那些纯粹的感情,就像是再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我刚不过是去四周探探情况,没有未遇到什么紧要的事情,身子也好的很,并无大碍。” 林熙心里一沉,再看不出来有事就真是完蛋了,若是所猜不错,李初云定是被这地面冒出的阴邪之气影响了思维,生了心魔。 “我们过去。”李初云走出二人藏身的地方,仔细的打量起那两扇石门。 “师兄,此地甚是怪异,我们还是先离开为妙。”林熙挡在李初云前面轻声说道。 李初云不以为意,绕过对方再次打量起那两扇石门,道:“这洞里洞外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若是我所料不错,这里该是个鬼窟才对。” 林熙疑惑道:“鬼窟?” “一个地方死伤过万,且怨气常年不散,便能形成怨伤之地,若在此地布上阵法,致使冤魂凝聚藏于底下窟洞之中就成了鬼窟。”李初云紧盯着那巨大的“鬼”字,语气顿了顿,接着说道:“鬼窟我也曾见过,但这里的鬼窟却比我遇到的那个还要邪上几分,竟已经繁衍出可以控制低等魂魄的鬼怪。” 林熙抓住机会再次劝道:“若是如此我们更应该离开此地,待商议好对策之后再决定怎么做,里面那个搞不好就是鬼级别以上的,并不是你我二人就能轻易对付的了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初云眸中的血红又加重了些许,他抬起双手学着刚刚那新嫁娘的动作结着印,不过看过一次竟就让他完全记了下来,待一套手势打下来,只听石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与刚刚一样缓缓的向两侧移开…… 40、齐卓再现 石门大开,那条藏在门后的长廊却并不像刚刚在远方看到的那般金光耀眼,不过是两侧的墙壁上沾了一层金粉罢了。 林熙指尖在墙上戳了几下,沾了些粉下来搓了搓,随口打趣道:“这的主人还真富裕啊,就这层金粉刮下来都够我们大吃一顿的了。” “这并非金粉,而是一种名为鸾蝶的灵兽翅膀上的鳞粉。”李初云捻了一点粉末下来嗅了嗅,“这种鳞粉可以刺激人的双目,导致五感失常,最后心脉爆裂而死。” “不至于吧……”林熙赶忙拍干净手上的粉末,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却并无刚刚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疑惑道:“刚刚我离那么远还着了道,为何现在无事?” “这种鸾蝶翅粉极易破解,刚喂你的就是解药。”李初云不再理会林熙,向长廊深处走去。 林熙不敢与他相离太远,紧忙跟上,二人一前一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从这布满鸾蝶翅粉的长廊中绕了出去。 长廊尽头连着一间约十见方大小的石室,这石室除了连着的走廊这头其他三面环墙,再无其他出口,这三面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圆铜镜,最小的只有指甲般大小,大的却比一个成年人还要大,而中央处则摆着一个约半人高的黑色四足方鼎,鼎中蓄满了清水。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石室不算太黑,大大小小的镜面上映出两人的身影,像是被成百上千个人盯着,看的人头皮发麻。 林熙抑制住身上泛起的恶寒,眯着眼警惕的环视四周,并非是怕,只是单纯的觉得邪乎,邪乎的让人恨不得把这些镜子砸成碎片。 “这里不对劲。”李初云被邪气怨念影响,人虽然变得有些冲动嗜杀,但对危险的感知却与以往一样准确,他一个眼神身后灵剑已然出鞘,在他身侧飞舞。 听说御剑之术修习久了,那剑就跟自己的手似的,心动剑动,蹑影追风,林熙羡慕不已,奈何自己装备不太给力,这辈子是与剑无缘了,如今也只能祈求自己的星月能给力一些,可以快些让他驾驭飞行。 “小心!”走神之际,忽听背后传来李初云一声暴喝,他想也不想直接就地一滚,一道阴风从自己左侧的脸颊擦边而过,几根断发随着还未散去的风势飞舞,他跑到李初云身旁才敢停下观望,只见一只苍白枯瘦的手臂正从一面墙上的镜面中伸出来,在他原先站的位置上摸索着什么。 “哼!”李初云冷哼一声,意念一动,啸云剑便嗖的一下飞了过去,却在即将碰到那手臂前猛的停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拦下来一般。 李初云的身子摇晃了几下,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了下来,一看便知是受了内伤,就在此时,背后又是一道劲风,李初云还未站稳脚步,闪躲不及,只觉那如铁钳一般的手掌在自己身体里狠抓了一把,五脏六腑好似被拧碎了般,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无力的向后倒去。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林熙只是喘口气的功夫,上一秒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现在却是就这那沾满鲜红的雪白衣衫无声的倾倒在地上,腹部的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还在不停的冒着热血,那两条手臂估计是见到得了手,又全部缩回了镜面之中。 “李初云!”林熙惨叫一声,一颗心犹如被人硬撕下去一半,疼痛难忍,他抱起李初云的上身放在自己的腿上,灵气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他身体里输送。 李初云的伤看着吓人,却并不致命,得到灵气的补给,气息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饶是如此,林熙的心中依旧不太好过,若是他的修为可以再高一些,再强一些,若是他的性格可以再坚定一些,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力,一个男人连他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对不起。”他低下头在李初云的耳侧轻喃了句,只是怀中之人已然昏死,又怎会听得见…… “下次,一定不会了……”他抱着李初云的头又往怀里按了按,犹如许下誓言一般,下一次,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不会在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全部心神都系在李初云身上的林熙自然没有发现位于他左胸口处的魔婴的赤色双眸再次睁开了一条缝隙,像是从沉睡中刚要转醒的婴儿一般。 这时又有两条手臂从镜中伸出,向二人袭来,这手臂的气息诡异难辨,所以才会让二人轻易着了道,但不知怎的,这次却与刚才不同,林熙明显感觉到两道阴风从背后飞了过来。 他一甩衣袖,星月从袖口飞出,对着那阴风的方向分别打出一道橙色的火焰,火焰飞出自动凝结成箭矢模样飞了过去。 焚天诀来自源火,是天下最为纯净的力量,而火焰炙烈,亦是天下最为刻邪之物,按常理而言对着些不知名的残臂怎么也有些克制的作用。 可谁知炎矢打在那两条手臂上,居然气势一散,隐隐有了消退的迹象,林熙只觉那手臂上像是披了一层坚硬无比的铠甲,一箭下去,对方没什么事,自己却是五脏剧震,险些走差了气。 那两条手臂被炎矢打到,虽未受伤,却气势大减,就这么停了下来,此时那两根本该消散的炎矢突然化成火团,一些红色丝线般的气息从里面渗了出来,竟缓缓的透过那层看不见的铠甲,融入了手臂之中。 两条手臂像是被注入蚀骨的毒药一般,猛的摇晃了几下,就这么萎蔫了下去,不一会,就只剩下两根枯骨,掉落在地上,那两个镜面也在枯骨掉落的同时从墙上滑了下来,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 这些红色丝线便是渗透在经脉之中的魔气,魔婴不过刚刚睁开挑一眼缝,魔气便已渗透进经脉,若是如此怕过不了多久,他又会从道修转化为魔修了。 没想到这些手臂看起来厉害,却对魔气没有一丝抵抗之力,林熙疑惑的拾取一片滚落到他脚边的镜面碎片搓了搓,发现这镜面打磨精细,光滑异常,或许是因为被当了这邪阵之物的功用,表面上散发着一股慎人的寒意。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是关键,林熙细细的摸索着,却是越摸心里越沉的厉害,有些东西手感太好,好到摸过一次第二次很容易就辨认出来。 “齐卓,我知道是你。”许久,林熙方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仿佛回应一般,地面未动,那黑方鼎中的清水却摇晃了起来,一道乳白色的光晕从中倾设而出,紧接着与长廊相对的墙壁从中间裂开,向两侧移去。 肤若凝脂,发若浓墨,面若桃花,眼若星辰,齐卓站在那隐蔽的石门之后,两抹薄唇抿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依旧是那身月牙黄的长衫,如今看来却比刚见面时多了几分媚态。 他踱步而出,走到林熙身旁,道:“你怎知是我?” 林熙冷笑一声,是对方的美貌如无物,嘲讽道:“诈你的,谁让你这么沉不住气,自己跑了出来。” 齐卓也不生气,仍旧笑眯眯的,“就算是诈也要有什么让你联想的到我才是……”说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地面上的碎镜面上,“看来是千华门上的人手脚没做干净,留下让人念想的物件了。” 话已至此,林熙也不客气,直接大方的承认了下来,“没错,这镜面与我在千华门大殿之中发现的一模一样,看来极炎晶丢失的事情果然与你有关。” “呵呵,没错,的确与我有关,但是……”齐卓弯下身,无视林熙怀中还在昏迷的李初云,抬起青葱玉指挑逗般的顺着林熙的脸颊滑下,在胸口停下画着圈圈,“但是却不是我拿的。” “哼,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吗。”林熙现在对他全无好感,奈何双手抱着李初云,实在腾不出来打掉对方的手指,只得任由着那手在自己胸口不老实的摸来摸去。 “不会。”齐卓淡然一笑,脸凑到林熙耳侧,轻声道:“想不想救你的师兄?” 林熙抱着李初云的手紧了紧,“什么意思?” 齐卓解释道:“这里的阴邪之气甚重,像他这样的低阶修士根本无法抗衡,再加上鸾蝶翅粉和这阴镜化魄阵,他的心魔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若不处理得当,他日后的修为不但很难精进,而且弄不好还会因此送了性命。” “你有办法?” “我既然提出,自然是有,而且还是根治的法子。”齐卓直起身子与二人拉开了点距离,“怎样,要不要我帮忙?” 林熙自然不会傻到认为齐卓会白白帮忙,问道:“你要什么?” “不要把我说的那么绝情,人家只是想帮忙而已。”齐卓晃到黑鼎旁,指尖在水中滑起阵阵破浪,“只要今后的日子让我跟在你身边就是。” 齐卓很厉害,厉害的让人完全摸不到边界,而且也不知他与极炎晶丢失和蚕血噬魂阵到底有多大关系,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就让他跟在身边,那还不如同随身携带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搞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奈何自从进入地洞开始,李初云的状态明显就不是很好,如今又受了重伤,若是拖下去保不准又会遇到什么事情,想起刚刚自己的承诺,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齐卓玩了会水,又晃了回来,看着林熙如临大敌的模样,笑道:“同意了?” 林熙反问道:“我有反对的余地吗?” 齐卓终于敛起了笑容,“没有”。 在这个世界,武力值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就因为齐卓足够强大,所以林熙从一开始便没拒绝的权利,或者说决定权就从未在他的手里,他有的,不过是在生与死之间选择活下去或者死亡而已。 弱者在强者面前,总是不堪一击的,若不想如此,唯有变强…… 41、赌场风波(1) 林熙总算发现了齐卓除容貌外的第二个闪光点——药多,管他什么救人的害人的练功的还是杂七杂八的,都是一大堆一大堆的,而且各个极品,绝对都是市面上买不来的货色。 齐卓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绿色瓷瓶,打开后,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洒在李初云的伤处,又从怀中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喂其服下,不一会的功夫就见李初云的脸色红润了起来,伤口也有结疤的迹象。 之后他便把二人带出鬼窟送回了离州城。 因李初云伤在腹部,林熙怕背着会碰到伤口,所以一直将人打横抱着,直到客栈的房间内方才将人放下。 给昏睡的李初云掖好被角,林熙看向坐在桌旁玩弄烛火的齐卓,没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那蚕血噬魂阵是不是你布的?” 齐卓望向林熙,眸中水光闪动,媚意盎然,“我虽精通炼丹之术,对阵法却并不了解,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布出三大邪阵,不过那大殿之中的玄现术却是被我更换的,至于理由……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林熙无语的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遇到齐卓的这几个时辰,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总是有意无意的勾引自己…… 齐卓瞧着他,笑着调侃道:“怎么,我就长得如此吓人,让你连看我一眼不敢了么。” “你在玩什么把戏?”林熙走到桌旁,双手环胸,审视的盯着齐卓。 他才不相信齐卓会看上他,鬼才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把戏。 “把戏?呵呵……”齐卓嬉笑着站起身晃到林熙身前,双手搭在林熙肩上,唇边凑到他的耳侧,轻声呢喃道:“若是说我看上你了呢。” 美人在怀,要是以往那定是令人心神荡漾,而如今林熙却是心底发寒,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若不是心中还有着对李初云的绮念,他一定认为自己是转性喜欢女人了。 将黏在自己身上的齐卓推开,林熙猛地后退几把与之拉开距离,“哥们,说谎也要贴近现实一点,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这套说辞么。” “为何不信。”齐卓也不介意,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抵住下巴,看着林熙的目光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在看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一般,“我长的不比你的云师兄差,修为也要比他高出许多,更是比他懂得情趣,有我跟在身边不是要比他强上百倍?” 林熙冷笑,“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吗?” 齐卓诡异的看了看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外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小林子,你们回来了!”无忧从外面推门而入兴高采烈的喊了句,然后在看到齐卓时当场愣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用手肘推了推林熙,眉飞色舞看着他,“你小子厉害啊,出去转了一圈就又拐了个回来,那小模样长的带劲啊。” 林熙咧着的嘴角瞬间僵硬了下,接着挂起一个邪邪的笑容,一手搂住无忧,用哥俩好的语气说道:“瞧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喜欢不,送给你就是了。” 无忧看着笑得很是灿烂的齐卓,却觉得小风凉飕飕,吹的身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摸了摸脖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太毒,消受不起。” 齐卓也不介意二人的消遣,只是用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无忧,“无忧,真是好名字,只是这个中含义不知是安然无忧还是无以忘忧。” 无忧身子一震,像是被对方的话语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便从这种状态中回过了神,扯出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道:“自然是前者了。”接着转头看向林熙,问道:“怎么没看到你师兄,他人呢?” 林熙挪回床边,指了指躺在床上仍在昏迷的李初云。 “怎么回事?”无忧惊讶着走过来,拿出李初云的手腕号起了脉。 林熙瞟了瞟齐卓,“被人偷袭了。” 齐卓随意的伸了个懒腰,“别乱冤枉人,那阵法可不是我布的。” 这下不止林熙,就连未曾到过现场的无忧也摆明了不信,无忧号完了脉,把李初云的手重新塞回被里,道:“伤口倒是不要紧,但是他体内阴邪之气却是太多,导致心魔蠢蠢欲动,加上剑修的杀念本就比一般修士要强,如此下去,不用多久,他不是被心魔吸干心头之血而死,就是被强烈的杀念影响,妄开杀戒,沦落进魔修之道。” 无忧与齐卓说的八九不离十,但就算听过一遍,林熙还是难免呼吸一窒,“有办法救他吗?” “有心结的人才会产生心魔,唯有把他心结去了,让心魔彻底消失,然后再想办法拔出他体内的阴邪之气即可。” “放心。”齐卓接过无忧的话“我喂他的药可以暂时压制他体内的心魔和邪气,你们静心等着便是,要不了多久他的心魔就会解了,还有那个偷了极炎晶的人,我也会双手奉上。” 林熙摸不准齐卓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愿搭理他,转身对无忧问道:“你打探到什么了吗?” 无忧摇摇头,“我在外面跑了一天,明明聊得好好的,但是一提到李家村大家就都跟见鬼了一样,谁也不愿多提半个字,好像多说一句就会死一样。” “那是你笨,等我家师兄醒了,瞧我的。” 无忧鄙夷的瞪了林熙一眼,明摆着不信,林熙也不解释,三人不再言语,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直到天边微明,床上昏睡之人传来一声低低的呓语。 “师兄!”林熙惊喜着拍开坐在床边昏昏欲睡的无忧,自己蹭了上去,用沾了水的帕子擦了擦李初云的面颊,顺带着吃了点豆腐。 “林师弟?”估摸着是齐卓的药起了作用,李初云眸中的血红已经完全消了下去,他挣扎着想坐起身,这一动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又倒回床上。 “小心。”林熙扶着他重新躺好,“你身上伤口还未痊愈,要多休养才是。” 李初云愣愣的瞪着林熙,许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一般,低低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李初云如此聪明,想起自己白天的冲动之下进入鬼窟和之后的种种行径,立即就明白过来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 若没有林师弟在,自己怕是要葬身在那鬼窟了吧,李初云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于是别扭的把头转向一边,正对墙壁,冷声道:“谢谢”。 其实李初云真心没必要道谢,毕竟他救林熙的次数要比林熙救他的多得多,更何况就算是道谢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跟人家欠他钱似的(尽管现在欠钱的都是大爷)。 虽然仅是一句犹如讨债般的谢谢,却仍然让继续与被角奋斗的林熙猛地一愣,欣喜若狂到老脸通红,磕巴道:“没什么,样该的。” 无忧指了指自己的脸蛋,调侃道:“小子,脸红了。” “去你的!”林熙狠狠的瞪了无忧一眼,起身去为自家师兄倒水,这才发现原本坐在桌旁的齐卓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下意识的像窗外瞟了瞟,却只见到远方天际处的几丝鱼肚白,哪里还有齐卓的影子。 齐卓的药很好用,不过五六日的时间,李初云的伤便已好的七七八八。 这几日最高兴的莫过于林熙了,每日为自家师兄端茶倒水,做饭洗衣,大献殷勤,忙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当然,在李初云的强烈拒绝下,沐浴除外,对此林熙还是颇为遗憾的。 齐卓自从那日离开后也没再出现,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想起自己答应的那档子事,就觉得眼前这就是暴风雨的宁静,邪气的让人浑身发寒。 在李初云的伤彻底痊愈后,林熙的心思终于从自家师兄的身上挪下来了一些办正事了,毕竟三个月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再不抓紧就真要把青思害了。 有了上次鬼窟吃亏的经验,这次三人倒是学奸了,不急着再入鬼窟,而是先从为何离州城的人不敢提及李家村调查起。 离州城虽然偏南,天气却还有点北方的影子,冬季未过,一天最暖和的时间莫过于午时到未时。 今儿个的天还算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就是太阳有点挫,光照有些不足。 午时将过,林熙三人在街上晃了晃,直接奔着本地最大的赌场去了。 赌场人蛇混杂,向来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不但消息灵通,更有些要钱不要命的供你差使,最重要的是可以顺便过过手瘾,李初云自然是想不到这么个地方的,若是要问这主意是谁出的,咳咳,铁定非林熙莫属,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无忧帮衬,要不然李初云可不是会随意妥协的主儿。 这家赌场开在离州城最为繁华的街道的中心地段,是个占地面积颇大的三层小楼。 这座小楼外表以黑为主色,大方之余又带了些神秘之感,若不是悬在正门处闪着刺目金光的金字招牌和两个各写着一个“赌”字的深蓝色门帘,还真难让人连想到这地方竟是个赌场。 林熙眯着眼,盯着那金字招牌许久,直到站的双腿发麻,也没胆子进去。 “凹凸曼赌馆” …… 多么拥有艺术性的名字啊,这家老板还很细心的在五个金字的右边形象的画出一个q版奥特曼。 q版啊,超萌啊,即美少女战士的星月棒之后奥特曼也出来凑热闹了吗,穿越很好玩吗,谁知道进去的人会不会被当成小怪兽处理掉? 无忧抬头看了看天,道:“小林子你是要准备看到天黑再进吗。” 林熙转身,“我们换一家。” 李初云斜眼瞅了瞅他,“仅此一家。” “嗯。”无忧点点头,疑惑道:“我这几日打听过了,听说这家凹凸曼赌馆已经把离州城所有的赌馆全部收购了,好像说是要搞什么垄断交易。” 林熙暗暗抹了把冷汗,突然发现他的脸皮其实挺薄的,最起码跟这家赌馆的老板没法比,虽然是同乡,但是这么弄他真心承受不起,丢人啊! “走了。”无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率先走了进去。 “你们去,我去别的地方打……”林熙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李初云,见他把手背到身后摸索着剑柄,立马改口道:“去,我们这就进去,师兄请……” 撩开门帘,还未看到人影,嘈杂声便首先袭入耳畔,赌场里面的装潢与外面截然不同,一改低调神秘的风格,整个大厅约有二十见方大小,气势雄伟,金碧辉煌,四周的墙面上各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厅中央摆了许多张被人群围着的大桌子,骰子、牌九一应俱全。 无忧是个老油条,一进来就丢下二人,兴奋的奔着骰子的桌子小跑了过去,很快那群人里就传出来无忧拼命喊着大小的声音。 李初云天生喜静,又是修仙界出名的后起之秀,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嗅着里面污浊的空气,听着耳边吵杂不断的叫骂声,不过片刻,脸便黑了大半。 他看了看身旁一脸蠢蠢欲动手痒难耐的林熙,想起前几日被人家照顾的景象,离开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也罢,就当是还人情好了,李初云想着,开口道:“你去那边问问,我在一旁歇息一会。” 林熙一扫刚刚丢人的表情,听着李初云的话,立马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单独放着师兄一人他着实不放心,遂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与师兄一起。” “不必。”李初云摇摇头,突然美目一厉,右手对着伸向自己的腰间储物袋的一只手臂一拽一拧,就听站在他身后一个贼眉鼠目的男子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 这人叫的撕心裂肺,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很快,三人变成了众人的焦点。 42、赌场风波(2) 其实赌场那么点事,大家都明白的很,瞧李初云那身打扮明显就是个富家公子,就算着了偷儿也实属正常,毕竟钱财不露白,穿的这么招摇来赌场,不偷你偷谁的。 那偷儿见事迹败漏,一双小眼睛滴溜一转,立马皱着脸顺着劲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道:“瞧你们穿的人模人样的,不但偷我的钱,被我发现偷盗不成竟然还动手打我,没天理啊!” “哼!”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从李初云的身上散发开来,他懒得争吵,手一用劲就听见“咔吧”一声,那偷的手便向一个诡异的方向倒了下去,手骨竟然就这硬生生的被扭断了。 李初云虽然外表冷漠,但是本性善良,又何时做过这种事情,所以在拧断对方手骨的时候整个人立马就愣了,他竟然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百姓动了杀念! “师兄!”林熙扯过李初云的手,一脚将那疼的直冒冷汗的人踹开,心疼的看向自家师兄。 刚刚的事情他看在眼里,按道理说李初云的心魔应该被压制了才是,可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齐卓的药是假的不成? “无事。”李初云很快回神,敛去面上的表情恢复到以往的冷硬。 “没事才怪!”林熙扣住李初云的脉搏,输入一丝灵气探查了起来。 “喂喂喂,就是你们,偷人钱财还敢伤人!”四五个中年壮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扶起地上那个被李初云扯断骨头的偷,一看便知是一伙的。 李初云的体内探查不出任何毛病,但刚刚的事情又解释不通,林熙心中正是烦闷,听到他们一说,顿时星目一瞪,对着那几个冷声道:“老子心情不好,滚,没心情陪你们玩!”说着运起焚天诀,双目由黑色转变为红色。 那几个壮汉一看架势便知道自己今日是踢在铁板上了,若是普通人他们倒还能装上一装,但是对方明显就是个会法术的,这年头,仙长又岂是他们惹得起的,当下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也顾不得旁人怎么看,扯着那偷儿便跑了出去。 “林师弟,不可。”李初云皱着眉头,对林熙刚刚运起仙诀吓人的表现有些不满。 “有什么可不可的。”林熙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那帮人也不知道坑害了多少百姓,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错之有。” “可……” “二位客官,我家老板请二位上二楼玩玩。”一个穿着打扮像是管家的人跑了过来,对着二人说道。 林熙不愿与李初云在谈论那个问题,遂开口问道:“这二楼与一楼又有何不同?” “我们二楼仅像拥有身份名牌的人开放,玩法与一楼截然不同。”说着,这人便拿出两张名片大小的薄木片递给林熙与李初云。 这薄木片制作很是精致,正面写着三个金色的“vip”字样,背后写着一个数字,李初云前后翻了翻,指着上面的vip字样疑惑道:“既然是身份名牌为何没有名字,这上面的符号又是何意?” 这位管家立马介绍道:“这是我们凹凸曼赌坊特制的会员卡,拥有此卡便能上二楼参与我们赌坊的特色玩法,本卡不记名不挂失,遗失不补。” “原来是匿名vip啊。”林熙看着李初云认真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醋意,张嘴便接了一句,却不曾那掌柜一愣,问道:“您怎知道这卡叫vip的?” 林熙随口答道:“听别人说的。” 管家还不死心,“听谁说的?” “我为啥要告诉你。” “这……我们老板曾说过,若是有人能叫上这三个符号,就让我们定要找到此人带来见她。” “哦,原来如此。”林熙摸着下巴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李初云道:“师兄,我们去二楼看看吧。” “好。”李初云应了一声,二人便向楼梯走去,后面那管家也一同跟了过来。 “您就好心告诉小的一下吧,要不然您跟小的去见见老板也行啊。” 林熙烦不胜烦,“好,我告诉你,我是听你娘的姐姐的姑姑的大姨的妹妹的表姐的奶奶的侄女的女儿说的。” 那管家被他绕的两眼昏花,哭着嗓子道:“爷,您说的到底是谁啊?” “想知道是谁啊……”林熙翻了个白眼“问你娘去。” 于是那管家边哭边走着出门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回家问娘去了。 “若是让青思师叔知道,你又会挨罚了。”李初云咧了咧嘴嘴角,总算从刚才的阴云中扯出一丝笑意。 林熙见他笑了,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双手拱拳弯着腰道:“所以还要请云师兄高抬贵手,为师弟我留条后路才是。” “哼,没个正经,师叔该多罚罚你才是。”李初云轻哼这说了一句,依旧未放下的唇角露出了他真正的心意。 “好好好。”林熙笑着接道:“罚咱到不怕,但若是师兄亲自掌刑,就是罚死师弟,那也是值得的。” 看着眼前嬉笑着努力逗自己欢心的某人,李初云微微一愣,突觉得心口跳的有些不顺,“走了。”他撇过头,不愿理会那些怪异的感觉,将人晒在那里,抬腿便上了楼。 明明上一秒刚有阳光明媚的感觉,下一秒却又是乌云密布,林熙搞不懂李初云的态度为何又转变的如此之快,只得苦着脸跟他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饰不如一楼奢侈,但却是典雅大方,更有气派,二楼的中央处摆着并排摆着六张桌子,扑克牌、麻将等一应俱全。 据林熙观察,前两张桌子是在斗地主,中间的是在下五子棋,接着两张在打麻将,最后一张桌子有点长,上面摆了一些写着数字的小木球,竟是台球。 像是被猫爪拉出的三道黑线从他的额头滑下,林熙突然觉得,他来赌场的决定果然是错的。 二楼的一位管事迎上二人,笑着说道:“瞧二位的样子是第一次来这二楼吧,就由小人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二楼的赌法吧。” “不必……”林熙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都会……” 管事一脸不信,眼睛里带了些鄙夷,态度却依然恭敬,“这位爷,我们这二楼的玩法可不是一般赌坊里有的,就算是皇亲国戚来了,也是要学上一学。”格外之意就是你别装了,你能会,才怪。 在心上人面前,丢啥也不能丢面子,林熙不说话直接在第一桌的缺席上坐下,那管事看样子,立马走了过来会推原本在桌旁发牌的下人,自己亲自发牌。 林熙拿起发给自己的扑克牌搓了搓,这才发现这牌竟是与那vip卡一样,都是用薄木片制成的。 他得的牌还算不错,连着几个顺子便把牌全部打了出去,那管事狐疑的盯着他,显然还不完全相信。 李初云对林熙会这些东西倒是比较意外,问道:“你何时学会这些东西的?” “在你们把我捆回东黎宗之前,怎么说我也是个懂得吃喝玩乐的‘四好’青年,就这点东西哪里能难得倒我。”说着又摸了一把麻将和一次台球,完胜。 李初云干咳一声,表情难得露出一些尴尬。 这下那管事的目光直接从半信半疑变成了崇拜,将刚下赌桌的林熙迎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陪笑道:“爷,您请稍等片刻。”说着便退身下去朝着三楼跑了上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从三楼跑了下来,对林熙道:“爷,我们老板有请。” 好歹都是穿过来的,见一面也是应该,林熙琢磨了一下,便点点头同意了,接着对坐在一旁的李初云道:“师兄,等我一会。” 李初云没有表示,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泯一口,林熙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遂跟着管事上了楼。 三楼只有一大间,门上还挂着一块歪歪扭扭写着“办公室”三个字的木牌,推开门,只见一位身着明紫色长裙年龄约么三十上下的女子正坐在一张横桌后的椅子上。 林熙看着眼前打扮有些妖艳的大姐,立马就确定了此人是穿越者的身份,不为别的,就因她一头黑发梳了一个异常高调的高马尾。 “啊哈哈哈哈,来了啊,穿来的吧,老乡吧。”这女子站起身,笑着快步走到林熙身前,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知怎的,林熙突然想到隔壁邻居家的那个东北老大姐,她们两个笑的都一个样,豪爽到夸张,于是下意识问道:“大姐,你东北那嘎子来的吧。” 女子一愣,“你咋知道?” “看出来了……” 两人老乡见老乡,却没传闻中的两眼泪汪汪,而是相互山呼海吹了一会,这位姓姚名乐的大姐充分发挥了东北人的豪爽劲,在得知林熙还有个师兄之后,立马被下酒菜,好生招待了起来。 装修奢华的饭厅内,黑色实木大桌上摆满了酒菜,虽然不如大州城里丰盛,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该有的都有,在这小地方也算是贵宾级待遇了。 李初云早已辟谷,自是不需要再吃东西,而他的辟谷丹期限还未过,其实也不需要吃什么,答应吃这顿饭的原因无外呼两个,一是与这位老乡叙叙旧,二就是询问关于李家村的事情。 林熙挨着李初云坐下,对面坐着姚乐大姐,待下人全部退下后,林熙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大姐,你可知道李家村的事情?” “李家村?”姚乐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道:“老弟,这个不是姐不说,大约两年前李家村出了事后,这城里凡是议论的人都离奇的死了,久而久之自然是没人敢提了。” “无妨。”李初云从怀中取出一个翠色的玉镯,另只手拧起剑诀念了些什么,一道微弱的绿光便从手镯中飞了出来,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我下了结界,不会有人听到。” 姚乐羡慕的看着二人,“修仙真好,不像我,五年前穿过来,这身子已经过了可以修仙的年纪。” 李初云抬起手向姚乐打出一道灵气,审视了一会,道:“你有灵脉,年龄虽过,但还是可以修习的,只是进境要比别人慢上许多。” 姚乐兴奋的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真的可以?” “自然。”李初云从怀里拿出一本东黎宗的初级心法递了过去,“早晚修习。” “谢了。”姚乐将书收好,对着二人道:“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得了你二人的好处,又冲着咱们这层关系,不帮你们我就真不是人了。” 林熙点了点头,“大姐,多谢。” “见外了不是,谢啥谢。”姚乐回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知道的也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这事要从十五年前说起,当时李家村出了件大事,一夜之间,全身上下二百多口人全部死于非命,唯有李氏一对夫妇收养的五岁养子不知所踪,不过照情况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林熙抓到一个关键字眼,疑惑的看向李初云,“养子?!” 姚乐接着说道:“嗯,养子,听说是当时李氏夫妻从山上捡下来的,瞧他孤苦无依的也就养了下来,全村人都死唯独这个孩子不见了,查了许久却一直找不到凶手,于是大家那时就瞎传,说是这孩子是妖怪,因为要补阳气,所以把村子里的人都杀了,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林夕看着李初云握紧的双拳,坚定道:“我也不信。” “不错,你说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懂的什么,杀死全村人哪有那个能耐,那时候正赶上新县太爷上任,为了赚政绩,便打着优惠政策从别的村强迁了些人口过去,你也知道乡下人忌讳这个,死过人的,谁敢住啊,奈何县太爷威逼利诱,大家没法子只得搬了进去,而后没过多久,这县太爷就又迁了批人口过去,这人多了,村子建设也就上去了,没过两年那李家村就成了这里的富庶之村,按理说这事也就就此打住,顶多也就是在追查追查凶手到头了,可谁知三年之后,那县太爷再次迁了批人口过去,这下李家村是人满为患,就那么点耕地根本不足以养活所有人,于是那县太爷就拨款拨粮,甚至找人帮他们建房修屋,硬是靠着衙门把这一大村子人养了起来,之后每过几年都会再迁些人口过去,吃住几乎都是衙门负责。” 姚乐顿了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掉,“大约在两年之前,那个县官突然辞官不干了,没过多久,李家村就又出事了,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不见了,与上次不一样,那次最起码还有尸体呢,而这次就连尸体都没有,所有人就跟蒸发了似的。” 林熙与李初云对视一眼,说到此处二人已经是明白的七七八八了,但还有一点不清,林熙问道:“这离州城的人为何一提及李家村的事情就会死?” 姚乐摇摇头,道:“不知道,刚开始大家把这事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聊,谁知没过多久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死人,死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后来大家才摸出的规律,这些人在前日都提过李家村的事情,所以这就变成了禁忌,不敢有人再提。” 李初云沉思了一会,道:“看来,是有人用了阵法监视了整个州城。” 林熙点头同意,“不管是鬼窟内的镜阵还是这监听州城的阵法都说明此人对阵法之术颇为精通,搞不好那十五年前的事情和千华门上的邪阵都与这人有关。” 李初云眸色一暗,一缕戾气在他四周萦绕,“明日我们再探李家村。” 43、 晚上,林熙与李初云一回到客栈便迎来无忧犹如弃妇般哀怨的目光,“呜呜,你们太过分了,有好吃的居然不叫我!” 林熙斜着眼睛瞥了瞥他,把自己吃剩的那瓶辟谷丹随手扔了过去。 “不带这样的,你当打发要饭的吗,过河拆桥!”无忧接过辟谷丹摇了摇赶忙藏进怀里,嘴里继续抱怨着叨咕着,眼角的纹络却是笑的加深了些许,要知道这药在修士眼里虽不算什么,但在普通人眼里那可是灵药,每一颗都是价值千金的。 林熙笑了,“我通常是不过河就差桥的。” “那摔不死你。” “不会。”林熙笑的更灿烂了,“我家师兄会接着我。”说着回过头去看李初云,却发现对方正靠着窗旁的墙壁沉思着什么,想起白日李初云身上散发出的那丝戾气,林熙心中泛出一抹担忧,“师兄可是在想明日再入鬼窟的事情?” “嗯。”李初云点头承认,低低的应了一声。 “师兄,此事太过蹊跷,”林熙没忍住,将心里想的吐了出来,“按照姚大姐所说的,我们该从那个县太爷查起才是,那李家村的鬼窟危险之余又处处透着诡异,进入之后斗法战事在所难免,我们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李初云沉默不语,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牵扯到自己的仇事上,心中就会焦躁不已,恨不得立即冲进鬼窟,好知道那个当初害他爹娘的人到底在不在。 “师兄……”林熙走到窗边叫了一句,忽觉窗外有人在看他,探头望去,只见夜色朦胧之间,一个不显眼的街角处,齐卓正穿着他那身惹眼的黄色衣衫站在那对着自己笑,那种表情好似已经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一般。 林熙心中一颤,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在看什么?”无忧见他一直看向窗外便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林熙慌忙的挡住无忧的视线,向旁边一推,“没什么。” 无忧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嘟囔道:“没什么你激动什么!”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客栈老板的声音,“客官,在不在?” “什么事?”无忧被林熙推的离门较近,直接询问着打开了门。 “有位公子让小人把这张纸条交给那位公子。”客栈老板弯着腰指了指林熙。 “我?”林熙疑惑着接过纸条展开,露出一行工整清秀的小楷——“离州城东三行二”,纸条的最底下写了一个小小的“卓”字。 林熙拿着纸条再次向窗外探去,夜色中那处背人的街角却是空荡荡的一片,早已没了齐卓的影子。 “何事?”李初云见林熙表情古怪,走到窗边也向窗外望了望。 林熙摇摇头示意没事,心里却是陡转千回,本以为到李家村调查调查也就完事,没想到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情,看来师父那里应该是事先得了消息,所以才让他们过来。 现在整件事可谓是疑云重重,好不容易从姚乐那里得了点消息,却是字字相传,句句听说,能不能做的准没人可以肯定,齐卓显然知道很多下身,但是能从他嘴里套出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也摸不准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思来想去,林熙还是没能把齐卓的事情说出口,就在此时,门外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姚乐撞开掌柜和无忧,跑进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喘着粗气,好一会才说出话来,“林老弟,白天你们一走我就差人去查了那个县官的地址,刚回了消息,猜你们用得上就赶快过来找你们了。” 姚乐的脸上全是汗渍,妆花了大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林熙愣了愣,心里难免有些感动,同时也暗暗斥责自己居然怀疑人家,开口没问地址,而是拍了拍姚乐的肩膀,“咱们出来混的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姐,以后有事吱一声,弟弟我绝对挺你!” 姚乐回拍了几下,笑道:“那必须的,都是穿来的,不帮你帮谁。” “穿来的?”李初云疑惑的看向二人,这三个字拆开来哪个的意思他都知道,但是合在一起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姚乐眨了眨眼,道:“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哼。”李初云冷着脸转过头去。 林熙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话茬,“大姐,那县官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姚乐打趣道:“瞧你那心疼样,不说就是了,那县官姓柳名言,家住城东。” “城东?”林熙一愣,想起刚那张字条来。 姚乐不明所以,“城东怎了?” “没什么。”林熙摇摇头,转身对李初云道:“不差这点时间,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李初云点点头,一个侧身从窗口跃出,雪白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一片夜色当中。 林熙:“……” 无忧:“……” 姚乐:“你家师兄还真是小气……” 林熙:“谁害的,走了。” 今夜的天气不是太好,大片的乌云几乎遮盖了整片夜空,黑暗虽不能阻挡修真者的视线,却会让人倍感压抑,林熙异常讨厌这样的天气,因为小说中不好的事情往往都是在这种时候发生的。 姚乐探听到人在城东却未得到准确地址,所以待三人赶到城东门时,李初云已经在城门前等候多时了。 也不知是衣料太好还是怎么的,明明没有风,李初云的衣角却仍旧微微摆动着,白衣似雪,颜亦倾城,再配上李初云独有的冷傲气质,恍如天上的谪仙一般高不可攀,即使周围再过黑暗,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在这黑与白的强烈对比下,林熙绝对不承认他再一次被李初云闪到了眼,电到了心,心率跟被打了兴奋剂似的一个劲向上窜,眼看着就要心肌梗赛了。 李初云走到几人面前,无视正在对自己发呆的林师弟,对几人道:“分头查探。” “不行!”有了齐卓的进入,林熙才不相信对方会不知道他们几个的存在,如今敌暗我明,分开行动不是正给了别人对他们下手的机会。 “为何?”李初云疑惑的看向他。 “因为……因为姚大姐的手下刚传来消息,说已经找到那个名叫柳言的县官的准确位置了。”林熙一边说着一边朝姚乐眨了眨眼睛。 姚乐听这话正迷糊着呢,看到林熙朝她挤眉弄眼的,下意识的点点头,把这谎圆了下去,“不错,得到消息了,在……在……” 林熙赶忙把话接过来,“好像在城东第三条横街第二家。” 姚乐做恍然大悟状,“对,就是在城东第三条横街第二家,瞧我这破记性,呵呵……” 无忧在江湖里跌打滚爬这么多年,话一出口就知道他们俩有问题,但李初云在旁,不好开口询问,只得压下心中疑问瞪了瞪姚乐和林熙。 与之相比,李出云阅历较浅,倒是好骗许多,轻易的就相信了二人的话,向第三条横街御剑飞去。 到头来还是分成了两拨,林熙无奈的叹口气,感觉自己累的心理年纪不断上跌,眼看着就要超过真实年龄的两倍了,他转过身对无忧与姚乐道:“你二人先回去,我们晚些再回去。” 无忧与姚乐对视一眼,他们没有修为在身,跟着着实危险,于是点点头便一同离开了。 那个第三条横街很好找,从城东门往里拐了两个弯就看见了,第二家更是好找,因为整条街就两户人家。 钉着五五之数的两扇朱红漆大门紧闭,两侧的石狮子雕刻精细,气势雄壮,无不昭显着此处主人富裕的家境。 这离州本就不如别的州城富裕,就算那个柳言再贪,也绝没有那个资本建起这么大的府邸。 林熙来回看了看,只见一个白影从院墙上闪了进去,他赶忙越过高墙,尾随跟上。 白影不快不慢,既不让林熙追上,又不至于让他跟丢,直到一处花园内的老树下方才停下,冬天的花园光秃秃的,唯有这棵老树还有些绿意,那人背对着他,身材纤细修长,透着几分妖娆,几分妩媚,比李初云还要高上些许。 林熙目色一沉,这才发现自己是跟错了人,“齐卓,你引我来这到底为了什么?” 能把好好的一身衣裳穿成这种书生气质与妩媚气质并存的除了齐卓还能有谁。 齐卓转过身,媚笑嫣然,“自是请你来看一出好戏。” 林熙疑惑,“什么意思?” “随我来。”齐卓脱下外面披着的白衫,露出原本的那身月牙黄长衫,晃着步向主厅旁挪去。 44、 夜凉如水,二人原本一前一后的向前走着,不一会的功夫,齐卓便降了速度,自然的傍到了林熙身侧。 林熙无语的侧过头,下意识的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其实细细算来,齐卓虽然有时候爱欺负欺负人,但是真正害他的事情倒还真没做过,况且他林熙在21世纪被人爆头都没感到怕,现在却畏首畏尾了起来,说起来唯实丢人。 “我又不是山中猛虎,吃人不吐骨头,看把你吓的。”齐卓看着二人空出来将近一人宽的距离,调笑着说了一句。 林熙冷笑,“猛虎?猛虎岂能与你相比,猛虎吃人为的是填饱肚子,而你纯粹是喜欢看着人在你面前被活活折磨死,比世上最毒的毒蛇还要毒上几分。” 齐卓一愣,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些许,“猛虎吃人是为了生存,毒蛇咬人又何尝不是自卫的表现,这个世界本就不如表面上的那般美好,我也只不过是在从夹缝中寻求自己的活路而已。”说着他压低头不让人看到他的神色,声音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有时候,活着也不是一件易事。” 林熙不以为意,轻哼一声,道:“既然你活得这么累,那去死好了。” 齐卓抬起头,面上又挂上了以往的温雅笑容,“有时候死也是需要勇气的。” 一些事情,唯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切的表达出每一句话的感情,齐卓或许也是个可悲之人吧。 “你听没听过,‘人之初,性本善’?”林熙突然想起自己儿时念的三字经,人生下来的时候总是好的,只是后天成长和经历将原本存在的善良扭曲了而已。 “没,这又是你从哪里学来的?”齐卓颇为疑惑的看向他。 林熙挺起胸,鄙夷的瞅了他两眼,丝毫不以拿启蒙读物出来忽悠人为耻,道:“什么叫学来的,爷我从小就会的。”毕竟这种烂大街的启蒙读物,就算是孤儿院也能弄到的。 齐卓压慢脚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那全文是什么,念来听听。” “……” 二人走到主厅时林熙刚好背完最后一个字,齐卓一脸意犹未尽,面上的笑容也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林熙默默扭头,他绝对不承认他正在被一本启蒙读物弄得成就感膨胀不已。 “看那。”齐卓拉着他藏在一座假山后面,抬手指着主厅门前的台阶上,林熙这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身材不高,头顶微秃,大腹便便,那一身有点反光的黑衣穿在他身上,就跟一袋装满的黑色大垃圾袋一般,着实上不了眼。 虽然长相不太好,气势却很惊人,那人两只不大的绿豆眼精光倍现,下一秒便射向他们藏身的地方,汹涌的魔气犹如骇浪一般扑了过来。 林熙无奈,只得准备起身迎敌,若是所猜不错,这人最起码也是金丹三境的修为,而且还是个魔修。 “无妨。”齐卓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一只手拉下林熙,另只手从衣袋中拿出一个犹如水晶般的小铃铛信手一丢,铃铛还未落地便自顾的漂浮了起来,发出一阵淡淡的乳白色光晕,紧接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浪从中飞出,将二人包裹了起来。 这时魔气也杀到了面前,撞击在水晶铃铛发出的气壁上,竟硬生生被吸入其中,好似石沉大海,就这么死寂了下来。 林熙看在眼里,面上看似平静,心中却是惊起惊涛骇浪,那魔修至少是金丹期的修为,气势凌厉至极,凭借自己练气六境的修为,肯定是死的连渣渣都不剩,可到了齐卓这里,却被如此简单的化去了所有攻势,不留一丝痕迹,由此看来,齐卓的修为至少在金丹七境以上。 那个魔修看自己发出的魔气就这么扩散开来,丝毫没有打到什么东西的迹象,疑惑的“嗯”了一声,他刚刚明明感觉到附近有人,怎么又没了? 他晃到二人藏身的假山附近,又仔细的查寻了一遍,确定没发现什么之后才收回目光。 林熙摸着星月,紧盯着人从自己的面前走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落。 齐卓被他的样子逗的轻笑一声,指着那人介绍道:“他就是柳言。” 林熙惊愣,“那个县官柳言!?” 齐卓唇上依旧带笑,目中却带着些冷光,“是又如何。” 林熙沉默无语,若是这样,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李家村的鬼窟之中灵气充裕,怨邪之气上浮,正是魔修理想的修炼之地。 那鬼窟自然不是天然形成的,明显是某个魔修建来作为修炼之所的,但若要建造这样一个魔修洞府,第一点就是需要在那个地点让许多人枉死,再布上阵法,致使怨念不散,这才有之后的布置,否则一切就是白搭。 至于这个“许多人”到底是怎样一个数字,没人叫的准,但至少一万以上,为了一己之私,致使哀鸿遍野,百骨成灰,那究竟会是怎样一个惨状。 说起来他林熙也是个自私的人,但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让众多百姓枉死。 齐卓看了他一眼便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在修士眼里,人的性命不就如那地上的蝼蚁一般,正统修士尚且如此,更何况魔修呢。” “也不全然如此,”林溪否定道,最起码他的师兄就不会。 “你师兄拧断人家胳膊的力道也挺干脆的。” “你监视我?” “‘碰巧’遇到。” “那还真巧。” 齐卓不理会他的讽刺,扭头向远方的天际望去,“人来了,该看戏了。” 林熙也随着望了过去,只见远方的夜空之中,一个白点正飞速向这边移来,正是御剑飞来的李初云。 李初云衣衫微乱,雪白的长衫上沾了大片的血迹,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斗。 “你做什么!”林熙心中一紧,出声质问一旁的齐卓,事情牵扯到自家师兄,他哪里有心情藏着观看。 “看戏。”齐卓在林熙身上点了一下,“你这师兄还真是厉害,竟然这么快就能从我的幻阵中脱身而出,确实是个人才。” 一丝剑气从对方的指尖进入林熙的身体,顺着经脉游走起来,他身子一软,若不是齐卓扯着他怕直接就要坐在地上,他怒瞪着齐卓,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李初云一进入府内便被纳入幻阵之中,许久才从阵中寻到出路,一出来就被这主厅处的滔天魔气吸引了过来。 他飞到主厅前的空地上,跳下灵剑,衣衫虽然脏乱却丝毫不会影响那份清冷出尘的气质。 柳言哈哈一笑,鄙夷道:“我还以为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闯老子的住处,原来是个小娃娃。” 李初云抬起头,待看清面前的魔修后,面上的寒霜瞬间增加了十倍不止,双眸也开始微微泛红,杀气不断从他的身上荡开,好似恨不得将周围的事物全部绞碎一般,浓郁而炙烈。 柳言对那杀气丝毫不介意,调侃道:“怎么,莫不是你这娃娃听过老子的名号,吓怕了不成。” “啸云!”李初云懒得废话,直接拧起剑诀,啸云剑应声出鞘,朝着柳言破风而去。 “不识好歹。”柳眼双目一厉,双手展开,一阵乌黑腥风从他的两个袖口中飞了出来在胸口凝聚,啸云剑刺在凝聚成的黑团上,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竟就这么给弹了回去。 李初云手指一转,啸云剑发出一阵耀眼金芒,在半空中强行停下,转了个弯再次冲向对方下盘。 “小孩子玩的玩意儿。”柳言眼里尽是鄙夷,丝毫不把李初云放在眼里,又凝出一团黑雾喷了出去。 黑雾与啸云剑相撞,这次并未弹开,而是彻底的附在剑上,原本散发着金芒的啸云剑瞬间暗淡了下去,黑气缭绕,好似腐蚀废铁一般。 林熙从一开始心中便急得要死,李初云不过一个辟谷七境的剑修,就算资质过人,也断然不会是一个结出金丹之人的对手,若是他早就跑了了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拿鸡蛋去碰石头的事情,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偏偏李初云长了一副比谁都牛还要倔的性子,一旦冲过去,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他不知道李初云为何这么拼命,但是知道在这样下去,他的云师兄十有八九就要栽到这了。 林熙越想越急,奈何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就连站着也是依靠齐卓扶着,只是他没注意,周围的魔气正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位于他左胸口的魔婴原本只有一条缝隙的双眸正在逐渐睁大。 齐卓敛起笑,冷冷的看着林熙的变化,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再无一丝温柔可言。 魔气汇入经脉,先是断断续续,接着连成丝线状,慢慢将所有经脉联系起来,魔气入体的感觉实在微弱,再加上他的全部心神都在李初云身上,自是完全没注意到自身的状况。 啸云剑遭黑雾腐蚀,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打着抖,发出一阵哀鸣,灵宝与主人都是互有关联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剑修更甚,只见李初云面色越来越白,最后“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就这么软了下去。 “云师兄!”林熙心里一紧,只觉左侧胸口跟爆炸了似的,虽疼若剔骨,却也同时爆发出一阵莫名的气力。 下一瞬,他已经飞离藏身的假山到了李初云身旁,一把将人扯进怀里…… 45、 李初云是个弃子,被李氏夫妻在山上捡到的时候也就刚满三岁的样子。三岁能有多大,也就是能走走爬爬的年纪,连话还没说全呢,能记得什么,所以他对三岁以前的记忆几乎等于零。 被收养的日子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快乐日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如果李氏夫妻还在,或许他已经继承了他们的衣钵,或许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即平淡又让人向往的日子。 漆黑的星空之中一点白光尤为亮眼,李初云白衣似雪,就连啸云剑也闪烁着阵阵乳白色的光晕,他停在空中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头。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他早就不愿提及了,又是什么原因会突然让他忆起特意遗忘的记忆呢。 夜总是朦胧的,就算白光再耀眼也不过只是照亮了脚下的一片土地,李初云收回啸云飞身落地。 这是柳府的一处庭院,庭院不大,中央处是一个椭圆的池子,池左侧是一座用石头堆砌成的假山,而右侧则是几根苍劲松竹,一条长廊横穿而过,延伸进远方的黑暗之中。 池水荡漾,竹影婆娑,看似惬意实质却是步步杀机,这种场景李初云看得多了,自是见怪不怪,他唤出啸云御在身侧,警惕着周围每一点动静。 若是有旁的修士在,一定会说他是小题大做,因为方圆三里之内并无人气,但表面越是平静,那平静之下的危险就越是致命,李初云面对危险靠百分之六十靠的是直觉,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才是理智。 就在这时,水池中突然升起一团莫名的蓝色光团,这光团约足球大小,幽蓝的光芒透着说不出的阴邪之气。 “啸云!”李初云眉目一立,啸云剑好似有所感应一般,如闪电一般冲了过去,凌厉的剑式带着李初云特有的冰冷,直接将光团一分为二。 光团分开却不知内里竟是别有乾坤,一团如牛奶般的水柱从中射出,飞向天际,在似烟花般散开。 李初云只觉头疼欲裂,力气好似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无力的向后倒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只有一瞬,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直到黑暗出现裂痕,李初云有些艰涩的睁开双眸,地点却已经变了。 这是一处装饰极为奢侈的长廊,长廊两边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延伸进一片黑暗之中,唯有点点昏黄的光芒照亮了脚下不足三尺的地方。 李初云靠着一侧的墙壁缓缓爬起,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这是哪?他迷茫的望着四周,记忆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即朦胧又模糊,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均是似是而非,他揉着眉头,冷硬秀美的脸上难得的透出几许茫然。 记忆空了,心也便随着空了起来,他扶着墙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这时,原本寂静的长廊却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叫声,可能是离得远,声音很小,小到不仔细听便很容易忽略。 这种时候有点声音总是好的,李初云拖着软绵绵的身子缓慢的移了过去。 长廊的景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一个点无限循环着,若不是那断断续续的惨叫声越来越清晰,他可能连自己移动都感觉不到。 “嗯……啊……啊……”叫声越来越大,伴随着两人粗重的喘息成和不知什么撞出的拍击声,李初云越走越惊疑,直到一处铁质的黑色大门前方才停下,声音就是从门里传出来的。 李初云是什么人,就算满天神魔站在眼前,就算下一秒会丢掉性命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更何况这小小的铁门呢,他不做犹豫,抬起手便将铁门推了开来。 门没锁,晃晃悠悠的向里打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刺目的白光倾泻而下,好一会才让人看清眼前的事物,就算是死也绝不眨眼的李初云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犹如被十道九天神雷劈在身上,整个人脸色煞白的愣在原地。 与外面奢侈的长廊毫不相称,门里竟是一间残破的庙宇,石头做的佛身挂满了蜘蛛网,供桌烂的只剩下个架子,所见之处尽是灰尘杂草,地上扑了一块破旧的布帘,帘上,两个几近赤裸的男子正交缠晃动着,那些惨叫声正是底下那名男子发出来的。 李初云虽然未经人事,却也不是完全不懂,自然不会被这种事吓到,只是这两名男子他均认识,上面那人剑眉星目,不正是他的林师弟么,而底下那人虽然被墨发遮去一部分脸,但还依稀辨的清,秀眉凤目,挺鼻薄唇,不正是自己那张脸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打愣的瞬间忽觉身子一轻,李初云回过神,地上的二人却已不见,低下头,发现自己一身鲜红,不知何时竟被换上了喜服。 “师兄,你真要与她成亲么?”场景一晃,李初云站在了破庙中央,而林师弟则神情悲苦的看着他,双手紧紧的扣在他的肩上。 “你说什么?”李初云对肩上的疼痛毫不在意,心中疑云重重,成亲?他什么时候成亲了…… 林熙好似魔怔了一般,听不到李初云半句,只是自顾自的喃喃着,“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何我这般艰难走到你身边,却只换来你要成亲的消息,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吗!” 李初云对这莫名其妙的告白先是惊愣,随后恼怒,抬起手“啪”的一下扇在林熙的脸上,“林师弟,你清醒些!”他李初云又何时受过这种郁气,他们二人明明都是男子,林师弟怎会对他产生感情,对,一定不可能的,一定是林师弟中了幻境在胡言乱语。 “清醒?”林熙冷笑一声,“我清醒的很,若是不清醒早就看着你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了!” “你在胡说什么!”李初云怒了,死命的挣扎起来,谁知身子却软的跟面条似的,使不出一丝力气,更别提运用剑气了。 林熙双手犹如钳子一般,任那人怎么挣扎也脱离不开半分,紧接着低下头吻上了那双薄唇。 李初云惊的瞪大眼睛,直到唇上的触感不断加深才想起反抗,奈何他内息全无,那一点的抵抗有甚于无,倒是林熙单脚一绊,把他摔倒在地上,而那人也自然而然的压在他的身上,接着唇部又贴在了一起。 “放手……唔……”这个吻不同于刚才,李初云只觉那人在自己的唇上辗转撕咬,火辣辣的疼,想制止,却一开口就有一条湿润的东西趁虚而入,滑入自己的口腔之内,舔砥着口腔内的粘膜。 他心中一狠,猛合牙关,却在行动的前一刻便被对方发现,死死的拧住了下巴,双手也被按在头上,动弹不得。 李初云不敢置信的瞪着林熙,多年不曾出现过的恐惧越聚越多,几乎沾满整个心田,唾液越聚越多,也分不清是谁的,直到再也承受不住,顺着嘴角流下,滑出一道道银靡的丝线。 “师兄。”林熙终于放过那双已经红肿的唇,辗转到李初云的脖颈上吮吻起来,原本拧着下巴的手滑到那柔弱无骨的纤腰上摩挲着,接着轻轻一拽,便将腰带拿下绑在了李初云的双手上。 “林师弟,你现在放开我,念在同门情谊,我还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天涯海角,我李初云定会将你,啊……” 林熙隔着衣服在李初云的红缨上重重拧了一下,制止住接下来的话,“不要说接下来,还是顾好现在再说以后吧。” “你!”李初云双目赤红,眼睁睁看着他褪去自己的衣衫,露出如膏脂般细腻白皙的皮肤。 “师兄真美!”林熙抬起上身,痴迷的目光顺着李初云莹白如玉的身子来回游走,最后落在那迷人的锁骨上,再次低下身子吻了上去,手掌则在那两点迷人的红缨上流连,时而揉拧,时而按压。 “嗯……”仿佛血液都在胸口处集结一般,李初云闷哼一声,抑制住几乎冲口而出的呻吟和羞耻,转过头,绝望的闭上眼。 “呵。”林熙在他的耳畔轻声一声,接着便低下头将一点红缨含进嘴里,轻轻咬住,如同婴儿吮吸母乳一般。 李初云只觉所有的触感仿佛一瞬间都集中在胸口处,使得他好似糟了电击,身子一震,一股酥麻的感觉游遍全身,竟微微颤抖起来,若不是他死咬着下唇,真不知会叫出什么丢人的声音。 然而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直到那双手握住自己最柔弱的部分时,李初云才状若初醒,再一次挣扎起来,只是那点好似猫挠的力气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下体在对方的套弄下缓缓站立,带着极为陌生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的袭向李初云,直让他体无完肤,避无可避。 李初云初经人事,没多便吐出一阵湿热的精华,污了二人的身子,发泄过后,身子更是如同棉花一般软绵绵的,加上刚刚的挣扎,竟就这么脱了力,昏死了过去…… 46、 夜黑似墨,主厅前方的空地不过二十见方大小,地面用青石板铺了一层,左边是座假山,也就是林熙一开始藏的地方,右边则是几棵光秃秃的老树,林熙抱着几近昏迷的李初云与柳言相对而站,乌黑的魔气不断从他的体内溢出,浓郁缭绕。 柳言好似是看到肥肉的饿狼,兴奋的用舌尖舔了舔上唇,道:“没想到老子运气这么好,竟碰到个魔修。”说着又打量了林熙两眼,惋惜道:“只是魔灵,修为低了点,不过有的补总比没有强。” “呸!”林熙啐了口痰,鄙夷道:“长的如此对不起观众出来吓人已经是不对了,还敢嚷嚷着要吃别人,大补?你也不怕补过了头阳气太剩无处发泄抑郁成短小君么。” 柳言略带疑惑,这些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林熙犯了个白眼,“知道你这文化低的听不懂,需要爷给你解释就直说,看,”他指着藏在假山后的齐卓,“那就是观众的意思。” 论实力他与柳言相差不是一个等级,如今也只有拉出齐卓赌上一赌,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齐卓踱步而出,姿态优雅,像是在自家庭院散步一般晃到林熙身前,将刚才用的那个水晶铃铛和一个白玉瓷瓶递了过去,笑道:“在下行单势微,哪是林道友的对手,至于这两样东西,就暂时借与道友,或许可以帮上些忙。” 哪里是对手,只要他动动小手指,估计在场三人就是联手也要被坑到这里,言下之意无非就是他在一旁看戏,两不相帮。 林熙无奈,细细算来他与齐卓的交情也不算太深,人家要是不帮忙他也说不出什么,好在也不是全无帮衬,最起码还赠(借)了两样东西。 这铃铛晶莹通透,握在掌心清爽沁凉,刚已经见过其威力,隔绝术法,内力空间犹如海纳百川,全无边际可言,而那白玉瓶里药香扑鼻,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齐卓解释道:“承心丹,服用后一个时辰内可提升修为七境以上。” “你们说够了没,这架打还是不打了,你们不会想以多欺少吧。”柳言瞄了齐卓几眼,凭他的修为竟看不透齐卓的境界,心下一捉摸便知此人得罪不起,打起了退堂鼓,要知道命没了,别的可就都是白扯了。 “放心,就我一个。”林熙虽然不信齐卓的话,但眼前情况却不容多想,遂倒出一颗药丸向嗓子一扔,咽下,又轻轻把李初云放在一旁的地上,这才起身重新立在柳言身前。 “找死!”旁人不帮手,一个刚进魔灵期的新人有何好怕,柳言势在必得,张开嘴吐出一口血气,这气息猩红,惊起阴风阵阵,夹杂着无数怨念向林熙袭来。 灵药入腹并没有往常的舒适感,反倒是如爆炸一般碾压着每一寸皮肤骨骼,接着犹如婴儿般的魔婴突然红光大盛,手脚伸长,一瞬间竟涨到四五岁大小,就连下腹丹田中的源火也胀大了不少,表面上出现许多紫色的斑点,他的修为竟直接从练气六境冲到了辟谷五境。 林熙双臂微扬,唤出的火焰粗壮如柱,先是橙色,随后转变为深紫,带着炙人的温度撞向那血气。 没想到齐卓的药不仅提了修为,就连他的焚天诀也从初炎径直突破到第二层极炎! 透着妖异的紫色火焰将那血气汇聚在一起,接着紧紧包住,那些怨念毫无抵抗之力,就这么被熔成一堆血水,滴落在地。 柳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乖乖,老子的阴邪之力不容水火,怎会被你那怪火融了。” “因为哥就是你克星!”林熙乘胜追击,星月早已飞出掌心,月牙弯刃闪着迫人寒光,朝着柳言就劈了过去。 “哼,找死,老子就成全你。”柳言就势一滚,躲过攻击,袖口一甩,一颗暗红色的珠子从中滚出,落在地上,渐渐融入地下,接着方圆一里之内的地面颜色由灰白转成血红,传出一阵阵腐臭味。 林熙心感不安,手拧起剑诀,星云随之变大,他抱起李初云一跃而上,向空中飞去,第一次御宝总是有些不稳,更何况他是靠着药力提升的修为,飞至半空耗去不少时间,再低头望去时,下面已经起了一层淡淡的红雾,地面凹凹凸凸,像是一条条扭曲攀爬的蚯蚓,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忽然地底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无数灰白的影子浮上地面,鬼魄一个接着一个爬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齐卓早就没了影子,而柳言则站在群魄中央看着二人阴笑,阴测的目光仿佛再看两个将死之人一般。 或许是环境太吵,李初云嘤咛一声,竟有了转醒的迹象。 “师兄!”虽然危险尚存,但看到自家师兄醒过来,林熙还是高兴的喊了一句,谁知李初云睁开双眸看到林熙的一刹那却好似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猛的挣扎起来。 李初云受了内伤,挣扎的力量并不大,但林熙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毫无准备之下,就这么让人从自己的怀里滚了出去,落在了地面的群魄之间。 众鬼魄见人落下,像是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一般成群的扑了上去,李初云拧起剑诀,奈何内伤太重,刚提气就“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再提不起一丝灵气,眨眼间,群魄便到了面前。 百鬼夜行,群魔乱舞,大概也不过如此吧,此情此景,林熙哪里还能顾得其他,径直跳下星月飞身而下,双手同时掐印,星月打着转,化出六条火舌直线落下,将李初云围在中央,冲在最前面的鬼魄躲闪不及,被火舌贯穿焚烧,化为飞灰。 “师兄!”下一瞬,林熙便到了李初云身侧,神情关切。 “别碰我!”李初云面色惨白,双眸略微呆滞,带着一点好似未完全惊醒的恐惧拍掉对方要扶起自己的手,连连后退。 林熙一愣,他与李初云相识这么久,又何时见过这种落魄模样,看那样子,好像还沉浸在噩梦中一般,可眼下的情况哪容得下二人拉拉扯扯。 鬼魄好似没有思维,一个接着一个的扑向林熙设下的火舌,再厉害的术法也抵挡不住这种人海攻势,不一会火舌浓郁的紫光就暗淡了下来,有了消散的迹象,而周围的鬼魄就像是杀不尽的,总是死了多少,就重新出现多少。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主将不死,小兵又怎么能断,林熙不顾李初云猫挠般的反抗,左手一拉,硬是将人揽进怀中按住,右手拧着法诀,控制星月将靠近的鬼怪全部斩成两段,就这么向柳言的方向挪了过去。 柳言穿的黑衣亮感十足,就算是黑夜也能让人很容易看到,更何况在这全是灰白的身影之间,更是扎眼。 林熙与他的距离不过五六丈远,奈何每行一步,便有多上一倍的鬼怪靠近,好似逆海行舟,不多一会招式便出了漏洞,身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血印子。 时间飞快,不一会的功夫就过了大半个时辰,眼看着药劲将过,与柳言的距离却仍有两三丈远。 承心丹威力可以说是异常逆天,这样的药又岂会没有副作用,齐卓故意不说,想来这副作用好不到哪里才对,李初云的战斗值已经是负数,而自己药力过了又不知是个怎样的情况,如今也只有赌上一赌,搏上一搏了。 李初云早已放弃了挣扎,死咬着的下唇早就破了皮,露出星星点点的血渍,紧闭的双眸因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着抖,连着那长长的睫毛也一起轻轻的抖动着,惹人怜惜。 林熙看着他,心中柔的好似能滴下水来,低下头,嘴唇贴在了他的眼睑上,落下一个轻柔细碎的吻,接着便将人放在地上,用齐卓给水晶铃铛放在他的身上。 铃铛的气壁马上扩散出去,将李初云包裹在里面,林熙后退几步,那些鬼魄果然跟看不到李初云一般,全部朝他扑了过来。 见宝物起了作用,林熙心中稍安,将冲在前面的鬼怪烧成几堆飞灰后,吼出一个他许久未曾叫过的名字,“百里晨,你丫的再不出来以后就别想再看到老子!” “嚷什么嚷什么,早出来了!”一个黑点嗖的一下从空中降下,将林熙身后的几个鬼魄砸成饼状,然后重新漂浮起来,飞到林熙身旁。 百里晨依旧是那形象,人头一颗,脖子往下的部分一点也没长出来,前面鬼面獠牙,疤痕无数,后面披头散发,白骨微露。 有对比才有发现,在百里晨面前,这些鬼魄突然也不是那么吓人了,最起码有胳膊有腿,一步一步实心的走,不像人家,是用飘的。 林熙打量了它几眼,啧啧了两声,“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是皮球状。” 百里晨眯着眼打了个哈气,慵懒道:“看来本尊出来的太早,还是去睡觉好了,困着呢。” 得,冬眠了一段时间,智商没涨,脾气倒是渐长,林熙毕竟有求于人家,直接一个马屁拍了过去,“别别别,您出现的时机可谓是恰到好处,就似久旱逢甘露,赶紧的,帮帮忙。” 百里晨扬了扬头(看不到身子部分,不确定是真的仰头),神气道:“这还差不多,看好了。”说着便双目一瞪,两道红光从眼中射出,扩散开来,鬼魄被红光扫中,毫无抵抗力,直接化作一团灰烬。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场上的鬼魄已是消失殆尽,徒留下柳言一张见鬼的表情瞪着这一人一鬼,早没了刚才的微风,颤颤巍巍的问道:“百里晨……可是那个血魔百里晨?” 百里晨瞥了柳言一眼,像是在看一团垃圾,“是又如何。” 柳言踉跄一下,直接跪倒在地,“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血魔前辈放小的一条生路。” 林熙无奈的看着柳言的变化,“额……早知道就早点把你整出来了,我还准备以死相拼来着,看来是多余了。” 百里晨冷哼一声,“哼,你以为谁都像你,敢不把本尊放在眼里,若是别人早不知道死上几回了。” “……”原来他还捡了个大便宜。 两人说话之际,谁也没注意到跪在地上的柳言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黑色符纸,拧碎,一团黑光从中飞出,紧接着整个人便化作一道虚影,不见了。 “要追吗?”百里晨瞄了瞄,问道。 林熙冷笑,“不用,我知道他在哪。”说完便抱起李初云向客栈飞去。 47、 齐卓没安坏心,却也没什么好心,最起码承心丹的事情就真的照林熙的话来了,他刚飞到客栈门口,整个人就如无骨般噗的一下倒在了地上,要不是姚乐和无忧因为担心守在客栈没有离去,他和李初云估计就真要睡大街到天亮被人发现了。 这一觉并不轻松,噩梦一个接着一个,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昏暗一片,林熙一睁眼就被一张离自己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老脸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滚下了床,拍心道:“吓死老子了!” 无忧揉着被拍红半面的脸,委屈道:“你家师兄不管你,亏我天天这么照顾你担心你,你就这么报答我啊!” 无视掉碎碎念的某人,林熙缓了缓神,才发现这里是客栈的客房,外面的天色已黑,屋中燃着烛火,李初云正坐在桌旁,目光凛冽的瞪着那油灯,仿佛人家跟他有八辈子深仇大恨似的。 别说,就李初云那张美脸被烛火一映,竟带上了几分柔美,看的林熙刚一醒小心肝就接二连三的受刺激。 李初云目不斜视,纤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剑气便从林熙的脸颊一擦而过,徒留几根断发飞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他家师兄比他昏倒前还难应付了。 不对,他家师兄明明受了很重的伤,提气不得,怎么可能运出剑气?而且,他不是吃了承心丹吗…… 记忆终于全回了笼,林熙赶忙调息内视,左胸处的魔婴仍旧是四五岁大小,只是精神萎靡,而右胸处的气海漩涡却是转的很是欢畅,经脉比从前宽了几倍有余,但游走在经脉之中的魔气却少的可怜,反倒是灵气充裕,修为也从爆发时的辟谷五境退到了筑基四境(原来是练气六境),唯有源火未变,仍旧是二层极炎。 按理说承心丹的药力把他从练气六境提到辟谷五境,完事之后应该退回练气六境才是,偏偏赶巧他那时双魂之术启用,魔婴复苏,交替之间,承心丹的药力爆发了他魔修的力量,对道修却并无影响,应该说不但没有影响,还帮他撑开了经脉气海,大量的灵气灌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筑了基。 人人都说筑基是个坎,可他这个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迈了过去,看似是好事,实际却并非如此,毕竟根基没打好,就如平地起高楼,一旦崩溃倒塌,后果不敢设想,虽然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一朝一夕?林熙一个激灵,提起无忧的衣襟,急道:“我睡了多久?” 上一秒人还在发呆,下一秒就冲着自己过来了,无忧被吓得一愣,磕巴道:“一……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林熙惊讶的重复了一句,就是,双魂交替或许很快,但筑基之事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没想到这眼睛一闭一睁,竟过了一个多月,“那柳言怎么样了?” 李初云目露疑惑,道:“并无动静,但每日都会派人前来查探,好似忌惮什么。” “当然是在忌惮本尊!”百里晨在林熙的脑袋里吼了一句,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好似随时都能睡过去一般。 “去你的,没小爷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凉快呢。”林熙摩挲着下巴,脑袋里下意识的就顶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与百里晨到底是怎样的联系,但只要自己的魔气减弱,它也会随之失去意识。 百里晨咬牙:“你丫的又过河拆桥!” “又不是第一次了。”林熙活动了下手脚,发现这身体虽然昏睡了一个月,却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反而因为筑基成功,耳目比之前更加广阔,身子更为轻巧,就连心境也清透了许多。 “筑基虽好,但投机取巧之境,并非正道。”李初云见他飘飘然起来一句话砸下,直接把他从空中摔到底下。 “师兄,你就不能夸夸我嘛。”林熙看向李初云,目光哀怨的如同弃妇一般,视线交汇,这才发现李初云的双眸清澈,气息内敛,早没了那日夜里的落魄样子。 李初云稍稍侧头,躲过林熙的视线。不知是不是错觉,林熙竟从那目光中捕捉到几丝慌乱,想起那日他对自己的恐惧,不由疑惑道:“师兄,你那日在柳府遇到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些幻境罢了,不成气候。”李初云表面云淡风轻,若不是林熙看得仔细发现他握拳的手指差些卡进肉里,或许还真会被他骗到,看来还是要寻个时机向齐卓问问才好。 李初云不想说,林熙也不追问,只是略微打量了几眼,问道:“师兄的身子可好些了?” 无忧挡在二人中间,指着自己被拍红的脸抱怨:“喂喂喂,有什么的是我好不好!” 林熙咬牙:“一边去。” 无忧无视他的话,头一仰,手一背,也装出一副高人模样。 林熙哪能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僵持不下,只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灵药扔了过去,无忧立马双眼闪着星星化身开心犬,接过药瓶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出屋了。 “……”李初云貌似不愿与林熙独处,看无忧出去,自己也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 “师兄的伤可好些了?”林熙哪会让他得逞,先一步把门挡住又问了一遍。 “无碍……”李初云不得已退回桌旁,拿出那个水晶铃铛放到桌上,“这宝物似乎可以镇压心魔,没了心魔叨扰,我的伤并不碍事。” 林熙知道李初云这是有意归还,但目前这是二人身上唯一可以镇压心魔戾气的东西,若是拿回来李初云怕随时都会有丧命的危险,这个危险他不愿看见,更承担不起,所以又怎能让它离开李初云,现在哪怕是齐卓来要他也要豁出去把东西扣下。 “若是有用,师兄带着就是。”打定主意,林熙抽出根红绳将铃铛穿上,硬掰过李初云的手腕挂在上面。 李初云挣扎了几下,见林熙态度绝决,也不扭捏,道:“离开此地,定当归还。” 林熙笑道:“师兄,我的不就是你的吗,谈什么还不还的,带一辈子才好呢……” “师弟累了,歇息吧。”林熙的话太过奇异,加上幻境所见,李初云古怪的瞪了他两眼,随口扯了一句后落荒而逃。 林熙悠哉悠哉的吹了个口哨,毕竟让一个患有重度脸部肌肉僵持症患者露出别的表情真的是相当不容易,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距离圈养自家师兄又进了一步。 当然,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从那之后,李初云对林熙是能躲则躲,能避就避,林熙愣是没逮到一个与自家师兄亲密接触的机会,直到三日后的中午,姚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传递一个消息,离州城封城了…… 所谓的“封城”并非是重兵把守不许百姓出入城门,而是人从东门出去就会从西门进来,从北门出去又会从南门再传进来,就像是摆上了迷踪阵,不管人从哪里离开都会再度绕回原点,一时间,璃州城内可谓是人心惶惶。 姚乐把消息甩下拽着无忧就要离开,临走时还特地送给林熙一个“我懂,电灯泡我拽走了”的眼神。 “你就这么相信他能对付柳言?”一出门无忧就疑惑的问了句。 离州城不大也不小,能摆出这么大邪阵的除了柳言还能有谁,而那柳言修为之高又通阵法,还能控制阴鬼邪兵,就凭那两个小娃娃,绝对是不够看的。 姚乐自信满满,“当然相信。” 修为差距如此明显,无忧不懂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念,“为何?” 姚乐笑的高深莫测,“笨,因为他是我老乡!”你见过哪个穿越人士那么容易被炮灰的…… 房间内林熙与李初云对桌而坐,面面相觑,他心中自是感激姚大姐留下与自家师兄独处的机会,但瞧着对面师兄一副冷冷冰冰清心寡欲的样子,就不知从何下手,憋了许久才说出一句“师兄可有办法?” 李初云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铃铛,道:“我们有此宝物,这邪阵困不住你我,冲进去将那柳言斩杀就是。” “先不说那柳言的修为高出你我许多,就算侥幸得了手……”林熙坐正身子,面露深沉“师兄,难道你真的认为这幕后黑手就是柳言吗?” 李初云沉默不语,确如师弟所言,那日看柳言的表现,空有一身修为,也不过是个恃强凌弱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单凭他一人欺负欺负这些百姓还行,却还没那能耐打千华门鉴宝会的主意,可若是因此就放过他,那自己的血海深仇又该何如…… 林熙细细观察着李初云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见他眉目微皱,双拳紧握,就知道这是又要想歪,赶忙劝道:“那柳言的性命自是要取的,只是他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唯有顺着这线索摸出幕后真凶,找到万年极炎晶。” “那……”李初云迟疑一顿,“又要如何?” 林熙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阳光的灿烂笑容,“将计就计,顺藤摸瓜。” 48、 偌大个太阳挂在天上,炙烈的阳光照在地上却不带一丝温度,街上早没了往日的热闹,大多数摊贩看情况不对早就撤了摊,往来的行人皆是小心翼翼的四处瞄着,脚下一路小跑,就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好跑的再快一些。 柳言窥伺他们一月有余未敢有任何动作,为何现在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动作如此之快,这中间他们到底忽略了什么? 两人在街上转了几圈,却并未看到任何蛛丝马迹,倒是李初云先沉不住气,说了句“先去城门探探。”不等林熙反应就朝城门御剑飞了过去。 林熙无奈,只得飞快跟上,往常最热闹的城门现在却是冷冷清清的,二人一前一后从东门出去,就觉得好似闯进一层薄纱之中,再回神时便已经站在西城门前的大街上。 “是千华门的妙华四季阵。”大概是觉得自己被耍了,李初云本来就僵硬的脸更是镀上了一层冰霜。 妙华四季阵不过是千华门的初级阵法,按五行排列,内里四季变换,惑人方向,林熙曾与于鸿经历过一次这种阵法,那感觉与现在全然不同,并未看到任何四季阵的影子,不禁疑惑李初云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种迷阵瞬息万变,各不相同,唯独阵心不变。”李初云出声解释,却又点到即止没有全部说完。 修仙讲究个“悟”字,林熙明白李初云是让他自己悟,但他在这方面脑袋真心不怎么灵光,就算海枯石烂山无棱天地合也未必能想出点东西。 二人互瞪了一会,林熙挨不住李初云太过认真的眼神,只得悻悻然闭上了眼。 有时候,闭上眼的世界总比睁开眼更为清晰,无形无相,无纷无杂,有的只是如同浪潮般的灰色晦气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刷过二人,说实话,有那么点恶心。 不过一会的功夫林熙就有些受不住了,刚想睁开眼就发现自己体内涌出几丝黑线,这些黑线如同触手般伸进东南方飞来的晦气之中,竟将几根同样的黑线从里面卷了出来。 这黑线不是别的,正是林熙藏在经脉中为数不多的魔气,那些藏在晦气中的魔气被自己的牵扯出来,那就证明附近还有一个魔修,看来柳言应该藏此地不远处。 这种初级阵法破解的方法千千万,应付应付百姓和未筑基的修士还行,但对他与李初云而言就不起任何作用了,仔细琢磨一下就知道这是柳言要请他们出去,不管因由为何,如此好的机会若是不用岂不可惜,林熙睁开眼看了看李初云,见对方仍旧认真的盯着自己,就猜到李初云并未感觉到柳言所在,毕竟如此微弱的魔气若不是自己有修魔的底子也一定感觉不到。 “师兄可知道破阵的方法?”打定主意,林熙便笑着向自家师兄问了句。 “运转千华门心法即可。”李初云点点头盘膝坐在地上,“坐下,我将口诀传与你。” “好。”林熙对以前的经历只字不提,在李初云对面坐下,他这次是以道修灵气运转心法,所以并没有上次那么折磨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传了出去。 华光闪烁,待光芒散去,二人才发现自己落在一片荒废已久的庄稼地上,林熙识得这里,正是李家村的边缘地段。 没想到那柳言如此有心,设了这个阵中阵,竟直接把他们传了过来,林熙心中冷笑,既然人家有心,自己也不能让人失望了不是。 李初云待看所在之处先是一愣,接着一阵嗜杀之意迎上心头,一直被压制的心魔猛地躁动起来,他赶忙敛目凝神,强迫自己平下杀意,好一会才缓了过来,用尽量平缓的语调嘱咐道:“敌暗我明,不可大意。” “嗯。”林熙光顾着思索鬼洞和柳言的事情,并未注意到李初云的异样,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就是这一次的疏忽,险些让他们二人错过彼此,遗憾千年。 二人轻车熟路,从李家村内老榕树下的地洞跃下,进入鬼窟之中,径直绕到那两扇刻着“鬼”字的石门前。 石门已被打开,露出里面金光闪烁的走廊,大有请君入瓮之意,可能是有了心理准备,这金光并不像第一次那么晃眼,林熙接过李初云递过的解药吞下,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走廊中的阴邪戾气比上次更甚,幸好李初云有那不知名的水晶铃铛做挡,并未造成影响,深入之下,就连那间挂满铜镜陷阱的房间也被打开了暗道放人通行。 林熙搞不懂柳言在玩什么把戏,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决定了险中求真,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好歹旁边还有个李初云,算是给自己壮胆了。 那铜镜房间后是一处石头堆砌的地下花园,花园范围很大,石亭、石山比比皆是,就连所有的植物都是用石头雕出来的,灰暗阴霾,没有一点活气。 一条约有丈宽的石路从中央处一穿而过,笔直的伸向前方,依稀看得到路尽头是一片连着的黄色屋顶。 林熙邪笑着打趣道:“师兄,看来咱是被请到那老崽子的老巢了。” “有人。”李初云不理会他的玩笑,双眉紧蹙的瞪向前方,啸云剑已然出鞘飘在身旁。 林熙这才发现,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红点,正慢悠悠的向他们飘了过来。 待红影离近,才看清这红点是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姑娘,这姑娘身材娇小,长发垂肩,压低着的头让人看不清长相,唯有那身嫁衣最为明显,正是上次他们在石门前见到的那个从花轿下来的女子。 “这女子阴邪之气太重,已入鬼道,杀。”李初云的声音杀意浓重,啸云剑好似有所感应一般,下一瞬快似离弦之箭,猛的奔了过去。 那姑娘躲也不躲,完全视为无物,抬起头,露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星月从林熙的袖中飞出,“叮”的一声撞在快要刺到那姑娘身上的啸云剑上,将其打落在地上。 李初云冷冷的瞪着他,质问道:“何意?” 看着面前不远处双目无神的红衣姑娘,林熙觉得自己跟吃了黄连似的,心苦的发疼,道:“我……认识她……”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与他打闹,给他送饭的千华掌门的徒弟晴儿…… 49、 晴儿脸色苍白,双目呆滞无光,双手自然的垂在两侧,加上那身大红嫁衣,如同厉鬼一般。 “此人已被炼成傀儡,遭人控制如同行尸,无解救之法。”李初云语调毫无起伏,冷静的叙述着某种事实。 林熙被他的话砸的心头一颤一颤的,晴儿虽然有些骄横,但心性单纯善良,又是谁下得了这个狠手,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正是在千华门矿洞之内,那时的她为自己送饭,不多一会于鸿便来叫她,说是她的师父唤她过去,从那之后就再未见过。 那时极炎晶出世,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疲于应付,只以为这丫头是被她的掌门师父保护了起来,所以就算没有碰面也并未太往心里去,现在看来,她不但没有被保护起来,还因为某种原因被柳言抓了过来练成了行尸傀儡。 “真的没救了吗?”林熙问了一句,眼睛向晴儿身后的石山瞟了瞟。 “嗯。”那石山的一侧露出一丁点黑色的衣角,李初云会意的点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好吧。”林熙拿出火符拧在手心,亮出武器,“既然如此,就早些让她解脱好了。” “放弃了?”李初云挑了挑眉,说话的时候已是暗暗运气,啸云剑蓄势待发。 林熙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谈吐之间拧碎火符,紫色火舌从他手中吞吐而出,直奔向晴儿身后的那一座石山,李初云的灵剑也随之飞出,在半空划出一条乳白色光痕。 那石山不过是普通的石块堆砌而成,哪里受得了两人的攻势,瞬间化作无数细尘,站在后面的柳言沾的一身灰白,神情狼狈,恨恨的瞪着他们。 林熙打趣道:“师兄你看,原来石山里竟藏了只老王八,看来这晚饭有着落了。” “修仙之人切记乱语。”李初云略带责备的瞪了他一眼,心念一动,啸云剑便从那些尘粉中冲了出来,绕了个圈袭向柳言后背。 柳言纹丝不动,从容不迫的从袖中拿出那颗暗红珠子,输入魔气,黑色的气息涌入珠内,在核心处引出一阵血光,像是回应一般,晴儿原本无神的双目突然变得赤红,身影一闪,林熙只觉一阵阴风扑面,再回神时晴儿已经出现在柳言身后,双手扣在胸前,闪出一点红光,李初云的剑顶在光上,就这么被拦了下来,停在距其不过三寸远的地方,与之对峙。 柳言拍了拍晴儿的肩膀,面露得意,貌似对这件作品颇为满意。 林熙趁其不备双手一甩,两条紫色火链便从手心甩出,对着柳言正面奔去。 火链的颜色并没有那日夜里吃了承心丹来的浓郁,颜色很浅,威力也弱了许多,柳言自是注意到了林熙的举动,因为身后还站着晴儿,不敢躲开,只得唤出一层黑色气壁防御,看着火舌带着浓郁的灵气迎面而来,不禁疑惑的“咦”了一声,这人一月之前明明还是魔修,怎么现在却无缘无故的变成了道修…… 林熙对柳言的满脸疑惑视而不见,双手一抖,火链便在即将碰上柳言的时候转了个弯,绕过护壁,奔着晴儿冲了过去。 晴儿与柳言站的很近,再躲已是来不急了,眨眼间便被火链捆了个结实。 火链一捆到人瞬间化成紫色火焰,将晴儿瘦小的身子完全淹没,还发出一阵好似烧木柴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响声。 柳言瞪着那火,心里的火气也是蹭蹭往上窜,要知道炼制这么一个傀儡不但需要强烈的怨念,还需要消耗大量的宝物阵法,尤其是这个叫晴儿的女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纯阴之体,炼制消耗的法宝比普通的傀儡多上十倍不止,平时宝贝还来不及,若不是那人告诉他说这个叫林熙的不会对她动手,他怎么舍得拿出来用,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李初云见柳言走神,掐起剑诀,啸云剑一分为三,借着火焰掩饰,嗖的一下从中穿过,奔着柳言小腹刺了过去。 时间太短,躲开是来不及了,柳言咬牙怨恨的瞪了林熙两眼,手中用劲,大量的魔气输进那颗暗红珠子内,数百只鬼魄从地底升出,拦在前面。 李初云的剑势虽然凌厉,却也抵挡不住数量如此之多的低级鬼魄,再将最前面数十只鬼魄化为飞灰之后,灵剑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停下。 只差一点,李初云死咬着唇,却不肯放弃。 突然一声好似龙吟般的剑鸣声在众人耳畔响起,一阵刺目白光闪过,下一秒,柳言的小腹便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李初云的剑已经停下,这一剑自然不是他刺的,二人疑惑的看了过去,只见柳言缓缓倒下,露出后面一张与李初云不相上下气质却又截然不同的脸。 依旧是那身月牙黄的长衫,儒雅的气质却衬托着一张极其魅惑的脸,齐卓笑意盈盈,将细长的灵剑收回储物袋中,踏过柳言的尸身,径自向林熙走了过去,“你倒是真下得去手,晴儿这丫头就这么被你烧成了灰。” “晴儿已经被炼成傀儡,如同行尸走肉,既然无法救她,何不让她早些解脱……”林熙张口答着,眼睛紧盯着柳言的尸体,心里恨不得把齐卓ooxx个遍,柳言死了他找谁弄线索去,这尊大佛也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现在露脸。 齐卓自然的站到林熙身侧,哀怨道:“你还真是无情,对晴儿如此,对我亦是如此。” “感情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理智比情更为重要。”林熙低下头,目光避过那一滩灰烬,下此狠手又岂是他愿意的,他又何尝不想救晴儿,可将人炼成傀儡,魂已消,肉已亡,就算这是有修真有神仙的世界,也不可能救回一个魂魄已死的人。 “你们认识?”李初云并没见过齐卓,疑惑的问了句。 齐卓笑着看了李初云一眼,大方承认道:“我便是你们正在寻找的齐卓。” 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箭拔弩张,李初云眉目冷冽的瞪着齐卓与林熙,啸云剑再一次回到他的身旁,只是这次剑尖指的是那个莫名失踪及其可能偷了万年极炎晶的齐卓与知情不报甚至关系不正当的林师弟。 林熙咬牙,“师兄,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解释?呵呵……”齐卓淡淡的看着他,明明还是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是解释我与那块烂石头的关系,还是与你的?” 万年极炎晶不是异常稀有么,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烂石头了,林熙无语,目光不停的在自家师兄与齐卓之间游荡。 “你来这里所为何事。”齐卓来得巧,李初云自是不信他是碰巧来的,于是开口问了句。 “为了什么,不是很明显吗。”齐卓缠上林熙的手臂,双眸深情款款的看着林熙,“当然是为了他,反正你也不喜欢,又何必霸着不放,让给我如何?” 李初云面色一僵,温度直逼零点,“我与他……并无关系……” 因为无关,所以谈不上让不让,原来自己在师兄心里竟是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外人,那以前那些又算什么…… 林熙直愣愣的望着李初云,原本因无法救赎挚友而疼痛苦闷的心瞬间裂开一道伤痕,为何一句挑衅竟让他的师兄把关系撇的如此干净,“师兄,我们真的没有一丝关系吗?” “没有。”李初云撇过头看向一旁,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好,很好……”相处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却只换来如此决绝,说不上是气愤还是不甘,林熙猛的推开齐卓,快步走到李初云身旁,抓住对方的衣襟向自己身前一带,冷笑道:“你没有,我有,你没念想,我有念想,李初云,我就不怕挑明了,我林熙就看上你了,除非我死了,否则就算是绑,也一定让你留在我身边!” “你疯了,我是男子!”李初云双目微红,剧烈的挣扎起来。 “男人怎么了,老子就喜欢男人,女的老子还不稀罕呢!”林熙的声音更大,将李初云吼了回去,接着低下头咬住李初云的唇瓣。 李初云没料到林熙竟这么大胆,唇瓣被咬的生疼,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他不敢告诉别人,其实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李初云从小到大并未怕过什么,就算是死也绝不会眨下眼睛,但眼前的不讨厌却让他从心底泛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恐惧。 阴阳调和方为正道,违反此道必受天罚,一个世界便有一个世界的法则,这些东西早已根深蒂固,又岂能如此轻易打破。 李初云面上露出一丝绝望,手指一指,啸云剑便从林熙的后背刺入,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瞬间染红了林熙的衣裳。 林熙踉跄了几步跌在地上,胸口因疼痛剧烈的起伏着,这伤口看着吓人却并不致命,最多也就是让他十天起不来床而已。 李初云一得自由,顾不得其他,整个人先是像失了魂般愣愣的瞪着林熙,接着御起灵剑落荒而逃。 “真是精彩。”齐卓“啪啪”的鼓了几下掌,然后拾起柳言那颗暗红色的珠子随手把玩。 “看表演可是要收费的,你看了这么久是不是该付出点代价。”林熙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把药粉勉强涂在后背,如今他与李初云算是彻底决裂,他还要想个法子把人追回来才行。 “呵呵,我就回答你三个问题,算是报酬好了。”齐卓接过药瓶,一边涂着一边问道。 “好。”林熙也不客气,提出第一个问题“万年极炎晶到底在不在你手里?” “不在。” “指使柳言的人是谁?” 将药抹好,齐卓把药瓶低回给林熙,反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晴儿,又是谁要见她。” 答案很明显“华烨……” 齐卓笑的意味深长,“掌门的宝贝徒弟可不是一般人动得了的。” “最后一个问题。”林熙冷冷的看着齐卓,“从掉下矿洞到发现极炎晶,再到蚕血噬魂阵,这些圈套完美的就像是特意为我定制而出的,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聪明!”齐卓赞赏的看了他两眼,“你可还记得张平?” “记得。”那个在煌语秘境追杀自己的人又怎会忘记,“我记得他身上有个雀鸟纹身。” 齐卓褪下衣裳,露出胸口,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一只红色雀鸟展翅预翔,除了颜色不同,其他的竟与张平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林熙祭出星月,警戒的看着他。 齐卓穿好衣裳,道:“放心,我若是要杀你,你早就死了不下百回了,你可听说过寒鸦?” “听过。”林熙想起那日青思对自己的话,点头承认。 “柳言、张平、华烨和我都是寒鸦这个组织的人。”齐卓在林熙对面席地而坐,接着说道:“源火沉寂世间万余年,却突然认你为主,跑到你的体内,你说我们怎么会不注意到你呢。” 林熙惊讶“你怎么知道!” “第四个问题,不予回答。”齐卓无视林熙,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寒鸦内部并不团结,在得到消息后分成两派,一派是想杀了你夺回源火,对了,张平就是他们派出的,还有一派就是主张招安,收你进入寒鸦,成为组织的一大助力。” “你属于哪派?” 齐卓难得露出认真的神情,“大概第三派吧,原本只是持中立态度,后来看你即可修道又可修魔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决定弄到手玩够再说。”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林熙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你不觉得迟了么……”齐卓手指一弹,那颗珠子便从林熙的伤口飞入,进入到身体内部,“这珠子名叫血灵,对魔修而言可是大补的。” 大量黑红的魔气从珠子涌出进入到经脉之中,林熙只觉浑身如遭火焚,“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50、 也不知齐卓做了什么,血灵珠入体之后竟碎成无数碎片散到经脉各处,源源不断的魔气从这些残渣中飘荡而出,将体内的灵气一点点压出体外,林熙无力的仰躺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不断侵蚀着他的每一处神经,好似剜心割肉一般。 有了魔气的补给,左胸处的魔婴原本萎蔫的双眸再一次缓缓张开,而右胸处的气海漩涡却因被魔气切断灵气的供给,越转越慢,眼看着就要停下。 很明显,这是双魂即将转换的状况,林熙苦笑,按以往的经验,用不了多久他又会再次变成魔修,如此之下,去找云师兄的时间怕是要延后了…… “你认为,他会出的去?”齐卓淡然一笑,好似对林熙的心事了若指掌,右手展开,一道白光从远处飞回落在掌心,正是那个李初云戴在手腕的水晶铃铛,“我的灵宝,又怎会没有召回的方法。” 那铃铛是给李初云压制心魔所用,如今身处鬼窟之内,若是没了它,先不说心魔,就是这里浓郁无比的阴邪之气都足够要李初云的性命。 林熙心中焦急,奈何全身已经痛的失了知觉,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让手的尾指动了动。 齐卓仿佛看待美景一般欣赏着林熙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动作,“怎么,就算自身难保也想救你那师兄?” 林熙不理会他,忍着疼尝试活动着身子,体内魔气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经脉气海,而灵气已是所剩无几,双魂交替迫在眉睫。 “还不放弃?”齐卓蹲下身子,修长的指尖抚上林熙因疼痛而略微扭曲的脸庞,“你以为这一次与以往一样,只是让你暂时化成魔修吗……” 林熙瞪大眼睛,他怎么忘记了,齐卓出手又怎会只是把他变成魔修那么简单。 “柳言对阵法钻研极深,但修为却低的上不了台面,那颗血灵珠便是我师兄亲手送与他提升修为的,却不曾想到他竟将阵法和血灵珠结合在一起,造出一套控制鬼魄的方法。”齐卓撇撇嘴,手从林熙的脸颊滑下,在左边胸口打着转转,“我知道你的魔婴就在这个位置,而气海……”接着将手移到右侧,“在这个位置,如果我把这里毁掉,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魔修的魔婴与道修的气旋在林熙体内一直维持着某种平衡,一方苏醒,另一方便会随之沉睡,就像是一块永不停止的跷跷板,若是其中一个坏了或是超过了维持这个平衡的范围,那么平衡就会被打破,跷跷板就会变成一块破木板,永远只会朝一方倾斜,他也会因此彻底沦为魔修,永不得翻身。 “你……到底……要怎样……”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林熙断断续续,废了许多力气,才勉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哈哈,我又能怎样,不过是想看看入魔之后,你的师兄会不会杀了你。”齐卓手成爪状,稍一用力,便刺进林熙胸口,血液涌出,沾了齐卓满手皆是。 或许是被魔气充裕的疼痛太过剧烈,导致麻痹,林熙除了感觉被东西插进肉里的不适感外,竟也没感到多大的疼痛,他能感觉到齐卓的食指与中指挨近了自己的气旋,只要对方再用一点力,他便彻底脱离正道,化身为魔。 “求我。”齐卓俯下身子在林熙的耳畔轻声呢喃。 “求你……就会……放了我?” “最起码,我可以考虑考虑。” “那就……求求你……” 没想到林熙会这么快屈服,齐卓微微一愣,眼里露出一丝鄙夷。 “去死吧……”林熙强撑着说完最后三个字,一道黑光从他的胸口处猛的冲出,杀气腾腾的飞向齐卓。 若是常人如此之近的距离定是躲不过要挨这一下的,但齐卓又岂是常人,只见他双手一推,脚跟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向后跃出一丈之远,虽有些狼狈,却未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那黑光一飞冲天,见没撞到人,在半空绕了个圈又飞了下来,漂浮在林熙上方,竟是百里晨。 百里晨飘飘浮浮,双眸微眯,就像是喝醉了似的,其实他也正在迷茫中,原以为又要沉睡,谁知刚刚大量魔气涌入,竟让他又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甩了甩头,奈何没有身子的衬托,这个动作对他而言颇具喜感。 “救命……”林熙见是熟鬼,心中一喜,赶忙求救。 “你小子又怎么了?”百里晨鄙夷的打量了他几眼,对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数黑气便从他的体内飘出,被百里晨吸了进去。 没了那些无法消化运转的魔气,林熙身上的疼痛也随之消退了许多,但左胸魔婴精神奕奕,已是完全复苏之象,而右胸的气旋则是完全停下,这是转换完毕的征兆,如今他又是要隐藏身份躲避正道的魔修了。 “我就想那一日柳言明明可以他们二人抓了,为何最后却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原来是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在从中作梗。”齐卓见有人出来捣乱,整张脸冷若冰霜,早没了往日的温雅。 百里晨仰起头,气势丝毫不输给齐卓,“那小子可比你这娃娃知趣的多。” 齐卓冷笑一声,一声似是龙吟的剑鸣响起,那把细长的灵剑已被他握在手心。 气氛一触即发,林熙看了看二人,挣扎着站起身,尽量远离二人,笑话,谁知道他们打架会不会伤及无辜。 “慢着!”百里晨大喝一声,嗖的一下飞到林熙身侧,“本尊辈分太高,若是与你们这些小辈过招,胜之不武,不如这样,就让本尊这小徒弟带为出场,与你一分高下。” 齐卓收起面上冰霜,露出笑意,“随意。” 林熙的视线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了个遍,经总结,现场目前就三个人,不对,是两人一鬼才对,“你徒弟在哪?” 百里晨朝他努了努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林熙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个比较难看的弧度,“老子与你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别毁老子名声。” 百里晨鄙视的瞅了他两眼,“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你有名声可言吗?” “……”别说的这么直接好不好。 百里晨张开嘴向地上一吐,一把黑色长剑便从他嘴中飞出,落在地上。“这把剑就暂时借给你,杀了他。” 林熙拔起剑细细观摩,这剑长约三尺,通体乌黑,剑刃极薄,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气,就算他不懂剑,也知道这是极品中的极品。 拿着这把乌剑,林熙只觉体内疼痛之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战意和热血。 “动手吧。”齐卓赞赏的看了那剑几眼,飞身而出,密密麻麻的剑影铺天盖地的袭了过去。 林熙虽然没与齐卓动过手,却深知对方的厉害,齐卓的剑讲的便是一个“快”字,同样的时间,别人挥出一剑,他却能挥出十剑甚至百剑,速度之快无人能及。 眨眼间剑网便到了面前,百里晨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看热闹了,林熙心中清楚,若是不能摆脱齐卓,他定然无法寻找师兄,保护他的安危,如今也只能一战。 滔天的魔气从他的手腕倾泻而出,流进剑内,无名黑剑像是吃到了世间最为美味的食物一般,发出一阵黑芒,林熙挥动剑身,速度虽慢,却仍旧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痕迹。 钩、挂、点、挑、刺、撩、劈,他会的也不过是为了与自家师兄亲近学的七个基本姿势,对待齐卓这样金丹境界以上的剑修来说,又怎么够用呢,为今之计也只有再服用一粒承心丹,或许还有的一拼。 待七个姿势用完,身上已是多出数条血痕,林熙向后跃出几丈距离躲开攻势,拿出那个白色瓷瓶,倒出药丸服下。 齐卓看在眼里,道:“投机取巧之境,少用些总是好的。” 林熙无语,心道“若不是被你逼迫,又怎会再用这丹药,也不知这次又要睡多久了。” 51、 鬼窟之中暗无天日,阴暗灰败的气息夹杂着阵阵腐臭,弥散在每一处角落,林熙手持无名黑剑,身挺如松,或许是因为刚才身子被魔气胀的太过厉害,又或许是因为已经服过一次承心丹,所以这次灵药入体并没有上次那般疼痛。 魔修特有的嗜血邪气加上剑身散发的强烈战意不断冲刷着林熙的每一根神经,仿佛每一滴血液都在拼命叫嚣着,兴奋着,双目也开始微微泛红,药效发作,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他举起无名黑剑,双脚借力,朝着齐卓的胸口刺了过去,乌黑的剑刃散发着如墨般的黑芒,竟比这洞窟中的黑还要暗上几分。 齐卓不慌不忙,剑光闪烁交织,几道剑气形成“#”字拦在林熙面前。 齐卓修为深厚,林熙不敢硬接,向左侧身躲过,剑身偏转,直接从另个方向刺了过去,同时左手一甩,三道储藏着他极炎之力的火符便从袖口划出,化作三条紫色火蛇,冲向齐卓。 焚天诀幻化出的火焰,凡体肉胎自是不能硬接,齐卓却全不在意,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块纯白方帕信手丢下,方帕发出一阵柔和白光,随后四角伸开瞬间变大,将齐卓整个人拦在后面。 浓郁的紫色火焰打在帕子上,犹如石沉入海,经不起一丝波澜,就这么没了踪迹,之后方帕又缩回原来大小,飞入齐卓袖口之中。 林熙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疑惑,至今为止他还没碰到一样灵宝可以收了他的火焰,这齐卓拿出的究竟是何灵宝,竟有如此威力。 虽有疑惑,却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手中挥剑的速度并未慢下,转瞬就到了齐卓面前,他催动丹田源火,一股炎气从右手腕溢出缠绕在剑身之上,炙热的温度烤的剑身周围的空气噼啪作响。 齐卓闪身提剑,让刺过来的剑尖正巧击在自己的剑身上,霎时间火花四溅,光芒大作。 二人一触即分,林熙挥剑由刺便砍斩向齐卓小腹,齐卓身子灵巧异常,向后一跃轻松躲过,却无意中被那并出的火花碰到了衣裳,瞬间烧掉拳头大的一块,露出里面白皙细嫩的皮肤。 齐卓随手挡开林熙攻势,又向后跃了一大步,拉开二人距离,剑尖虚划几下,三条紫色火蛇喷涌而出,射向林熙。 林熙心中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向齐卓,这三条火蛇正是刚刚被那不知名方帕吞进去的极炎之火! 他不知焚天诀的火焰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危害,无奈下只得闪身躲开,好在火的速度并不快,并未伤到他分毫,看来齐卓还不想至他于死地。 齐卓见林熙躲开后呆愣愣的看向自己,毫不在意的脱下身上的衣裳扔在一旁,又从储物袋拿出件新的换上,笑道:“得到源火并不代表能够拿到焚天诀,真不知道该说你天分高还是运气好。” “管你鸟事!”林熙翻了翻白眼,再次提剑。 “慢!”齐卓举手示停,“今日若是杀了你,我着实舍不得……”他微微一顿,叹息一声,满面惋惜,“罢了,我就放你去找你的师兄好了。” 林希微愣,就算聪明如他也弄不懂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齐卓眨眨眼,身子瞬间化作一道银芒,消失于黑暗之中。 百里晨也飞了下来与林熙大眼瞪小眼,这人转变实在太快,刚刚还想推人入魔,如今丢下一句话就没了影,一切都来的那么莫名其妙。 “算了,我们还是先找师兄去吧。”齐卓反复无常,林熙懒得思考,如今还是找到自家师兄最为紧要…… 齐卓并未离开鬼窟,转了个圈飞入最深处的地宫中一处偏殿内。 这屋子并不太大,摆设却极为奢侈,又处处透着冷硬,且比外面更加黑暗,就算修士耳聪目明,也只能依稀辨得东南角的椅子上有个模糊的影子。 齐卓抖了抖袖子,一堆白色碎布从中滑出,掉在地上,正是方才他用来吸收火焰的方帕,笑着说道:“不过二层极炎就能将我这圣阶的宝器震碎,这焚天诀还真是不容小觑。”语气之中对这圣阶法宝没有丝毫心疼,反倒是带着些许兴奋,就像是小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一般。 “哼,胡闹,我不是叫你杀了他取回源火,你为何又放过他,莫不是真看上了他?”那影子声音威严至极,一听便知是久居上位者。 齐卓浑不在意,面上依旧带笑,只是笑容并未到达眼里,“看上如何,看不上又如何,师兄,我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说着袖子一挥,射出一道火光,点燃了殿中蜡烛,昏黄的光芒终将黑暗驱了个干净,但其中气氛却丝毫不带暖意。 那座上之人一身蓝衣,面容威严,正是千华门掌门华烨。 二人凭空对视,目光之中杀意隐现,许久,华烨才偏开头看向一旁,道:“这次是我疏忽,本以为那林熙对晴儿有意,定不会下此狠手,正巧让柳言有机会下手夺取源火,哼,谁知那小子倒是够心狠。” 齐卓冷笑“你以为青思就真看不出这么低级的圈套,如此简单放他的宝贝徒儿过来?” 华烨毫不在意,原本威严的相貌透着些邪气,“那又怎样,他若不来,我们又怎会得到那块真极炎晶的下落。” “你到底是想要源火,还是那块烂石头?” 华烨冷哼一声,“源火我要,极炎晶也休想逃过我的手心。” 齐卓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些东西你要拿走就是,但是……”他看着华烨,目光中满是警告“林熙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取,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休怪师弟无情。” 齐卓说完便出了屋,留下面部已经扭曲变形的华烨。 若是宿主不死,源火又怎会轻易离体,华烨惊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齐卓离开,掌心施力,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整个椅子瞬间化成碎片,他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满面的怒容早已没了正道掌门的样子,“若是让我逮到机会,齐卓,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 林熙顺着李初云的方向一路寻觅,直到看见面前成片的建筑群时才发现李初云慌乱之下竟跑错了方向,齐卓收回铃铛的时间不长,人应该就在这些地宫之中。 百里晨顶了顶林熙,问道:“怎么办?” “分头找,我左你右,找到切记不要露面,传音给我。”林熙心中焦急,嘱咐好百里晨后便飞进那些地宫之中挨个找了起来。 这些地宫足有百十来个,各个都是红墙黄顶,十个九个都一样,找来找去便如落入迷宫之中,失了方向。 时间拖得越久,对李初云就越是不利,林熙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体内魔气消耗的速度也是逐渐增加,不一会就有了入不熬出的表现。 林熙清楚,这是药效的时间要到了,时间一到他便会随之沉睡,到时师兄他…… 不行,必须要尽快找到人,林熙又加了速度,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像是没了骨头,就这么直直坠下,砸烂了屋顶,掉入一处大殿中。 “谁,咳咳……”殿中一角传来一阵略微沙哑却又带着无尽冷意的声音。 这似乎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声音林熙再为熟悉不过,高兴的抬起头,李初云正靠墙坐着,微红的双眸警惕的盯着这边,身上白衫凌乱,或许是因为刚刚说了话,所以气息有些喘。 “师兄!”不安的心终于放下,林熙兴奋的叫了声,摇晃着从地上爬起,走到了李初云面前。 “是你……”李初云微微一愣,随即稍稍侧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师兄,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离开。”林熙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伸手去扶起对方。 李初云的心智早已冷静了下来,没了铃铛护体,阴邪入体,已经在缓慢的损毁他的经脉,而心魔内伏,蓄势待发,内忧外患着实不是让他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于是点头同意,却仍在林熙碰到他的时候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向旁边躲了躲。 林熙看在眼里,眸色微暗,心里又闷又气却也同时升起一股莫名的占有欲,双手位置一改,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师兄行动不便,就由师弟代劳飞行吧。” 李初云挣扎了几下,突感一阵魔气扑面,抬起头惊愣的看向林熙,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只发出了一个“你!”字。 林熙知道他想说什么,肯定的答道:“没错,我是魔修。” 纵使魔修的身份暴露,纵使从今往后被众人追杀,只要能救他,自己便心甘情愿,甘之若饴,尽管追杀的人之中可能有个李初云…… 御起无名黑剑,林熙不顾李初云的反抗和杀意,拼了命向洞口飞去,离药性结束只有半盏茶的功夫了,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是把人送到离洞口尽可能近的地方,而他自己……或许就要与这鬼窟一同长埋地下了吧…… “师兄啊,回去以后可要改改你这性子,不然容易吃亏,不是谁都像师弟我这么好,懂得哄师兄开心……”林熙的速度不减,嘴上却不消停,笑着嘱咐了起来。“师兄,虽然是修士,偶尔泡泡热水澡,尝尝人间美味也是不错的,不要老用清洗符辟谷丹,人生总是要享受的……”“师兄,要好好照顾自己,仇恨这种东西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人是给自己活的……”“师兄……我喜欢你……” 李初云安静了下来,心脏莫名的抽痛伴随着一股他完全不懂的情愫不断冲击着大脑。 林熙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终是坚持不住,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徐徐坠下,跌在地上,没了意识,李初云却被一股微弱的魔气拖着,飘到了地面,这大概是他最后能为他的师兄做的了吧。 李初云站直身子,抽出背后长剑握在掌心,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动作。 魔者,人人得而诛之,纵使曾经同门,即便是亲兄弟,他也该杀了他,可是…… 他迷茫的看着手中半岁多年的灵剑,却不知自己为何下不去手,许久,他才缓缓将剑收入剑鞘,“罢了,今日……便放过你吧……” 李初云背起林熙,缓步向洞口走去,这里离出口已经很近,并未有人为难,出了鬼窟,他便把人放在地上,不敢再多看一眼,逃似的离开了李家村。 离开的李初云并未注意到身后一路尾随的影子,华烨从树后踱步走出,冷笑着看李初云消失之后,脚在地面轻轻一跺,林熙便自己飞了起来,再一次落入鬼窟之中,接着洞口好似活了一般渐渐闭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52、 林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自己像是一条快要渴死的鱼,不停被人煎炒卤炸炖,全身都要散架子了似的。 突然一块硬的跟石头差不多的东西猛的砸上自己的小腹,痛的连带着周围的声音也轻松灌入耳内,“喂喂,臭小子,醒了就起来,别装死!” 林熙睁开眼,在对方没来得及砸第二下之前向一旁滚了一圈,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这是一间约有十见方大小的屋子,金石为基,白玉铺地,雕梁绣柱,极尽奢华,四处墙角分别设了一个烛台,放着鸡蛋大的黄色光石,淡黄色的暖光从中倾泻而出,铺满整间屋子。 “臭小子,你到舍得睡,害我这么辛苦,喂喂,你醒了总要有点表示,这屋子可是我辛苦找到的……”百里晨嘴上嚷着,眼里却满是关怀之色,两人斗嘴惯了,林熙也知道它的意思,只是他现在真心没什么心情说话…… 一切均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师兄竟连送他出这鬼窟都是不愿,若是自己没有被百里晨找到,若是当时恰巧出现个小鬼小魄,他林熙是不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罢了,留他一条命已是不易,又哪能要求太多呢,林熙咧了咧嘴角,却笑不出来,说不怨是骗人的,但不恨…… 百里晨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当日他返回的时候正巧看到林熙躺在出口附近的洞穴中,而那个唯一的出入口早已变成一片穴壁,不复存在。 “这次我睡了多久?”林熙随口问了句,接着深深喘了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把那些恼人心情的事情踢出脑外,毕竟现在不是烦心儿女情长的时候。 死了可以不管,但是活着,就总要想办法活下去的。 百里晨沉默了一下,道:“这里分不清日夜,我只能勉强算清,大概十个月左右。” 林熙估摸着算了下,“是上次的十倍,如此看来,若是下次再服用承心丹,可能就要睡上八年了。” 百里晨嘟囔道:“那种药你还是扔了好。” 林熙苦笑,“我又何尝不知,可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很多事情,却并非你我可以选择,罢了,我们还是先寻路出去吧。” 他动了动,只觉浑身筋肉都在抽搐疼痛,勉强下了地,百里晨仍然飘在床上,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百里晨略低下头,道:“这几月我早已把这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并未发现任何出口。” 林熙沉思了一会,问道:“凭你的修为,若是在这地窟顶部打个洞呢?” 百里晨摇摇头,“不可,顶部被人施了阵法,若是强心打破,只会使这地窟完全崩塌。” 林熙沉默不语,看样子是有人堵住了李家村的出口,想借此困住他们,如今柳言已死,窟内情况不甚明了,难倒就真要在此度过余生不成。 又是谁如此狠心的堵住出口,会是李初云吗…… 强行压下心里泛出的苦涩感,林熙看了看屋子四周的陈设,问道:“这是不是柳言的居所?” 百里晨面露迷茫,反问“柳言是谁?” “就是那天夜里被你吓的屁滚尿流的矮胖墩。” 百里晨摇摇头,“一堆房子没人住,我怎么知道谁是谁的。” 林熙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那这里是不是这些屋子中最为奢华的?” 这下百里晨点点头,要是不好它也不会把人停在这间屋子。 “那就对了,柳言那么贪财,他的屋子自然是最好的。”说着林熙走到一面墙壁前摸索了起来。 百里晨还是不太明白,“找他的屋子做什么,你在干什么?” “一个天生怕死的人又怎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林熙一边寻找一边解释,“若是所猜不错,这屋子里该有什么机关之类的才对。” “机关?是不是这个……”百里晨用嘴咬住褥角掀开露出床板,中央处是一块四四方方颜色比周围略深的木板,“搬你过来的时候怕有危险,特地检查了一下,发现了这个。” 林熙奇怪道:“我躺在这至少也十个月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百里晨晃了晃自己仅剩的一颗脑袋,鄙夷的瞪了他两眼,“你傻啊,我拿什么打开?” “……” 木板没有任何阻拦,轻而易举的就被林熙揭开,露出一条陡斜的青石阶,直延伸进一片黑暗之中。 林熙向里面探了探,只觉自己像是被罩了黑布袋,除了脚下那三分地,其他均是模糊一片,看不清楚。 按常理修士只要过了练气境界,双目视物即便深夜也与白日无异,并不会受到影响,可现在…… 看来这密道之内怕是另有乾坤。 林熙四处瞧了瞧,目光无意中落到了烛台的光石上,手掌凭空一抓,一道血黑色的气息从掌心伸出,缠住光石又缩了回来,他握着石头垫了垫,试探着从床上跳进密道的石阶上,淡黄色的光芒照亮了近十米的范围。 “没想到修了仙也有离不开光亮的时候,是不是很讽刺呢。”林熙自嘲的笑了笑,觉嘴里微微发苦。 “是修魔才对。”百里晨纠正道,接着将那柄无名黑剑吐出,掉在地上,“先借给你。” 林熙将剑拾起,他用不惯剑,但难得对这柄剑不排斥,于是对着百里晨点点头,向密道深处走去。 石阶不长不短,也就三百左右,下了石阶便是一条丈宽的走廊,由于光照的不远,林熙只依稀看得这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两米便悬着一颗石雕的龙头,这些龙头雕刻精细,均张嘴瞪目,像是地狱爬上的修罗一般。 林熙举高光石,让光亮把临近的龙头照的更清晰些,道:“死鬼,敢不敢打个赌。” “什么赌?” 林熙笑了笑,回头看它,“赌你从这走一圈身上会多几个窟窿。” 百里晨“……” “逗你的,走了。”林熙将光石穿了个孔,拿根红绳穿上挂在脖子上,然后握好剑试探着踏出一步。 光亮面前照清前面的四颗龙头,这一步落实并无任何动静,林熙又踏出一大步,不禁疑惑,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不成…… “小心!”百里晨突然尖叫一声,声音尖锐异常,林熙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的向旁边闪去,一道劲风从他的脸颊擦过,温热的液体从中流出,低落在衣襟上。 若是刚刚百里晨没叫,他没有躲,恐怕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林熙暗呼好险,转过头正巧见到攻击自己的东西往回缩去,是一条约拇指粗的灰黑铁链。 这铁链伸出约有五十多米,正快速的往回锁着,而另一头正连着其中一个 53、 那铁链大部分被收回到龙嘴里,仍留少许在外,像是被风吹起的丝带轻轻摆动,而其他龙头也似有所感应,均有一小截铁链从嘴里飘了出来,每侧竟有八个之多。 没想到这密室入口毫无遮拦隐藏,里面确实处处杀机,林熙抹了把脸上的血渍警惕的看向四周,方才那一闪躲已经让他陷入走廊正中,瞧这架势便知阵法已经启动,看来眼下也只能先把阵破了再说其他。 分神之际,背后又传来两道阴冷,林熙立马回过身子,右手提剑挡在胸前,魔气汹涌自丹田喷出,黑红的气息迎上那两道被吐出的长链。 哪知那铁链竟跟有了灵性似的,一个绕到房顶,一个贴着地面,就这么躲过攻击,转个弯又冲了过来。 林熙一转剑身,奔出的魔气立即回收,凝结成壁,挡在身前。 那铁链冲势凶猛,击在气壁上,霎时间火花四溅,林熙只觉一股大力撞向自己,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掌,胸口闷痛,幸好气壁未碎,那链子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中间两侧的四道铁链又被龙头吐出,按四方之位俯冲直下。 最开始的两条还在跟他较劲,再来四条若是不躲岂不找死,林熙心念一转,借力跃起,左手拧起剑诀,右手紧握无名黑剑,紫色火光从手中窜出,罩住剑身,接着用力挥下,斩向地面。 铁链不闪不躲,在距其约两寸远时便自动断成两截,化作点点飞墨,渐渐消散。 这铁链力大无穷,却不想竟如此脆弱,一碰就碎,林熙落在地上,心中迷惑不解。 “这黑铁链并不是实体,该是什么东西幻化出来的才对。”百里晨活着的时候也算大能,见多识广,稍一寻思便猜到答案,“这种东西只要找到本体破坏即可。” 本体吗?林熙将目光投向龙头,若是铁链从龙嘴里出来,那本体是不是就该藏在龙头之中? 他再次飞起举起剑向离自己最近的龙头劈下,只听“叮”的一声,龙头坚硬如铁,竟连条痕迹都未能留下。与此同时其他七颗龙头好似受了刺激一般吐出铁链袭了过来。 林熙无奈,只得先放弃龙头,回身防御。 这些铁链相互纠缠在一起,东敲西打,不算厉害,却缠人的紧,任他怎么砍烧,都跟死不尽似的。 时间久了心中难免焦躁,林熙刚砍断离近的两条就听百里晨喊了句“看龙眼”! 他赶忙转身望去,只见墙壁两侧十六个龙头均是双目微黑,眉心偏上泛起一丝血红,就算本体可以幻化再生,也是需要消耗一定灵气的,消耗的多了自然会表现出些什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熙心里一喜抬剑便朝着龙目刺去,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双目都是一个难掩的弱点,龙头硬,这眼睛总不至于吧。 那些铁链似乎也看出了林熙的企图,全部飞起交织成网,拦在对方身前。 “靠!”林熙咒骂一声,剑势更为凌厉,直劈在网上,哪知那网稍稍掉了个头,数个链头崛起,他那一剑正巧劈在这些链头上,瞬间震得吐出一口鲜血,摔在地上。 若是他会李初云的御剑之术,此刻或许就不会被这种东西拦住去路了。 “要是师兄在就好了……”林熙无意识的喃了一句,说完微微一愣,无奈的笑了笑,他都是被抛弃的人了,怎还能奢望那个嫉恶如仇的人待在自己身旁呢。 “发什么呆,要死吗!”百里晨见铁链袭来,林熙却是不闪不躲的发起了呆,焦急之下只得欺身入阵,一头撞开那条黑链。 林熙这才回神,看了看已经入阵的百里晨,道:“得,这下死了,连个能收尸的鬼都没有了。” 百里晨毫不客气的呛声回去,“还不是你,打着架都能发呆。” “没辙,习惯了,反正进来了,你把这些恼人的东西引开,我去把那些本体砸烂。” 百里晨点点头,对着一个龙头就砸了下去,果不其然,那些铁链奔腾而来,他晃了晃绕过离近的几条兜起了圈。 林熙见差不多了,借力飞起,对着一颗龙头便刺了进去,与龙头相比,龙目却是脆弱很多,像是一层薄薄的鸡蛋坑,刺进之后他又将剑尖向上挑了挑,扎进那血丝之中。 一丝黑血从龙目流出,这龙头吞吐的铁链瞬间消失,如此,他们算是成功了。 少了条链子,其他那些更跟疯了一般放弃百里晨,再次攻向林熙。 林熙早有心理准备,绕了个弯,快似刺向对面龙头,得手之后立马跃到另一边再次动手,几个来回下来,所有龙头便全部着了道,再无铁链被吐出。 “好了,走吧。”林熙没有修补魔气的药,只得休息一会,对百里晨说了一句向里面走去。 过了走廊,便是剑池。 这是一个足有几百平米的天然洞穴,洞顶高悬,石乳林立,地面一大半都凹了进去,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池子,池中灵剑或立或躺,几乎占满了整个洞穴。 剑刃的银芒驱散了洞中几乎不透的黑暗,林熙一进洞内就被这些金属光泽晃得眯起眼睛,一阵锐风吹过,无尽的战意好似汇聚成傲天巨人俯视一切,包括自己。 林熙心中一震,惊恐之心渐起,脚下连连后退,直到墙角处方才勉强站稳身子,倒是百里晨仰着脸,面带笑意,好似颇为享受。 “你不懂吗?”百里晨回过头,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林熙迷茫的摇摇头,完全不懂它在问什么。 “你不懂吗?”百里晨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怪不得你不会用剑。” 林熙只觉自己心底像是被人踩住了条小尾巴,不由恼怒道:“你到底再说什么!” 百里晨逼近一步,双眼瞪大,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一丝情绪,“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用不惯剑,现在才明白过来,你再怕什么?” 林熙别过头,“我连死都不怕,还能怕什么。” “你真的不怕吗?” “……”林熙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刺目的光芒之下,他竟连说谎话的勇气都快没了。 他怎么会不怕,自打穿越过来,他哪一天不是在恐惧中度过的,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环境,为了适应,他不得不顶替别人的身份活着,为了活命,又不得不打破打破自己的认知杀害别人,原以为找到伴有了喜欢的人或许会好一些,或许会增加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没想到…… 林熙苦涩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怎么还是不懂!”百里晨急得上下翻飞,好一会才忍耐下来,道:“剑者锋芒,正直刚强,宁折不弯,你性格如此拖泥带水,又怎能用剑。” 林熙摇摇头,“我有焚天诀护体,即使不用剑也无所谓。” “你!”百里晨被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狠狠一撞,直接将人撞下剑池,“你给我好好感悟去!” 他们平时虽然经常打闹,但很少见百里晨真的动气,林熙无语,只得顺着它的心思在群剑中央坐下,闭目感思,却不曾想到,他这一坐,便是六年之久…… 54、番外(李初云视角) 李初云从未伤的如此重过,回到东黎宗时已是遍体鳞伤,但那冷漠如霜的性子仍旧未有所改变,即便昏死,也带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青霄为保徒儿性命,只得狠心将他关入清心洞中抑制心魔。 这一关,便是三年之久。 李初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琥珀色的眸子带着一丝说不清的迷茫,在璃州的事情他自然一丝不差的禀告给师父和青思师叔,却惟独隐去了林熙入魔的事情,不是不想说,只是怕说出来那人会死…… 这情感之事就像是一层窗纸,没破之前他可以忽略对方暧昧的动作细心的照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捅破之后,没了逃开的理由,一切便都明朗清晰起来。 儿时遭遇大难,导致他性子冷漠,不善与人交际,除了师父,他人均是惧怕于他,就连二位师兄也不喜与他太过接近,却只有林熙例外,不管自己怎么寒脸冷对,总是像只粘人的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被林熙黏着的感觉,要不然也不会在骗自己吻他后还这么安然无恙的活着,他抬起指尖轻抚上自己的唇瓣,眼中的茫然更甚。 前时种种,恍若昨日之初,李初云微微叹息,一点点回忆着过去,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段不容于世的感情…… “李师兄,师父找你!”洞外传来叫声,李初云收回心思站直身子掸了掸衣裳,走了出去。 洞门已被打开,一个穿着外门服饰,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年正站在那里,对着自己行礼,“秋小见过李师兄。” “秋小……”李初云低喃一声,似是回忆,“你是……跟着林师弟的那个吧……” 一听到林熙的名字秋小立即兴奋的抬起头,他会挣取这份传话的差事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位李师兄与他的林大哥见过,“李师兄可知道林大哥的消息?” 李初云一愣,心虚的撇开头,道:“不知。” 希望变成失望,秋小的眼圈微微泛着红,闪着水光,却强撑着没掉下来,那日多亏林熙相救,他和顾轩鸿才能从煌语秘境活着出来,不久后就被外门一个长老看中收入门下,进入外门,可林熙却再也没出现过。 “师兄请。”秋小不敢对李初云太过纠缠,收了收情绪,侧开身做了请的动作。 “嗯。”李初云点点头,向昊天殿飞去。 碧空如洗,云波千里,他站在啸云剑上,散了自身周围的气壁,任由着清风扑打脸颊,吹皱衣裳,却清不散心中的茫然。 从清心洞到昊天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落下台阶时柳若旭已在门前守候多时了。 李初云看着眼前一身青衣的大师兄,眸色微沉,泛着点点冷意,有些账是要寻个时间算算了。 “许久不见,莫不是三师弟不认识师兄了。”柳若旭笑着迎上,只是那笑容像是硬贴在脸上的,虚假至极。 毕竟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李初云点了点头,道:“大师兄。” “呵呵,快进去吧,师父他们可是要等急了。”柳若旭笑着抬起手拍了拍李初云的肩膀,一丝青灰光线从他的指缝溜出,落在对方的衣服上,接着缓缓渗下,再无一丝痕迹。 李初云并未注意,只是不着痕迹的向旁边迈出一步,躲掉搭在肩膀上的手,“有劳师兄。” 殿内宏伟依旧,青霄坐在最高处的椅子上,一旁站着一位灰衣老者,老者旁则倚着一个身着鹅黄长裙的豆蔻少女。 他们便是当今第二大宗门丹华门的内门长老林正和他的女儿林音儿,如今正在东黎宗做客。 当年极炎晶丢失之后,青思以自身修为作保,换取三月调查期限,期限一到,华烨便立即带着众多宗门重上东黎宗讨要说法。 众人气势汹汹,与其说是要说法倒不如说是为瓜分东黎宗而来的。 李初云叙述经过,告诉众人一切皆是魔修柳言所为,却因没有实证遭人质疑,幸得林正挺身而出,用丹华门作保,才算压下众怒。 如此这恩情算是欠下了。 李初云向着青霄行了一礼,“拜见师父,林长老。” 青霄见自家徒儿心境平稳双眸清澈,知道这是心魔算是退了,心中稍慰,但为人师表疼爱之余又必须严厉以待,遂板着面道:“这次你虽侥幸逃得一劫,但一身修为险些毁于一旦,以后遇事切勿再过猛撞,否则,哼……” 李初云看得出青霄嘴硬心软,心中感动,点头应道:“弟子谨记。”说完便退至一旁,站在二师兄长青身后。 青霄见自己的三个徒弟都已到齐,说出了这次叫他们前来的目的,“林长老此次来我东黎,除了与为师交流心得外,还想为他的女儿音儿寻得一位道侣,让东黎与丹华结为秦晋之盟,流传永世。”说完他转过头对一旁的林正笑着说道:“林长老,我这三名徒儿如今便是宗门中最为出色的弟子,不知……音儿意下如何啊?” 林音儿早羞的低下了头,满面通红,哪里还敢回话。 林正爽朗一笑,道:“哈哈,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一切但凭掌门做主。” “既然这样……”青霄又把目光投向自己的三名弟子。 柳若旭不卑不亢,神色淡然,长青略低下头,拒绝之意明显,李初云本想拒绝,却不想身子一重,竟不受控制的自己走了出来。 控魂之术!李初云震惊无比,奈何全身已经被人操控,连半分表情都做不出来,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到青霄面前,说了那句“弟子愿意。” 没想到最不懂情趣的小徒弟会走出来,青霄微微一愣,随即眉开眼笑,他这小徒弟幼时遭逢巨变,致使性子冷淡倔强,他原本还担心自己若是哪天陨落了,这孩子该怎么办,看来倒是他想多了,这样也好,就算以后东黎宗呆不下去了,不是还有丹华门可去吗。“好,不知林长老看我这徒儿怎样?” “这个……”林正转过头去看自家女儿。 李初云相貌出众,气质出尘,往那一站就如天上掉下的谪仙一般,又会有哪个女子不动心呢,林音儿看了两眼便觉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羞得把头压得更低了些。 这表现足以说明一切,青霄与林正点了点头,算是默允了这对年轻人。 李初云的心一个劲的下沉,控魂之术最多维持一个时辰,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今覆水难收,难不成真要娶了这女子? 那林师弟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昊天殿的,只是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一切商量的差不多了,因为两人的年纪都还小了些,所以婚期推到三年后的八月十五,反正对修仙之人来说,三年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恭喜三师弟了。”李初云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山丘之上,而柳若旭一身青衣,就站在距他不过一丈远的地方。 “是你下的控魂术。”李初云目露杀意,冷冷的盯着柳若旭。 控魂之术不过是短距离操纵他人身体的邪术,因为限制颇多,控制的时间又短,所以甚少有人使用,若施此术,首先便需要把自己的气息种进要控制的人体内,而后辅以灵宝器具,在距离对方不超过丈远的地方施术,直至术发,施术人都不得与对方超过这个距离。 柳若旭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师兄为你搭了如此良缘,你不谢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杀了我,师弟,若是让师父知道你对师兄起了杀意,不知会如何处置……” 李初云虽还不能动,但脸部的控制却已被柳若旭撤去了,遂开口说道:“师父不知护送源火回宗时是你诱我住的客栈,更不知那蚕血噬魂阵的阵眼是你亲手喂我吃下。” “那又如何?”柳若旭面漏得意,反以为荣,“你以为谁救得了你,就得了那个林熙?” 李初云瞳孔猛然收缩,心底泛出一抹绝望与害怕,声音更是冷的结上一层厚厚的寒冰,“他怎么了?” 柳若旭没想到李初云被自己控制竟还能放出如此强大的气息,心中震撼,脸上却不露分毫“放心,他还活着,若不是有人保他的命,在李家村他便已是一具尸体了。” 李初云松了口气,悬起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 “哼……”柳若旭轻哼一声,“担心别人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师弟,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那么好过了……对了,不要以为告诉掌门就可以了解此事,走错一步,整个东黎宗可是都要陪葬的,连青思都不敢轻举妄动,师弟也要谨言慎行才是。” “……”李初云看着柳若旭越走越远,心中说不出时怒还是悲,这个真的是他的大师兄吗……穿越之焚天诀 上——穹烈
作者:穹烈 录入: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