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搞建设(四)——风中蝴蝶

作者:风中蝴蝶  录入:11-01

 第145章

 第二天是星期天,杨贺打工的作坊全坊放假,杨贺可以休息一天。因为晚上有心事,杨贺和符畴到凌晨才睡着,早上两人睡得比较沉,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杨贺和符畴才从床上惊醒。 敲门的是卫仲家的家仆,卫仲知道杨贺今天休息,特地派了人来请杨贺和符畴去卫家做客。 “我家三郎请两位去府中赏玩腊梅。”派来相请的家仆递上请柬,这仆人年纪有点大,看似有四十多岁。 卫仲虽是家中长子,但在卫家同辈中排行第三,卫家都以排行称呼卫仲。 “请稍待片刻,我兄弟二人整理下即刻前去。”杨贺请卫家仆人先到宿舍外的门房等候,门房有门卫,那里有火盆,人呆在里面比在宿舍院中等待要舒服。 符畴盯着远去的仆人背影,皱眉说道。“杨兄,此老仆神色怪异。” “怎生怪异了?”杨贺倒没有对卫家的老仆多加注意。 “此仆看我二人,好似越看脸上笑容越甚。”符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卫家老仆脸上越来越喜欢的表情让他奇怪。 “符弟,大概是卫大哥与你我二人交情不错,卫家老仆才如此殷切。”这来相请的仆人很陌生,杨贺没有见过,不过仆人手上的请柬却是真的,印着卫家族徽,上面还有卫仲亲笔字迹。 “是愚弟多疑了。”符畴被杨贺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过于疑心。 其实符畴的感觉没错,这个年老家仆到学院送递请柬,是带了目的的。这家仆并不是卫仲家的家仆,而是卫家咽喉口宗亲卫述行的府中管事。 管事的妻子是卫述行最小姬女的奶娘,此姬女外貌研丽,卫述行曾想将小女嫁与卫青或霍思中,只是卫青和霍思中都无意娶亲,相亲没能成功。 卫姬女卫蔻不但容貌出众,才智也不错,从小跟着长兄的夫子习文,课业在长兄之上,只为是女子,卫述行并不鼓励女儿在学识上有所成,只想为女儿定下一门对卫氏有助的亲事。 卫蔻跟霍思中和卫青在酒宴上见面时,年纪不过十五,因为卫述行要用女儿拉拢霍思中和卫青,就跟卫姬女介绍了两人情况,结果卫蔻对霍思中和卫青两人没有映象,倒是对霍思华关注起来,对霍思华的事情知道得越多,越是崇拜霍思华。 郑钰铭去年上半年下发到各地的文件,要求各地鼓励女子参加考试的事情被卫姬女知道后,卫蔻在家开始折腾,闹着要进南北学院进修。卫述行本来认为女儿胡闹,认为到定亲年纪的贵女不应该抛头露面,却在门人的一番说辞下恍然醒悟。 不论是南学院还是北学院,那些学院的学子以后都会是吴国栋梁。三年一度的提拔考试,能考上的学子绝大部分出自两所学院,通过提拔考试的学子会像霍思中那样被分配到各部门或地方任长官,这些人的前程不可限量。 如果卫蔻去学院进修,接触学子的机会就多,凭卫蔻出色的容貌,不错的身世,还愁觅不到金龟婿?卫述行想通后,对女儿报考学院的事情变得积极。南北两学院,卫述行认为王都的北学院学子要比南学院学子含金量高。他先是修书一封给卫仲的伯父,托宗亲照顾自己女儿,并隐晦表露自己意思。卫述行安排好女儿住处,又为女儿挑选可靠家仆,卫蔻奶娘的丈夫是卫家得力管事,也是卫述行的心腹,这对夫妇被卫述行派到儿女身边当了管家。卫述行的用意没有让卫蔻知晓,只细细叮嘱老仆,让老仆多加注意北学院的优秀学子,特别是寒门的那一种。 卫蔻学识不错,以不错的成绩通过了考试,成为北学院十二名女学子中的一个,如愿跟心中偶像霍思华成了同窗好友。卫蔻成功在北学院进修后,只觉自己眼前好似打开了另一世界的大门,每天学习学得不亦乐乎,对北学院的男学子们根本就不关注,这可把肩负使命的老仆急坏了,老仆让自己妻子拐弯抹角提醒卫蔻多想想终身大事,可惜卫蔻正认为自己如鱼得水,哪肯分散精力去想课业外的事情。 既然卫蔻自己不在意,老家仆只能干着急,在听说卫仲要请两位优秀学弟上门做客,老家仆心动的,自告奋勇前来送请柬。杨贺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符畴白皙清秀,两人都是一表人才,家仆看了很满意,暗自觉得此二人都够资格成为自家主人的女婿,就不知道这二人和卫蔻有没有缘分。 杨贺和符畴收拾好,坐上卫家派来迎接的四轮马车去卫府。从北学院去卫府要穿过大半个王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四轮马车行驶在大街上速度也不能太快,杨贺和符畴坐在马车上,倒能悠闲地欣赏王都街景。将近一个小时,四轮马车抵达卫府。 卫府原来是吴国王族一宗亲的别业,此贵族跟漪姬乱党稍微有牵连,贵族封地因罪被夺,不过私产因为郑钰铭的仁慈没有被没收。贵族没了封地就没了收入,几座别业维护吃力,为了节省开支,贵族除了保留主宅和一所别业,其他都变卖掉了,其中最大的一所别业被卫仲伯父买去。 卫仲和伯父家是同住一起,别业虽大,卫氏一族全部住进却有点拥挤,卫仲的伯父又出高价将别业周围民居买下打通,重新修缮,如今的别业规模,早比当初大了一倍,就连别业的大门,也比原来气派一倍有余,卫家这个亡国大世家,现在好似比卫国没有灭亡前更加财大气粗。 “哈哈,两位贤弟,半月不见,想煞为兄了!”卫仲听到门房传报,连忙到门口相迎。 卫仲年前护送卫蔻回咽喉口城池过年,和卫蔻两人只在咽喉口城池住了三天,又匆匆返回王都,饶是咽喉口城池到康城的大道修好了一大半,这一来一去在路上还是要花费十一二天,回来仅休息了一天,卫仲就忙着要和学弟叙旧。 杨贺和符畴见到离别很久的卫仲也很高兴,三人分别见礼,一路寒暄进屋。 卫家富裕,家中都用煤燃烧通过铜管给房间加温,杨贺和符畴一走进屋内,便感觉浑身暖洋洋。 “禀三郎,家主请贵客到主屋喝茶。”卫仲和杨贺、符畴刚坐下,卫仲的伯父就派人来邀请他们。 “两位贤弟,吾伯父早就想见见二位,请两位贤弟跟仲前往。”卫仲自己的父亲才能平庸,好在有自知之明,家中一切事物以兄长为马首,连教导儿子的责任也推给兄长,卫仲和伯父感情亲密,很尊重这位长辈。杨贺和符畴赠送给他的热水瓶,就被卫仲敬献给了这位伯父。 “吾二人当得前去拜见!”杨贺对卫仲的伯父也很好奇,他觉得卫仲的伯父算是传奇人物,毕竟此人的眼光相当敏锐,吴国还没有发展,就看好吴国,带着族人和全部财产投奔,投奔到王都后,仅仅两年多,就融入到吴国商业界,在王都和蔚山都开了商行和工厂,卫族的财富在这两年多里,翻了两番。 卫舒庆跟卫述行年纪相当,都是四十多岁。跟魏慎一样留着漂亮长须,看起不像商人,倒像雅士。 “两位学士仪表堂堂,学识出众,三郎有此出色好友,卫府之幸!”卫舒庆微笑着在厅堂门口相迎。 “伯父谬赞,晚辈愧不敢当。”杨贺和符畴一边上前见礼,一边口中谦虚。 “快请入内相坐。”卫舒庆请两人进屋坐下,卫仲在旁相陪。 卫家的坐具很奇特,不是以往的蒲席和案几,而是一种靠背椅,两边有扶手,客厅正中有两把只可坐一人的靠背椅,两椅子间有茶几,左右两侧是长型靠背椅,可坐三到四人,长椅前放着长茶几。座椅上都铺着毛茸茸的兽皮,坐在上面又暖和又舒服。长茶几上有卫家仆人倒的绿茶,装茶的器具是透明的玻璃杯。 杨贺在康城住了将近两年,许多贵重物品都在商铺看到过,知道眼前玻璃杯价值不菲,喝起茶来,心里有点忐忑,怕不小心摔坏杯子。 “伯父,据说周边许多诸侯国近年来贼人众多,行商路上很不安全,此话当真?”符畴记挂家中亲人,想从卫舒庆这里了解唐国形势。 “嗯,不错,这两年来,路匪山匪越来越多,卫家商行,能走水路,尽量坐船运货。”卫舒庆捋着胡须摇头,去年年底,家中一支商队在齐鲁境内遇到几次匪情,护队的护卫死伤一半,才将货物护送到唐国境内一个河口,搭上南埠的商船安全返回。 “水路很安全吗?”杨贺提问,他来吴国一直呆在康城,还没有见识到南埠的大船,在杨贺的脑海里,船很小,都经不起大风浪拍打,那么小的船,在大河中行驶会很安全?杨贺所看见的大河,有几段河水很湍急,一些小船,稍不注意就被漩涡吞没得无影无踪。 “水路非常安全,南埠所造的船非常大,船上还有防护,有风帆加速,在河流中无人可敌,可惜齐鲁两国君王竟然惧怕这样的大船,不允许一千料以上大船进内,白费了好航道。”卫舒庆惋惜。 “伯父,那齐鲁两国君主害怕吾国大船在情理之中,想那大船无人可敌,如若装上士兵,轻松可抵其国腹地。”卫仲说话大大咧咧,他这话说完,大厅中各人猛然一惊。 “只齐鲁两国君王限制船只大小吗?唐国对此没有反应吗?”符畴心中焦急,齐鲁两国国君很混帐,为了个金矿打了十几年,弄得两败俱伤,这样混帐的君王都发现威胁了,难道唐国国主就没发现?唐国国主在符畴心中是不错的君主,符畴家中的几十亩地和几个奴隶,就是符畴的父亲跟随唐王出征得到的赏赐,不过,符畴的父亲因为再次跟随唐王进犯吴国丢掉性命,符畴所受的忠君教育,让他不肯面对君王的错误,只将父亲的死亡,算到了楚朝辉和郑钰铭头上。 “唐国?”卫舒庆摇头。“那唐王在东海之滨山凹战败,吴国早跟唐国定下条约,唐国不得过问吴国商船。说起来,老夫实在佩服公子和大将军,此二人眼光长远,料事如神啊。”吴国的商人行走在唐国,唐国不能检查,也不能收税。 卫舒庆说完,杨贺和卫仲连连点头赞同,只符畴低头不语,心底难堪,暗恨唐王目光太短浅,定下丧权辱国的条约,吴国控制了水道,要大军进逼唐国是轻而易举。 “伯父,卫家商行经常行走各国,您看齐鲁两国如何?”杨贺心中决定将家人接到吴国,只对故乡还有一丝希翼。 “齐鲁两国民不聊生,很多地方已经荒芜,饥民爆死野外为野兽吞噬,可那些王公权贵生活依然奢华,并不想着如何挽救子民,吾觉得那里有大乱。”卫舒庆喝了一口清茶,如今这样安逸的日子,才是卫氏一族追求的。 “大乱!真无法避免吗?”杨贺额头冒出了细汗。 “杨贤弟,是不是担心家人?”卫仲看杨贺这种模样,不由关心。 “不错,愚弟正是挂心他们,想将他们接到吴国居住。”杨贺苦笑。 “杨学士故居哪里,只需将地址写清,吾可让商行管事负责去接应至吴。”卫舒庆早存了拉拢杨贺和符畴的心思,也将卫述行的嘱托放在心上。为了加深感情,立刻将事情揽下。 “这事有危险,怎可置卫家商行于险境!”杨贺推辞,卫家商行已经尽量走水路避免遇到匪人,如果去接他家人就得上岸行走,那样会遇到许多危险。 “杨贤弟,你我情同弟兄,怎可如此见外?”在旁的卫仲脸一下沉了下来,大声责备杨贺。 卫舒庆也连连点头,认为侄子责备得很对,慌得杨贺连连赔礼。 “符弟家也有亲人在唐吧?这次一并接来,唐国也非常混乱,符弟的亲人留在那里也不安全。”卫仲转头问符畴。 符畴喉咙发干,嘴唇蠕动几下没有发出声音。卫仲见符畴犹豫,不由怒喝:“符弟是要置亲人于险境不顾吗?” 符畴低头:“愚弟不敢。” 卫仲满意。“既然如此,两位贤弟就写下地址,开春后,吾家商行就会北上,四月左右,就可将两位贤弟亲人接到王都。” 符畴跟着杨贺写好地址,心中五味杂陈,放下炭笔,只觉口中干渴。他伸手去拿杯子想喝茶解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爽朗的笑声。符畴一惊,手中杯子滑落到地上,价值二三十金的杯子立刻粉身碎骨。 第146章 吴国王都南门外十几里处,有一条河流经过,那里的河岸口周围,因为近两年来停泊的船只增多,河岸口周边的居民增多。 去年年初,官府将此地的河岸码头大修,使码头能停泊更多船只,并在码头边按装了和南埠口一样的木制装卸机,此木制起重可以旋转转换方向,可以放低升高钩吊货物,类似后世的起重机。这样的装卸机得人力操作,不过比起完全人力上下货,要省力得多。除了修建码头,还修建了通往康城的道路,道路修得非常开阔,够六匹马并排奔驰,两辆马车轻松交错而行。 自官府对码头改建后,此处人流爆增。除了贩运货物的商队,就是来此寻找生计的平民,人一聚集,便有商机,客栈和小饭馆、茶楼开始出现,常住居民也开始增加,一个小城镇轮廓开始出现,河口附近有个小土堆,叫高麻地,人们便称此处为高麻渡。 高麻山地如今已被高墙围住,高墙内是军营。昔日的小土堆,已经变成士兵训练体力的攀爬地。现在的小土堆上,站着十几个人,中间几人都穿着将服,当先拿望远镜观察土堆下士兵操练的军官,身材最高大。 “不错,就得加强士兵的协战能力。”楚朝辉放下望远镜,对土堆周围操练的士兵表现满意。 “报告大将军,接下的训练计划就是各兵种之间的配合。”高麻军营的指挥官向楚朝辉报告自己的工作进程。 “将训练步骤上报给参谋部研究。”楚朝辉领着众人下山,边走边给指挥官下命令。 楚朝辉是吴国军事总理事,去年骠骑大将军退休,将大将军位置让出,楚朝辉如今集军事总理事和大将军为一身,彻底掌握了吴国军权。不过楚朝辉虽然为军事首脑,明面上做事却不专权,特别是训练方面,总是虚心请教这时空有作战经验的将军。 东司马和南司马因为没有在漪姬作乱时坚定站在蔚山方面,班师回到王都后,有许多贵族在王庭弹劾二人,二人羞愧提出辞呈,郑钰铭假意挽留几次后照准,楚朝辉被任命为军事总理事后,设了军事参谋部,参谋部只参谋,不指挥军队,其实是楚朝辉的智囊团。楚朝辉将王都有作战经验的军官全部纳入,自任参谋长,给骠骑大将军、东、南司马这些将官,按了副参谋长的头衔,让他们发挥余热。 骠骑大将军和东、南司马有了不错的头衔,能参与到吴国军政当中,各自很满意,做起参谋来很尽力。 楚朝辉在巡视高麻军营前,上午已经先到王都西侧的骑兵营巡视过,高麻地军营这里巡视完,已到下午。王都康城外建了两个军营,一为可容纳万骑的骑兵营,一为高麻地步兵营,是个可以容纳两万士兵的军营。这两军营人数都没有满员,骑兵营仅五千骑战马,只是骑手有八千多,没有战马的骑手先骑着驽马训练,等以后西北郡输送回战马再替换。步兵营中有一万五千士兵,其中五千士兵招募进军营还没有满三月,军营新兵的训练任务很重,正月初三后,士兵假期归来就投入到强度很大的训练当中。 “大将军,要不要去渡口转转?”楚朝辉的护卫长见自己的长官出了军营在犹豫,立刻建议。 军营外是三岔口,一条通往康城,一条通往高麻渡口。高麻渡口有渔民,高麻渡口边的河是大河,冬天河面没有全部冻上,渔民敲开河边冰冻,划着木船到河中央撒网捕鱼,将捕到的鱼放在渡口岸上出售,来渡口买鱼的人很多,一些是大家族的仆人,一些是专以贩鱼为生的商贩。楚朝辉来高麻地军营视察,总会去渡口看看,看到有郑钰铭喜欢吃的大鱼就购买带回。 高麻渡口处大河鱼类丰富,自有了新式鱼网后,渔民捕鱼轻松,收获丰盛,加上渔民要纳的税很少,市场需求旺盛,渔民的收入非常可观,加入到渔民行列的平民日渐增多,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成了渡口的常住居民。 “嗯!去看看,如果有四、五十斤的大鱼,我们买了回城吃鱼火锅。”楚朝辉点了点头,身边二十几名护卫立刻欢呼起来,蘸了辣酱的鱼片是他们的最爱。 楚朝辉和护卫一行骑马走在渡口大街上,两旁行人纷纷朝这队人马行礼,渡口居民最是恭敬。麻地渡口没有高墙保护,全赖附近的军营庇护,军营晚上都有值班士兵巡逻,靠近军营的渡口村也被军营纳入巡逻范围,虽然渡口居民越来越富裕,却没有宵小敢到此处抢劫。渡口居民对军营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楚朝辉去渡口运气不错,正好碰到一渔民打到两条四十几斤的青鱼,楚朝辉让护卫将这两条青鱼全部买下,用麻袋装了搭在马上回了康城。 “总理事去哪了。”楚朝辉回到总理事府,郑钰铭不在办公室。 “总理事去钱庄巡视了。”护卫回答。南埠的钱庄在康城、西北郡和东南郡都开了分庄。 “把鱼送给苏管事处理,今天我们院子晚上都吃鱼火锅。”楚朝辉指了指院子里马背上的麻袋。 “是!大将军!”护卫高兴,乐颠颠的唤人将青鱼送到厨房交给苏妇料理。 楚朝辉进房脱下盔甲,刚换上常服,就听院子里有声音,以为是郑钰铭回来,连忙走出去相迎。 “大人!”院子里是霍思华,霍思华过完年已经有十五岁,一身嫩黄衣衫,很是夺目。 “思华这是去哪里的?”楚朝辉看霍思华一身外出打扮。 “禀大人,思华去了卫府。”霍思华虽然九岁就为郑楚两人收养,却对养大的两人太过敬重。 “思华玩得高兴吗?”郑钰铭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他刚从门外走进,身后跟着大牛和护卫。 “大人!”霍思华转身朝郑钰铭裂嘴一笑。“很高兴,这次去遇见两位学长,中午还在卫家花园饮酒辩论。” “谁赢了?”郑钰铭对霍思华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霍思华抿嘴一笑,并不言语,不过郑钰铭和楚朝辉都猜得到,必定是霍思华占了赢面。 “是哪两位学长?”楚朝辉觉得霍思华表情有点女儿娇态,心中忽有所想。 “是二届学子杨贺和符畴。”霍思华想了想,又补充:“两位学长要将家人接到吴国,卫姐姐的叔父已经应承帮忙。” “哦,将家人接来,这是好事!”北学院和南学院的历届前五名学子,郑钰铭和楚朝辉都很关注,这些人以后绝大部分是预备官员,对这些成绩优异的学子,情报局长黄钟那里早建立了档案。 楚朝辉摸了摸下巴,心底琢磨,那个符畴看来是放弃复仇了。 符畴以为自己将身世瞒得很好,当他成绩优异引起郑楚注意后,身世就给黄钟查清。黄钟送来的档案上标了危险分子,建议立刻抓捕。楚朝辉看完档案只批了严密监视。 楚朝辉记忆里有符畴叔父的影子,唐王在东海之滨山凹战败,只带走强健的虎贲,留下虚弱待死的辅兵和伤残虎贲。符畴的叔父不肯丢下长兄尸体,冒着被敌国杀死的危险留下看护兄长遗体,楚朝辉听后对这唐国虎贲有敬意。符畴叔父背着兄长尸身回家所穿的鞋,就是楚朝辉派人赠送。想起那位有情有义的唐国虎贲,楚朝辉给符畴留了一线生机,只看符畴能不能醒悟过来,最终能不能认识到真正的杀父仇人。现在看来,符畴潜意识里已经认同吴国了,不认同,就不会将亲人从唐国接来。 当天总理事府的晚餐,值班的护卫都跟主人一起享用一顿鱼火锅,野生大鱼非常美味,大家吃得都尽兴,只木头非常不满意。因为只有它不能满足口腹,它的主人只吝惜地给了两片鱼肉,不管木头如何打滚撒娇,如何低声咆哮威吓,用晚餐的人们都无动于衷。直到晚餐结束,木头见没了指望,才不甘心的吃光自己狗盆中的鸡肉。 “来看看这几套模具,哪套较好?”吃完晚餐,郑钰铭回到办公室,取出三套样版递给楚朝辉挑选。 “这是以后的货币?”楚朝辉接过模具细看。 “是的,最大货币用纯金,一金币等同现在大秦的一金,重量减轻,纯度增加。其他用银币、铜币、铁币,银币分百元、五十元、十元,百元银币重量为十克,其他银币按比例减少。五元和一元为铜币,五角、两角、一角、五分、壹分为铁币。一金合五百银币。”郑钰铭指着模具为楚朝辉解释,吴国急需规范货币,没有定额数量的货币,商人身上总要带把小秤和剪刀,剪下金属枰称,很不方便。 这时空银做为贵重物品没有像金那样成为货币流通,郑钰铭派人在吴国勘探出银矿后,就将主意打到银身上,用银做货币,可以节省出铜铁给工业使用。 “能用纸币代替最好。”楚朝辉希望将金属全部节省下来打造兵器。 “这可不行,大秦都以金属为货币,吴国财力还没到一统天下的时候,你现在用纸币,那可无人认可。”郑钰铭摇头否决。 “金币正面用公子光头像?”楚朝辉一眼就看出金币头像跟公子光相似,心底醋意顿生。 “是的,金币用公子光的头像,没有光,就没有现在的吴国。”郑钰铭看着头像伤感。“今天我巡视完钱庄,去郊外探望了魏慎,给他看了模具,魏慎盯着光的头像,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一般。” 魏慎自公子光灵柩下葬后,在陵墓旁结庐守护,任凭魏仁魏慈两兄弟和郑钰铭、楚朝辉不停相劝都不肯离开,整个人形容枯槁,意志消沉。 “魏慎会不会出仕?”楚朝辉对公子光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非常恼怒公子光迷恋郑钰铭,另一方面又非常同情这位倒霉王子。对溺爱公子光的魏慎,就只有怜悯了。 “可能吧,伤痛太深,一夕一朝是走不出来。”郑钰铭很想魏慎能重新振作,魏慎很有治理能力。 “那就选这套。”楚朝辉选择反面是吴国军旗的货币,吴国军旗是一条含着火球的金龙。楚朝辉想将军旗变成国旗,彻底抹掉以将领姓氏为军旗的传统,也抹杀掉王旗的存在。 “我也是中意这套。”郑钰铭欣喜,两人心思又一次不谋而合。 吴王笙三年,吴国发行了新货币,统一了国内的度量衡,制定了国旗,军歌,以康城口音为文字语音,简化了文字。这一年吴国的改革措施颁布最多,所有改革措施都在文汇报上刊登。六月,达城南学院院长创办了南报,文汇报独领风骚不到两年,就有了竞争者。 第147章 五月初的早晨,田王后站在石阶上目送吴王笙的座驾远去,即使已经看不到丈夫的王驾,田王后还是站在原地凝视。今天上午有庭议,吴王笙必须赶在七点半前到王宫议事大殿。每月有五次庭议,庭议讨论的都是重大提案。吴王笙要做自己父亲心目的好君王,每次庭议都会提早赶到。 “夫人,外务管事已到。”王宫侍者匆匆走来禀报。 “哦,招他们到大王的书房议事。”田王后带着侍女转身回宫。 等在吴王书房的两位外务管事,其中一位是原西侯府中的管事,另一位管事是田王后从王宫黄衣中挑选出来,这两人办事能力很强。 “夫人,这是四月帐目,四月盈利比三月又增加两成。”原西侯府中的管事是吴王夫妻产业的总管,每月都会向田王后汇报产业情况。 “总管辛苦了。”田王后看着报表满意的点了点头。吴王笙名下的产业非常多,一半产业是在郑钰铭的指点下新有,比如皇家制衣坊,就是由王宫技艺精湛的绣娘和裁缝组成,皇家制衣坊除了为吴王夫妇制衣,还高价接外来订单,所获丰厚。吴王一年的供奉有二十万金,王宫只有吴王笙夫妻俩,开支不大,每年多余的供奉就由田王后做了投资。 “夫人,钟表制成了!”另一位王宫管事脸上神色激动,他是皇家钟表厂的总管,皇家钟表厂去年春天创办,将近一年才制造出产品,产品就在他双手捧着的大木盒中。 “哦,成了?”田王后大喜,让侍女接过大木盒打开,大木盒中是一外表比较笨拙的时钟,外壳用木头制成,一面覆盖玻璃,玻璃中有三根长短不一的金属针,下面是一个钟摆。 田王后将摆钟放到桌子上,摆钟均匀摆动,秒钟有规律的行走着。 “啊,这长针自己能动。”书房内的侍女惊叹。 “公孙司长真乃大仙,这钟表走动一月误差不到两分钟。”钟表厂总管赞叹。 时钟是公孙盘负责指挥工匠研制,三月份成功复制出了钟表锚式擒纵器,摆锤式挂钟提前一千多年出世。 皇家钟表厂股权不是吴王笙夫妻所有,吴王笙夫妻占了总股份的百分之四十,郑钰铭,楚朝辉、公孙盘三人各占百分之十八,另外百分之六奖赏了研制钟表工艺的几位大工匠。 田王后摆弄了一会挂钟,搞明白怎么使用后,才吩咐钟表厂的总管,让总管安排工厂批量生产,争取在丰收节前推向市场。 两位总管走后,王宫中各管事前来汇报各项事务,等田王后将管事都打发走,时间已近中午,吴王笙还没有从前宫返回。 “今天庭议事很多吗?”田王后走出宫殿,站在门口自言自语。宫道上看不见吴王笙的驾座仪仗,只一小黄衣匆匆跑来,那小黄衣是吴王笙贴身侍者,人比较机灵,颇得田王后看重。 “夫人!”小黄衣跑到田王后面前行礼,行完礼不说话,眼镜却打量着周围。 “跟我进书房。”田王后一看小黄衣表情,就知道小黄衣有秘密事禀报,想起吴王笙到现在还没有返回,小黄衣的禀报内容定和此有关。 等书房只有田王后和小黄衣两人,小黄衣才躬身密告:“夫人,王庭大臣要大王纳姬。” “什么?要大王纳姬?什么理由?”田王后脸色立刻苍白起来。 小黄衣头低了下去:“大臣说大王大婚三年未得子嗣,为吴社稷着想,必须纳姬。” 有些大臣感觉到掌权的郑钰铭没有篡位想法,吴王笙的大王位置稳固,田王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吴国继承人空缺,这些人便起贪恋,想让自己女儿入宫为姬妃,诞下的长子便能成为吴国未来君王。 “明公子怎么说的?”田王后最重视郑钰铭的表态。 “明公子这次没有出声。”在这次庭议之前,有大臣到郑钰铭面前隐约表示,说后宫只有王后一人服侍吴王笙,太寒酸了,希望郑钰铭为吴王笙纳姬,被郑钰铭驳回。郑钰铭公开表示对纳姬反感后,有股流言悄悄在王宫流传,说是郑钰铭有私心,不想让吴王笙有后,因此才不给吴王纳姬妃。所以在此次庭议上,郑钰铭没有表态。 “都无人反对吗?”田王后明白郑钰铭的难处。 “当然有的,骠骑大将军、公孙司马、吴副司马都表示反对,认为大王和夫人还年轻,子嗣早晚会有。他们和那些提议纳姬妃的大臣在庭议上争辩起来。”这是庭议时间延长的原因。 田王后苦笑,自己肚子为什么没有动静,是她和吴王笙还没有夫妻之实。吴王笙就像个孩子,到了晚上夫妻间睡觉就是纯粹睡觉,不做夫妻间的密事,肚皮当然没有动静。对于不谙世事的吴王笙,这种事得由田王后主动去打破,可田王后因为羞怯和其他原因,就这么拖了下来。 只要夫妻之间还是纯洁,这个早晚就不可能出现。 “夫人放心,这次庭议大王大显神威,几句话就让那些大臣闭嘴了。”小黄衣脸上眉飞色舞。“大王本来垂目养神,忽然跳起来大声嚷嚷反对,说有夫人就足够,如果要他纳姬妃,得等他走不动再说。” 吴王笙本来打瞌睡,被某个大臣高声惊醒,有点不高兴,再听到此大臣还要求他娶小老婆后,更加不高兴了,因为西侯病危前曾交待过,要儿子有了后代就不要纳姬,要纳也得到三四十岁之后,妻子无法生育再说。西侯自己因为是庶子,在王宫从小遭受冷落,受尽白眼,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有这样遭遇。 三、四十岁年纪在吴王笙心里是非常非常老了,其实他已经二十五岁。 田王后听到丈夫维护自己,心底趟过一股热流,再听到吴王笙说要走不动再纳姬妃的孩子话,不由‘噗哧’一笑。 “庭议对此事有没有定论?”田王后笑完又开始忧郁,这件事由不得她不去正面对待,王宫中又有几个有身份的女官在想法靠近吴王笙,真是赶走一批又来一批。 “最后是楚大将军建议,纳姬妃之事等大王而立之年后再议,在此之前,王庭不再讨论此事。” “还有五年。”田王后心底一宽,丈夫孩子气的维护让田王后做了决定。 吴王笙没有回后宫吃午饭,直到傍晚才从前宫回来。 “蔷,我们下个月去蔚山游玩。”吴王笙表情很兴奋,对即将到来的远游期待。 “到蔚山?”田王后帮丈夫脱去冕服,取下冕冠。 “我喜欢达城。”吴王笙对达城有好感,那里有他和父亲在一起的温情时光。 “妾也喜欢那里。”田王后微微一笑。“是不是明公子也去?” “是啊,都去玩。”吴王笙脱掉沉重的冕服,感觉舒服多了。 “哪里是玩,是去巡视。”田王后用手指点点丈夫脑门。 “明是去巡视,我们去是玩,孤要带蔷去爬蔚山。”吴王笙憨笑。 田王后盯着丈夫的憨笑心中一动。“大王,我们今天晚上来玩个游戏。” “好啊!好啊!什么游戏?”吴王笙拍手。 “就我们俩的游戏,不能告诉其他人。”田王后脸上有点神秘,也有点红晕。 “哦,孤知道了,不告诉别人。”吴王笙点点头,过了一会又问:“连明都不能告诉吗?” 田王后的脸更红了:“只能我们俩做的游戏,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一定很有好玩。”吴王笙开始期待。 夜幕降临后,吴王夫妻的寝宫早早熄了灯火,黑暗寂静中,不时传来吴王笙的惊呼,只是惊呼声总发出一半就被什么吞没,之后只有隐隐约约微微的喘息声传出。 吴王笙夫妻做游戏的时候,唐国国君正在自己王宫秘密召见一位游侠。 “魁吉,汝想扬名天下否?”唐国君王面前站着一位矮小精悍的年轻人。 “大丈夫人生在世,当轻生死,能得千古留名,是魁吉毕生追求。”魁吉豪情万丈。 “好!壮士不愧是燕国第一游侠!”唐王的小眼闪着精光。“吴国落雁公子闻名天下,壮士如若将此人刺杀成功,大秦必人人知晓。” “落雁公子?就是那第一美人?”魁吉对郑钰铭的名声早有所闻。 “不错,壮士想名扬天下,无再有比刺杀公子明成功轰动。”唐王现在最恨郑钰铭和楚朝辉,这两人让他失去国土,失去盐场盈利,还得赔偿吴国巨款。唐国的财政已经陷入崩溃,唐王认为能将财政扭转的途径,就是消灭造成目前状况的罪魁祸首,这罪魁祸首就是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之中,又以郑钰铭为最重要。 “哈哈!不错,亏大王提醒!“魁吉是这时空燕国的游侠,从小立志要扬名天下,成年后是击剑能手,一直专注扬名目标。尽管魁吉很努力,只在燕国家乡博得点小名气。魁吉对自己不能大名远扬很不满,携了利剑周游诸侯国,希望找到扬名天下的机会。在唐国王都被唐王宠臣注意,推荐到了唐王面前。 “壮士如若成功刺死公子明,待壮士功成身退之日,孤封壮士为伯,一生用度皆由王室供养,世袭罔替!”唐王许喏。 “即可扬名,又能大富贵,魁吉怎可不做?大王放心,在下定取了那落雁公子性命!”魁吉大笑。 ****** 游侠在韩非子的口中就是恐怖分子,韩非子认为古之游侠,轻生死,重然喏,不为谋利,但求千古留名。这些人做事很多时候不问是非,下面贴段游侠要离的小故事。 阖闾登王位后,得悉王僚的儿子庆忌逃往卫国。此人有万夫莫当之勇,在吴国号称第一勇士。现在卫国艾城招兵买马,结连邻邦,伺机报杀父之仇,便成为阖闾的心头之患。 一日,阖闾与伍子胥计议,寻找勇土谋刺庆忌。子胥便推荐友人要离前往。传说,要离家在今无锡鸿山之北,大河头火叉浜口南岸,以打渔为业。生得身材瘦小,仅五尺余,腰围一束,形容丑陋,但智术非凡,有万人之勇,是当地有名的击剑能手。今鸿山十八景之一,东岭山上的“磨剑石”,相传就是当年要离磨剑的石块。 要离尽忠义之心,献用苦肉之计。据民间传说,一日在朝与阖闾斗剑,先用竹剑刺伤公子光的手腕,再取真剑斩断自己的右臂,投奔卫国找庆忌去了。要离走后,阖闾还依计杀掉了他的妻子。庆忌探得事实,便对要离深信不疑,视为心腹,委他训练士兵,修治舟舰,常在左右,同谋举事。 三月之后,庆忌出征吴国,与要离同坐一条战舰,顺流而下,偶得胜利,便在太湖战舰上庆功,要离乘庆忌坐在船头上畅饮之机,便在月光下独臂猛刺庆忌,透入心窝,穿出背外。庆忌则倒提要离,沉溺水中三次,然后将要离放在膝上,笑着说:“天下竟有如此勇士敢于刺我!”左右卫兵举刀朝欲杀要离,庆忌摇着手说:“这是天下勇士,怎么可以一日杀两个天下勇士呢?”又说:“还是放他回国,成全他吧!” 说完庆忌便倒地而亡。 第148章 五月底康城已经进入夏天,这天的气温比较高,虽然还是凌晨,如果不静心的话,还是感觉到热意,只空气中阵阵微风夹带的樟木叶子清香,吹到人身上,能使人感觉到清凉。总理事府后院的卧室内,有两人却不顾炎热,上下翻滚,拼死奋战,各自汗水流淌到彼此身上,早不分你我。 卧室外的挂钟敲了四响,卧室之内的动静方才渐渐平息。郑钰铭无力地趴在楚朝辉身上,宣告自己已经贡献出全部体力,再无作战能力。 楚朝辉闭目仰趟在靠枕上,半搂着爱人,两手留恋地在爱人光滑白腻的背部滑动。做爱后的静静相拥,让两人总是生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滋味,这时候,世上一切杂事离他们很远,只有彼此在共同呼吸。 美好感觉总是被用来打破的,卧室外一记钟响,惊醒迷迷糊糊的郑钰铭,卧室外的时钟是皇家钟表厂的样品。 “四点半了吗?”郑钰铭挣扎着想从楚朝辉身上起身,今天楚朝辉要带三千骑从康城出发,开始他的全国巡察,郑钰铭想亲自到北门送别。 “你不要起床送我了,再睡睡。”楚朝辉按住郑钰铭,让郑钰铭头枕着靠枕躺下。 楚朝辉先去西北郡巡察,然后去东北郡,东北郡巡察完,从小海湾坐船去南埠,到南埠巡查刚成立的水师。郑钰铭几天后也要带着吴王笙去巡视蔚山,在蔚山跟楚朝辉会齐后一起返回康城。 因为两人要分别二十天左右,离别前夜当然性情高涨,做爱差不多做了一宿,楚朝辉长年练武,体力比一直呆办公室的郑钰铭好几倍,一宿激战,楚朝辉小眯了一会,精神就恢复了一大半,而郑钰铭不睡个两三小时是恢复不来的。 “不,我还是送送你。”郑钰铭闭着眼咕噜。 “现在才四点半,时间还早,你再眯会起床,等会我叫你。”楚朝辉将郑钰铭脸上的湿发拢到耳后,俯首吻了吻郑钰铭。 “嗯,等等要叫我。”郑钰铭实在太困,嘟噜完便睡着。 郑钰铭这一睡睡到七点才醒,等他睁开眼,卧室中只有他一人,床前的板凳上有楚朝辉换下的睡衣,楚朝辉没忍心叫醒睡得香甜的郑钰铭,蹑手蹑脚起床后带着护卫直接去了兵营,领了三千骑兵出城开始了他的巡察各地驻军之旅。 也是这时节,一艘一千五百料的大木船行驶在唐国境内大河上,此船从鲁国和唐国大河交界处驶来,大木船底仓装满货物,船面上是押货的行商护卫和一些乘客。乘客中有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被护卫指定呆在一个船仓。 “都不准乱跑,你们现在已经安全了,到了吴国边境接受卫生检查和消毒,登记资料,就可以去投奔你们亲友。如果不守规矩,到处乱跑,吾船主只能赶各位上岸。”一位木船头目只走到这个船仓门前大声训话,不走进船舱里面,他怕饥民当中有病会传染到。 “不敢,不敢,吾等一定听话,就呆在这里。”木船头目的话音刚落,这些饥民怕被赶上岸,纷纷表示自己会安分守己。 他们都是齐鲁两国人,这些人中的一部分从吴的亲友家信中,得知吴国富裕,百姓安康,都生了向往,用吴国亲友接济钱财打点了关卡,躲过检查,幸运的上了这条大木船,另一部分没有亲友在吴,只听说到吴国有活路,便变卖家中财产贿赂关卡偷渡上船。 行驶在大河的木船不是全部都愿意搭载这些可怜的人们,像唐国、齐国、鲁国商人的木船,即使你奉上船资,他们也是不情愿的,唐国境内的士兵对他们搜查很严厉,难民对他们是麻烦,。只有木船上飘着金龙含火球的旗帜的大船,才会搭载他们。金龙含火球的旗帜是吴国国旗。 木船头目见难民都听话,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东家,现在在唐国,吾等这样呆在船仓中无事吗?”一位年纪有点大的难民小心翼翼问道。木船在齐鲁两国行走时,难民们都是躲在仓底的避开检查的。 木船头目听到难民的担心,一脸不屑:“老儿放心,那唐国士兵无权上吴国商船检查,各位在吾木船上,就等于在吴国般安全。” 年纪大的难民脸上欣喜,压在心上的石头落地,他是鲁国人,鲁国边境处的唐国士兵并不是善茬,杀起偷渡到唐的难民毫不手软,难民越境入唐会消耗唐国粮食,唐王早已下了通杀令。 木船有好几面风帆,这天又是顺风,不过一日,木船就行到唐国都城外的大河码头。木船靠了岸,补充了水和一些吃食,码头边设的关卡士兵果然只是远远望着,不上大木船检查,只是其他诸侯国木船停靠码头,那些士兵都穷凶极恶的上去检查,拿足好处才会离开。 年纪大的老者从舱门看到唐兵呆在关卡不动,刚长舒一口气,却见几人从关卡处走出,径直朝大木船方向走来。 关卡处走来的几人形形色色,有两人看着像商人,有三人像学子,有一人像游侠。木船护卫见状连忙从跳板上岸,向这几人询问才知,这几人都不是唐人,他们是从唐国经过,想搭乘木船去吴。 木船护卫问清原因,看过各人关牒,让这六人上了船。六人中的精瘦汉子上船后,选了船头位置坐好,从行李包裹中取出一个葫芦,又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中是肉干。精瘦汉子拔了葫芦塞子,一口酒,一块肉干地吃了起来,干肉的香味传进难民船舱,引得难民们口水连连。 “这位壮士,请问是哪里人士?”木船头目走到精瘦汉子身边。 “鄙人魁吉,燕人,欲往吴国求富贵。”魁吉大大刺刺。 “哦,去吴国求富贵?壮士是武人还是文士?”木船头目来了兴趣。 “武人!” “壮士必定武艺高超吧!”木船头目在魁吉面前坐下。 魁吉自傲一笑:“百人中可取首颅。” 木船头目闻言不由对着魁吉竖起拇指:“壮士真英勇,不过可惜,壮士今年前去吴国并非最佳时机。” 魁吉一惊,这木船头目怎么好似知道他去吴国要做什么?魁吉斜眼注目这木船头目,一手悄悄按住剑柄,只要木船头目对他怀疑,他便取了这人性命。 木船头目浑然不知眼前游侠已经对他起了杀意。木船负责人只是以常理来推断魁吉去吴的动机,因为不少人都是听说吴国取材不设门第栏槛,吸引他们去碰运气。木船头目以为魁吉就是其中之一。 “吴国明年的二月二才有提拔考试,壮士现在前去,怕要再等半年。”提拔考试隔三年一次,明年正好距第一次提拔考试整三年。到吴国去求官的人士,一律要经过提拔考试筛选,文有文试,武有武试,康城中已经聚集不少国家的文武人士,就等着参加明年的二月二考试,为自己博个前程。 “哈哈,只不过半年,魁吉等得!”魁吉一听才知自己误会,松手离开剑柄。“能定出提拔考试之人必定不凡吧?” 魁吉希望郑钰铭越有名气越好。 “那当然,吾国明公子是天上谪仙下凡,吴国有明公子庇护,方有如今安定。吾国公子大名,哪个小民不知!哪国诸侯不闻!”木船头目脸上骄傲,仿佛他就是公子明。 “呵呵,名扬天下最善!”魁吉兴奋,他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成功刺杀郑钰铭,天下震动的场面。 两人说话间,木船已经起锚离岸,船上船工升起风帆,大船顺风顺水,船速相当之快,傍晚时分,木船就到达唐吴边境。这点路程,如果在陆地行走,非得两天才可以到达。 木船进了吴国边境,在吴国河道关卡停住接受士兵检查,船上难民都被赶上岸接到难民营,他们需要在那里接受医者检查,身体健康者需要在难民营呆上两周,确认无事才会对他们加以安排。 船上有正式通关文牒的人,士兵验证后,留下记录放行。魁吉在那里转乘了一艘开往高麻地货船,只用两天时间就到了高麻地渡口。 魁吉谢绝了唐王安排的助手,单枪匹马到吴准备行刺郑钰铭,临行前,只让唐王提供能接近郑楚两人的唐人。名单之上,唐国信臣名士弟子符畴的名字赫然在内。 魁吉在高麻地上岸,正好遇见高麻地兵营士兵出营跑步,士兵统一服装,统一步伐,统一口号。过了唐吴边境,两地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路行来,吴国境内全是欣欣向荣的景象,现在的士兵操练,士兵们散发的士气又让魁吉侧目。 这些吴兵在魁吉眼里,单个看来很普通,可他们聚集在一齐,相仿的行为动作,齐齐口号,竟然散发处一股威压,之中带着浓浓杀气。 魁吉一直到看不见士兵们的背影,才付了一吴元银币车资,坐上渡口处的公共马车进了康城,到了康城,魁吉下车转悠了一会,见四周无人注意,便慢慢踱向北学院。 第149章 北学院的大门非常气派,大门两侧门柱上新刻着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民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对联。这是郑钰铭为北学院成立三周年所题,他将明东林党领袖顾宪成所撰的下联国事改成民事,郑钰铭这么做是因为现在的诸侯国百姓没有国家概念,目前阶段,郑钰铭也不能让民众有国家思想,他还想着全大秦的英才都抛弃诸侯国概念投效吴国。 郑钰铭这副对联一出,引起北学院学生沸腾,文汇报纸天天有关于这幅对联的读后感和领悟心得。消息传到蔚山南学院,南学院的师生心中有了不满,因为他们学院门口没有如此发人省醒的语录,王颉洋洋洒洒写了万字书信给郑钰铭,中心思想就是郑钰铭得为南学院也题上一对,郑总理事得公平对待两所学院。结果,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出来了。南学院学子对这幅对联非常满意,南方报上有关读后感和领悟心得一样热闹了几个月。 魁吉站在让学士们推崇的对联前无动于衷,因为他不识字。魁吉打量着北学院门口进进出出的学子,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有许多从学院内走出的学子手上都拎着行李。 “这位壮士,到学院来有何贵干?是寻人否?”北学院大门处设有门卫,每天有三个门卫在此值守。一位门卫见魁吉腰系长剑,在大门处徘徊打量北学院学子好久,不由上前盘问。 魁吉朝门卫作了个揖:“这位虎贲,在下受位长者托付,来北学院递送封一封书信。” 魁吉见门卫一身胡服紧身衣打扮,腰间悬挂短铁棒,就以为门卫是士兵身份。 “哦,要找何人?今天学院开始暑期长休,恐壮士要找的人已经回家或离开学院去了他处。”门卫原来只做过辅兵,听到魁吉尊称他为虎贲,心中高兴,对魁吉热情起来。 “暑期长休?”魁吉一愣,这学院还放假?刚才那些提了行李出来的学子就是回家休假的? “对啊,就是暑休,学院一年有两次长假,一次在春节前后,一次在炎夏,炎夏放的假最长,有四十天时间。”门卫为魁吉解释。 “哦,原来如此!在下要找的学子姓符名畴,虎贲可知此人。”魁吉皱眉,符畴是唐王给他的名单上最能接触到郑钰铭和楚朝辉的人,这位符畴的导师向魁吉保证了弟子的可靠,因为符畴的父亲在东海之滨山凹之战中死亡,两年前符畴写给师长的问候书信中,流露出对楚朝辉和郑钰铭两人的恨意,隐隐告诉师尊,自己到吴求学是为了父仇。 “原来是符学士啊,他好似还在学院,壮士稍等,吾为壮士通报。”符畴成绩优异,长得清秀讨喜,是北学院名人,门卫早就认识。 “有劳虎贲!”魁吉躬身答谢。 北学院大门旁大树下有一小贩,听到魁吉和门卫话里提到符畴,立刻注意起来,他边跟走过的人兜售竹篓中的货物,边悄悄往魁吉站立的地方移了几步,以便更好观察。魁吉五官灵敏,一丝动作就引起他注意,回身见一小贩正拖住走过的学子推销书写用品,眯眼观察。小贩推销没有成功,被学子拒绝后,闷闷坐到树下一石块上,用衣摆擦着脸上的汗水不耐烦地诅咒气温。魁吉见此人就是一普通商贩,稍稍放下警觉,转头注意学院大门。 过了片刻,符畴跟着门卫来到学院大门,门卫朝魁吉指了指,符畴对门卫道谢后,快步走到魁吉面前。 “请问壮士,可是稍带吾师书信?”符畴朝魁吉供了下手,魁吉的外表打扮一看就是位游侠,符畴纳闷,他的唐国导师一向不喜这类人,怎么会托这样的人稍递信件,唐国要往吴国寄信也很方便,只要托经过唐国境内的吴国商船将信带进吴国,付点资金投递到驿站,驿站根据地址将信发送到各地。 “符畴?温弥可是汝师?”魁吉不答符畴问话,只反问他身份。 “不错,吾是符畴,温先生正是符某导师。” “请跟吾僻静处说话。”魁吉拿眼看了看附近无聊打哈欠的小贩,领着符畴离开学院大门,走到围墙一侧,这里距离大道稍远,没有人来人往,两人在这里商谈,除非特意走来才能听到他们说话。 学院门口的小贩负责盯梢学院附近动静,学院中的符畴是重点监视目标,现在魁吉选了僻静处跟符畴说话,小贩如果靠近就会引起两人注意,为了不惊动两人,小贩只得装着努力推销货物的模样,调换角度观察魁吉和符畴举动。 “符学士和吴国有大恨吧?”魁吉对郑钰铭和楚朝辉了解甚少,他需要符畴为他提供细节帮助,不过符畴细胳膊细腿的文弱模样,打消魁吉一路上想让符畴做他刺杀助手的打算。 符畴听到魁吉问话,脸上表情一下变得古怪,他垂着脑袋闷闷点了两下头。魁吉以为符畴想起家仇难过,当即大喜,这样的人不会出卖他,为了报仇会为他提供一切帮助,正是他所需要的。 “此乃汝师书信,汝可先观。”魁吉从怀中掏出书信给符畴,让符畴过目,验证自己是唐国派来的人,使符畴为他所用。 “壮士有何事需要符某相帮?”符畴导师温弥在信上称魁吉为侠士,让弟子为魁吉提供方便,符畴看完信,将信叠好放入单衣口袋。 “哈哈,魁吉来吴要办一件大事,为唐王,也为汝办这大事。”魁吉微微一笑。 “为唐王,也为吾办件大事?”符畴没有领悟魁吉所说,正待仔细询问,身后却传来杨贺的声音。 “符弟,为兄已经取到药物,符弟快送至汝叔父处,好让汝叔父服下早日康复。”杨贺怀抱一个纸包,从远处急匆匆走来。 杨贺和符畴的家人在五月初就被卫氏商行的商队从故土接到吴国,在吴国边境难民营呆了两天,由医者检查,众人当中没有身患传染病者,才由卫家作保,提前离开难民营,乘坐卫氏商队商船到高麻渡口。 杨贺家只有四人,杨母和杨贺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符畴的家人亲友却不少,除了符畴的母亲和两个妹妹,还有叔父一家五口,另外还有符畴家的一个奴隶。本来符畴家有两个奴隶,另外一个奴隶已经在去年冬天生病死去。 杨贺和符畴得知自己亲人到达吴国边境难民营后,就在王都合租了一所院房,院房用砖砌隔开分为两户,用来安排两家家人入住。符畴亲人人数多,这边的院房隔得大些,房间数比杨家那边多了两间,只是分摊租金时,杨贺坚持两家平摊,因为杨贺积蓄要比符畴多,平时收入也比符畴丰厚。符畴推辞不掉同窗善意,只能暗暗记在心中以后图报,当然,以后要回报的还有卫仲一家的恩情。 杨贺和符畴五月中旬到高麻地渡口接到自己亲人时,看到众人面貌,两人当场落泪。不论是杨贺的家人,还是符畴的亲人,都非常瘦弱,身体极度营养不良,符畴的叔父还因为四年前在东海之滨山凹围困战中受了冻伤,关节落下病根,关节疼痛不能行走,如果不是卫家商行财大气粗,马车齐备,护卫众多,将符畴叔父一路车载或担架而行,符畴的叔父是无法走出唐国。 见符二叔病痛难忍,将两家人安置到租住的院房后,符畴和杨贺四处寻找良医良药,想治好符二叔的病痛。最后还是卫蔻帮忙,托霍思华请吴国第一神医姜圭为符畴叔父诊断配药。杨贺这次去卫府办事,顺带帮符畴从豆蔻那取了符二叔第二疗程的中药。符二叔已经吃完第一疗程的中药,病情减轻了一大半。 魁吉注视匆匆走来的杨贺,眼神闪烁。 “符弟,这位是?”杨贺在学院大门瞥见符畴和一个精瘦汉子说话,便捧着药拐了过来。 “魁吉受符学士师尊所托,为其稍来一封书信。”魁吉抢在符畴前面回答。“既然魁吉完成温师嘱托,当得告辞,两位后会有期。”魁吉说完拱手,不待杨贺和符畴反应,转身飘然离去。 魁吉知晓符畴身世,知道符畴家中亲人,耳听杨贺说话,符畴叔父明显在吴,心中立刻起了疑心,感觉眼前这文弱学士不如唐王和温弥所说的那样可靠,哪有自己到吴国来报仇还将家人放在身边的道理。为了稳妥起见,魁吉当即决定离开符畴,另想接近郑钰铭的办法。 “哎……”符畴来不及喊住魁吉,魁吉已经快速远去,符畴郁闷,魁吉所说的大事还没有告诉他呢。 “此人倒很有游士风范。”杨贺觉得魁吉来如风,去如影。 “是吧。”符畴心中隐隐觉得不妥,有点不安。 “符弟,我们现在到宿舍收拾东西,今天回院子过夜,明天一早启程可好?” 学院已经放假,不过今年学院的一、二届学子假期都得到各地实习,这是郑钰铭特意安排。明年南、北两学院一、二届学子都会去参加提拔考试,考试成绩优异者将派往各地当地方官吏,郑钰铭希望这些学子通过实习了解处理行政事务,到了地方行政时可以胜任。 学子实习地是抽签决定,杨贺抽到了达城,符畴抽到南埠,卫仲则去了东北郡周成处。达城和南埠相近,杨贺和符畴可以同行,平时可以相聚,卫仲为自己不能跟好友一处实习郁闷,今天上午考完试已经跟着家中商船出发。 “如此甚好。”符畴潜意识觉得自己离开王都是好事,听杨贺建议,连忙点头。 小贩紧跟魁吉走了五六分钟,拐弯就不见魁吉背影,心知跟踪失败,当即也不着急,只转到卖茶水的同事面前,借着买茶水的时机,向同事汇报了情况。 小贩喝完茶水,又原路返回到学院门口做他的小买卖,好似他离开学院门口就是为了买茶解渴。小贩离开后,魁吉从藏身树上跳下,很快隐没到人群中,魁吉不知自己外貌特征已经传遍王都情报网,情人员只要发现,就会对他多加关注。 符畴和杨贺到宿舍收拾了东西离开不久,一个身穿紧身青衣的人潜入,将符畴放在书桌抽屉的书信翻开默念,记住后原样放回,带上门悄悄离去。 第150章 傍晚时分,康城北城门外走来一队三十几人的商队。商队马匹健壮,护卫个个矫健,商队中的头领身材挺拔,相貌不凡。这对行商人马看起来有股明显的彪悍气,行人相遇会不自觉地避让。 商队在城门关卡递验过文牒顺利进城,城内离北城门不远立刻走来一中年人,他朝商队头领拱了拱手,头部微低。 “小的见过东家,下榻处已经收拾妥当,东家可早去歇息。” “嗯,前面带路。”商队头领神色不算太好,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喏!”来人退到商队前带路,将众人带到一所幽静的院子。 院子从外部看起来是很普通的民居,进了院门才发觉别有洞天,马厩厢房主房俱全,院内杂草收拾得相当干净,种了许多观赏花木,房间内用具精致,绝非普通百姓之家可以负担。带路的中年人领着商队进了院子,关好院门,立刻对商队头领重新行礼。 “卑职韦邹参见太子殿下!刚才在城门口人多口杂,不能行全礼,请太子赦卑职无状!” 中年男子是赵国密探头目,叫韦邹,已经在吴国王都康城以商人身份定居四年。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国太子赵轩。赵轩早在去年年底就想亲自暗访吴国,苦于国事繁多脱不开身,直到今年五月中旬才抽出时间。赵轩将国事托付给文宰和亲信,带了舍人武铣、武宰伯耀并三十个武艺高手从咽喉口边境进吴。 “在外行事,当小心为上,孤怎会介意。”赵轩摆了摆手,他对赵国设在康城的这个秘密点行动还是满意的,有这个情报点,赵轩才能了解康城动向。 “太子殿下一路辛苦,是否先沐浴更衣?”韦邹早知道赵轩要到康城,这几天,韦邹每天都会到北城门等待。 “嗯。”天气温度较高,赵轩赶路出的汗早将身上的衣服湿透,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当然最好。 韦邹指挥下人为赵轩准备的浴桶很大,来为赵轩搓澡的小厮面目清秀,服务非常体贴。赵轩闭目背靠在木桶上,一边放松身体让小厮为他按揉,一边回想进吴后的所见所闻,越回想,赵轩越忧郁。 赵轩五月底到达咽喉口边境,边境两边,不论是赵国还是吴国,都非常热闹,来购货售货的人熙熙攘攘。除了商人小贩,周围地区的农人也经常到此交易,他们将家中农产品运到集市卖掉,换回自家需要的农具或者生活用品,农人自种的农产品在集贸市场售出的价要比卖给上门收购的商贩价高,而买的农具和生活用品又比从货郎手上买要便宜好多。 咽喉口周围的百姓自从知道集贸市场的好处后,跑集贸市场跑得很勤快,特别是赵国百姓,哪怕要在路上行走一天,他们也尽量挑着自家的农产品到这里交易。辛苦一趟可以多得钱币,因为集贸市场的吴盐价格要比赵国国内低上一半,即使交掉点关卡税,对农人来说,也是大赚了。 赵轩看自己这边关卡收税收得很繁忙,心底倒是高兴,只是很纳闷为什么吴国的盐要越卖价格越低。如今吴国的盐价格比四年前低了四、五倍,导致赵国国人对盐的需求高涨,进口的盐的数量比往年翻了几番,同样,经过赵国境内去别国的贩盐商贩也越来越多。赵轩可以肯定,那些盐贩子贩卖吴国廉价优质的盐能博下丰厚家产,以至于北方戎人南下抢劫也吓不倒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商贩。 这几年冬天异常寒冷,北方游牧民族的牲畜冻死无数,面临生存危机的戎人部落便联盟组成抢劫队南下,到大河中上游地区疯狂抢劫。大郡县有高墙抵挡,戎人往往攻不进城内,那些防护很差的小郡县和村寨就倒霉了,不但粮食财物给戎人抢劫一空,戎人还将妇女和儿童掳走,那些俘虏的壮年和老人俱杀。戎人马蹄过处,留下一片血腥和焦土,凄惨无比。行商的商贩如果遇到戎人,不能逃掉,就只能落得人亡财失。 其实吴国的盐越来越便宜,一要归功于东海之滨盐厂改变制盐方式,另外也是气候帮忙。这几年,东海之滨一直少雨多晴天,日照足够,缩短了成盐时间,东海之滨的盐产量持续增加,导致置盐仓库中堆积不下。为了将盐都卖出去,盐厂只能不断降价刺激消费。 吴国盐产丰收,吴国百姓也获利,原来舍不得买的盐已经是平常价,有些百姓甚至开始用盐腌制吃不掉的肉类。 赵轩对吴国的东海之滨盐厂很好奇,他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到东海之滨查探,只是东海之滨盐厂周围戒备深严,盐厂外有高墙阻隔,商人取货都在盐厂之外的仓库。在东海之滨盐厂工作的工人一家大小都居住在盐厂之内不与外界接触,赵轩派去的探子无法从盐工那刺探到信息,反而因为总是在盐厂周围徘徊招致抓捕,折损几批探子后,赵轩只得罢手。 赵轩在边境看到自家关卡收税收得繁忙的那点高兴劲,等他进入咽喉口城池后烟消云散。 赵轩三年多前曾领兵驻扎在这个小城池,那时的咽喉口城池不算破落,也不算繁华,城墙也不十分高大,如果不是卫青利用天寒地冻,用热水浇城墙,将不高大的城墙变成冰墙,使赵军无法在冰墙上搭天梯攻城,咽喉口城池早被赵轩拿下。 仅仅三年,赵轩看到的咽喉口城池已不再是以前那座小城池。城池面积扩大了三分之一,城墙全部改建,建得高大宽厚,而且城池之外,还有两个卫星城堡拱卫,卫星城堡里全部是吴国驻军,人数有八千之多,其中骑兵过半。 赵轩阴沉着脸带着手下进了咽喉口城内,城内好似是个大工地,到处在挖沟建房,即使天气炎热,也挡不住咽喉口城池周围百里年轻劳动力打工赚钱的热情,人们挥汗如雨在工作着。 看到辛苦劳作的人们,赵轩已经不再纳闷周围没有拿着鞭子监督的监工,因为他知道这些劳作的人是自愿。这些人不是服劳役,不像原来诸侯国的役民那样,除了白出力气还要自备干粮为贵族们干活,他们如今到工地上干活都有报酬。赵轩这几年的文汇报不是白看,嗯,四月份又多了达城的南方报。 达城南方报纸出来后,赵轩曾考虑自己也办份报纸,可惜赵国没有印刷技术,纸张需要从吴进口,价格也昂贵,一份报不要说卖半吴币,即使卖两个吴币,赵轩也无法收回成本。技术和成本的高昂,使赵轩只能将这个计划停留在想像上。 赵轩一行在大工地似的咽喉口城池没有久呆,穿过城市去了瞿城。赵轩没有光顾过瞿城,不知道三年多前的瞿城是什么样子,只看到眼前的城市比赵国城市繁华,人口密集,商贩也很多。赵轩的舍人武铣出使过两次吴国,到过瞿城,他告诉赵轩,瞿城比原来北侯统治时,至少要繁华了两倍。 瞿城呆了一天,赵轩一行又上了路,赵轩计划到吴国王都康城看看,然后再去蔚山,看完蔚山再返回赵国。 瞿城通往康城的大道刚刚竣工,马车行驶在平坦的道路上,可以使游人出行变得不太痛苦,不过对于赵轩来说,吴国交通越是便利,他越是烦闷。交通便利可以让吴国的军事调度迅速,这对本来想侵吞吴国版图的赵轩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刚出瞿城,赵轩的车队遇到了一支吴国骑兵,被开道的前行军拦到了大道边让路。这支骑兵有三千数,旌旗飘扬,骑手士气旺盛,行军秩然有序,仅片刻工夫,大队人马就从赵轩面前通过。赵轩注意到骑兵主将身材魁梧高大,脸部因有头盔遮挡看不太清,不过这主将的气势已经让赵轩赞叹。等骑兵远去,赵轩才从驿站旁的百姓口中得知,刚才的领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吴国大将军楚朝辉。 赵轩一路走来,眼见吴国兵强马壮,百姓安康,心知原来对吴政策得加以改变。吴国已经不是赵国想兼并的国家,而是赵国得防备和提防的强邻,想到有这样的强邻在侧,赵轩这一路上心情都非常不好。 赵轩本来闭目的眼睛忽的睁开,手指钳住小厮下滑的双手,疼得小厮惊呼。 “太子殿下,请容小的伺候。”小厮皮肤很白,刚才出力为赵轩揉搓,脸上已显红晕,现在因为疼痛,两眼有点泪水汪汪,倒显得有种楚楚动人。 小厮刚才碰到的地方是赵轩下身敏感之侧,赵轩从赵国王都出发已经有七八天,行路在外,身边只有护卫和手下,没有女人也没有清秀小子抒解欲望,现在被小厮一撩拨,赵轩欲火上来,见小厮别有一种风姿,心中一动,不由将小厮拉进浴桶,撕开衣裤,让小厮翻身趴在木桶上,提枪进到小厮后茓内,发觉小厮早就做过扩张,心知是韦邹为自己特意准备,当即也不客气,在小厮身上用力驰骋,发泄自己的欲望和一路上的郁闷之气。 赵轩洗澡洗了一个时辰,洗得舒爽了才从浴室出来。赵轩离开浴室,院子中的下人进去收拾,顺便将被赵轩做得不能走动的小厮扶走。 “韦邹,康城有什么新情况?”赵轩坐在一张靠椅上,惬意地喝了口茶,武铣和伯耀也已经梳洗好换了衣服分坐在赵轩下首。这样的坐法,武铣和伯耀还有点不习惯,赵国国内还没有流行坐椅,依然是跪坐在蒲席上。 “禀太子殿下,吴国大将军楚朝辉三天前带着三千骑兵去了西北郡巡视。”韦邹的这个消息已经过时,赵轩三天前已经在瞿城城外遇见楚朝辉。 “可知楚朝辉何时返回?” “这个不知。”韦邹低头,他打听到的消息都是从能看到的现象推断和判断来的,楚朝辉带领三千骑兵出康城,韦邹和手下人是看到骑兵出城才知,楚朝辉去的目的地,也是问了在路上遇见骑兵的商人才推断出的。 “还有别的消息吗?”赵轩皱眉,韦邹在康城已经活动将近四年,除了跟吴国王庭几个没有份量的官吏走得近,并没有拉拢到真正能在王庭说得上话的官员。 “卑职还探听到,吴王和公子明明天要南下蔚山巡逻。”韦邹将昨天才确认到的消息告诉赵轩,其实这个消息已经不算秘密,郑钰铭和吴王笙夫妇南下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在庭议定下,消息从王宫中出来采买的管事嘴里透露,康城城内有些平民都已经听说。 “哦,吴王和公子明要去蔚山?”赵轩正想在康城找机会认识下传说中的落雁公子。 “是的,卑职还打听到,吴王和公子明是明天坐船去南埠。今天傍晚,高麻地渡口已经戒严。明天康城到渡口道路也会戒严。”凡有扰民措施,吴国王庭都会提前在王宫宫墙上贴出告示,让康城居民提前知晓,戒严的时间起始都在王榜上标注。 赵轩放下杯子,下达命令:“韦邹,帮孤寻处可以观察的地方,孤想亲眼见见吴国这位公子。” 赵轩想着看郑钰铭真容,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在康城已经暴露。赵轩离开赵国来吴是秘密进行,黄钟设在王都的情报人员没有觉察。不过等赵轩到了康城跟韦邹接上头后,就被一直监视韦邹的吴国情报人员发觉,赵轩在据点洗澡折腾小厮时,黄钟已经在去总理事府的路上。 第151章 太阳西下,总理事府中一片忙乱,院子里,马仁边带着手下做最后行李清点,边吩咐护卫去做当天晚饭。负责总理事府厨房事务的苏妇已经带着人于三天前先行回了南埠山谷,她得先回山谷别墅打扫。苏妇走后,总理事府的杂物无人安排,霍思华这几天得上学,到今天下午学院才放假又得上街采买送给吴大夫妻和余奎夫妇的礼物,霍思华没空管到杂务,这些琐事就全落到马仁身上。 山谷中的别墅除了苏妇和霍思华可以进入,其他人一律禁止进内。苏妇和霍思华北上康城后,别墅贴了封条封闭,别墅周围早已经砌了高墙围住。高墙内长了杂草,都是留在山谷的大壮和妻子葛二妞进内清理。 山谷中有玻璃厂,兵器厂,钢铁冶炼厂,还有医药研究所,山谷西边临江建了水师营。铭辉山谷不说别墅中的无价二十一世纪用品,就是这些厂都是重要无比,这样异常重要的地方,只有留下大壮这样忠心耿耿的人看守,郑楚两人才会放心。大壮不负郑钰铭和楚朝辉重托,将铭辉山谷管理得仅仅有条。 大壮老爹三年前跟着吴大去了康城就留了下来,留在康城新建的钢铁冶炼分厂内担任技术大师傅,其他几位一起北上的技术大师傅都在各自行业的新分厂担任技术骨干或总管,经过三年的努力,这几个厂已经正常运行。 大壮老爹年纪大了,大半辈子都在吃苦,即使后来条件好了,姜圭专为大壮老爹开了调理的中药方子保养身体,大壮老爹的健康还是逐渐衰弱下来。 康城的冬天比南埠寒冷,大壮老爹非常畏寒,那条瘸腿总是疼痛。郑钰铭见状,便让大壮老爹退休,回冬天比较温暖的铭辉山谷颐养天年,大壮老爹以为主人要抛弃他了,偷偷哭了几次,尽管山谷奴隶已经从实质上取得了自由民身份,大壮老爹还当自己是郑楚两人的奴隶。 郑钰铭听说后,只得派马仁去安慰他,跟大壮老爹说明退休的意思,并保证大壮老爹退休后,还可以在山谷冶炼厂担任不用按时上班的顾问。大壮老爹经马仁劝解后,安了心,这次南巡,大壮老爹会跟着一起回去。 大壮的儿子已经有四岁,去年春天葛二妞又生下个女儿,大壮老爹还没有见过这个一周多的孙女,大壮老爹现在已经是高级工匠,每月工资有五十金币,加上年终奖金,改进工艺的创新奖,大壮老爹已经是个中产阶级。不过习惯使然,大壮老爹生活依然朴素,只对孙辈舍得花钱,这次回去,大壮老爹在康城大买特卖,给孙子孙女的礼物整整有两箱子。明天上午就要出发,大壮老爹提前将行李运到总理事府,交由马仁检查后,明天跟总理事府的行李箱子一起运送到高麻地渡口装船。 院子里一派忙碌,郑钰铭则在自己办公室接见范津、陈蒙、吴牧、和魏仁。郑钰铭跟吴王离开王都,康城行政还得照常运作,范津负责舆论,陈蒙和吴牧负责行政,魏仁负责军事,郑钰铭跟他们逐一交待,至天黑结束。等四人走后,已经等候一个多小时的黄钟才进来向郑钰铭汇报情况。 黄钟自从成了吴国的情报头子,和昔日好友开始疏远,与王庭熟识的重臣保持距离,连心无城府的大牛,黄钟都有意减少了交往。黄钟来见郑楚两人,从来走的是偏门。今天知道郑钰铭办公室有人,他没有进去,只等范津四人离开,才让护卫为他通报。 “赵轩已经来了康城?”郑钰铭吃惊。 “是的,属下失职,潜在赵国王都的人员没有察觉赵轩行踪,只赵轩到了康城,跟赵国情报据点的人接头,才被情报处发现。”黄钟现在手下人数有五百左右,其中三百多人遍布各诸侯国,一百多人分布在吴国边境和各大郡县。 派在赵国王都的情报人员最多,有三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是和黄钟单线联系,各小组间的人员互不认识,以防被察觉后一锅端。 这三个小组都没有发现赵轩离开。如果不是赵国四年前设在吴国王都的情报据点早就暴露,之后一直处在黄钟的监视之下,赵轩秘密潜进吴国,吴国还真不能查知。 “赵国的情报系统建立还没有三年,渗透不够,那赵轩不是等闲之辈,刻意不让外界知道,情报人员哪能察觉。”郑钰铭对黄钟的工作还是肯定的。“赵轩来吴不知道有什么用意,黄钟,你让手下跟踪时当心点,不要惊动他。” “是!” 郑钰铭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情报处的人暗地里保护一下,别让赵轩在吴国出事。” 郑钰铭还没有跟赵国交恶的打算,吴国正从赵国赚钱,到秦都的陆上商路需要从赵国境内经过,吴国通过这条商路买卖获益匪浅,跟赵国开战,郑钰铭没有把握吴国能快速打败这个比较强大的国家,如果陷入持久战,对吴国利益损害太大,为了不起战端,赵轩不能在吴国有事。 “属下明白!”黄钟知道中间厉害。 “还有什么事吗?”郑钰铭见黄钟汇报没有结束的样子。 “禀公子,负责监视符畴的人传回一个消息。”黄钟踌躇,这件事他并没有调查清楚。 “还在监视符畴?”郑钰铭笑了笑。 符畴为什么来吴国,情报处已经做了推断,只是符畴三年没有行动,今年五月还将家人接来后,推断已经没了意义。很显然,符畴所谓的报仇不会进行了,郑钰铭得知符畴家人坐船来康城后,曾建议黄钟撤销对符畴的监视。 “大将军嘱咐属下,万事小心为好。”楚朝辉向来重视郑钰铭的安全,他只让情报局将监视符畴的级别降低。 “符畴有什么异动?”符畴在郑钰铭的演讲上很活跃,虽然提问带着挑衅意味,不过很多时候却是郑钰铭需要的,因为这样可以让郑钰铭更全面的解说演讲所要表达的思想。郑钰铭对符畴很熟悉,也不讨厌这个学子。 “有位燕国的游侠来学院门口,带了封书信给符畴,书信是符畴唐国导师所写。” “书信有问题?” “属下已经让人检查过书信,书信内容没有什么不妥,除了一些问候和关怀,就是让符畴尽能力帮助下送信的燕国游侠。” “帮助一位燕国游侠?那位燕国游侠到吴是为了什么?”郑钰铭想到游侠,就想到荆轲,想到荆轲,就想到荆轲行刺秦王嬴政。 “那燕国游侠叫魁吉,符畴导师在信上特意让弟子给予他帮助,可是奇怪的是,魁吉送完信就离开了,并没有让符畴帮他做什么。魁吉行动迅速,属下的人跟踪失败,不过根据魁吉外貌特征,属下调查到魁吉已经住进客栈。从客栈老板嘴里得知,那魁吉好似想参加明年的二月二武试,希望在吴国博得富贵。”像魁吉这样来吴找机会的游侠很多,毕竟吴国提拔英才不问出身地位的消息,已经随着商人和报纸传遍大秦。 “这样看来,魁吉跟符畴没什么关系。”郑钰铭想了下,觉得那魁吉给符畴带信大概是顺便。也许魁吉是符畴导师的远亲,符畴的导师才会让弟子关照魁吉。 “属下还是派人继续盯梢。”黄钟不放心。 “也可,反正明天我和大王就要去南埠了,如果那魁吉跟着去,这人就有问题了。”郑钰铭点头同意,他对自己的小命很爱惜,在小命被老天回收,郑钰铭想将自己要做的事做完。 魁吉觉察符畴已经改变立场,果断离开,他感觉背后好似有人尾随,纵身跃上大树躲藏,从树叶缝隙中发现,尾随的是那在学院门口的小贩。小贩不像是特意跟踪他,是口渴到前方买茶水解渴。小贩喝完茶,果然返回去兜售货物。魁吉发现没有人跟踪,跳下树放心地在街上穿梭,找了家装潢不错的客栈住下。 魁吉住下后,就跟客栈老板闲聊。客栈老板听说魁吉想参加明年的二月二提拔考试,觉得自己遇到了长期客户。到明年二月二还有八个月时间,像魁吉这样的异乡客不是租房就是在客栈定间房子住下等待,魁吉出手大方,又没有家眷在身边,住客栈的可能性最大。 客栈老板对于自己潜在的长期客户很热情,将康城最近发生的新鲜事都说道出来,其中包括吴王和郑钰铭明天从高麻地渡口坐船去南埠的消息。 魁吉从客栈老板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大方的扔了块金赏赐给客栈老板,吩咐客栈老板为他送水热水洗澡,魁吉准备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上街观察地形,看明天能不能在郑钰铭车驾经过大街时找到机会行刺。 天黑后,赵轩带着武铣、伯耀、韦邹上了街,赵轩的三十个护卫跟出来二十个,散布在赵轩周围保护。 “韦邹,闻香回饭店楼上雅座可以看到南巡车驾经过?”赵轩低低问韦邹。 “是的,太……东家,闻香回饭店在要道上,是王宫去南门的必经之处。卑职跟饭店店主很熟,卑职想法让店主为东家腾间包厢。”韦邹犹豫地回答。想要看郑钰铭的可不止赵轩一个,康城百姓都想亲睹郑钰铭俊容。 郑钰铭原来出外会拿帽子遮挡一下,不让人们认出。有次郑钰铭去城外巡视工作回来,帽子不小心被风刮落,让街上行人看见,造成交通堵塞,还是楚朝辉得知,派了士兵强行开道,才将被百姓团团围住郑钰铭解救出来。 郑钰铭离开后,围困处地上除了残花,还落下人们投掷的手绢和五花八门的饰品,安全返回总理事府的郑钰铭身上除了花瓣和花粉印,头发上还挂着一位妇女扔的耳环。郑钰铭享受过那次康城百姓热情围观,出去不敢骑马,只敢坐四轮马车内外出,尽量不让自己出现在公众面前。 康城百姓已经有一两年没有看见郑钰铭露面,明天南巡车驾经过,想亲眼看他的人不在少数。街上戒严不让行走,临街的窗户却可以看得清楚。为了一睹落雁公子风采,凡是商家的临街窗户早给人预订一光,一些居民的临窗房间也给人重金定下。 “今天我们先去看看位置。”赵轩不以为然,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临街有窗户的包厢相当紧俏。韦邹见状,连忙以眼神示意一位手下先去饭店交涉,哪怕砸下重金,也要为赵轩弄到一间观察位置绝佳的包厢。 太阳落山后,夜幕降临,康城居民点起了油灯,做生意的商铺门口点起了灯笼,整个康城灯火闪烁,街上行人众多,一派热闹。 赵轩缓步走在康城街头,只觉得康城处处有店铺,店铺五花八门,吃的、喝的、穿的、玩的应有尽有,大街上行走的人们大声交谈,不时发出欢笑,一副盛世景象。 “康城变化可真大啊。”留了胡子的武铣感叹,武铣因为来过康城两次,跟吴王庭打过两次交道,作为最了解吴国的人跟着赵轩一起私访,为了不被熟人认出,武铣留了大半年的胡须。 “非常大吗?”赵轩停住脚步。 “是的,铣上次来康城,这条街的两边房子还是低矮民居,如今都成青砖阁楼,商铺林立。”武铣指指两边灯火通明的商铺。 “咦,这家商铺气派很大,怎么已经闭门不做生意。”伯耀脑袋转来转去,忽然指着门前有两尊石狮的三层十几间的青砖红瓦楼,从紧闭的大门缝里,可以看见灯光,说明商铺里有人。 “那是钱庄。”走在后面的韦邹连忙上前解说:“这是存钱和借钱的地方。” “哦,这就是钱庄?”赵轩饶有兴味打量这座房子,文汇报上有康城钱庄分铺开业的报道。 “吴国最近发行的新货币,就是在此钱庄兑换。” “新货币是什么样?”赵轩对这个很关注。 “东家请看,这是美元。”韦邹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金币。 “美元?”赵轩疑惑,吴国的货币不是要叫吴元吗?怎么会叫美元? “额,其实是是吴国金元币,跟大秦一金币价值等同,只是金元上印着蔚山君公子光头像,公子光是公子明兄长,兄弟俩样貌肖似,都俊美如玉。钱庄金元币一出,百姓唤这金币为美人金元,后来说顺口,就简称美元。”韦邹为赵轩普及美元的由来。 “金元币上只有公子光的头像?”赵轩的心微微一动,他接过韦邹手中金币,举高起就着附近灯光细看,想看清头像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金币上雕刻公子光头像,吴王诏书说是为了纪念蔚山君,没有蔚山君,就没有现在的吴国,吴国人民要世世代代永记这位公子。” 赵轩对金币为了纪念谁没兴趣,他有兴趣的是从头像上来推测公子明的长相,只是赵轩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感觉身前响动,一灰色影子快迎头撞上赵轩,赵轩注意力被吸引,正要避让,突觉拿金币的手指一滑,金币被另一从侧旁窜过的瘦子抢走。 第152章 赵轩自小由名师教导习六艺,可为全才,五官敏锐,反应敏健,只是全神贯注于金币,才被两合作无间的小贼偷袭得手抢去手指间的金币。赵轩金币被抢,已经反应到正面相撞的灰衣人有问题,当即抬脚猛地一踹,将那灰衣人踹翻在地。踹翻灰衣人后,赵轩便不再管他,丢给伯耀、武铣擒拿,自己只管提步加速追赶逃跑的贼人。赵轩不在乎一个金元,但贼人抢到他的头上,让赵轩恼怒,觉得有失脸面,定得拿住偷贼重重惩处。 分散在赵轩周围的二十个护卫,见宵小抢劫自己主公,早就围了上来,赵轩追赶小贼,一部分护卫立刻紧随。赵轩追赶速度很快,那小贼逃跑起来也快,颇有卫青抢夺食物之速,再仗着熟悉地形,专往人堆中穿行,使赵轩和护卫的追赶速度被行人阻挡,片刻后,赵轩和小贼之间拉开距离。 “谁人拦住那小贼,孤……梁某重重酬谢。” 赵轩眼见小贼要逃脱,不由大急,高声悬赏让街人帮忙拦截,只是街上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当然没有人出手帮赵轩拦截小贼。 就在赵轩忿恨之时,不远处一蓝衣人忽然纵身向前,速度快如鬼魅,眨眼之间便追到瘦小贼人身后,‘忽’地拍出剑鞘打在小贼背心,那小贼猛往前冲了一下,口中喷出血水,踉跄两步扑倒在地。蓝衣人放慢速度,将宝剑怀抱,慢慢悠悠踱到小贼面前,冷漠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小贼。 “大侠,放过小的吧,此乃小的抢夺到的财物,全部奉于大侠。”瘦小的贼人看着蓝衣人的眼睛里有惊恐,他掏出怀里抢到的金币和其他财物,递到蓝衣人面前。其实蓝衣人身材不高,但在小贼眼里却如泰山压顶。 “区区钱财竟然想收买,太小瞧魁某!”蓝衣人冷笑,大秦人非常不耻小偷。 “多谢侠士出手相帮,梁某定当重金……”慢了一步的赵轩赶到,朝蓝衣人拱手致谢。 “哈哈,大丈夫行事何用俗物酬谢!”蓝衣人仰天一笑,朝赵轩点了下头便扬长而去。 “侠士留步!”赵轩大呼,蓝衣人的身手让他起了招揽之心。 就在赵轩想追赶蓝衣人时,康城的安全护卫拦住了赵轩。 “呔!此人为何重伤倒地,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康城大街上有负责治安的护卫巡逻,听到这里有异动,连忙赶过来查看究竟,到来后发现一人倒在地上挣扎,而站在旁边的赵轩想跑开,当即抽出腰间铁棍拦住。 赵轩看着拦住他的护卫皱眉,如果在赵国,赵轩真想一脚踢翻护卫,真是有事不见护卫,无事便见他们跳出来多事。 其实赵轩冤枉了康城的安全护卫,今天对赵轩下手的两个小偷是惯犯,他们熟悉康城地形,早摸清护卫巡逻路线,总是避开护卫才对目标人物下手,抢了东西立刻躲避,是康城地下黑五类分子遭遇严打还能坚持生存下来的翘楚。 “此人抢夺我东家钱财。”晚了片刻赶到的韦邹连忙挡在赵轩面前,他怕赵轩生气之下跟护卫有冲突,康城的安全护卫权利很大,只要违反吴国法规,不管违法分子什么身份,都得跟随护卫去安全局接受调查。如若反抗,康城安全局必要时可以请求军队抓捕。 “哈,此人是黄鼠贼之一。”护卫抓住地上还捧着心口哼哼的瘦子头发,让瘦子仰头方便他辩认,结果发现这人正是安全局要捉拿的惯犯。黄鼠躲闪厉害,安全局的人为这两惯偷取了外号叫黄鼠贼人,两贼人大号早在安全局挂名,特征也被安全局护卫熟知。 “此贼应该严惩。”赵轩建议,如果在赵国,他会将这两小偷剁去双手。 “这得按法规办事,吾等不可行私刑。”护卫吹了下挂在胸前的铁口哨,召集同伴将两名惯偷捆绑押回安全局,又要求赵轩一行去附近安全局做了记录,在记录上签字留下暂住地址才让他们离开,那枚金币没有还给赵轩,说要等审讯结束才会通知失主去认领。 赵轩不在乎那点小钱,追赶偷贼只是小偷冒犯了他,从安全局出来后,赵轩问韦邹:“吴法会如何惩处偷贼?” “禀东家,这得看情节,如果持凶器威逼抢夺,量刑偏重,最高可达死刑,今天这样抢夺的,也要看犯罪次数,初犯最轻是半年劳役,惯犯看偷盗数目,罪轻三年,罪重至死刑。”韦邹对吴国法规很熟悉。 “为何不肉刑?”赵轩觉得处置太轻。 “吴已经废除肉刑,连死刑也只有一种绞刑。” 郑钰铭废除肉刑时遇到的阻力很大,不过郑钰铭在这点上特别固执。量刑标准定下后,郑钰铭心软的形象成为王庭大臣的共识。康城因为经济持续发展,老百姓都能吃饱喝足穿暖,犯罪率持续降低,加上吴国不像原来依靠守城的士兵维护城内治安,而是设立了管理治安的安全局。打击犯罪分子有了专门机构,犯罪事件得到遏制。吴国量刑减轻,犯罪率反而降低,王庭中再无责疑之声,只是吴国法规规定的犯罪者不问身份,一律按法规处置,让一些贵族暗地里颇有埋怨。 “量刑太轻,难怪偷贼放肆。”赵轩摇头,将两惯偷敢抢夺他金币的行为归结于吴国刑法。 “卑职也认为吴国刑法儿戏了,不如吾国刑法震慑。”韦邹低声奉承。 赵轩微微一笑,对韦邹的话很受用。 这段不愉快的插曲浪费了赵轩半个时辰,赵轩没了在康城闲逛的心思,让韦邹带领直接去了闻香回饭庄。 韦邹先派来的手下银弹攻势厉害,出五十金元让店主想法腾出一间包厢,这间包厢本来是店主妻女明天要用的,包厢位置在三楼,观看街景视野最好。店主受五十金诱惑,加上韦邹是饭庄大主顾,店主就将这间预留给妻女的包厢转定给了赵轩,当天夜里,赵轩一行就在此包厢用餐。 “这就是公子光?”赵轩在包厢里终于看清美元上的美人,看清后,赵轩有点失望,图像上的公子光长相是俊秀,不过没到惊艳的地步,比起他在祁山遇见的鲁国世家子楚钰要差多了,可惜跟楚钰一别三年,不能再见实在遗憾。 “是的,吴币除了美元,还有银元,每种币都是同样份量,同样大小,不论是商人还是百姓,使用吴币交易货物都非常方便,不需随身携带称枰或刀具。”韦邹取出一套吴币供赵轩细看。 “不对!,美元重量没有一金的重量,银元重量也更小。”赵轩忽然皱眉,他让武铣掏出钱囊,取出赵国一金跟美元比较,果然,美元重量只有一金的三分之二,只是纯度提高,看起来更美观,银元是一样道理。 “这样的金币也可以跟我们的一金价值相等?”伯耀嚷嚷,觉得没人肯拿份量重的金跟吴国兑换美元和银元。 “吴国有钱庄保证,美元可以随时兑换成金,使用吴国货币,不会亏损。人们都乐于使用吴币交易。” 商人存在钱庄钱币数量多了,还可以开本票,吴国的大郡县都有钱庄,商人带着轻飘飘的本票,在吴国各地钱庄都可以兑换成美元或金,只需付点手续费,因为携带方便,交易好换算,各地商人都开始使用本票和吴国金银币。 “可以随时兑换?”武铣忽然兴奋,他转头看了看包厢门,包厢门内外有护卫守卫,无人能接近包厢。“殿下!吾国可以仿制吴币,再到吴国钱庄兑换,可以多得金。” 吴币美元只有金的三分之二,仿制美元兑换就可以多兑换三分之一的金,只是制美元的金要提纯损耗一些,提纯技术也有点难办,只要解决这些,武铣觉得是个发财好路子。 “吴国的金币制造精美,币面光亮,图案细致清晰,很难仿制。”赵轩摇头。“吴国美元敢以小兑换金币,依仗的就是铸造工艺。” “可惜了!”武铣和伯耀同时泄气。 “孤怕吴国货币被大秦商人认同后,商人会把碍手的金拿到钱庄兑换成好换算的吴币,各国的金要源源不断流入吴国,真是便宜了吴国。”赵轩到底脑筋灵活,想通这点,深深觉得落雁公子卑鄙,公然干着吸金的勾当,赵轩没有精湛的货币铸造技术,没有钱庄做保证,没有丰富的物品吸引商人,即使想通,也只能嫉妒。 其实吴国钱庄和新货币的出现,好处远远不是赵轩现在想到的这两点,赵轩要等好久才会明白。吴国钱庄有了信誉,存钱在钱庄有利息,远比将货币放在家中宝库蒙尘合算,吴国钱庄有了口碑,大秦有钱就会将钱存入吴国,那时,吴国即可用各地的钱币发展本国经济,同时还掌握了大秦经济命脉。 有句话说得好,欠钱的是爷爷,欠着全大秦权贵钱财的吴国,谁动他一下都得掂量下吴国钱庄中自己的存款。 就在赵轩君臣议论时,包厢外传来一阵争吵。 “韦邹,去看看怎么回事。”伯耀站起,手按着腰间剑柄,站在包厢门侧防备。 韦邹受命走出包厢查看,片刻,韦邹回来禀报。 “禀太子,外间是帮助吾等擒拿偷贼的侠士在跟店家争吵。” “哦,为何事争吵?” “是那侠士要订间靠街的窗户,店家无法安排,壮士因此跟店家争执。” “哦,快去请那侠士进来用餐,孤正要酬谢于他。”赵轩在大街上就对那蓝衣人起了招揽之心。 “喏!”韦邹领命而去。 片刻,外间争吵声停止,精瘦不高的蓝衣人腰系宝剑跟着韦邹进了包厢。 “燕人魁吉见过各位。”魁吉眼睛一扫,就知道赵轩是包厢中作主的人,他朝赵轩拱了下手。 “鄙人梁轩,先谢过侠士出手相助,这几位是吾家中管事。”赵轩起身相迎,并为魁吉一一介绍身边的伯耀和武铣。 等魁吉和众人见过礼,赵轩请魁吉入座,吩咐店家上酒菜招待魁吉,魁吉见了店家冷哼一声。店家苦着脸朝魁吉低声赔罪。 “壮士,非小的抬价,实是明天临街包厢都已定出,小的变不出空余啊。” 魁吉身上带有唐王为他准备的钱财,他不在乎包厢定金多少,可这店家一味摇头拒绝,惹起魁吉怒火,当场一脚踢断楼下桌椅,如果不是韦邹下去招呼,魁吉想给店主一点厉害瞧瞧。 魁吉瞪了店家几眼,那店家小心陪着笑退出包厢。 “侠士也想看明公子?”赵轩心底有点不乐,魁吉武艺高强,这样的人也被落雁公子吸引了吗? “不错,魁某正是要瞧瞧明公子,魁某想看看明公子值不值得追随。”魁吉已经想好借投效吴国的机会接近郑钰铭,这个借口能让他光明正大观看南巡车队,魁吉觉得自己能找到行刺的机会。 “侠士要为吴国效力?”赵轩脸上笑容有点牵强。 “哈哈,不错,大丈夫要博场富贵。”魁吉想说的其实是大丈夫要扬名天下,唐王许诺富贵只是福利。 赵轩沉吟,婉转劝说。“其实并非吴国才有大丈夫的富贵。” 武铣听出主公招揽之意,也加入劝说:“那赵国太子重武,求贤若渴,侠士若去赵国,必定受重用。” 魁吉一愣,去赵国?去赵国行刺那赵太子有行刺公子明轰动吗? 武铣见魁吉在琢磨,以为魁吉心动,继续游说:“吾东家和赵太子相厚,侠士如若有意去赵投效,可先跟随吾东家行走,等吾东家返回赵国,就可为侠士推荐。” “吾明天在此用过午餐会去蔚山,到蔚山办完事就可返回赵国,侠士并不要等多久。”赵轩很满意武铣的帮腔,不亏最会琢磨他心思的近臣,魁吉的思量也让赵轩以为是心动。 魁吉听完赵轩的话,眼睛一亮,站起朝赵轩行揖:“既然梁东家如此相邀,魁某敢不从!” 魁吉正要找个包厢寻找刺杀机会,眼前这位商人就为他送来方便,不枉他出手帮了一场。 魁吉答应后,赵轩大喜,当天晚上宴席,宾主尽欢。 第153章 吴王笙天不亮就醒了,醒了没和以往那样赖着田王后玩游戏,而是自己下床穿衣,穿好衣服就在卧室走来走去。田王后睁眼看了看挂钟,挂钟时针还没指到四点。 “蔷,快起床梳洗,我们可早点去坐船。”吴王笙兴奋地摇着半靠枕头坐着的田王后。 田王后打了个哈欠,她这几天忙着整理行李,昨天晚上又清点帐目到很晚才睡,这个时候正有睡意,被吴王笙一闹,不得不提点精神。 “大王,路上行程早已安排好时间,我们要到八点才会从王宫坐车去渡口,现在太早了,时钟还要走四格才到。” 吴王笙一听,走到挂钟前研究时针,指着空格在数。 “一、二、三、又是一个一,要走好多空格啊。”吴王笙只会数到三。 “来,再到床上眯一会,眯着了,那时针就跑得快了。”田王后朝吴王笙招招手,丝绸睡衣袖口滑到手肘处,露出小半截白腻的肌肤。吴王笙盯着田王后的手腕,心里痒痒,想起了做游戏。 挂钟响四声时,郑钰铭迷迷糊糊醒来,一个翻身摸向楚朝辉平时躺着的位置,一摸一空,人立刻惊醒,睁眼看着空荡荡的地方,郑钰铭感觉心中空空落落,益发想念楚朝辉。 郑钰铭睁眼静静躺了一会,再无睡意,起身穿衣去了书房,开始给楚朝辉写起书信。 二十一世纪,通讯网络的发达,人们已经再不用手写书信联系,可在这个时代,除了信件再没有可联系的方式。楚朝辉北上巡查,基本一天一封书信传回,郑钰铭也是再忙都会回信,两人的书信内容不长,除了政务要事,只淡淡说些日常事宜。也就是这些平淡的日常事宜,让郑钰铭感觉楚朝辉并没有走远,好似就在身侧不远。 一封长信写完,东边天际已经发白。郑钰铭歪头看了看挂钟,时间已过五点,外间院子已经有人的脚步声,总理事府的护卫们起床了。 郑钰铭到院子里打了套健体拳,去浴室洗了澡出来,黄钟已经在书房等候。这次南巡,黄钟这个情报头子会跟随,情报人员已经先行一步,到南巡船只停泊休息处检查,为南巡排查危险和隐患。 “公子,赵轩定下闻香回饭庄临街的三楼包厢,大概想亲眼看看公子和大王。” 郑钰铭拿干毛巾绞着湿发,淡淡一笑:“赵轩要失望,他不会看到我和大王的。” 为了安全起见,吴王笙夫妻和郑钰铭都只会坐在四轮马车内,不会与百姓见面。 “那燕国游侠好似被赵轩收用了。”黄钟又报告魁吉动向,将昨天晚上赵轩遇偷贼,魁吉出手相助的事说了一遍。 “赵轩求贤若渴之名不虚嘛。”郑钰铭想起在祁门山,赵轩不停游说自己去赵,不由露出微笑。 “要不要阻止此事?”黄钟觉得魁吉武艺高强,不能轻易让赵轩带走。 “不用了,那游侠不过匹夫之勇,吴国需要的是集体的英勇,而不是个人,除非此人有谋略,有将才。”郑钰铭摇摇头,面对千军万马,个人再勇,也只会被马蹄踏成肉泥。 黄钟想了想手下报上的资料,那燕人好似不识字,做事随心所欲,一言不合便刀剑相见,如果不是怕惊动赵轩,安全局的人都想拘捕魁吉,因为魁吉毫无理由地将闻香回饭庄的桌椅砸了个稀巴烂,在饭庄吃饭的客人吓得跑出去跟巡逻护卫报了警。 黄钟回南埠也很高兴,他现在大部分时间在康城工作,家小却没有像范津那样接到康城定居,老母妻小还留在铭辉山谷,这次回去,黄钟可以跟家人团聚。 郑钰铭留黄钟一起吃了早饭,对总理事府做了最后安排,将写给楚朝辉的书信跟一些要件由快马发走,时间已经快到出发时。总理事府门口停了十几辆四轮马车,霍思华带着木头跟卫蔻已坐在一辆马车上等待,卫蔻应霍思华之邀去南埠做客。 木头闻到主人气息,‘唰’地下跳下马车,围着郑钰铭使劲甩尾巴。郑钰铭摸摸爱犬,有点愧疚,天天忙于公务,已经很久没有跟木头戏耍过,如果木头是人类,早就要口出怨言,不过木头终究是对主人最忠心的犬类,见到主人不知抱怨,只有欢喜。 “木头,过来。”霍思华从车上下来呼唤。 “思华,让木头跟着我吧,反正都是坐车里。”郑钰铭朝霍思华摆摆手。 总理事府门口的四轮马车外形都差不多,只是郑钰铭所坐的马车车厢铁板是钢化的,马车最是牢固。郑钰铭带着木头上了车,坐在这车上的还有郑钰铭的贴身保镖大牛。 “大人,可以动身没有?”马仁骑马到郑钰铭所坐的马车旁请示。 “大王和王后准备好没有?”郑钰铭从车窗户朝王宫内门看了看,那里一样停着一溜的马车。 “大王早坐在车上等候出发了。”马仁忍着笑回答,吴王笙已经坐在车里差不多有一个小时。 “那就出发吧。” 八点整,王宫大门大开,魏仁领着一千骑兵,一千步兵率先出来开道,他们的后面就是南巡车队,车队周围和队末是马仁率领的一千南巡护卫骑兵队,三千将士将南巡马车队保护得密不透风。 赵轩早早就带着魁吉、伯耀、武铣到了闻香楼三楼包厢,点了各色点心和茶水,边吃边等待南巡车队经过。魁吉答应跟赵轩去赵国投效后,当天就应赵轩邀请,住进了赵轩的临时住处。 魁吉大口大口吃完早点,便怀抱宝剑靠在窗户一侧打量街道情景。南巡车队要经过的地方早就戒严,街道上间隔十步便有一武装士兵,背对街道,手握武器,面向房屋站立,他们全身戒备,注意着四周动向。 街道两旁房屋的窗户全部打开,一眼望去,只见窗户边人头攒动,人们唧唧喳喳,脸上带着笑容议论着。 魁吉看了看没有行人走动的街道,再看看两边窗户边挤得满满的康城百姓,不由嘴角上翘,只要让他锁定郑钰铭的位置,魁吉有八分把握可以刺杀成功,至于刺杀后能不能安全脱身,魁吉根本没有去考虑,为了达到目的,魁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魁吉认为,要做一个名扬天下的游侠,就得抛弃害怕和犹豫。 八点整,街道两边窗户里的人们声音越来越大,一个个头颅伸出窗户朝向王宫方向,气氛变得紧张热烈起来,赵轩也踱到窗户边,看向街道尽头。 片刻,了望的人们感觉墙壁微微震动,街道尽头出现全副武装的骑兵,骑兵手拿戟枪,军容威武,骑兵后是拿着大刀的步兵。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行走整齐有序。 赵轩临窗而望,眉头紧锁,吴国士兵身上配备的武器和盔甲让他震惊,这样的装备,在赵国,只有赵轩的贴身亲卫才配得起。 康城百姓见到士兵经过,都发出欢呼声,可不管百姓如何欢呼,如何向士兵投掷鲜花和瓜果,士兵依然是队列不变,保持原来表情和速度经过,只当你细看才会发现,士兵的脸上因为天热,已经布满汗水。 当四轮马车队到来时,人们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赵轩手撑在木窗上,紧盯着从窗户下经过的马车,而魁吉则全身紧绷,紧抓剑鞘,蓄势待发。 一辆四轮马车内,郑钰铭正安抚着不安份的木头,阻止木头去扒车门。“木头乖,等到了船上,随便你怎么跑,怎么撒野。” 木头‘呜呜’抗议,还好它听不懂人话,不然更要抗议了,一个木船再大也有限,哪够木头痛快遛达。 木头外表独特,不认识的人总当木头是狼,既然是危险动物,人们对木头也不客气,总是棍棒锄头什么招呼,为了木头安全,木头根本就没有机会单独外出,不像在山谷和南埠,人人认识,木头可以在山谷和南埠随便遛达,呆在康城的木头,某种程度也跟吴王笙一样,被关在王宫宫墙之内。 “嘿嘿!”坐在郑钰铭对面的大牛忽然笑了起来。 郑钰铭抬头一瞧,只见自己的贴身保镖从车窗窗帘缝里看外面正看得傻乐。“大牛,你笑什么?” “大人,那傻太子在楼上看我们呢!”大牛呲呲牙,他和郑钰铭联手在祁门山骗了赵轩,从那之后,赵轩给大牛的印象就是一傻蛋。 “在哪里?”郑钰铭脑袋也凑了过来。 “喏,就那边饭庄三楼。”大牛努努嘴。 “哎呀,过了啊。”郑钰铭微掀开窗帘,可惜马车已经从饭庄大门口经过,距离拉远,角度不对,郑钰铭看不清饭庄三楼窗户里人影面目。 “那傻太子要看到我们,会怎么想?”大牛抓抓头,又是一阵傻乐。 “会怎么想?”郑钰铭一寻思,速度放下窗帘遮挡,觉得给赵轩认出不是好事。赵轩在祁门山对自己很真诚,如果知道楚钰就是自己,马上会想明白自己贬低公孙盘的意图,想通真相,以赵轩自负的脾气,肯定气得不会轻到哪里,两国执政人交恶,对两国关系会有很大影响。 赵轩很失望,南巡的车辆都差不多,基本都关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车内人影,不要说辨别公子明在哪辆车内,就是吴王笙夫妻的车驾也看不出来。不过康城的百姓即使看不到心中尊敬的大王和爱慕的公子明,他们依然热情,鲜花和瓜果扔满车厢厢顶。 “魁吉你要去哪?”伯耀忽然出声。 赵轩回头,只见魁吉从包厢大门窜了出去,伯耀急步追了出去。赵轩皱眉,这魁吉怎么回事? 魁吉在三楼窗户发现不了郑钰铭车驾,眼看车队要全部过去,心底焦急,确定不了郑钰铭位置,就无法实施行刺,魁吉就想到大街上尾随车队寻找机会。 魁吉下了楼走到饭庄门口,却发现饭庄门口站了一排护卫把守。 “停住,再过半小时,戒严才会结束,到那时,各位方可随意走动。”护卫高声警告。 魁吉眼睛扫视了下周围,除了饭庄门口的护卫,大街上还有十步一隔全副武装的士兵,自己要硬闯只会吃亏。 “魁吉,你为何下楼?”伯耀追了下来。 魁吉转身,朝伯耀满不在乎的笑笑:“魁某听说吴国公子俊美羞煞大雁,想追上亲眼一睹,可惜不能如愿。” 伯耀一听,不由摇了摇头。“不过外表出众点罢了,我们去蔚山也许能相遇。” 魁吉诡秘一笑:“哈哈,不错,我们也去蔚山,在蔚山必能让魁某如愿。” 第154章 郑钰铭和吴王夫妻一行乘坐的船是水师营的战船。铭辉山谷的水师营共有大大小小的战船一百多艘,最大的巨无霸船舰有三千料,可以横渡大海,两千五百料的大船有五艘,二十艘两千料的船只,一千五百料和一千料的船三十几艘,至于千料以下的船只,多达五六十艘。来迎接南巡王驾的船有三十几艘,其中两千五百料的两艘,两千料的五艘,其他都是较小的千料船只,巨无霸船舰没有来,吴国内陆河的水位不能满足巨无霸航行。 水师营现在的水兵有五千多人,能熟练操作船只的只有千人不到,这次驾船的水手就是从这些熟练水手中挑选出来的。水师营其他四千水兵都是今年刚招募的新兵,还在铭辉山谷训练。 魏仁率领的王宫近卫军送郑钰铭和吴王夫妻上了船就返回康城,南巡王驾的安全由马仁率领的一千精兵负责。三十几艘船只,将高麻地渡口河面挤满。南巡人员和行李全部上船后,船只扬起风帆,缓缓离开高麻地渡口,三十几艘大船首尾相连,场面很壮观。在高麻地渡口看热闹的人们目送船只不见踪影才慢慢散去。 “吴国的船真大。”武铣目送远去的大船赞叹,康城戒严结束后,赵轩一行骑马赶到高麻地渡口,正好目送南巡船只离开。 “吴国河多,有船方便,如果吾赵国多河流,也会造大船。”伯耀自己晕船,不喜欢坐船,赵国国内河流没有吴国多,对船只需求不旺盛,赵国的船只建造工艺也不行,只能建造五百料左右的木船。 “幸亏没有河道跟赵相通。”赵轩看着远去的船只庆幸。 “请问东家,我们也是坐船去南埠吗?”魁吉眯着眼看着远去的帆船,暗恨自己不会水性,跳上船行刺很没把握,只能到蔚山再寻机会。 “不,我们还是走大道去蔚山。”赵轩摇头,坐船省力便捷,但在船上不能很好地观察吴国国内情况,赵轩想更加了解吴国实力,就得沿路考察。 康城至蔚山的大道是最早修成,一路上的驿站设施最完善。经过三、四年发展,驿站点周围大都发展成小村落,康城至蔚山大道行人最繁忙,吃饭打点的人非常多,小村落村民除了种田,还从事餐饮和开小旅馆服务,村民们有点半农半商性质。 赵轩一路行来,大道两旁河流处都有水车风车,这些水车和风车建得非常高大,风车带动水车运转,轻松将河水车到田边渠沟。许多临河的村子还有利用风力和水力的磨坊,磨坊内除了磨盘,还有公孙盘制作的利用水力风力脱壳机。 “这个公孙盘是大贤啊,吴国百姓有他真是福气。”武铣问了当地百姓,百姓透露公孙盘改良了风车和水车,能最大限度的使用自然之力,那些脱壳机更是公孙盘的发明。 赵轩脸色一黑,他心里已经非常懊恼当初在祁门山看轻公孙盘,到此时,赵轩才想通,公孙盘那样的贤人不需要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只要具备改进农田水力器械的能力,一样可以让国力强大,没有将公孙盘收为赵所用,赵轩心底开始后悔。 伯耀看看了赵轩的黑脸,知道赵轩不高兴,悄悄拉了下武铣的衣角,阻止武铣再发感慨触动赵轩。 越近蔚山,大道两边种植水稻的田地越多,水稻在四、五月份种植,一百五十天左右成熟,九月中旬以后收割。现在水稻正是抽穗期,稻田里有薄薄浅水,也弥漫着一股酸味。 “老夫,这是何味?”赵轩捏着鼻子问正在向稻田浇东西的老年农人。 “此乃灭虫的药液。”农人停下动作,向路边的赵轩一行回答。 “灭虫药液?是什么制作?”赵轩心中一动,想起赵国总是种不好水稻,莫非就是没有用这个灭虫药? “这个小老儿不知。”农人摇摇头,水稻需要灭虫时,都是村长来通知,村人接到通知就去官府农务司领取灭虫醋。“老儿只知这个洒桶是公孙大贤所制。”老年农人手中的器具类似二十一世纪浇花的洒水桶。 赵轩喃喃自语:“莫非又是那公孙盘发明的药液?” 灭虫药液其实用醋制作而成,是郑钰铭无法化合到农药,用白醋和杀虫草液配制代替农药,可以杀灭或驱赶稻田害虫。 老年农人没听清赵轩在自语什么,见赵轩不再询问,转身自顾往田间洒药剂。 赵轩骑马带着手下继续赶路,见不远处一农妇在打牛犁田,不由吃惊,这次连不关心农事的魁吉也惊讶起来。 “吴国妇人都力大吗?竟然能顶壮汉耕种。” “是牛力大,才使犁轻松前进。”武铣觉得是妇人会控制牛。 “吾村中也用牛犁田,可得两壮汉扶犁才可。”魁吉在乡野长大,自己也曾在天地劳作过,深知扶犁人需要用很大力气。 “那妇人的犁有古怪。”武铣管过农事,看出妇人使用的耕犁和赵国不同。 “不错,这犁形状古怪。”魁吉也点头赞同。 赵轩凝神看了一会,对身后护卫发问。“谁曾下地犁过田?” 赵轩身后的三十个护卫面面相觑,他们大都是贵族出身,只有少部分出身贫寒。 “禀东家,吾在家中曾犁过地,只是很久不犁,有所生疏。”一位护卫出列禀报。 “汝去帮那妇人犁上片刻,感受吴国耕犁与吾国有何不同。”赵轩扬起马鞭指着妇人吩咐。 “诺!”护卫领命,跑向田间跟劳作的妇人交谈,妇人回头看到大道边的赵轩等人,先是惊惧,等护卫安抚并拿出一百吴银币递上后,妇人将信将疑接过退到一边,将耕犁让给护卫操作,并在旁小声指点。护卫稍微熟悉一下就上了手,很快犁到大道之侧,护卫将耕犁还给妇人,自己跨过沟渠到了大道走到赵轩身边。 “东家,那犁身轻便,可以轻松摆动,便于深耕,且轻巧柔便,利于回旋,跟小的家乡耕犁有天壤之别,即使妇人也可以独立耕作。”护卫禀报使用心得。 赵轩对农具不精通,他抬眼问武铣:“武铣,你觉得吴犁跟赵犁有何区别?” 武铣细看那耕犁,发觉妇人使用的犁外形跟赵犁不同,犁的部件也多,犁铧为V型。赵犁为长直辕犁,犁铧是平板形状。 “东家,此犁改进相当之多,这大概就是比吾国之犁轻巧省力的关键。”武铣管过农事,对农具比较熟悉。 赵轩转身朝向妇人,脸上带着微笑:“汝可知这犁何人所制。” 赵轩长得英俊,穿戴不俗,乡野之间,哪有这样外貌出众,气质非凡的翩翩君子,妇人双目早已看呆,面对赵轩温和问话,回答有点结结巴巴。 “此是官府发给吾村使用,不知谁人制作,不过此犁叫公孙犁。” “公孙犁?又是公孙盘所制?”赵轩脸上微笑消失,后悔感更重。 其实妇人使用的犁叫曲辕犁,是郑钰铭画好图形让铁匠制作,不过郑钰铭只知道曲辕犁大致外形,是公孙盘对曲辕犁进行改进,让曲辕犁着力点最佳,各部件更完美,之后的匠人就按照公孙盘的图纸生产曲辕犁,生产出来的曲辕犁便叫成公孙犁。 赵轩一路考察,行路速度便放慢,本来只要两天多的路程,赵轩走了五天才到达城。进了达城,立刻感觉到达城比康城要繁华,这种繁华,从街上走来走去的行人穿着可以看出,达城城内居民穿着大都考究。让赵轩惊讶的是,一位街边卖茶叶蛋的老妇,身上竟然穿着丝绸做的夏衣。 “东家,那茶叶蛋味道非常之好,要不要属下去购买一些?”韦邹来过达城,很喜欢达城的茶叶蛋。茶叶很贵重,蔚山出产茶叶,茶叶较便宜,因这个原因,南埠和达城的街边才有茶叶蛋出售,康城城内只有大饭庄煮制茶叶蛋。韦邹看赵轩不停打量老妇,以为赵轩被茶叶蛋吸引。 赵轩见韦邹误会,正要拒绝,忽然愣住,眼睛直直盯着不远处。 韦邹纳闷,不解自己主公为何脸色大变,他顺着赵轩视线看去,看清之后,差点惊叫,赵轩注意的地方跑来一头大狼,那狼毛色棕黄加黑,养得彪悍,跑在大街上旁若无人。 “啊,快打杀那恶狼!”韦邹一个健步拦到赵轩之前。 “无知小子!哪里来的恶狼,那是吾蔚山神犬!”卖茶叶蛋的老妇冷哼,大声叱喝韦邹。 韦邹恼怒,感觉这位卖茶叶蛋的老妇说话太不客气,不过也明白了那狼可能不是狼,因为街上行人见了都不躲避。 “请问老妇!汝认识此犬主人?”赵轩脸上有着喜色,他认出那狼犬是楚钰的爱犬木头,既然楚钰的爱犬在这里,楚钰应该也在达城,能再遇楚钰,赵轩很高兴。 老妇见赵轩相问,微抬下巴,脸上有自豪:“客官第一次来达城吧?此犬是吾家公子心爱之犬,蔚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赵轩脸上笑意渐渐消失:“汝家公子之犬?”赵轩重复着老妇的话,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啊,只有吾家公子的神犬才有如此威风长相。”老妇说话,朝着木头大呼:“木头,来这里吃食。” 木头听到老妇招呼,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凑到赵轩身边闻了闻,感觉气味熟悉,站在赵轩身后的伯耀的气味也曾闻过。 “这是楚钰的狼狗。”落在赵轩身后的伯耀指着木头惊呼,伯耀跟随赵轩去过祁门山,当然认识木头。 “呸,木头怎么会为俗人家犬,明明是吾公子明神犬。”老妇摇头,剥了一个茶叶蛋递到木头嘴边,木头原来在达城吃惯老妇的茶叶蛋,当即张口吞下,摇了一下尾巴表示感谢。 “公子明!”赵轩轻声自语。 “木头,快归府去,又在大街到处吃白食!”木头还蹲在老妇面前等待第二个茶叶蛋,忽然一个大嗓门响起,大牛大踏步走来。 赵轩一见大牛,立刻想到大牛跟楚钰生气辞工的情景。“大牛别来无恙?” 大牛定睛一看,发现是赵轩,想起跟郑钰铭联手欺骗赵轩,阻止赵轩见到公孙盘的事情,不由抓了抓头,嘿嘿笑了两声。“原来是赵殿下啊。” 赵轩一听大牛称呼,忽然间明白一切,楚钰就是公子明,那时的公子明也是去请公孙盘出山,在祁门山脚,自己身份被公子明识破,所以公子明才在自己面前贬低公孙盘,误导自己,让自己以为公孙盘不是治理国家的大才,没了迫切求贤之心,以致错过栋梁。 赵轩想明白事情原委,只觉怒火中烧,气得眼前发黑。 “哼!汝跟贵主真合作无间!赵某可想贵主想得厉害,烦请禀报,赵太子赵轩求见故友楚、钰!!”赵轩咬着牙,一句句往外蹦着说辞,明白郑钰铭的欺骗后,怒火让他抛弃了向来自傲的理智。 第155章 郑钰铭和吴王夫妻三天前就到了南埠,吴王笙没有坐过船,刚开始在船上很高兴,跟孩子一样在船上跑来跑去,将大船上下三层都跑遍。等乘坐的两千五百料大船开动,兴奋的吴王笙蔫了,他开始头晕恶心,浑身冒汗,被外表娇弱的田王后搀扶着回到船舱灌了了药汤。 因为吴王笙晕船,船队在各河口岸没有逗留,张帆全速航行,仅两天就到了南埠码头。 船队一靠岸,蔚山郡守余奎和负责蔚山安全的魏慈已经带着蔚山百官、吴大夫妻、鹰部落的酋长拓雄在码头迎接。郑钰铭再见余奎等人很高兴,众人一番叙旧。霍思华拜见过吴大夫妻,拉着微挺着肚子的拓箐,将卫蔻介绍给拓箐,嫁为人妇的拓箐举止更是端庄,害卫蔻以为拓箐是哪家世家贵女。 南埠如今户籍居民已经有七万人,加上周围来打工的闲散劳动力、士兵、匠人、商人,做各色小买卖的百姓,定居人口超过十万,俨然是个大中等城市。因为郑钰铭早就对南埠有具体规划,南埠这座新兴城市经过七年的发展,可以说是大秦建造结构最完美的城市。又因为别墅温室中的各种花卉在南埠各街道两旁栽种,居民喜爱这些美丽花卉,家家移植,几年后,南埠城变成了一座花园城市。 吴王笙和田王后一上岸就被南埠街景吸引,吴王笙借口头晕不想坐车,住进南埠行宫再不肯离开。南埠行宫其实是吴大为义弟郑钰铭和楚朝辉修建的豪宅,郑钰铭和楚朝辉原来住的理事府已经改成南埠行政衙门。吴大为了义弟回来南埠有居住的地方,两年前开始为他们建造住宅,今年四月刚刚竣工,正好给吴王笙夫妻做临时行宫。 郑钰铭这次带吴王笙南巡,本来就是让吴王笙出来散心的,见吴王笙赖在南埠,也不强求他去达城居住,让霍思华和卫蔻在行宫陪伴,留下五百护卫负责安全,自己带着马仁和黄钟回了铭辉山谷。 现在的南埠市已经不仅仅是原来的南埠村,城墙将铭辉山谷和南埠村圈在了一起,城市面积方圆有十几里。铭辉山谷的缝隙通道已经用炸药炸开,通道口修建了山门,通道拓宽成大道,山谷车辆进出更加方便。 铭辉山谷中变化一样巨大,人口增加到五万多人,其中八千耕农,两万技术工,两千护卫,六千水师,其它人员的是儿童和老人。 别墅周围依然是山谷的生活区,生活区的房子早不是原来零星的青砖楼房,当初为奴隶建造的泥屋已经不见踪影,青砖楼房成片,住宅规划整齐,街道两边开着商店,中心地区有小学和中学,还有一个小型公共花园。另外山谷还有两所研究中心,一所是研究医药的,所址是姜圭原来的医药所,一座是军事武器研究中心,坐落在兵营内。 往北往中部是各大工厂,原来的兵营改成水师兵营,西部湖边修建了水师军港,军港附近是一个大型船坞建造厂,这个船厂专门建造军用船只,使用的木材就是山谷七年来陆续砍伐下来的好木材。木材都已经过三年阴干,这样的木材建造出的船只才不会散架,不会变形,使用年限也长。 山谷船厂是原来南埠船厂搬迁过来,原来的南埠船厂还存在,面向外界承接订单,只建一千五料以下的民用木船。 郑钰铭回归山谷之日,除了兵营,山谷各大工厂全部放假,人们站在山谷大道两边迎候。山门处,大壮和一群最老资格的奴隶等在那里,这些奴隶中年纪轻的不多,年轻的奴隶大都从军,基本都成军中骨干,分散在吴国各地,留在山谷的大都是技术匠人,他们现在大都是各厂的负责人和技术师傅。 山门一开,木头一狗当先跑了进来,等候的人们看到木头就知道主人已到,迎接的人们‘轰’地一下开始欢呼,乱七八糟地喊人主人、公子、大人。 郑钰铭进了山门后没有坐车,而是徒步走在大道上,一路上只要见到熟悉的奴隶,便停下跟他们亲切交谈,其实郑钰铭觉得熟悉的山谷人只有千余,来迎接他的却有三万之多。 这三万人中,有一大半是郑钰铭离开蔚山后进谷,他们不是以奴隶身份进的山谷,跟别处移民不同,他们要在一份保密协议上签字,保证不透露山谷情形给外界知晓,进出山谷都得有凭证。 山谷中的人人身言论和自由受到一些限制,不过他们的生活待遇却是优厚,比外界要好上一番。这些人不是郑钰铭和楚朝辉的奴隶,却以两人的奴隶自居。在达城和南埠,额头带着梅花记印的人,往往手上握有权柄,在山谷之内,有梅花印记代表此人的资格。蔚山地区的梅花印记,是一种特殊的阶层。 最近两年,蔚山人过节,年轻妇女当中已经流行一种妆容,那就是在额头间妆点梅花印记。 离别将近四年,郑钰铭回来时心情也是激动,看到南埠和山谷的发展,好似看到自己亲手栽下的树苗长成大树,高兴之余还有自豪。 苏妇已经将别墅收拾整理干净,院子间的葡萄架上挂满了葡萄,水井依旧,木头的狗窝还在,甚至那条狗链还在原地。院墙角落,套着车套、盖了稻草的大切诺基车静静趴在那里,五间工人房还是原样不动,苏妇和或加兄妹和卫青的房间已经移走,移到别墅前面的新居,只有厨房还保持原样。 郑钰铭回到自己的旧居,没有闻到霉味,别墅楼上房间摆设如以往那样,只是阁楼上已经打包贴了封条的箱子布满灰尘,箱子中的东西都是二十一世纪的物品,这些物品太过惊世骇俗,郑钰铭和楚朝辉离开前将它们封存起来,阁楼是苏妇都不能进入的禁区。 木头回到旧居显得异常兴奋,它在二楼各个房间窜来窜去,玩够了,才趴在书房茶几前伸着舌头喘气。 郑钰铭和楚朝辉在别墅一直是分别居住,如今两人的卧室还是以前原样,楚朝辉床前柜上还放着一个软中华空烟壳,郑钰铭拿起烟壳闻了一下,还能隐约闻到股香烟味,想起楚朝辉被迫戒烟只能咬牙签的往事,郑钰铭忍不住微笑。楚朝辉现在已经抵达东北郡,正在周成那里巡视,再过两天就会乘船返回南埠。 郑钰铭很想在山谷多呆两天,不过他没有吴王笙的福气,不能当甩手掌柜,在山谷住了一天,由大壮陪同,巡视了下山谷各工厂,两个研究所和水师营,召集铭辉山谷各管事做了一个报告,嘉奖了一些出色人员,郑钰铭就带着木头离开了山谷,去了达城。 到达达城的第一天,郑钰铭先去南学院参观,跟王颉交谈良久,肯定了王颉的教育事业。见完王颉,郑钰铭又跟达城贵族和大商人会面,当天晚上在郡府大办酒宴招待各界人士。 公子光的郡府已成郑钰铭的私产,不能再做郡府衙门,蔚山行政郡府已经另外修建。 郑钰铭当天晚上在宴会上大醉,第二天很晚醒来,刚洗了个澡方散去酒味,余奎已经上门商讨公事。余奎是来跟郑钰铭商讨地主土地事宜。 蔚山地区的工商业农业在吴国最发达,地区对劳动力需求旺盛,持续的发展让蔚山地区一直陷入劳动力缺少的状态,即使有国外难民不断补充,甚至长河南岸的土着原始民都被吸引而来,依然没有解决蔚山劳动力紧张的局面。蔚山地区劳动力一紧张,最受影响的是那些地主,地主的农田没有人耕种,抛荒还得缴纳百分之五的赋税,地主陷入困境,想将手中田地出卖,却因为难民自己开荒可以享有免税政策,耕种三年后的田地和熟地已经相差不多,市场上对成田的需求不足,地主想卖土地也卖不出去,这些地主对现状很有怨言。 “那就郡府出钱买下,按每亩二十年的赋税收购,收购来的田地照政策分给难民耕种。”郑钰铭乐见地主卖地,这是将土地私有改成国有的好途径。 “要收购的这笔开支巨大,郡府财政有困难。”余奎面有难色,收购价格不错,那些地主都会抛售田地,郡府一下要拿出一大笔巨款,财政很吃力。 “可将教育经费移用。”郑钰铭沉吟一会,指示余奎。 余奎吃惊:“公子……” 郑钰铭最重视教育,怎么现在先砍的却是教育经费? 郑钰铭摆了下手阻止余奎谏言:“教育经费可从我兄长那里拿取。” 余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吴大夫妇管着的是郑钰铭和楚朝辉的私产,从吴大那里拿教育经费,就等于从郑钰铭和楚朝辉口袋里拿钱。 “费用入账就写捐献吧。”郑钰铭和楚朝辉名下有近千百万金资产,金钱对于两人来说只是数字。 “诺!”余奎恭恭敬敬应承,心底对自己主公的敬意无法言表。 两人定下收购资金来源,开始讨论细节,大牛‘嗵嗵嗵’从外间进来。 郑钰铭醉酒醒得晚,大牛早起无事,在郡府转了一圈,不见木头踪影,知道木头又跑出郡府撒野去了。达城和南埠大半居民都认识木头,他们不会让人伤害到木头,看到木头,总是献出自家精美食物,不过木头很挑食,也认人,看不顺眼的人给的东西不吃,陌生人的东西不吃。达城和南埠人以喂木头吃东西为荣耀,不过他们不敢喂木头吃鱼,因为郑钰铭曾张贴过公示,请求人民不要因为宠溺木头就喂它吃鱼,吃鱼吃多等于谋害木头。 大牛总是随时要呆在郑钰铭身边,很少有机会上街闲逛,借着寻找木头,主公在府内睡觉,大牛乘机上街闲逛。 “大人!大人!”大牛跑得鼻子呼粗气。 “怎么了?是木头出什么事了吗?”郑钰铭见大牛急急忙忙跑进来,先是一惊,不过很快看到跟在大牛身后摇着尾巴的木头。 “大人,赵太子来了,我和木头在街上遇见他啦,那赵太子可能想明白了,正黑着脸呢,嘿嘿!”大牛憨笑。 “什么,你们遇见赵轩了?”郑钰铭知道赵轩来蔚山,赵轩一行一直在黄钟的掌握之中。 “赵太子要求见大人。”大牛摸摸头,又补充:“赵太子对大牛这么说的,‘赵国储君赵轩求见旧友楚钰。” 郑钰铭歪歪头:“赵轩这么说,是来找我讨公道了?” 郑钰铭不觉自己有什么过错,公孙盘住的地方是吴国之地,你赵轩偷偷摸摸到吴国来挖人才才是不地道,虽然郑钰铭和大牛联合骗了赵轩一把,但公孙盘肯跟随郑钰铭下山,却是因为郑钰铭通过了公孙盘自己设下的考核。郑钰铭觉得,要是将赵轩没有通过公孙盘考核的事和盘托出,估计赵轩会更生气。 既然赵轩公开身份要见郑钰铭,吴国就得按国礼相迎。郑钰铭换了身礼服,郡府正门大开,带着余奎到正门处相迎。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乎?郑某真没想到梁兄原来就是赵国诸君,如若知道,郑某当年在吴国祁门山脚,就不会缺少礼数,慢怠殿下!”郑钰铭脸上带着笑,一脸真诚。 在二十一世纪,郑钰铭作为一家大型花木基地的老板,接待的人形形色色,孙子、爷爷各种角色都做过,心没有练硬,脸皮却已经练得厚实。再见曾经相欺骗的人,脸上不带一点羞愧。 赵轩一肚子气等在郡府门前,听到郡府门大开,连忙抬头望去,却见三年前曾把臂交谈甚欢的知己,一身银白色宽大夏衣,姿容气质更甚以往,微带笑意,一脸柔和。 郑钰铭表现温和殷勤,说的话却暗含机关,先是指责赵轩隐瞒身份,然后点出祁门山是吴地,赵轩进入吴地寻才很不妥。 赵轩本来是要看郑钰铭羞愧的,不曾想郑钰铭不但不羞愧,还暗暗讽刺和指责,不由更加生气。 “哈哈,当年赵轩对公孙先生慕名,只是上门拜访请教才学,此乃私事,不想惊动贵国,才秘而不宣。祁门之行,赵某不但拜访到公孙先生,还幸遇到闻名天下的落雁公子,赵某眼福不浅!” 赵轩的话一落地,余奎脸色一变,赵轩话里特出郑钰铭的外表形容,暗含调戏味道。 “吾公子不但风姿天下无双,才华更是天下唯一,赵殿下遇吾公子,实是殿下幸运!”余奎说话带着怒意。 余奎楚人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只是楚国王庭装着不知。赵轩对余奎才能也早有耳闻,知道余奎是郑楚两人心腹,见余奎冷冷盯着自己,再看郡府附近站立的护卫也紧抓武器,对自己虎视眈眈,赵轩一惊,暗自奇怪刚才怎么就冲动如斯,竟昏了头要寻劲敌讨公道。 “太子殿下,请随钰铭进府一聚,想当初你我在祁门山脚相谈甚欢,这次钰铭设宴和殿下再叙前情。”郑钰铭见赵轩脸色放缓,马上步下大门台阶,去携赵轩手臂。 赵轩惊醒过来,明白自己在异国他乡,不能太强势,现在郑钰铭递来橄榄枝,连忙就势而下。“赵轩想再次跟公子畅谈久矣。” 赵轩跟郑钰铭手臂相握,一派和睦,两人并肩正要进入大门,背后却传来嘈杂声。 郡府门前守卫森严,赵轩一行跟着大牛到了门前,只有赵轩被允许在大门门厅等候,伯耀、武铣、魁吉和赵过护卫被挡在大门五十米之外,赵轩和郑钰铭把臂进府,魁吉持剑就要跟进,被护卫团团围住。 “那是魁某主公,主公进内,魁某安敢不跟随保护?”魁吉知道赵轩是赵国太子后,脑袋里就陷入激励斗争,一会是刺杀郑钰铭占了上风,一会是刺杀赵轩占了上风。 目前来看,刺杀赵轩把握最大,不过刺杀了赵轩,会引起郑钰铭警惕,行刺郑钰铭就会特别艰难,也许刺杀行动就此流产。想起自己曾在唐王面前保证刺杀掉郑钰铭,魁吉觉得应该先将行刺郑钰铭放在首位。当然,魁吉最希望的两个刺杀都能获得成功。现在赵轩和郑钰铭在一起,正是让他有一举成功的机会。 “那人是赵某新收的武人,另外两位是门下舍人,明公子可否让他们一起进内?”赵轩以为魁吉明白自己身份,急着要表忠心投效,心中不免得意。 “哦,既然是殿下随从,当可入内,不过他们的武器不得随身佩带,得卸下交由护卫保管,离开时方能带走。”余奎抢在郑钰铭出声前申明,那魁吉眼睛像狼,余奎对他有防心。 “贵国如此不放心赵某?”赵轩恼怒。 “非也,是为了殿下和公子的安全,进入宴席之人都不佩带武器。”余奎坚持。 赵轩回头看看了郑钰铭,郑钰铭全身除了腰间悬着一块玉佩,再没有任何东西。“既然如此,就请余郡守好好保管赵轩宝剑。” 赵轩解下腰间佩剑递给旁边护卫。远处的伯耀和武铣也在卸下武器,走到赵轩身侧,魁吉见状,只得将自己生命一般的宝剑交给护卫。等魁吉交了宝剑快步追到赵轩身后,却被一个大块头挡在眼前。 “汝为何挡道?”魁吉冷声责问。 “小子好不知规矩,主席之位是小子可坐?汝应该坐到下首。”挡住魁吉的人却是郑钰铭的贴身保镖大牛。 魁吉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站在主位之下,伯耀和武铣已经坐在两侧下首。魁吉目测自己和郑钰铭的距离,再掂量大牛魁梧的身材、大厅外侧站立的护卫,发觉自己徒手击毙郑钰铭的把握不大,只得隐忍退下,在一侧下首位置坐下。 第156章 吴国的菜肴精致已经传遍周围诸侯国,赵国一些大贵族家中厨子开始学习吴式烹调。只是赵轩府中因为家主对吴国警惕的态度,不敢改变烹调方式,菜肴煮食方式依然是传统白煮和火烤。 赵轩进了吴国后,一路上对吴国食物有了解,已知吴国食物做法花样百出,辅助佐料繁多,食物味道也异常美味,即便有所了解,宴席上的新鲜水果,还是让赵轩惊讶了一番。 别墅院子里的果树嫁接后在山谷和南埠大片种植,现在是阴历六月,樱桃和水蜜桃正是上市时,葡萄和苹果,枣子还没有成熟,宴席上放的水果只有樱桃和水蜜桃,另外还有这时空的水果稀瓜,稀瓜其实就是西瓜,据说神农尝百草时就发现,因为水多肉少便取名西瓜。 摆在桌上的樱桃和水蜜桃都是二十一世纪最好的果品,葡萄虽然没有成熟,不可以品尝,却有去年的葡萄酒可以代替,红艳艳的葡萄酒用透明的玻璃大杯盛放,看着就是触目心惊般的美艳。 达城离南埠不远,两城的大道修通后,快马只要四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南埠临长河,长河中鱼类丰富,渔民改进捕鱼网,从长河中捕捞的鱼很多,渔民捕捉到的鱼一半在南埠销售,一半销往达城,达城百姓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鲜鱼。二十一世纪的各种鱼的吃法,随着七年多前郑钰铭和楚朝辉的来到,在蔚山地区流传开来。招待赵轩的宴席上,光鱼的吃法就有四种。除了鱼的四吃,还有各种炒菜和煲汤点心。 达城中已经盛行坐椅,郡府中的蒲席和案几已改成了桌子和椅子。郑钰铭和赵轩并肩坐在上首,伯耀、武铣、余奎、魁吉等其他宾客分坐在两侧,两侧是长桌,长桌后是靠椅。魁吉因为身份,被安排在最末,离郑钰铭最远。大牛没有上桌,他抱臂站在郑钰铭身后,郑钰铭的脚底则趴着大狼狗木头,木头早在达城街上混饱狗肚,此时将狗头趴在前爪上微眯,不过木头的耳朵一直注意着周围动静。魁吉目测了下他和上首座位的距离,再看了看铁塔一样的大牛,比狼块头都大的木头,熄了心中执念,安心享用美食。 赵轩面前的食物虽然精致可口,却没有享用的心情,郑钰铭被他识破身份却不尴尬羞愧,让赵轩心底很不甘。 “明公子骗得赵轩好苦,赵轩自祁门山一别,心中一直记挂楚钰,曾派好几批人到鲁国寻找,结果次次都是失望。”赵轩有点落寞的喝了一口红葡萄酒。 郑钰铭瞥了赵轩一眼,脸上有些微歉意:“钰铭并不知殿下会记挂,害得殿下费心思去寻找,钰铭在这里自罚三杯赔礼谢罪!” 郑钰铭说完,起身倒满三杯葡萄酒,一一饮尽。赵轩见郑钰铭有赔礼举动,心中暗喜,只要郑钰铭有愧疚,利用愧疚赵轩想从吴国得到好处。 “明公子既然赔罪,想来在祁门山也是当赵轩为兄弟的吧?”赵轩看向郑钰铭的眼里带着期待。 郑钰铭有点纠结,不知如何回答赵轩,如果在二十一世纪,酒席台上喝过三杯,就好似已经是过命的弟兄,只是走出饭店便回归原来。而在这个时空,兄弟可不是能轻易认的。不过现在赵轩这么提出,郑钰铭又不能直接拒绝。 赵轩见郑钰铭犹豫,放下杯子,重重叹了口气:“原来公子隐瞒姓名是不想跟赵某相交,是赵轩一厢情愿了。” “钰铭不是此意,只是……”郑钰铭想说当初在外行走为了方便才改换姓名。 “公子不是此意,那就是当赵轩是兄弟了。”赵轩不等郑钰铭把话说完,一手紧抓住郑钰铭的左手,另一手端起酒杯:“来,为你我相识干杯。” 郑钰铭眼前发花,好似看到二十一世纪的客商在酒桌上跟他称兄道弟还价的表情,赵轩跟那客商神情太像了,这自来熟的脸皮厚得有一比。 “额,干杯!”面对赵轩的厚脸皮结交,郑钰铭无奈举杯共饮。 “赵国和吴国毗邻和睦,你我又情如弟兄,总该互帮互助,互通有无吧。”赵轩不等身边侍者上前,殷勤将两人酒杯倒满。 郑钰铭警惕,他微眯着眼睛审视赵轩:“吴国四年前刚遭大劫,如今百废待兴,钰铭还想请殿下帮助吴国呢。”郑钰铭的意思就是拒绝赵轩伸手跟吴国讨要东西。 “哈哈!钰弟太过谦虚,不说吴国物品销遍大秦,光是吴国金元,就能让大秦财富滚滚而来。”赵轩朗声一笑,看向郑钰铭的眼中带着狡黠。 “钰铭不知殿下所说何意?”郑钰铭心底一震。 赵轩贴近郑钰铭,声音压低:“赵某对钰弟佩服得紧呐!钰弟使吴元金币成为商人和大世家信任的货币,让重于吴币的金币源源流入,钰弟这是坐在家中获利呢!” 赵轩嘴巴离着郑钰铭耳朵很近,说话时带着笑意,远远望去,仿佛在说着亲密话语,可这些在旁人眼中的亲密话,却让郑钰铭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赵轩封锁边境时,郑钰铭只把他当成有点聪明的古人,因为他最先看透吴国货物倾销,可是现在赵轩看过吴国金币后,马上看穿吴国金币背后隐藏的血盆大口,大秦金币比美元金币重六分之一,却跟吴美元价值相等,一金秦币熔化重新提炼制成美元,可以多出十分之一的金,除去人工和一些杂费,周围诸侯国跟吴国兑换一美元,吴国就会从中获利百分之八到百分之七。吴国货币越推广,吴国获利越多。 赵轩见郑钰铭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震惊,不由得意,总算从郑钰铭这里扳回一局。 “弟福兄贫总会让世人侧目,为兄不会到处嚷嚷钰弟敛财之法,只希望钰弟能稍稍帮助下赵国。”赵轩语带威胁,如果郑钰铭不同意帮助赵国,赵轩就揭露郑钰铭以钱庄和美元敛财的方法。 郑钰铭紧紧盯住赵轩,想从赵轩身上寻找现代人的影子。良久,郑钰铭脸上渐带笑容,他抿了口葡萄酒。“殿下有什么要钰铭相帮的?” 赵轩看郑钰铭松口,不由欢喜:“赵某想……” “金币铸造之技不能外传。”郑钰铭抢在赵轩开口前申明。 赵轩失望,不过他也知道,即使赵国得了铸造货币的技术,没有钱庄做媒介,赵国金币无法流通大秦。 “吴国耕种农具可否传于赵国?还有那水稻种植的药液?”赵轩退而求其次。 “这个……”郑钰铭心底一松,像曲辕犁这些改良农具,早晚会流传出去,赵轩要这些农具样式,郑钰铭乐得做好人,不过做好人还是得有好处才行。“殿下,农具图纸可以无条件送与,水稻药液秘方是吾国商人不外传之秘方,钰铭无法将秘方赠与,赵国只能出钱购买药液,钰铭只可以帮殿下取得批发价。” 生产灭虫药液的厂其实是郑钰铭和楚朝辉、吴大控股,灭虫药液只有出厂价,没有批发价,郑钰铭所说的出厂价就是批发价。 赵轩没有全部达到目的,心有不甘。“那造纸之术呢?” “殿下如果有兴趣,钰铭可以在赵国国内开办造纸厂,这样一来,赵国纸张便可便宜。”郑钰铭提议。 赵轩一听,觉得不错,开在赵国的纸厂,以后早晚是赵国的。当即和郑钰铭讨论起细节。两人越讨论越投机,参加宴席的人远远望去,只看到两人促膝而谈,笑语盈盈,亲密无间。 话说得多,酒就灌得多,不久,郑钰铭和赵轩两人脸上都有了红晕,两人说话也越来越随便。 “钰弟,你说郡国得施行什么样的国策,以后就会强大?” 郑钰铭已经半醉,听完后连连摆手:“没有什么国策是完美无缺、可以一劳永逸,国策是随着利益阶层的改变而定。” 郑钰铭一向认为,并不是先建设好制度才会产生利益阶层,由历史可知,每当有利益阶层的改变才会产生制度,这个制度才会稳定。 “利益阶层?”赵轩有点疑惑。 郑钰铭抬头,看清赵轩头顶束发,醒悟自己不是在二十一世纪,眼前的人是赵国太子,跟一位未来君王说什么阶级。 “我好像醉了。”郑钰铭晃晃头。 郑钰铭昨天就醉酒,今天酒劲还没有全消,陪着赵轩一通痛饮,两颊和眼稍都染了红晕,染了酒意的双目流转,更是俊魅不凡。 赵轩酒杯停在唇边,看得呆住。“铭弟,这次你我兄弟相遇,可得好好聚聚。” “嗯,明日我请殿下去游蔚山!”郑钰铭豪爽点头。 “好!明日你我兄弟就同游蔚山。”赵轩答应,身体却越来越逼近郑钰铭,还没等他挨到郑钰铭,郑钰铭一下趴到了酒桌上。 “赵太子殿下,俺公子醉了,俺扶公子先行告退。”一双大手将郑钰铭扶起,也将郑钰铭扶远离了赵轩。 赵轩心中恼火,却不能阻止大牛扶郑钰铭离去。 第二天郑钰铭被大牛摇醒,才知道自己酒醉时约了赵轩游蔚山。 “除了约赵轩去蔚山,我还说了什么?”郑钰铭揉着眼睛问大牛。 “你要给赵太子农具图纸,还要卖给他灭虫药液,到赵国开造纸厂。”郑钰铭和赵轩后来说话很低,只有站在他身边大牛听得到。 “没有了?”郑钰铭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说了好多。 “还有的大牛听不懂。”大牛回答得理直气壮。 “哦,我约了赵轩什么时候去蔚山?”郑钰铭起床拿衣服准备去洗澡。 “公子没定时间,马仁今天一大早就派了护卫到蔚山警戒,那赵太子已经到郡府等候。” 郑钰铭一听,赶紧加快时间梳洗,洗完澡穿上衣服,将迷你手枪别在腰间,手枪是郑钰铭和楚朝辉外出必带武器。 郑钰铭收拾好带了大牛和木头去见赵轩。赵轩在余奎的陪伴下,已经喝了三盏茶。 “钰铭酒力尚浅,昨天喝醉招待不周,望殿下海涵。”郑钰铭笑着朝赵轩行见面礼。 “钰弟可陪为兄畅游蔚山赔罪。”赵轩看郑钰铭的眼神带着亲昵。 “这是应当。”郑钰铭扫了下赵轩身后,发现赵轩只带了伯耀和武铣在旁。“咦,那武人呢?” 赵轩眉头微皱:“去蔚山游玩有钰弟手下护卫保护,那魁吉不去也罢。” 魁吉跟着赵轩来郡府前坚持要带佩剑,说剑士剑不能离身,如若让武器离身,他便不是剑士,情愿留在驿馆。赵轩不认为郑钰铭会对他不利,跟郑钰铭去游蔚山,自有郑钰铭手下保护,魁吉去了作用不大,既然魁吉坚持和随身武器不离开,赵轩就将魁吉留在了驿馆。 达城往南就是蔚山,公子光受蔚山封邑后两三年,就开始在蔚山选址建造陵墓。古代人不避讳死亡,他们认为死后一样有一个世界,在生前,总是早早为身后事做打算,陵墓便是在年轻健壮时就开始修建。一般王公子弟,受封邑后,死后都葬在封邑。 公子光的陵墓刚修了进山台阶,还没来得及挖山建陵室,就被漪姬毒杀。郑钰铭借公子光遗命讨伐漪姬,平了大乱。公子光虽死,却因功得享宗庙香火,棺柩葬进了吴国王族陵墓,在蔚山的陵墓建造停止。 公子光在蔚山选的陵墓地位风景绝佳,半山腰有一瀑布,郑钰铭觉得那些修好的上山石阶留在那浪费很可惜,便命人在山腰修建了几座亭楼,供蔚山人上山游玩休憩,瀑布亭楼已成蔚山一景。郑钰铭要带赵轩赏玩的地方就是那瀑布处。 这天是个星期天,去蔚山游玩的行人不少,马仁派护卫将瀑布那块地方清了场,蔚山游人游玩只能去其他地方。郑钰铭和赵轩骑马到达山脚,远远看到很多游人被护卫拦住改道。 跟在郑钰铭马后奔跑的木头,突然窜向游人,不一会,便有四个年轻的男女跟着马仁走了过来。 “大人!”走在最前面的是霍思华,她身后的是卫蔻、杨贺、符畴。 “见过公子!”卫蔻和杨贺、符畴一一向郑钰铭行礼。 “原来是思华,你们也是来游瀑布的?”郑钰铭朝四人点了点头。 “禀公子,学生杨贺在达城实习,学弟符畴在南埠实习,今天是星期天,遇见两位学妹,便相约一起来游蔚山。”杨贺和符畴三天前就来了蔚山,昨天晚上杨贺去南埠跟符畴相聚,在南埠大街遇到霍思华和卫蔻,四人本就熟悉,相见十分欣喜,约定星期天游览蔚山瀑布,不想到了蔚山,护卫清场,被拦在上山小道之侧,正想去别处游玩,被木头发现,马仁发觉后,连忙领了四人来见郑钰铭。 “这是赵国太子,你们来跟太子见礼。”郑钰铭介绍赵轩身份。 依然是霍思华带头,四人恭恭敬敬跟赵轩行了大礼。赵轩一边让四人起身,一边死盯着霍思华打量,霍思华的才名早已传遍吴国,赵轩对霍思华的事知道的不少。 “既然来了,就一起游蔚山吧。”郑钰铭比较喜欢杨贺,他对杨贺有大期望。 “是!大人。”霍思华和杨贺四人一齐答应。 “钰弟,我们先行一步,留他们几个年轻人慢慢爬山。”赵轩不想人多,只想跟郑钰铭单独游玩。 “可。”郑钰铭朝山上看了看,上山之路上隔一段距离就有护卫,周围地方也已经搜寻过一遍,这处景区很安全。 郑钰铭和赵轩撇下众人,两人联袂爬山,只有大牛紧紧跟随,木头留在了霍思华身边,因为霍思华身边出现了两个陌生人。 蔚山六月份很炎热,不过山中却很荫凉,慢慢走在山间石阶上,享受山风吹佛,两人一路侃侃而谈,别有趣味。 “铭弟,你我二人去亭楼欣赏瀑布如何。”赵轩想撇开身后的跟屁虫大牛,提出两人单独去前边的亭楼说话。 郑钰铭看看了亭楼,距离这里只有七八十米,大牛留在这里也能看清亭楼动向,如有什么事情发生,片刻就能赶到,自己身上有手枪,不惧赵轩身手,当即点头同意:“大牛,你就留在这里。” 亭楼修在一处山石突出处,对面的瀑布激流而下泛起的水雾,使亭楼仿佛凌空悬挂。 “蔚山景致相当不错,赵某流连不忍离去啊。”赵轩站在亭子间,欣赏瀑布飞流直下的壮景。 “钰铭欢迎殿下经常来蔚山做客。”郑钰铭心里暗自嘀咕,赵轩你只能来坐客,不要妄想能成蔚山之主。 “赵国也有景致绝佳处,钰弟可去赵国游玩。”赵轩提出邀请。 “钰铭如有空闲,定然前去。”郑钰铭玩客套。 郑钰铭今天依然一身白衣,黑发素衣,唇红齿白,背后的水雾一衬,真似天上下凡的俊秀。赵轩又开始看呆。 “钰弟,赵某自祁门山一别……” “当心!” 正当赵轩要对着郑钰铭诉说离别衷肠,郑钰铭忽然将赵轩一推。赵轩一个踉跄,耳边响起剑啸,回头一看,只见魁吉手持利剑凌空呼啸而来,剑头直指郑钰铭,眼看郑钰铭无法躲避。赵轩身体反应迅速,一脚踢向魁吉持剑的手腕,魁吉手腕被赵轩腿脚扫到,剑头微偏,只刺入郑钰铭肩膀。郑钰铭肩部立刻渗出鲜血。 郑钰铭‘啊’的叫了一声倒在地上,肩膀也因为一倒脱离剑头,魁吉举剑再刺,赵轩的连环腿踢到,魁吉无法继续,只得回身先跟赵轩相斗。 赵轩身上没有武器,即便武艺不错,肉身跟魁吉宝剑相博,已处劣势,加上魁吉与人搏斗时从不顾自己性命,只以消灭敌手为唯一目的,赵轩这样先顾自身的碰上不要命的,更加束手束脚,腿上和手臂被魁吉宝剑砍伤,逐渐被逼出亭楼。 大牛看到亭楼出现刺客,大呼着往亭楼而来。赵轩忍痛向后侧翻拉开距离,魁吉见大牛已经快到赵轩身边,心知现在取赵轩性命把握不大,而亭楼中的郑钰铭没有武功,杀郑钰铭的把握更大,当即丢下赵轩,回身直扑亭楼。 郑钰铭在赵轩和魁吉缠斗时,已掏出腰间手枪,却因为魁吉和赵轩缠斗时不停变换方位,不能对目标准扣动扳机,现在魁吉返身而来,郑钰铭大喜,这种距离最适合用手枪。他对准魁吉就是一枪,不想扳机扣动,手枪没有反应。 魁吉虽然奇怪郑钰铭拿着一个银色小东西对自己点来点去,手上宝剑刺向郑钰铭的速度和力道却依然凌厉,眼看郑钰铭就要被宝剑刺上,一道棕黄影子凌空窜来,一口咬在魁吉持剑的胳膊上,阻止了宝剑前进。 “木头!”郑钰铭看到魁吉手掌击向木头身体,木头依然紧咬不肯松口,焦急担心爱犬性命时,忽然想通自己手枪没有开保险。 “木头闪开!”郑钰铭是坐倒在地,他用肩膀没有受伤的手指打开保险,瞄准魁吉就是一枪。 “砰!” 魁吉中枪时已经甩开木头,子弹射入身体的力道让他身体一顿,感觉自己腹部如火在烧。魁吉疑惑地往前又走一步。 “砰!”又是一记响声,魁吉身体一震,持剑的肩膀处晕红。 “妖术!”魁吉呐呐自语,他用尽力气将自己手中宝剑掷向郑钰铭,这最后一掷,带着魁吉一生的追求,力道极大。 郑钰铭眼见宝剑呼啸而来,慌忙翻身躲避,险险躲过宝剑,却发觉自己身下一空,他的身下没有地面,只有白茫茫水雾。 第157章 郑钰铭真正年龄加起来有三十五岁,二十八年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七年多在大秦。在这两个世界加起来长达三十五年时间里,郑钰铭亲手做最残忍事不过是杀鱼宰鸡鸭。 在现代,郑钰铭是一个规规矩矩守法之人,除了在谈生意时狡黠点。到了大秦,一直有楚朝辉挡在身前,腥风血雨全由楚朝辉抵挡。最初在山谷,楚朝辉杀大块头奴隶立威时,郑钰铭选择避开不看。蔚山起兵讨伐,是楚朝辉带领军队冲在前面,郑钰铭不过是走在硝烟已熄战场,看到最血腥场面是躺在地上,没有生命特征尸体。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郑钰铭在二十一世纪太安逸,来大秦被楚朝辉保护得太好,缺少直面危机经验。以至于遇险境,紧张之下,便连连出现状况,先是忘记给手枪开保险,之后是忘记亭阁建在突出岩石上,滚动躲避魁吉宝剑时幅度太大,跌出亭楼,从石阶侧滚入山涧。 感觉自己身底落空,郑钰铭脑海竟然只冒出一个呼唤:楚朝辉,在哪里? 阁楼上的动静早已引起周边护卫和其他人注意,大牛是第一个赶去,他离事发地最近。大牛的到来让赵轩脱离危险,赵轩满身是血倒在亭楼不远处,伤势看着吓人。大牛心焦主公,没有去检查赵轩的死活,只想尽快到郑钰铭的身边保护,当他快到亭阁,却是郑钰铭跌落山涧之时。 “大人!”大牛狂吼,飞身扑过去,想拽住郑钰铭衣服,可他的手指只挨到郑钰铭的衣角。 大牛这一扑用力过猛,整个人摔倒在石阶上,半个身体悬挂在石阶之外,入目之处,大牛只看清楚石阶底下沟壑十几米远地方,再下面就给瀑布水汽遮挡。 大牛声音凄厉,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几块碎石跌落下去,大牛眼角窜过棕黑色影子,木头从山阶上窜下,很快不见踪影。 “大人!” “公子!” “殿下!” 大牛身后传来各种声音,马仁、霍思华、符畴、杨贺、卫蔻,赵轩武宰伯耀、舍人武铣和一些护卫先后赶到。 马仁、霍思华率先扑到大牛身边,拖住大牛下坠的身体。伯耀和武铣跑到赵轩身旁,焦急地查看赵轩的伤势。几个护卫则拿着武器对着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魁吉。 “快!钰弟……明公子掉下去了,快去救。”赵轩躺在地上,染满鲜血的手指颤抖地指着亭楼之下,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命运焦急,还是为郑钰铭的性命心焚。郑钰铭如果性命不保,赵轩别想平安回到赵国,魁吉可是他带到蔚山来的。 伯耀和武铣虽然知道郑钰铭的性命不得有闪失,但赵轩是他们主公,他们眼前最关心的是赵轩伤势,两人快速为赵轩做了检查后,发觉赵轩虽然全身衣服染血,外表看着吓人,其实伤势不算严重。赵轩身上被魁吉宝剑划到的地方伤口不深,只要止住血,不让伤口发炎,这点伤不会威胁到赵轩的性命。 马仁和霍思华将大牛拖住,从大牛口中知道郑钰铭已经掉落下去,木头也跟着跳下后,两人脸色立马发白。马仁想也没想,就要攀下去搜救。 “你们听,木头在叫!”霍思华拦住马仁。 亭楼下传来木头‘汪汪’的叫声,听着距离不算太远。 “定是木头找到大人了。”大牛兴奋,他力大无穷,可身体太魁梧,不适合下山崖救人。 “我去救大人。”马仁身材精瘦,动作灵活,当即就要下去寻找郑钰铭。 “且慢!”霍思华阻止,立起身脱下身上的长夏衣,回头催促杨贺等人。"你们都脱衣服。” 大牛还愣着,其他几人已经明白霍思华的意思。亭楼下的地势太陡峭,马仁即使找到郑钰铭,也无法将郑钰铭背救上来,霍思华脱衣是要大家将衣服结成长条,方便马仁拉住借力上爬。 明白霍思华的意思后,众人纷纷脱下外衣,这时候是夏天,众人穿的都是单衣,脱下外衣,里面就是内衣,好在这时的人们保守,内衣像二十一世纪的背心和小褂子,穿着内衣也能蔽体。只卫蔻的外衣是薄纱,牢固程度不够,脱下也没结在长条上。 众人的衣服很快结成长条,木头在下面越叫越凶,马仁等不及长条结得足够,将长条一头捆在身上就往下攀爬。大牛、杨贺等人继续在上面为衣服结成布绳索加长,护卫源源不断跑上来,布绳索的材料增加,护卫的布兵衣很牢,做长布绳索不会撕裂。 郑钰铭摔下去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亭楼下是瀑布形成的水潭,距亭楼距离有一百多米,相当于四十多层高楼的高度,从那样的高度掉下,掉在水面上即使不死也得砸昏迷,昏迷的人在水中只会溺亡。 郑钰铭的求生欲望很强,掉下去的时候他两手拼命划动,想拽住东西阻止自己下落,可惜郑钰铭的运气不好,拽到的东西都随着他的坠落被扯断,直到背部一疼,整个人上抛一下又停住,郑钰铭手摸到了身下的柏树枝条,人疼晕过去。 郑钰铭以为自己晕了很久,其实只有几分钟,当他听到爱犬的声音,睁开眼后,发现木头在他头顶一块凹地徘徊,木头想到主人身边,却没有可落脚的地方。 “呜呜!”木头焦急,几次试图下去,险些跌落外,还掉下灰尘和碎石,灰尘和碎石都落在郑钰铭身上。 “木头,别动,就呆那。”郑钰铭感觉浑身剧痛,阻止他下坠的是一棵斜长的小柏树,小柏树不大,阻止郑钰铭的下坠托住郑钰铭的身体后,根部已经晃动,木头要是再下来,柏树可能承受不住一人一狗的重量,郑钰铭自己无法动弹爬上山崖,只能静静等待上面来人救援。 木头好似明白主人的意思,它仰头狂吠,想将主人位置告诉上面的救援人。 马仁系着衣服结成的绳索,下到亭阁三十几米的地方看到了木头和郑钰铭的身影,心情不由激动。 “大人!大人!大人可好!”马仁一边加快速度,一边高声询问。 “马仁……”郑钰铭的声音微弱,可在马仁耳边却如春雷。 亭楼边的人们从马仁的声音中知道郑钰铭还活着,不由微松一口气。霍思华两腿一软跪倒在山崖边,心中一边祈祷,一边忍不住低泣。躺在地上由手下包扎的赵轩,提着的心这才稍微落了地。大牛、杨贺、符畴和几个护卫忙着拉住长布条,让背着郑钰铭攀爬的马仁可以借力。 在人们的期盼中,马仁背着郑钰铭上来了,郑钰铭的神智还清醒,只脸色苍白,半个肩膀被鲜血染红。马仁将郑钰铭小心放下,一旁的护卫赶紧取出随身携带的救护包为郑钰铭的肩膀包扎。蔚山的士兵和护卫每人都有一个救护包,当他们在战场受伤时,救护包能先缓减伤情,让他们熬到军医前来救治。 马仁等人救治郑钰铭,一旁的护卫系上布条下山崖去救木头,木头能下去,却无法爬上来,还呆在凹进去的山石处。 伯耀和武铣见吴国护卫拿出专用急救包救护他们的主公,心中不满,因为他们为赵轩包扎时用的是身上衣服撕碎的布条,护卫个个有救护包,却不见一个人来救治赵轩。伯耀和武铣虽然不满,却不敢露在表面,他们现在处境微妙。如何让吴国人相信魁吉行刺跟赵无关是个问题。 符畴协助大牛等人将郑钰铭救上来,转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魁吉,联想到魁吉给他送信的事情,再将魁吉行为跟信上导师的暗示联系起来,符畴好似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符畴……小儿!懦夫!忘恩负义!” 就在人们专注郑钰铭的伤势时,倒在亭楼血泊间的魁吉忽然挣扎爬起半坐,他手指符畴,眼含毒意。亭楼下护卫端起武器,团团将魁吉围住,护卫没有在魁吉身上补刀,是想查知幕后指使者。 “你是唐王派来的!”符畴脱口而出。 魁吉是回光返照,他苏醒过来看到郑钰铭还活着,心知自己理想没有成功的一天,看到盯着自己的符畴,魁吉失败的怒火全部发泄到符畴身上,如果符畴协助他刺杀,魁吉认为自己的行刺一定能成功,不会像今天这样仓促行事。 “符畴小儿!汝忘记恩师教导之恩了吗?汝师为唐王信臣,汝身上亦背负父仇,可小儿竟然忘恩忘仇,效身仇敌,汝是不义之人……”魁吉用尽最后力气叱喝符畴,叱喝还没有完,嘴里吐出大口鲜血,眼看是不行了。 符畴的实习地是南埠难民营,这几天在难民营的所见所闻,让符畴对唐和其他诸侯百姓情况更加了解,亲眼见到和听到,让他看穿自己原来尊崇的君主,导师口中高贵威严的唐王是如此不堪。 符畴微微仰头,挺直腰板,脸色苍白,眼神却坚定:“吾爱吾师,但吾更爱道义!公子仁爱一心为民,百姓多有受惠!畴不是效忠公子,是效忠天下苍生!畴不是汝这样是非不分之人!” 魁吉想不出理由反驳符畴,口中冒出的鲜血阻止了他发音,魁吉喉咙‘嗬嗬’几下,身体一阵抽搐,两腿一蹬,双目圆睁,软倒在地,鼻尖再无出气。围在魁吉身边的护卫不敢放松警惕,依然拿武器对准魁吉尸体。 亭楼旁的众人听清符畴和魁吉说的话,心思各不相同。赵轩君臣是大舒一口气,魁吉最后的几句,总算让赵国脱身刺杀嫌疑。 杨贺看着学弟满脸震惊,他不知道符畴竟然跟郑楚两人有父仇。 霍思华看向的符畴眼睛满含埋怨,怪符畴没有早日揭发魁吉,害她最敬爱的大人遇险,霍思华本来对符畴很有好感,现在有魁吉这事,霍思华那点好感飞到九霄。 郑钰铭肩上的伤不重,但掉到树枝上受了内伤,被救上来后,胸口疼痛,听到魁吉跟符畴的对话,再看不远处的赵轩君臣,当即对马仁下令。 “马仁,你负责蔚山军事,蔚山行政由余奎负责,封锁行刺之事,派重兵保护大王,在大将军回来前,谁都不可以见大王,蔚山实行军事戒严,如若有异动,不管什么人,杀无赦!”郑钰铭说到这里喘了口气,他眼前发黑,趁着没有昏迷,郑钰铭提前做好安排。 郑钰铭之所以让手下控制局势,软禁吴王笙,是提防自己死去吴国发生动乱,他要把吴国的一切都留给楚朝辉。 郑钰铭将腰间的玉佩递给马仁,玉佩是吴王亲手为公子明雕刻的鱼型玉佩,可以代表公子明,也可以代表郑钰铭。 “将赵轩君臣软禁,一切事情由大将军回来处理。”郑钰铭昏迷前小声对马仁发布最后命令。 第158章 楚朝辉北巡和郑钰铭南巡是有用意的。楚朝辉北巡是为了国土扩张做预备,郑钰铭南巡是为了审视蔚山发展状况,审计国家财力,为军事行动做准备。 吴国经过将近四年发展,国内百姓绝大部分解决了温饱,四分之一平民过上了富裕生活,开垦农田过了免税期,农民开始缴税。各地工厂作坊已具规模,每年上缴税收成倍增加,吴国财政开始富足。 楚朝辉一直不停扩军,如今吴国常备正规军数目已超过十万人,这个数字相对于人口只有两百万六十万吴国,比率已是相当多了。原来时空秦孝公用商鞅变法2年,秦国强盛拥有人口四百万,军队人数也不过十余万人,秦始皇就靠那些家底完成了统一。这时空,吴国如果不是靠着工商业发达,是养不起十多万常备士兵。 大秦大陆社会形势跟原时空春秋末期相似,整个秦大陆人口有三千多万。楚、吴、鲁、赵、齐、陈是六大诸侯强国,原来国力强是楚,人口多,有四百万。赵次之,人口三百万左右。其他几大诸侯强国人口都两百万之上,三百万之下。 吴国人口漪姬作乱前勉强达到两百万,吴国国力六大诸侯国中居于末尾。郑钰铭和楚朝辉掌握吴国政权后,吸引了周围诸侯国平民和长河南岸原始部落民投奔,加上国内医疗水平提高,成人寿命延长。百姓温饱保证后,婴儿出生率提高,死亡率降低,国内人口自然增长率前所未有增长。四年不到时间,吴国增加了五十多万人口。 相比吴国国内原有人口,四年不到人口一下多出五分之已,增长比率太过迅速。不过吴国农业提高了几倍生产力和工商业发展急剧膨胀局面下,吴国增长五十万人口远远不能满足社会对劳动力旺盛需求。 吴国需要人口,光靠周围诸侯国偷渡过来定居,速度还是太过缓慢。佳人口增加方法就是兼并诸侯国。吴国周围邻国,像楚、赵、这样大诸侯国,吴国没本事一口吞下,人口跟吴国差不多陈国也不能动。赵楚两国有世仇,陈国隔两国之间起了缓冲,赵楚为了自身安全,都不容许别国染指陈国。 陈国是大秦诸侯国中对吴国友好国家。西侯登基,陈国第一个承认,西侯去世,陈国第一个派使团吊唁,从情理上,吴国不能将陈国先列入兼并目标。 楚朝辉目前想兼并国家有两个,一个是齐,一个是鲁,这两个大国国内资源丰富,人口稠密,两国因为金矿进行了十几年战争,国力早已衰弱,当权者生活奢侈糜烂,横征暴敛,小冰河气候对农业影响,两国国内百姓饥饿和寒冷中挣扎,生活痛苦,社会矛盾尖锐,反抗者不断。吴国能顺利出兵话,楚朝辉相信吴兵所到之处必拉枯摧朽。而出兵齐鲁两国,首先得拿下中等诸侯唐国。 对于唐国,楚朝辉早将它视为囊中之物。 楚朝辉想兼并这三个国家,凭借除了吴国日益强盛国力,士兵骁勇,另外一个就是水师优越。吴国水军方面实力大秦独占鳌头,不说能航行大海,内河流域根本就没有敌手。唐、齐、鲁三国都有大河通过,吴国可以利用军船运送士兵和后勤物资。古往今来,打仗打就是后勤,吴国军队没有后勤压力,一口气灭这三个国家把握很大。 楚朝辉北巡,到西北郡视察是为了咽喉口边境做一番部署,防止吴国对唐国出手时,赵国搞背后袭击。从赵轩为了兼并卫国,主动给自己头上按绿帽子可以看出,赵轩此人为了利益无下限,所以吴赵虽有和平合作协议,楚朝辉防备还是赵国。 至于楚陈两个邻国,楚国国王早过知命之年,昏庸没有进取之心,成日只知享受。所生儿子都已经年长,楚王还固执不肯立下储君,楚国公子们蠢蠢欲动,王庭众臣分成几派拥立各自看中公子。楚王健,楚国表面看起来无事,等到楚王倒下,必是楚国大乱之日。楚国没有心思争霸,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而陈国国内干旱严重,陈国君主胆小谨慎,不会带头对吴国指手指脚,无胆量也无能力对吴国出兵。所以楚朝辉只楚国和陈国收买权贵,增加布置密探,没有边境驻扎军队防备。 楚朝辉巡逻了瞿城和咽喉口城,卫青和曾游两人训练出军队让楚朝辉很满意。西北郡呆了两天,跟西北军官开了一天军事会议,楚朝辉带着三千骑兵去了东北郡。 东北郡郡守是许国名士王颉爱徒许惟,许惟也是许国人,是吴国第一届提拔考试第三名,许惟今年二十八岁,师从王颉有二十年,跟着王颉周游过三十几个大大小小诸侯国,负责周游时衣食住行,跟各关卡打交道,处理事情能力很强。因为许惟出色处事能力,郑钰铭才将许惟任命为东北郡郡守。 东北郡许惟治理下,变化很大,一是东郡内海港和河港建设不错,另一个是兴建了水利灌溉,开垦了许多荒地,东北郡百姓已经解决了温饱,靠近矿场和口岸地区百姓甚至已经小福。东北郡军事长官周成成绩也显着。周成带着五千多士兵驻扎边境,如今士兵人数已经扩张到三万人,另外还有五千预备兵。 楚朝辉到东北郡巡视了边境军营,同样召开了军事会议,会议上隐约暗示吴国明年开春会对北方用兵,东北郡军官们开完会都像打了兴奋剂。毕竟军官职务升迁和得到爵位要靠军功堆积,已经是士爵奴隶将军周成是他们追赶目标。 楚朝辉除了会见周成和许惟,点明吴国明年春天准备施行军事行动,还接见了东北郡地区情报负责人,命令东北郡情报组加大对齐鲁两国渗透,另外让情报组想办法唐制造唐吴矛盾事端,为明年出兵唐国找借口。 楚朝辉达到北巡目,没有停留就去了小海湾,从小海湾上了水师营等那三千料战舰,扬帆从东海返回南埠。楚朝辉所乘坐战舰到达南埠长河口时,是郑钰铭遇刺第二天。 “怎么回事?江面怎么这么多巡逻船只?”楚朝辉迫切想跟郑钰铭团聚,战舰进了长河,楚朝辉就拿望远镜了望。他知道郑钰铭已到蔚山,南埠水师巡逻队看到战舰,会向郑钰铭禀报,郑钰铭得到消息肯定会到码头相迎。楚朝辉拿望远镜向南埠码头了望,就是想先看到郑钰铭身影,分别十几天,楚朝辉想郑钰铭想得很厉害。 “禀大将军,卑职不知原因,等卑职用旗语询问。”战舰军官也觉得奇怪,平时只有一到两组巡逻队长河口巡逻,今天却有四、五组军船长河口徘徊,军船上水兵全副武装,一派森严。 战舰军官指挥旗楼上旗兵用旗语跟巡逻船只发问,旗兵变换各种颜色小旗和巡逻船只旗兵交流后,站旗楼上朝下跟楚朝辉大声禀报。 “禀大将军!前方巡逻船只回答说是奉命行事。” “奉谁命令?”楚朝辉皱眉。 旗兵又挥舞旗子。“禀大将军,奉是最高命令。” “最高命令?”楚朝辉眉头深,吴国可以发布最高命令只有军、民两总理事,郑钰铭这时候下达命令,除非蔚山有情况,想到这里,楚朝辉不安了,他命令战舰军官:“加船速靠近南埠码头。” 战舰船加速,很快靠近南埠军用码头,码头边已经站了一群人。楚朝辉没有看到郑钰铭身影,只看到义兄吴大带着一队护卫等在码头。 楚朝辉看到吴大,心底稍微安心,吴大安全,代表蔚山还在郑钰铭掌握之中,蔚山即使有情况,情况也不会严重。 “楚弟!”吴大看到楚朝辉神色显得有点激动。 “大哥,钰铭呢?”楚朝辉发现吴大眼睛微红,心中不由一拧。 “二弟在达城。”吴大小声说道。“二弟想早点见到你。” 楚朝辉盯着吴大看了会,方才回答:“等骑兵全部上岸,为弟率领他们去达城。” 从眼前情景判断,蔚山必定有事发生,吴大吞吞吐吐,让楚朝辉心里警惕,楚朝辉做事从不轻易相信人性,即便吴大本性忠厚老实,跟他和郑钰铭已经结成异性兄弟,楚朝辉依然选择防备,因为楚朝辉深知,如果他出事,郑钰铭也不会有善果,离了他保护,以郑钰铭性子,不能平安地在这个异世界生存下去。楚朝辉自己安全,其实是两个人安全。 因为郑钰铭遇刺不能泄露,吴大没敢在人杂码头跟楚朝辉说明,以致招致楚朝辉怀疑。这个老实人没有觉察到结拜义弟对他有防备。 楚朝辉率领三千骑兵跟着吴大去达城,路上,吴大见左右没有杂人,才告诉楚朝辉,郑钰铭昨天上午巳时遇刺事情。 “钰铭情况怎样?”楚朝辉听完,一勒马缰,骏马疼得前蹄差点直立。 “二弟昨天一直昏睡,今天早晨醒了片刻,让为兄到南埠等待,为兄来南埠时候,二弟又昏睡过去了。”吴大抹了下眼角泪痕。 这个时空医疗条件太差,发炎发烧跟绝症差不多情况下,吴大担忧到流眼泪很正常。 “楚弟!楚弟!”吴大话音刚落,楚朝辉坐骑就窜了出去,得知郑钰铭伤势严重,楚朝辉丢下三千骑兵,打马跑在前面。楚朝辉坐骑是千里良驹,跑起来风驰电掣,片刻跟吴大和骑兵拉开距离,丢给众人一溜尘土。 楚朝辉骑着马直闯达城城门,好在守城门的是山谷奴隶兵,认出闯城的人是楚朝辉,阻止了城门守卫箭射,不然的话,很有可能让楚朝辉身上插满枝箭变成刺猬。 “大人!”守在郡府大门口的是马仁。 “公子伤势怎么样?”楚朝辉勒住马,飞身下马,将马缰神扔给郡府护卫。 “山谷医者已经救治,伤势还算稳定,没有发高烧。”马仁陪着楚朝辉急步走向郑钰铭卧室,路上禀报郑钰铭伤情。 楚朝辉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嘴唇越抿越紧。 郑钰铭卧室外飘出一股中药味,楚朝辉走到卧室门口停住,走在一侧的马仁发现楚朝辉脸色有点发白,额角有汗珠流淌,流过眼角,仿佛是泪。 楚朝辉深吸一口气,吸入的是浓浓中药味,让楚朝辉心情加沉重。 郑钰铭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唇没有了血色,左肩肩膀绑着绷带,半盖着薄被。他床前趴着木头,木头显得没有生气,一副蔫蔫地模样,听到门口脚步声,木头抬头,发现是楚朝辉。木头半爬起身,狗头微仰,发出‘呜呜’声音。 木头咬住魁吉手臂时,魁吉手掌拍打,木头被击伤依然紧咬不肯松口,被魁吉狠狠甩落到地,木头被甩得嗷嗷直叫。郑钰铭掉下山涧,木头不顾自己受伤,下攀到主人附近想救主人,狗爪攀爬过程中磨伤,被护卫救上后,木头可以说外伤内伤俱全。受了伤木头不肯离开主人身边,一直趴在郑钰铭床边,木头回来后吃不下东西,从昨天到今天,木头只喝了点米汤。医者只会治人,对木头束手无策,只为木头外伤敷了伤药,至于木头内伤,要靠木头自己硬抗。 木头现在看见楚朝辉回来,边发出委屈声音,边爬到楚朝辉身边,用狗头蹭蹭楚朝辉小腿。 楚朝辉没有注意木头撒娇,他全部注意力全在郑钰铭身上。 “钰铭!”楚朝辉声音很低也很沙哑。他坐到床边,摸摸郑钰铭的手,又用额头轻轻去碰郑钰铭额角,郑钰铭在发热。 “医者怎么说?”楚朝辉将一只手放在郑钰铭左胸,那里有郑钰铭的心跳,郑钰铭稳定的心跳稍微让楚朝辉安慰。 “医者已经控制公子体温升高,只是公子内伤。他们没有医治把握,卑职昨天已经往康城飞鸽传书传召姜医者,估计姜医者明天可到达城。”姜圭医术高,这次南巡,姜圭没有跟随,马仁用速度信鸽传召姜圭,怕信鸽路上有闪失,一口气放了十几只信鸽回康城。 “公子是怎么遇刺?”吴大路上只简单说了郑钰铭遇刺,具体情况,楚朝辉还不知道。 “刺客是唐王派来行刺公子的,刺客本来带着唐国名士书信找北学院学子符畴帮忙协助,大概是发现符畴不可靠后离开,大街遇见赵太子,假借投效,跟随赵太子来了蔚山。公子邀赵太子游蔚山瀑布,这厮避开护卫先潜伏到了瀑布之侧,等公子和赵太子走近后突然袭击。”马仁将魁吉行刺的经过细细禀报。 “找死!”楚朝辉听完,眼睛泛着冷光,从牙缝里挤出两字,也不知道是说唐王、魁吉找死,还是说赵轩找死。 “公子昨天被救上来后,吩咐卑职掌控蔚山部队,重兵保护大王,软禁赵轩,一切等大将军回来定夺。”马仁又将郑钰铭昏迷前安排说出。 楚朝辉听完没有声响,只是眼眶发红,他盯着郑钰铭双目开始模糊。 “傻子,你以为将自己重要东西丢给我就完事了?”楚朝辉声音很低,低到站在一侧的马仁都听不清。 楚朝辉倾身贴近郑钰铭,用大拇指抚摸郑钰铭没有血色的嘴唇。“傻子,你如果不给我好好的,你看重 东西不会存在!” 马仁站地一侧看不到楚朝辉脸上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询问楚朝辉意见:“大将军,那赵国太子要求来探望公子。” 楚朝辉慢慢直起身,转过脸面对马仁,他嘴角微勾,微红眼眶带着抹狠意。 “还想来看钰铭?”楚朝辉嘴角线条加深。“公子哪天没事,我自然会去会会他!” “卑职就这么回复吗?”马仁感觉到楚朝辉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意。 “不,不需要回复,现说什么都为时尚早。”楚朝辉声音很冷,赵轩的命运随郑钰铭安危而变化。 “卑职明白了。”马仁算是明白楚朝辉现不理睬赵轩用意。如果郑钰铭不幸,赵轩君臣肯定得陪葬,现去见是白见。只有郑钰铭脱离危险,楚朝辉才会控制住怒意去会见赵轩。 被软禁驿馆赵轩,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他疑惑地抬头看了看窗外,窗外夏日正炙。 第159章 郑钰铭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发现眼前正是自己日益思念那张俊脸。 “朝辉,你回来了”郑钰铭声音沙哑,喉咙干疼,发出声音相当低微无力,不复以往清明婉扬。 “我回来了,你别说话,安心躺着。”楚朝辉低头,轻轻亲吻郑钰铭双唇,舌尖在他干燥双唇上舔了舔。 郑钰铭闭上眼睛,楚朝辉的气息让他踏实,在这股熟悉喜欢的气息中,身上的伤疼都减轻了。 楚朝辉想做的是将郑钰铭紧紧搂抱一下,不过他心底这个愿望虽然强烈,却不敢多碰下眼前这个深爱的人,怕自己的动作会让郑钰铭疼痛。 郑钰铭昏睡时,楚朝辉用热毛巾帮郑钰铭擦拭了全身。郑钰铭皮肤太白,身上瘀伤和划痕便显得分外惊心触目,楚朝辉擦拭的时候都不敢用一丝力气,就怕碰疼郑钰铭,虽然那时郑钰铭是昏睡状态没有意识,感觉不到疼痛。 “这下可以不用寻借口,对唐发兵有理由了。”等楚朝辉的嘴唇离开,郑钰铭轻轻笑了一下。 楚朝辉的脸立刻板了起来,低声数落:“这时候你还想这事” “朝辉,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郑钰铭拿手指轻轻触楚朝辉脸庞。 楚朝辉将郑钰铭手按住在脸侧。“其他事都交给我,你不要管了,只管将身体养好。” “好,都交给你。”郑钰铭现表现特别柔顺。 “呜呜!”躺在郑钰铭床前的木头发出‘哼哼’声,被主人遗忘很痛苦。 “木头!”郑钰铭听到爱犬声音,挣扎着想爬起身去看一眼。 “别动,我抱木头到床上来。”楚朝辉按住郑钰铭,阻止郑钰铭动作。 木头也是受了内伤,楚朝辉小心将木头抱起放到郑钰铭身侧。 郑钰铭摸摸木头的狗爪,没有木头奋身护主,魁吉的理想百分之九十能实现。 木头仰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主人手掌,黝黑眼睛看着主人,里面除了忠诚还是忠诚。 “要不要让木头睡你旁边。”楚朝辉见郑钰铭一脸疼惜。 “不用,还是将木头放到地上,狗是土性,据说受了伤只要不离开土,它就会自愈。”郑钰铭摇了摇头,农村,只要狗受了伤,总会听到乡亲这么嚷嚷。没有专业兽医为木头医治情况下,郑钰铭选择相信,因为他小时候曾亲眼看到受伤很重的土狗趴在地上休养几天后,恢复得生龙活虎。 刚和主人亲密接触过的木头又被楚朝辉小心抱着放到地上,郡府房间地面铺的都是青砖,青砖是土烧制而成,可以归到泥土一类。 郑钰铭卧室外站着余奎、黄钟、魏慈、吴大等人,他们从傍晚一直站到深夜,楚朝辉没有出来见他们。余奎、魏慈和吴大还好一点,黄钟却是非常难过。情报处对魁吉来意判断错误,致使郑钰铭身受重伤,情报处负有严重失职,懊恼、后悔、内疚折磨着他。 “各位都回去吧,大将军已经睡了。”马仁从卧室出来。 “公子怎么样?”魏慈担心郑钰铭,郑钰铭出事,魏家在吴国就什么都不是。 “公子不要紧,没有发高烧。”马仁的话让众人稍微安心。 众人都走了,黄钟还留在原地。“马将军,黄某想请大将军治罪,黄某失职之罪当诛。” 马仁长叹一口气:“黄处长,当诛者还有我。” 马仁负责安全,却让魁吉潜伏到瀑布之侧,马仁同样有责任。 “你我现在都不能死,那罪魁祸首还没有得到惩治。”马仁心情其实和黄钟一样。 “庸王!”黄钟握拳,眼睛冒着火光。 “你回去休息吧,公子不会有事,我们得留着这条命为公子和大将军效命。”马仁是郑钰铭贴身护卫长,郑钰铭和楚朝辉明年北征计划他都知晓,黄钟作为情报头子,一样清楚明年要对北方用兵。 “谢马将军劝解,黄某短视了!”黄钟朝马仁深深一鞠,不再想着以死谢罪。 姜圭接到飞鸽密信后立刻启程,他路上乘坐的是四轮马车,用了两个马夫轮流驾驶。到了驿站将疲惫马匹留下,换上驿马,一路不停。除了大小解,姜圭连和车夫吃饭都在四轮马车上,狂奔一天两夜后,姜圭终于赶到达城郡府。 姜圭一向是面瘫脸,面对病人,不管是贵贱贫富,他都是一样表情。当初西侯病危,姜圭脸上照样没有什么表情。但这一次,姜圭脸上显露出了焦急,四轮马车到达郡府门口,姜圭下车后走得太急,狠狠摔了一跤。 姜圭爬起看都没有看一下自己膝盖,急步走进郑钰铭卧室。 “姜医者,公子怎么样?”楚朝辉紧张地询问姜圭。 姜圭没有回答,把完脉又为郑钰铭做了全身检查,检查完,姜圭直起身,恢复面瘫表情。 “禀大将军,公子没事,只是内脏有点挫伤,休养月余就会康复。” 姜圭很庆幸郑钰铭没有内出血,内出血的话,说明内脏破裂,如果那样,姜圭没有把握将郑钰铭治愈,内脏破裂要开刀动手术,所谓开刀手术还在理论阶段,而且那种理论,姜圭还没完全搞明白。 “山谷医者开药不错,我再增加两剂,公子可以恢复得快些。”姜圭脸上面瘫,声音却比以往轻松。 楚朝辉长呼一口气,一颗心落了地。他跟姜圭一样,也是怕郑钰铭内脏破裂。 “请姜医者再为木头检查下。”郑钰铭没事,楚朝辉有闲心关心木头了。 姜圭蹲下身,为木头检查完,难得地带了笑:“禀将军,公子和木头都无大事。”木头内伤情况跟他主人竟然是一样,都说有什么样主人就有什么样狗,到了郑钰铭和木头这里,是主人受什么程度伤,狗也受什么程度伤。 郑钰铭服了姜圭开的药剂,精神了许多,不再成天昏睡,只是身上疼痛,暂时不能下地走动。 赵轩和手下一直被软禁驿馆,他们君臣吃用精致,日常用品不缺,还有医者为赵轩疗伤。只是赵轩君臣不能离开驿馆一步,要求探望郑钰铭的要求无人理睬。随着软禁时间延长,赵轩开始不安。被软禁第四天,驿馆门口有了动静。 赵轩正在驿馆客厅看报纸,想从报纸上得到点消息,可惜的是,他手上这张昨天刚印刷出来的南报上没有郑钰铭任何消息。听到驿馆门口有响动,赵轩连忙走到大厅门口。 楚朝辉穿了身水墨色夏衣,腰系宽带,头顶留着短发,带着几名护卫走进驿馆。 赵轩一见楚朝辉,不由从心底喝一声彩,楚朝辉身高一米八三,一对剑眉,目若朗星,鼻梁挺直,身躯凛凛。这样气宇轩昂出众者赵轩生平仅见。 赵轩端详楚朝辉时,楚朝辉也在打量赵轩。赵轩外貌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上品,是楚朝辉到大秦后看到长得最出众的男性。 “汝便是赵国太子殿下?”楚朝辉脸色不善。 赵轩一凛,眼前这人不用问也可以猜得出,必定是吴国大将军楚朝辉,公子明的对郎。 “不错,孤正是赵国储君。君想来是吴国楚大将军了!请问明公子伤势如何?”赵轩背挺得很直,不知为什么,赵轩将储君架子也端了起来。 楚朝辉盯着赵轩看了一会,忽然冷笑:“吾国公子伤势不劳殿下操心,吾是来跟殿下算账!好一个赵国诸君,竟然安排刺客行刺吾国公子!” “大将军此话怎讲?那刺客分明是唐王派来。”赵轩连忙分辨。 “汝还狡辩,刺客明明是殿下领到蔚山来,怎么说是唐王派来?”楚朝辉挑眉,一脸不信。 赵轩苦笑:“孤也是被贼人蒙骗,贼人临死前被贵国学子认出,那贼人断气前也承认是唐国国主所派。” 楚朝辉撇撇嘴:“一个乳臭未干学子指证,谁人会信!世人相信是殿下所为。” “那贼人除了刺杀钰弟,还对孤行刺。当时在场护卫和孤的两位大臣都可以作证!”赵轩一急,称呼郑钰铭为钰弟。 楚朝辉眼睛闪了闪:“既然如此,烦请殿下跟吴国一起申明,让世人知晓唐国国主卑劣行为。” “这个当然!”赵轩不但被魁吉刺伤,还差点落得个主谋身份,如何对唐王不恨。 “唐国国主不仁不义,行为卑劣,差点置吾国公子于死地,此仇不报,吴国全国上下,无颜存世!”楚朝辉咬牙切齿。 赵轩心底一动,楚朝辉的话里意思是要跟唐国干仗了。“大将军言之有理,这种卑鄙昏庸之君,各方诸侯应该共起讨伐。” 赵国本来跟唐国不相邻,兼并了卫国后才跟唐国边境接壤。唐国国力衰弱,不论是赵国还是吴国,都可以将这个中等诸侯消灭,现有唐王行刺把柄,可以公然出兵,赵轩不想吴国独吞唐国,想一起出兵瓜分唐国。 楚朝辉哈哈一笑:“都说赵国太子贤良,是非分明,今天一见,果然不假,吴愿跟赵一起征讨唐国!” 赵轩脸上有喜色:“孤愿跟大将军一起出兵。” 两人凑到一起讨论了一下出兵方案,谁都想自己人马为主力先锋,几个来回后,后妥协,两国各自从自己边境攻唐,各打各的。 楚朝辉点点头:“出兵之前,还请殿下跟吴国一起发表讨伐檄文。” 赵轩同意:“这个自然!孤想探望下明公子再回赵国。” 赵轩其实现在就想回赵召集兵马,因为他跟楚朝辉有协议,哪方军队攻占到唐国国土就归哪国所有,赵轩得赶回去领兵到唐抢土地。 “钰铭今天还昏睡,殿下如若诚意,可等钰铭清醒再去探望。”楚朝辉笑了笑。 赵轩一愣,尽管归心似箭,也只得按捺住焦心。“这,这个当然,明公子如若醒来,请通知赵轩前去探望,赵轩想早日见到公子。” 楚朝辉从驿馆回到郡府,先去探望了下郑钰铭,发现郑钰铭还在熟睡,亲了亲气色有点好转的爱人,便离开卧室去了书房。书房内,黄钟和余魁、马仁都等在那。 “我已经和赵太子达成协议,赵国将跟吴国一起讨伐唐国,两国各自出兵,谁攻占下地方归谁所有。” 楚朝辉说完,房间里的人神色立刻凝重。 楚朝辉微转头面对余奎:“余郡守,伐唐大部分物资要蔚山筹备,卿当辛劳!” 余奎朗声道:“为公子讨回公道,奎安能不尽心力!” 楚朝辉从办公桌上拿了份手令递给余奎:“所有物资得一月之内备齐!” “诺!”余奎接过手令,退出书房去召集手下行事。 楚朝辉等余奎走后,盯着马仁厉声道:“马仁!汝身为公子护卫长,没有保护好公子安全,当罚否?” 马仁低头抱拳:“卑职愿受罚!” 楚朝辉取出一份手令:“此次伐唐,东北郡将出兵两万,由周成率领。西北郡出兵两万,由卫青率领。京城兵营调度两万,由汝率领,伐唐若胜,将功抵过,如若失利,两罪并罚,以军法处置!” 马仁听完一愣,两眼湿润,这哪是处罚,是给他机会建功,当即声音哽咽:“卑职定不负大人厚望!” 楚朝辉将调度手令递给马仁:“汝是戴罪立功,望好自为之。” 马仁接到手令离开后,书房只有黄钟一人。 楚朝辉看着黄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倒是黄钟红着眼低头请罪:“大将军,卑职失职,置公子与险境,差点酿成滔天大祸。请大将军责罚!” “黄钟,你错在大意,望此次事件后,吸取教训!”楚朝辉对黄钟没有像马仁那样严厉。 “不,卑职罪不可恕,卑职愿领罪。”黄钟没有受到处罚很不安。 “汝任情报处处长后,成果显着,这次,有一重大任务要交付给汝,此事关系吴国国运。” “大将军尽管吩咐!”黄钟精神一振。 “康城卫家可熟悉?”楚朝辉问道。 “卑职清楚,康城卫家是原来卫国大族,卫国被赵灭亡后,卫家分成两派,一派去了楚国想扶持流亡公子适复国,一派迁居康城,迁居康城卫家子弟卫仲是北学院学子,如今正在西北郡实习。”黄钟对卫家资料很熟悉,卫蔻是西北郡咽喉口卫家姬女,咽喉口卫家跟卫仲家同宗,两家关系也亲密。早卫蔻跟霍思华交往前,卫仲一家迁居康城,卫氏一脉就有档案情报处了,卫蔻跟霍思华接近后,情报处是关注卫氏。 “你想法说服康城卫家家主卫舒庆,让他带你跟楚国卫家建立联系,出资帮助卫国流亡公子适跟楚王借兵伐赵!”楚朝辉眼里都是冷意。 没有谁伤害了他心爱的人可以不付出代价,赵轩想跟着吴国北伐抢夺唐国土地,那是做梦。楚朝辉不但要让赵轩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赵轩以后筋疲力,边境没有宁日。 楚朝辉之所以跟赵轩达成共同伐唐协议,有很大深意,一是利用赵国跟吴一起数落唐王罪责,使吴国伐唐立于舆论上风。另外一个是可以从西北郡抽调兵力。赵轩既然跟吴国一起发表讨伐唐国檄文,众目睽睽之下,再不能反转枪口偷袭盟友。这样一来,咽喉口兵力就可以抽出,吴国北伐兵力充足,兼并可以从容。 至于赵轩想带兵一起到唐国捞好处,楚朝辉早就想好了对策,那就是用公子适拖住赵轩北伐步伐,让赵轩有心无力,北伐止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吴国独吞唐国。 第160章 郑钰铭遇刺后,临昏迷前让马仁封锁了消息,蔚山只有余奎、魏慈、吴大等有限几人知晓。当时在场的杨贺、符畴受到了监视,卫蔻则和霍思华一起住进了郡府。 田虎和田豹兄弟俩,这两位曾加打劫过吴大的后坡村村民,如今都是负责治安的官员,一个在南埠担任南埠治安局局长,一个在达城任治安大队长。两人最先感觉到蔚山风雨欲来。他们接到命令,治安局的队员停止休假,全部上岗值班,发现任何异动,一律迅速处置,治安局处于一级警戒状态。 另外嗅出味道的是一些商人,他们感觉路上和河流检查严密,安全关卡变多。这时商人听说吴王笙和公子明都在蔚山,只以为是为了安全才如此戒备,倒都没往坏处去想。 除了少部分人感觉有异样,蔚山绝大部分的百姓无知无觉,依然正常生活,直到姜圭为郑钰铭诊治之后。 “号外!号外!公子遇刺受重伤危在旦夕!”达城大街上少年报童的声音很高也很急促。 “胡说,公子怎么会危在旦夕!”正在大街上执勤的田豹一把抓住报童肩膀。 “长官,是真的,这是郡府发出的消息!”报童眼框是红的,此报童家境贫寒,本来是在田地耕作的命,却因为中小学校的建立,报童进了学校识字。学校除了中午有免费午饭提供,还为家境贫寒的学生提供勤工俭学机会,使报童有条件进学校求学。报童深知自己因谁受惠,他对郑钰铭的热爱发自心扉。 “我看看!”田豹塞给报童银币,夺过一张报纸看了起来,田豹在夜校进修过四年,阅读没有问题。 随着报童的声音传开,人们迅速围了上来,识字的买报纸看消息,不识字的急着让人读给他听。 “庸王可恶!”一穿戴体面的中年人咬牙切齿,这中年人是个商贩,这几年日子正是红火。 “这位东家,到底怎么回事?公子怎么了?”卖茶叶蛋的老妇扯住中年商贩的袖子,脸上的表情相当焦急,老妇几天不见神犬到她这里吃茶叶蛋,正在挂心。 “唐国庸王派了刺客到蔚山来行刺公子,公子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哦!刺客还刺伤了来拜访公子的赵国太子。”中年商贩告诉老妇报纸内容。 “千刀万剐的庸王!”老妇听完,恨恨骂了一句,又闭目合掌跟上天祷告。 “上苍保佑吾国公子平安无事!今年大祭,老妇必祭上五牲感谢!”老妇只顾着祈祷郑钰铭平安,对赵国太子也出事无感。 报童的报纸一会就被抢光,报童报纸卖完,撒腿往报社跑去,今天南报加刊报纸份数很多,每个报童得卖几次才能卖完。 郑钰铭半坐在床上,一手端着中药,他喝一口,就朝床前的木头瞧一下。木头面前放着盆同样地中药,见主人看向自己,木头哼哼地低头,不甘不愿地舔了一口,舔完便抬头看向主人,表示自己喝过中药了,希望主人能就此放过。 郑钰铭好似没看到木头可怜巴巴的眼神,他端着碗又喝一口中药,然后再看向木头,意思很明显,要木头再去舔中药。 “呜呜!”木头痛苦,眼前狗盆中的黑水太苦了,主人干嘛要逼木头喝这东西。 “不错,木头就是乖!”郑钰铭喝完自己手中碗里的中药,木头也被逼着喝掉大半狗碗中药。 木头看到主人放下药碗,连忙从自己的狗盆旁跑远,就怕主人会逼着它喝光剩下的。 忙了半天才得一点空闲的楚朝辉走进卧室,正好看见木头的小动作,眼前一人一狗都已恢复生气,楚朝辉眉眼舒展。 “今天起床绕过圈没有?”楚朝辉坐到郑钰铭床边,摸摸郑钰铭额头,郑钰铭体温已经回复正常。 “已经绕了十几圈了。”郑钰铭遵照姜圭吩咐,每天下床在房间走动。 “不要走太累!”楚朝辉轻拥住郑钰铭,吻上他的双唇,将郑钰铭口中苦味尝了个遍。 房间里弥漫着温情,两人越吻越投入。 “呜呜!” 木头不耐烦的声音在两人身侧响起。楚朝辉停住,转过头,却见木头用还包着纱布的前爪搭在床沿上,两只黝黑的狗眼正盯着两人。 “木头,喝了药怎么不去睡觉!”楚朝辉嘴角往下拉,德牧除了守护主人,还一直坚持兼职做灯泡。 木头没听懂,拿黑黝黝的眼睛固执地瞧着楚朝辉。 “朝辉,你今天还没摸过它。”郑钰铭轻轻笑起来,木头受伤后很爱撒娇,楚朝辉进来后没有理会木头,木头很不满。 “木头乖,去睡觉休养哈!”楚朝辉揉揉木头,木头得到爱抚,果然显得满足,乖乖趴到地上闭目养神。 “外面什么声音?”郑钰铭屏息侧耳,从院子高墙外传来阵阵嘈杂声。 楚朝辉凝神听了下,淡淡说道:“你遇刺的事上报纸了,现在达城百姓都知道了,他们在议论。” “哦!但愿不要引起慌乱。”郑钰铭放了心。“你去见过笙没有?” “见过了,笙闹着要来达城看你,我让他再过两天再来。”姜圭确定郑钰铭生命没有危险后,楚朝辉先去南埠拜见了吴王笙夫妻,又到驿馆会见了赵轩,跟赵轩达成共同讨伐唐国的协议。 “赵轩走了没有?”郑钰铭躺下后,一切事务都是楚朝辉处理,他只专心养伤,对外界事情不了解。 “还没走,拖他两天再说。”楚朝辉眼带笑意,郑钰铭没有主动提出面见赵轩让他满意。 “拖他两天?”郑钰铭狐疑。 楚朝辉将郑钰铭的右手拿在手中揉捏。“我想八月份就对唐国用兵。” “是要赶在大河封冻前拿下唐国吗?”郑钰铭立刻猜到楚朝辉为什么要选择八月对唐用兵。 原来的北伐兼并计划是明年开春行动。吴军要利用水路运送兵力和军用物资,就得避免大河结冰。大河纬度较高,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河面会封冻,船只不能航行。每年的十一月底到第二年的二月底,是长河结冰封冻时期。 因为郑钰铭遇刺,楚朝辉决定提前北伐,现在是六月中旬,军队调集和筹集物资最少要一个半月,急促地将北伐时间表制定在八月,就是为了赶在十一月大河封冻前拿下唐国。 “不错!”楚朝辉眼中笑意更深,他们之间最了解,往往一人说了上半句,另一人就猜出下半句。 “拖住赵轩是让他晚点回去筹军?”郑钰铭点出楚朝辉用意。 “是啊!”楚朝辉声音拖长。“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黄钟带着卫舒庆已去楚国活动,我得为公子适多争取点时间。”楚朝辉希望公子适在黄钟的帮助下,能赶在赵轩领兵攻打唐国前借到楚军。 郑钰铭微微叹了口气,想那赵轩在驿馆还做着瓜分唐国的美梦。 “不要拖得太久,引起赵轩怀疑就不好了。” 楚朝辉沉思一会,码算了下各方运作要用的时间。“那就让他明天来跟你道别。” 赵轩心急着回国,可等了三天,楚朝辉才有答复,郑钰铭伤势好转,明天可以接见赵轩君臣。 第二天,赵轩君臣一大早就将行囊收拾好,准备探望过郑钰铭就直接动身回国。 赵轩君臣在达城护卫的保护下,坐着四轮马车从驿馆去郡府,一路上,赵轩看到达城大街上到处聚着大声嚷嚷的人群,人人脸上带着悲愤,许多人口中痛诉唐国君王,人群中要为明公子报仇的呼声起伏不断。 “殿下!明公子很得人心呐!”骑马走在赵轩四轮马车一侧的武铣感慨。 赵轩默默观察达城百姓面部表情,心底暗自对比,如果他遇刺伤势有郑钰铭那样严重,赵国王都的百姓会不会如达城百姓这样情绪激动? “殿下,明公子有如此民心,与赵国不利。”伯耀策马靠近赵轩车窗低低说出自己的担忧。 赵轩双唇紧抿,眉头微皱。伯耀又低低嘀咕了一句:“那明公子要真如报纸上说的病危就好了。” 赵轩闻言,眼睛快速扫视了下周围,发现除了他无人注意伯耀这句嘀咕,才放心地狠瞪伯耀一眼。 “伯耀,在外说话慎重!” 伯耀和赵轩从小一起长大,在赵轩面前说话不像别人那样顾忌,赵轩从不因伯耀说话鲁莽介意,因为伯耀对赵轩的忠心无人可比。 穿过义愤填膺的人群,赵国君臣抵达郡府,郡府护卫引领赵轩去见郑钰铭。 郑钰铭的卧室在后院,前院是议事处,议事处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官员繁密,有武官,也有文官。穿过前院,行走的人变得稀少,走到后院郑钰铭住处时,更是冷冷清清。除了精卫,竟然见不到侍者和侍女。赵轩见此情景,心底不由猜测,难道郑钰铭真的伤势很重?重到都无法处理政务? 在赵轩的意识里,郑钰铭作为吴国实权人物,即使重伤不能起床,也不能让大权旁落,群臣应该守在郑钰铭卧室前等待命令。赵轩进府后见到的情景,太像郑钰铭重伤导致大权旁落。 不光是赵轩这样寻思,伯耀和武铣也同样这么猜测。 郑钰铭的院子里太幽静,院门外倒有众多精卫把守,院内只有大牛抱胸站在房间走廊下。卧室内的床上躺着郑钰铭,床前趴着木头,除此之外,只有一位年轻的士兵在卧室外伺候。这样的情景,看在赵轩君臣眼里,好一派凄凉。 第161章 郑钰铭自被蓝光传送到大秦后,七年多的时间,过得比在二十一世纪都忙碌。一年到头,忙得从来没有清闲的日子。不过让郑钰铭没有想到的是,希翼的悠闲日子在身受重伤后来到了。 “公子!赵太子殿下前来探望!”卧室外的勤务兵进来为赵轩通报。 “快请进!”郑钰铭连忙从床上起身穿鞋。 “公子当心!”勤务兵上前要搀扶郑钰铭。 “我自己能走,你去请赵太子进来。”郑钰铭摆摆手,他现在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走路没有问题。 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在生活中都不喜欢被一大群人环绕伺候,习惯自己动手。两人不论是在蔚山,还是在王都康城,一直没有使唤过侍者和侍女。平时除了有苏妇打理,只让值班的警卫兵做点杂物。两人能自己动手解决的事情,尽量自己解决。 “太子殿下!我家公子有请!”大牛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赵轩进了卧室,伯耀和武铣却被挡在了卧室之外。 赵轩走到郑钰铭的卧室门口,正好看到郑钰铭慢腾腾起身往卧室门口移步,而郑钰铭身边的年轻警卫兵竟然就这么丢下自己主人走开。 “钰弟!小心!”赵轩横了警卫兵一眼,一个健步冲到郑钰铭身边扶住。 郑钰铭和楚朝辉都没有贵族架子,跟身边的人相处随意,久而久之,亲卫们在两人面前都不拘束,举止较随意。士兵随意的举动,让赵轩以为警卫有意怠慢郑钰铭。 “殿下,我自己走。”郑钰铭抗拒。 赵轩猛然扶住时,一只手碰到他的左肩膀,疼得郑钰铭呲牙。郑钰铭的左肩被魁吉刺伤,伤口刚结了疤,还包着纱布。 “钰弟,汝贵为公子、一国总理事,怎可无侍者侍女于左右侍候?”赵轩见弄疼郑钰铭,慌忙松开两手,赵轩从未照顾过人,也不会照顾人,现在想表现下体贴,反倒使郑钰铭痛苦。 “钰铭的伤不算重,医者有嘱咐,多走动对身体有好处。”郑钰铭一边抚着左肩跟赵轩拉开距离,一边邀请赵轩入座。郑钰铭并没有听出赵轩在为他忿忿不平。 赵轩在一张红木靠椅上坐下,坐下他后他打量对面软躺椅上的郑钰铭。 “殿下请用茶!”警卫兵为赵轩倒上热茶,又为郑钰铭倒上杯白开水。郑钰铭在吃中药,不能喝绿茶。 赵轩透过热茶白烟仔细打量郑钰铭。郑钰铭脸上因为少了血色,皮肤白得惊心,却使五官更加鲜明。乌黑的头发没有戴冠,只头顶束扎披散肩头。全身穿着一套淡青色二十一世纪太极功夫衫样式的绸衣。衣服很舒展地贴在身上,清雅之极,全无半分散漫,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风流。 “殿下何时启程回国?”郑钰铭抿了口白开水开始了客场话,问完等了一会,赵轩没有反应,奇怪之下,抬眼看去,却发现赵轩眼中泛着痴迷。 “殿下!”赵轩如此露骨死盯,郑钰铭有点难堪,不由高声提醒赵轩。 “咳……为兄今天就启程归国。”赵轩醒过神,脸上微微发烫,他清了清喉咙,直起腰板,正襟危坐。 “如此匆忙启程,伤势恶化就是吴国罪过了,殿下还是养好伤回国才好。”郑钰铭放下手中杯子,上下扫视赵轩,赵轩的手臂和腿部还包着纱布。郑钰铭觉得利用伤势可以多拖赵轩几天。 赵轩听到郑钰铭关心他的伤势,心中一暖,身体微微倾向郑钰铭。“多谢钰弟挂记!为兄也想多呆几天,等钰弟康复再归。可那唐王遣刺客行刺,害钰弟重伤险些丢掉性命后还在逍遥。为兄现在心急如焚,想早日回国,发兵伐唐,为钰弟讨回公道。” 赵轩不但嘴上说得激昂,眼中还情意深重。 郑钰铭有点吃不消赵轩的温柔攻势,他垂目避开赵轩视线,心底暗自腹诽:你赵轩不顾伤口想早点回去,不过是想率兵抢好处罢了,偏偏要说得这么天花乱坠,好似对唐发兵就是为了别人。 “殿下如此厚爱,钰铭感激不尽!钰铭受伤事小,殿下贵体安康事大,望殿下三思。”郑钰铭心知留赵轩是留不住了,不过该说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钰弟放心,为兄从小就在军营磨练,这点小伤于为兄无碍,等到将唐王擒获,为兄亲押庸王来吴国跟贤弟欢聚。”赵轩越发的情意款款。 郑钰铭听完忍俊不禁,赵轩能不能踏上唐国土地都是问题,竟然还想着亲手擒拿唐王。 “那钰铭就在蔚山等殿下凯旋!” 赵轩瞧着郑钰铭的笑脸,想起进郡府后所见情景,心底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升起后,就开始疯长。 “钰弟,你这次受伤后,楚大将军好似不让你处理政务?” 赵轩之所以认为楚朝辉在夺权,跟赵轩自身经历有关。赵王最初让赵轩监国时,赵国王庭大臣并没有以赵轩为主公,他们依然效忠赵轩的父亲,事事只向赵王禀报。 赵轩最初一年监国,只有小部分权力。赵轩忍耐了两年,暗暗扶植心腹,拉拢权臣,监国的第三年,赵轩掌控了实权,王庭局面与当初相反,赵王宫殿门前冷清,太子府邸前热热闹闹。赵轩今天在郡府所见情景,郑钰铭现在的处境跟他失去实权的父亲太像了。只不过赵轩越是大权在握,越是在明面上对父亲恭敬。 郑钰铭叹气:“是啊,什么都不准钰铭过问。” 姜圭要郑钰铭静养,楚朝辉便将一切事物都揽了过去,并且不准蔚山文武官员去打扰郑钰铭,谁若违犯,楚朝辉不问缘由,全部赏赐二十军棍。有人忘记楚朝辉的警令,习惯性地去跟郑钰铭请示政务,结果被值守的精卫摁在板凳上劈哩叭啦抽了二十小棍,自那后,人们再不敢随意去后院打扰郑钰铭。 赵轩心中笃定,觉得楚朝辉一定是趁着郑钰铭受伤夺权。楚朝辉给赵轩的感觉就是一个霸道的枭雄,赵轩认为那种人物不会甘心屈居人下。郑钰铭性格温和,太容易被楚朝辉掌控。 “楚大将军过份了。” 郑钰铭摇摇头,为楚朝辉辩解:“朝辉也是为我着想。” 赵轩见郑钰铭大权被夺还为楚朝辉说话,心底又嫉又酸。“如若大将军错待于你,钰弟可去赵国,为兄必以社稷相托。” 郑钰铭惊愕地看着赵轩,想不通赵轩为什么要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楚朝辉怎么就给赵轩感觉会错待他呢? 赵轩见郑钰铭惊讶,怕郑钰铭不相信自己诚意,攥过郑钰铭放在大腿上的手紧握。“赵轩诚意发自心扉,钰弟切记!” 在赵轩看来,郑钰铭现在还没有清楚楚朝辉的野心,还没有醒悟过来。赵轩在郑钰铭没有认清楚朝辉真面目前,不能直截了当让郑钰铭抛弃楚朝辉,投奔赵国,或者跟他联盟压制楚朝辉。只能半明半暗留下邀请。 郑钰铭慢慢从赵轩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这才明白赵轩是误会楚朝辉将他权力架空。 “多谢殿下美意。钰铭是因兄长公子光遗命才留在吴国,钰铭不能不顾王兄心愿。”郑钰铭有点哭笑不得。见赵轩不肯死心,还想再说服,赶紧举手阻止。 “殿下不要多说,钰铭不会离开吴国。”郑钰铭没有让赵轩解除误会的意思,赵轩误会他跟楚朝辉有矛盾对吴有利。“殿下!钰铭身上有伤,不能送殿下一程,请殿下见谅!” 赵轩失望,不过他觉得自己虽然没有达到将郑钰铭拐到赵国的目的,但能让郑钰铭明白楚朝辉的野心,应该会让两人产生隔阂。 “那为兄这就告辞了,希望我们早日相会!”赵轩起身跟郑钰铭辞别。 郑钰铭脸带微笑,跟着起身相送:“钰铭就在蔚山等候殿下凯旋之音!” 赵轩带着伯耀和武铣出了郡府,上了四轮马车,君臣一行出了达城北门往康城方向行驶。从原路返回赵国。 赵轩启程回国的时候,黄钟已经带着康城卫家族长卫舒庆抵达了楚国。到了楚国,两人分别行动,卫舒庆去联系卫氏族长,黄钟则寻线人去游说楚国左、右大夫。 亡国公子适在楚国过得很不如意,当初他匆匆逃出卫国,本来是到陈国避下风头,等赵轩怒火过去再回卫国。不想赵轩不仅仅是发怒火,还发兵攻伐,短短时间,卫国沦陷。公子适的兄长太子自焚殉国,卫王开城门求和。卫王投降后,和妻姬儿女被软禁在赵国某地,不过两年,卫王一家大小生病离奇死绝,卫国王室血脉,只余深恨赵轩的公子适一人。 卫国被灭后,陈国对公子适态度模棱,公子适怕被陈国出卖给赵国,只得继续逃亡到楚国。公子适出来时携带金银财宝不多,如果不是卫家族长带着族人到楚国追随,公子适不要说复国,生活都要陷入困境。 公子适虽有卫氏一族扶持,可是想借助楚国之力复国的愿望却越来越渺茫。楚王收留公子适是为了恶心赵国,并没有真心帮助公子适。公子适在楚国呆了三年,眼看复仇无望,不由越来越颓废,就在公子适天天借酒消愁之际,卫氏族长带来一人,给他带来了希望。 第162章 楚王喜百伎,百百伎中最喜欢的是角抵戏,楚国百官投君王所好,想尽办法寻觅精彩的角抵戏取悦楚王。这天,吴国一商人通过左大夫,献上一出内容新颖的角抵戏供楚王欣赏。楚王最宠信左大夫,接受了左大夫的推荐,在王宫内大摆酒席,召集王庭众臣和姬妃幼子一起观赏。 角抵戏由原始人跟野兽相斗演绎而来,一般戏中有两艺人戴假面分饰勇士和兽,两两相角、以力的强弱裁定胜负的角抵竞技。 吴国商人敬献的角抵戏表演手法与以往很不相同,表演者不是两人相角竞技,而是以表演内容为主。表演过程中也不同以往那样只有简单锣鼓相伴,整个过程拌有各种音乐,令人稀罕的是,角色在表演过程中还说着台词,让观赏者明白戏中在发生着什么。 表演一开场,一勇士没有化妆,只全身劲装,身佩大刀,口称自己为武松,周游诸侯国六年返乡,傍晚行至一冈附近,腹中饥饿,欲寻一处村落买些吃食。 村人将食物卖给武松后,好心劝告武松不要前行,告知前方有恶虎伤人,恶虎已伤人无数,百姓围剿不敌,只得绕冈行走。村人劝武松住宿其家。武松怀疑村人是想从他身上多得钱财,当即不理,吃饱自行上路。 走至名为景阳冈的地方,武松坐下小憩,喝起从村人那兑换的青酒,不想这青酒味道极好,武松一下将三葫芦青酒全部喝光,喝光后酒力发作,找了一块光滑大青石,仰身躺下准备睡觉。这时,配音急管繁弦,乐声紧张,山雨欲来,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在狂风呼啸中扑了过来。 吊睛白额大虎出现时,楚王君臣都吓了一跳,周围服侍的姬妃和侍女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因为吊睛白额大虎妆扮得太像了,好似真虎到了面前。 人虎相遇,乐声动魄惊心,观看者人人提心吊胆,为勇士武松担忧。醉酒的武松丢失武器,空手双拳跟白虎搏斗,搏斗过程一惊三险,撞人心弦,终以武松英勇胜出。 表演结束,楚王率先拍桌叫好,群臣跟着称赞,表演的艺人获得极丰厚的赏赐。 “爱卿,不知武松在何方?孤想召见勇士。”楚王侧首向宠臣左大夫询问。 抵角戏中的武松设定为楚人,武松喝的酒是楚国名酒青酒,增强了表演的真实性,再加上台词有板有眼,以至于楚王认为武松打虎真有其事。 左大夫一愣,他没想到楚王会将百抵戏当真,稍一寻思,起身奉承:“大王当年箭射猛虎,英勇强于武松,艺人不过是据此表演。因大王勇猛,国中虎贲勇者才比比皆是,武松乃吾国众虎贲!” 楚王年轻时打猎遇到猛虎,猛虎被楚王和护卫的乱箭射死,那猛虎身中百箭,跟刺猬一样,楚王用的箭枝和护卫一样,他射出的箭有没有设中无人知晓。不过当时在场的人都欢呼是楚王将猛虎射死。 “哈哈,爱卿真不谦逊!”楚王扶着山羊胡须非常高兴。 “微臣只是说了事实。不会如赵国臣民那样自我夸耀,将他们的太子赵轩夸得勇如天人。”左大夫话锋一转,扯到了赵轩。 楚王一听到赵轩两字,脸上就显露不豫:“不过是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大王应该教训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左大夫进言。 楚王默想片刻,摇了摇头:“为一狂妄小子大动干戈不值。” 楚王很想教训赵国,不过作为一国之君,伐赵必须倾全国之力才能胜利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教训赵轩小子,何需大王亲自动手!”坐在宴席上的右大夫突然起身谏言,右大夫跟受楚王喜爱而爬上大夫之位的左大夫不同,右大夫出身大世家,是楚国大世家在王庭的代表。右大夫不轻易开口,如果谏言,楚王一般都会重视。 “哦,爱卿有良计?”楚王虽然日渐昏庸,心底其实还是清楚右大夫比左大夫有能力。 “卫国公子适受赵轩陷害国破家亡,恨不得生啖其肉。大王如若借其兵马,公子适必全力以赴寻赵复仇,那赵轩必受教训。” 赵楚世仇其实就是赵国和楚国当权贵族之间的利益争夺,右大夫身为楚国大世家代表,当然对赵轩没有好感。当吴国商人游说右大夫到楚王面前进言帮助公子适,右大夫立刻答应了。 “这几年多有天灾,孤不想多征赋税。” 楚王皱眉,借兵给公子适伐赵,就等于楚国为公子适提供兵力和财力,这样一来,楚国付出的代价太大,楚王不乐意。 “大王,可将兵马租借给公子适,这样楚国不但不费军费,还能得益。”左大夫突然站起进言。 楚王眼睛一亮,深觉这是个好主意,楚国不费钱财,还能赚得租金,同时让赵轩吃瘪,实在是好方案。 右大夫惊奇地看了左大夫一眼,两人是政敌,在楚王面前向来互拖后腿,右大夫没想到左大夫会站出来赞同他的提议,还为此提出可行方案。 因为左右大夫两大势力意见一致,楚国王庭前所未有的出现一个声音,全部赞同支持公子适借楚兵复仇。 “租借兵马与我?”公子适听完卫氏族长的话大喜,大喜后,公子适想起自身财力,立刻转为黯淡,重重叹了口气。“适哪里还有身外之物。” 公子适自己落魄,全靠追随而来的卫氏一族供奉,卫氏一族带到楚国来的财物虽多,但除了供奉公子适,还得在楚国王庭上下打点,三年之后,卫氏钱财散去一半,靠卫氏如今的财力是无法跟楚国租借到兵马,即使勉强付出租借费,兵马的粮草物资也无法解决。楚国同意的帮助方式,对公子适来说,不过是一块看得到,摸不着的香喷喷馅饼。 “公子不要灰心,我卫氏一族愿全力以赴,这位是避居吴国的族弟卫舒庆,族弟在吴经商颇有财富,他愿将家财全部奉与公子进行复国大业!”卫氏族长指着四十多岁,跟他一起进来的人介绍。 “汝愿将家产全部献出?”公子适有点天上砸下金饼的感觉。 “禀公子,卫国沦陷后,吾与族人避居康城,为的就是赚到钱财资助公子进行复国大业,舒庆不才,三年经营才得钱财三十万金,愿薄资能帮助到公子。”卫舒庆恭恭敬敬上前行礼,这三十万金全部由黄钟提供,黄钟来了楚国后,自己没有出面,只在幕后指挥。 “三十万金?”公子适睁大眼睛,片刻后忽然仰天狂笑。“哈哈,卫氏是上天派来协助殷氏,有三十万金巨资,借兵伐赵可行矣!”卫国王室姓殷。 公子适笑完后又哭,家仇国仇有报,让他心情激动不已。旁边的卫舒庆见公子适这等疯癫模样,不由暗暗摇头,再次庆幸当初和卫族长分道扬镳,去了吴国定居。 “公子,赵国与吴国有友好同盟,舒庆献金之事,望公子不要外泄。”卫舒庆等公子适情绪稍微平静,上前要求。 “吴国竟然跟豺狼同盟……”公子适脸上不快,想当初卫国跟吴国关系不错,卫国被赵轩侵占时,吴国不但不出兵帮助卫国王室,还趁机抢了咽喉口,公子适对吴国很有意见。公子适完全忘了卫国当初借道给赵国伐吴,是先做了对不起吴国的事。 卫舒庆脸上显得无奈:“公子,我卫家还得在吴经商多赚钱币,用来资助公子复国大业。康城卫家不能暴露身份!” “不错,族弟资助之事不宜给吴人知道,是得保密。”卫族长赞同,这次借兵伐赵还不知道能不能胜利,卫舒庆那里的财路不能断。 “哦,这样啊,适明白了,卿忍辱负重为了卫国,适复国后,必重酬卫氏!”公子适听完解释,方才明白其中利益关系,当即同意不跟任何人泄露康城卫家资助钱财之事。 既然租借得到兵马伐赵,就得制定伐赵作战计划,可是公子适空有复仇愿望,却没有打仗布兵能力。他对着面前的地图,是一筹莫展。卫族长是文人,跟公子适一样对行军打仗一抹黑。 “公子不要着急,舒庆有一好友,原来是吴国善战的虎贲将官,现在被迫退役,对吴国王庭不满,这次跟随舒庆至楚,就是想为公子效力博取前程。”卫舒庆向公子适推荐。 “哦,此人在何处?快快有请?”公子适高兴,他是这里要睡觉,那里就有人为他送来枕头。 “此人就在门外,舒庆这就去让他进来帮助公子。” 卫舒庆带来的人年纪不到三十,生得魁梧,举止行动具军人之风。 “左宜见过公子,见过卫宗长!” “左宜,汝可会行军打仗?”公子适对左宜外表很满意。 “左某熟读兵书,为先王带过军队。”左宜口中的先王指的是公子光父亲。 “汝若带兵,如何伐赵?”公子适指着地图。 左宜凑到地图边看了片刻,立刻胸有成竹。“禀公子,公子伐赵最佳路径是跟陈国借道,陈国惧怕得罪赵国,想来不会答应公子要求,既然借道没有希望,左某会从此地进攻赵国。” 左宜指的地方是赵楚边境交界地带,那里有山脉相隔。 “那里有大山阻隔,兵马不能通过。”公子适摇头。 “此地有条河流穿越大山,兵马可以借助船载抵达赵境。兵马登陆后,船只留在这里接应。”左宜点着横穿赵楚边境山脉的一条长河支流。 “哪里去寻大船运载?”公子适愁闷,楚国最大的船不过八百料,只能运载几十人,这种大船还是军船,民间最大的船更小,都是五百料以下。 又是卫舒庆为公子适解忧:“公子安心,舒庆可至吴购买到大船,大船有上千料,足可以运载士兵马匹和辎重。” 公子适抚掌大悦:“好!本公子跟楚王租借到兵马后,就以左将军为复国先锋!” 夜黑后,一间深宅房间内,黄钟正接见手下,他的手下赫然是去游说贿赂楚国左右大夫的两个商人,为楚王表演角抵戏的艺人,被公子适封为先锋的左宜。 第163章 郑钰铭半躺在床上,看着像八爪鱼一样扑在他身上的吴王笙哭笑不得。卧室里的楚朝辉嘴角下撇,田王后尴尬不已,霍思华和卫蔻掩嘴而笑。 “笙这次不会再上当了。”吴王笙死死抱着郑钰铭痛哭,郑钰铭房间内的中药味道让吴王笙恐惧。 “祖母生病时这样,父侯生病也是这样,笙听了你们话就失去他们了,这次笙不走,就跟明呆在一起,这样明就不会被上天带走。” 吴王笙最爱的祖母和父亲生病吃药时,众人都安慰吴王笙没事,结果吴王笙失去了爱他和他爱的亲人。现在郑钰铭躺在床上,房间内到处都是药味,吴王笙不好的感觉马上占据脑海。 “大王,钰铭伤势无碍,过两天就会痊愈,好了就陪大王到长河游览。”郑钰铭很感动,吴王笙智商如小孩,所表现出的一切情绪都是真实的,吴王笙对郑钰铭的真情一览无余。 “那就让孤跟明住在一起,直到明不再吃药。”吴王笙跟郑钰铭讨价还价,想了一下,觉得不能丢开田王后,连忙补充一句。“嗯,蔷也住这里,我们三人住一起。” 吴王笙的话音一落,楚朝辉的嘴角撇得更下,田王后除了更加尴尬,脸色还变得通红。霍思华和卫蔻干脆掩住嘴巴转身面对门外。 “大王错了!”楚朝辉走到郑钰铭床前,脸上严肃。 “啊?孤什么错了?”吴王笙本来两手搂着郑钰铭的腰,将头埋在郑钰铭胸口,听到楚朝辉说他有错,连忙止住抽泣,抬头疑问。 “公子不是生病,大王怎么会当公子和先王一样。”楚朝辉摇头否定。 “明明在吃药,怎么不是生病?”吴王笙大声反驳。 “公子吃药是因为被坏人所害。” “坏人害的明?那坏人呢?孤要去掌掴!”吴王笙放开郑钰铭,站起身左右环顾,寻找坏人。 “坏人已被公子击毙,只是指使坏人的庸王还没有受到惩处。”楚朝辉三言两语就让吴王笙转移注意力。 “哪个庸王,孤要教训他!”吴王笙跳脚,就怕晚了教训不到坏人。 “就是那唐国昏王!”霍思华恨恨道出指使魁吉行刺的幕后君王。 “又是这个坏蛋!大将军快带大军灭了那坏君王!这次不要饶他!”吴王笙记得唐王,因为西侯病重时,唐王还在抢夺东海之滨。 “微臣遵旨!”楚朝辉慎重表示遵守命令。“大王,微臣明天就将大王旨意向全国传达。” “好好好!”吴王笙拍掌,高兴地跳坐到郑钰铭身边,跟郑钰铭邀功。“明,孤帮你出气!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郑钰铭微笑地摸摸吴王胖乎乎的脸蛋,眼中带着疼爱:“多谢大王,钰铭身体会好好的,会为大王打理好社稷。” “还有陪孤游览长河!”吴王笙提醒重点。 “嗯,这个钰铭保证!”郑钰铭跟吴王笙击掌保证。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田王后放下了心。当初行宫外多了卫兵,霍思华和卫蔻没有返回,田王后就开始焦急,怕有什么异变。几天后卫蔻返回,田王后瞒着吴王笙偷偷跟卫蔻询问,才知道郑钰铭遇刺。再过几天,南报报纸上刊登了郑钰铭生命垂危。田王后虽早从卫蔻处知道郑钰铭已经脱险,看了报纸,还是忍不住担心。 吴王笙靠着郑钰铭和楚朝辉才坐稳吴王位置,郑钰铭如果不测,吴王笙的王位肯定不保,王位不保的人哪还能保住性命。田王后和吴王笙一体,吴王笙的命运就是她命运。 今天亲眼见郑钰铭脸上气色不错,田王后算是完全放下担心。 南报刊登了郑钰铭遇刺消息仅一天,康城范津主办的文汇报也刊发了这条消息。跟南报一样,报道对郑钰铭的伤势添油加醋,两报异口同声,郑钰铭被刺客伤得只剩一口气吊着。 唐王派刺客魁吉对郑钰铭行刺的消息,随着报纸的散发,很快传遍吴国各地。吴国各地沸腾了,各地百姓都在高呼报仇。整个国家仿佛是沸腾的热水。 仿佛是约定一样,范津在康城北学院开了演讲,王颉在达城南学院发表了演说,两人内容一致,都是强烈谴责唐王的不义行为。 楚朝辉向全国颁布了吴王笙的讨唐诏书后,整个国家像加了油的机器一样快速运作。周成派军队封锁了边境,咽喉口卫青集军,集完军就向东北郡进发。卫仁赶到康城郊外军营,挑选出两万士兵准备北上。蔚山地区的工厂开始加班加点,各地的物资源源不断向各河流口岸集中。 南埠长河对岸是鹰部落居住地和谡平原,吴国虽然还没有在这里设郡县,但这两处地方已经实际归吴国所有。鹰部落的部落民,难得地聚集在一起召开了大会。 “我鹰部落是在明公子的帮助下解脱贫困,又得明公子和大将军援助,击败虎部落的入侵,不但保住家园,还一雪前耻。如今明公子被庸王危害,我鹰部落难道就不吭声么?”站在会场中心慷慨呈辞的是拓素,鹰部落酋长拓雄之子,也是余奎的小舅子。 “当然不能!不为恩人报仇、袖手旁观非鹰部落勇士所为!”拓素话音一落,鹰部落人开始骚动,附和拓素意见人彼此起伏,其中又以年轻人态度最坚决。 “素准备跟大将军请愿上战场,想一起去的便随拓素明日到达城郡府请愿。” “拓素,你不是士兵,你是南埠治安局副局长,怎可去前线?”拓雄敲敲桌子提醒儿子注意自己身份。 拓素神情满不在乎:“素今天开会前已经辞职了。” 拓雄嘴巴张大,一只手指着拓素说话结巴:“胡……闹……” 鹰部落一位长老安慰拓雄:“就随年轻人去闹吧,鹰部落出一个将军也是不错。” 拓素见有人支持和撑腰,在父亲面前越发强硬,到最后,鹰部落选出一百多名勇士跟随拓素到达城郡府请愿。 康城外二十几里的村庄,一座新盖的青砖瓦房内,已经是士兵的毛老大跟妻儿告别。 “孩他娘,你在家好好带孩子,等我去唐国教训了庸王,回来给你买首饰。”毛老大手上抱着的是三岁多的儿子,他的儿子是吴王笙元年出生,那时毛柱子跟同村的毛柱子,刚刚成为预备兵。 “我不要首饰,只要你平安回来!”毛老大的妻子听说丈夫要跟随马仁将军去边境跟唐打仗,开始担心。 “孩他娘放心,我在军营中除了识字,各技能评分都是优,对上唐军,必定无敌。”毛老大肯苦肯累,但是肯苦肯累无法让他记性变好,他在文化方面很差,就因为文化太差,转成正式兵两年还是位普通兵,不像毛柱子,已经混到班长。 “爹爹,见到庸王多打他几下。”毛老大的女儿跟他提请求。 “这个是一定。” 毛老大腾出一手捏捏八岁女儿的脸蛋。他为了女儿能在康城上小学,专门租了一间民宅给女儿住宿。毛老大从预备兵转正后,每月工资已经可以养活一家大小,毛老大早就实现了为妻女买新衣的许诺。 “什么时候走?”毛老大妻子准备给丈夫收拾东西。 “明天一早就出发,你不要帮我准备东西,部队什么都有。”毛老大阻止妻子动作。 “那你去爹和娘道个别。”毛老大妻子抱过儿子。 “嗯,我这就去。” 毛老大独自一人去跟父母拜别,面见父母时,神情没有面对妻儿轻松。 “爹!娘!孩儿将随大军为公子报仇,孩儿不在身边,请爹娘多保重。” “为公子报仇是应当!”毛老大的父母带着两个小儿子跟大儿子分了家,虽然现在家中房屋没有像大儿子那样盖成砖瓦房,但家中条件比四年前好了几倍。 “爹!娘!战场上刀剑无眼,孩儿如果在战场不幸,请爹娘对两个孩子多加照顾,孩子他娘还年轻,最好劝她再嫁。”毛老大不认为自己命短,但也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这……”毛老大父母犹豫,大儿子如果在战场战死,大儿媳又改嫁,两个孙子孙女便是孤儿了,光靠他们两个老人,哪能拉扯到大。 “爹!娘!不用担心两个孩子,官府会将他们养到十八岁。”吴国士兵如果在战场牺牲,家属会得到一大笔抚恤金,士兵家中未成年的子女由官府发给生活费,一直到子女满十八岁。 毛老大父母听完儿子解释,在大儿子再三恳求下,才答应如果儿子不幸,儿媳留去自由。 毛老大交代完一切,第二天一大早跟同村的毛柱子一起返回军营报道。当天下午,毛老大所在部队就从高麻地渡口坐船去了东北郡,一个星期便到了东北郡边境跟周成、卫青的部队会合。 吴国军队调度迅速,仅仅一个月时间,吴军就有八万大军在唐国边境处驻扎,通过海路和内陆河到东北郡的物资运输船只源源不断,东北郡内河流口岸忙得热火朝天。消息传到唐国王都,唐国王庭上下惊慌失措。 第164章 赵轩归心似箭,却因为腿部和手臂被魁吉的宝剑划伤不能骑马,只能躺在四轮马车上回国。四轮马车速度没有骑马来得快,赵轩便令伯耀快马赶回赵王都先召集兵马。 从达城到咽喉口一路都有大道,大道路况不错,适合四轮马车行驶。过了咽喉口城池,进入赵国境内,道路变得崎岖,四轮马车不能行使,赵轩只能换乘马匹赶路。 从蔚山达城返回赵国王都,赵轩君臣用了八天时间。这时,吴国咽喉口抽调出的两万军队,已经在卫青的带领下向唐国边境行军。王都康城郊外军营选拔出的两万兵力在高麻地渡口整装待发,南埠口岸正紧张地往货船上装着物资,大船由海道北上,稍少的木船由内陆河运到东北郡境内的码头,再用车辆牲畜转运至吴唐边境处。 伯耀比赵轩早三天赶回王都,拿着赵轩的亲笔手令开始在全国调兵遣将,将伐唐的兵马调集到一起需要十天,而调运军用物资和辎重却得一月左右。赵军全部准备好出征,走到赵唐边境,最起码得一个半月时间。 赵轩回到王都,连太子府都没有回,先去拜见了赵王。 “咳咳!竟然昏庸到派刺客行刺轩儿和吴国公子,这唐国主简直是找死?”赵王一边咳着嗽一边数落唐王。 他已经从伯耀口中知道赵轩和郑钰铭被刺伤的消息,现在见到赵轩,先关心查看儿子的伤疤。赵轩的伤口愈合不错,为他医治的铭辉山谷医者水平要比赵国王宫中的医者水平高。 “孩儿已经跟楚国大将军订了协议,两国一齐出兵伐唐,谁攻打下唐国城池,城池就归哪国所有。”赵轩将他和楚朝辉签订的协议细细说给赵王。 “这么说来,就是两国比赛攻打速度了?”赵王担心赵国军队抢不过吴军。 “是,所以孩儿让伯耀先回来调集兵马。”赵轩就是担心赵军比吴国晚到唐国边境,才先派伯耀快马赶回。 “等兵马调集好,轩儿率军先带一半粮草辎重出发,其余粮草物资由孤来筹集,这样可以早日赶至唐国。咳!咳!……”此次伐唐是兼并良机,可以说是时不再来。赵王不顾自身年迈,要帮儿子早日出兵。让赵国强大是赵王毕生追求。 “父王,你的身体……”赵轩担忧地看向父亲。 赵王摆摆手:“孤为你撑几个月还是撑得住的。” 赵王同样知道唐国腐烂,只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对唐发兵,唐国会很快沦陷。 唐国的战斗力跟卫国相当,赵轩攻打卫国时,因为卫国没有防备,只用了半月,卫国就沦亡了。唐国虽然国土大卫国一倍,不像卫国那样不知防备,可是面对赵吴两个强国同时征讨,唐国能挺过三月个便是奇迹。 君主们最恨刺客行刺,刺客行刺的行为如果不打压,君主们的安全系数都会变低。唐王这次派刺客行刺实在是落了下乘,讨伐理由一出,大秦诸侯国没有一个会帮唐王说话,唐王可说是四面绝境,没有援助。 “孩儿累父王辛苦了。”赵轩想了下,发觉自己父亲提出的建议最好,自己早几天出征,就能早一日攻打唐国,抢到的唐国土地也就越多。 “赵氏子孙为社稷辛苦本是应当。”赵王又说出这句赵轩从小听到大的训诫。 赵王祖先本跟大秦天子同宗,姓氏是赢,从赵国国力壮大后,赵轩的祖先就以国号为姓,不再说自己是赢氏后人,所以赵王才说自己是赵氏子孙。 “是,孩儿一生都会铭记!”赵轩习惯性的低头接受训诫。 赵王满意地看着儿子一副受教模样,他捋了下花白胡须,问起吴国情况:“轩儿可曾见到吴国国君?” “没有,吴国国君没有在达城,一直呆在南埠。”赵轩迟疑一下,将它在达城郡府看到的情况告诉父亲。“公子明受伤后,是大将军楚朝辉把持内外。” 赵王眼睛微眯:“将君主当成摆设,使对郎把持朝政,这明公子早晚给吴国带来滔天大祸。” “孩儿也是这么认为。” 赵轩和父亲相对一笑,强邻内乱是他们巴不得的事情。 郑钰铭甩手掌柜做了二十多天,就做不下去了。自己整天无所事事,楚朝辉却累得每天晚上倒头就睡,郑钰铭心疼。 “你不要这么早起来,再躺会。”楚朝辉本来轻手轻脚起床,不想他刚下地,郑钰铭也起身穿衣。 “我的伤好了大半,去书房批批文件总是可以。”郑钰铭身体内也已感觉不到不舒服,只要不太劳累,不会妨碍身体恢复。 “真的好得能办公务?”楚朝辉返身坐在床沿。 “昨天问过姜圭了,他说办半天公务没事。”郑钰铭动动自己左肩,那里伤口愈合得很好,伤口结的痂都已经脱落。 “办公务没事,是不是办私物也不要紧了?”楚朝辉凑近郑钰铭,抓住他的一只手就往自己腹部底下按。 “很想吗?”郑钰铭的手按处坚硬。 “你说呢?”楚朝辉呼吸加重,两人分别南北巡就分开半个月,到达城会合后,又因为郑钰铭的伤势,让楚朝辉继续当了二十多天和尚。两人前前后后已经将近四十天没有亲密过。现在郑钰铭一说自己恢复得可以去批文件,楚朝辉立马想起自己的性福。 楚朝辉这里情动,郑钰铭也是差不多,分离太久,欲望积累得太浓。欲望太强的结果就是忘记姜圭一月后才能房事的吩咐,在凉爽的清晨重温灵与欲的交融。 躺在床前的木头听到响动,竖起耳朵抬起头,发觉床上两人叠到了一起。木头眨巴着狗眼看了一会,又重新趴下闭目养神。木头这次之所以不管闲事,是因为木头认为主人这次没有吃亏,因为它的主人是骑在楚朝辉身上。 一个小时后,楚朝辉神清气爽离开卧室,觉得自己可以去书房办公的郑钰铭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下午姜圭来给郑钰铭把脉,盯着郑钰铭看了良久,直到郑钰铭脸红得快扛不住,才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郑钰铭,面无表情地吩咐郑钰铭悠着点使用,次数不要频繁。 晚上楚朝辉回来拿着瓷瓶研究了一会,突然大笑。姜圭送给郑钰铭的药不是自己制作的什么良药补药,而是吴国军队中对郎使用的助兴春药。其实这种春药取名助兴药很名不符实,这种药的主要作用不是助兴,是减少下位者后茓受伤。姜圭送郑钰铭这种药,是暗示郑钰铭可以开禁欲,只不过要节制。 能够恢复深沉次交流,让楚朝辉很欣喜,虽然交流得控制次数、时间、和力道。不过这种美好日子不长,七月中旬,郑钰铭遇刺一个月后,楚朝辉再次离开郑钰铭身边,带领蔚山五千兵马乘坐三千料旗舰船北上小海湾。吴国的军队已经在唐国边境集结完毕,军队所需的粮草辎重已经运输到位,楚朝辉必须亲临前线指挥大军作战。 楚朝辉乘坐的旗舰北上时,赵轩调动齐五万兵马,也准备挥师北上。 “夫人,殿下回来了!”赵太子妃的侍女匆匆进来禀报。 “哦,殿下回来了?”赵太子妃惊喜,自软塌上一下就站了起来。赵轩六月底从吴国返回,大部分时间呆在军营统筹调度。太子府只回来了三、四趟,每趟回来时间都很晚,回来后也不到后院跟妻妾温存,只睡在书房。将近一个月时间,太子妃仅见过丈夫两次,每次见面赵轩只跟她说上寥寥几句。 “是的,殿下现在正在书房召见管事。”今天赵轩回来得很早。 太子妃本来脚已经想往外提,忽然又顿住:“去将大公子抱来,大公子已经好久没见到殿下。” “是!”侍女领命去后房抱赵轩的大儿子。 侍女还没有将赵轩的大儿子抱出来,赵轩已经派人来请太子妃去书房。 太子妃连忙带着侍女抱着儿子急匆匆赶到赵轩居住的院子,进院门前,瞥见嫒姬的贴身侍女正在墙角一侧探头探脑,太子妃冷哼一声,赵轩即使不派人去请,太子妃也有权利到书房去见赵轩,而嫒姬作为一个妾,即使为赵轩生下第二个儿子,嫒姬也不能不经传召就私自来见赵轩。 “殿下!”太子妃进了书房跟丈夫行完礼,转身将儿子抱至赵轩面前。 赵轩的大儿子有三岁了,说话已经很伶俐,只不过赵轩的大儿子跟赵轩所处时间不多,对自己的父亲比较陌生,不肯亲近父亲。太子妃按着儿子跟赵轩行礼问安,三岁的小娃哪里乐意。 “好了,瑞儿年纪还小,你不要逼他。”赵轩挥手止住太子妃动作,赵轩的大儿子起名为瑞。赵轩自己小时候一样不亲近赵王,赵轩觉得这个无关紧要。 “殿下又要启程了吗?”太子妃将儿子交由侍女,看到书房整理的行囊,知道丈夫要领兵去唐国打仗了。 “嗯,孤这次要远征唐国,汝要掌管府中之事,每日需带瑞儿和景儿去给父王请安。”赵轩将家事和到父亲那里请安都托付给妻子。 “是,妾省得!”太子妃微微一笑,这都是主妇职责。 “殿下,嫒姬和小公子来了。”太子妃微笑还没有散去,嫒姬带着赵轩的庶子赵景在门外求见。 “哦,让他们进来吧。”赵轩并没有让人去召见小妾和庶子,不过赵轩出征在即,也想看看小儿子,便没有怪罪小妾的逾越。 “爹爹!抱!”嫒姬抱着赵景一进书房,两岁的赵景不象嫡兄怕生,一看到赵轩就张开两手。 “景儿长得挺快的。”赵景长得胖乎乎的,皮肤粉嫩,很讨人喜欢,赵轩抱住庶子捏了捏儿子脸蛋。 “殿下!夫人!”嫒姬怯生生跟赵轩和太子妃见礼。 太子妃瞧见嫒姬这副装模作样的模样,心底就泛恶心,太子妃压抑心底厌恶,挤出一个笑脸。“嫒姬不要多礼,一旁伺候着吧。” 嫒姬牙齿微咬嘴唇。“是!夫人!妾闻殿下要远征,和房中侍女为殿下赶制一件斗篷,希望能帮殿下挡风寒。” “哦,斗篷在哪里?”赵轩放下可爱的庶子。从嫒姬手中接过斗篷,斗篷是淡青色的。赵轩一见斗篷颜色,忽然想到临别前郑钰铭身上所穿的衣服,那衣服颜色跟斗篷相似。 太子妃瞧着赵轩捧着斗篷,脸上神色温柔,心中越发气闷。 第165章 右下侧淡黄色是吴国,上方同样颜色是燕国,赵太子妃的母国。蓝色是面积最大的楚国,深黄色是陈国和鲁国,淡绿色是赵国,银白色是卫国,深绿是唐国,茄紫色为齐国,红色是许国,两条绿长线是河流,上方为大河,下方为长河。大河中上游的黑点是镐京,是秦都城。 唐王派出魁吉时很小心,行刺行动只有他的宠臣和符畴的导师知道,而魁吉是不怕死的游侠,这种人不会因为贪生怕死出卖雇主。唐王自以为自己雇凶谋害郑钰铭之事很隐蔽。 对于魁吉蔚山行刺事件,光凭黄钟掌握的情报,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能证明魁吉的行为跟唐王有关系。将魁吉和唐王行刺联系到一起的是符畴。 魁吉给符畴递送导师家信时,曾跟符畴夸口要干一件大事,符畴刚想问清什么大事,却被杨贺的到来打断。魁吉从杨贺言辞中怀疑符畴为父报仇的心态已变,认为符畴不能信任,当即决定远离符畴,匆匆告辞离开。 魁吉因为对符畴起疑,对唐王提供的内助人员没有了信任感,决定刺杀郑钰铭的行动单枪匹马进行。吴国的情报人员离魁吉和符畴距离较远,没有听到魁吉那句要办大事的关键话,致使黄钟判断错误,以为魁吉就是一个来吴寻求荣华富贵机会的游侠。 蔚山行刺现场,符畴回想起魁吉曾夸口要办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再联想导师信上暗示,剖析出魁吉行刺是受指使,当场脱口将唐王指证出来。 魁吉因刺杀失败迁怒符畴,当时怨愤之下唾骂符畴,间接承认了唐王是幕后真凶。对于自己雇凶行为会暴露,唐王根本就没有预料到。 郑钰铭遇刺昏迷前,怕自己受重伤性命垂危会引起吴国震荡,命令马仁封锁消息等待楚朝辉归来。楚朝辉在姜圭为郑钰铭诊断出没有性命危险后,才让南报对外发布郑钰铭遇刺事件。南报的报道将魁吉行刺过程描述得很详细,魁吉临终承认的主谋是谁,更是报道的重中之重,事件的真实性,由同是受害者的赵国太子为之作证。 拜吴国交通发达,唐国探子仅用了四天时间就将报纸送到唐王手上。 “太傅教得的好徒,令徒不但不为自己的君王效忠,还将自己的君主置于柴薪火烤!”唐王愤怒地将南报掷到符畴的导师季图脚下。 季图将报纸捡起看完,脸上血色一下全无,他‘噗通’一声跪拜于唐王脚下:“臣教导无方,教导出数典忘祖,忘恩负义的孽徒,臣罪该万死!” “汝死万次可抵消吴赵问责?”唐王拔出宝剑就要砍死季图,旁边的唐王宠臣赶紧冲上去拉住唐王手臂。 “大王息怒!季太傅竭智尽忠,赤胆忠心可照日月,门下出了孽徒非季太傅所愿,如今事态至此,大王请先饶了太傅,令太傅献策解危。”季太傅是唐国最有名气的学者,唐王怒杀季图,会引起唐国有识之士的抗议,如今唐国已经是多事之秋,这时候唐王迁怒亲手处决季图很不妥。唐王的宠臣虽然无才,对这点还是比较明白。 唐王停下动作,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对策,他将宝剑还鞘,踏上一步去搀扶季图:“季太傅!快快请起,卿是吾国梁柱,对孤的忠心天地皆知,孤相信孽徒所为非太傅本意。” “大王明鉴!”自己门徒犯下出卖君王的滔天大罪,唐王还能如此体谅,季图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燕国游侠去吴国带着爱卿书信,想来行刺吴国明公子,是遵照太傅指使吧?”唐王的声音很柔和,传到季图耳朵却如惊雷,唐王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季图将刺杀事件揽过去,好让唐王自己洗脱指使嫌疑。 季图张大嘴巴愣看住自己效忠的君王,唐王的眼神中有闪烁,有期待。唐王的宠臣低着头默不作声。一时间,宫殿内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良久,季图喉结蠕动了好几下,他退后一步,认命地对着唐王行大礼:“季图拜别大王,图不会辜负大王期望。” 唐王满意地点头:“卿且放心,孤会铭记爱卿之忠心义胆。” 季图没有再言语,只是向唐王磕了三个响头便踉跄离去。 是夜,季图在自己府中服毒自杀,临死前留下遗书,承认魁吉是他派去吴国行刺公子明,为了让魁吉行刺有把握,季图自称给在吴国北学院就读的门生符畴写去一封书信,要求符畴配合魁吉行动。 季图遗书中声明雇凶行刺是他一人所为,跟唐国君王无关,遗书末尾,季图还将符畴骂得一文不值,骂符畴为功利冤枉唐王。 唐王拿到季图的遗书后,如获至宝,迅速派使者将遗书和季图尸首、连同季图的家小一起运送至西北郡,交给驻扎在边境的周成验看,以此证明自己清白。 周成接见了唐国使者后不敢怠慢,将季图尸身和季图满门连着遗书一起用大船海运到了南埠。楚朝辉看完季图的绝命认罪遗书冷笑连连,他将符畴召来,符畴读完恩师绝命遗书放声大哭,明明是唐王自己所为,却让曾经最效忠的臣子做替罪羊,符畴至此是彻底明白唐王的本性。 唐王这种寻找替罪羊为自己解脱罪责的无赖行为,更加引起吴国南北学院的愤怒,文汇报和南报上天天刊满痛诉唐王卑劣的行文。 唐王期待吴国看了季图的遗书和尸体后,会就此饶过唐国。唐王在忐忑不安中等来吴国回答,吴国六万大军在唐吴边境集合了,而赵国也已经发出讨伐檄文,赵国王都同样聚集了五万兵马准备向赵唐边境进发,面对两个强国大军的进逼,唐国灭顶在即。 “明公子和赵太子遇刺之事明明跟孤无关,赵吴两国却以此为借口来攻打!如今吴国大军压境,赵国兵马随后将至,各位爱卿快想对策解决危机。”唐王将群臣召集到一起商量对策。 唐国王庭百官面面相觑,大家对望后都沉默不语。 唐王见百官沉默,不由气愤得直拍案几:“大敌当前,各位爱卿就束手无策吗?那赵吴两国如果攻占唐国,各位不要以为还能拥有封邑?赵国早就废除了封邑,吴国王庭大臣的封邑也大都被剥夺,各位以为投效到赵吴两国还能保住身家财产?” 唐王话音一落,王庭大臣们开始有了骚动。 过了片刻,唐王的宠臣率先出列进言:“大王,既然赵吴跟吾国之战无可避免,大王应该全国招募兵马备战,跟赵吴决一死战。” 唐王朝自己宠臣翻翻白眼,季图自杀时,唐王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征兵令早就下发到各地,可是都十多天了,应召来王都勤王的兵马不过万余,这点兵力哪里是吴赵两国的对手。 “大王,微臣觉得可以联络邻国联盟一起对抗赵吴。”一位年纪大的臣子建议。 “邻国?近邻能接上盟的只有齐鲁,吾国跟哪个国家结盟为好?”唐国的邻国本来是卫、吴、齐、鲁四国,赵国吞并了卫国后,唐国的邻国变成了赵、吴、齐、鲁。 齐鲁两国死敌,打了十几年仗,根本没有心平气和坐到一起的希望,唐国随便跟这两个国家中的一个结盟,都会得罪另外一个。 “如今唐国危急,单跟齐鲁两国中的一国结盟无法抵抗住赵吴。只有三国联盟共同御抗赵吴。才有希望避免亡国。”提建议的臣子其实对三国联盟能不能顶住吴国攻势,没什么必胜把握,不过相比孤军作战和只和一国结盟,唐国避免亡国希望最大。 “有哪位爱卿能说动齐鲁两国停下纷争,与吾国结盟?”唐王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臣子,三国联盟给了他希望。 唐王问完话,王庭一片沉寂,还是提出建议的老年臣子上前领命。“老臣愿出使齐鲁两国,说动两国国君与吾国结盟。” “好好!卿速速启程,争取吴国兵马入侵前搬来援军!”唐王摇着年老臣子的手催促,差点将年老臣子的骨架摇散。 “诺!微臣这就出发!”唐国老臣怀揣唐王的求盟国书踏上了旅程。 从唐国王都到鲁国王都走要四五天,从鲁国再到齐国王都又要相同时间,唐国老臣即使跟齐鲁两国国君求盟成功,最快来回也要半个月,而齐鲁立刻派兵援助,最快最快也得一个月时间才能搞定。老臣出使后,唐王天天祈祷,希望吴赵两国能等唐国援军来了后再发动攻势。 唐王祈祷时没有寻对神灵,老臣子才出发三天,吴国大将军楚朝辉便乘船到了吴国东北边境,命令吴国军队越过唐吴边境线,分三路进攻唐国。 一路由卫青率领,进军唐国西侧,一路由马仁率领,乘船沿大河直捣唐国王都,唐国王都就大河一侧。另外一路是周成率领,朝唐国东侧进军,抢夺唐国制盐之地。楚朝辉在西北郡坐镇指挥。 吴国兵马伐唐行动时,赵轩也已经急急忙忙带着五万兵马从赵王都出发。 “东线急报!吴军最新进展!”探子喘着气递上密信,汇报完内容,就一头栽到地上昏迷,探子为了将情报以最快速度送来,一路上换马无数,日夜不停奔驰,人已疲劳到极致。左右卫兵连忙用担架将探子运走。 “吴国兵马三天前已经行动?”赵轩打开密信看完发急,他粮草和军用辎重只带了一小半,连赶忙赶还是落吴军行动之后。 “殿下,吴军现在肯定已经跟唐军交战了,吾国兵马还得四、五天才能赶至唐国边境,这样一来,等于落后吴军七八天。哎!但愿唐军不要太草包,能先抗住吴军进攻。” 伯耀也焦急,四年前赵国半个月可以灭卫,如果唐国像卫国一样不堪一击,有七八天时间,实力不比赵国差的吴军攻陷的地方就会非常多,吴军会吞掉蛋糕的大部分。 “伯耀!传下命令,一万辅兵留下搬运笨重物资辎重,四万精兵每人携带三日干粮提速前进!”赵轩果断下令。 赵轩率领的五万兵马,能上战场作战的士兵只有四万,另外一万不是经过训练的士兵,而是临时征召的壮丁,这些壮丁家就是农民,成为辅兵后,主要任务就是搬运物资和辎重。 “殿下,三日干粮用完到何处去筹集粮草?”伯耀犹豫,三日急行军最多能赶到唐国边境,士兵只带三天的干粮,到了唐国边境就断粮了。跟唐国交接的原卫国小城池,根本就供应不起四万大军的吃喝。 赵轩神情淡淡:“大军进了唐国可以就地取粮。” 伯耀如醍醐灌顶,他抱拳领命:“微臣这就去传达殿下命令!” 伯耀这是领悟到赵轩要学北方游牧民族戎南下抢劫方式。戎人到大河中游抢劫,南下时都只准备单程干粮,进入秦人居住的地方,戎人大肆抢劫,他们杀死抵抗的人,洗劫村庄和城池,抢劫者不但解决了吃喝,还抢得大量财物。 戎人南下行走快速,回程却缓慢,因为他们回去时,马匹装载了太多钱财和物资,只能慢慢行走。 赵轩不会让赵军跟戎人抢劫一样对待唐国百姓,他只准备从唐国百姓身上征收到足够军粮,至于唐国百姓会不会因为缺粮饿死,跟赵军快速行军能获得的利益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伯耀将赵轩的命令传达下去后,赵国五万大军就地停顿了一小时,辅兵被分离出留下搬运物资,整顿完毕,四万精兵轻装行军。全军将辎重留弃后,速度果然快了三分之一。 行军两天,眼看再过一日就能抵达唐国边境,从赵国王都,却送来了赵王的八百里急件。 第166章 公子适从楚王处租借到六千马后,急不可待要北上伐赵。卫舒庆不但从财力和物力上给予大力支持,负责从吴国购来运兵的大船,还为公子适筹集到足够粮草,甚至还走私到了军需器械物资。面对卫舒庆的鼎力相助,公子适对他的信任和依仗超过了卫族长,将租借到的军队交给卫舒庆推荐的左宜全权负责。 左宜打仗行军本事很是了得,他对赵国边境河流处的驻军情况了如指掌,全军兵马乘船进入赵国前,左宜先派了小分队深夜划小船过境,将赵国驻军的哨兵消灭,然后大军才乘坐大船进入赵国。 赶在赵军失去哨兵没有觉察到他们的入侵前,左宜率领六千楚军安全上了河岸,在河岸口构建了据点,站稳了脚步。天光大亮时,趁着赵军突然发现敌人近在咫尺惊慌失措,还没来得及准备地时机发动了进攻,一举将两千赵国驻军歼灭。 公子适见出师大捷,对自己复国大业更有信心,催促左宜乘胜北上,直捣赵国王都。左宜都没等公子适催促,就主动制定了深入赵境腹地进取赵王都的计划,左宜进路作战计划的重点是,只要不阻碍到大军北进的城池都不去攻打,只管蒙头前进,以最快速度向赵王都进逼,争取打赵国王都防军一个措手不及。 楚军入侵的消息如雪片般飞向王都,这些急报都递送到赵王手上。得知敌军日益逼近,王都上下陷入恐慌,因为如今王都城内的驻军是赵国历史上最少,赵王掂量再三,最终给儿子发去八百里急件,要求赵轩班师回救。 “不可能!”赵轩打开急件,对急件中的内容不肯置信。 “殿下,王庭发生了什么?”伯耀见赵轩脸色大变,心底不由忐忑。 “五天前,公子适跟楚王借兵六千入侵吾国边境。”赵轩想不通吝啬的楚王会转变性子,大方借给亡国公子兵马和粮草,义务帮公子适复国。 “啊?陈国竟然肯借道给公子适这个纨绔小子?”伯耀以为公子适是从陈国借道入的境,他怀疑急件的真实性。这种公然跟强邻为敌的举动,太不像一向谨慎的陈国国君所为。 赵轩摇头,他命亲卫将赵国地图取来,打开地图,点着赵楚两国交界的地方说道:“公子适是从此处进入。” “那里有高山阻隔,公子适难道领着楚军翻山越岭进入?”伯耀不认为楚军有猴子的攀爬本领。 “不,是从这条河道进入。”赵轩指着着地图上横穿山脉的细河流。 为了防止楚国从河道进犯赵国,赵轩边境河道入口处布置了两千防军驻扎,楚国的军船装载不了多少士兵,少量士兵抢不了滩站不稳脚步,布置两千兵力足够防守住河道。 “殿下,为了伐唐,各地重要城邑都被抽调走大半兵力,吾国后防空虚,如果让小子乘虚攻近王都,那可如何是好?”伯耀心急,赵楚两国边境因为有高山相隔,赵国除了边境河流处布置了点防军,再无兵马驻扎。赵国西南地区基本是没有防线,公子适只要打败河流口两千驻兵,就可以轻松北上逼近王都。 “竖子选的好时机!”赵轩咬牙切齿,还有万余兵力布置王都附近,虽然赵轩不觉得公子适有本事攻打下王都,他却不能冒险不班师回救。 赵轩望着北方,再前进一天就可以开始抢占唐国领土,现在让他班师,赵轩怎么会甘心。 “伯耀,领三万兵马继续前进,孤带一万精兵回师阻截那竖子。”赵轩反复掂量,终归放不下快到口的肥肉。 “诺!微臣遵命!”伯耀领着三万兵马继续朝赵唐边境急行。 赵轩带领着一万精兵掉转方向,急行回都救援。王都是赵轩的根本,赵轩担不起王都万一被左适攻陷的后果。 伯耀领着三万大军急行至赵唐边境,在赵国边境小城池稍事休息后,越过边境线进入唐国境内,准备攻打下唐国边境要隘城池。这座要隘城池是进入唐国腹地的通道,攻破这座城池,赵军朝唐国王都进军路上就没有什么坚固难以攻打的要隘。 唐王除了穷奢极欲,还非常怕死,他对边境防守非常重视,不遗余力的加固边境要隘城池。唐国西部的这座要隘城池,城墙也修筑得非常高大坚固。 赵军是轻装行军,士兵除了携带三日口粮和必备武器箭枝,攻城器械都丢给了辅兵在后面慢慢搬运,现在要攻打唐国要隘城池,必须的攻城器械只能就地建造。 伯耀一边派士兵到附近树林砍伐树木,一边带骑马走近要隘城池观察。唐国的这座要隘城池城门紧闭,城池高墙上的士兵隐隐可见,让伯耀奇怪的是,高墙上竟然没有悬挂军旗。 伯耀谨慎观察城墙上防守士兵的举动,发觉那些士兵面对敌军压境,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做着防守工作。这种冷静有序的防守姿态,让伯耀心惊。唐国村落都在要隘城池后方,要抢劫唐国百姓的粮食必须先拿下要隘。赵军轻装赶到这里,携带的口粮只能对付到明日中午,明天中午前不攻下要隘,赵军就得饿肚子了。 “禀将军,云梯已经建好。”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左右,赵军赶建出了十几座云梯。 “全军埋锅造饭,饱餐后准备攻城!”伯耀发布军令。 唐国要隘城池中只有六千守军,凭着赵军的勇猛,以三万精兵攻城,估计天黑前可以攻陷。 伯耀的军令一下,赵军开始忙碌准备,就在此时,唐国要隘口城池城楼上升起一面龙形军旗。 “看,唐国城墙上升起了吴国军旗!”赵军士兵发现后,惊奇地指着唐国城池大声喊叫。 伯耀正坐在临时军帐中对着唐国地图研究,听到帐篷外士兵的喧哗声,连忙跑出来搭手了望。 果然,唐国的要隘城池高楼上升起了一面口吞火球的金龙旗,除了这面军旗,还有一面黑色的将旗。伯耀对这面黑色绣着‘卫’字的将旗太熟悉了,四年前赵军就是被这面将旗阻挡在了咽喉口。 “卫青已经攻下这座城池了?”伯耀不可置信,吴国进军方向应该是唐国王都啊,卫青怎么跑到唐赵边境抢占了边境要隘? “赵武宰,别来无恙啊!”卫青神气活现地出现在城楼上跟伯耀打招呼。 “卫将军,吴国不去捉拿唐王为明公子报仇,跑到赵唐边境是何意?”伯耀勉强挤出笑容。 “哈哈,武宰放心,吾国现在已经攻下唐国王都了,那唐王必定已经被吾军俘获。”卫青说得相当肯定。 奉命攻占唐国王都的是马仁,卫青的职责是抢占唐国西侧要隘城池,将赵军拒在城池之西,使得赵军不能进入唐国腹地争抢土地。卫青前天傍晚率领两万吴军赶至要隘城池东门,用炸药包将城池东门炸开,以轻松代价占据了这座重要门户城池。卫青将城池内的反抗势力清楚干净后,立刻全力修复被炸药炸毁的东城门,赵军到达时,东城门还没有修复完毕,直到东城门修复工作结束,卫青才命士兵升起吴国军旗和自己的将旗。 卫青还没有收到马仁水路进攻进展的消息,马仁攻打王都的具体情况怎样,卫青并不清楚,但这不妨碍卫青忽悠伯耀。 “什么?你们已经攻陷唐王都?”伯耀震惊,吴军如果拿下唐国王都,擒获了唐王,代表唐国已经沦陷,赵国不要说被眼前这座城池挡住脚步,就是没有阻挡,赵国也抢不到什么好处。 “是啊,真不好意思,吴国行军速度快了一点,贵国军队来晚了!如今唐国已被吾国拿下,请武宰大班师回国吧。”卫青一副惋惜模样。 卫青的话呛得伯耀差点吐血,敢情赵国忙活一个月就是为了到自己边境旅游一趟? “卫将军,想当初吾太子殿下跟贵国大将军有约定,约定两国一起出兵伐唐,如今吾军已至此地,将军应当打开城门,让吾军通过挥师北上,歼灭唐王残余。”伯耀挤出点笑容跟卫青商量,即使吴国进攻速度如闪电,短短五、六天时间攻破了唐国王都,对于唐国的北部地区,总不会快得也全部占领,如果那样的话,吴国就不是行军作战,是行军拉练了。 “武宰这话就大大不对了,当初说好哪方军队打下的地方就归那一方国家所有,晚至的另一方必须绕道而行,如今这座城池已经是吴国土地,贵国如若想挥师北上,请从北部山岭进入。”卫青朝要隘城池北部群山一指,让伯耀带着三万赵军去翻山越岭。 伯耀用坚强的意志迫使自己将已到嘴边的怒骂咽下去,他一字字从牙缝中挤出威胁:“卫将军,吾国五万兵马不能白跑一趟,如若卫将军不肯让吾国大军过城,伯耀只能带领这五万强兵硬闯了!” 伯耀说话时将兵马的五万数字咬得非常清楚,虽然赵军没有这个数字,只有三万数,还是三万缺少器械和粮草的兵马。 卫青挑挑眉,脸上神情毫不将城墙底下密密麻麻的赵军放眼里。“武宰休要如此威逼,卫某所带兵马只有区区三万,比不得武宰精兵马壮。卫某天生命贱,既然武宰想撕破联盟合约决一高低,卫某这条贱命就奉陪到底!” 伯耀将自己兵马扩多了两万,卫青也将自己的军队实力报高了三分之一。 伯耀见卫青针锋相对,毫不示弱,僵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赵军只有三万缺少攻城器械和粮食的疲兵。攻城战中,没有两倍于守城方的兵力,就不要想将城池攻破。 三万对三万,抢攻一方基本没有一点胜算。除了没有胜算,现在是不是和吴国撕破同盟协议,伯耀并不能做主。至于卫青的翻山越岭去抢夺唐国北部城池的建议,根本就行不通。大军翻过山脉抵达唐国平原地区,最起码得半个月时间。以吴国军队的勇悍,有这半个月时间,早将整个唐国吞得干干净净,赵军的翻山越岭只能是一场游山玩水。 “传令兵!传达本将命令,全军整队回师!”伯耀思前想后,想不出解决目前境遇的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消息用快马传给赵轩,自己带着军队回到赵国境内等待赵轩指示。 第167章 卫青忽悠伯耀的时候,马仁率领大军正攻打唐国都城,而坐镇西北郡的楚朝辉也已经坐船抵达了唐都城附近的大河口岸。 马仁攻城的方式跟卫青相同,一样是在城墙底下挖洞埋炸药炸出豁口。炸药炸开的豁口四周,唐国守军没有被炸死,也被炸得半死不活没有反抗力。吴国士兵如潮水般从豁口处涌入。唐王都守军见大势已去,抵抗意志一下削弱,在吴军一片‘缴器不杀’的口号中,唐国士兵纷纷丢弃武器,蹲在地上表示投降。马仁很轻松的领着三千兵马杀到唐国王宫门口。 虽然唐国土地面积没有吴国大,人口也没有吴国多,不过唐王的宫殿却比吴国的富丽堂皇多了。唐王宫不但建筑华丽,宫墙修建得相当巍峨坚固,王宫仿佛是一个小型城堡。 “将军!冲撞车撞不开宫门,是否使用炸药将宫墙炸开?”指挥攻打王宫的军官回来跟马仁请示。 马仁抬头看看了宫墙,宫墙虽然修建的巍峨牢固,却不像王都城墙那样难以突破,宫墙上防守的唐军也很少,只有一千多名。 “这次不用炸药,一座守兵数量少于咱们三倍的王宫,你们都不能攻打下来,还有何颜面自称无敌军?”马仁不想手下士兵太依赖炸药。 这时空的炸药相当难造,这次攻打唐国,吴军将积攒的炸药带来了三分一。数量仅够炸开几座城防坚固的大城池,其他中小城池就得靠士兵用攻城器械去硬拼。 “诺!请将军放心,卑职一定尽快拿下王宫!”军官神色一凛,领命而去。 吴军加紧了攻势,用两处佯攻吸引住大部分王宫守卫,集中自己大部分兵力攻击唐军防守空当部位。吴国士兵身披盔甲,手持大盾顶着敌箭攀上王宫城墙,跟唐王宫守军进行激烈的肉搏战。 毛老大是第一跃上王宫城墙的吴兵。毛老大爬上城墙上还没有站稳,两个王宫守军举着大刀就对着他砍了过来,毛老大拿左手铁盾挡住一个王宫守军的武器,右手钢刀格住另外袭来的大刀,只听当啷一响,唐守军的大刀被毛老大的钢刀格断了,吴国兵器的锋利牢固让毛老大在一敌一中占了上风。毛老大趁着唐守军发愣的机会,挥刀力劈,将他一刀劈倒在地。 毛老大解决掉一个敌人,用钢刀逼退另外一个唐王宫守军,自己往前移动空出地方,给云梯上的战友让出站立的位置。随着吴兵在宫墙站稳,吴兵有了立足点,从云梯攀爬上的吴兵越来越多。唐国士兵见形势不妙。不少士兵开始逃离战场,留下反抗的越来越少,反抗意志也越来越弱。 毛老大跟战友们从宫墙上血拼到宫墙门,搬开顶住宫门的长石柱,打开了王宫大门。宫墙外的吴兵如潮水般进入,唐王宫被吴兵攻陷了。 “活捉庸王!” “别让昏王跑了,活捉了千刀万剐!” 吴国士兵高呼着冲向内宫,唐王居住的宫殿在内宫,内宫墙不高,也没有守军防守,只有一百多侍者守在内宫门处。侍者听到外面吴兵的高喊声,知道前宫宫墙已破,这些侍者都没有一点思想斗争就投诚了,他们将内宫门打开,迎接吴兵进入。 唐王脾气暴虐,侍者服侍稍有不如意,便令王宫护卫鞭笞,最近一段时间,唐王因为吴国大军压境,更加喜怒无常,伺候他的侍者侍女都倒了霉,鞭笞打残是常事,被处死的每天都有,唐王宫每天都要拖出去几具鲜血淋淋的尸体,侍者侍女们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 吴军没有攻进王宫前,有死忠于唐王的王宫守卫镇压,或者怕唐王反败为胜清算,唐王宫侍者不敢反抗投诚,吴军攻陷王宫后,侍者再无惧怕,唐王已经不会再成为他们的生死主宰。 马仁带兵攻进唐王都时,楚朝辉带着亲卫从船舰上岸到唐王都城附近督战。唐王都城门被炸开,楚朝辉正好接到了卫青和周成送来的捷报。卫青已经占据了唐国西侧要隘城池,周成已经拿下唐国的滨海盐场。 楚朝辉看完捷报,分别给卫青和周成下达了指示,卫青继续守卫边境要隘,周成所部留下五千驻守盐场,其他北上攻取唐国北部城池,争取在半月内将整个唐国都攻占下来。 楚朝辉这里才将指示下完,卫仁就派人送来好消息,唐王宫被吴兵攻陷了。 “走!我们去见见那唐国国君!”楚朝辉大手一挥,带领亲卫直奔唐王宫。 吴兵已经控制住唐王都城中要道,唐王宫内的反抗势力也被清理干净,投降的唐兵在吴国士兵的监视之下打扫战场,楚朝辉骑马进入王宫时,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凝固,不过王宫高墙处附近战死士兵的尸体已经被抬走分别安放,吴国士兵的遗体火化后带回吴国安葬,唐国士兵的尸体则由他们亲属辨认后领走,没人认领的集中到王都荒野土葬。 “马仁,唐王在哪里?”楚朝辉骑至后宫,马仁对着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在皱眉,阁楼被吴兵团团包围。 “禀大将军!那昏君要自焚!”马仁见楚朝辉来,赶紧下马汇报。 “唐王要自焚?”楚朝辉这才发现阁楼四周堆满干柴。 “昏君见宫墙被破,就逼着贴身侍者侍女和宠姬带着儿女跟他一起上了这座阁楼。” “那唐王为何不点火呢?”从宫墙被破到现在,最起码有一个时辰了。 马仁苦笑:“禀大将军,那昏王自己下不了手。” 楚朝辉挑眉:“既然唐王自己下不了手,为何不帮他一下?”楚朝辉的意思是唐王怕死没有勇气点燃干柴,马仁完全可以帮他点燃。 马仁摇头叹气:“禀大将军,此阁楼是唐王存放金银珠宝的珍宝楼,公子有关照,唐王宫的财物不得有闪失。” 马仁就是顾忌这些财物,即使阁楼已经被吴兵围得水泄不通,马仁也不敢让士兵强登阁楼活捉唐王,怕的就是刺激唐王有了点燃干柴的勇气,使阁楼宝物受到损伤。 楚朝辉摸摸下巴,骑马绕着阁楼转了一圈,转完后有了对策。 “唐王可在?吴国楚朝辉在此!”楚朝辉拿定主意,朝着阁楼大喊。 唐王提着宝剑正在阁楼顶层天台转圈,阁楼天台中央有个燃着的火鼎,天台的四周跪满了唐王的儿女、姬妃和服侍过他的侍者侍女。楚朝辉喊话前,唐王正在喃喃自语,他拿不定主意是先杀了儿女姬妃和下人自杀呢,还是直接点火一起烧死。 吴兵迟迟不采取行动,让唐王自杀的勇气一点点消失,而对死的恐惧越来越浓。唐王一边在阁楼天台上疯狂走动,一边眼露凶光扫视跪在他脚底的男男女女。跪着的人只要被唐王视线扫到,都吓得瑟瑟发抖,就怕唐王的宝剑砍到他们身上。 “孤就在此处!汝是吴国大将军?”唐王听到楚朝辉喊声,眼中忽然生出希翼,他扑到天台栏杆朝下寻找楚朝辉。 “唐王,汝罪孽深重,死万次难抵罪责!我大吴法令已经废除诛连,只追究汝之暴行,其他人等豁无罪!汝死便去死,为何要逼儿女和姬妃跟从,还有那些侍者侍女,他们何其无辜?”楚朝辉大声谴责唐王。 唐王以为楚朝辉见他是跟他谈判,本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不想楚朝辉是要他速死不要连累别人,他环顾四周,发现侍者侍女们眼中都露出希望,而自己的两个年轻姬妃也停止哭泣,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所有人中,竟然没有一个露出与他共生死的表情。 “孤是上天派临到唐的君王,唐人生当为其君而生!死当为其君而死!”唐王脸上肌肉扭曲,在他的观念里,所有人都该跟符畴的导师季图那样,无怨无悔为他赴死,哪怕是他的亲生骨肉。 “汝昏庸残暴!鱼肉臣民,至死都不肯放过忠心之人!汝合当死万次以谢天地!尔不要执迷不悟,以无辜性命为自己殉葬。”楚朝辉注意到唐王周围的侍者们脸上的变化,继续刺激唐王。 “哈哈!我倒要看看谁能苟且偷生!”唐王眼睛发红,整个人有点疯魔。 “大王!六公子还小,望大王怜悯”一位姬妃紧紧搂着自己三岁的儿子,抽泣着跟唐王求情。 唐王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姬妃:“贱人!枉费孤以前的宠爱,破国之际,竟然如此怕死!” 姬妃跪在地上死命磕头:“妾并非为自己,是公子太年幼了,望大王垂怜给其一条活路!” 唐王仰天狂笑:“既生于王家,就得为王家社稷殉亡!” 唐王说完直砍向自己幼儿,准备将幼儿姬妃们全砍死再自焚。哭泣的姬妃见宝剑刺向哇哇大哭的儿子,猛扑到儿子身上护住,只听一声惨叫,唐王的利剑穿透了姬妃的后背。 唐王的姬妃和侍者侍女们一是习惯性的惧怕唐王的银威,一是因为战败的君王宗亲都会被胜利者杀得干干净净,那些服侍君王的下人都不能幸免,他们觉得怎么样都是一死,所以唐王威逼他们到珍宝阁殉葬时,没有人生出反抗之心。 楚朝辉的一席话给了天台上殉葬人生路,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让他们生出了反抗勇气,而唐王执意不悔的残暴激起了人们的愤怒,一位侍者大吼一声,猛地扑向唐王,将唐王扑倒在地。 唐王的宝剑还没有从姬妃身上拔出,没有武器,只能跟侍者肉搏,两人滚在天台上厮打。 “活捉昏王者厚赏!”楚朝辉见天台混乱,连忙激励更多人起来反抗。 楚朝辉话音刚落,又有几个侍者站起扑向了唐王。围在阁楼下的吴兵连忙将阁楼门前木柴挪开,用撞木撞击阁楼门,撞开门后,吴兵一拥而上。 唐王被侍者捆绑住带到楚朝辉面前时,已经是相当狼狈不堪,头上的王冠掉落,头发披散,身上的王服被撕破,鞋在厮打中丢失,光着两只大脚丫。 楚朝辉笑吟吟的看着瘫在自己面前的唐王,吩咐马仁:“将珍宝阁中的财物搬空,连着其他宫殿中的财物一起封存给总理事送去。” 楚朝辉想像郑钰铭看到金银珠宝财物时的表情,肯定是眉开眼笑。 “遵命!”马仁抱拳领命,他看了看瘫在地上的唐王,跟楚朝辉请示:“这昏王也给总理事送去吗?” “不,还是将唐王送还到阁楼天台,咱们做点好事,就让他如愿吧!”楚朝辉才不会让郑钰铭亲手染血。 瘫在地上的唐王听到楚朝辉还是要用火烧死自己,不由惊恐,他刚张开嘴巴想出声,一块破布就塞进了他的嘴巴,被吴国士兵像死猪一样重新拖到了阁楼天台。 史书记载,吴王笙三年,唐王都被吴国大军攻陷,唐王众叛亲离,独自于内宫珍宝阁自焚,无数的珍宝随着唐王消失在大火中。 第168章 赵轩带着一万精兵一路狂赶,仅用了三天就返回王都,赵轩返回后,本来已经在赵王都城外安营扎寨的楚军,已经提前一天自行撤退。 赵轩带回的兵马来回奔波得太疲劳,人乏马困的情况下不宜立刻去追杀公子适。等到万余兵马修养恢复精神,已经是公子适退走的第三天。 赵轩想追上公子适将其一举歼灭,灭了卫国王室最后的血脉,彻底掐灭占据领土的复国指望。让赵轩没想到的是,本来一个白痴王公子,流亡到楚四年后,竟然开了窍,智商变高,人变狡猾,还变得很无赖。 虽然公子适领着楚兵只到赵王都周围闲逛了一下,没有给赵王都带来任何破坏,可是公子适在撤退的路途上,却给赵轩制造了非常多的麻烦。 公子适精神抖擞地骑着一匹枣红马,一脸兴奋:“左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足智多谋可比姜相,将军乃是上苍赐予卫国的武相!” 公子适对左宜是越看越满意。 左宜微微一笑,被公子适大赞后,脸上没有一丝骄傲,反倒显得非常谦虚:“宜幸被公子赏识,才能一展生平抱负,公子对宜的知遇之恩,宜感激不尽。” 公子适晃晃脑袋,显得很得意,觉得自己比吴国的明公子和大将军有慧眼多了,能相中左宜这样有卓越军事才能的俊才。 “我们就这样一路抢过去吗?”公子适回头瞧瞧楚军马匹上装载的财物,那是他们一路抢劫的成果。 在公子适的眼里,左宜的判断力非常强,好似总能猜对赵轩的行动。赵轩带着兵马班师回救的第二天,左宜从派出的探子带回的消息分析出,赵轩将要从唐赵边境赶回来救援。依据左宜准确的判断,公子适才能带着楚军从容撤退。 公子适知道自己租借到的六千兵马太少,凭这点兵力想将赵国打败是不可能的。这次之所以对赵出兵,是想趁着赵王都空虚偷一把机,现在赵轩带着大军返回,公子适投机行动失败,只能打道回府。 就这么空手回去,公子适很不甘,左宜好似知道公子适所想,马上为公子适出了个好主意,那就是返程一路打劫,打劫赵国的贵族。 只要不是坚固的城池,村寨、庄园这些易攻打的地方都是左宜感兴趣的地方,每攻下一处地方,此地的贵族世家就被楚军洗劫一空,每次抢东西,左宜都会来次打土豪,分物品行动。大量的粮食牲畜分给当地的老百姓。左宜分东西时很注意一点,那就是不让贵族和贵族的家仆看到百姓来领东西,以免贵族以后对百姓进行报复。 公子适带着楚军一路干了抢劫的勾当后,还在当地百姓中留下了好名声,这些贫苦人私下里口口声声称颂公子适为大仁大义的侠士。 其实公子适不是侠士,洗劫到的东西中,最贵重的金银细软都被公子适卷走,公子适需要这些财物养他租借来的兵马,等到以后有机会再对赵国发动进攻。那些会影响楚军撤退的笨重东西,便被左宜就地分光。 赵轩沿着公子适撤退的痕迹一路追赶,一路之上,总有拦住赵轩乘骑哭诉的贵族。公子适一路洗劫耽搁了时间,赵轩如果不管不顾拼命追赶,也许能在楚军乘船返回楚国边境前截住。但是面对被洗劫贵族的凄凉,赵轩不得不停下脚步安慰,并且出兵帮贵族们追回被瓜分的财物。那些牲畜家具之类好辩认的东西,老百姓听到消息后,都偷偷扔到家门之外,由赵轩派士兵带走物归原主,至于那些没有记号的粮草就收不全。 赵轩一向自诩爱民,对于不想将粮食还回来的百姓,赵轩不能让士兵强硬没收,毕竟左宜分账时没让贵族们看到,贵族们根本就不知道哪些百姓参与了分账。财物不能全部找回来,贵族们心中怨愤,百姓们被迫吐出牲畜和器物,心底也是怨言多多。赵轩这一路事情处理下来,可说是焦头烂额,烦不胜烦。 赵轩好不容易将受损失的贵族们安抚好,领着精兵赶到赵楚边境的河流口,只看到河流口滩地上楚军丢下的垃圾。公子适玩的这一手‘打土豪,分东西’让赵轩恨之入骨。 赵轩决定收集船只渡河追进楚境,他不想轻饶将他国土搞得一团糟的公子适。可就在船只准备得差不多时,伯耀的急件送至。赵轩看完急件内容,只觉眼前一黑,‘咣当’一下栽到了马下。等到赵轩醒来,吴国攻占唐王都的消息又送来了,赵轩默看良久,仰天长叹,只觉得这一年流年不利。 既然瓜分唐国已经没了指望,赵轩便一心一意准备歼灭公子适。不过渡江的船只虽然已经备齐,赵轩带来的赵军却不熟悉水战,赵轩还得就地对军队进行训练,让士兵熟悉如何在船只上作战。赵轩才将士兵训练得不晕船,赵国的西北边境传来警报。这次警报和楚朝辉的阴谋诡计无关,是北方游牧戎人南下抢劫抢到了赵国西北边境,赵国西北边郡连连告急。 赵轩无法,只得按下找公子适算账的计划,留了六千人驻守在河滩,防止公子适再次越境,自己率领余部返回王都,召回伯耀,启程去西北抗击戎人。 发了笔横财的公子适带着楚军乘船返回楚国境内,在楚国境内河流旁寻了块高地建立了据点,准备有机会就乘船到赵国境内发点小财,没有机会就让楚兵在河流旁辟地种点粮食,划船到河中捕点鱼虾,小日子过得倒比呆在楚王都惬意。公子适的这种建根据地骚扰赵国的作战方式,是左宜提供的思维,左宜给公子适灌输的思路是,逐步削弱赵国,寻到机会再一举灭赵复卫。 楚国的六千士兵被公子适租用后,跟吴国士兵一样,每月可领军饷,比他们原来在楚王手上的待遇好了两番,楚兵们对自己的待遇很满意,倒是安安心心跟着公子适在边境河流处呆了下来。 楚王不但出租士兵发了笔小财,还看到赵国吃了大亏,当然开心之极。高兴之余,同意了公子适继续租用楚军和租借河流旁土地做据点的请求。楚王觉得自己跟公子适做的这笔交易相当合算,除了可以从公子适身上得到钱财,还让公子适心甘情愿地义务帮楚国守卫西北边境。 吴国将整个唐国吞并仅用了十天时间,消息传回吴国,吴国举国欢庆。特别是一些老家在唐国的人们,更是喜极而泣。这些移居吴国的唐人,虽然自己的生活改善了,可在他们的故土,还有亲朋好友在困顿中挣扎。如今吴国兼并了唐国,代表他们的亲朋好友的生活都有了希望,故土得到发展后,他们也许可以重返故乡。 郑钰铭可以说是吴人中狂喜的一个,因为他发了大财,见到了满满三船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这三船财物一半是从唐王宫收罗来的,一半是抄唐国贵族之家抄来的。 唐王被自焚后,楚朝辉就开始挨个清算唐国的贵族。只要平民百姓举报罪孽深重,助纣为虐的贵族,通通查实罪状后处死,家产没收,家小集中到某地自力更生。 平时为人良善的贵族予以释放,家产除了封邑都予以保留。不过唐国贵族中品行清白的不多,大多数贵族都跟他们的君王一样贪得无厌。被查处的人越多,楚朝辉的抄家收获便越丰厚,抄到的财物连同唐王宫所得,用三只三千料的大船才全部运走。 装载了财物的大船在士兵的严密守护下行驶到南埠,铭辉山谷两千名护卫和水兵用了整整三天才将财物运完,郑钰铭的郡府空房间全被塞满。 “思华,你带山谷中的帐房帮我将这些东西清点造册。”郑钰铭带着霍思华参观房间财物,霍思华打量着几十间房间的东西想哭,这工程实在巨大啊。 “公子,这唐国王庭上下到底有多贪啊?”紧跟着郑钰铭的大牛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些琳琅满目的器物和金银珠宝看得大牛眼花缭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郑钰铭一声叹息。 从唐国传回的调查报告很不乐观,今年唐国绝大部分地区欠收,有百分之九十的平民挣扎在贫困线下,其中又有四分之一的百姓处在饥荒中奄奄一息。 郑钰铭想不通,一个国家的百姓已经要半数饿死了,唐王和他们的臣子宁愿让家中的钱币生锈,粮食发霉,都不肯施舍给自己的子民度过饥荒。 楚朝辉清算完唐国贵族没有返回,留在唐国指挥军队赈灾。吴军将从唐王粮仓和贵族府邸抄来的粮食按户头分发。每天来领粮点领粮的百姓人山人海,有许多百姓走到领粮处就没了力气倒在地上,一些人能救活,一些人却在粮食面前饿死。有的唐民领了粮就往不管不顾往嘴巴里塞,因干粮噎死的事件每天都有几起。分发粮食的地点,除了士兵维持秩序,还有医者守在那解救灾民。那些参与发粮的吴兵,相当长一段时间,晚上做的梦都是噩梦。 “公子形容得太逼真了!唐国君臣就是小气,等那些唐人变成公子的臣民后,他们就不会饿死冻死,因为咱郡府上的酒肉从来不臭。”大牛这个大文盲发表感悟。 郑钰铭愕然地看着大牛,有这么理解杜甫诗句的?不亏叫大牛,牛人! “咦,这器具真美!”霍思华对着一套精致的器皿咬手指,这套器皿实在造得太完美了,精美绝伦,没有一丝瑕疵。 郑钰铭回头一看,霍思华对着赞美的器皿,竟然是二十一世纪的餐具,是蔚山讨伐漪姬缺少资金时,郑钰铭让吴牧拿到周边诸侯国去变卖的两套餐具之一。看着这套物归原主的餐具,郑钰铭突然觉得非常滑稽。 想当初余奎去康城卧底时,郑钰铭曾经拿出一个烟灰缸给余奎,让余奎贿赂漪姬的义父姜大夫。结果楚朝辉领着蔚山大军攻下康城后,从姜大夫府中搜出名叫白玉无瑕琉璃盘的烟灰缸。如今楚朝辉领着吴军攻下唐国,又从唐国王宫搬回了餐具。难道冥冥之中,从别墅中拿出去变卖的物品要随着楚朝辉的进攻一一收回? 第169章 在郑钰铭的计划中,本来是准备明年开春兼并唐国,并为兼并唐国准备了一笔复苏资金。如今楚朝辉帮他搜刮到三船钱帛,数量远远高于复苏唐国地区所需要的资金,倒让郑钰铭的财政变得更加宽裕。财政上是宽裕了,不过可以派去治理唐国地区的人才却缺乏了。 在原来的计划中,明年二月二提拔考试中的前二十名,将是派去治理唐地担任官吏的主要人选。如今兼并提前,选拔考试却不能提前。吴国的二月二选拔考试名声远扬,许多诸侯国的饱学之士都准备明年到吴国来参加这场考试,如果提前,吴国必定失信于天下学士。 吴军拿下唐国是在八月份,到明年二月还有将近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总不能依靠军队对唐地实行军管。郑钰铭思前想后,决定将南、北两学院的第三界前十名学子全部派到唐地,先去实习学着处理行政。 明年吴国两学院将有第一批学子毕业,这批学子毕业前都将参加提拔考试,学院前十名不出意外地话都能考入前五十名,他们就是郑钰铭考虑派到唐地的行政官吏人选。 郑钰铭做出学子先去唐地实习,先将行政框架搭起的决定后,立刻发函给两学院的院长王颉和范津,让这二十名学子聚到南埠,派大船送他们由海路北上去唐地。 郑钰铭休养了一个多月后,身体基本已经康复。身体一康复,郑钰铭履行了诺言,带着吴王笙乘船到长河游览了一番。吴王笙本来晕船,这次有姜圭这个医者在旁,吴王笙喝了防止晕船的药剂后,游船游得很开心。 “明,这海太大了,笙喜欢海!”吴王笙高兴得在船上蹦跳。 “大王,这不是海,是江,这是长河入海口。海要比这江面大多了,海水的颜色也不是这样白乎乎的,真正的海是蓝色的,大得一望无际。有时你在海上航行一两个月都看不到一点陆地。”郑钰铭摇摇头,为吴王笙江与海的区别。 吴王笙在内陆长大,见过最大的河是西侯封地的护城河。六月从高麻地渡口乘船,吴王笙才知道原来河可以很长很长,可以让船行驶几天。到了南埠,又发现河不但可以很长,还可以很宽。 “明,笙要去看大海!”吴王笙扯着郑钰铭的袖子央求。 “大王,今天来不及了,我们得返航,等天黑进南埠看不清航道会有危险的。”郑钰铭为难,要是继续往前,回去看不清航道出事故就糟了。南埠口附近仅设了一个灯塔,三千料以下的木船行驶没事,三千料之上的大船行驶就要当心点了。郑钰铭和吴王笙出来游览乘坐的木船跟楚朝辉的旗舰吨位一样大,是上个月才从山谷船厂处下水的新船。 “笙真的想看海,过两天学子们不是坐船从海上去唐地吗,笙也想去。”吴王笙微低着头,牙齿咬着下嘴唇,眼睛偷看郑钰铭。 吴王笙的模样就像小孩子跟大人讨玩具生怕被拒绝的模样。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郑钰铭的心当场就软了。 郑钰铭想了一会,才抬头跟一脸期待的吴王笙说道:“学子坐船从海上去唐地,是去帮助那里的百姓” “笙也可以去帮助他们,笙是君王,不是更应该去帮助唐地百姓吗?”吴王笙说到这里,忽然理直气壮起来,他挺起胸脯:“大牛说那里的百姓都快饿死了,笙去了可以给他们饭吃,蔷说过,笙有好多钱,钱可以买饭的吧?” 郑钰铭看着吴王笙一脸认真,心中不由一动,吴国大王亲临占据地安抚百姓,更能安抚唐地百姓的民心。其实郑钰铭自己非常想去唐地,他很想念楚朝辉,另外郑钰铭也想到唐地看看当地民情,以便更好得制定休养生息计划。从北部传回的消息都是唐国民生情况很糟,郑钰铭想去看看到底有多糟。 “好,我们就跟学子们一起去唐地!” 郑钰铭话音一落,吴王笙就欢呼起来,连田王后都忍不住低头偷偷高兴。田王后跟吴王笙一样,也向往着到外面的世界多看看。这次在南埠河达城,田王后见识到许多新奇的事物,这些事物远非她坐在王宫能想象到的,比如她脚下这条能装载一千多人的大船。 郑钰铭将自己跟吴王笙夫妻和学子一起去唐地的消息派人通知楚朝辉,然后对达城做了些安排,蔚山还是由余奎全权负责。 两天后,魏慈领着三千精兵护着郑钰铭、吴王笙夫妻、二十名学院学子,南学院院长王颉,跟北学院学子一起到南埠的教育司司长公孙盘,医者姜圭,两大报纸的两位撰稿人,郑钰铭的贴身保镖大牛和木头一起上了船。这一趟北上最特殊的船客是被唐王逼迫自杀替罪的季图家小。季图的尸体在符畴的帮助下火化。季图的家小没有受到吴国王庭处置,倒是唐王,将季图在唐王都的府邸和田地等财产都没收了,只有季图老家的房子和田地得到幸存,季图的家人这趟护送家主骨灰回去后,将留在老家定居。 这趟北上唐地的五艘船都是大船,最小的吨位有三千吨,由水师营的士兵操纵,大船航驶了半天,才从河海交汇口进入大海。 这时是八月中旬,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海上风小,海水湛蓝,一望无际,一群海鸥在船桅顶端盘旋。站在船头,只见海天一色,如果不是大船前行劈出浪花,都要以为是静止在其中。 郑钰铭上了船后就呆在自己的船舱办他的公务,吴王笙夫妻站在大船顶楼欣赏海景,吴王笙喝了防止晕船的药,一直神气活现,跟他从康城坐船来南埠的样子完全两样。 王颉、公孙盘和大部分学子都站在船舷旁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海面指指点点,每有海豚追逐帆船,他们都会发出惊奇欢呼声,平时的斯文样在此时都不能保持。 “又美又壮观,吾辈在其中显得太渺小了。”王颉看着海景感概,他周游了几十个诸侯国,到过海边看过大海,但在海上乘船却是第一次。 “公孙倒不觉渺小。”公孙盘摇摇头反驳:“大海虽大,淹不得高山。吾辈渺小,却可攀爬高山,造器具游走大海,公孙认为,吾辈虽小却是万物之灵,大地主宰。” 王颉听完连连点头:“公孙司长所言极是,吾辈正是掌握造器之术,才可以在大海中行走自如。”王颉本来提倡以礼书治国,在蔚山教学四年,受蔚山偏重匠人的影响,开始重视理数,去前,南学院开设了数理科目。 “不至大海不知何为宽广,学生原来是井底之蛙。”一位手上随时拿着炭笔和笔记本的学子低头记着他所听所看到的。学子是南报撰稿人,是南学院二界学子。这次去唐地,是去采访民生的。他的撰稿人身份,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记者,船上还位文汇报撰稿人,跟他是同行。 “所以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亲历躬行,参证精思方成大才。”王颉做导师做习惯了,随时对学生谆谆教诲。 杨贺和符畴、卫仲三人都名列北学院前十,三人都在去唐地实习的名单上。杨贺从船舱出来,到船舷转了一圈,只找到卫仲,发现没有符畴的身影,杨贺不由开始担心。 蔚山魁吉行刺事件发生后,符畴脱口指认出唐王是主谋。这事经南北两大报纸报道后,符畴开始不安。吴国向唐出兵后,符畴从不安变得沉默。到他的导师季图尸首和导师一家大小都被送至南埠后,符畴崩溃了。符畴心底不认为自己在刺杀现场指证出唐王是个错误,不过指证出主谋导致的后果却在折磨着他。导师被逼自杀,一家大小作为罪人被送到吴国,唐国因此被兼并。 符畴对自己母国被兼并没有什么感想,只对导师的自杀愧疚得他喘不过气,杨贺连着安慰了他几天,收效不大。 杨贺和卫仲商量了一下,两人抬脚走向底仓,底仓的房间最大,住着季图一家大小。 果然如两人所料,符畴正跪在船舱房间门口处,他旁边放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是南埠特有的几种水果,一种是葡萄,一种是大苹果,还有一种是晚季水蜜桃。这些水果是符畴在南埠买了带上船来的。符畴原来给季家送过几次,都被师母扔掉了。 “符弟,回去吧,汝师母现在还在悲痛中,以后等她平静下来想明白,就会原谅你的。”杨贺走到符畴身边劝慰。 “会原谅吗?”符畴抬头,他现在消瘦得厉害。 “当然,这不是你的错,是那唐王想脱罪才逼死你恩师。你恩师也是愚忠,向昏庸残暴的君王效忠注定没有好结局。这样众叛亲离的昏王,连你叔父都说过,唐国被吴国兼并是好事,可以活人无数。”东海之滨山凹战役前,符畴的叔父还是敬戴唐王的。 “可我恩师没能活下来!”符畴双目无神,季图对他一向疼爱,七八年的教导恩情由不得符畴不愧疚。 “你恩师没有活下来,可你恩师的家人还在,你可以暗地里照顾他们。”卫仲压低声音劝解,想用这种方式将符畴从消沉中拖出来。 “不错,我可以代替恩师照顾他们。”符畴仿佛找到了赎罪之路,眼里有了光彩。 杨贺和卫仲见符畴神情松动,连忙将他搀扶着离开。 底仓房间并不黑暗,上方有两个木窗兼出气口,房间里也很干净,住着季妻和季图的两个儿子儿媳加三个孙辈,另外还有三个忠心的家仆。杨贺劝解符畴的话,除了最后那段声音低沉听得模糊,其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娘!吾父之死怪不得符学弟!”季图的小儿子轻轻说了一句。 季妻本来一直闭目端坐不语,听到小儿子为符畴说话,睁开眼瞪了小儿一眼,季图的小儿子立刻闭口不言。 季图服毒的时候以为自己替唐王顶了罪,唐王总会照顾好他的家小,结果季图的尸体体温还没有散去,家小就被唐王命人捆绑了连着季图的尸体一起送到吴国。 季妻那时以为一家大小必死无疑,让她意外的是吴国没有处置季家,反而让符畴出面帮着料理季图的后事。季妻无法对吴国生出恨和怨言。她心中最恨的是唐王,对符畴的感情比较复杂,符畴跟季图求学时,季妻对他照顾良多。现在丈夫因符畴指证而丧命,季妻不能否定丈夫的一片忠心去恨唐王,只能将一腔怨恨都发泄到符畴身上。 虽然符畴帮着火化了季图的遗体,尽全力照顾她一家大小生活,季家一家大小能搭船回唐,也是符畴跟郑钰铭请求得来的。 季图的大儿子从母亲的举动中判断出,母亲对符畴的态度已经松动,因为季妻这次没有矫正小儿子对符畴的学弟称呼。 “娘,小二要到船舷上透透气。”季图的大儿媳看到丈夫递过来的眼色,连忙跟婆婆提出请求,小二是她的幼子,向来得季妻喜爱。 季妻睁眼瞧了瞧孙儿,不敌孙儿渴求的眼神,轻轻点头默许。 季家大小跟郑钰铭和吴王笙乘坐的不是一条船,船上护卫对季家只普通监视,只要不跑到船只要害舱位,上船舷透风什么都不限制。 季图的大儿媳带着三个孩子到船舷吹了会海风,回来时将符畴留在船仓房间门口的水果端了回去,季妻看见小孩在啃食水果,翻身面对舱壁装着不知。 符畴第二天来送水果时,发现门口只有空木盘,不由精神一振,自此慢慢从消沉中解脱出来。 船队顺风满帆日夜航行了两天到达小海湾,东北郡的郡守许惟已经等在海湾港口码头迎接王驾。王颉见到自己的得意弟子,两人是一通叙旧,南学院的学子们看到学长,也是争着上前叙话。 北学院的学子不认识许惟,不过他们都知道许惟被认命为东北郡最高行政官,就是因为他提拔考试考了第三名。 许惟在东北郡三年的政绩只比霍思中差了点,每年的地方业绩评定中,许惟业绩一直是佳。学子们明年都会参加提拔考试,联想到他们以后会像许惟这样受到重用,会干出一番事业,学子们心情比较激动。 小海湾已不是原来只有十几户村民的小海港,原来的村落处已经变成一个两万多人的城市,城市以装卸货物和捕海鱼为主要产业,因为盐很便宜,这样渔民出海捕捉到的海鱼可以腌制保存,腌制的海鱼供应东北郡和东海之滨。 小海湾现在的居民百分九十以上是原来的唐民,四年前唐王战败后才成为吴人。小海湾的居民没有南埠人富裕,不过可以比得上王都康城百姓。人们能吃饱穿暖,一半的居民翻新了家中草屋,另一半已经计划改建自己家中的茅草房。小城镇的人们脸上大都洋溢着满足,此处充满生机。 船队在小海湾逗留了一天继续北上,这次是从海面进入北方大河跟海的交汇口,沿着大河直驶唐王都。唐王都如今已经改名为新城。 大木船进入到刚被兼并的唐地后,人们马上感觉到,两岸景象就跟吴国境内很不相同。大家没有上岸,看不到具体情况,只感觉走动的人变少,田地中的庄稼长得蔫蔫,到处弥漫着一股萧条。一直到木船停靠在新城附近的码头,新城周围热火朝天干活的人们发出的口号声,才让他们感觉到了活力。 第170章 郑钰铭和吴王笙夫妻一行从新城附近的河岸码头上岸,一身黑色盔甲的楚朝辉带着马仁等人已站在码头上迎接。黑色闪亮的盔甲衬得楚朝辉身材更加伟岸,在人群中特别显眼。郑钰铭远远将视线定在楚朝辉身上,两人目光一经相遇,便不能移开。 郑钰铭和吴王笙是以犒赏在唐地作战的吴兵名义北上,来的时候,木船上装载了大量的水果美酒等食物,在小海湾停留又收购了那里渔民刚从海上捕捞到的海鱼。 木船一靠岸,水师士兵先往岸上搬运犒赏物品。跟随楚朝辉前来迎接的士兵们,看着装载得满满夫人骡车牛车从面前经过,一个个嘴巴不停咽着口水。 士兵们呆在唐地已经一月有余,唐地物资匮乏,连从唐国贵族家中查抄出来的粮食都是粟、黍这些粗粮,精细的稻米和面粉要从吴国运输到唐。运输跟不上趟,士兵们的日常饭食便以半粗半精细搭混,士兵们早就想念在吴国的伙食。郑钰铭和吴王笙这次带来的丰富食物,能让吴兵们一饱口福。 碍于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跟郑钰铭有亲近举动,楚朝辉一直忍到吴王笙夫妻在唐王宫住下,随行人员都散到各自住宿处休息时,楚朝辉才一脸严肃地宣布,他有重要国事要跟总理事汇报,汇报期间禁止任何人或狗来分神和打扰。 当天晚上,唐王都临时军事总指挥部大门紧闭,大牛在隔壁房间呼呼大睡,木头蹲在卧室门外委屈了一宿。 楚朝辉汇报的时间太长,第二天,郑钰铭直到中午才从卧室大床上爬起。等他清洗穿好衣服出来,楚朝辉正在卧室旁的办公处接见刚从楚国赶来的黄钟。 “黄钟,公子适那里情况怎么样?”因为交通不便,郑钰铭只接到公子适成功将赵轩引回赵王都的消息。 “禀公子,左宜已经帮公子适领着军队退到了楚国境内,准备在楚边境河流建立据点,以后可随时骚扰赵国。”黄钟这次在楚国呆了一个多月,带着手下帮公子适借到兵马,筹集调度充足的物资帮公子适对赵发动偷袭。 “黄钟,这次行动干得漂亮!赵轩一定很气愤,他有没有追进楚境跟公子适交战?”郑钰铭忍不住夸奖黄钟,以郑钰铭对赵轩的了解,自负的赵轩必然不肯放过公子适。 “赵太子原想追进楚镜追杀公子适,只是北方戎人南下抢劫,赵国西北边郡告急,赵轩被迫放过公子适北上抗戎。” 黄钟的后续计划,本来是想利用公子适引赵轩进犯楚镜,激起楚赵矛盾,挑拨赵楚发生战争。计划因为戎人南下抢劫流产。黄钟见暂时利用不到公子适,对手下和左宜吩咐了一些事宜便返回达城跟郑钰铭汇报,黄钟坐船回到南埠,郑钰铭和吴王笙刚好乘大船从海路去唐地。黄钟只能搭乘南埠运输物资北上的大木船追赶。今天上午,黄钟才抵达楚朝辉的军事总指挥部。 “戎人南下抢劫?”郑钰铭脸上笑容收敛,他对这些游牧民族抢劫方式还是了解的,那是种野蛮血腥的抢劫。 “不错,戎人这次南下抢劫规模很大,好似十几个部落结盟一起行动。”楚朝辉点了点头,肯定消息的真实性。北部干旱严重,许多草原上牧草都枯死,戎人牛羊牲畜成批饿死,戎人面临灾荒,这些游牧部族不南下抢劫的话,他们熬不过寒冷的冬天。 黄钟去楚国谋划公子适借兵伐楚事宜,他手下取得了情报便直接向楚朝辉汇报,楚朝辉两天前已经知道戎人大规模南下进犯的消息,只是昨天晚上忙着跟郑钰铭亲热,还没来得及告诉郑钰铭。 “唉,都是生存不易啊。”郑钰铭不是纯粹的民族主义者,对南下的游牧部落,他除了憎恨戎人抢劫时的残暴,还对这些北方部族有种怜悯。在二十一世纪的历史上,许多北部游牧民族最后都是被汉族融合同化。 “戎人进犯赵国,倒让赵轩无法顾及唐国。”赵轩领了赵国大半兵力去抗击戎人,让楚朝辉在吴赵边境可以少费些心力。 “既然赵国自顾不暇,我们兼并齐鲁的计划是不是更有把握?”郑钰铭看向楚朝辉。 让郑钰铭意外的是,楚朝辉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进军齐鲁的计划要搁浅了。” 楚朝辉话音一落,郑钰铭和黄钟两人脸上都是惊讶。 “是有什么变化了吗?” 楚朝辉将一叠密信摊在办公桌上:“黄钟,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看完就来见我。” “诺!”黄钟伸手捧起那叠文字都是鬼画符的密信,跟郑钰铭和楚朝辉行了礼离开,回军部情报办事处去研究密信内容。这些密信都是齐鲁两地的探子送回,黄钟这个情报头子去了楚国,情报处的负责人就将密信送到楚朝辉手中。 “朝辉,送回的消息到底是什么内容?”郑钰铭等黄钟走后,急忙跟楚朝辉询问。 楚朝辉走进郑钰铭身边,一只手握住郑钰铭的手掌,将郑钰铭带到长木椅上坐下:“据探子送回的最新消息,齐鲁两国准备联盟。” “什么?两个死对头竟然握手言和?是谁促使他们化干戈为玉帛?”郑钰铭脸上都是惊奇。 “唉,是我们灭唐太快造成这种局面。”楚朝辉微扯嘴角,吴军伐唐只用了五天就将唐王都攻破。 在周围诸侯君主的意识里,带着辎重行军的军队,光从吴国边境行军到唐王都都需要花费这个时间。而吴国仅仅用行军时间就破了唐王都,逼着唐王自焚,这种闪电作战速度实在太吓人。 “我们并没有显露兼并齐鲁的意图,为什么齐鲁两国国君会这么惧怕我们?”郑钰铭皱眉,齐鲁如果真的联盟,吴国攻打起来比较吃力。 “我们大军北上讨伐时,唐王派了位老臣子出使齐鲁,想跟齐鲁结盟一起对抗我们,说服齐鲁两国国君握手言和的人正是这位老臣子。” 唐王自焚时,唐国老臣子刚刚到达鲁国王宫面见鲁国国君。鲁国跟齐国十几年的仇恨,并不是唐国老臣嘴巴说说就能抹平,再说吴国伐唐师出有名,鲁国上下觉得唐国引来吴国大军压境是自找,跟鲁国无关。唐国老臣在鲁国王庭上下游说了两天无果,只得黯然离开去齐国游说。 老臣子带着使团还没有走到齐国境内,吴军攻陷唐王都,唐王在王宫珍宝阁自焚的消息就传来了,跟着一起传来的还有唐国贵族被抄家的消息,老臣子的家族就是其中一个。 大秦惯例,抄家和满门抄斩流放是连在一起,老臣子听到自家被抄家的消息后,以为全家都已被吴治罪,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哭完后,老臣子觉得自己反正是光棍了,一横心,决心走遍周围诸侯国,促使诸侯国共同联盟抵抗吴国,为自己的一家老小报仇雪恨。 老臣子先是写了长信给鲁国国君,信中陈述吴国军队的强大可怕,信末则是嘲笑鲁国君臣身侧有猛虎窥伺不自知,等到以身伺虎便晚矣。 老臣子命人给鲁国国君送去长信后,继续前行去了齐国。在齐国王庭上下也是如此说辞,齐国君臣态度跟鲁国一样,老臣子气极之下,大骂齐国君臣站在深渊一侧不自知,现在不自救,总有落到跟唐国一样的境地,到那时,齐国王庭君臣的封邑和家产都会被吴人夺得精光。说到激烈处,老臣子一头碰在齐国宫殿的石柱上,血溅齐国王庭。 面对老臣子满头满脸鲜血淋漓,齐国王庭上下动容,开始认真搜集吴国伐唐细节。当齐国王庭上下知道吴国士兵所向披靡,仅用了五天就攻破唐王都后,齐国国君慌张了,派了使臣出使鲁国商谈联盟事宜。 “怎么就抄了这老臣的家?”郑钰铭真没想到唐国还有这样的能人,如果不抄这老臣的家,这个老臣子会不会不这样豁出去以死劝谏? “这老臣对自己狠,对他封邑上的奴隶和百姓更狠,从他家中抄出的粮最多,他封邑上饿死的人也最多。”楚朝辉冷冷一哼,唐国老臣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出使齐鲁。 “齐鲁联盟后,要兼并他们得多费财力了。”郑钰铭长叹口气。 “我估计不仅仅是齐鲁联盟。”楚朝辉眉头紧锁。 “啊?周围诸侯国不会都结成联盟来对付吴国吧?”郑钰铭这时开始紧张了。 “哎,都是闪电灭唐把他们吓的。”楚朝辉摸摸下巴,要早知道有这样后果,他就让马仁和周成悠着点打了。 郑钰铭开始思索对策:“看来对齐鲁只能不动了,当务之急,我们得派使者出使各诸侯国传达善意。” 楚朝辉琢磨了一下,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笑容。“跟诸侯国搞好关系很有必要,不过齐鲁两国照样得动!” “怎么个动法?”郑钰铭扯扯楚朝辉脸上肌肉,感觉楚朝辉想出的对策必定很上不得台面。 “晚上没人的时候告诉你?”楚朝辉一想出对策,整人一放松言辞就轻佻起来。 郑钰铭挑挑眉,狠狠推开楚朝辉不安份的手,站起身朝楚朝辉微微一笑:“你现在可以不告诉我,不过以后晚上你都给我一个人去动!” “喂!钰铭,我说开开玩笑而已”楚朝辉见郑钰铭丢下自己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急忙离开椅子追上,拉着郑钰铭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告知。 两天之后,郑钰铭向秦天子和四周诸侯国都派去使者,先是说明吴国起兵伐唐的原因,然后申明吴国是一个热爱和平的诸侯国,希望跟所有诸侯国和平共处,共同效忠大秦天子。 黄钟看完各地送来的情报去面见楚朝辉和郑钰铭,三人关在房间密谈了一整天。第二天,郑钰铭下令将情报部扩建为情报司,黄钟从情报局长升为司长。 黄钟升官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大齐鲁地区的情报网络,向齐鲁地区增派情报员。增派的情报员原籍都在齐鲁地区,他们化妆跟随商队进入到齐鲁境内,很快脱离了商队,融进齐鲁百姓之中。 第171章 九月初,赵国西北边郡一片狼藉,边郡除了有高墙保护城邑,没有被戎人攻破得以幸免,那些防护薄弱的村寨中一片残破,到处是戎人抢劫撤退放火残留下的残垣断壁,残垣断壁之下是烧焦惨不忍睹的尸身,村寨中来不及逃脱的妇女和壮丁被戎人掳走,其他人等都被砍杀。等到戎人退去,幸免遇难的人们从野外或者山沟返回,废墟中寻找亲人的遗体,四野悲泣声绵绵不断。 赵轩带着从赵唐边境撤回的三万兵马,一路急行,八月底包围了正村寨抢劫的两千余人大股戎人。三万对两千,赵军没有悬念地将戎人全部歼灭。赵轩看到村寨被戎人扫荡后的惨状,怒火中烧,将俘获戎人一个不留,下令全部处死。 赵军追赶到边境时,戎人南下抢劫已接近尾声。被赵军全部歼灭的这股戎人是负责断后一个的部落。赵军就地稍事休息就北上追赶,想把被戎人掳走的百姓追回。追了两天,一直追到赵国境外附的庸国,才追赶上零星押着战利品慢腾腾回返的戎人。 赵轩一边分兵解救被戎人俘虏的百姓,一边令主力急追满载财物和女人行走缓慢的戎人大部队。戎人得到后面有几万赵军追赶的消息,匆忙将影响行走速度的载物丢弃,减轻马匹负荷速向草原撤退。戎人撤离路上到处散落是物品和尚有余温的尸体,有些没有当场断气,还在血中泊蠕动。这些野蛮抢劫者将影响他们逃跑的妇女和壮丁都杀死了才丢弃。 一路惨状,让追赶士兵红了眼,赵军虽然使了全力追赶,还是止步于附庸国的边境,附庸国再往北就是大秦宗亲的封邑,赵轩没兴趣也没能力帮天子贵胄驱赶戎人。 戎人南下抢劫的人数只有万余,数量虽只有赵军的三分之一,但是游牧民族是从小马背上长大,对他们来说,骑马飞奔如吃饭睡觉一样平常。赵军骑兵即使有马镫帮助稳固身体,双方交起手来,赵军骑兵一对一也不是游牧民族对手。 赵轩下令停止追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粮草问题。 戎人一路烧杀抢留下的都是废墟,赵军粮草沿途无法得到补充,全军携带物资不能持久,即使远远可以看到戎人马匹奔跑扬起尘灰,赵轩还是不得不下令全军止步回返。一支没有粮草的军队如果被物资丰富的戎人包围,会有全军覆灭危险。 躲高墙内幸免遇难附的庸国国君和贵族,见到赵轩嚎啕大哭,他们命是保住了,财产损失很大,防御不坚固的农庄都被戎人抢劫一空,眼看寒冬就要来临,缺衣少食的情况下,没有外界救济的话,附庸国国内的平民百姓无法安然过冬。 赵国境内西北边郡同样遭受戎灾,赵国财政都不能救济全境内百姓,既然都自顾不暇,赵轩除了好言安慰附庸国君臣,没有许下帮助承诺。 附庸国君主和贵族失望地目送赵轩率领大军离去,没有外援,依靠自力生,这个小国人口能有一半熬到明年春天就不错了。 赵轩返回境内郡城,一边分出军粮救济难民,一边派人回王都筹集物资。这几年冬季总是提前,如果不调集物资来西北救灾,等到十月份冷空气南下,百姓饥寒交迫中将生存不下去。 “殿下,吴国报纸送来了。”伯耀手上捧着一叠报纸来见赵轩。 赵轩正纸上统计地方官吏送来受灾情况,见到伯耀手中的报纸,人有点恍惚。 从赵唐边境被迫返回援救王都,到后来追赶公子适,北上抗击戎人,赵轩忙得马不停蹄。每期必看的吴报因为他行踪不定无法及时送至,赵轩已经有一个月没有阅读吴报。 “唐国国内百姓竟然如此凄惨,唐王暴虐可比戎人!”赵轩按照日期一一翻看,越看到后面越唏嘘。 “吴国这样厚待唐地百姓,兼并唐地可说得不偿失,这公子明太过挥霍。”伯耀跟赵轩后面速扫视报纸内容。 八月初报纸大都是赞扬吴兵神勇,以闪电速度拿下了唐王都,然后是大批学子报上撰文痛斥唐王罪有应得。到了八月中后期,随着郑钰铭和吴王笙夫妻亲临唐地犒军,跟着一起前往的两位报纸记者发回消息全部是唐地百姓穷困潦倒,频临饥饿病痛死亡,吴王笙夫妻亲临难民赈灾点发粮的报道。 吴国王庭救济唐地物资一笔笔报纸上公开,伯耀粗粗统计了一下,支援唐地花费的钱币要比赵国三年财政收入总数都多。伯耀暗自琢磨,如果赵国拿下唐地,不可能有如此数额的钱财投放到这样穷的窟窿中去。 赵轩淡淡看了伯耀一眼,摇头反驳:“目前看起来吴国倒贴唐地是得不偿失,可等唐地舒缓过来,可以征收到的钱财何止这个数目。” 说到这里,赵轩又重重叹了口气:“公子明如此作法,唐地民心向吴毋庸置疑。” 赵国四年前兼并卫国,刚兼并下来时,卫人心存复国念头大有人存在,赵轩为了掐灭卫人复国念头,以瘟疫泛滥为名,秘密处置了卫氏王族,使卫国复国者失去拥戴人选。处置掉卫国王族,赵轩对卫国百姓实行减赋安抚政策,三年才将卫人融入赵国。这次公子适起兵袭击赵王都,卫地无人响应。 “吴国太过阴险,说是联盟一起伐唐,行动却先堵截吾军,吴国摆明就是不想吾军去唐分羹!殿下,吾国不能就此罢休。”伯耀想起卫青神气活现的样子,就觉得满心憋屈。 赵轩脸色阴沉,即使对郑钰铭很有好感,吴国做出独吞唐地的举动,让赵轩对吴国很有意见。 “报!王都来人!”就赵轩阴沉着脸琢磨要怎么对付吴国时,亲卫进来通报。 这几月只要有急报送给赵轩,都是非常不好的消息。赵轩现一听是王都来人,‘唬’地一下站起,怕王都又出什么不好大事。 走进来的是王宫一位侍者,侍者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喜气:“小人参见殿下!” “起来说话。”赵轩见侍者脸上表情不错,提着心稍稍落下。 “禀殿下!吴国总理事派了使团到王都,带来了农具图纸和粮种。” “哦,原来明公子还记得。”赵轩点点头,吴国使团送来的东西都是他达城跟郑钰铭讨要的。 郑钰铭守信将东西派人送来,赵轩对吴国的埋怨稍微减轻。 “吴国使团除了送交这些东西,还递交了他们总理事一封亲笔书信。”侍者将郑钰铭的亲笔信递给赵轩。 赵轩接过信封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霎那间,赵轩仿佛看到身穿淡青色太极功夫衫,慵懒地半靠在躺椅上的郑钰铭。 “殿下,公子明写了什么?”伯耀见赵轩凝视着信纸久久不言,不由开口询问。 赵轩醒过神,脸上神色有点尴尬,他一边速扫视信纸的内容,一边含糊其辞回答伯耀:“也没写什么,只是些问候”赵轩说了半句突然停顿。 “怎么了,殿下?”伯耀惊奇,他发现赵轩脸上有了笑容,而且笑容越来越大。 “明公子到底仁慈,这次雪中送炭来了!”赵轩笑着将信纸递给伯耀阅览。 伯耀捧着郑钰铭信细看,看到一大半也忍不住惊喜:“明公子要赠送大量物资给吾国救济西北边郡!” “不错,吴国使团出使时,物资已经由商人北运来赵。” 郑钰铭信上对戎人南下抢劫表示愤慨,对赵国遭受灾祸表示感同身受。郑钰铭表示,即使吴国为了救助唐地百姓要勒紧裤腰带,但为了帮助盟友受难的百姓平安度过寒冬,吴国会想办法筹集物资,将物资运送到咽喉口城池交由赵国的边防军。 郑钰铭信末两句话尤其让赵轩感动。 兄之难,弟当竭诚分忧,可恨庸王临死焚毁了珍宝阁,唐地财宝付之一炬,钰铭囊中羞涩,竭仅所能只筹集到如许的粟粮和衣物,望兄笑纳! 伯耀对吴国怨气被附在信件一起送来的长长物资清单驱散一大半。“以吴国商人运送货物的迅速,想来那些物资快到咽喉口边境了。” 郑钰铭的信由赵王都转到赵轩手上花费了七八天时间,加上吴国使团行走到赵王处都用了四天,有十天左右时间,以吴国国内道路的情况,跟吴国使团一起出发的商队,应该可以赶到咽喉口边境了。 “汝不必回王都,带孤手令速度去咽喉口边境,命令边境守军护送吴国商人直接来西北边郡!”赵轩写了手令递给侍者,让侍者直接去咽喉口边境传令。 赵轩粗粗估算了一下,有了吴国的帮助,除了能帮助西北郡百姓度过寒冬,还能分出一些物资救济赵的属附庸国。 赵轩将救济物资做了划分,留下一部分给赵军在西北郡镇守,防止戎人回袭,自己率领余部班师回都。 大军回到王都,赵轩先进王宫面见赵王。 赵王是躺在床上接见赵轩的。五十几岁的赵王,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出头年代,已是高寿。赵王本来就是因为年老精力不济才让儿子执政,这次被公子适偷袭吓了一下,又因戎人南下抢劫赵国西北而焦急,赵王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衰弱,只为了让领兵边境抗击戎人的儿子安心,赵王才硬撑着在王都坐镇。等听到赵轩领军返回的消息,赵王整个人松懈下来,躺倒在床上不能爬起。 赵王跟看望他的赵轩说了几句话,便陷入昏迷。赵轩召来王宫医者询问,几位医者小心委婉的表示,赵王已到油枯灯灭之时,言下之意要赵轩做好准备。 “大王大限还有多久?”赵轩忍着伤心问医者。 赵轩直截了当问话,让几位医者面面相觑,到后,还是一位年轻医者上前答话:“如果时令不太寒冷,还有两到三月。” 赵轩闭目长叹,医者这么一说,是确诊赵王无法活到明年春。 闷闷不乐的赵轩回到太子府,刚清洗好换了便服,太子妃便端了药膳前来问候。 “殿下一路辛苦了!”太子妃将药膳端放到案几上,对赵轩行礼。 “爱妻于府中主持中馈,也是辛劳!”赵轩微微皱眉,自己父亲病倒床,作为儿媳却打扮华丽,这让赵轩心底有些微不满。 其实太子妃近两天去跟赵王问安,都没能亲眼见到赵王,太子妃并不知道自己公公已经病倒床。听到赵轩回府,太子妃精心打扮一番才来面见丈夫。 “殿下,妾的王兄前些日子来了书信。”太子妃没有注意到丈夫脸部的细微变化,她笑吟吟地坐在赵轩对面。 “哦,王兄信上说了什么?”燕国国君是太子妃的亲哥哥,赵燕联姻,燕国王姬女陪嫁里最贵重的是六匹燕地的种马。有了这六匹上等种马,赵国马匹的质量有了一个飞跃。燕国骏马强健善跑在大秦首屈一指,是最好的战马。 “王兄想跟齐鲁两国结盟共同抵抗吴国。” “共同抵抗吴国?吴国难道想侵占他们了?”赵轩惊讶,他领兵在外,音讯不通,仅知道齐鲁自危想抱团抗拒吴国。 “殿下说过,吴国是强敌,现在没有侵占的想法,不代表以后没有,前些日子,吴国不是想灭唐就灭了吗?” 赵轩对吴国一直以来表现都是忌惮的,太子妃认为赵轩巴不得吴国被群起攻伐。 赵轩沉默,唐国被灭是唐王自己作死,吴国伐唐是为郑钰铭讨回公道,同时要跟唐国讨公道的还有他赵轩,赵轩除被魁吉刺伤手脚,还差点成了行刺主谋。太子妃为唐国抱不平的语气让赵轩不悦。 “联盟了是要共同出兵吴国吗?”赵轩语气淡淡。 “王兄信上没说。既然大家都一起联盟抗吴,殿下,吾国也可以加入,这正是削弱吴国的大好时机。”太子妃进言。 赵轩心动,不错,吴国闪电灭唐给周围诸侯国带来了威胁,趁此机会,也许可以联合起来孤立吴国,削弱或消灭强邻。 赵轩这边听了太子妃话心动,可是想到吴国无私援助、因吴国商贸受益边境关卡,再想到以后跟吴国合作造纸厂,郑钰铭亲手绘制的农具改良图纸,无偿赠送优良稻种,会持续供应杀虫醋液,赵轩犹豫了,赵国从吴国获益太多。 太子妃见赵轩认真思考,以为赵轩同意了她的建议,心底有点自得,夫国和母国站一个战壕是她乐见的事情。 “殿下,王兄这次来信,还有一个请求。” “王兄有何请求?”赵轩正拿不定主意,听到大舅子有请求,便暂时放下权衡。 “燕国今年灾荒,王兄请殿下援助燕国粮食五千石,赵燕往来,都是赵国受惠,王兄轻易不会开口,此次殿下定要相帮。”太子妃托出燕王的打算。 “哐当!”赵轩忽然起身,挥手打翻案几上的药膳,药膳汤汁溅到了太子妃左手手背上。 “殿下为何发怒?”太子妃惊得倒在地上。 赵轩冷笑:“王兄一开口就是五千石粮食,难道燕国不知赵受戎人南下侵扰,西北边郡损失巨大吗?王兄即使路远不知,汝王都也不知?” 赵轩不相信自己大舅子不知道戎人南侵消息,知道了却依然开口索要物资,这种毫不体谅的要求让赵轩气愤。为了得到燕国种马,赵国付出聘礼相当丰厚,跟燕国联姻后,燕王总时不时暗示赵国每年要多送财物给他,赵轩自认为,为了燕国的六匹种马,赵国付出代价已经足够,燕国不能再贪得无厌。 赵国国内今年也有干旱,只因为赵轩平时注重民生,鼓励各地修建水利,才让赵国百姓能收获到填饱肚子的粮食。这次西北郡受戎灾,如果不是吴国鼎力相助,赵轩无法让西北郡百姓都安然过冬。而燕国明知赵国自己粮食紧张,西北郡遭受重灾,还狮子大开口索要大量粮食,实在是自私自利到极点。 “不是吴国有援助大量粮食吗?从中可分些与王兄”太子妃委屈,她听说吴国援助的粮食就有万石。 赵轩气急而笑:“爱妻好算计,原来是看中吴国的援助,可笑孤刚才还意动要联盟诸侯削弱吴国。赵国遭遇艰难,仅吴国体贴无私相帮,燕国是孤姻亲国,却只顾自身,不相帮就算了,竟然算计起吴国的无偿援助。” 为了从燕国得到良种马匹,赵轩用婚姻和大量财物去交换。不提任何要求就慷慨相帮,仅有吴国公子明。 “殿下,妾不知西北郡受害如此严重”太子妃见赵轩发怒,连忙申辩。 赵轩冷冷盯着太子妃:“汝如今是赵妇,出嫁从夫,如果心底只有汝母国,休怪赵轩休妇!” 赵轩丢下重话,甩袖离去,到嫒姬处休憩。 太子妃萎顿地,抚着烫伤的左手大哭。 第172章 郑钰铭和吴王笙夫妻在唐地呆到九月底,才跟楚朝辉一起坐船返回东北郡。吴国对唐作战一共动用了六万正规军,除卫青所部的两万兵马撤回咽喉口城池,周成和马仁所率部队都留在了唐地。周成带着两万人驻扎唐地北部边境,马仁所率两万士兵则分散到唐地各郡县。 吴国士兵从踏进军营那一天起,军训和识字补习就同时进行。唐国原来官吏被捋掉一大半,地方很缺地方官吏,级别较高官吏从吴国王庭和两所高校学士中选派,级别较低暂时从马仁部队中抽调军官和士兵担任。 士官赞代官吏政绩不错,以后就由军队直接转到行政体系工作。马仁这次不仅仅作为军部首脑留在唐地,他还被郑钰铭任命为唐地临时郡守。唐地作为一个郡显然太大,由于唐地实行统一扶贫政策,郑钰铭暂时没有将唐地分割成几个郡打算。当然,不将唐地分割也有行政人员不足因素在内。 郑钰铭吴王笙一行从唐地返回依然是坐船,不过这次是回康城,不是去蔚山。回程坐船只到东南郡,从那里乘马车去东海之滨考察,考察完乘船返回康城。 吴王笙夫妻从南埠乘船由海上去唐地很欢乐,可是回来的时候,夫妻两心情都不怎么好。吴王笙夫妻在唐地做得最多的是到义赈点为难民施粥,难民惨状使人难受,唐地各处乡野残破让吴王笙夫妻落泪。回想起美丽富饶南埠,给夫妻俩一种感觉,南埠如是天堂,唐地便是地狱。 不但吴王笙夫妻如此心情,伺候吴王笙夫妻宫人侍者女官都是同样感受。久在外乡回家应该高兴,可回程人们只觉得心情压抑难受,直到船只进入东北郡,人们心情才开始慢慢回复。 今年九月,吴国还没有遭受冷空气袭击,日夜平均气温保持八九度左右。 东北郡到东海之滨道路修得又宽又大,道路两边绿化树去年才栽种,树木刚成活一年,树木上树叶泛着黄色不肯掉落,为了防止冷讯来临将树木冻死,树木根部,已经被附近负责维修道路村民用稻草包裹住。 宽阔平坦的马路让坐在马车上的人们舒心,道路两旁农田中景色也让人们看得乐。吴国水稻九月中旬左右收割,如今是九月底,稻田间稻谷已经收购一空。人们从马车上看到农田都是黑黝黝,一部分农田有人犁田,有用牛耕,有人充作牛力背绳索犁地,还有直接拿锄头锄地。人们翻耕好田地里撒麦种和菜籽,吴国大前年就已经全国推广种植油菜,吴国人开始以菜籽油为主要食油。 “钰铭,给赵国援助是不是太多了?”楚朝辉黑着脸翻着吴国援助赵国的物资清单,清单上物资已经由吴国商人运往咽喉口边境。 “就是要多点才起作用。”郑钰铭坐马车上还批着公文,他四轮马车是特制,有折叠式办公桌。 四轮马车空间比较大,可以并排坐三人位置,轮到郑楚两个身材高大人并肩而坐,空间便没有多余,已经不宽敞的座位,加上楚朝辉有意挤压,郑钰铭批起公文来有点别手别脚。 “赵轩那小子贪心着呢,当心养大他的胃口。”楚朝辉依然黑着脸,虽然他相当清楚郑钰铭这样拉拢赵国的用意。 齐鲁两国害怕勇猛吴国军队,情报系统传回消息,已经确定齐鲁结盟,齐鲁两国北方邻国燕国也准备加入同盟。燕国面积很大,不过这个诸侯不算强国,因为燕国人口没过百万,还没有唐国人口多。燕地纬度较高,常年平均气温较低,境内多草原,国民以畜牧业为主,大秦好马就出自燕地。 齐鲁燕三国如果结成铁三盟共同防备吴国,吴国北部边境压力就很大。吴国东部面海,东部领土没有边防压力,南部谡平原以南是很落后原始部落民,原始部落族群规模不大,武器落后,有谡平原驻军应付这些部落绰绰有余。只有吴国西部,边防压力大。 大秦六大强国,原来就有楚陈两大强国跟吴接壤,四年前赵轩兼并卫国绝大部分土地,吴国又多了一个强邻。 当吴国强军闪电灭唐让诸侯国不安时,吴国要紧是跟西部三强邻保持友好。 好在楚国只有长河连通,陆地上有蔚山大山脉将两国分隔,吴国水师牛叉,倒不惧怕楚国威胁。 陈国国君相当保守,这个内陆国比吴国悲催,国土周围全是强国,哪个也不敢得罪,陈国国君好好先生名气大秦相当出名,不过正因为陈国跟强邻保持友好,这个国力越来越衰弱国家才能在强龙猛虎圈中得以安宁。 因唐王遣派刺客行刺了郑钰铭和赵轩,七月份吴赵两国国联盟伐唐,陈国先表达支持态度,吴陈边境以山丘为多,没有大道相通,仅小道可以行走,小道是行商商人走出来。两国小道处设了关口,各派少量士兵驻守,与其说是守卫边境,还不如说是边税站口。目前为止,吴陈关系很不错。 西部三强中楚陈都不太会跟吴国反目,只有名义上是盟友赵国,对吴国威胁很大。 北部齐鲁燕结成铁三角,铁三角再拉拢上赵国对付吴国,吴国国力即便强于四国,一番争斗后,吴国就是取得胜利,也必然伤痕累累。 为了不使吴国处于孤立,郑钰铭获知齐鲁盟约后,立刻是向周围诸侯国和秦天子派去友好使团,其中赵国是郑钰铭不遗余力拉拢对象,除了奉上原来和赵轩蔚山达成的商定事物,郑钰铭还无条件援助了万石粮食和大量布帛,援助手笔之巨,连楚朝辉看了都心疼。 “赵轩只是有野心,不像唐王那样贪得无厌,我们独吞唐国做得急切了一点,不趁着赵国国内受创表现表现,惹得赵国跟齐鲁燕联盟就糟了,燕国跟赵国可是姻亲呢。”郑钰铭放下笔跟楚朝辉解释。 “哼哼!我就觉得赵轩这小子心中有鬼,竟然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楚朝辉自从知道赵轩达城临走前跟郑钰铭说的那番话后,对赵轩更加隔应。 “朝辉,除了我们的身边人,谁又知你我不分彼此?”郑钰铭眼中柔情,他凑近吻了吻楚朝辉的双唇,用实际行动安抚这个醋坛子。 郑钰铭举动取悦了楚朝辉,他一把搂住郑钰铭加深亲吻。 四轮马车平稳地行使,驾车车夫并不知道车厢中正上演着一番香艳,车夫被不远处的歌声吸引,那是务农年轻男女耕种余暇唱着的对歌,对歌歌词朴素大胆嘹亮,车夫听着歌词听得脸上发热,即使秋风凉爽,也不能让他脸上温度降低。 “山对山来,崖对崖! 妹对哥来,郎对郎! 鲜花需要蜜蜂采,妹妹哥哥郎郎爱! 天为被来地为床,你我天地来行欢” 郑钰铭闭目紧靠在楚朝辉肩膀,,言辞火辣地歌声中,两人同时在楚朝辉手掌中释放。 楚朝辉脸上有着满足,一边清理着狼藉一边低笑:“钰铭,哪天我们到野外试试天地交欢!” 郑钰铭脸上潮红还没有退却,听到楚朝辉的建议,再细细聆听从车窗传进情歌,不由微微侧头,将车窗窗帘拉开向外了望。 “这里人们民风朴素直接,勤劳感恩。”郑钰铭看到田地中辛勤耕种人们,即使劳作非常辛苦,当他们停下小憩时,脸上神色却是满足的,眼中充满向往。 自从吴国乡野实行户户分田地政策后,百姓对土地的热情让郑钰铭吃惊,人们除了吃饭睡觉,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田地间。这时候没有化肥,全靠人工沃肥长田力,农作物灭虫虽有醋液可灭大部分害虫,比起后世农药效果要差。可是这种种植条件下,吴国农民耕种一季稻谷可收获六百斤左右,这比起原来一季收获百斤粟,单亩亩产翻倍数就惊人。吴国大部分地区连着三年丰收,各地粮仓早堆满粮食。 郑钰铭大方援助赵国粮食都是三年前的陈粮,再不处理这些陈粮,各地粮仓又得开始修建粮仓。由于官府仓储粮食太多,郑钰铭今年六月本来考虑要开放酿酒禁令,如今补助唐地和援助赵国,需要消耗粮仓中三分之一粮食,酿酒禁令便不会考虑,吴国酿酒商人又得失望几年。 看着车窗外人与物,听着年轻男男女女热情奔放毫不掩饰地的情歌,郑钰铭没有再去批示公文,他和楚朝辉一直相拥到东海之滨郡城。 东海之滨郡守叫韩实,是第一届提拔考试状元。韩实出身大世家,主张依法治国,东海之滨是吴国法治执行得严格地方。 韩实发展经济没有霍思华那样能力,不过东海之滨重要是盐场,农业工商逊色倒没有让东海之滨萧条。盐场规模巨大,盐产量惊人,出厂价格低廉,引得无数商人来此地批发,商人云集,带动了运输、劳力、服务等行业发展,东海之滨这三年来变化也是惊人。 韩实接到吴王笙和两位总理事来巡视通知后,早早带着地方官吏和当地驻军首领郭泗到郡城外迎接。 郭氏家族和工商司长陈蒙所陈氏家族,公子光舅家魏氏,是蔚山三大家族,这三大家族铁了心跟郑钰铭捆绑一起,郭氏家族郭泗蔚山小道口大战,北伐漪姬两次战役中都立下大功,郑钰铭论功行赏时,郭泗被授予士爵。 楚朝辉厌烦郭泗老是紧追郑钰铭的举动,消灭漪姬后,楚朝辉将郭泗支使到了康城城外军营,以此减少郭泗见到郑钰铭的机会。 郭泗遭到楚朝辉变相流放,依然痴心不改,只要休假就会找借口到总理事府求见郑钰铭,惹得楚朝辉醋劲大发,将他外放到了东海之滨任驻军长官,美其名曰是升官发财。 “见过大王、夫人!”郭泗跟吴王笙夫妻都熟悉,当年西侯从蔚山去王都,就是郭泗一路护送。 “郭将军”吴王笙还没来得及跟郭泗说话,行完礼郭泗就急急跑到郑钰铭面前。 “郭泗总算见到公子了。”郭泗红着眼睛,痴痴盯着他心爱的皎者,郭泗已经三年没有见到郑钰铭,这可是一千个日日夜夜。 “额,郭将军驻守盐郡辛苦了。”郑钰铭被郭泗火热委屈目光盯得即不自在又愧疚。 “想不到外驻三年,郭将军眼中已经没有长官了啊!”楚朝辉鼻子重重一哼,他才是郭泗直属长官。 郭泗转头看到楚朝辉,眼睛红,这次不是委屈眼红,而是情敌眼红。 “末将参见大将军!”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郭泗不情不愿地对楚朝辉行礼。 “身为军人就得服从命令,郭将军对驻地不满吗?”楚朝辉话语中隐含威胁。 郭泗看看郑钰铭,不敢在楚朝辉面前说出自己的思念话,瞥见旁边正陪着吴王笙夫妻韩实,郭泗忽然恨恨回答:“大将军干嘛要将郭某派到一个丑人身边,害得末将天天眼受涂炭。” 郭泗的回答让楚朝辉愕然。 韩实眼睛很小,嘴唇很厚,皮肤黝黑,身体很胖。跟长相丑陋韩实相处,对向来爱美郭泗来说,简直是种煎熬。 “郭将军,不可以貌取人,大丈夫应该以才学为重!”郑钰铭回想起初次见到郭泗时的情景就想乐。郭泗那时达城城门值班,进城之人长得好看,不需付进城费就放行,如果面容歪瓜劣枣,便加倍收费,像韩实这样算得上丑陋的人,郭泗那是抡鞭子驱赶不让进城的。 “公子,郭泗也就说说而已。”被郑钰铭训斥,郭泗并不难堪悔过,得美人训也是种享受。 旁边韩实将郭泗嫌弃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韩实心底冷哼,他决定以后王庭询问佳合作官员表格上,首签郭泗名字,让郭泗永永远远不能离开东海之滨,如果自己调任,一定想法将郭泗也活动了一起去。 郭泗将韩实重重得罪,招致韩实要涂炭他眼睛一辈子还不自知。郑钰铭留东海之滨时间里,郭泗是幸福的,他借着要负责吴王笙和总理事安全,一直紧跟在郑钰铭身边保护,让郭泗奇怪的是,楚朝辉竟然没有刁难支使他离开,反而笑吟吟地用怜悯的眼光打量。韩实已经隐晦的跟楚朝辉表达,希望跟郭泗地方长期合作的意愿。 郭泗幸福时光维持了两天,郑钰铭东海之滨办完公务,大队人马由内河坐船回高麻地渡口。 从东海之滨坐船到康城外高麻地渡口只要一天一夜。 船只行使内河,风浪比海上要小得多,船只比大海中要平稳。田王后海上没晕船,可平稳内河,却吐得一塌糊涂。 随行医者姜圭给田王后诊脉后,宣布了一个吴国上下欢腾好消息,田王后已经怀孕一个半月,吴国王位将有继承人了。 第173章 本来活泼爱动的吴王笙到唐地北巡,见多了人间惨状,回程时变得沉默了一些。等姜圭宣布田王怀孕后,吴王笙喜得恢复了常态,除了在田王后床前转来转去,还不停去摸田王后非常平坦肚子,骚扰得田王后无法好好休息。 拿了补药进来的姜圭看见板着脸教训,教训内容全是要怎么照顾孕妇,日常如何与孕妇相处。吴王笙听得很认真,一遍记不住,拦着要离开姜圭重复了几遍才放行,吴王笙认认真真,用心求教态度,田王后心中感觉异常温暖。 郑钰铭得知田王后怀孕,心里也落下一块大石头。西侯生前有不希望后代出现庶子孙,因庶嫡地位不同遭受待遇不通遗愿,西侯遗愿使得田王后不用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 吴王笙夫妻大婚三年多无子,郑钰铭担心了,他怕吴王笙夫妻有一方不孕。 田王后如果一直不孕,吴王笙年过三十必须纳姬,未来妃子家族必须要好好挑选,佳庶妃除了自身品貌,娘家还不能势大,得如田王后家族一样没有野心。 如果是吴王笙不孕,郑钰铭的头就要变大。那种情况佳解决办法就是吴王笙过继王室旁支的子嗣。吴的国王室近支情况早被楚朝辉调查清楚,没有一家情况能让郑钰铭满意放心。 如今田王后怀孕,一举将两样麻烦事都解决掉,郑钰铭当然宽慰。 文汇报和南报都有记者一直跟随北巡队伍,田王后怀孕的消息在郑钰铭默许下,很快登上了两大报纸头条,消息随着报纸传遍吴国各地。琢磨着将自家家族姬女推销给吴王笙贵族全部熄了念头。各地百姓知晓王室有了继承人,现在有王庭体制有了承续,民心更加安定。 大概老天爷很喜欢田王后肚子里的孩子,这年寒流没有来得特别早,到十月底,北方冷空气才席卷整个大秦,大秦各诸侯国被低温笼罩。这年寒流来得晚,强度却是厉害,冬季平均气温为历年最低。 异常寒冷的冬天使得大秦各诸侯国百姓都煎熬,吴国国民生活安定有保障,寒流带给他们伤害少。刚被兼并唐国百姓因为有吴国力保护,百姓们这个冷寒冬,过得比往年安宁。 寒流袭卷唐地之前,马仁已带领当地驻军、唐地郡县的官员,将救济粮发放到百姓手中。南埠运输来的棉衣粗棉布,由百姓按户口人数赊欠回家。原来唐地大贵族禁止平民砍伐山林,全部对乡民开放,允许百姓砍伐树枝回家烧饭取暖,郡县城内百姓得到低廉煤碳取暖。各地招募百姓进行水利和道路修建,让唐地百姓以劳力换取工资生存。因这一系列利民措施,唐地百姓安然度过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 赵国因为赵轩注重民生,没有受到戎灾地方百姓生活还过得去,被寒流冻死不多,受戎人抢劫幸存下来了西北郡百姓,因为赵轩全力调拨国内物资救济,加上吴国慷慨援助,那里绝大部份百姓都熬过了严冬。 除了吴唐赵地区,大秦其他诸侯国百姓境遇便很凄凉。楚国和陈国位置偏南,受寒流灾害稍轻,百姓没有冻死,却因干旱欠收饿死许多。 被戎人抢劫过西北诸侯国,那里幸存下来百姓大都一无所有,各诸侯国国君和贵族的不作为,使得这些幸存的百姓在冬季因寒冷和饥饿成批死去。戎灾、干旱、严冬三大因素导致大秦中西部地区人口急剧缩减,本来人口繁密的地区,出现了百里无人烟境况。 吴王笙三年大事,除了唐国被吴国兼并,戎人南下抢劫,还有赵国国君薨逝。赵轩父王冷空侵袭赵王都后,引发疾病,终十一月中旬凌晨断了气,享年五十六岁。 郑钰铭一得到赵王驾薨的消息,让文采好王颉帮他润色了一篇言辞恳切、深表哀悼的吊唁函,派使者带去奠祭赵王,并让两大报纸都予以报道。 吴国吊唁使者第一个赶至赵国,赵轩看完郑钰铭亲笔誊写的吊唁信非常感动。一个月后,燕国吊唁使者才姗姗来迟,刚刚继位的赵轩断然拒绝了大舅子燕王结盟铁四角建议。 郑钰铭拉拢赵国获得成效,派往周围各诸侯国使者也取得很大成果。吴国使者诸侯国王庭卖力游说,吴国商人上下活动,解释唐王咎由自取,宣扬吴国国君和明公子仁厚善良。不少诸侯国君主打消了对吴疑虑,就连刚刚结成联盟齐鲁燕三国,联盟关系也开始了不稳定。 “大王,唐国君王如果不是自己昏头派刺客行刺明公子,吴国哪里会兵伐唐地。”鲁国君王舅父向自己外甥进言。 “可是吴国兵马太勇,孤怕万一啊!”鲁国跟齐国结盟,并非鲁王自己情愿。 “大王,其实吾国结盟结错国家了,吴国兵马勇,吾国应该跟吴国结盟才对。” “如跟吴国结盟,反遭吴国兼吞可没有诸侯会出手援助!”鲁王摇头。 “大王不用担心,那吴国明公子仁厚仗义,为大秦第一仁义君子,具有如此品性君子怎么会是那野心勃勃枭雄?吴国有明公子,断不会做出吞并邻国的不义之举。此次赵国受戎灾,明公子如果有野心,必然乐看赵国衰弱,可明公子光粮食就援助了赵万石。吴国肯将粮食等物质白白赠送给赵轩小子,就因为两国有盟约!” 鲁王舅父惋惜,如果魁吉行刺郑钰铭后,鲁国第一时间跟吴国结盟伐唐,即使不出一兵一卒,吴国肯定会像对待赵国那样厚待鲁国。这样一来,鲁国同样可以用百姓遇灾为由,寻求到吴国慷慨援助。 鲁王舅父暗自盘算,吴国如果援助给鲁国万石粮食,经过他家族转手倒卖,必可赚得四、五十万金,如今鲁国国内粮食可是比吴国境内贵了两倍有余。 鲁王听完自己舅父分析,懊恼得直拍大腿。“舅父怎么不早在王庭提议?” “臣也是近思量才想通其中道理。” 鲁王舅父苦着脸,他那时被唐国老臣子一通话吓住,怕吴国吞并鲁国会收走他封邑和庄园,当时一脑门想着怎么抗拒吴国,压根没想到要去抱吴国大腿。吴国强大也是这几年事情,不是吴国闪电灭唐,鲁王舅父还当吴国是公子光父王执政时弱强国。不但鲁王舅父对吴国国力如此认为,鲁国王庭上下都是如此。 “现吾国刚跟齐燕结盟,怎么可以再和吴国盟约呢?”鲁王后悔莫及,现都鲁国已经是站在吴国的对立面了,三国盟约就为对抗吴国。 跟齐国死对头握手言一直让鲁王憋屈,鲁王现在认为,当初如果选择跟吴国结盟,也许可以借助吴国力量打败齐国呢! “大王,吾国跟齐鲁结盟盟约,并没有明确提出对抗吴国啊!”鲁王舅父提醒。 “哈哈,不错,鲁齐燕结是友好盟约,跟吴国无关。鲁国为了友好,一样可以跟吴国结盟。”鲁王摸着胡须大乐。 “大王,臣愿出使吴国,跟明公子商讨盟约。”鲁王舅父自告奋勇自荐,他从吴国大商人卫舒庆那里得知,明年吴国将加大出口食盐,鲁王舅父想趁着出使吴国机会,争取到吴国向鲁国出口食盐绝大部份配额。吴国食盐运到鲁国价格就地翻番,运卖到燕国价格可以再翻两倍,那是比倒卖粮食都赚暴利。 “善,如此便有劳舅父!”鲁王当即点头同意,接着又补充一句。“舅父出使吴国先不要声张,等吴国同意盟约再告知王庭上下。” 吴国同意跟鲁国盟约,鲁国就不必担心齐国和燕国指责。如果吴国不同意盟约,鲁国便不承认跟吴国有过约盟,齐鲁燕铁三角盟约还可以保持。 鲁王舅父心领神会:“诺!臣必不辜负大王厚望!” 十二月中旬,吴鲁两国盟约,签订互帮互助友好协定。消息传开,赵轩是冷笑一声,他早就预料到铁三角盟约会名存实亡。齐国国君知道后,大骂鲁国国君竖子不可为,一边大骂,一边派使团出使吴国,修复跟吴国关系。燕国国君得知齐鲁两国国君所作所为后,燕王宫暴跳如雷,痛叱齐鲁两国国君小人行径。 吴王笙四年元月,大秦天子诏书到达吴国,默许吴国兼并唐地。至此,吴国威胁论诸侯国中消除。 赵王驾薨后,赵轩毫无悬念登上了赵国王位。赵轩继承王位后,全太子府搬进了王宫,却没有第一时间封太子妃为王后,等到来年元月末,赵轩才颁发王后金册给太子妃。 “明天要到宗庙行大祭,这两套冕礼服哪套好?”赵太子妃提着两套明天要穿礼服问自己贴身侍女,贴身侍女是她燕国带来的陪嫁。 “夫人妍丽,两套都很配夫人。”侍女脸上有忧郁,赵太子妃忙着准备自己明天要穿的衣物珠宝,没有注意到侍女脸上表情。 “哼哼!吾才是殿下明媒正娶,前段时间,殿下只是忙于国丧和政务,晚了封册。可笑那嫒姬还以为自己有上位的可能,府中放留言想中伤本后。”赵太子妃自被赵轩授了金册后,整个人荣光焕发。 侍女欲言又止,到后觉得也许真是嫒姬使阴招,才让王宫私底流传赵轩要另立王后说法:“不错,夫人是燕国王姬女,育有长公子,夫人怎么可能不晋后位!” 赵王宫西侧一所精致宫殿,嫒姬侍女正劝解主人。 “殿下喜欢小公子,夫人有小公子傍身,怕那悍妇做什!” 嫒姬擦着眼泪:“那燕国悍妇处心积虑不肯容我,殿下虽然喜爱小公子,可这月余,殿下很少来西阁殿。没有殿下眷顾,早晚会被那悍妇发落。” 年前赵轩要守孝不能近色,过年后算过了孝期,赵轩依然不到姬妃院落过夜。 嫒姬侍女沉默,燕王姬嫉妒心相当严重,总趁着赵轩不在府中惩治小妾。 如今悍妇为王宫之主,嫒姬侍女为主人担忧,一时间,房间内只有轻微抽泣声。 “我倒情愿殿下迎娶到吴国的霍才女。”嫒姬幽幽出声。 “夫人慎言!”嫒姬侍女慌忙走到门前,发现门前无人,才放心回转到房间。“殿下此次派人去吴求婚非常隐秘,殿下求婚被拒很失颜面,夫人切不可外传!” 嫒姬怨言脱口立刻后悔,赵轩正月初派人去吴国求娶公子明收养才女霍思华,被郑钰铭以霍思华为其义女,跟赵轩辈份不合为由拒绝。赵轩派人赴吴求姻相当隐秘,嫒姬是重金贿赂赵轩书房的小厮才知晓。 嫒姬见心腹侍女已经观察到周围环境安全,才松开捂住嘴巴手,低声幸灾乐祸。“那燕国悍妇还以为自己位置无可撼动呢,如果明公子松口,霍才女就会是赵国王宫的女主。悍妇还不知已被殿下厌烦!” 赵轩感觉自己娶燕国王姬女不算贤德,他一方面想跟郑钰铭拉近关系,另一方面了解到霍思华不但帮着郑钰铭管理总理事府杂事,还是郑钰铭批复公文誊抄助手,很有理事才能。 霍思华一个哥哥是一方郡首,另一个从小长大卫青是吴国有前途的将军,如果能迎娶到此女,霍思中和卫青都得另眼相看赵国。 郑钰铭外貌年轻,看起来比霍思华就大五六岁,郑钰铭和楚朝辉又从来没有对外界有过解释,霍氏兄妹、卫青跟他们收养关系是什么,外界从年龄上判断,一直当三人为郑楚的义妹和义弟。赵轩派人到吴为自己求婚时,就是如此认为。 郑钰铭和楚朝辉当初收养三人只为养活他们,既没有当他们为义子女的念头,也没有认他们为弟妹想法。随着相处时间长久,悉心培养,郑楚跟三人间关系已如家人,两人心理上将三人当小辈,外貌上太过年轻又不合适大上一辈,郑楚两人索性便没给他们之间关系定位,只当家人和人才来培养。 赵轩秘密派使者求娶霍思华,不惜得罪燕国,以赵后位相待,在赵使者看来,他君王已经是相当高看霍思华,霍思华充其量不过是个庶民,只因被明公子收养才有一步登后机缘。 赵轩相貌气宇轩扬,能力非凡,很有气度,不过在郑钰铭眼里却不是霍思华良配,赵轩过于会计算,郑钰铭不认同赵轩将婚姻当成政治的买卖行为。 对于赵轩派使者求婚霍思华,郑钰铭相当意外。郑钰铭一口回绝前,还是先征求了一下霍思华的意见。 霍思华从未想过自己有离开两位恩人身边想法,得知赵轩的求婚,当场大哭哀求郑钰铭不要赶她离开,请求二十岁以前不要让她考虑婚姻之事。 为了体面的拒绝赵轩求亲,郑钰铭和楚朝辉对外正式承认霍氏兄妹和卫青为义子女,一直梦想成为郑楚两人养子的卫青终于如愿以偿。 第174章 寒流侵袭吴国后,吴国境内普降大雪,大雪迫使人们中断室外活动。王都康城郊外西部军营有一片崭新的营房,士兵中断训练,在营房内躲避风雪。内毛老大一边烤着火,一边对一位新兵进行思想辅导。 “唐漠,知道我们龙虎兵是为了什么训练吗?” “报告长官,龙虎兵是为了更加善战!” 毛老大对面的新兵来自唐地,是唐地的一位猎人,因身手相当不错,被特招进新成立的龙虎军。龙虎军是楚朝辉九月份才计划筹建的一支特种部队,龙虎特种部队对士兵要求相当之高,训练也极为艰苦。 毛老大现在已不是普通士兵了,他在进攻唐王宫战役中表现英勇,第一个杀上王宫城墙站住脚根,为后续上墙的战友建立了立脚据点,使得进攻战友减少了牺牲。战后论功行赏,总是因为学不进文化的毛老大,终于凭功劳跳过了学不到五百字就不能当士官的门槛,破格提拔为排长。让毛老大骄傲的事,这个排长不是普通军队的排长,而是刚成立的龙虎军排长。 毛老大除了升官,还得到两百金的美元封赏。毛老大用封赏为妻子买了一套金银首饰,帮两个弟弟成了家。 龙虎军目前最高编制是团。能进入龙虎军的士兵,都经过严格挑选,不但要求勇武,还得出身可靠。毛老大是楚朝辉亲自点名要了去的。 龙虎兵大本营在康城西郊,离毛老大居住的村子不远。毛老大原属于马仁属下,马仁率领的士兵在这一两年内,得留在唐地负责治安,毛老大因进了龙虎军,才得以从唐地返回故乡。 跟毛老大一起去的同乡毛柱子还留在唐地,毛柱子打仗不如毛老大英勇,只因为文化学得好,毛柱子被挑选出来在唐地暂代地方官吏。 毛老大因为自己进了龙虎军,这次没有羡慕毛柱子当官。 “错!”毛老大否决唐漠的回答。 “为了大王?” “不对!” 唐漠有点发愣,军队不是都对君王效忠的吗? “为了大将军?” 毛老大继续摇头:“不是!” 唐漠愁苦,他思索良久,忽然想起什么,眼睛闪亮。“是为了明公子,龙虎军的成立是为了保护明公子的,对不对?” 唐漠觉得自己这次是答对了,因为明公子曾遭受刺客行刺,因刺客差点要了明公子的性命,明公子的对郎大将军楚朝辉怒而起兵伐唐。唐国如今已被兼并,楚大将军筹建龙虎兵肯定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明公子,防止再出意外。 “龙虎兵的成立是为了明公子,也是为了广大受苦的黎民。”毛老大说出自己对龙虎兵的理解。 “也为了黎民?”唐漠睁大眼睛,这种说法太新奇了,唐漠闻所未闻。“为哪里的黎民?” 毛老大狠狠拍了下唐漠的头。“你不是受苦的黎民?” “我唐漠原来在唐地,进山打猎所得都得上交封主老爷,打猎收获虽丰厚,却总是饿肚子,饿肚子还没有衣服穿当然是受苦。”毛老大手劲很大,打得唐漠生疼。 “你现在还受苦吗?”毛老大又给了唐漠头顶一巴掌。 唐漠摸着头,连连摇头:“现在不苦了,这里管饭管穿,还每月发十金军饷,哪里还苦。”唐漠进了军营,感觉自己掉进神仙府邸,只有被强度非常大的魔鬼训练折磨时,才醒悟自己还在人间。当唐漠第一个月领到十金军饷,他又觉得自己是处在上仙居住的地方,十金吴金币,唐漠在唐国打一辈子猎都积攒不到。 “明公子仁慈,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黎民百姓。龙虎兵为明公子训练,就是为了我们自己训练。” 唐漠连连点头:“对对!毛长官说得太对了!没有明公子,漠还在深山为封主贵人打猎呢!我以后要练好骑马,随时保护明公子!” 毛老大见唐漠领会到龙虎兵精神,不由眉开眼笑。他从碳盆里扒拉出两个烤熟的红薯,将其中一个递给唐漠。 “红薯好了,快吃,这东西又甜又香。” 唐漠接过红薯,不顾烫手扒开皮猛咬一口:“吴国到处都长好东西,哎,要是我爹娘他们活着就好了,他们也能过下这种吃饱饭的好日子。” 唐漠的父亲和哥哥也是猎人,两人都在打猎时被猛兽咬死,唐漠的母亲和一个妹妹两年前因饥饿生病相继死去,唐漠一家五口,只余唐漠一人,这年的春节,唐漠将在军营中度过…… “唐漠,今年过年去我家过吧,你嫂子办了好多年货。”毛老大对唐漠发出邀请 “排长”唐漠感动。 “不许推拒!”毛老大大手又拍上唐漠头顶,可怜的唐漠,头顶被毛老大连拍三下,已经拍得眼前冒起金光。 毛老大跟唐漠谈心时,楚朝辉在军部跟黄钟密谈。 “派到齐鲁两国的情报人员渗透进展如何?” “据送回的消息,他们行动基本都已达到预期计划。”黄钟递上几封密信。 楚朝辉翻完密信,脸上神色满意。 “黄钟,你物色几位可靠商人,将唐地兵库中的那些破烂偷运到齐鲁两地藏匿。”楚朝辉所说的破烂是兵器。 唐国兵库中的兵器跟吴国打造的武器不能相比,大部分都兵器都不能装备吴国士兵,只有重新回炉的价值。兵库中一部分兵器已经运回南埠,剩下的一部分更烂的,楚朝辉准备让它们发挥最大价值。 “诺!”黄钟心领神会,楚朝辉对齐鲁两地的计划让黄钟震惊,震惊的同时,黄钟又热血澎湃,他所做的事将改变这个大陆。 “情报部除了将齐鲁作为重点关注目标,对赵国也不要放松,赵国王庭上下一举一动都得严密关注。”楚朝辉再次强调。 目前吴赵两国关系融洽好过任何历史时期,楚朝辉从未放松对赵轩的监视,在他的心目中,赵国是他最要对付的一个国家,特别是前几天看到了赵轩写给郑钰铭的亲笔信。 “禀大将军,已经增派人手去赵王都了。”黄钟偷偷瞄瞄楚朝辉,楚朝辉正在磨牙,瞄见楚朝辉视线扫来,黄钟连忙低头,不想让楚朝辉发觉自己偷看到他发醋的样子。 等到黄钟告辞离去,楚朝辉在大秦地图前自言自语:“赵轩竖子!怎么老要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呢?总有哪天叫你不能做梦,即使有梦,也是噩梦!” 大秦天子会默许吴国兼并唐地,郑钰铭派去的使者献上的重礼在其中起了作用。戎人南下打劫,是突破秦朝险要西关口进的大秦腹地。秦天子和秦王室王公贵族的封邑都遭受了洗劫,秦天子为了修复被戎人破坏的庄园和西关口城隘,正闹着钱慌,吴国使者觐见献上的重礼正好填补了秦天子的口袋。秦天子使臣来吴有诏书传达,要求吴国明年五月得去镐京朝拜。 秦天子地位自百年前开始式微,本来三年一度的诸侯国君朝拜,变成了五年一次。朝拜年数拉长,各地君主又嫌路途遥远,总找借口拖延不去。上一次的五年朝拜,只有一些中小国君主前往镐京觐拜天子,六大强国国君,一个都没有前往。 秦天子封邑遭受戎灾经济拮据,吴国有求与他,秦天子趁机提出要求,要求吴国出头号召各诸侯去参加朝拜。诸侯国国君去镐京朝拜必须携带贡品进献天子,诸侯国君不将天子放在眼里,但在朝拜觐见时,为了脸面,进献的贡品都非常贵重。秦天子指望着诸侯君主的贡品帮他度过经济危机。 秦天子跟吴国提出这个要求,是用默许吴国兼并唐地作为交换。郑钰铭听完秦使者吞吞吐吐表达出秦天子的用意后,心底对秦天子只有怜悯。一国天子落到如今这样地步,简直是种悲哀。 郑钰明没有当场答应秦使者的要求,而是先跟楚朝辉商议。 “这倒是件好事,秦天子式微,如果吴国出头号召各诸侯前去觐见天子,吴国无形中便了起头领作用。”楚朝辉赞同吴国做尊王的号召者。 “我也是这么想的。”到底是同一时代的人,郑楚两人想法相近。 “这样吧,明天四月我跟笙一起去镐京。”作为带头号召者,吴国君王当然得身先士卒,带头去镐京。路途太遥远,旅途有艰险,楚朝辉决定亲自护送吴王笙到天子都。 “不,笙这次不去。”郑钰明摇头,田王后的产期是明年五月,如果吴王笙去觐拜天子,势必不能亲眼见到孩子出生。 楚朝辉的脸立刻阴沉下来。“是不是你要代替笙去觐见?”田王后腹中孩子没有降生前,郑钰铭算是吴国王位第一继承人,可以代替吴王笙朝拜。 楚朝辉脸色不好看,是因为郑钰铭代替吴王笙去镐京,他便得留守在国内守住基业。楚朝辉自郑钰明遇刺后,对郑钰铭的人身安全问题特别紧张。 吴国王都和镐京相隔千里,路途遥远艰辛,楚朝辉不能放心。 “朝辉,历代吴王觐拜都没事,到我这里哪里就特别危险了?”郑钰铭安抚楚朝辉。“我这里还那把杀伤力超强的手枪防身呢!” 郑钰铭的迷你手枪掉落在蔚山瀑布处再没有找到,楚朝辉强迫郑钰铭随身携带他的92式手枪。 楚朝辉叹气,知道无法改变郑钰铭的决定,郑钰铭看着温和,却是那种拿定主意便不肯改变的犟脾气。 “光有手枪不行,从明天起得跟我进行锻炼!”楚朝辉还是不能安心,魁吉行刺时,郑钰铭一样有手枪,却因使用不熟练没有打开保险,被魁吉杀伤掉落悬崖差点送命。 “这个可以!”郑钰铭马上保证。 吴王笙四年元月,吴国发起觐拜秦天子的号召。号召发出后,跟吴国关系良好的陈国,许国当即同意。想跟吴国套近乎的齐鲁两国响应,楚国观望后也发表意见赞同。赵国也积极拥护了吴国的倡议,赵轩同时提出了一个邀请,邀请吴国明公子访问赵王都后,跟他结伴同去秦都。 因有吴国倡议,五大强国响应,面积实力中小的诸侯国国君只得附和。这年的朝拜将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第175章 参加吴王笙四年提拔考试的考生人数比三年前多了三番,特别是吴国之外的诸侯国学子,多了五六百人。这些赶赴考的诸侯国学士家世比第一届学士高多了,有一半出身名门世家。 来赴考的学子在一月份就云集康城。家境不错的学子一般都有奴仆随身伺候,来参考的学子总数在两千多,陪考伺候的奴仆也有相同数目。 一下涌进五六千外地人口,康城大大小小的客栈挤得爆满,后至的学子找不到住宿之处,只有高价租住康城百姓的房室。康城因各地学士学子涌入显得更热闹,国外考生也被康城的繁华震惊。 康城经过四年的建设,整个城市面貌已经焕然一新,全城进行了功能规划,王宫附近为行政区,行政区往南是学院区,东门和南门处为主要商业区,北城为康城大部分居民居住区,西部有禁卫营、菜市口、畜牧交易处。城中街道宽阔干净,街道旁的商铺林立。 街道旁标有路牌,想去哪里,路牌有指示,坐上有编号的公共马车便可到达。城中走动的牲畜屁股后一律由布袋兜粪,只畜牲小便无法控制,由专门负责卫生的老人拿拖把清理。 吴国进城已经取消收进城费,只收牲畜的清洁费。为了解决牲畜拥堵城市要道,每个城门口外设有临时牲畜停放处,付上些许草料费,便可将自家牲畜寄放。 城中商铺货物琳琅满目,吸引了众多外地考生目光,商铺中的贵重货物标价低廉让他们跌掉眼球,这些物件在他们国家价格最起码要翻上一两番。 康城除了店铺繁多,饭馆小吃铺子也多,这些饭馆小吃铺子中的食物做法新颖,味道美味之极,考生们品尝后,大呼这才是人间美味。 最让考生们稀奇的是,康城市中心有一座没有围墙的园林,园林有小桥流水,弯曲的砖路旁栽种各种花木,花木都专门花匠管理。园林正门上刻有公园两字,按字面意思便是公共的园子,随便谁都可以进入游玩。 到唐地实习的学子都赶在提拔考试前一周回了康城,经过实习的学子,只要有前五十名的名次,便会受郑钰明重用,毕竟他们处理过地方事务,具备了理论和实践经验。 卫仲从唐地返回康城,看着离提拔考试还有四五天,便出头邀请昔日好友一聚。这次聚会地点没有设在卫府,而是选设在了公园一处亭阁中。 卫家家仆早早就去公园申请预约使用亭阁。亭阁四周有雕花门挡风,在亭阁内置上火炉,阁内温度便会暖和。亭阁地基很高,开了阁窗,四周景色尽收眼底,是品酒赏雪的好去处。 因亭阁是一处不错的赏景之地,想到亭阁聚会赏玩的康城人很多,为了不撞期有纷争,使用者必须到公园管理处登记,付出少许管理费预定。 卫仲向来活跃,为人义气,好友众多。这次公园聚会,卫仲邀请的人有二十之多。亭阁中没有置取暖的火炉,而是置了三桌火锅。有三个火锅在亭阁,已不需要再升取暖的火炉。 杨贺和符畴都已赶回康城,两人作为卫仲最好朋友当然在邀请之列。聚会之日,两人从北学院散步到公园亭阁时,时间尚早,亭阁中卫仲品茶等待客人,卫家两个仆人准备着火锅食材。 “两位贤弟,快快进亭阁暖和一下。”卫仲瞧见杨贺和符畴从小径走来,起身出来相迎。 杨贺和符畴见到卫仲连忙抱拳行礼,杨贺一边行礼一边称赞:“卫兄总有奇思妙想。这处赏景就应该品尝火锅才过瘾。” 卫仲得杨贺夸奖,哈哈大笑,步下台阶携了两人手臂一起进了亭阁。亭阁中有三个鸳鸯火锅中正煮着底料,温度比亭阁外高出十几度。杨贺和符畴一进里面,除了满鼻子香气,全身寒气也立刻被驱散干净。 卫仲和杨贺、符畴在靠窗位置坐下,卫家仆人给杨符两人倒上热茶。卫仲将亭阁一扇窗户推开,入目便是一片晶莹美丽的雪景。三人边茗茶吃着干果交谈,边欣赏窗外美景等侯其他宾客。 阁窗外树枝上的积雪是前两天下的,今天没有风,也没有什么太阳,正是赏雪的好日子。 卫仲打量自己的两位好友,杨贺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去唐地实习半年,举动变得干练多了。符畴原来话不多,如今言辞更默,清秀的脸变得有些消瘦,外表稳重成熟了好多。 亭阁周围小道上不时有游人经过,本地人知道亭阁处经常有人相约聚会,他们不会走小径到亭阁旁打扰,外地游人常常会转入亭阁小径,待发现有人在此聚会,大都忙不迭离开。 亭阁处刚走开一发外地游客,又有三人从小径拐了过来,三人边走边交议论着什么,随着三人走进,亭阁中的人听清他们的话语。 “不知两位发现没有,康城竟然没有乞讨者,真让吾难以置信。”中间一位身穿裘毛滚边锦衣的年轻人提出自己发现,这年代百姓可是普遍不得温饱。 “应该是城中护卫将他们驱赶到城外了吧。”同行之人说出自己理解。 “应该如此!吴地再富裕,也不可能无乞讨者。”裘毛锦衣年轻人跟另外一人点头赞同,他自己国家的都城就是如此行事。 只是那些饥饿百姓为了活命不顾都城护卫殴打,拼命想法混进都城乞讨。裘毛年轻人的王都乞讨者总是赶之不尽。 正当三人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如此现象,头顶忽然传来反对声。 “非也!非也!三位想错了!” 锦衣年轻人抬头,发现亭阁窗户处有一二十三四岁,长相儒雅的年轻人正在摇头。 锦衣年轻人拱了拱手:“在下申落,许国人氏,跟两位同乡来贵国参考,吾三人如若说错,请君为吾等解惑!” 摇头的年轻人是卫仲,听清锦衣人自报的姓氏,卫仲不由一愣。 “阁下可是许国宗室?”申是许国宗室姓氏。 申落点头:“不错,余正是许国当今国主堂侄。” 阁楼内三人听后,连忙走出亭阁到阁门处相迎。 许国是名士王颉的母国,王颉和弟子在吴国受到重用之事早传遍许国王庭。吴国不问出身国界,只要有才就会重用的消息吸引了许多许国人。 申落虽是王室子弟,因父亲曾跟许国国主争过王位,许国国主上位后,申落一家便被提防闲置。申落是个有抱负的人,总想着从政,既然国内不能实现,申落便想到吴国碰碰运气。 春节过后,申落联络了两位好友,携带金银路资没有携带奴仆就悄悄离开许国,这时节北部大河封冻,水路不通航,三人只能骑马走陆路,用了半个多月才赶到吴国康城。 “原来是许国贵胄,卫仲失礼了!”卫仲给申落行了尊礼,又介绍了杨贺和符畴。 申落身份显贵,人却随和,跟杨贺和符畴一一见礼,又介绍自己身侧同伴,这两人也是许国的世家之子。 “卫某在此处请友人小聚,三位也一起小酌如何?”卫仲诚恳邀请。 申落跟同伴昨天刚刚抵达康城,正要找人了解吴国情况,对于卫仲邀请,欣然接受。 六人到阁楼就坐,申落又提起乞讨话题。“卫兄!刚才卫兄话里意思,吴国是真无乞讨者吗?” 方才叙了年龄,卫仲在这群人中年龄依然最大。 卫仲笑笑:“这倒不是,吴国还是有乞讨者的。” 申落不解:“那吾等哪里说错?” “康城中没有乞讨者并非护卫驱赶。”旁边杨贺为申落解释。 吴国对于乞讨者有三种处置办法。如是流落来的难民,由民政重新编制户口安排到各地开荒。不是难民,体健却好逸恶劳者,查明丢到矿场劳作。身有残疾丧失劳动能力,有亲人可投奔者,当地给残疾亲友一些优惠政策照顾,没有亲友可依靠,护卫将他们送至专门的收容场所,收容所条件不是太好,也不是太坏,不过可以保证这些人的温饱。 “三位在康城没有见到乞讨者,正是此原因。吴国各大郡县都是如此,只唐地去年刚刚合并,此三种处置办法还未实行。”杨贺说得很细致。 杨贺解释完,申落三人讶异吴国王庭之仁厚。 申落上下打量杨贺:“杨弟对吏事相当熟悉啊!” 杨贺腼腆一笑:“在下去年夏天就开始到地方实习,实习中接触多才了解仔细。” “实习?”申落又碰到一个不懂的名词。到了吴国,申落发现许多新鲜词汇。 卫仲连忙给申落解释实习就是到地方实践,吴国南北学院前十名学子去年被派到唐地实习吏事。 “哦,这是要学业优异才可派去吧?三位可是都去唐地实习了?”申落肃然起敬。 卫仲微昂了下头,嘴上谦虚:“卫某学业不精,勉强够格去唐地,倒是杨贤弟和符贤弟,他们两人是北学院的翘楚!” 申落脸上敬佩:“原来杨符两位贤弟是大才,这次提拔考试,两位贤弟必定会在榜首!” 申落赞誉之词刚落,杨贺就尴尬地摸摸鼻子,符畴则是脸一红,微微低头,倒是卫仲哈哈大笑。 申落诧异:“卫兄为何大笑?” “各位有所不知,今年提拔考试榜首非一人莫属!” 申落更惊疑了:“是哪位奇才,能被各位一致推崇。” 卫仲脸上笑意深重,他手指亭阁小径:“今年榜首来矣!” 申落回头,只见小径上走来两位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 吴国的提拔考试有两项硬性规定,一是考生必须年满十六周岁,二是考生参考被选用后,得宣誓不做出损害吴国国家利益的行为。前一条因提拔考试主要是选拔人才担任国家公务员,得是成年人才可以胜任。 第一条规定是因为大秦人平均寿命在三十出头,因死亡年龄太早,人们将十六岁定性为成年,依据是男女在这个年龄段性发育了。这条规定针对所有学子。 第二条规定主要针对的是吴国之外的诸侯国学子,防止通过提拔考试被重用的诸侯学子做出背叛或伤害吴国利益的举动。这时的人重名誉,信鬼神,立下毒誓便会遵守。 吴王笙四年的提拔考试和第一届提拔考试相比有两个特色,一是人数非常之多,二是有女子参考。考试报名截止时,报名参考的女子共有六人。六人全部是南北两所学院的学生,霍思华和卫蔻都在其中。 霍思华今年十七,三年前不够参考年龄,霍思华如果三年前跟兄长一起考试,成绩不会比霍思中差到哪里。 霍思华在北学院才进修两年,课业成绩却压倒了学长。特别在数学方面,霍思华的算数只比不上郑楚和公孙盘三人,南北学院其他数学导师的水平都在霍思华之下,作为学生的霍思华经常以导师身份给学长上数学课。 对于霍思华这样的学霸师妹,杨贺和符畴早就甘拜下风,北学院考子在心底已认定霍学妹会为今年提拔考试魁首。 霍思华不负众学长们的厚望,以无可争议的成绩稳居了榜首。考生们的试卷姓名实行糊名,当总成绩第一揭晓是霍思华后,吴国王庭百官沸腾,他们不像北学院学子那样对霍思华了解。一部分人觉得不可思议,一部分人则拿怀疑目光看向郑钰铭,因为明算是郑钰铭出的题,他们觉得郑钰铭可能作弊了。 不过王庭众人在庭议上看了霍思华的策论问答试卷后,都闭上了质疑的嘴巴。对策是名士王颉出题,对于王颉的人品,吴国王庭百官没有谁会质疑。霍思华的策论新颖有说服力,才华透过试卷显露无遗。 霍思华虽是提拔考试第一名,郑钰铭并没有派到地方重用,而是让霍思华到教育司长公孙盘手下任职。在普世观念男尊女卑下,让霍思华过早出人头地对她是种伤害。霍思华以女子身份参考获得第一,象征意义为大,这是昭告人们,女子有才一样可以和男人比高低。霍思华考为榜首,最主要是鼓动吴国百姓不阻止自家女孩进学堂。因霍思华的榜首效应,这年秋学期小学女生报名出现了踊跃。 杨贺和符畴都进入了提拔考试名次的前五,卫仲最差,吊在二十名末梢。这次参考人数过多,吴国各地官吏空缺又过大,选录人数便从二十增加到了五十名,凡是提拔考试前五十名,都被郑钰铭委派到各地担任职务。 卫国王裔申落有幸考进前五十,被郑钰铭委派到了谡平原担任新设立的县守。他的两个同伴稍逊,名次在七八十名左右,留在了北学院进修。 郑钰铭对吴国之外的学士还是有所防备,只有值得信任的人才会派到要害部门和地方重用,比如鲁国人杨贺,被派到唐地西部边境要隘城当了县守。原来是卫国人的卫仲,唐国人的符畴,已是不折不扣的吴人,两人一样受到重用,卫仲被派到达城,符畴还是在唐地,在他的师尊家乡附近城池任职。 骠骑大将军的幸存下来的大孙子师从王颉,也参加了提拔考试,考试成绩不错,名次在前二十,郑钰铭本来想照顾分配到东海之滨,却被骠骑大将军阻止。 骠骑大将军请求郑钰铭将他孙子派到艰苦的地方历练。郑钰铭应老将军请求,将他的孙子改派到了条件很差的唐国盐场,负责改建那里的盐场。 参加提拔考试的其他五名女子,只有南学院一位世家女考进了前四十名,跟霍思华一样,同被安置在教育司任职。其他女子名落孙山,卫蔻只考到两百多名的名次,留在北学院继续进修。 有五十名人才可用,吴国地方行政官空缺得到填补。郑钰铭除了将五十考生分派到各地,还对蔚山郡首做了调整。 余奎被调进王庭升任为副总理事,协助郑钰铭处理国家政务。西侯原来精心培养的文宰公孙期从西侯封邑调到了达城,担任了吴国最繁华的蔚山郡郡首,这代表着公孙期取得了郑钰铭的信任。公孙期在西侯封地大力发展了畜牧业,牛、马、羊、猪、兔、鸡、鸭的养殖都形成了规模。只是因为这里没有大草原,驯养不出战马,养出的马只能当代步工具。 公孙期是以业绩显着受到提拔,不过公孙期心里明白,他是受到了郑钰铭的信任,才被调升到了蔚山当行政首脑。蔚山的税收可是占了吴国总税收的三分之一,是吴国最重要的一个郡。 余奎三月份带了家小到康城赴任,拓箐在去年秋天为余奎生下个大胖小子,五个月大的小孩已经非常神气。田王后看着喜欢抱过去逗玩,不想刚抱到手上,小余奎就撒了泡尿在田王后身上。田王后不怒反喜,因为吴人认为小男孩在怀孕的女人身上撒尿,兆示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同样性别。 拓箐表面看着像个贤淑姬女,实质还是个大大咧咧性格爽朗的野丫头,早在南埠就跟温柔贤惠的田王后一见如故。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康城,拓箐有好友霍思华和田王后走动,一点都不感寂寞,反在吴国上流阶层混得如鱼得水。 至于曾对郑钰铭为余奎说媒之举怨恨,拓箐心想事成,喜获娇儿后,那点怨恨早丢脑后。只见到郑钰铭偶然想起,依然会忿忿刺上几句。 有余奎帮忙分担政务,郑钰铭大大松了口气,开始准备访问赵国和到镐京朝拜天子事宜。 第176章 赵国王宫议事大殿内,赵轩命令侍者将刚从吴国递送回的报纸发给文武百官。报纸为吴国二月份的文汇报和南报,报纸上绝大多数都是关于提拔考试内容的报道。 “各位爱卿对吴国提拔考试有何感想?”赵轩等百官看了一会报纸才发问。 赵轩话音一落,大殿中百官手中一顿,片刻之后,伯耀越众而出率先禀奏:“大王,吴国提拔考试可以招揽到天下英才,吾国应该仿效才对。” 伯耀是赵轩亲信,深知赵轩今天议事的目的。赵轩从报纸上看到各诸侯国学子云集吴国王都参考,心中非常羡慕,就有赵国也举行类似考试的意图,以此招揽到各地有知之士为赵国效力。 赵轩很重视人才,已经命令文宰在赵王都着手筹建学院,至于吴国各地开办的小学和中学,赵国财力有限,赵轩有心无力。 赵轩微微点头,他注目大殿中的百官:“众爱卿觉得武宰之言如何?” 赵轩这样是问百官对伯耀的提议感想,其实百官心知伯耀说的就是赵轩本意。提拔考试实质冲击着大世家权贵的世袭特权。 赵国王庭如果以后官吏任命都像吴国那样用考试来挑选,对大世家贵族世袭官职冲击最大,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家子弟能文采出众,在提拔考试中冒头。 因为提拔考试涉及到百官们自身利益,出来附和伯耀提议的官员并不多。 “文宰,卿有何看法?”赵轩失望只有为数不多的臣子附和,这些臣子大都是新兴贵族,比如刚晋升司马的武铣,在王庭中不占据最重要的职务。 赵文宰是赵王留给儿子的重臣,对赵氏王室忠心耿耿,德高望重。赵轩指名文宰出列说话,便是想靠文宰的威望将考试挑选人才之事定下来。 赵文宰年已五十,赵王驾薨后,文宰感觉自己精力日渐下降。文宰因身体问题,开始考虑身后之事。附议赵轩之举会得罪许多世家,文宰不想为自己子孙后代招来麻烦。 所以文宰明知赵轩真实意图,却没有出头响应。现在赵轩直接询问,不给他回避的余地,老文宰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应对。 “禀大王!微臣觉得吴国不分国别,行此考试选拔人才有些不妥!”大殿中的百官听清文宰对提拔考试有质疑,很多官员精神一振,都竖起耳朵,准备随时声援老文宰。 “哦!有何不妥?” 赵轩低垂眼帘,心中失落,他没想到提拔考试会招致王庭一半官员贵族反对,连值得信赖的文宰好似也不认同这一措施。 “虽说考生都是天子臣民,可终究分为各诸侯国子民,子民在各君主萌庇下长大,只会对其君主感恩。吴国面对全天下开考选拔出的异国学士,会对吴国忠心吗?” 文宰此言一出,百官踊跃附议:“是啊,大王,异国学子不忠心也就罢了,如果心怀不轨,于国便有大祸啊!” “不能一心为赵,这样人才召来有何用?” 赵国右大夫觉得文宰说到点子上了。 赵轩憋气,他失望地看了文宰一眼,冷冷说道:“大贤公孙盘为天子都人,在吴国任教育司司长三年,业绩显着,自身举动从未于吴国有损!许国名士半生周游十几国未停留,却在五年前和弟子留在吴国至今。楚国人余奎,为明公子心腹,如今已经是吴国副总理事,职位相当于文宰,也从未听说余奎跟吴国有离心!” 文宰见赵轩不悦,马上闭嘴不言。倒是右大夫因为有文宰带头质疑,胆子大了许多,他出言提醒赵轩:“大王,那余奎跟楚王有大仇,满门被楚王抄斩,这才铁了心效忠吴国王庭!” 赵轩站起,他一手握着君王宝剑,站在王座高台俯视群臣:“不错,余奎跟楚国有仇,可他在吴隐居五年没有投效任何人,却投效了从海外归来的明公子,这是为何?” 赵轩眼睛扫视自己的臣子。 “就因明公子不拘一格用才!才使心高气傲的余奎甘心效忠!明公子雅量,用人不疑,才有今日吴国国力蒸蒸日上!吴国日益强盛,大家有目共睹,难道不正得益于此吗?” 赵轩一番话说完,王庭鸦雀无声,只有赵轩响亮的声音继续回荡。 “众卿可知这次吴国提拔考试还有谁去参加?”赵轩拿过一份报纸甩了一下,指着报纸上刊登的提拔考试前五十名名单。 “第四十六名申落,为许国王室贵胄!” 赵国百官纷纷到自己手中报纸上寻找,果然,申落的大名赫然在列,申为许国王室之姓,大秦只此一家。 “申落为许王王侄,对于别国王公子,明公子依然重用为县守。这许多人都有大才,却不得自家君王重用,浪费在了朝野。吴国提拔考试不问出身,只唯才任用。长此以往,天下英才必尽归吴国,吾国如若再不开门揽才,如何跟吴国比拟?” 赵轩一席话说得一半百官低头,只伯耀和武铣一批新兴贵族眼中闪着崇拜光芒。 “赵若若再不开门迎才,国力早晚流于九流,以考选才势在必行!”赵轩为这次议事一槌定音! 议事结束,百官由大殿出来,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议论。文宰没有跟同僚走在一起讨论,只想尽早回府。 “文宰大人!请留步!”右大夫从背后急急追来。 文宰皱眉,不情愿地放慢脚步等待。 “右大夫找老夫何事?” “先王将大人当为股肱,以社稷相托。如今大王年轻气盛,行事有些武断,为社稷故,大人应该力谏啊!”右大夫对提拔考试明显很反感。 文宰盯着右大夫,脸上严肃:“右大夫错矣!大王如果行事鲁莽武断,先王怎会在位就放心交于大权?考试选拔人才利于吾国,利国之举,吾等还是应该拥护才好!” 赵轩已经做了决定,文宰只要不担负得罪人的名声,文宰对赵轩的改革都会赞成。 文宰不待右大夫说话,便拱手告辞匆匆离开。 右大夫看着文宰远去的背影,不由恨恨跺脚:“老狐狸!什么与国有利?当初剥夺吾等封邑也说是于国有利,与国有利,却损吾等大利!提拔考试一开先河,接下来便是要废除世袭官职,赵轩小儿以为老夫不知么?” 右大夫脑子比较灵光,吴国报纸他也是每期必看,越看越惊心,越看越可怜吴国的大世家。吴国的降袭和分封制就是对大世家特权的一种剥夺,世家子弟如果不能在提拔考试中出头,两三代后,便会沦落成普通民众,家族就此衰弱。 右大夫认为,吴国的王公贵族几年前经过漪姬作乱,被连番清洗后,幸存下来的都没有了血气,早已不成气候,才会任凭明公子为所欲为。 赵国在赵轩父亲手中废除了封邑,却没有废除爵位世袭。赵轩今天的举动,明显是想跟吴国明公子学习,逐步向大世家权贵特权开刀。 右大夫明白这点,怎么会不急,他的两个嫡子可都不成器,庶子又没有当接班人正经培养。如以考试取才,右大夫家族无人可问鼎榜单。右大夫可以预料,在他百年后,自己家族马上就会没落。 赵轩回到后宫,心情还是不错,在寝宫刚由侍女服侍脱下冕冠,换上常服,王后已至寝宫外求见。 原来的太子妃,如今的赵王后打扮依然华丽。赵轩这次见到妻子装扮奢侈倒没有反感,反而跟行礼的妻子温和叙话。 “夫人,明公子的下榻处准备得如何了?” 郑钰铭四月中旬前会来赵王都,赵轩从二月份就吩咐妻子为郑钰铭准备居所。 “禀大王,明公子居住处已准备妥当。妾正是来禀报此事的!”赵王后笑盈盈的邀功。 “哦,已经布置好了?”赵轩脸上有满意。 “不错,遵大王意思,院落一切用具都选了最好的。”赵王后痴迷地看着英俊轩昂的丈夫,赵轩从春节后就很少去自己的妻妾处,赵王后没有要事为借口,也见不到自己的丈夫。 “孤这就去看看。”赵轩很有兴致,命人备车去了王都南部。 赵轩没有将郑钰铭的下榻处安排在驿馆,而是安排到王都南城的一所豪华行宫内。行宫很大,奇花异草俱全,还有一座小山,小山旁有一涌泉,涌泉水清澈。令人稀奇的是,水温常年在十几度左右。 这座行宫原来是赵轩母后最喜欢的居所,赵轩母后去世,行宫便空置下来。赵轩几年前掌权,将行宫修缮一新,天气炎热就会去小住。不过赵轩小住都是独自前往,他的妻妾还没有进去居住过,赵王后领了布置房室的任务,才得以光顾行宫。 赵轩看完妻子布置的房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大王!妾这样布置不妥吗?”赵王后发现丈夫脸色不好,房间内的东西选用的都是最贵重的,连铺座位的兽皮都用的上等白虎皮呢。 赵轩瞥了妻子一眼,指着座椅上的虎皮发怒:“夫人是不是以为将近五月天还会天降大雪?” 赵王后一呆,马上跪下请罪:“大王息怒,这是妾疏忽了,妾这就让人换掉!” 燕国地处北部,即使五月天也比较阴凉,赵王后习惯一年到头用兽皮垫做蒲席。这次布置郑钰铭下榻房间座椅的垫子,赵王后没有多想,按照习惯用了兽皮。她忘了赵国四月中旬后的温度有二十多度。 赵轩在房中转了一圈,看向赵王后的眼神轻蔑。“夫人将这屋子弄得金光闪闪,住在里面,孤怕明公子眼睛受不了!” 房间内的红木格架上放置的器具都以金为主,让赵轩气急的是,床铺上铺的被子也是金丝织成,想到如玉如瓷的明公子呆在金光闪闪的房间里,那种多么的不协调的画面,赵轩真想给妻子两巴掌。 “大王,妾这就重新布置!”赵王后听出丈夫声音里怒意,回答的声音都颤颤巍巍。燕国地处北部,是最晚开化的一个诸侯国,国中品味一向最粗俗。赵王后身处俗气氛围,品味当然高不起来。 赵轩闭了闭眼睛,抬手挥了挥:“不必了,汝回王宫去吧,这里孤自有安排。” 等到赵王后退出,赵轩命侍者将嫒姬召来。 “爱妃可知吴国明公子?” 嫒姬有点憔悴,她小心翼翼观察赵轩脸色:“禀大王,妾从吴国商人处听说一些。” 嫒姬原来因为喜爱吴国货物,曾被赵王后趁赵轩抵制吴货,借机惩治过,自那以后,嫒姬再不敢购买吴国货物,直到最近一年,赵轩对吴国态度转变。 赵轩脸色微霁。“爱妃可知晓明公子喜爱?” 嫒姬想了想,斟酌道:“妾听说明公子用具不喜奢华,以舒适为主,只吃食比较考究,讲究精细美味。” 赵轩回忆,感觉郑钰铭生活是如此,身上衣服不花俏,佩饰简单,只吃东西很讲究,红色葡萄酒必要水晶琉璃杯盛放。 “明公子下个月将至此处小住,既然爱妃熟悉明公子爱好,孤便将此处布置交付,望爱妃安排能得明公子喜欢。” 嫒姬心口狂跳,这是赵轩对她的器重:“喏!妾定尽心尽力!” 是夜,赵王后听说赵轩授命嫒姬重新布置明公子的临时居所,摔碎了房中器物,倒在床上哭了一宿。第二天便伤风感冒卧床不起,直到郑钰铭来访,赵王后依然不能从床上起身。 第177章 四月初,吴王笙夫妇和百官一大早赶到王都康城外的三里长亭,为郑钰铭践行。康城百姓早就知晓自己国家的使团要去镐京朝拜,到了使团出发这天,康城变成了空城,人们全聚到了西城门外送行。 跟随郑钰铭到天子都朝拜的官员不多,只有教育司司长公孙盘和已是商业司司长的吴牧。公孙盘这趟去镐京,一为公务,二是顺便探亲。 公孙盘是镐京人氏,只父母都已亡故,家中只有两位兄长。公孙盘的家小,当他决定为吴国效力后,便由吴国商人从镐京帮着接到了康城团聚。 诸侯国国君进天子都朝拜有人数限制,朝拜团连着护卫人数不可超过两千人,朝拜使团到了天子都镐京城外,只允许三百人进城,其他随行人员只能驻扎在城外。 吴国朝拜使团官员人数只有十几名,加上郑钰铭的贴身保镖大牛、医者、向导、侍者、匠人共计百余人,另外还有大狼狗木头。 护送人马有一千五百名,其中五百是王宫护卫,一千是楚朝辉刚训练了半年的龙虎军。无论是王宫护卫还是龙虎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他们的马匹武器盔甲也是装备最好的。这一千五百士兵,可说是吴国士兵精粹。 百名使团成员和一千五百名护送精兵,加上成千上万来送行的人们,将康城三里亭处挤得满满。郑钰铭嘱托了余奎和魏仁一些要事,才拜别吴王笙夫妻,登上四轮马车启程前往吴国西北郡。楚朝辉带着自己的三千亲卫骑兵等在前方,他将护送使团直到赵吴边境的咽喉口。 吴国交通便利,第二天傍晚,使团就到了西北郡的郡城瞿城。郡首霍思中和郡城军事长官曾游闻讯等在郊区迎接。 郑钰铭有三年多没有见到霍思中了,昔日的稚气少年已经变成了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在西北郡处理行政事务三年多,霍思中的气质变得沉稳。这个沉稳的年轻人见到郑钰铭和楚朝辉,沉稳便不能保持,又变回了山谷中的少年。 “大人!思中拜见两位大人!”霍思中行着礼,眼中闪着泪花。郑钰铭和楚朝辉已经公开声明霍思中三人为养子养女,却没有要求三人改姓,也没有要求他们改变称呼。 “思中,三年不见,长高许多了啊。”郑钰铭将霍思中拉起,比了比身高,发现霍思中身高超过了170厘米,在吴国人的平均身高中,算高个子了。 “不错,长得很结实。”楚朝辉拍了拍霍思中肩膀。 “是卫青逼着我天天练拳才体健的。”霍思中神色微微有点不自在。 楚朝辉闻言多盯了霍思中两眼。 霍思中原来照顾过木头,木头见到霍思中,热情得直往霍思中的身上扑跃。 “卫青呢?在咽喉口没来?”郑钰铭环顾寻找。 “禀大人,卫青在咽喉口等候两位大人。”霍思中边跟木头亲热边向郑钰铭解释。 郑钰铭点点头表示理解,驻军长官是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驻地。 曾游见霍思中已经跟郑楚两位见过礼,连忙上前。“卑职曾游见过两位大人!” 郑钰铭这时看到曾游,倒是微微一愣,曾游外貌变化比霍思中要大。 曾游将近三十岁,出身山匪,长得不高且消瘦。如今的曾游,没有竖长,却横长了。曾游现在已不是个瘦子,而是一个胖子,皮肤也变白了许多。 “曾将军,看来西北郡水土养人啊,思中到这里三年长高许多,你到这里三年从瘦子变得又胖又白!”郑钰铭跟曾游打趣,周围人听了不由都笑出声,只楚朝辉嘴角微撇,眼中没有笑意。 郑钰铭这趟去天子都朝拜,准备在西北郡停留三天视察,三天后再去赵国王都访问,跟赵轩搭伴一起去镐京。 当天夜里,使团一行在瞿城住下,霍思中准备了晚宴招待郑钰铭和楚朝辉,瞿城有头脸的人士都得受到邀请,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吴国的两大实权人物。 西北郡经过三年发展,果树已经成林结果,成熟的果子被加工成的果肉、果酱、果酒销往各地。今天宴会上使用的果酒就是当地特产。 当地的贵族或是开厂,或是种植,或是经商,财富比三、四前增多。日子比原来好过,人心便安稳,这些获利的贵族见到郑钰铭非常热情,一个个轮流抢着上前敬酒。 果酒度数不高,郑钰铭来者不拒,当杯数多了,郑钰铭就有点吃不消,他回头想找楚朝辉帮着带酒,却发现原来坐在自己身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大牛!大将军去哪里了?”郑钰铭低声问站在他背后的贴身保镖。 自从郑钰铭遇刺后,大牛已经形成习惯,只要郑钰铭不是和楚朝辉单独呆着,大牛都会如影随行。 “大将军说有点事去办一下,等等他直接回住处。”楚朝辉走时郑钰铭正跟瞿城贵族说话。 “哦!”郑钰铭有点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急事要楚朝辉这么匆忙去处理。 曾游府邸的书房内灯火通明,书房外站立着曾府下人陌生的精兵。曾府的人都被驱离书房四周。 “曾游,你是怎么当上土匪的?” 曾游的书房里,楚朝辉端坐在一张红木椅上,他的手在摩搓一对玉璧,玉璧光泽柔和,一看便不是凡品。玉璧是楚朝辉从书架上拿到手中把玩的。曾游书房内的陈设都很贵重,这些都是曾游妻子的陪嫁。 “禀大将军,卑职是走投无路才上山当的土匪。”站在楚朝辉面前的曾游额头微亮,突然被楚朝辉从宴席上叫回自己家中,曾游有种不好感觉。 “被逼无奈,被谁逼得无奈呢?”楚朝辉将玉璧放回书桌。 曾游有点纳闷,楚朝辉知道他底细的,今天怎么还要问一遍? “是曾游家农田的封主,那封主强收了曾游家的良田。” 良田是曾家人自己开荒开出来的,没有了良田,曾游的家人相继因饥饿得病死去。 “恨吗?”楚朝辉淡淡问道。 “恨!当然恨!”曾游很恨强取豪夺的封主贵族,可是封主有私兵,曾游空手无法报仇出气,到最后为了生存,跑到蔚山落草成匪。 “蔚山大军攻占王都后,我曾处置过一批封主贵族,其中就有曾害你曾游家破人亡的那位贵族。”楚朝辉处置他们的罪名统一是谋逆,而且都是漪姬的义父姜大夫招供,楚朝辉用姜大夫家人的性命换得姜大夫合作,吴王的庶弟便是被姜大夫拖下水失去继承资格。 其实害曾游家破人亡的封主在漪姬作乱时,持的是中立立场。楚朝辉查明那位封主是顽固的保守派后,毫不犹豫的给他罗织了叛逆的罪名,封主本人砍头,家人被分散居住,家产收归国有。 “卑职知道!卑职感激不尽!”曾游呜咽。 楚朝辉站起,低头俯视曾游:“你以为楚某是为你曾游报仇吗?” 曾游愕然:“大将军……” “不!”楚朝辉摇了摇头:“此人对封地上的平民太过残忍,不除他只会继续祸害百姓。” 曾游点头:“大将军做得对,这种为害百姓黎民者就应该处置。” 楚朝辉脸色一变,从袖口掏出几张纸掷于曾游面前,厉声呵斥:“曾游,你在瞿城任职三年半,这些事可是你所为!” 曾游蹲下捡起纸张细看,看完额头开始冒汗:“大将军!这些事曾游从未做过!” 纸张上是瞿城周围农民控诉曾游强占强买他们良田的罪状。 楚朝辉脸色很难看:“曾游,这事去年年底我已知晓,我和总理事来前,已派人调查清楚,强占强买非你所为!” 曾游大大舒了口气。 “这事虽非你所为,却于你有关!”楚朝辉盯着曾游神色复杂,曾游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将领。 曾游呆住,沉思后,脸色开始发白,噗通一下跪倒:“是……是卑职妻家所为吗?” 楚朝辉叹了口气:“不错,正是你妻家做的此事,你丈家如今行为跟害你家破人亡的那位封主一样!” 曾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饷咬牙道:“大将军!吾这就休妻!” 楚朝辉摇头:“这事跟你妻子何干?” “丈家如此,仗的是卑职之势。”曾游到现在已经明白原委。 “不错,你丈家敢如此行为,正是仗的你曾将军的权势!”楚朝辉微微点头,曾游总算不糊涂。 曾游伏地:“大将军,都是末将失察!” “你丈人欺压百姓之事,自有刑庭按律处置。不过曾游,这事虽不是你所为,你却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对你不能不加处置!”楚朝辉沉吟。 “请大将军处置!”曾游冲楚朝辉叩首。 楚朝辉微叹口气,决定给曾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事你也是蒙在鼓中,我可以饶你一次,不过瞿城你不能呆了,平级调任到谡平原吧,那里的虎部落最近蠢蠢欲动,已经偷袭谡平原居民两次,你以后就任谡平原军事长官,专门收服四周的不服部落!” “谢大将军开恩!”曾游眼睛红了,楚朝辉对他还是维护的。 “曾游,你妻子无错便不要休了,带她一起赴任,离你丈家远点就好!”楚朝辉临走又回头吩咐。 “诺!”曾游点头应承,他和妻子比较恩爱。带着妻子离开西北郡,丈人家以后便不能再仗他曾游的权势在瞿城行不法之事。按照吴国律法,曾游的丈人估计得判劳役两年。 楚朝辉回到下榻处,郑钰铭已经躺在床上。 “朝辉,去哪里了?”郑钰铭趴在床边看着楚朝辉脱衣服,边看边咽口水,楚朝辉的身材实在阳刚。 楚朝辉将自己脱得赤条条往郑钰铭身上扑:“去办了点事!” “什么……”郑钰铭的问话被楚朝辉吞没,接下来便没功夫问下去。 瞿城四月的晚上温度很凉爽。郑钰铭和楚朝辉的寝室气息却很热烈,热烈了一个多时辰,郑钰铭投降趴在楚朝辉身上喘气。 “钰铭,我们的队伍开始有了!”楚朝辉抚摸着郑钰铭的后背,将曾游丈人依仗女婿权势兼并土地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就是处置这事去的?”郑钰铭叹息,来得如此之快,曾游可是他们的嫡系。 “你放心,有我一天,吴队主流就不会被占据。”楚朝辉对郑钰铭保证。 楚朝辉在全军都派有训导官,训导官专门注意军官士兵的异动和思想教育,编制不归军队管辖,直接归军事总理事处。楚朝辉将军队控制得很严。 郑钰铭狠狠亲了楚朝辉一口,没有楚朝辉的军队支持,郑钰铭的设想和改革便不能顺利进行。楚朝辉是郑钰铭行事的依仗。 “这样感谢太轻吧?来点更实惠的。”楚朝辉笑出声,翻身将郑钰铭压住。 第二天,郑钰铭脚步轻浮的爬上四轮马车,躺在四轮马车上抵达咽喉口城池。 第178章 从瞿城到咽喉口路程不算长,骑马只要两个多时辰。郑钰铭乘坐的四轮马车速度稍慢,多用了半个小时。霍思中从瞿城一直陪到咽喉口,作为西北郡首,霍思中常年有一大半时间是呆在这个边境城市。 卫青早就在咽喉口城门外等着使团一行,探子回报使团车队已到达三里路时,卫青骑着骏马从城门口直接跑去迎接,扔下咽喉口城池官员和贵族大眼瞪小眼。 “卫青参见义父大人!”卫青打马跑到郑钰铭马车前,翻身下马跪倒行参拜大礼,发出声音响亮。 “额!卫青儿起来,自家人不要多礼。”郑钰铭从车上蹒跚下来,被卫青一声响亮义父叫得好不自在。 “是!义父大人!”卫青回答得大声。 卫青少年发育时期就跟楚朝辉身边锻炼,身体各方面发育得非常好,一米七四的个子,五官清俊,身材强健却不粗壮,一身力量隐藏在一身盔甲之下。 当初卫青主动投奔山谷时,个子不高,很瘦,身体因求生而异常敏捷,给郑钰铭印象就是一个逮不着的耗子。如今耗子变成小龙,郑钰铭怎么不唏嘘。 “义父?大父怎么没来?”卫青眼睛搜索楚朝辉,他嘴里大父指的是楚朝辉。 “你大父在瞿城处理点事,明天就会来咽喉口。” 郑钰铭脸上肌肉很僵,他根本就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特别还是一个二十一岁小伙子父亲。卫青响亮干脆的称呼让郑钰铭不习惯,特别是卫青还给他和楚朝辉分了大小。 卫青八、九年来的愿望突然年i初实现,已经喜得眉飞色舞,卫青巴不得吴国所有人都听到他喊郑钰铭和楚朝辉为父亲。 “义父,进城先到孩儿府中休息一下,下午再去集市参观可好?” 有卫青带头,霍思中磨蹭了一下,也跟着改了对郑钰铭的称呼。郑楚两人忽然公开收他们三人为养子,霍思中一样欢喜异常,这时的霍思中,还不知道是妹妹的婚事促成了这件事。 郑钰铭趴在四轮马车上休息了两个多小时,浑身酸软稍微好点,听了霍思中的提议,当即点头同意,心中开心霍思中体贴。 郑钰铭这时就没多想,为什么一个还没成家的年轻人,怎么就从走路姿势上看出了他的身体不适。郑钰铭还有一点没注意,那就是霍思中口中的府邸,其实是卫青置办的房产,霍思中自己的房子在瞿城呢。 朝拜使团在咽喉口城池会停留两天,到后天清晨才启程去赵国,有两天空闲时间,足够郑钰铭好好了解咽喉口的批发市场。。 楚朝辉没有跟郑钰铭同行,他留在瞿城处理事物主要是曾游的调动问题。 楚朝辉训斥过曾游之后,第二天就给曾游下了调令,曾游当天带着妻子离开了瞿城赶赴谡平原。西北郡军队将改由卫青总负责,另外,楚朝辉将自己从京城带来两位军官安置到西北军队中当了高级指挥。楚朝辉将把事情办妥当后,才会带着三千骑兵去咽喉口。 曾游走后,他丈人被瞿城刑庭抓捕,罪名是强占强买百姓土地,告状百姓到刑庭录了口供,刑庭确认后,判了曾游老丈人两年半劳役,罚金两万,罚金是赔偿给受欺压的农户。 曾游老丈人被刑庭法办,给西北郡贵族们触动很大,许多贵族将吴国律法仔细阅读,防止自己无意触犯,毕竟兼并平民土地四、五年前,对贵族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罪。 楚朝辉赶到咽喉口城池时,郑钰铭带着公孙盘和吴牧,由卫青和霍思中领着到咽喉口城外视察去了。楚朝辉没有去寻郑钰铭,而是召见了负责赵国情报的头目。咽喉口设有吴国情报处分局。 “赵轩也想改革?”楚朝辉翻看资料后挑了下眉。 “是,赵国王想学吴国选拔人才的方式,用学考选才,据几路探子发回消息,赵国王庭贵族有一半对王改革有意见。” 咽喉口情报头目专门负责指导赵国密探活动。 “不稳才好!命令线人暗地里多给挑拨,好让赵国改革无疾而终。” 楚朝辉恨不得赵国立刻大乱。赵国大乱,赵轩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头目有点为难:“大将军,这个可能难办,赵国军权大部分由王心腹伯耀控制,赵国德高望重的老臣又对赵家王室忠心耿耿,王政权很稳。” 楚朝辉不以为然:“赵国王刚刚继位,即使原来掌权,地位不会万分牢固,只要有可趁之机,我们就得抓住利用,现在努力可能一时不见效果,长久就难说了。” 头目忽然想起送回一个消息:“大将军,赵王都有一则小道消息,说是赵王后因为为总理事布置院落不受赵王满意,被赵王训斥病倒了。” 楚朝辉一听,额头青筋就跳,让情报头目将具体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赵轩后宫不安宁啊!”楚朝辉磨了会牙,忽然笑起来:“那位燕国嫁来的王后是不是曾跟赵轩为母国讨要过粮食?” “是!据说是燕国国君给赵王后亲笔写信要求,赵王后因此被赵国王厌恶,差点没能受封后位。” 赵轩秘密求婚霍思华这件事,一方为了面子,一方为了保护霍思华名声,赵吴两方不约而同选择保密。负责赵国情报头目打探来的消息只是赵王宫和赵国贵族间的猜测。 楚朝辉盯着油灯沉思良久,招手让情报头目上前,细细吩咐了一番,情报头目直听得眼睛发直,嘴巴张得老大。 郑钰铭视察回来,回卫青府邸就见到了楚朝辉。“事情办妥了?” 楚朝辉点点头:“曾游已经动身去谡平原,幸好他丈人出事不是特别严重。” 西北郡高长官霍思中当官很清廉,曾游老丈人兼并土地时有所顾忌,对农户只敢压低价格强卖土地,人命什么还没敢犯下。 “开头是不严重,等到以后就不可控制了!”郑裕铭叹了口气。 关于官员腐败问题,郑钰铭从瞿城来咽喉口路上,一直思索这个问题。腐败是权力没有受到监督才出现现象。 古代用什么上方宝剑,虎头铡威吓根本无用,现代纪委好似也震慑不了贪官腐败的决心。 要从根本遏制腐败现象,只有从两方面着手,一是法律制度,二是舆论监督,而官员上任前财产登记是首先必须做的。 “等你出使回来,我们讨论下抑制腐败方案。” “我明天上午动身去赵!” “你路上要小心点。”楚朝辉伸手郑钰铭大腿根部按了按,那里别着他的92式手枪。 “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龙虎军吧!那可都是百里挑一勇士,有他们保护,我不会有事。”郑钰铭有点无奈,自己180厘米的个子,就因为遇刺事件,遭致楚朝辉将他当成易碎品一样保护。 “龙虎军是很英勇,但你还得当心阴谋诡计。”楚朝辉还是不放心,有些宵小也得当心:“我吩咐了大牛,以后每天晚上,大牛和木头都得睡你旁边。” 郑钰铭瞧了瞧楚朝辉脸色,明智地没有选择反对,楚朝辉对赵轩跟他同行去朝拜有很大意见。有大牛和木头如影随形,赵轩跟他没有单独相处机会。 “你出使期间,我会一直呆在咽喉口城池。” 咽喉口城池有四万驻军,楚朝辉坐镇这里,也是威慑赵轩,以防赵国做出伤害郑钰铭的举动,虽然目前赵吴两国关系,赵轩会伤害郑钰铭机率发生时相当相当小。 楚朝辉一边说,按枪手一边换了方向,熟练地移到了郑钰铭两腿之间。 “我腰还酸着!!!”郑钰铭抗议。 “我们要分开一个多月!!”楚朝辉声音一如前天晚上般哀怨。 “做太多对身体不好!”郑钰铭提醒。 “谁说的?生命在于运动!!”楚朝辉喘着粗气反驳。 “这么做要是精人亡” “那我先亡好了!”楚朝辉很勇敢,不怕牺牲。 “……”郑钰铭声音消失。 第二天清晨,使团人等卫青府邸好久,才见郑钰铭的四轮马车从府中直接驶出,一向血气充足的楚朝辉,脸色竟然有点发白。不过大将军到底是大将军,激战一夜骑马上依然稳稳,一直将使团队伍送到咽喉口关卡,眼看着使团进入赵国不见马匹扬起尘土,大将军才蔫蔫策马回头。 赵国跟咽喉口相邻地方本来都是卫国土地,两处百姓对方都有亲戚。因为关系密切,百姓间往来也就频繁。吴国咽喉口城池推广种植玉米、南瓜、土豆和番薯,不到两年时间,就被来咽喉口走亲戚的赵国百姓携带回去,在自家农田种植。 使团过了边境,赵国官道两边的农作物种植跟咽喉口农民相差无几。两边农民因为田地收获较多,生活都很不错。不过这些人还是羡慕吴国咽喉口的百姓,因为那边百姓上缴赋税少,福利多,农闲还可以去工厂作坊打工赚取工资。 过了原来卫国的土地,吴国特有农作物开始减少,倒是大片棉麻作物开始出现,成片棉麻作物都是赵国贵族拥有。赵国棉麻作物全部供应吴国纺织工厂和作坊,种植此等经济作物,比种植粮食收入要高一倍。 赵国官道路况没有吴国那样宽阔平坦,从咽喉口到赵王都官道,是赵国繁忙的一条道路,原本路面崎岖。今年开春后,赵轩下令征调官道两侧百姓都去修路,就为了郑钰铭访问赵国坐车舒服点。 如今这条道路刚刚修平整了,郑钰铭四轮马车有树脂做成轮胎,车厢底部还加置了铜制弹簧,减震许多,行走在官道上不算太颠簸。 郑钰铭在马车上躺了半天,恢复了力气,也就有闲心关心道路两旁的情况。公孙盘和吴牧都挤到了郑钰铭马车上,三人一边盯着窗外景象,一边发表议论。 这次出行,开心的是德牧大狼狗木头,木头出了康城就变得很撒野,从不肯坐到马车里,只是跟着队伍奔跑。有时还多管闲事跑到田地中驱赶飞鸟。老是惊得大群大群鸟儿飞扑天空。好护卫和龙虎兵坐骑都是训练有数的战马,没有因为木头骚扰发生惊乍。 “赵国国土比吴国好啊!都是平原!”郑钰铭看着道路两旁一望无际良田羡慕,吴国国内只有三分之一是平原,其他都是丘陵和山脉,光是蔚山和祁门山两大山脉,就占了吴国国土三分之一。 “六大强国中,赵国良田多。”公孙盘也点头赞同。 “咦!赵人修的水车,哈哈!修的水车都是公孙水车。”吴牧指着窗外嚷嚷,赵国水车是按照郑钰铭送的图纸修建。 公孙盘将头倾到车窗外看清后,缩回头对郑钰铭发出疑问:“公子仁善,不知赵国强盛后,对吴会不会是威胁。” 公孙盘虽是天子都人,在吴国将近十年,特别是当了吴国教育司长后,早将自己融入了吴国。 郑钰铭微微一笑,还没开口回答公孙盘,吴牧却先嚷嚷起来:“吾国哪用得着怕赵?只要关闭咽喉口边境,停止收购赵国棉麻,赵国就得大乱!” 吴国关闭了咽喉口关卡,赵国就得面临缺盐,缺日用品,少收税。赵国贵族种植棉麻就得烂庄园,赵国种植的经济作物面积占总良田三分之一,这还是赵轩对种植经济作物加高征收赋税,有所抑制的情况下。 赵吴交恶,赵国那些种植经济作物的贵族首先不会答应。 公孙盘细想后直摇头:“工商是凶猛如虎!” 郑钰铭朝公孙盘作揖:“都是先生的功劳,制造改良了许多机械!”东海之滨盐场从卤井汲卤工具就是公孙盘制作,盐场因此产量又翻了翻。 郑钰铭提供理论,公孙盘动手能力强,公孙盘带领门徒发明和改进工厂和作坊工具。公孙盘与其说是教育司司长,不如说是机械总工程师。 “公子,说到改良制造工具,盘手下门徒太少,不够使用啊!”公孙盘叫苦。 郑钰铭考虑了一会,觉得吴国已经到必须建立专门技工学院培养工程师的地步了。 “公孙先生,以后吴国会开办专门的技工学院。” 公孙盘眼睛一亮。“盘去当校长!” “不但要开培养匠人技工学院,还会开设医学院、科学院。这许多学院院长,公孙先生可当得过来?” 公孙盘以后只会是科学院院长,专门搞发明研究。 这时空巫和医不分家,姜圭手下老医者绝大部分是巫医。姜圭本人是纯粹的医者,他很烦神神叨叨巫术,跟那些巫医不太沟通,姜圭都是自己带徒。 姜圭一人精力有限,带不了多少徒弟,他绝大部分徒弟是在铭辉山谷中收下。 这些徒弟跟着姜圭长的有七年,少的也有五年。有部分已经可以出师。 姜圭想将医术发扬光大,就琢磨着开学院收徒,已经跟郑钰铭提过几次。 郑钰铭这次出使镐京,没有将医术精湛姜圭带在身边,而是带了姜圭手下优秀的一个徒弟当使团医者。 田王后五月要生产,没有剖腹手术和抗生素情况下,女人生育第一胎很危险,郑钰铭将姜圭留在康城,就是为了田王后生产能顺利。 对于郑钰铭的心意,心思玲珑的田王后怎么会不明白,因为心中感激,田王后八个月身孕了,依然坚持跟着吴王笙到康城外为郑钰铭践行。 从咽喉口坐马车到赵王都要三天,郑钰铭到达瞿城时,赵国探子就将消息给赵轩送去。郑钰铭启程,赵轩已经知道郑钰铭将三天后抵达赵王都。 “备马,孤要去行宫。”赵轩听到郑钰铭将至消息后很兴奋,想再去行宫巡视一下,看看行宫布置还有没有什么疏忽。 “诺!”侍者匆匆去执行命令。 “大王!大公子来请安了!”值守侍者低着头禀报。 “哦,瑞儿来了,让他进来。”赵轩停住脚步。 已经四岁的赵瑞被侍女牵着进了赵轩宫殿。 “父父王!”赵瑞有点害怕父亲,说话有些结巴。 儿子结巴让赵轩皱了下眉:“今天先生教了什么?” 赵轩自己从四岁开始就习六艺,当赵瑞四岁时,赵轩就给儿子指派了启蒙导师。赵瑞已经跟着启蒙老师学了一个多月。 “先先生先生教了教了五五典。”赵瑞答出一声汗,赵轩也听出一身汗。 赵轩默默看着儿子无语,赵瑞低着头,忽然抬头流利地说道:“母后身体有恙,父王今天去探视可好?” 听得儿子流利话,赵轩眼睛微眯:“来人,带大公子去寝宫,以后留在宫中跟导师好好习文,平时无事,就不要来孤这里请安了!” 赵轩顿了一下补充:“除了导师,后宫人等以后也不要去打扰公子。” 赵轩都不要用脑袋想,结巴儿子忽然说话流畅,那句话肯定是背诵过无数次了。赵轩非常厌恶女人用心计,而且被利用的是赵国未来继承人。 照顾赵瑞的侍女脸色灰白,急忙牵着还懵懵懂懂的赵瑞行礼退出。 赵轩愉快的心情被打断,走出宫殿又碰到了妾妃嫒姬和小儿子赵景。 “大王!”一身淡雅嫒妃牵着小儿子给赵轩行礼。 “父王抱抱!”赵景三岁不到,还不怕赵轩,看到赵轩就张开小手。 “景儿乖!”见到活泼可爱小儿子,赵轩脸上有了笑容,赵瑞长相似母,而赵景长相跟赵轩小时候相差无几,是个漂亮小男孩。 “大王!明公子马上就要来王都,臣妾是不是先让厨子准备宴席食材?” 赵轩抱着儿子逗了一会,看打扮素净的姬妃越看越顺眼。 “孤正要去行宫,爱妃也一起去吧。” “诺!”嫒姬脸上绽开笑容,果然,打扮向明公子喜好靠拢会得丈夫的喜欢。 一所华丽宫殿中,有股药味在宫殿飘荡,赵王后躺床上期盼地看着宫门,看到贴身侍女进来,赵王后眼中闪着希望。 “夫人!”侍女进来后头一直低着。 “公子呢?见到大王没有?”赵王后勾着头看侍女身后。 “禀夫人!公子见到大王了!” “那公子呢?”贴身侍女一直低头头,让赵王后心底升生不祥。 “公子回了寝宫。”赵瑞开蒙后,就有了自己单独宫殿,跟赵王后分开居住。 “公子没对大王说吗?”赵王后焦急,为了儿子说顺一句话,赵王后让赵瑞背了一下午,当天课业也没有去学。 “说了!” “说了?说了大王也不来?”赵王后心口发闷。 “大王有令,以后公子就寝宫跟导师习课业,哪都不许去。”贴身侍女跪倒在地。赵轩这是要将赵瑞跟赵王后分开。 “咣当!”不出侍女所料,赵王后将一只盛补药汤剂的白色瓷碗从她头顶甩到了地上。 “出去!”赵王后声嘶力竭。“你们都给我出去,谁都不准进来!” 宫殿中侍从慌忙退出宫殿。贴身侍女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敢将赵轩跟嫒姬母子见面的情景告诉主人。 赵王后躺倒靠枕头上泪流满面,这个富丽堂皇王宫中,赵王后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独无助。 第179章 赵王都是座在巍峨城市,位于八百里平原中部。王都南部有座叫骊山山岭,西侧有条长河流,此河赵人称之为狩水。赵国平原气候温和,土地肥沃,土壤为上上等,常年雨水较充沛。 近几年干旱,对赵王都附近影响不大。郑钰铭一路走来,只见田地间麦穗沉沉,可见今年春收会获得丰收。 吴国石磨磨面技术三年前流传到了赵国,在赵轩有意引领下,赵国种植冬小麦面积大大扩大,籼粟类原始粗粮种植减少,原始粟类作物产量没有小麦高,口味也没有面粉口味好。 远远可以看见赵国王都城墙的青色影子,郑钰铭在车中换了套黑色礼服,弃车改骑骏马。公孙盘和吴牧也换上相应品级的官礼服,骑了马跟随郑钰铭左右。公孙盘和吴牧两人去年已被郑钰铭授了大夫爵位,卫青、周成、余奎等一批兴贵族也提了爵位。 使团人员全部换上相应礼服,侍者擎起使节旗幡,摆起王家仪仗。郑钰铭代表吴王笙出使,出行所用仪仗跟吴王笙出行相差无几,中间明显区别是两人礼服不同,郑钰铭是公子服,吴王笙是君王冕服。 吴国使团摆起仪仗行走了一两里地,就看到官道不远处旌旗飘扬,人声马声嘶扬,赵国君王赵轩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出城相迎。黑压压人群中,郑钰铭一眼就看到了紫红华盖下的赵轩。 赵轩一身黑色交领右衽的君王服,王服上有金丝绣成龙凤纹,衣袖和领口两侧是小块菱形几何图案,头顶戴着君王冕冠,腰间佩一柄宝剑,宝剑剑柄和剑鞘上镶满珠宝,珠宝以黑色玛瑙玉石为主,脚上穿是一双赤舄金丝屦。 赵轩本来身材提拔长得很有气势,再有一身威严君王冕服穿着,人山人海顿时沦落成了陪衬。郑钰铭老远这么看去,不由砸了砸舌头,赵轩毕竟是从小经过特殊培训,他和楚朝辉两个二十一世纪来的人,怎么也端不出这种发自骨子高人几等的架势。电视电影中扮演君王演的员要有赵轩这种威严气势,肯定能红遍全球。 赵轩发现官道上的吴国使团,脸上禁不住露出微笑。等郑钰铭骑近下马,往他这边方向步行而来时,赵轩连忙从专用銮驾起身相迎。 郑钰铭站定,跟赵轩弯腰拱手行见面礼:“吴国总理事郑钰铭见过赵国之君!” “钰弟不要多礼!好久不见,可想煞王兄了!”赵轩声音朗朗,没有像郑钰铭那样一本正经行礼,而是一把托住郑钰铭手臂,让郑钰铭直起身体。 既然赵轩跟自己不见外,郑钰铭也不按严谨礼节跟赵轩相处。 “将近一年不见,王兄更见威严。”郑钰铭这句话不是拍马屁。 “钰弟身上的伤可是全养好了?”赵轩单手握住郑钰铭左右仔细打量。 郑钰铭平时都穿淡色衣服,连蔚山达城接待赵轩时,穿的礼服也是银白色。这次郑钰铭以吴国王族公子身份出使赵国,得穿尊贵的黑色礼服。 赵轩是第一次见到郑钰铭穿黑颜色服装。 郑钰铭被蓝光传送后,皮肤一直保持着十七八岁的细腻,如玉汝瓷的肌肤在黑色深服衬托下,仿佛晶莹剔透,加上五官俊美,整个人完美得让人找不一丝缺点。 赵轩执手相看,越看越舍不得移开视线,郑钰铭五官是耐看那种类型。 “王兄,这是吾国教育司司长公孙,这位是商业司吴司长。”郑钰铭为赵轩介绍公孙盘和吴牧。 “哦!”赵轩被郑钰铭摇了下手提醒,勉强将目光从郑钰铭身上移开。 “公孙盘参见赵君!”公孙盘嘴角含笑,上前一步朝赵轩行大礼。 赵轩一见公孙盘,马上联想到祁门山寻访,那时听信了郑钰铭的言词,以为公孙盘只懂小技,不是治国栋梁,赵轩因此没了收用之心。 去年吴国之行,赵轩见过公孙盘对吴国贡献,才深深认识到,国家强盛并不是只有理政大才就可,一个国家要强盛,各种人才都得兼备。 等赵轩懂得这些,公孙盘这样多才多技的人才已是吴国股肱,失却公孙盘,赵轩不是不懊恼。 “公孙先生别来无恙乎?祁门山一别,先生与孤竟然相逢在此。”赵轩到底是一个君王,很好将懊恼隐入笑容之后。 “公孙有幸,能跟随公子出使王都,在此再见大王。”公孙盘大大咧咧以郑钰铭臣子自居。 赵轩眼角微抽,他保持笑容看向个子矮的小吴牧:“久闻吴司长大名,这次还得请吴司长跟武铣司马好好详谈。” 吴国答应帮助赵国造纸,赵国武铣家族就是赵轩指定合作贵族。 “吴牧定尽心尽力!”吴牧被赵轩气势折服,躬身行礼答应,态度非常殷勤。 赵轩看吴牧动作不由微微一笑,他对吴牧出身很了解,不过是个落败贵族之家出身的小贩子,依靠郑钰铭才当上吴国大官。吴牧局促举止,让赵轩以为吴牧是个很好拿捏的商人。 郑钰铭在旁也微微一笑,如果赵轩以为吴牧见世面少,以为可以拿捏这个商人出生的司长,那就大错特错了,吴牧只要谈到商事,就如精明犹太商人,那是一点便宜都不肯吃。 赵轩见完吴国使团主要的官员,为郑钰铭介绍自己心腹和重臣老文宰、伯耀、武铣、左右大夫等人。 郑钰铭认识伯耀和武铣,三人互相寒暄了一番,对于赵国威信高大的臣老文宰,郑钰铭用了十分的精神观察。 赵国老文宰是个大胖子,花白胡须,眼睛因为脸部肥胖,已经眯成一条缝,不过缝中闪出的眼神却相当锐利。 “久仰文宰大名!文宰辅佐三代君王,是吾等楷模!”郑钰铭跟赵文宰行平揖礼,他以公子身份跟赵文宰行平等礼节,对赵文宰是非常尊重了。 “公子客气!”赵文宰没有托大,毕恭毕敬还是尊礼,从行礼中可见文宰做事非常稳妥。 赵文宰很吃惊郑钰铭的外貌和气质,这样俊美如玉风度翩翩皎者,难怪会有落雁传说。 两国双方见过礼,赵轩紧牵着郑钰铭的右手,邀请郑钰铭跟他同乘銮车进城。赵轩銮车车厢呈开放式,由六匹马牵引,座位很宽,两人同坐还有余地。木头一直紧跟郑钰铭脚后跟,见主人上了车驾,连忙跳了上去,蹲在郑钰铭身前。 “钰弟从哪收服的大狼?”赵轩探身摸摸了木头的狗头,木头回头朝赵轩呲了下牙,没有吓到赵轩,反倒让赵轩笑起来。 “是在南埠附近山中所得。”郑钰铭懒得解释木头来历,对外解释是山谷捡来。 “不知那里还有这种威武神犬否,孤也想驯养一只。”赵轩喜欢木头威风模样。 “钰铭只寻得木头一只,相似狼犬再未见踪影。”郑钰铭不清楚这时欧洲有没有训化出德牧,只将木头当作这世间唯一德牧犬。 “可惜!”赵轩惋惜。 赵轩和郑钰铭接下来并没有能多说话,因为赵国王都城民欢呼声已经遮盖了他们说话声,两人并肩坐銮车上,除了微笑朝四周点头,已无法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交谈。 气宇轩扬的赵轩咋赵国百姓眼中本来是个完人,每次赵轩公开露面,都会引得王都百姓争相目睹。这次加上传奇落雁公子一起,整个王都都空了巷,人们全涌到銮驾经过大道两侧,透过警戒的虎贲,都想亲眼见见他们完美的君王和美名传大秦的落雁公子。 没有让赵王都的人们失望,俊美如玉的落雁公子让他们饱了眼福,人们盯着銮驾上郑钰铭目不转睛,有些人是使劲揉着自己眼睛,怕自己看到的美景是眼花虚幻出来。 为了防止刺客,赵国王都围观王驾是不准投掷礼品,所以欢呼声震天,却没有异物落到郑钰铭和赵轩身上。就是如此,负责保护郑钰铭安全龙虎军人人带足警惕,骑马散銮驾四周监视百姓的一举一动。 车驾进了王都南部行宫,饱了眼福百姓依旧不肯离开,散行宫四周等待,希望能有幸再见美人玉容。 当天招待吴国使团宴席相当丰盛,宴席就设使团居住行宫内,赵国君臣全部出席了宴会。 “钰弟,此间酒菜可合胃口?”赵轩跟郑钰铭并排坐在上首。 “不错,席上菜肴都是钰铭喜爱的美味,王兄费心了。”郑钰铭抿了口红酒,这是南埠酿造的葡萄酒,盛酒酒杯是南埠生产的高脚玻璃酒杯。 “为兄从开春就盼钰弟前来相聚,钰弟在为兄这里吃住舒心,为兄才能安心。”赵轩往郑钰铭这边移了移,直到大腿紧靠郑钰铭身体。 这时天气气温有二十度出头,赵轩紧挨着郑钰铭,体温透过锦衣一阵阵传到郑钰铭身上。 郑钰铭不自地动动了,稍微往一侧移了移,想跟赵轩拉开距离,不想赵轩借着给郑钰铭斟酒,又挨了过来。 “文宰喜好肉食?”郑钰铭无法再往旁躲避,只好转过头去打量两侧陪席的赵国文武百官,无话找话来驱赶尴尬。 “是啊,文宰喜肉食,肉食中又喜肥腻。”赵轩瞧了瞧正大口吃着肥肉文宰,将脸贴近郑钰铭耳侧说话,气息喷到了郑钰铭脸上。喝了酒两颊肤色晕红的郑钰铭可说是秀色可餐,赵轩特别想凑上去咬上一口,赵轩牙齿痒,心痒。 郑钰铭低头装着喝酒避开赵轩的呼吸。 “肥肉吃多对身体不好,文宰还是要注意一下。” 由于肥肉含动物性脂肪特别高,可高达98%,肥肉吃多易使人体脂肪蓄积,身体肥胖,血脂升高,以致动脉硬化,文宰已经是肥胖者,还如此偏好,郑钰铭觉得文宰会得三高。 赵轩轻轻一笑,将身体微微离开郑钰铭,在众目睽睽之下,赵轩不敢做得太过份。 “文宰吃了四、五十年肥肉都无事,现在让他少吃,不出三天,文宰就得报恙卧床了。” 这时候人们普遍营养不良,胖子只在贵族中出现,人们认为肥胖就是健康。 郑钰铭见赵轩不以为意,当即也不多说,只跟赵轩相互敬酒。 宴席除了美酒佳肴,还有歌舞百技助兴,一群舞姬歌舞后,精彩是杂艺,也就是后世杂技。 表演杂技艺人从小受训,身体练得柔软无比,精彩弄剑、空翻、叠人看得郑钰铭入神。郑钰铭看杂技,赵轩便盯着郑钰铭目不转睛。参加宴会的赵吴百官看看秀色可餐郑钰铭,再看看目光痴迷赵轩,不是傻子都明白赵轩对郑钰铭有爱慕。 公孙盘瞧了是两眼翻了一下,就不去注视。吴牧是瞥了下站在郑钰铭身侧大牛,发现大牛正瞪着铜铃般牛眼警惕着赵轩,吴牧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大牛是楚朝辉为郑钰铭选的贴身保镖,楚朝辉对大牛有知遇之恩,大牛不向着楚朝辉还会向着谁?赵轩如果对郑钰铭举动出格,以大牛的鲁莽,大概会拎起赵轩丢得很远。 赵国百官心向着自己君王,赵轩和郑钰铭一起本来就像对璧人,赵国许多百官乐见自己君王和落雁公子谱写一段佳话。不过这些百官中不包括文宰这个老臣子。 “大王!明公子一行风尘仆仆,应该早些休息才好!”文宰摸摸自己圆滚滚肚子,站起来建议。 郑钰铭到底是吴国掌权人,郑钰铭公开夫郎楚朝辉也不是无名小卒,掌控着吴国十几万大军。文宰怕赵轩失态引发赵吴起战事。 “额,现在时间尚早”赵轩坐直身体,他觉得宴席最好是一直进行下去。 “不错,钰铭喝了点酒,头脑昏沉困顿,正想休憩。”郑钰铭被赵轩盯得坐立不安,文宰一提议,正好切中他心意,当即打断赵轩说话,顺水推舟。 “钰弟!”赵轩脸上和声音里都是不舍。 “今天小弟实在疲劳,没有精力陪伴王兄情饮酒,请王兄见谅。”郑钰铭用手揉着额头,表示自己非常想休息了。 “既然如此,钰弟便去后院息憩,明日你我弟兄再聚!”赵轩无法,只得放郑钰铭离开。 郑钰铭要在赵王都呆五天,之后两人还要结伴去稿京,有的是相处时间,赵轩对今后的日子很期待。 第180章 “大王,嫒夫人前来请示明日安排。”赵轩贴身侍者轻手轻脚走到浴池旁汇报。 “汝去转告嫒姬,今天行宫安排孤很满意。明日孤要跟明公子同游骊山,让她备好外出所需的器物。” 趴在浴池中享受侍女搓背的赵轩睁开眼,一句让嫒姬进来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不过脑海中一直不肯消散郑钰铭的影像,还是让他打消了招妾妃侍寝的念头。 “诺!”贴身侍者悄无声息地退出。 等侍者走后,赵轩挥手让伺候他洗澡的侍女停止动作,自己赤条条走接从浴池起身。服伺的侍女面对赵轩修长强健裸体,一个个红了脸。不过她们即使爱慕,赵轩却不会临幸她们,因为她们身份不够格。 赵王室很注重贵族血统,王族不想让自己后代母族是平民。赵轩几个姬妃,都出自贵族世家。想让赵轩打破规则,除非从那女子身上获得的利益可以无视这种规则。 披上侍女递来的外袍,赵轩回到自己的寝宫,这时,离他平常上床休息的时间尚早。一天下来,本来就情绪兴奋,又喝了不少红酒,赵轩只感觉浑身燥热得厉害。 灌了两盏凉茶,赵轩有点后悔没有让嫒姬留下,他体内一股火热得想找个人来发泄。 赵轩的贴身侍者一直在旁伺候,见赵轩脸上有着潮红,便想帮嫒姬一把。 “大王,是否要招后宫夫人来侍寝?” 赵轩抬起手,片刻又放下:“今天就不要惊动她们了,汝去后院找个人来吧。” 赵轩的意思是今天不招后宫姬妃来服侍他,而是要找个养别院的男宠来泻火。 贴身侍者弯腰领命:“诺!小人这就去领人!” 贴身侍者收过嫒姬的好处,会在赵轩面前不着痕迹地为嫒姬争取受宠机会,但绝不会为了嫒姬的好处惹怒赵轩,赵轩本人意愿才是他的最高指示。 没有让赵轩等多久,一位容貌清秀的少年跟着侍者走了进来。少年身材修长匀称,身上披着很薄的纱衣,胸前两点朱砂时隐时现,一头乌发披散在肩膀,光从后面看去,还以为是个窈窕美女。 “小人参见大王!”少年匍伏在赵轩脚底,领他进来的侍者已经悄无声息退到门外。 赵轩低头,正好从少年后衣领看到颈项肌肤,少年肌肤细腻白嫩,跟他脑海中一直晃动的影像重叠。 “脱光上塌!”赵轩将手伸进少年后颈捏了捏,低声命令。 少年默不作声地脱下薄衫,全身赤条条地躺在床榻上。 少年个子只有165厘米,虽然面目清秀,皮肤白腻,比起赵轩脑海中的那人却差远了,赵轩微微皱眉。“转过去,脸朝下趴着!” 少年从小受训练就是以色事人,脾气早被教导得柔顺无比,赵轩一个命令,他就一个动作。 少年乖顺地趴床上,雪白的后背呈现在赵轩眼前。 赵轩慢慢靠近,手指用力少年后背划过,手指过后,一道红痕留下。赵轩双眼微眯,眼中欲望加浓,那人肤色要胜少年几倍,如果是那人躺在这里,自己如此用力,想来定会遭他的埋怨吧! 赵轩这么一想像,只觉得心底一股炙热直冲脑门,只有尽情的蹂躏眼前这幅躯体才能消除心中的炙热。 赵轩手指虽用力,少年还是能忍住那点疼痛,当赵轩压在他身上蛮横进入时,少年就吃不住疼痛叫出声音。 “别出声!”正在动作的赵轩恼火,少年不同于那人的声音打破他的遐想。 少年被赵轩训斥,赶紧咬紧牙关,即使赵轩撞击得再厉害,少年也只敢发出喘气声。这一夜,赵轩寝室一直有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出气声。 赵轩压着男宠泻火时,赵王后孤独地半躺在自己大床上。 “打听得怎么样?大王回宫没有?”赵王后见自己心腹侍女进来,眼睛一亮。 “夫人!”侍女走得有点急,说话有点喘,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回话:“禀夫人!大王很早就回宫了。” 赵王后坐直身体:“大王回宫有没有召见嫒姬?” “没有?嫒姬曾找借口去面见大王,大王却没有见她。” 赵王后脸上绽了笑颜:“狐媚子的贱妇,真以为大王宠爱你吗!” 嫒姬没有得到赵轩的宠幸,赵王后心情非常愉快。 “大王今天是不是独寝了?” 除了嫒姬,赵王后还有几个情敌,赵王后同样不希望赵轩去找其他姬妃。 侍女头低了一下:“夫人,大王没有召姬夫人,只召了后院的皎者。” 赵王后一听,脸上笑容消失,过了片刻,才勉强笑了笑。“大王召那些皎者,不过是图一时鲜罢了。” 赵轩在原来的太子府从来没有蓄养过男宠,只今年年初,才在王宫后院养了三四个容貌出色的少年。赵王后对那些不能生育后代的男宠很轻视,男宠一向是贵族们尝鲜和刺激玩物,赵王后不认为赵轩会爱上男宠,男宠还没资格成为她的情敌。 “夫人!大王派人来了!”就赵王后正在自我安慰时,另一位陪嫁侍女进来禀报。侍女口中的大王指不是赵轩,而是燕王,赵王后的哥哥。 赵王后一听自己亲哥哥又派人来找她,不由感觉头疼,她往床上一倒,将薄被蒙到头上:“就说我身体不好,有什么事,等我病养好了再说。” 燕国今年春天干旱,境内遭了蝗灾,眼见春收减产,燕王派人来联络妹妹,想就是要妹妹说服赵轩援助燕国。 赵王后觉得自己去年帮娘家讨要吴国援助粮,被赵轩呵斥,差点失去了后位。如今赵轩对自己有意见,再帮着哥哥去要援助,可能真会被赵轩休弃。 赵王后记挂娘家,但爱自己丈夫,赵王后不想做弃妇。 赵王后两个心腹侍女互看一眼,无奈的退了出去,赵王后脾气固执,听不得相劝,侍女这时也不能明说赵王后能坐上赵国后位,凭的就是自己娘家势力。一味讨好夫家,无视娘家需要,对赵王后地位稳固没有好处。 赵轩压着男宠折腾了半宿,总算将积压好久的一腔欲火泻光,第二天起床,神清气爽,早早骑马赶到了吴国使团下榻的的南城行宫。 赵轩到达时,郑钰铭已经起床练了一套拳法,洗了个澡刚准备吃早饭,听得赵轩前来,急忙将半干头发用玉箍束好,穿上常服到门外迎接。 “钰弟,昨夜休憩可好?”赵轩看着郑钰铭还没有干透的头发浮想联翩。 “谢王兄精心安排,昨夜一夜好眠。王兄气色不错,想来昨天睡得也是香甜吧?”郑钰铭将赵轩迎进居住客厅。 赵轩盯着郑钰铭的脸表现的暧昧:“不错,为兄昨晚睡得很香,一夜好梦,差点舍不得醒来呢!” 郑钰铭觉得赵轩笑得奇怪:“哦,什么美梦舍不得醒来?” 赵轩靠近郑钰铭,低低笑道:“我梦一美人,胶漆相投,行那雨水之情。” 郑钰铭感觉尴尬,身体微微离开赵轩,赵轩语调听起来有股调戏。 赵轩见郑钰铭举动显露抗拒,不由哈哈大笑:“大丈夫世,得意之事,不就是手掌乾坤,怀抱美眷吗?” 赵轩毫不掩饰,倒让郑钰铭从尴尬中解除,郑钰铭觉得,刚才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赵轩也许真是梦到了一个美人,做了一晚旖旎好梦。 “王兄英武非凡,乾坤美眷早已在手,人生得意之两事,王兄已经实现。”郑钰铭随口奉承。 赵轩看着郑钰铭,笑而不语。 郑钰铭感觉赵轩今天比较古怪,这种古怪感觉中,郑钰铭邀请赵轩共进早餐。 “钰弟,今天天气晴朗无风,你我去骊山赏玩如何?”赵轩已经吃过早餐,面对郑钰铭的邀请,他还是坐下吃了两块小面包。 面包制作技术是从吴国流传过来,面包酱糖浆是出自铭辉山谷的枫糖。郑钰铭行宫所用所食,绝大部分都跟他平时相同。 “骊山?”郑钰铭很想在赵国各处多走动,能多了解一下这个国家。不过作为一个客人,得听主人安排。 “骊山山色风景不亚于蔚山,这时节山间景色佳,当得去一观。”赵轩停顿下,又补充:“钰弟放心,早半月前,为兄就命虎贲封锁了上山之径,绝不会有闲杂人等混入。” 郑钰铭听得赵轩早半月前就开始安排行程,布置警戒,感觉盛情难却。“即如此,钰铭就和王兄同游此山!” 第181章 赵国君王和吴国实权公子同游骊山,安全保卫问题当然是重中之重。去骊山的路上除了有两千赵国王宫护卫保驾,吴国使团的一千五百精兵也出动了。三千五百士兵,加上随行服侍的车夫脚力、侍者侍女,赵吴两方的王庭官员,总数有四千人之多。四千多人出城,闹出的动静可不是一点半点。 赵轩和郑钰铭两人骑着骏马并排驶出行宫正门,一路上赵轩的视线就没有离开郑钰铭身体,两人骑着马在队伍中慢行,一路走一路言谈,说话总是投机,赵轩心情相当愉快,不时发出爽朗大笑。 行宫走廊一处拐角,一直负责料理行宫事务的嫒姬目送巡游队伍离去,直到最后一人走出行宫大门,嫒姬才默默回转,唤侍者备马车打道回宫,今天她已经完成丈夫交代的任务。 嫒姬为了郑钰铭这次访问赵国王都,已经忙碌了一个多月,直到到今天,嫒姬才亲眼看清这位有着各种传奇传说的吴国王公子。当嫒姬看清郑钰铭外貌后,心中悲凉,只余一个庆幸,那就是郑钰铭不是吴国王姬女,而是吴国王族公子,还是权力等同于君王的公子,一个有着对郎的公子。 骊山位于赵王都南侧三十多里处,赵轩和郑钰铭骑马一个小时便到了山脚。骊山山脚布满了警戒的士兵,负责这里安全的是赵轩最信任的武宰伯耀。 四千多人的大部队在山脚停住,这么多人上山太拥挤,骊山山中已经有士兵警戒,护送的精兵便要留在山脚。 跟随上山赏玩的只有赵轩的十几名近臣,吴国使团方面是公孙盘、吴牧,郑钰铭的贴身保镖大牛和木头。 众人下马,正准备上山,突然吴国护卫队伍中走出一人。 “公子!山间空旷,请允许卑职带领属下在旁护卫!”龙虎军中尖兵连长毛老大走出队伍,走到郑钰铭面前行礼请求。 “骊山上有孤几千精兵在各路径把手,不会有宵小闯入惊扰明公子!”赵轩希望陪同他们上山的人越少越好。 “禀赵君!吾国大将军有令,吾等必须随时在明公子左右保护,军令如山,卑职不能违抗军令!”毛老大泥腿子出身,经过四年军伍生涯锻炼,面对赵国君王已能做到不亢不卑。 “贵国大将军就如此不放心本王虎贲?”赵轩脸沉了下来,毛老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官,竟然敢当面不给他面子,赵轩当然不悦。 赵轩的脸即使沉了下来,毛柱子依然挺直腰背挡在路口。 “王兄!毛连长是军令难违。如若不遵军令,回国会受军法重罚。”郑钰铭对赵轩很放心,这当口赵轩没有伤害他的意图,但有自己的精兵在旁,郑钰铭更加安心。“山上拥挤,毛连长你就带一连士兵跟随吧。” 一个连不过百人,跟随上山不会堵塞山道,郑钰铭的提议很合理。 “既如此,尔等小心护卫!”赵轩瞪了下还挡在他面前的毛柱子。 毛柱子朝赵轩行礼后,退到一边,手一挥,他所管辖的连队迅速出列,一部分人先行上山,一部分人殿后,毛老大则带着几个好手跟在郑钰铭身后。 “钰弟,楚大将军手下的士兵都如此骄横吗?”毛老大口口声声说不能违抗楚朝辉定下的军规,看在赵轩眼里,就是无视郑钰铭的权威。 “士官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郑钰铭听出赵轩言外之意,对于赵轩的误解,他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吴国的政权不同于别国,郑钰铭是专管行政,他有权指挥军事总理事府,却不会去命令军队的基层士官。士官的指挥权归军事总理事府。 这次龙虎军保护使团,士官接受的命令就是保证郑钰铭安全,郑钰铭在这点上会给以配合。 赵轩这样什么都可以管治的君王,当然对这种现象不理解,甚至产生了误解。 赵王室经常到骊山打猎,赵轩早已打听清楚郑钰铭不善骑射,因此没有提议打猎,而是邀请郑钰铭爬山游玩,当然,赵轩特意邀请也是有某种目的的。 “钰弟,此位祁门山壮士是在祁门山处收用的吗?” 毛老大虽说是贴身保护,不过上山后,他们都散在了不远处,公孙盘和吴牧都有赵国大臣陪同,因为赵国大臣刻意,两人慢慢拉在了赵轩和郑钰铭身后。 赵轩和郑钰铭两人行走在山径,除了大牛和木头紧紧跟随,周围七八米范围没有杂人。 赵轩对紧紧走在主人脚边的木头无无话可说,可是对不离郑钰铭一米开外的大牛很有意见,这是害得他想跟郑钰铭说两句私己话都没办法。 “大牛啊!不是,大牛是朝辉……嗯,是吾国楚将军收用后派置在钰铭身边的。”郑钰铭回头瞥了眼大牛,大牛正拿大眼瞪着赵轩。 赵轩若有所悟,他觉得楚朝辉这是从各方面在控制着郑钰铭,士兵只听楚朝辉命令,贴身保镖是楚朝辉挑选。 可郑钰铭被楚朝辉全面控制了,提到他时语气却还非常亲昵,联想到去年郑钰铭遇刺后楚朝辉大权独揽,赵轩觉得郑钰铭简直是当了傀儡不自知! “钰弟!”赵轩提醒的话到嘴边,还是被理智阻止了,吴国大乱对赵好处无穷!提醒郑钰铭的话语就这么咽了下去。 “怎么了?”郑钰铭还不知道赵轩已经脑补出无数阴谋剧情,见赵轩说话只说一半,不由追问。 赵轩避开郑钰铭目光,手指一处山谷。“那里有处泉水常年冒着雾气,非常之奇特,钰弟可去一观。” “哦!”郑钰铭笑了笑:“莫非是温泉?” 这时候的人移动范围小,见识也少,有温度的泉水当然当成稀奇事物。 “哈哈,钰弟果然见多识广。”赵轩卖关子没卖成。 从山间小径拐到一处山谷,果然,山谷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天然泉水池,池水相连,各个池面上冒的烟雾浓度不一,这是池水温度不一造成的,泉水池旁有一排木屋,木屋盖得很考究,是供赵王室人员游玩休憩的地方。 “哎呀!世间竟然有如此奇特泉水!”吴牧用手一一试探泉水温度,烟雾最浓的池水将他的手烫了一下。 “盘在齐国也曾见过高温山泉,不过这样冷热不一的山泉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孙盘对这种自然现象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查看周围地形。 郑钰铭也蹲下腿撩起泉水,来大秦是第一次看到温泉,这时根本就没有污染,因骊山属于王室,平民百姓不能随意入山,此处温泉水,可说是没有受到人类打扰的纯天然。 温泉富含多种矿物质,郑钰铭撩过水的手上有股轻微的硫磺味。 赵轩见吴国使团的人对温泉都很有兴趣,不由有些自得:“此间热泉水可治百病,被称之为圣水,吾赵氏先祖就是觉得此地是宝地,才在骊山不远建都!” “可治百病?”吴牧眼睛一亮。 吴牧四十多岁了,郑钰铭和楚朝辉初见吴牧时,还以为他五十多岁。之后条件变好,饮食得当,加上姜圭开了补方调养,吴牧现在的外貌比七八年前反而显得年轻。不过外貌显得年轻,吴牧还是当自己老头子,开口闭口都是老朽。听得温泉能治百病,吴牧就有些浸泡的愿望,他的腿脚有轻微关节炎。 “各位可在此泡泉小憩,泡泉之余还可享用美食!”赵轩拍了拍手,随行的侍者侍女马上拿出早已准备的用具器皿布置,将温泉周围围起布幕。 “不错!不错!一边泡圣水,一边还可品酒赏美味!”公孙盘大笑,率先脱了衣物选了一处池水趟了下去。 除了王室人员,赵国王庭百官到骊山泡温水的机会不多,听得赵轩允许,一个个争先恐后在布幕后脱衣下池,负责安全的精兵自觉散到四周警戒。泉池周围只有忙碌的仆从。 “钰弟!请!”赵轩嘴角含笑,抬手邀请郑钰铭去一处被黑布围着的温泉池,使用王室专用颜色,便是表明那里是赵轩和郑钰铭使用的,泡温泉的人都自动避开。 “额!请!”郑钰铭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侍者侍女,只有三人一狗留在这里。三人除了他和赵轩,另外一个当然是形影不离的大牛。 水池旁铺了黑色锦布,那是给赵轩和郑钰铭放置衣物的。等着服侍的侍女见赵轩和郑钰铭走过来,连忙过来行礼准备服务。 “你们下去!”赵轩看见郑钰铭身侧的侍女伸出手,准备帮郑钰铭脱衣时,不由皱了皱眉。他老早计划的跟郑钰铭坦诚相见机会,可不想有任何人在旁打扰。 侍者侍女鱼贯退出,只有大牛像铁塔一样屹立不动,另外还有一只大狼狗紧跟在郑钰铭脚边。 郑钰铭对男人裸体无感,来大秦仅对楚朝辉的身体流口水,学生时代在学校公共浴室洗澡,成为商人在浴室洗桑拿谈生意,见多赤裸的男性。本来跟男人坦诚相见并不别扭,可赵轩的异样目光让郑钰铭感觉怪异。 见郑钰铭一动不动却瞄着自己,赵轩若无其事走到一侧脱下自己的外服,等他想脱中衣时,却听‘噗通’一声,郑钰铭已经快速扒光自己衣物,包括绑在腿根部的手枪,只着一条黑色内裤就跳进了水池。 赵轩回头,只看到露着肩旁泡在温泉水中的郑钰铭。 “钰弟这是迫不及待要沐浴圣水?”赵轩嘴角含着戏谑,他一路脱着中衣朝郑钰铭走来。 郑钰铭抬头刚想回答,不想头这么一抬,正好对上赵轩两腿间的巨大。 这时的人不穿短裤,都是直接套长裤,赵轩脱了长裤,中衣下便是光屁屁,郑钰铭这么一抬头,跟赵轩的分身对了个正。 郑钰铭慌忙低头,心底暗自嘀咕,赵轩那东西大得跟楚朝辉有一拼,估计也是个性欲强烈的家伙。 赵轩被郑钰铭那么一看,身体立刻开始有变化,赵轩连忙把中衣甩了跳下池水遮挡。如果就他跟郑钰铭两人在这里,赵轩不介意让郑钰铭欣赏下他的雄壮,但有大牛这个光亮无比的大灯泡在旁,赵轩便不能让大牛发现他的身体异状。 赵轩和郑钰铭两人所在的温泉水温最高,本来这么高水温的温泉要一点一点适应才能下去,现在郑钰铭为了躲避赵轩打量,硬是直接跳下,被水烫了也忍着。赵轩为了掩饰自己身体变化,也是直接跳了下来,同样在忍着水热。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只顾着忍耐没有说话。 “铭弟!此间伤疤可还作疼?”等适应了水温,赵轩开始打量郑钰铭。 郑钰铭全身浸泡在泉水中,只露出肩旁和锁骨以上部位,郑钰铭左肩膀处有条红痕,仿佛一片霜红枫叶,那是被魁吉宝剑刺伤留下的疤痕,赵轩摸上去,感觉很平整,仿佛肌肤没有结过伤疤一样。郑钰铭伤口恢复得如此之好,是拜外星人蓝光传送将他基因改造的缘故。 赵轩的手摸上郑钰铭伤疤时,郑钰铭情不自禁往后躲了一下,可惜他背后是岩石。 “谢王兄关心,伤口早就愈合不疼。”郑钰铭眼帘低垂,声音冷淡。 郑钰铭身高跟赵轩差不多,只是骨架没有赵轩粗壮,看起来没有赵轩高大。郑钰铭体格不是雄纠纠气昂昂那种,却也是非常男性化的。 郑钰铭遇刺康复后,每天起床都会被楚朝辉逼着锻炼片刻,经过半年锻炼,身上肌肤紧致,白皙晶莹的肌肤下蕴藏着男性的力量。这跟赵轩想像中是不一样的,跟那些后院男宠不同,却更让赵轩着迷。 “钰弟,那剑刺在汝身,仿如刺在吾心。”赵轩色迷,都顾不得大牛就在旁侧,挨着郑钰铭越来越近,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王兄!知道钰铭这一生收到最贵重的礼物是什么吗?”郑钰铭突然抬头,朝赵轩微微一笑。 “是什么?”赵轩目光痴迷,眼中只有郑钰铭一张一合的嘴唇。 “那就是百慕国义父送于我的终极防身暗器!百慕国男子十六岁都会拥有!”郑钰铭嘴角似笑非笑。 “终极防身暗器?”赵轩感觉郑钰铭这样笑得实在太性感了,撩得他全身都酥麻。 “王兄见过!钰铭曾用那终极暗器杀了魁吉!”郑钰铭眼睛非常冷清,里面带了威胁。 “杀了魁吉?”听到魁吉名字,赵轩惊醒过来。“哦,不错,钰弟那暗器相当厉害!” 在赵轩看来,那是杀人于无形的暗器,实在诡异。 郑钰铭伸手将赵轩推开,用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距离。 “钰弟,这是?”赵轩不解地看着郑钰铭动作。 郑钰铭将赵轩推离自己一丈之外,方正色回答:“王兄有所不知,钰铭的暗器已掉落在蔚山山涧,钰铭此次出国,吾国楚将军将他暗器赠送于我防身。” 听到郑钰铭说起楚朝辉,赵轩干笑两声。“额,楚将军很看重钰弟。” 赵轩认为,楚朝辉要利用郑钰铭掌控吴国,当然舍得将自己的防身暗器赠送。 “此暗器比钰铭所用犀利十倍,当初如果用楚将军的暗器对付魁吉,只消一次就可将他灭杀!”郑钰铭盯着赵轩一字一句。“王兄信不信钰铭可杀死武艺强于魁吉之人?杀死想对钰铭图谋不轨者?” 赵轩不是傻子,郑钰铭现在说的话,再联系之前推开他的动作,是明显在警告他不要靠近,靠近了就用暗器对付他。 赵轩微微后撤,干巴巴地笑了一下:“钰弟之身手,轩亲眼得见,怎会不信。” 赵轩的话才说完,旁边大牛就嗤了一下,赵轩回头,看到的大牛板着脸,双手抱胸,鼻孔朝天。 郑钰铭见赵轩领会他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专心泡澡,手枪就在他脑后水池岸上的衣物中,木头正蹲在旁边守卫。 郑钰铭明显抗拒赵轩接近,赵轩觉得相当无趣,只能透过水雾饱饱眼福。 当天夜里,回到王宫的赵轩又临幸了后院男宠,这次临幸时间更长,男宠直到天亮才由赵轩的侍者搀扶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赵轩晚上依然召了后院姣者,连续四天宠幸一人,赵王宫开始议论纷纷。 连续得宠的姣者,在第四天手脚酸软走出赵轩寝宫后,没有回到后院,而是被人架到到了一处偏僻宫室,一位打扮华丽的女子正在宫室等着他的到来。 第182章 四月中旬的天光白得很早,东方天际微白时,不过才四点多钟,整个赵王宫还沉浸在安静中。赵轩宠妃的宫殿中,白天忙忙碌碌的嫒姬却到此时都没有入睡。 听得宫门响动,嫒姬轻轻安抚在睡梦中被惊动的儿子赵景,等赵景熟睡后,嫒姬才轻手轻脚起床走到外间。 “夫人!”嫒姬寝宫外间宫室站着一位十八岁左右宫中侍女,见嫒姬出来,放低声音,弯身见礼。 “怎么样?”嫒姬将说话声压得很低。 “姣者已被燕妇心腹截住带去了偏殿。”侍女头发微湿,显然一直呆在外间沾了露水所致。 “这样可就成了!”嫒姬摸着心口慢慢在坐到榻上,那里心脏跳得太激烈了。 “夫人,现在是不是将此事告知……”侍女的意思是将赵王后截住姣者的事捅给赵轩知道。 “不!汝去休憩,自今天起,宫中所有人等不准议论此事!”嫒姬果断摇手,从现在开始,她宫中的人都不会跟这件事有关联。 赵轩是这座王宫的真正主人,赵王后在这座王宫中的所作所为,最多能瞒上个一两天。后天赵轩要出发去镐京朝拜,嫒姬相信,在赵轩动身前,赵王后私自处罚姣者的事定会传到他的耳中。 “诺!”侍女领命。 嫒姬很满意自己的得力干将,开始许报酬:“裳儿此次做得不错,等过个一两年,吾定让汝带百金出宫婚嫁!” “谢夫人!”侍女欣喜,跪下匍伏在嫒姬脚前感谢。 王宫中的侍者侍女大都从民间挑选,十二三岁进宫,到二十五六岁出宫。侍者这个岁数出宫还好,可以婚聘到妻室。二十五六岁女子出宫就难以婚配了,这些女子不是孤老终身,就是给人当小妾。嫒姬许诺她二十岁就离开王宫,对侍女来说是相当大的恩惠。 “燕姬,你这次可要出手狠点才好。”等到侍女离开,嫒姬眺望东方天际云彩,嘴里喃喃自语。当年她被赵王后派人按倒鞭打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是多么惨痛的记忆! 嫒姬希望赵王后这次惩罚力度大点,只有姣者被罚得厉害,事情才会越早暴露。 嫒姬的侍女离开宫殿后,并没有去自己的住所休息,反而是走到内宫小门处,在小门上叩了五下,小门应声打开。 “裳妹,如何?”小门处是一位二十三四岁穿着褐黄色衣服的年轻人。从年轻的衣服可以看出是位王宫侍者。 这时候的君王王宫使唤的男侍绝大部分是健全的男性,只有少部分因罪受到阉割转为王宫黄衣。君王后宫毕竟年轻女子众多,为了防止出现污银之事,健全黄衣基本夜宿在内宫墙外。这个在小门后的年轻黄衣就是个健全人。 “成了,王后已经带人去羞侮姣者。”黄衣年轻人问得没头没脑,侍女却明白他在问什么。 “姬夫人可有奖赏?”黄衣年轻人脸上有了喜色。 “有的,嫒夫人允我一两年后出宫返家。”侍女跟黄衣是对情侣。 “真的么?太好了,等裳妹归家,吾定让大兄请尊者上门求聘。”黄衣年轻人一脸欢喜,到明年,他自己就到出宫年纪,正在忧愁情人还得过五六年才够资格返家。 闻听情郎求娶之言,侍女娇羞得低下了头。 “裳妹放心,你我成婚后,吾不会使汝委屈。”黄衣年轻人环抱住自己情人,许下诺言。 东方天际亮光越来越亮,王宫开始有脚步和人声,侍女和黄衣不敢久呆,两人约好下次会面时间,便匆匆分别。 黄衣五郎回到侍者居所,坐了片刻,拿了腰牌出了王宫。黄衣五郎是王宫的一个小采办,每天能自由出宫一两次。出了王宫的黄衣没有去早市,而是拐进一所民居,民居中住着一位陈国商人。 “五郎谢过东家指点!”黄衣朝商人拜了拜。 五郎忧愁情人不得早日离开王宫,一次酒后将心事告诉因采买而结识的陈国商人,陈国商人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是让裳儿帮助嫒夫人去斗赵王后,使得赵王后被赵轩厌弃,嫒夫人就能在王宫独宠,有功之臣的裳儿自然可以从主人那里求得恩典。 “五郎,你我兄弟一场,这么客气可是见外了!” 陈国商人亲热的拉起黄衣,这位叫五郎的黄衣是他经过三年拉拢,才关系密切到兄弟相称的。 陈国商人是吴国设在赵王都的情报人员,在赵王都活动已经有四年了。 赵轩每天白天陪着郑钰铭到各处参观,积累的回到王宫后,就在圈养的男宠身上发泄,每次发泄完睡觉的时间不是太长,赵轩没有因欢愉睡懒觉,每天依然就一大早起床先处理政事。赵文宰和伯耀武铣也早早赶到王宫,跟赵轩汇报要务。 “大王,燕国使者已经在驿馆呆了七八日,大王还是不见么?”赵文宰率先说话。 赵轩冷哼两声。“燕国使者此次定为求粮而来,吾国陈粮在去岁大都援助了西北,如何还能接济燕国。” 赵国粮仓还有些陈粮,赵轩却不想援助大舅子,这几年总有灾荒,赵轩要储备粮食预防万一。 “昨日燕使拜访了老夫府邸,言说想用骏马换新粮。” “用马换粮?吾国如今可不缺良马!”赵轩脸上露出鄙夷,赵国原来一直想用钱财换取燕国骏马,却总被燕王拒绝。 为了得到燕国的骏马,赵轩只能亲自前往燕国,求娶燕姬,以未来国母之位换得了六匹种马。这六匹种马来赵交配繁衍了七八年,赵国马种质量已经提升。 如今燕王提议的马匹交易,已经引不起赵轩兴趣。 “那老臣就直接拒绝燕使了!”赵文宰会特意在赵轩面前提起此事,其实是看在赵王后的面子,毕竟赵王后所生儿子是嫡长子,非常可能是赵国王储。 燕国借粮之事有了定夺,君臣话题转到别处,议事一个时辰后,文宰等臣子告辞离开。 “为何鬼鬼祟祟?”赵轩等臣子离开,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侍者,贴身侍者在宫殿门口已经探了好几回头,如果不是赵轩对他比较宠信,换了普通侍者如此行为,赵轩已经命令宫中护卫拖下鞭打一顿。 “大王!昨日侍寝的姣者出事了!”贴身侍者噗通跪倒在赵轩面前。 “出了什么事?”赵轩闻言眉头微皱,暗想是不是自己昨天折腾得太过,将男宠的身体做伤了。 “姣者昨日从大王住处回后院,半路被人劫持到偏殿责打,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 “混账!是谁如此大胆!”赵轩拍案而起,他不是因为男宠奄奄一息发怒,而是对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发怒。 “是王后!” “砰!”赵轩一脚踢翻案几,甩袖走出直奔王后宫殿。服侍赵轩的侍者和侍女慌忙跟随在后。 赵王后虽然狠狠教训了后院男宠,为自己出了口气,可是男宠裸背上的斑斑点点还在刺着她的心,赵王后趴在靠枕上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随身侍女提醒阻拦,赵王后想就地杀了那姣者。 赵王后在伤心,她的几个燕国陪嫁而来的侍女在外间小声说着话。 “三妹,你怎么能如此鲁莽,将听到的闲言闲语随随便便就告诉夫人!”赵王后身边最大的侍女责怪一位年纪最小者。 “姐姐!妹妹也是听了气愤不已,才禀报夫人的,那姣者竟然想为男后,夫人难道不能处置这样狂妄贱者吗?”小侍女翘着嘴巴。 “这世间哪有男者为后的!这不过是戏言!”年纪大的侍女白了一眼。 “可是姐姐,这姣者连续四夜承宠,这可从未有过!” 赵轩即使最宠爱嫒姬,也没有过连续四天召嫒姬去过夜的。 “大王并非那爱色者,此次不过觉得新鲜罢了,夫人这么一闹,给大王知晓就遭了!”大年纪的侍女见识多,知道的也多,很为赵王后的过激行为担心。 “不好了,大王怒气冲冲朝宫门而来!”宫殿外侍者慌里慌张进来禀报。 大年纪侍女一听,急忙进寝宫报告赵王后。 赵轩气冲冲进到王后宫殿,赵王后在侍女的帮助下,刚整理好衣冠。 “妾拜见大王!”赵王后想也知道赵轩不是来柔情蜜意,而是来问罪的。想到赵轩是为了什么而来,赵王后委屈得想落泪。 “夫人如今好本事!”赵轩脸色阴沉。 “大王!妾处置那妖媚之人有何不对!”面对赵轩责问,赵王后也豁出去了,她觉得自己非常在理。 “妖媚之人?”赵轩脸色更沉。 “大王从未有流连一人达四晚之例,大王忽然破例,不是那姣者使了妖媚之术吗?妾有责权处置诱媚大王者!”赵王后昂了昂头。 赵轩被噎了一下,气怒道:“好!好!即便夫人有权处置,那也应该唤黄衣去处罚,而非夫人亲自前去!堂堂一国之后,半夜截道,亲手鞭打,成何体统!是一国之后所为吗?汝哪配得起夫人之称!” 赵轩意思是一国之母行为不应该像个妒妇。 听到赵轩说自己不配为一国之后,赵王后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说话口不择言:“大王是想立男后了吧?” 赵王后话音刚落,赵轩这次的眼睛真真是目露凶光。 赵轩跟男宠欢爱时,总是选择后背式,因为那样可以不看姣者面容,可以将皮肤很白皙的姣者当成郑钰铭,做到兴浓时,赵轩将姣者当成意中人诉衷肠,话里有唤其为后的喃语。姣者不明来龙去脉,就以为赵轩宠爱到以后相称,回了后院后,跟同伴夸耀,流言传出,恰被赵王后的侍女听到。 “愚妇!”赵轩冷若冰霜,看着赵王后一字一顿:“汝是不是以为赵轩不敢休妇?” 赵王后最后一句话是脱口而出,说完已经后悔,现在从赵轩怒极散发出威压扑面而来。 “大王!妾是大王三书六礼迎来!”听到赵轩有休妻意思,赵王后不由浑身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赵轩退后几步,上下打量自己这位因六匹种马而娶的妻子。“孤真是后悔莫及!” 赵轩说完,不等赵王后反应,转身离去。 “后悔莫及!”赵王后重复着这一句话,一下跌倒在地。 赵轩想废后,可是去天子都朝拜的行程却不容许他如此。废后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这不仅仅是废除一个女人的后位,还是断两姓之好。 赵轩离朝拜只有两天,无法在两天之内将废后之事办妥,只能在朝拜前,将赵王后软禁在王后宫殿,等他朝拜结束归来再处置。 第183章 赵轩将朝政托于三朝老臣文宰,军权交给最忠心的武宰伯耀,才放心的带着武铣等大臣,载着敬献给秦天子的贡品,跟吴国使团一起启程去镐京。随同保护赵轩的赵国精兵人数和吴国相差无几,也是一千五百人。 那位曾被他连续宠幸四夜的男宠,因鞭打的伤口发炎起了高烧,在赵轩离开王都后咽了气。王宫总管禀告了暂时代理王宫事务的嫒姬,命人打了一口薄棺装殓,抬到乱坟岗埋葬了,总算是没有暴尸野外,入土为安。 从赵国王都去镐京要自赵国的西北边境出境,出境后还要经过大大小小十几个诸侯国才能到达天子都。如果行程没有大风大雨阻拦,要行走半个月才能抵达镐京。 各国诸侯朝拜秦天子的日子定的是五月十五,赵轩和郑钰铭从赵王都出发是四月中旬,留有二十多天的赶路时间,宽松的时间可以让他们行程不太紧张,在诸侯朝拜之日前赶到。 从赵王都出发后,郑钰铭只在第一天乘坐了马车,第二天开始就弃车骑马。郑钰铭之所以弃车骑马,一方面是因为赵王都到西北的大道崎岖,没有来时的官道平坦,坐马车有点颠簸,还不如骑马舒服。 第二个原因是赵轩找借口挤到了郑钰铭的马车上。在骊山温泉,郑钰铭发觉赵轩对他举动过份暧昧,郑钰铭便不想跟赵轩单独相处,为了不跟赵轩呆在一个密封空间,郑钰铭才借口马车颠簸换了马骑。 赵轩虽对郑钰铭很有爱慕之心,也得顾忌身份,这份爱慕之心在人前总会加以掩饰。郑钰铭骑马而行,前后都有护卫拥簇,赵轩策马并排行走举止要端正合乎礼仪,这正是郑钰铭所求。 赵轩除了不能和郑钰铭举止言语太过亲密,跟郑钰铭一路行走交流还是非常开心。 跟郑钰铭相处时间越多,越发觉郑钰铭眼界广阔,见识丰富,心折之下更恨相见太晚。 用了三天时间,赵吴朝拜使团走到了赵国西北边境。赵国西北郡在戎灾中人口减少了五分之一,越接近边境,受祸害程度越重。 有吴国援助,赵轩尽全力赈灾救济,躲过戎灾的赵国百姓都活过了冬天。当气温回暖时,百姓便开始在田间辛苦劳作。官道两侧的田地基本没有荒芜,都种满了庄稼,赵轩看在眼里,心中非常抚慰。 此地百姓只知是他们君王拨粮救了自己性命,无人知晓吴国的无条件援助。赵轩所到之处,道路两旁都是来跪谢的百姓,百姓口中感谢的只有赵轩,没有关于吴国的只言片语。 赵轩一路接受百姓跪拜,一路口口声声对郑钰铭表示感谢,可在接见地方官吏时,却只口不提吴国援助。郑钰铭见此情景,哪里不明白赵轩用意,赵轩是不想让他的臣民心中有吴国恩惠。 吴国使团人员大都忿忿不平,只郑钰铭明白赵轩用意,赵轩是不想吴国在他的土地上具有影响力。公孙盘见此情景,只觉得自己当初出山做出的追随决定正确无比。赵轩所作所为都只为自家社稷。 出了赵国的附庸国国土,往镐京的方向都是受过戎灾的地方,这些地方大都是秦王室近支的封邑,都是国土面积不大的诸侯国。这一路,原来是大秦土地最肥沃,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同样承受北方游牧民族的抢劫,这些地方因为没有救济,恢复就没有赵国的西北郡快,除了有高墙的城池地区依然繁华,那些戎人经过的乡野之处就非常凄惨,村落中人口基本都有减少,甚至还碰到好多人烟全无的村落。 村落中死去的村民尸体无人埋葬,被野狗和乌鸦啃噬得只剩白骨。郑钰铭怕有细菌或瘟疫感染,见到这种村落便令队伍绕道而行,入夜遇不到城池,只能在荒野露宿。 一路所见太过凄惨,使团的人都变得寡言少语,这一日,眼看太阳西沉,附近没有城池可供住宿,使团又得在野外扎营了。 赵吴两国士兵刚开始扎营,远远从来路方向走来一队人马,哨兵过去盘问,那队人马竟然是吴国商队。 哨兵连忙将商队东家带至郑钰铭面前。 “你是韦东家?”郑钰铭认识这个商人。 眼前姓韦的商人曾是南埠码头边的一个货郎,鹰部落的酋长拓雄还曾在他的货担上为女儿买过金簪子。韦货郎因此跟拓雄认识,靠跟因鹰部落做生意起家,在南埠码头买了店铺。楚朝辉就是在他的商店发现了硫磺。 郑钰铭在南埠呆了三年多,对南埠的商人都熟悉。 “是的!公子!正是小人!”韦货郎看到郑钰铭很激动,扑过来行大礼,韦货郎生意越做越大,发展到有了自己的商队。 “韦东家!快请起!”郑钰铭异乡见到故人很高兴。 这时野外露宿的帐篷还没有搭建好,郑钰铭和公孙盘、吴牧坐的都是简易木凳。 韦货郎同样认识吴牧,只不认识公孙盘,既然公孙盘能跟吴牧并肩而坐,身份就不会低到哪里。 做生意的人头脑都灵活,韦货郎恭恭敬敬跟两人行过礼后,才在一旁的小凳坐好。 “铭弟!来的这队人马是何人?”赵轩也看到了商队,带着武铣从自己营地走过来询问。 “此人乃是南埠的商人,那队人马是他的商队!”郑钰铭站起身介绍。“韦东家,快拜见赵国国主。” 韦货郎在郑钰铭起身时早就离了木凳,公孙盘和吴牧也已起立在侧。 等韦货郎跟赵轩行了大礼,拜见过武铣,一行人才重新入座。 “韦东家这是去何处贩卖?”郑钰铭关心问道。 “禀公子,小人这是去镐京卖货。”韦货郎见郑钰铭问话,连忙站起恭敬回答。 “去镐京?”郑钰铭有点奇怪。“韦东家为何不坐船去镐京?” 从南埠可以乘海船到小海湾,从小海湾换稍小的帆船进入大河,大河是大秦北部第一大河,途径唐地、鲁、齐、许等十几个诸侯国,帆船一直可以通溯到秦都镐京。从南埠乘船去镐京不会超过十五天,走陆路却起码要二十天。水路运输可说是省时省力。 郑钰铭很奇怪韦货郎弃省时省力的运输方式,选择从陆地慢慢行走。这时才五月初,不是寒冬,大河可没有结冰封冻。 “公子,非是小人不想走水路,实在水路不太安全了。”韦货郎一脸无奈,他原来都是走水路到镐京去的。 “怎么说?”旁边的吴牧很惊讶。 吴国船只不但在海上是霸主,在内陆河航行也是通行无阻,不可能有敢对吴国商船打主意的劫匪。大河两岸的诸侯国都欢迎吴国商人前去经商,也不会在国内航道设卡,韦货郎的这个水路不安全是从何说起? 赵轩在旁饶有兴趣地听着,他觉得定是长河旁的哪个诸侯国跟吴国起了矛盾。 “是因为齐鲁两国国内起了祸乱!商船从那行走不安全了。” 韦货郎话音一落,赵轩惊得站起身,公孙盘和吴牧也大为惊讶,只郑钰铭眼帘低垂,心中有数。 “起的是什么祸乱?” 赵轩皱眉,齐鲁两国国内有大乱,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到他这里? 韦货郎朝赵轩拱拱手:“齐鲁两国自去年年末开始,国内就有难民暴动,刚开始还是小众,到了四月初,如星火燎原般扩散,齐鲁两国国君派了虎贲到处平乱。商船从两国境内经过,停岸补给不安全。” 商人消息灵通,韦货郎听说后,果断选择从陆路去镐京。 “原来是贱民暴动,贱民手无利器,不久便会被平息,相信不要一月,齐鲁两国国内便会平静。”赵轩不以为然,齐鲁两国国内经常性有平民起来反抗,这不是什么时新新闻。 因为闪电灭唐引起诸侯国的警惕,齐鲁燕抱成团防备吴国,吴国兼并齐鲁的难度变大。楚朝辉见明的行动难度系数变大,便向齐鲁两国派遣了许多情报人员去活动,活动目的就是挑起难民起义,用唐国的破烂武器武装难民,消耗齐鲁两国王庭实力。 等到齐鲁两国王庭政权面临瓦解,就是吴军挥军北进之时,北进的借口很冠冕堂皇,那就是帮助齐鲁两国国君平乱。 当然,这个帮助平乱的最主要目标是将齐鲁两国王庭平没了。至于起义的难民,本来就是为了生存,吴国大军只要喊出放下器械既往不咎,每户分田减税口号,不愁起义难民不放下武器归顺。 对于不肯归顺的难民,楚朝辉只能用军队碾压了。难民仗着人数优势,可以使用破破烂烂的武器跟齐鲁虎贲对抗,对上装备先进,训练有素的吴国军队,起义难民不堪一击。 楚朝辉对付齐鲁两国王庭的手段比较阴损,他没有让郑钰铭过问,齐鲁两地内乱行动步骤都由楚朝辉一手操办。齐鲁两国大乱时,郑钰铭和公孙盘、吴牧正好出使赵国,这才消息滞后。 郑钰铭是知道这个计划的,当韦货郎说出水路不安全时,郑钰铭就猜到齐鲁两国国内开始动乱了。一想到有无数的人将在动乱中死去,郑钰铭微微叹了口气。他只能安慰自己,即使吴国不派人去挑动,不暗地里援助武器,想要生存的人们一样会起来反抗。吴国添火浇油之举,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搞明白韦货郎放弃水路改走陆路的原因,郑钰铭邀请韦货郎跟着使团同行。韦货郎感激,对着郑钰铭拜了又拜。跟着使团行走,商队可以高枕无忧。 赵吴两国的朝拜使团共有三千七八百人,坐骑全部是战马良驹,护卫盔甲武器齐全,黑压压一片走来,实力都可以灭掉路上的中小诸侯国。匪徒和宵小闻听这部人马,早就逃开躲避。 韦货郎三十几人压着货物的商队,却是匪徒和宵小眼中的肥羊,韦货郎这次走陆路很幸运,基本是尾随在使团背后,有使团在前扫清道路,韦货郎这一路走得平平静静,平静得让韦货郎都疑惑了,等追赶上使团,他才明白平静的原由。 夜宿营寨扎好,士兵开始生起火堆,火堆一可烧烤晚餐,一是用火光驱散野兽。吴国使团当天晚上烤的是护卫猎杀到的鹿肉,郑钰铭吃得半饱,正要用手中鹿肉去喂木头时,却发现木头不见了踪影。 第184章 木头白天行路一直是紧跟在郑钰铭马骑左右,晚上睡觉也是和大牛一起睡在郑钰铭的房间或者帐篷里,用餐的时候通常是蹲在郑钰铭身侧。现在突然不见木头踪影,郑钰铭的心一下就紧张起来。 “木头呢?”郑钰铭站起身,眼睛四处寻找。 夜营的地方空旷,不远处有矮树林和灌木,那里面有肉食野兽出没,此地周围不但有野兽,还有群狼。木头如果单独跑出营地,遇到饥饿残忍的凶兽和狼群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咦,刚才还在旁边啃骨头的!”大牛也爬起身四处寻觅。 晚上的视线不好,郑钰铭营寨周围阴影看不清楚,看不到木头踪影,郑钰铭只能大声叫唤木头,郑钰铭没有将木头唤出来,反而引来了赵轩。 “钰弟!发生什么事了?” “木头不知跑哪去了。”郑钰铭额头开始冒汗,木头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只狼狗,已经形同亲人。 “钰弟莫急!为兄这就派虎贲去四周寻找,定会将木头寻回。”赵轩知晓郑钰铭非常在乎那只棕黄色狼狗。 “谢谢王兄帮助!我自己也去!”郑钰铭不想在营地干等。 就在郑钰铭亲自带人要出发去寻找木头时,大牛指着郑钰铭身后笑了起来:“大人!木头回来了,就在大人身后。” 郑钰铭低头,发现木头正蹲在他脚边摇尾巴。 “这可是虚惊一场,既是钰弟神犬,哪有那么容易丢失。”赵轩取笑郑钰铭刚才的着急样。 “此犬被钰铭从小喂养至大,如若失去,等同钰铭失却亲人。”郑钰铭摸了摸木头狗头。 “钰弟过于重情了。”赵轩微微叹息,郑钰铭对一只养大的狗都如此在乎,难怪会被楚朝辉紧紧掌控。 木头再次出现好像很饿,将郑钰铭扔给它的一大块鹿肉都吃光了。大牛在旁啧啧称奇,笑说木头食量增加了一倍。 郑钰铭听得大牛如此说话,感觉木头身上有了古怪,开始注意木头。 木头当晚没有异样,吃完鹿肉一直蹲在郑钰铭身边,郑钰铭回营帐休息,木头和大牛还是睡在郑钰铭的床铺前。 第二天早上,郑钰铭醒来,发觉大牛身旁没了木头影子。有了昨晚经验,郑钰铭也不慌张,走出帐篷梳洗完,才到营地周围转圈。过了两刻,木头从远处灌木丛跑回,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张望。郑钰铭顺着木头张望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草丛晃动,仿佛有动物在那移动。 “木头,你去那边找谁了?”郑钰铭摸摸向他扑来的木头,木头大概觉得自己行动暴露,使劲朝主人身上扑跃撒娇。 当日早餐,郑钰铭发现木头并不吃自己狗盆的食物,只叼了食物跑往营寨外,跑向昨天呆过的草丛。钻进草丛不过几分钟,木头又溜回郑钰铭身边,眼巴巴地盯着郑钰铭手上的面饼。 “木头,你是找的狗妞还是狼婆啊?”郑钰铭笑了起来,将手中肉馅面饼喂给木头。 木头来这时空已经八年,生长再怎么缓慢,也应该到发情期。郑钰铭估草丛中有一只雌性犬类,被木头看中,木头在用食物泡妞。 被蓝光提升智商的木头还是没能理解人类语言,它除了对主人摇尾巴外,就是在主人面前打滚撒娇。郑钰铭却可以从木头动作中感受到它的兴奋。 之后的几天,木头只要吃东西,都会先叼走一份送到附近草丛或者树林。一直尾随他们队伍的雌犬从不露面,使团队伍抵达大河岸边渡河时,郑钰铭都没看见过木头的追求对象。 大河类似二十一世纪的黄河。这时空的人口密度不是太大,各地植被破坏得不厉害,大河两岸树木郁郁葱葱,河水非常清澈。 盯着清澈的河水,郑钰铭暗下决心,一定要训诫后人注意保持水土,不能使这时空再有黄河出现。 郑钰铭在想水土问题,赵轩却对着奔腾的河水雄心万丈。一路行来,大好肥沃的土地因为各诸侯不用心经营而荒废,赵轩取而代之的野心越发浓重。 渡口有三艘大船和两艘小木船停在码头等候使用。大船船帆桅杆上挂着的是吴国龙旗。 摆渡的大船来自吴国,一次可载两百多的人马。 早在半月之前,大船就已停靠在渡口等候吴国使团的到来。两艘小木船是当地的渡船,仅可以乘坐十几人。楚朝辉怕小木船渡河危险,郑钰铭出使赵国,这三艘木船就奉命从唐地驶往镐京。 “王兄,请上船!”郑钰铭客气邀请赵轩。 “钰弟请!”赵轩盯着吴国大船细瞧,暗自琢磨,以后赵国也得会制造大船,等制造了大船,首先去消灭呆在楚边境的亡国公子适。 两国使团有三千多人,三艘木船要来回十几趟,才可以将人马全部渡完。为了安全,大木船先渡过去一千护卫在对岸警戒,之后才开始渡使团人员。 郑钰铭和赵轩所乘的木船行驶到大河中央,木头忽然跃到船尾对着岸边嚎叫,岸边高地上,隐隐站着一只狗型模样的动物,木头嚎叫,那只狗型动物给以回应,声音似狼似虎,非常奇特。 郑钰铭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清是什么模样。 用了一天时间,赵吴两国使团连同韦货郎的商队才全部渡过大河,从大河到镐京还有半天路程,当天已经是傍晚,来不及在城门关闭前抵达,朝拜使团就在大河渡口附近的村寨旁安营扎寨。 第二天一大早,使团全体人员用了晚饭,穿上宽大的礼服,擎起仪仗番旗,列了整齐的队伍向镐京进发。 镐京早在赵吴使团渡河时就得到消息。负责迎接诸侯的礼仪官早早就在城门等待。 秦天子虽然式微,镐京作为几百年的天子都,城建规格是诸侯王都不可比拟的。城墙相当高大巍峨,护城河非常的宽深,河水清澈,有许多妇女在护城河旁洗涤衣物。 城建规格是天子制,城楼有九层之高,城门用的是几百年的巨木打造,外表包着黄铜,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金光,很是华贵。 由礼仪官的引领下,赵轩和郑钰铭带着使团人员进入城门,两国的护卫只有两百人跟随进城,其余人马都驻扎在镐京城外。 赵吴两国使团是五月十日到达镐京,在他们之前,已经来了四、五十个诸侯国,这些诸侯国都是中小国家,赵国和吴国是最先到达的两个诸侯强国。 赵轩和郑钰铭进城,那些先到的诸侯国国君都跟随礼仪官到城门迎接,礼仪官为他们相互介绍,大大小小的君主国主封主人数太多,郑钰铭有点眼花缭乱。 不论是强国还是小国,君主封主们普遍身着黑衣,一眼望过去,是黑压压一片。这种情况在两百年前是没有的,那时诸侯君主无人敢公然着黑。如今只要有王族身份就能使用黑色,尊色随便使用,可见秦天子的威严已不复存在。 “仪官,烦请引领吾等敬拜天君!”按照规矩,到了镐京应该先去朝拜秦天子。 郑钰铭的合理要求,却让仪官脸上跳动了两下:“明公子和赵君旅途辛劳,今日还是请先去宾馆休憩吧!休息几日再去面见天君。” 礼仪官口中的宾馆是贵宾居所。 郑钰铭微微一愣,赵轩也脸露诧异。 “既如此,吾等先去宾馆休憩。”郑钰铭感觉礼仪官的推辞后面定有原因。 吴国使团刚在宾馆放好东西,赵轩带着武铣就从隔壁宾所过来。 “钰弟,今日时辰尚早,你我同游镐京如何?” “钰铭正有此意。”郑钰铭对镐京这个城市很有兴趣。 公孙盘已经回家探亲,吴牧年纪大要休息,郑钰铭只带了大牛、木头、毛老大等十几个护卫跟随赵轩君臣出门。赵轩也只带了十几个精兵保护。 赵轩跟郑钰铭同乘一座马车,马车在大街上行驶速度不快,方便两人观看两边街景。大牛坐在车辕之上,木头蹲在郑钰铭脚边,武铣带着护卫跟随马车步行。 最近到镐京来的君主很多,君主外行,乘驾都很华丽,城内百姓已经习以为常。赵轩跟郑钰铭的豪华马车没有引起人们关注,两人的外貌却引起人们的注目。 镐京周围大都为王公贵族后裔,因为遗传和饮食两方面的因素,天子都百姓的身高比其他地方要高,男子大半有170厘米以上,不过180厘米的还是少见。 赵轩和郑钰铭都有180的身高,身材修长,五官俊美,气质出众,很快就引起行人注意。世人都爱看美人,哪怕进化了几千后都是如此。这时的人们因交通局限,不能远游,见识便少,能见到俊美之人也少,现在一下能看到两个非常出类拔萃的贵人,镐京百姓即便是天子都人氏,依然是惊讶好奇,许多人为了多看几眼,一直跟在马车后面,不久,马车后方就多了上百人跟随。 郑钰铭瞧瞧马车后方,感觉很无奈,在二十一世纪,他这种长相最多被人称声‘帅哥’,绝无人会痴迷尾随。 郑钰铭表情无奈,赵轩却很高兴,因为人群不时传来‘璧人’、‘佳郎’的字眼,显然是当他们是一对对郎来看的。 “铭弟,前面就是祭祀台了!”赵轩跟随父亲参加了十几年前的朝拜,对镐京有点熟悉。 “祭祀台真高!”郑钰铭抬头观望,天子祭祀台比吴国王都的要高三分之一,祭祀台上有一只大鼎。 “这便是九鼎么?”郑钰铭数了数大鼎鼎足,共有九个。诸侯国君祭祀只能使用五足鼎。 大秦将天下划分为九州,一个鼎足代表一州,九鼎代表的是天下,每年祭祀时,天子要先行九鼎大礼。 “不错!这就是九鼎!”赵轩盯着九鼎,眼神火热。 郑钰铭侧头正好瞥见赵轩神情,暗暗惊讶赵轩的野心。郑钰铭知道赵轩有雄心,但没想到赵轩的雄心大到问九鼎。 马车过了祭祀台,赵轩眼神恢复正常,指着道路两边建筑物和郑钰铭谈笑风生。 “咦,那处房子附近为什么围了很多人?”大牛坐在车辕上,伸着脖子看向一处地方。 大牛看的地方地势很高,高地上有一所院子,院子院门紧闭,院门周围围满了人。 “怎么韦货郎也在那里?”郑钰铭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跟随使团同来的韦货郎站在人堆里挥舞双手,嘴里在说着什么。“大牛去将韦东家唤来。” “诺!”大牛单手撑了辕木一下,借力跳到地上,大步流星朝人群走去。 没过多久,脸色通红的韦货郎擦着汗跟着大牛走过来。 “韦东家为何在此?”郑钰铭好奇问道。 韦货郎跟郑钰铭和赵轩行过礼后,才气愤说道:“禀公子,天君欠了吾等钱币,躲在高台院子中不肯见债主。” 赵轩一听,哈哈大笑:“胡说,天君怎么可能欠钱币。” 韦货郎朝赵轩作了个揖:“小人所说千真万确,去年年底,天君就欠下小人货币,说好今年五月偿还,如今日期已至,天君却避而不见。” “这围着的都是债主?”赵轩惊讶地指着院门附近人群。 “不错,都是天君债主。小人还不是最大债主!天君已经被吾等堵在里面一个时辰。”韦货郎说话气呼呼的。 郑钰铭张大嘴巴,用手比了比院子。“这就是债台高筑?” 二十一世纪有债台高筑的典故,说的是周赧王欠债很多,无法偿还,被债主逼得躲在一座台上。郑钰铭没想到大秦天子在他面前同样演绎这个故事。 “债台高筑,此形容太贴切了!”赵轩抚掌。 郑钰铭想笑不能笑,憋了半天,才将笑意压抑,脸上装出一副难过表情。 “天君困窘如此,是吾等臣子罪过!”郑钰铭一边感叹,一边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将眼角憋出来的眼泪擦掉。“韦东家,天君欠汝多少?共计欠下多少钱币?” 韦货郎想了想,根据自己所知,粗粗合计了一下,方才跟郑钰铭禀报:“公子,天君欠了小人五万金,加上其他人等,合计在三十万金左右。” 郑钰铭轻拍大腿:“唉,三十万金就逼得天君如此。韦东家,汝去跟围堵债主说下,天君债务全部由吾来归还。” “公子,这如何使得!”韦货郎连连摇手:“小人这五万金不要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臣代天君分忧也是天经地义,汝快快前去说项!”郑钰铭一脸坚持。 “诺!小人这就前去!”韦货郎无奈,只得去通知院门处的债主。韦货郎要早知道郑钰铭会帮着秦天子还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要债的。 “天君自己挥霍,钰弟为何要帮他还债?”赵轩压低声音劝着郑钰铭不要破费。 “臣子供奉天君本是理所当然,天君窘迫至此,臣子怎可安心!”郑钰铭这趟朝拜本来是来买名声的,眼前秦天子欠钱正好是个机会。 赵轩盯着郑钰铭良久,联想到去年吴国无条件的援助,发觉郑钰铭真正是个散财公子。 院门附近的债主一听有人帮着秦天子还债,不由喜出望外。郑钰铭身边没有三十万金现钱,只能让韦货郎在镐京寻找跟吴国有生意往来的商人,跟他们借齐钱币,将秦天子的债务一一还清。 为秦天子还清债务的第二天,秦天子派了黄门传召郑钰铭。 第185章 大秦建国至今已有900多年,国姓为赢,如今在位的天子名叫赢翟,是大秦第五十一位天子,四十岁不到,在位有二十一年。 赢翟中等身材,身高不到一米七零厘米,微胖,作为天子,一张脸没有富态,反而形似苦瓜。 “吴国总理事郑钰铭参见陛下!”郑钰铭一见到赢翟,立刻弯腰行大礼。 郑钰铭到镐京有个发现,就是此地百姓贵族后裔特多,非常注重礼仪。 落魄的贵族后裔即使家贫,外出非深衣不出门,无佩饰不远行。出门走在路上遇见熟人,互相见面行礼周全,闹市之中,鲜有大声喧哗者。 郑钰铭和赵轩昨日乘车出游,镐京百姓爱美不愿离去,一直尾随在马车之后,没有人发出大声打扰,只低低窃语。 郑钰铭和赵轩回转宾馆,爱慕美人的百姓都静静散去。镐京城民的礼乐薰陶显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深得多。 既然天子都的平民百姓都讲究礼仪,贵族之间更是重视礼法了。大秦本就是以礼治国,这种传承九百多年未变。 只不过秦天子的国土因为分封制,变得越来越小,影响力也越来越弱。到如今,仅剩镐京周围归秦天子管辖,土地范围都没有吴国的蔚山郡大。 “郑卿,快请起!寡人早就听闻郑卿贤名,今日一见,果然名如其实!”赢翟走下宝座,亲自将郑钰铭扶起,并请郑钰铭入座,态度很是热情。 “谢陛下赐坐!钰铭早就想来朝拜陛下,苦于路途遥远,行走不便,到今日才如愿以偿。”郑钰铭并没有因为帮赢翟还债有居功表现。 赢翟说起来是个非常苦逼的天子。他在二十年前登基,登基第二年就是诸侯朝拜年。那一次的诸侯朝拜,赢翟这个新天子已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赢翟那时年纪太轻,刚刚登基,处事能力不强。在君王诸侯聚宴时,因为座位排次安排不当,齐鲁两国国君闹起矛盾,在宴席上就拔刀相见,争夺尊座成为齐鲁十几年战争的导火线。 齐鲁开战后,再逢朝拜之年,除了镐京周围一些小诸侯会来朝拜赢翟,六大诸侯国国君再未来过镐京,大方的诸侯,会派使臣送些贡品,吝啬的诸侯,开始一毛不拔。大秦的中小诸侯国有样学样。赢翟真正变成了孤家寡人。 作为一个天子,封邑逐年缩小,收入就越来越少。收入少了,为了保持身份,排场却不能减少,诸侯朝贡变成天子维持日常开支的主要来源。 随着诸侯君主不肯亲自朝拜,派使者送来的朝贡越来越敷衍,最近几年,诸侯君主更是借口封邑遭遇灾害,取消了朝贡。 没了朝贡,赢翟却还得开支。去年戎人突破西关口要隘,进入大河流域抢劫,镐京城外村寨受损严重。戎人退却后,西关口要隘和镐京周围的小城邑都得维修重建,需要大笔钱财。 赢翟可以说是口袋空空,根本就拿不出钱去修理损坏的城池。镐京以西的西关口要隘是抵挡北部游牧民族的必要通道,不将那处地方修建巩固,大河流域就等于敞开了供游牧民族随便抢夺。 就在赢翟想破脑袋都没有办法时,郑钰铭为伐唐正名的请求书送到。 镐京有许多吴国商人,吴国出产的货物充斥镐京市场,由商人们口口相传,郑钰铭的许多事迹在镐京流传很广,关于郑钰铭的传闻,全部是正面性的,除了郑钰铭没有娶妻,找的是对郎,让某些人有微词。 赢翟为了解决自己的经济困难,就和郑钰铭达成一项交易。赢翟为吴国伐唐正名,吴国帮赢翟发起朝拜号召,赢翟急需诸侯君主朝拜上献的贡品变卖成钱币去维修西关口要隘。 朝拜在五月份,在这之前,不能让西关口要隘就那么残破着不管。镐京富商很多,赢翟就跟富商先借了钱币维修要隘,又将镐京城楼和王宫修缮了一下。 苦逼的秦天子所住的宫殿,已经有十五六年没有维护过了,宫门上的包铜都锈迹斑斑,为了颜面,赢翟将宫殿也维修了一下。 赢翟对富商们许诺归还的日子是五月份,到了五月初,商人就来找赢翟要钱。诸侯君主朝拜的日子是五月十五,赢翟急需的贡品将在那一天才会收到,在这之前,赢翟连日常开支都很吃力,哪里有余钱还给商人。 商人到宫门讨债,赢翟避而不见。商人们堵住宫门吵闹,赢翟偷溜到宫外寻个清净,结果被商人发现,堵在了高台之上。 郑钰铭跟着黄门来见赢翟时,贿赂了黄门十个吴币,从黄门口中了解到赢翟躲债的来龙去脉。知道前因后果,郑钰铭感慨万千。 作为一个帝国的君王,落到这样窘迫的地步,不可说不悲凉。赢翟作为一个天子,没有像后世那些欠债的大爷一样蛮横不肯还钱,让郑钰铭有点敬意。 毕竟赢翟手中还有几千军队,完全可以以身份和军队威胁商人不得上门讨债,赢翟没有这么做,反而觉得延迟还钱非常理亏,不敢面对商人,没钱还只是躲藏,可见赢翟是一个比较守礼讲理的天子。 “郑理事,汝是吴国三公子,为何不恢复本姓?” 郑钰铭彬彬有礼,外貌出众,对赢翟相当尊重,赢翟看他是越看越喜欢。 “陛下!钰铭年幼遭受奸妃毒手,差点夭折,幸亏被义父接到海外救治才得以脱险。义父无子,钰铭便是假子,如若恢复本姓,势必对不起义父救命和养育之恩。”郑钰铭恭恭敬敬解释。 “哎!孤算是明白卿为何不继承吴国国主之位,却一肩挑起吴国社稷!卿之大义,世间少见,卿是仁德君子!”赢翟忍不住称赞。 赢翟认为郑钰铭为了报答义父恩情,不能改姓,这才谦让了吴国国主之位。 为了报答恩情而放弃一国国主之位,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 为了报还吴王室血脉之恩,郑钰铭又无怨无悔担起吴国政事,也不是普通人能坚持的。 “陛下谬赞,这是人子本分!”郑钰铭继续谦虚。经常被人当成公子明,恍惚间,郑钰铭觉得自己就是那位早夭的可怜孩童。 赢翟接见郑钰铭将近一个时辰,没有对郑钰铭说一句感谢之词,郑钰铭在这段时间,也没有提及还钱之事,告辞之时,郑钰铭退出依然礼数周到。 赢翟待郑钰铭离开,对身边侍者感慨:“寡人未曾想到礼教崩溃至此,竟然还有如此贤能仁厚王公子。明公子可称大秦第一君子!” 说到这里,赢翟回想起其他强国君王的跋扈,自己面对他们的小心翼翼,不由用衣袖擦拭因伤感掉下的眼泪,自他登基以来,郑钰铭是最尊敬他的强国执政者。 赢翟伤感之后,召来记事官,录下今天跟郑钰铭的会面经过,着重记录的内容,是郑钰铭生恩养恩两全的所作所为。 郑钰铭回到宾馆刚刚坐下,赵轩就带着武铣从隔壁过来。 “钰弟,天君是如何感谢的?”赵轩跟郑钰铭已经混得很熟,一进来就问赢翟召见郑钰铭的具体经过。 “天君召钰铭是问问吴国国情,为何要说感谢之辞?”郑钰铭翻了下白眼。 赢翟避至高台躲债之事很不光彩,即使心中感谢郑钰铭帮着解围,赢翟也不会明着说出。 “咦,钰弟,这三十万金你提都没提?”赵轩本性务实,六艺学得再好,也只是表面文章。 郑钰铭一脸严肃:“王兄有所不知,天君欠下欠款是为了修缮西关口要隘,是为了将戎人阻挡在关外。这事利天下百姓,利天下百姓之事,钰铭只恨知道得太晚,不能早日相帮,致使天君蒙受委屈。” 其实赢翟只花了十万金币重建西关口要隘,其他钱币都用在翻新镐京城池和王宫宫殿上了。 赵轩连忙赔礼:“这是为兄狭心了,天君修缮西关口,也有利于吾国,等面见天君,轩定表示谢意。” 赵轩嘴上说得好听,心中却鄙夷赢翟的无能,一国天子落到被债主堵门,实在是太无能了,赵轩认为,赢翟不配为天子。 郑钰铭也不是为了尊崇秦天子来镐京的,他来镐京就是为了扩大吴国的影响,树立吴国仁善形象。他的心底其实跟赵轩一个想法,认为秦天子太没用,赢家的天子尊位早晚会被诸侯夺去。 两人正说着话,公孙盘从门外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陌生贵族。 “公子,这位是许国知事,跟王颉王院长是同宗。”公孙盘和郑钰铭、赵轩见过礼后,介绍跟随进来的贵族身份。 “原来是王知事!”郑钰铭站起身迎接,名士王颉的母国就是许国。 “王争见过公子,见过赵君!”王争跟王颉平辈,祭祀的是一个祖先。 “王知事!贵国人才济济,真不亏为文礼渊源之地。”因为王颉的缘故,许国有许多才子到吴国效力,连许国的王族公子申落都跑到吴国谡平原去当地方官了,郑钰铭于情于理都要对许国的王庭亲热点,别说王争还是王颉的族弟。 “谢公子夸奖,公子不拘一格任用人才,才让王争佩服!”郑钰铭夸奖的是许国,王争没有谦虚,也不能谦虚。 王争这趟来是特意拜见郑钰铭,他对郑钰铭所作所为非常崇拜。 赵轩在旁听了,心底发酸,郑钰铭能毫无顾忌任命人才,他却为了一个提拔考试,束手束脚,得跟赵国大贵族和大世家博弈。 “听说齐国国内很乱,王知事知晓否?”赵轩很想知道齐鲁两国内乱的情况,许国跟齐国相邻,王争作为许国官吏,对齐国情势可能清楚。 听到赵轩提问,王争长叹一口气。“齐国这次乱得很凶!” “为何齐国这次乱得会非常厉害?”郑钰铭知道齐国乱得凶的原因,不过他还得装着不明白。 “齐国跟鲁国十多年征战,百姓因加赋税已困苦,加上这几年大旱寒灾,更是雪上加霜。”王争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争去年曾出使齐国,进齐境后发现一奇特现象,齐地许多村寨无幼儿。” “无幼儿?”郑钰铭困惑,难道齐地的人都饿得不孕不育了? “是否因缺粮饿死?”赵轩猜想原因。 “非也!”王争脸上不忍:“是齐民多不养子。” 公孙盘游历的地方多,马上找出一个原因:“是不是齐民有陋俗?灾祸之年生子不举?” 这时候的人们不明白大自然现象,遇到凶年,会将那年怀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杀死,认为凶年所孕的孩子是恶煞降生。 “非是陋习。”王争继续摇头,这种陋习太过残忍,受到有知之士的反对,这种行为,赵国和吴国的君王在百年前就明令禁止了。 “那到底是为何?”赵轩脸色凝重,他想到一个可能。 “齐民自己都养不活自己,生下幼儿更是无法养育,齐民只能生子即杀!这就是争在齐地很多地方看不到七八岁以下幼儿原因!” 王争的意思是,齐国百姓已经连续七八杀死新生儿。 “砰!”赵轩一拍案几:“七、八年无幼儿,那便是七、八年民生艰难,长此以往,齐必国亡!” 赵轩重民生,去年赵国西北边境受戎灾,赵轩是全力帮助他的子民,对于齐国君主七八年听任子民在垂死边缘挣扎,赵轩很不认同。 “赵君所言极是,如今齐国境内,到处有乡民暴动,齐王庭危险!此次朝拜,齐君怕是无法成行了。”王争猜测。 离朝拜之日还有三天,六大强国中,除了赵吴两国,来的还有陈国国君、楚国嫡长公子珥,公子珥代表的是楚王。齐鲁两国的国君没有赶到。 “听说鲁国国内也不安宁?也是如此情况吗?”郑钰铭又问王争。 “齐鲁相争十几年,一样遭受灾荒,情况应该相似。”这是公孙代替王争回答,王争没有去过鲁国,对鲁国情况不了解,倒是公孙盘,曾在齐鲁两地游历过,对两国情况有所了解。 “哎,君王昏庸,百姓遭殃。”郑钰铭叹息。 “昏庸之主,应该被明君取代!”赵轩冷哼。 “不错!赵君说得对,齐鲁两国应该重选君王。”王争点头赞同。 郑钰铭和公孙盘互看一眼,两人都明白赵轩言下之意,赵轩是想取而代之,赵轩的雄心跟吴国一样。 到了五月十五这天,齐国和鲁国的国君没有来朝拜,连朝拜使者也没有派上一个。许多君王封主见状,私下指责齐鲁国君失礼。 还有一个缺席的中等国家是燕国,燕国国君同样没有来镐京,也同样没有派使者前来,对于不算强国的燕国,君王封主们的指责声音小了许多。 未完,待续. 第186章 到了五月十五日这天,近百名诸侯带着贡品齐聚天子宫殿正门之外,按照各国君主爵位品秩高低排列,进入宫殿朝拜天子赢翟。 每个诸侯拜见天子时,礼仪官都要唱一遍诸侯贡品名单。六大强国国主的爵位最高,都是公爵,其他诸侯大都是侯或伯,甚至有小国诸侯是大夫爵位。不过也有小国诸侯跟强国诸侯爵位一样,同为公爵等级。 这些小国国主有如此高的身份,大都是最近四、五十年受封的秦王室近支。出现这爵位尊崇授封封邑微小现象,盖因天子手中已无可分封的土地。等到赢翟驾崩,新天子封赏完同胞弟弟,自己的属地可能要变成县城了。 因为贡品礼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敬献,具体明细又由礼仪官唱出,诸侯即便不将天子放在眼里,为了面子,按照各自国力,进献的贡品都不会太寒酸。 按照实际国力,吴国是第一,赵国为第二。礼仪官排位时,郑钰铭主动走到陈国国主的身后,站在了第四的位置。 六强诸侯来了四个,不清楚六强实力发生变化的人们,还是将土地和人口最多楚国放在了第一位,楚国珥公子也当仁不让,代表楚王站到了首位,赵轩按照上次排位,站在第二位置。 诸侯排位,本是展示自己国家虎牙的舞台,是宣扬本国武力的最好场合,是凭实力让弱小诸侯国臣服的最佳时机。赵轩觉得郑钰铭这样谦虚,实在是失去一个弘扬国威的机会。 十九年前,就因为位次关系到诸侯在大秦的政治地位,齐鲁两国国君才会大打出手。 明白吴国实际实力的诸侯不多,陈国国主便是其中一个,陈国国主从外表看就是一个谨慎甚微的人。见郑钰铭站在其身后,显得很不安,连连和郑钰铭谦让,在郑钰铭的坚持下,才诚惶诚恐立在郑钰铭之前。 吴国无私援助赵国,赵轩为私利没有公开。郑钰铭帮着赢翟还债,赢翟为了面子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郑钰铭本性是仁厚,却绝没有当散财童子的想法,作为前世有成就的花木种植大户,郑钰铭所些善事都有其具体目的,并非想做不留名的慈善家。 吴国使团到了镐京,使团官员出外拜访各诸侯,都大肆宣扬郑钰铭的仁义行止。其中无条件援助赵国便是侧重宣传。 有些诸侯不信,去跟赵轩求证,赵轩可以暗地选择对自己百姓隐瞒,却不能光明正大否认。只要有诸侯提及,赵轩都承认并表示感谢之情,言辞间,郑钰铭和他是兄弟情深,因两人交情深厚,郑钰铭才慷慨解囊。 至于帮赢翟还债,有借钱给郑钰铭的商人,接受郑钰铭还钱的债主,还有尾随欣赏美人的镐京百姓主动为郑钰铭宣传,郑钰铭三十万金为天子解围的事迹,早在一天之内传遍镐京城内,各诸侯没有不知道的。 赵轩和郑钰铭两人同为强国执政者,外表出众,都有贤名,被诸侯们集体关注。特别是郑钰铭去年无私援助赵国,这次进镐京又出面为赢翟还了巨债,加上不肯负义父养恩谦让国主之位,精心尽力辅佐吴王笙,各种仁义仁德举动,诸侯国主简直将郑钰铭当成圣人来看待。 因为关注郑钰铭,对吴国的贡品就非常留意。吴国敬献的贡品也没有让诸侯们失望,从吃的到穿的,从金银到玉石,应有尽有,特别是一套精致绝伦的餐具,让许多诸侯大开眼界。赵轩知道郑钰铭素来大方,可是贡品丰厚到这种地步,还是让他为之侧目。 吴国贡品中的精致绝伦餐具,出自别墅,是二十一世纪产品。曾变卖至唐国,被唐国国主收藏。吴国灭唐后,楚朝辉将餐具跟搜罗到的金银财宝一起运送回了南埠,算是物归原主。 郑钰铭曾经觉得,只要是从别墅流落到外界的二十一世纪器物,好似都是回归的命运,朝拜选择贡品,郑钰铭就将这套餐具放了进去。郑钰铭内心不怀好意,既然物品能回收,吴国最终的目的就是回收这套餐具。 赢翟本就非常感激郑钰铭,看到吴国敬献上的丰厚贡品,赢翟感动得又差点掉眼泪。跟郑钰铭对话时,言辞明显最亲热真诚。 诸侯朝拜天子后,全体跟随天子到祭祀坛,用九鼎奠祭历代祖神。大秦各诸侯不是秦王室的血脉分支,就是拥建秦帝国建立的功臣后人,九百多年来王公世家的交替联姻,让他们的血脉相连,秦王室先祖,也可以说是各诸侯的先祖。诸侯祭拜天子祖先,也是祭拜自己祖先。 这时候天子的祭祀不仅仅祭祀自己的祖先,还祭祀为九州大陆做过贡献的人,其中有巢氏、燧人氏、神农、伏羲。 看着祭台上铭刻的名字,郑钰铭感慨万千,大秦大陆在秦立国之前,历史和二十一世纪华夏历史是一样,有巢氏、燧人氏、神农、伏羲同样是华夏族的祖先。当二十一世纪历史进入宗法封建社会后,有巢氏、燧人氏、神农、伏羲这些祖神逐渐退出了祭坛,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祖先、被当成统治工具的孔孟圣人。 郑钰铭在肃静气氛中跪拜时,暗暗发誓,以后要保持百姓的祖神信仰,让大秦陆地上的人民只信仰自己的祖先,只崇拜自己的英雄! 九鼎祭祀完毕,秦天子开设盛宴,宴席连续三天,三天之后,各诸侯才会拜别天子回返封国封邑。 诸侯在祭祀坛祭祀时,身在咽喉口城池的楚朝辉已经连续对外发号施令,一是吴国王都和南部的八万兵马分别调遣北上,六万精兵聚集唐地待命,两万兵马进驻咽喉口城池,预防吴国兼并齐鲁时,赵国有阻止行为。 楚朝辉准备等郑钰铭回国后,就对齐鲁两国下手。发布完命令,楚朝辉将负责赵国情报的头目召来。 “给左宜的命令发去没有?” 左宜是吴国安插在卫国亡公子适身边,帮助公子适建设军事基地的前吴国虎贲。公子适在左宜的帮助下,有吴国的暗地支持,已经在楚赵边境建立了一个军事据点。除了雇佣的六千楚兵,还秘密招收了据点附近的三千多农民,士兵总数已经近万。 楚朝辉这次给左宜下达的命令是,准备出兵骚扰赵国,使得赵国以后无暇顾忌吴国北征齐鲁。 “早已经飞鸽传书过去,携带密信的信使在前天,也应该赶到。”情报头目回禀。 吴国的信鸽训练越来越有规模,为了保密,只军队和情报系统使用信鸽传信,情报系统有四百只训练有素的信鸽。 为了防止信鸽送信飞途出现意外,情报系统送信都是分人鸽两路。重要消息,除派出五只鸽子送信,还派出信使前去。不论是鸽子的密信,还是信使携带的字条,都由密码组成,普通人看到就如天书,只有收信方才能破译。 “赵轩后宫有什么动静?”楚朝辉让情报人员挑动赵轩后宫,为的不是公,是私,为了赵轩肖想他的郑钰铭。 “禀大将军!赵国新王跟公子去镐京朝拜的第三天,赵后的贴身侍女便偷着去见了燕国使者,燕国使者当天就派了人回国,估计是给燕王送信的。” 赵轩想废后的意图,在软禁赵王后,命令嫒姬暂代王宫事务这两件事中,已经明白显露。赵王后面临危机,跟亲哥哥求援是人之常情。 楚朝辉摸摸下巴:“赵后除了跟娘家求援,就没有其他举动?” “嫒姬看管赵后很严密,赵后不能随意走动,安插在王宫的耳目没有发现赵后有什么动作。” “没什么举动?”楚朝辉失望,他希望赵轩的妻妾最好斗个你死我活,让赵轩闹个焦头烂额。 “赵后没有动作,燕国的特使在赵王都活动频繁。”情报头目补充。 “哦?燕使者都跟谁来往?”楚朝辉立马精神大振。 “卑职分析了一下,发现燕使者接近的都是保守的王公贵族,其中跟赵右大夫来往最密。” 情报负责人并不是将接受到的情报上报了上级,就算完成本职工作,他们还得分析情报,查探情报中的蛛丝马迹。 “跟右大夫来往最密?”楚朝辉眉头紧锁,在室内来回踱步。“赵后这是不想被废,才让燕使者到处活动,这样是想让赵王庭百官帮她说话?” 楚朝辉自言自语时,情报头目肃立不语 。他是情报头子黄钟亲手培养出的精英,深谙情报部门职能。情报部可以收集情报,分析情报,提出见解,怎么采取行动,应该是楚朝辉和郑钰铭的事。情报官员擅自动作是大忌。 楚朝辉沉思着,不知不觉立在了新绘的大秦地图前。这张占了整整一面墙壁的手绘地图,是去年才绘制完毕,地图绘制了大秦各国的地形大致模样,地图上的山形地势和交通要道情况,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提供。 “你怎么看待这事?”楚朝辉点着赵国地图问情报头目,情报头目成天关注赵国王庭动向,对赵王庭了解得比他透彻。 “赵国新王并不是可以任人左右的君主,赵后笼络百官帮助她稳固后位,效果不会多大。”情报人员说出自己见解。 “不错!”楚朝辉点头。 “赵王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赵后此举,可能是无用功。赵后只是个无实权的王后,能给予王庭百官的好处不多,赵王庭百官没有利益,谁会为了她出头,赵后嫡子即使能顺利成为国主,也要在赵王百年之后。” 情报人员细细分析。 “说得在理!”楚朝辉赞许:“赵后除非自己手握大权,给予王庭百官巨大好处,百官才会站在她这一边,这种可能除非发动政变,否则绝不现实。” 情报人员继续分析:“赵轩临走安排细密,有最忠心的伯耀掌控武力,有最德高望重的老臣帮着执掌朝政,赵后政变拱儿子上位可能几乎没有。即使燕国国主出兵帮助,结果也不会太理想。” 楚朝辉淡淡一笑:“真希望燕王出兵为赵后打抱不平!” 盯着地图,楚朝辉觉得燕王会为妹妹出头的机率还是有的,毕竟赵国是个大肥肉,外甥成为赵国国主,燕国会获得非常大的利益,如今赵轩本人不在国内,趁机发动政变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给燕国情报人员传书,命令他们密切注意燕国王庭动向!”凡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楚朝辉都要未雨绸缪。想到这里,楚朝辉招来侍卫官传达指令。 “遵命!”侍卫官领命离去。 “你再给左宜追发一道命令,让他见令后立即过赵境骚扰。”楚朝辉又向情报头目发布命令。 “诺!卑职这就去办。”情报头目躬身行礼退出。 偌大的地图前,楚朝辉敲着赵国地图。“燕王赵后,我可是为你们创造机会了,如果两位有这样的雄心,千万不要辜负我楚朝辉的一片心意!” 本来给左宜的指示,是到下月初才会对赵国发动骚扰。那时,郑钰铭和赵轩都已经回国,吴国的北征行动就会开始。 现在分析出赵国有政变的可能,楚朝辉就想帮政变者一个忙,用公子适的雇佣军,吸引走赵国部分兵马,减轻政变者要面对的兵马数量。 如果赵国政变只是一场猜想,楚朝辉提前让左宜进行骚扰行动,并不影响原来计划,只不过因为骚扰时间延长,提供给公子适雇佣军的物资兵器要增加许多。 第187章 三天盛宴过后,来朝拜的各诸侯陆续离去,郑钰铭和赵轩多留了两日,才跟赢翟拜别。 赵吴两国使团离开镐京时,赢翟带着文武百官一直送到镐京城外十里,目送三千多人远去后,赢翟才带着臣子回返。 这次的诸侯朝拜,赢翟收获非常丰盛,变卖掉贡品,除去招待费用,赢翟手上还有大笔盈余。 有了钱,赢翟就能还债,不过郑钰铭坚持不受。 赢翟感动之下,又召来记事官记录下这件事的原委。 一次诸侯盛宴,赢翟获得了五年的生活费用,这恰好是诸侯朝拜时间间隔。 能过上宽裕日子的赢翟,真心希望吴国一直强盛,郑钰铭能一直执掌吴国大权。那样的话,五年之后的朝拜大会就有指望。 赵吴两国使团走了半日抵达大河渡口,吴国的三艘大木船还在渡口等待。三千多人马,直到天黑才全部摆渡完,当天,赵吴使团就在大河岸边扎营过夜。 木头在渡船时就显得特别兴奋,等木船一靠岸,木头头一次不顾主人,自个独自跑上了岸,钻进草丛不见了踪影。 看着屁颠屁颠跑向远处的木头,郑钰铭心中酸得厉害,木头这是典型见色忘主。 士兵们忙着安营扎寨,郑钰铭、赵轩两人站在高坡遥望大河对岸。对岸四五十里远的天空,映着一片红光,那是镐京城中点燃的灯火映射而成。 “哎,这要点掉多少蜡烛和灯油!”郑钰铭望着镐京的天空感慨。 这时空的蜡烛和灯油都比较昂贵,即便南埠那样富裕的地方,晚上的街灯也没有如此明亮。镐京城内的王宫贵族日常生活都很奢侈,即便是穷光蛋天子赢翟,宁愿欠着一屁股债务,也不肯降低生活档次,韦货郎的的债款,有一半是货物欠款。 “城中灯红酒绿,城外破败萧条,从天子到臣民,全纸醉金迷,天家社稷到头了!”赵轩眯着眼望着远方。 “社稷到头?”郑钰铭诧异,赵轩这么说,是不想掩盖做天下共主的野心? 赵轩瞥见郑钰铭异样的脸色,醒悟自己刚才失言。 “为兄是说,天子有了钱财,只顾修缮宫殿和城墙,不是称职的天君。” “不是还修了西关口要隘吗?”郑钰铭帮赢翟辩护。 “西关口要隘不是区区十万金就能修建好的。”赵轩摇头。 赢翟只将戎人破坏处维修了一下,没有加固,也没有加高。这种程度的修缮,戎人再次攻破的机率很高。 “天君只是手头不宽裕,宽裕了便会加固要隘城池。”郑钰铭继续为赢翟说话。 赵轩叹了口气:“钰弟仁善,总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可惜天君非钰弟!” 郑钰铭垂下眼帘,他对镐京的了解比赵轩知道得多,镐京有吴国情报据点。如此帮赢翟说话,不过是要掩藏吴国吞灭天下的野心。如今的郑钰铭,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王兄如若是天君,王兄会怎么做?” “如果为兄是天君。”赵轩负手交握在身后,凝望远方,豪情万丈。“如若轩是天君,第一必加固西北口要隘,将要隘修建得固若金汤,阻戎人与关外。” 加固西关口要隘,受益的不仅仅是镐京地区,还有大河中段流域,共有大大小小二十几个诸侯国。 “只加固要隘?”郑钰铭疑问。 “当然不,为兄会减免赋税,使百姓有喘息时间,恢复耕种。”赵轩看不起赢翟的地方,就是赢翟对自己封邑百姓实行无为而治,即不救助,也不减赋。 “还有呢?”郑钰铭继续提问,赵轩情绪很高涨,平时掩盖得不错的雄心,今天不知为什么会流露出来。 “第三当然是操练兵马,号召天下人才来投。”军队就是打架的拳头,拳头硬才有发言权。人才是国家强盛的机油,有了机油,国家机器运转才会灵活。 “训练兵马需要许多钱币维持,天君国库无钱。” 赵轩脸上有着些微讽刺:“可以以天家威严跟商人借贷。” 赵轩的意思是,可以用天子的名誉做抵押,跟商人借钱。赢翟能跟商人借到钱币,就是因为他的天子身份。 赵轩本身婚姻都可以用来利益交换,用天子之名去借贷,赵轩不会有一点不好意思。 郑钰铭默默看着赵轩,赵轩野心很大,也是一位很关心百姓的君主,以赵轩的能力和魄力,郑钰铭认为,如果不是他和楚朝辉意外来到这个大陆,天下雄主非赵轩莫属。 木头到晚餐的时候回来了,它的身后跟着一只体魄魁梧的动物,身体似狼,头是老虎和狗的混合模样,颈项长有形似马鬃的毛发。外形比木头威武多了。 郑钰铭看清后,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动物算什么动物。 长鬓毛动物没有跟着木头进营地,而是蹲在营地边缘不动。木头回头拱了下长鬓毛,长鬓毛用鼻子蹭了蹭木头,还是不动弹。木头拱了几次,见长鬓毛都坚持已见,木头只好独自跑回营地。 木头领回的长鬓毛长得太奇怪,大牛等人纷纷跑到近处看稀奇。长鬓毛见有人走近,不惊不慌,爬起后退,跟人类保持百米距离。 “木头,这是狗吗?”大牛摸摸木头狗头,木头骄傲地朝大牛吠了几声。 “这么强健魁壮,是母的还是公的呢?”大牛狐疑。 聚在大牛身后的士兵轰然大笑,郑钰铭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只有木头,很骄气地甩着尾巴。 长鬓毛距离离人太远,众人观察了半天,没能分辨出长鬓毛是雌还是雄。 长鬓毛从这天夜晚,开始跟在使团队伍后面。木头每次吃东西,都会先将食物衔给长鬓毛。使团夜宿时,木头呆在郑钰铭身边的时间减少。 营地边缘泥地上,总出现长鬓毛捕捉到的小型野兽。长鬓毛捕捉野兽有种习惯,喜欢给猎物留一口气。 见多识广的公孙盘推断,这只长鬓毛喜欢吃新鲜食物,给猎物留一口气是为了保鲜。 吴国使团计划取道赵国回返咽喉口城池,回程有一大半路跟赵国使团同行。渡过大河,终于下了两天的雨,这是一个月内唯一的一场中雨。 下了雨道路泞泥,马车无法行使,使团在一座小城池呆了四天,等雨停道路晒干,才重新上路。又走了一个星期,走到一处岔道口。 岔道口有两条道,一条向东,通向赵国附庸国,一条向北,通向许国。 “总算要到家了!”赵轩挥着马鞭指着往东去的道路。“进了为兄的附属国,钰弟可在此地城池休息一天。” 这时代在外行走很辛苦,日晒风吹雨淋是常态,更要命的是,个人清洁卫生很麻烦,营地处不一定有洗澡的河流。 昨天露宿的地方就没有干净水源,使团饮食的都是随身牛皮囊中的水,取自上次住宿的城池井水。饮用水都精贵,郑钰铭天天要洗澡的习惯被迫中止。 现在已是六月天气,是大秦最炎热的一个月份,郑钰铭骑在马上,都闻到自己身上衣裳发出了酸味。 “今天太晚,我们就在此处坡地安营如何?” 郑钰铭巴不得赶紧到赵国的附庸国,找个城池好好洗上一下。 不过进入赵国的附庸国,必须穿过一处峡谷才会到附庸国都城。这时太阳偏西,走到峡谷肯定天黑,峡谷中野兽繁多,走夜路不安全。 使团来的时候走的这条道,郑钰铭清楚地形,为了安全,郑钰铭只得再忍受一天。 “也好,明日穿过峡谷,中午可至城池,吾等就在城池休息一日再赶路。” 赵轩将要进入自己的领地,往回赶的心情变得不迫切。 赵轩希望郑钰铭在赵境内是慢慢行走,多走上几天。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只有一半同路,之后就要分道扬镳。这一分别,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赵轩想到三天后两人就要离别,很是不舍。 扎营的命令下达,赵吴士兵开始忙碌,通往许国的大道上,奔来三位骑着马匹的行人。 “禀公子,前方有许国信使求见!”负责警戒任务的毛老大跑到郑钰铭身边禀报。 “你带他过来。”郑钰铭惊讶,他摸不清许国派信使见他的目的。 片刻功夫,三个人跟在毛老大身后走了过来。 “许国国主信使参见吴国总理事!”中间一人,见了郑钰铭就行礼。 “你、你、许国主派尔来此有何事?”郑钰铭手指着来人,说话差点结巴。来人并非是许国人,而是赵国情报司司长黄钟。 “禀公子,吾国国主想请公子到鄙国做客。”黄钟煞有其事地递上邀请国书。“吾国国主听了朝拜使团传回的公子轶事,非常敬佩,特派小人来大道上邀请公子。小人日夜赶路,总算是遇上了。” 黄钟头发上都是灰尘,可见赶路之急。黄钟这么急着赶路,又装扮成许国信使在半路截道,除了要避人耳目,也非常紧急。避人耳目这点,明显是针对赵轩。 “王兄!你看许国国主如此盛情……”郑钰铭虽然不明白黄钟为何要如此作为,不过他还是配合表演,转身面对赵轩时,一脸的无奈。 “既然许君盛情相邀,钰弟便就去吧。”赵轩不能拦着郑钰铭去别人家作客。“钰弟拜访完毕,还是从为兄这里回咽喉口,齐鲁内乱,船运有风险。” 郑钰铭眼睛瞟了瞟黄钟,黄钟的头轻轻点了一下。 “那钰铭明日就北上许国,等拜访完许地,钰铭再跟王兄借道。” “善!为兄就在西北边境等候钰弟!”赵轩露出笑容,这笑容很真挚,赵轩心底是真真切切舍不得分别。 等赵轩离开,郑钰铭让毛老大派人将他的帐篷四周戒严,自己带了公孙盘、吴牧、黄钟、大牛钻进了帐篷。 “黄钟!发生什么事了?”郑钰铭一进帐篷就发出疑问。 “为何要改道去许国?” 公孙盘和吴牧都认识黄钟,知道黄钟专管国外动向。黄钟假冒许国信使,两人在赵轩面前都没敢露出异样。现在只有自己人在一起,公孙盘和吴牧立刻追问原因。 “公子!赵轩明日峡谷之行有去无回!卑职奉大将军命令,赶在此地拦截公子。”黄钟说出的消息太出乎意料。 郑钰铭忽地一下站起,失声道:“赵轩明日有去无回?赵国王庭有了异变?” “公子猜测正确,赵国国内已经大乱!”黄钟确定。 听到黄钟肯定郑钰铭的猜测,公孙盘和吴牧都惊愕得张大嘴巴,这实在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第188章 黄钟本来是在唐地边境处理齐鲁两国的情报,因为有些事要楚朝辉定夺,在十天前去了咽喉口。到了咽喉口城池,黄钟才知道,赵国国内已发生了两桩大事。 一桩大事是公子适带领一万兵马,乘船攻进了赵国南部边境,赵国南部边境的六千守军被左宜设计偷袭大败,赵国守军被杀被俘三千多人,一千余人逃回赵王都报信。 掌管军权的伯耀闻讯大惊,跟老文宰商议后,决定亲领三万兵马下南疆,决心一举消灭公子适这个阴魂不散的大祸害。 伯耀带兵刚走两天,公务繁忙的文宰突然跌倒不省人事。 医者极力救治苏醒后,却口眼歪斜,全身瘫痪,连话都说不清了。如果郑钰铭在旁,一眼就会看出文宰是中风症状。 郑钰铭在赵国王都行宫作客时,看到本来已经肥胖的文宰在大口吃肥肉,曾告诫过赵轩。 可惜这时代的人普遍不认为肥胖对身体健康不好,赵轩对郑钰铭的提醒不以为意。 赵国文宰因为体胖操劳过度,引发脑溢血中风瘫痪,醒来后神智也不清楚。 赵轩会放心离家,就是依靠老文宰和伯耀帮他把持朝政。赵轩所依靠的两位臣子,是他的左膀右臂。 如今一位带兵离都,一位突发疾病神智不清,赵王庭的权力一下出现了真空。 这时机,跟燕国使者联系密切的右大夫,伙同保守势力,封锁文宰病倒消息,准备发动政变,拥立赵王后之子赵瑞上位。 赵国保守派之所以会拥立赵瑞,是燕国使者代替赵王后许诺,只要赵瑞成为赵国国主,将恢复封邑旧制。对于被剥夺封邑的王宫大臣,恢复封邑实在诱惑巨大,足可以使很多贵族为了这个诱饵铤而走险。 伯耀的离开,文宰的突发疾病,为保守派提供了政变机会。文宰一倒下,以右大夫为首的保守派别,篡夺了王都守卫指挥权,关闭了王都四城门,禁止人员进出,防止文宰病倒消息外泄被伯耀知晓。 赵轩虽然远在天子都,右大夫掌控了王庭大权,还不敢立刻拥立赵瑞。赵轩在赵国的威信太高,右大夫没把握在赵轩不死的情况,拥立的赵瑞能坐稳王位。 政变政权能够巩固,只有赵轩身死。如何杀死赵轩,将由燕国军队完成,赵国士兵忠心赵轩,右大夫不敢派他们去谋杀赵轩。 赵王后是燕王同母胞妹,跟燕王相差十六岁。赵王后三岁,母后去世,燕王那时是太子,已经成家,见胞妹无人照料,就接到自己府邸抚养。 赵王后和燕王虽为兄妹,其实情同父女,燕王相当疼爱自己这个从小丧母的妹妹。有燕王袒护,赵王后在燕国的地位尊崇无比,性格也异常任性。 赵轩到燕国访问,赵王后见赵轩的第一眼就被深深吸引,在燕王面前闹着非君不嫁。赵轩开口提亲,燕王当即同意,因为疼爱胞妹,同意了以六匹良马作为陪嫁。 古时候的战争胜负基本取决于战马的良劣,有好马匹,就如拥有制胜武器。大秦凡是有好马的国家,都禁止本国种马外流。燕王贪图赵国丰厚聘礼的同时,对胞妹的疼爱,是燕王舍得以良马为陪嫁的主要原因之一。 赵轩最近几年对燕国越来越吝啬,燕王本就对妹婿有很大意见。赵王后的求救信送到燕王手中,燕王看完勃然大怒,自己疼如珠宝的胞妹将被赵轩休废,燕王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当即率领两万兵马进军赵国,想为妹妹讨回公道。 “燕赵之间隔着齐国,齐国能答应燕国借道伐赵吗?”郑钰铭发问。 “禀公子,齐国国内农民起义频繁,如星星之火燎原,齐君调遣虎贲镇压不支,向同盟燕国求援,燕王就是以帮助平乱的理由,带领军队穿过齐国,进入赵国境内。”黄钟解释。 “原来如此。”郑钰铭叹息,这真是一环影响着一环。所有不利赵轩的因素都集中爆发。 赵国和燕国的动向,吴国情报人员都在第一时间向国内飞鸽传书。右大夫关闭城门封锁消息的策略,对吴国情报人员无用。 因为人走不出王城,鸟类却可以自由飞翔。依靠各地送回的情报,楚朝辉第一时间掌握着各国最新动向。 “燕王是预备在前面峡谷行动?”赵国的变化,来得太突然,吴牧听的汗都出来了。 “不错,燕王率兵进入赵境后,分了五千精兵,装扮成赵国士兵,赶往附庸国峡谷埋伏,其余一万五千人马,进发赵国王都,铲除反抗势力,帮助外甥登上王位。” “赵轩只有两千不到护卫,遇到埋伏的五千燕兵,肯定凶多吉少了。”郑钰铭喃喃自语。 黄钟瞥了郑钰铭一眼,解说楚朝辉计划:“大将军认为,赵轩之死对吾国有利!” 赵国后宫之争引发成今日局势,是楚朝辉没有料到的,楚朝辉本来只想给赵轩穿点小鞋,引起赵燕交恶。楚朝辉虽然利用公子适将伯耀引离赵王都,方便燕王和赵王后动作,以赵轩在赵国的威信,楚朝辉并未想到赵王后会政变成功。 等到赵轩回国,赵国人心自然会聚集到赵轩周围,任何针对赵轩发动的政变都不会稳固。楚朝辉本来没指望燕王和赵王后能颠覆赵轩政权,,只希望借燕王之手捣捣乱,削弱赵国实力。 如今文宰的突然病倒,给了政变成功的可能,燕王有王庭手谕,可以大大方方在赵国境内行走,赵国地方上的军队见到燕兵,摸不清情况,不敢轻易行动。 楚朝辉一得知燕兵去峡谷埋伏谋杀赵轩,马上命令黄钟去半路截住郑钰铭,务必阻止郑钰铭跟赵轩同行。之所以派黄钟亲自前去,是因为黄钟精通各国语言,可以扮演许多诸侯国人士。 “大将军此言对极!”吴牧拍腿赞成,吴牧作为一个商人,对赵轩三年前抵制吴货,非常有意见。对赵轩的观感不好,赵轩之死利于吴国,吴牧当然支持。 公孙盘叹了口气,没有发表言论。他对赵轩印象还算可以,不过公孙盘已经是吴国大臣,站在吴国利益立场,公孙盘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赵轩一死,率领两万人马在南疆的伯耀肯定会为赵轩报仇,爱戴赵轩的新兴贵族必然起来响应。新旧势力之战,不可避免。赵国会内乱到什么程度,真的很难说。 等到吴牧和公孙盘离开,郑钰铭派大牛在帐篷门口放哨。 “黄钟,大将军准备如何对付赵国?”郑钰铭不觉得赵国内乱,楚朝辉只会袖手旁观。 “果然公子最了解大将军。”听到郑钰铭发问,黄钟笑了起来。“大将军准备先兼并赵国。” “先兼并赵国?”郑钰铭吃惊,楚朝辉胃口真大,那边齐鲁两国还没有动手,这里倒先盯上赵。 “大将军说,赵国是老天送来的机会,不可不抓住。”黄钟显得兴奋, 赵国是大秦第二强,如果成功兼并了赵,这天下就无敌手了,烂到根部的齐鲁可以稍后动手,兼并那两个国家轻易程度跟唐地相当,难的是怎么恢复民生。 “以什么借口?”郑钰铭沉声问道。 “匡乱扶正。” “赵轩都死了,还扶什么正?”郑钰铭摇了摇头,扶正是扶赵国王室,赵轩都没有了,正只能是他儿子公子瑞。 “赵轩还有个庶子赵景,卑职出发时,大将军已经下令,命令潜伏在吴国王都的暗线,不遗余力解救赵景,吴国以后就以赵景名义对赵用兵。”黄钟托出楚朝辉对赵计划。 计划相当机密,黄钟刚才在公孙盘和吴牧面前都没敢说。 郑钰铭听完一呆,楚朝辉太会借力打力了,赵轩一死,有赵景做傀儡,吴国不但出师有名,还能聚拢反对力量。 “你下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就启程去许国。”郑钰铭按了按太阳穴,变化太多,有点消化不良。 “诺!卑职这就去休息。”黄钟行礼退出。 当天夜里,吴国营地又来两批哨马,这两批哨马同样是楚朝辉派来通知郑钰铭改道的。为了防止黄钟跟郑钰铭错过,也为了预防黄钟路途发生意外不能送信,楚朝辉多派了两批人。毕竟楚朝辉最在乎的是郑钰铭的安全。 夏天的早晨,太阳升得很早,不过五点多钟,东方就已映满朝霞,一直呆在野外的木头,蹑着四条狗腿进了帐篷。 木头一进帐篷,发现应该在睡觉的主人还坐在床铺前的椅子上,椅子旁的简易桌子上是一盏冒着青烟的油灯,油灯显然刚刚熄灭。 木头自觉夜晚偷情被主人撞了个正,连忙靠近主人,狗头使劲地蹭着主人大腿示好。 郑钰铭想事情想得出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木头进帐篷,等木头示好撒娇时,才发觉宠物回来了。 天光已经大亮,郑钰铭一宿没睡也没有睡意,他随便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走走。合衣躺在地上的大牛听到动静,连忙爬起跟在郑钰铭身后,晚上偷溜的木头也紧紧跟在主人腿边。 “钰弟!”郑钰铭刚在山坡站定,赵轩就寻了过来。 “王兄,早!”郑钰铭看见赵轩,勉强保持平常状态。 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在太阳落山前,会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钰弟,晚上没休息好吗?”赵轩盯着郑钰铭泛着一丝红丝的眼睛。 郑钰铭低垂眼帘,干笑两声:“晚上帐篷有几只蚊虫乱飞,干扰了睡眠。” “蚊虫可恶,钰弟怎么不用驱蚊剂?”吴国的驱蚊剂很灵光,点燃后,蚊虫闻到气味就远远避开,这一路行来,蚊虫剂使得使团人员免受了叮咬。 “点了蚊虫剂的,不过半夜熄灭没发觉。”郑钰铭圆谎。 “原来如此!”赵轩明白郑钰铭一晚没睡的原因,满脸疼惜。“可惜钰弟要去许国,不然跟着为兄过峡谷,到下午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钰铭访许归来,必定再拜访王兄。”郑钰铭瞥了一眼赵轩,立刻移开视线,不忍再面对。 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马上就要死在燕国士兵的乱箭刀枪之下。 “钰弟,前去许国还要两日才到达,往返要四天之久,你只有两千不到的护卫,护卫人数太少,不如从为兄这里调拨一千士兵保护?”赵轩觉得前面就是自己的附庸国,是自己的势力范围,在自己的地方很安全,可以分出兵马保护郑钰铭。 “不!”郑钰铭高声回绝,喊完才发现自己声音太高,喊得太急。“钰铭多谢王兄美意,钰铭身边的护卫人数虽然不多,每个却可一敌三四,去许国路途还算平安,有他们护卫足够了。” 前面峡谷有五千燕国精兵埋伏,赵兵连着使团人员,不过一千七百多人,这一千七百多人,对上三倍于己的伏兵,下场悲惨可以预料。赵轩再分出一千士兵护卫郑钰铭,那就只有七百多人,七百多人对上五千伏兵,只有全军覆没。 郑钰铭同意楚朝辉的计划,但面对生龙活虎的赵轩时,郑钰铭心底很乱。站在自己的理想,自己所在国家的利益,郑钰铭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赵轩前去送死。可是当赵轩提出要分出一千士兵来保护郑钰铭,郑钰铭无接受的脸面。 赵轩人马多些,抵抗时间会长些,或许能逃的一线生机?郑钰铭此时,已经弄不清自己心底在希望什么。 “呵呵,为兄也只是提议。”赵轩被郑钰铭一口拒绝,显得黯然,赵轩以为郑钰铭对他不放心,对他提防,所以才劈口拒绝自己好意。 有了这个误解插曲,赵轩变得比较沉默。等到营地士兵煮好早餐,赵轩告辞回了自己营地。 用完早餐,士兵拔营装点行装,不过半小时,两国使团便收拾停当,准备奔向各自旅程。 赵轩骑马屹立在队伍之前,看着吴国使团人马渐渐远去,赵轩忽然打马追了过去。 赵轩追上吴国使团,驱马来到郑钰铭坐骑前,迎上郑钰铭愕然目光,低声说道。“钰弟!为兄有句话想单独说下。” 发现赵轩追来,郑钰铭浑身紧绷,以为今天自己早晨的异样引起赵轩怀疑。 “王兄请说!”郑钰铭跟赵轩走到使团听不到说话声的地方。 “钰弟!你我相识已有四年,轩自见到钰弟那日,便相见恨晚。”赵轩斟酌着开口。 “钰铭也感觉和王兄意气相投。”说实在话,除了思想上有不可逾越的代沟,郑钰铭跟赵轩有很多相同见解。 赵轩直视郑钰铭,眼中目光真挚。“钰弟性格太过仁厚,看人总以纯善出发。” 说到这里,赵轩意味深长:“钰弟!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亲近的人。” “防人之心?特别亲近的人?”本来忐忑不安的郑钰铭被赵轩一席话弄得云里雾里。 “哎!”赵轩叹口气,发现暗示不能使郑钰铭明白,他话里意思是想提醒郑钰铭提防楚朝辉,赵轩从自己观察到的角度,分析出楚朝辉在利用郑钰铭,利用郑钰铭掌控吴国。 赵轩本来不想说出自己的判断。一趟镐京之行,郑钰铭小白兔形象,在赵轩心里越来越立体化,眼看吴国使团远去,赵轩心底涌上一股冲动,他不希望小白兔以后被楚朝辉那只大灰狼残害。 “钰弟身负吴国社稷重担,大权万万不可旁落,大权如果全部落入有心人之手,钰弟性命便忧矣!”赵轩语重心长。 “你是说朝辉?这不可能!”郑钰铭愕然,不明白楚朝辉怎么就给赵轩这样感觉。 “但愿是为兄多虑!”见郑钰铭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赵轩很失望。 “如若有一天,钰弟有危机,千万别忘了还有为兄,为兄定会庇护贤弟!” 不管赵轩这番话是有什么动机在内,不管赵轩判断是错误的,如此推心置腹的态度,还是感动了郑钰铭。 “多谢王兄维护!王兄前行,要当心……”郑钰铭脱口就想提醒赵轩,理智在关键时刻阻拦。“要当心峡谷野兽。” “哈哈!钰弟放心,为兄的虎贲非常英勇,区区猛兽只能成为将士箭下猎物。”赵轩豪爽一笑,满不在乎的挥挥手。 “既如此,钰铭祝王兄一路顺风!”郑钰铭强笑着跟赵轩告别。 “钰弟一路当心!”赵轩也在马上回礼,告别完,赵轩打马回转。 夏日的阳光中,一身紧身黑衣的赵轩,骑着他的棕红色骏马向远处奔去。 阳光是如此灿烂,生命是如此鲜活,郑钰铭只觉眼前一幕刺眼,刺得他眼睛发花模糊。 直到赵国使团队伍远得不见踪影,一身银色夏衣的郑钰铭,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公子!公子!”毛老大走到郑钰铭身边请命:“公子,可以出发没有?” “哦,走吧!”郑钰铭从恍惚中惊醒,骑马往回走了两步便停下,回头看向赵轩远去的道路,终于牙一咬,用鞭子用力抽了白马一下,白马吃疼,扬起马蹄往北奔去。使团人员和护卫,连忙紧跟,片刻功夫,岔道口恢复了安静。 长鬓毛从草丛钻出,嗅了嗅气味,循着木头留下的记号,撒腿追向前方的尘土。 第189章 郑钰铭打马走在使团队伍最前列,一直奔跑了一个多小时才放慢速度。因为郑钰铭马速快了点,队伍中的马车跟不上,车队间距拉长,慢行了半个小时,使团队伍才重新聚拢。 使团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快接近中午,夏日的太阳炙热,无论是人还是马匹,在烈日下行走三个多小时,汗水干了又湿,衣服上印出一片盐渍。 “大人!前方有处树林,可以小憩片刻。”黄钟指着前方一处树林建议。 郑钰铭抬眼望去,只见一里路外有一片绿荫,看着都觉得清凉。 “就去那处休息片刻!” 郑钰铭脸上的汗流淌到眼角,辣得眼尾都疼。现在已到午餐时间,在树荫处正好吃饭休息。 黄钟将郑钰铭的命令传达下去,使团人员的动作变得加快,烈日之下,谁都喜欢树荫。 一里路外是一片槐树林,槐树有十五米到二十五米,正逢花期,花香随风飘来,使人精神一振。到了树林,哨兵在树林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安全。郑钰铭才下马,跟公孙盘、吴牧等人坐在树荫下。骑兵和马夫也纷纷下马,将马牵到树荫底下喂水喂马料,使团的伙夫忙着支锅烧热水饮用。 郑钰铭就着开水吃了点干粮,就停住不用,因为天气和心烦,郑钰铭没有什么胃口。 大牛天生不会烦恼,只是大口大口吃着今天早晨做好的面饼,边吃边嘀咕着天气:“看这天热得,今天早晨做的饼,已经带味了!” “只是有点带味,没有馊,不碍事,以往在外行走,不要说带味,就是馊了还不一样吃。”黄钟吃着饼回忆以往周游诸侯国的拮据日子。 “这倒是,大牛以前在祁山可没有面饼吃,馊的也没有。” 大牛将最后一点面饼扔到嘴里,嚼巴了一下就吞进,喝了口水,拍了拍肚子。 “嘿嘿,现在赵国人估计在苦战。”大牛算算时间,估计赵轩等人已经走进了峡谷。 黄钟看了看沉默的郑钰铭,转头冲大牛使了眼色,希望大牛闭口,不要再讨论这件事。 黄钟的眼色使了几个,可惜大牛没注意,依然继续这个话题。 “赵国的这些士兵都比较英勇,跟咱们的龙虎兵有得一拼。黄钟,你说燕国五千人能将赵国人马都绞杀光不?” 大牛话音一落,黄钟的脸色变了一下,郑钰铭‘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好!我们得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大牛摸着脑袋提问。 “赵轩如果突围怎么办?”郑钰铭皱着眉头问黄钟。 “公子!卑职曾派手下去峡谷查探过,峡谷进口小,赵兵进去后,燕兵只要守住谷口,进去的兵马就难以逃脱。燕兵埋伏在山头,用乱箭就可以射死赵国使团全部人员。” 黄钟和手下先赵吴使团一天到达岔路口,查看道路印痕,发现没有大批马车经过的痕迹,安下心等待的同时,派了一人到赵国附庸国峡谷查探地形。 那时燕兵正在山谷做着埋伏准备工作,黄钟的手下将布置大致摸清,就悄悄撤离回来报告黄钟,所以黄钟知道燕兵埋伏情况。 “没有万一?”郑钰铭眉头紧锁,大牛都说了,这次跟随赵轩出使的赵兵英勇可比龙虎兵,龙虎兵可是楚朝辉精挑细选出来的,是从十万吴兵中挑出的精英,一敌三四都没问题。 “这个”黄钟对这种情况无法保证。 劫杀逃脱的赵轩需要人手,赵国境内现在查得很紧,从国内只能派过去少部分人数。 楚朝辉其实对这情况有预料,不过因为他最担心郑钰铭的人身安危,不想让郑钰铭留在附近涉险,便没有安排这一步。 “我们得回去,得看到结果。”郑钰铭解释原因。“赵轩如果脱险,大将军下的棋就作废了,赵轩的庶子根本就没有作用。” 赵轩只要脱离险境,能够安全潜回国,振臂一挥,忠心赵轩的王公贵族和百姓自然聚集到身边,赵国的这次内乱会很快被赵轩平定。 “如果赵轩真脱险,我们怎么办?”吴牧问得有点迟疑。 “真脱险的话”郑钰铭脸色变得苍白。“真脱险的话,咱们就帮燕兵一把。”当然,这种帮忙只能悄悄地干,不能让燕兵发觉帮忙的人是谁,防止燕国倒打一钉耙,将赵轩之死推到吴国身上。 郑钰铭顿了一下,命令黄钟:“你去传达命令,使团人员留下,五百护卫在此保护,一千龙虎兵穿戴盔甲,准备好武器,随我去赵国附庸国附近查探究竟。” 赵轩逃脱,燕兵必定紧追不舍,射杀赵轩的同时,郑钰铭还得防止自己被燕兵发现,为了安全,他将善战的龙虎兵全部带上。 这时候的盔甲很庞重,不是作战时刻,士兵基本不穿戴,龙虎兵赶路,盔甲都是放在马背行囊之内。 “诺!”黄钟领了命令,下去召集军官头目转达郑钰铭指令。 龙虎军行动迅速,将这一路从未装备的盔甲取出,不过二十分钟,穿戴整齐骑上战马列好了队伍。 郑钰铭在大牛的帮助下,穿上自己定制的银色盔甲,这套银色盔甲是软甲,比起一般的战甲份量轻多了,是大壮老爹费时一年才打造出来的,既有美观,也有相当强的防御效果。 “你们就在此处等候。”郑钰铭上马前吩咐公孙盘和吴牧等人。 “公子当心!”公孙盘和吴牧非常担心。 “两位放心,钰铭只会远距离观察,不会进入峡谷。”郑钰铭安抚两人。 赵轩突围有两个方向,一是回原路,一是突出峡谷东口。赵轩突出东口的话,郑钰铭对他无可奈何,如果退回原路,郑钰铭准备在赵国附庸国边境口的山坡上埋伏射箭好手,帮帮燕王。 “两位大人放心,有俺大牛在,谁都别想靠近公子。”身穿重盔甲的大牛拍拍胸脯,拍得盔甲一阵阵‘哗哗’直响。 吴牧看看大牛别再腰间的一对大斧,心安了很多。那大斧重量惊人,吴牧试着两手拎一只大斧都拎不动。吴牧两手都拎不动的大斧,到了大牛手上,舞得像旋风。 这时是中午时分,是太阳最炎热的时候,穿着盔甲行走的士兵汗如雨下。只因为龙虎军身体都非常强健,没有人因为高温中暑。 一行人冒着烈日疾驰一个多小时,派出去的哨马疯狂往回赶。 “报!前方有马骑,正往我方而来!”龙虎哨兵发现情况赶紧回来报讯。 “大道上一共有多少兵马?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 郑钰铭开始紧张,现在还没有到三岔口。 “禀公子,卑职离得远,看不清楚,只看到大道上奔驰而来的有几百骑。”哨马是在一处土坡大树上观察到的情况,离着大道骑兵有三四里距离。 郑钰铭朝紧跟在身后的一个龙虎兵看了一眼,这个龙虎兵擅长辩音。 龙虎兵翻身下马,趴到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聆听。 “有十几骑,不!有百骑,啊!好像不止百骑,好似有上千骑。”龙虎兵听到的马蹄声非常多。 “这可如何是好?”黄钟急了。 现在可能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赵轩根本就没有入燕兵圈套,发现情况有异就转道而行。 另外一种是赵轩进了燕兵埋伏,却被他带着手下突出重围。 还有另一种是,赵轩已经遇害,只是他的手下突出重围。 三种情况,都会引发燕兵追赶,燕王消灭赵轩的同时,也是要杀尽知情人灭口。 郑钰铭环顾四周,四周都是平坦之地,没有可以隐藏上千人马的场所。没有隐藏的地方,代表大道奔驰而来的人马上就会发现他们。 “要不我们撤退?”吴国如果要射杀脱险的赵轩,就得把目睹者全部灭口。龙虎兵伏地听到有上千骑,黄钟不能保证自己一千人可以将来骑全部消灭。这里的地形,四周随便哪个方向都可以逃命,漏网之鱼肯定会有。 “来不及撤退了!他们已经来了。”郑钰铭有点慌乱,他并非战将。 大道尽头,出现十几个黑点,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点在远处大道上冒出。 “钰弟!钰弟!”赵轩一马当先跑在最前,他的棕红马变成朱红马了,马身上都是血迹。 “明公子!明公子!”这是赵轩的手下在欢呼。 在大秦大陆,只有吴国士兵的盔甲装备是统一的,武器是一样的。 对吴国了解很深的赵轩,看到前方装备一色的人马,不用思考,就知道是那是吴兵。 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吴国士兵,只会是郑钰铭率领的使团护卫兵。 拼杀三个多小时,赵国一千七百多人只剩下一百多人突围到峡谷口,突出峡谷后,赵轩身边仅剩武铣和十几名浑身是伤的亲卫。 十几人的背后有着上千燕兵追赶,到了岔路口,赵轩果断选择吴国使团前行的方向,赵轩指望吴国一千多精兵助他脱险。 一路狂奔,每个人都逃得精疲力尽,眼看前方就是友军,面临上千人追赶的幸免者,怎么会不欢喜,怎么会不兴奋。 “糟了!”黄钟焦急,赵轩和手下这么一喊,追在身后的燕兵哪里还会不知道他们是谁。 “赵轩,你是命不该绝吗?”郑钰铭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获得解脱一样。“龙虎兵听令!全力营救赵王,射杀追兵!” 龙虎兵训练有素,没有因为郑钰铭的作战目标改变发生混乱,龙骑兵的弓箭转而瞄向了赵轩身后的燕兵。 郑钰铭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无法将追赶的燕兵全部消灭。如果吴国在此处劫杀赵轩,百分之九十会被燕王到处宣扬。赵轩还没有公开废除赵王后,赵王后还是赵轩的嫡妻。赵轩一死,在场的吴国和燕国各执一词,世人只会相信姻亲。 无法在这里置赵轩死地,更不能让赵轩逃脱,郑钰铭索性决定营救赵轩,将赵轩软禁起来带回吴国。 赵轩等人和追兵之间只有不到三百米距离,龙虎兵自队伍中间让开一条缝隙,给赵轩等人通过。等赵轩十几个人经过后,缝隙闭合。 第一批龙虎军张弓齐射,射完看也不看,退到到队伍后侧,抽出腰刀准备战斗。第二批龙虎军依然如此,射完后退抽刀。第三批龙虎军引弓射箭时,燕兵已经接近不到百米。 两次齐射,将追在最前列的燕兵射倒一大片,燕兵的伤亡让燕军骑速为之一滞,还没等燕兵调整队形,龙兵兵的第三次齐射已至。 三发箭射完毕,第三批射箭的龙虎军没有后退,而是将弓箭收起,拔出大刀冲向已经混乱的燕兵。 赵轩跑到龙虎兵后方转回身,正是龙虎兵第一发齐射完毕撤退。赵轩惊讶地看到三百多人骑马在队伍中穿插后退,竟然没有碰撞。不但第一批如此,第二批也是如此。整个龙虎军中只有拉弦和传令官的口号声,一千人每个人的脸上没有无措,只有按部就班的机械行为。 如果一个人如此,你不会觉得有多异样,当几百人举动一致,便很震撼了。赵轩自认练军有素,可是面对吴军的机械化举动,赵轩自问自己绝对训练不出来。其实吴国士兵行动整齐有序,全赖平时的队列操列。 吴国龙虎兵的手拉射箭距离最远三百米,超出三百米,箭枝无力。骑敌距离近过五六十米,转眼就快到跟前,弓箭来不及射箭,得用近身武器相博。龙虎军三箭发完,举刀跟燕兵冲撞到了一起,骨头折断声,呐喊声,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郑钰铭在龙虎兵三次齐射后,拔出手枪射击,将枪匣中的子弹射光,撂倒五个燕兵,便自觉退到大牛身后。大牛挥舞着双斧,将一切近身的燕兵全部砍翻马下。 大牛跟随郑钰铭四年多,这次终于让众人感受到大牛武力值的恐怖,大牛的蛮力优势在此战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无人能承受大牛一斧。 大牛刚开始还顾着郑钰铭,到最后杀得兴起,专往燕兵多的地方砍杀,燕兵被大牛的勇猛吓得惊慌而逃,以至于大牛出现在哪个方向,那个方向就出现空荡。 燕国是畜牧国家,士兵饮食以肉类为主,身材基本都170米以上。龙虎兵的身高没有燕兵高大。不过燕兵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追赶赵轩一个多小时又丧失许多体力,面对训练有素,武器锋利,防护相当的龙虎军,一接触进入近战,就败绩连连。龙虎军只要大刀过处,燕兵立刻中刀倒下马匹。后方燕兵见状胆寒,纷纷掉转马头溃逃。 “呸!胆小鬼跑什么!俺还没有杀够呢!”大牛朝着逃跑的燕兵讥笑。 不论是大道上,还是四周的旷野里,都有溃逃的燕兵身影。 五千燕兵,在山谷跟赵轩使团兵马血拼三个小时,伤亡三千多人。剩下的一千多人全部出峡谷追杀赵轩,在这里被吴国龙虎兵射死两百多人,砍杀三百多,只有不到千人逃回赵国附庸国。 龙虎兵训练有素,装备优良,加上体力充沛,在跟燕兵短短半小时的刀兵相见中,只死亡一名,伤三十七名。唯一死亡的龙虎兵还不是被燕兵杀死,而是跌下马摔折脖子至死。 赵轩跟他的十几个手下,伤得都很重,燕兵退却,赵轩一头晕倒在马上。他的十几个手下,也纷纷滑落马背,躺在土路上大口喘气。 郑钰铭觉得此地不可久留,吩咐龙虎兵负上赵轩等人离开,到槐树林跟使团回合。 “大人,赵轩已经是重伤,是不是借机”黄钟骑到郑钰铭身侧,低声建议。 黄钟的意思是,趁着赵轩重伤,让医者使点手脚,让赵轩一命呜呼。 郑钰铭低头沉思半饷,轻轻摇了一下头:“还是让医者全力救治赵轩君臣。” 郑钰铭本不是多心硬的人,为了吴国,他已经强逼自己目送赵过使团一千七百多人去送死,之后又硬着心肠准备劫杀突围的赵轩。可是看到赵轩和他的手下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惨状,郑钰铭无法再下狠心。 龙虎兵迅速打扫了一遍战场,将几个没死的燕兵捆绑,带着牺牲龙虎兵的尸体和伤员,快速返回槐树林。 吴牧和公孙盘见到众人回归,纷纷上前探问消息,昏迷的伤员被安置在四轮马车上,随行医者连忙上去救治。 郑钰铭脱下盔甲,先去盘问被俘燕兵,从被俘燕兵口中套问到两则重大消息。一是燕王没有亲自来峡谷谋杀妹婿,二是燕兵口音跟赵兵不同,怕露马脚,燕兵只用右大夫签发的谕令通过附庸国都城,埋伏在峡谷,附庸国国主只以为五千燕兵是赵兵,是去迎接赵轩回国的。 知道赵国附庸国国主还没有归附右大夫,郑钰铭松了口气,这代表附庸国不会派兵帮助燕人。没有援兵,燕军只剩一千不到的残兵败将,不可能有胆来追杀他们。吴国使团就不需要急于赶路。 “公子,前方没有安营扎寨的安全场所,既然燕人不太可能追上来,我们今天就在槐树林安营如何?”黄钟跟郑钰铭请示。 从槐树林往前走十几里,是一个狭长沟壑,沿着沟壑往北走两个时辰才会有座小城池。现在太阳快要西下,在天黑前赶到小城池是来不及的。 前方长沟壑旁不适合露营,要有敌人出现,一侧有沟壑阻拦,撤离方向就少了一半。 槐树高大,树叶遮挡阳光,树底植物难以存活。少了灌木草,树林中空隙比较大,可以骑马进去,遇强敌袭击可以进内躲藏。 “嗯,今天就在此休息,多派人手巡逻站岗。”郑钰铭点了点头,赵轩等人伤得很重,今天不宜再移动。 黄钟领了命令前去布置,吴牧走到郑钰铭身边,担心问道:“公子,真要救赵王?” 郑钰铭轻轻点头。 “公子,救了会不会影响大将军计划?” “原来会,现在不会。” 吴牧不解。“牧不太明白。” “如果最初就提醒赵轩前面有伏兵,赵轩手上有兵马,我们不能左右赵轩行动。”郑钰铭解释他在援救赵轩之事上的反复原因。能够自由行走的赵轩肯定会想法回国恢复他的地位。 吴牧到这时恍然大悟:“臣明白了,现在可以救助,是因为赵王可算孤家寡人。” 赵轩原来身边精兵跟吴国使团相差不多,无法随意左右赵轩意志。现在赵轩只有十几个手下,而且他本人跟手下都是重伤,将这十几个伤员带回吴国,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用赵轩做人质对赵兼并最佳,忠诚于赵轩的臣民会因为主公在吴国手里,不得不听令于吴国。兼并结束以后,建设赵国的阻力也会小上很多。 昨天晚上,郑钰铭思考一晚上,想的就是人质事情的可行性,他心底不想赵轩如此死去,终因顾忌赵轩身边的精兵,郑钰铭不敢轻举妄动,只按楚朝辉的计划行事。 “公子!赵王醒来要求见您!”一位医者助手跑来。 “哦,赵王醒来了?他的伤势如何?”郑钰铭一边走一边问。 “赵王身上伤口很多,不过不算太深,只失血太过。医者说赵王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康复。”医者助手小跑着跟在郑钰铭身后,助手个子只有一米六几,郑钰铭跨一步,他要走上一步半。 赵轩躺在郑钰铭的四轮马车上,四轮马车由两匹马驾驶,车夫正将驾驶位上的坐垫取下,等等他还要给两匹马卸下车辕。 郑钰铭走近马车,木头突然从马车底下钻了出来。到这时,郑钰铭才发觉,中午休息时,木头就跑得没有踪影。郑钰铭跟龙虎兵去峡谷,也没有看到木头的身影,想来木头一下午都跟那长鬃毛混在一起。 郑钰铭现在没功夫批判木头的见色昏智,只狠狠瞪了一眼见色忘主的宠物。木头被主人一瞪,缩了缩狗脑袋,仿佛很惭愧。 “王兄!感觉好点没有?”郑钰铭上了马车。 赵轩半躺在放平的座椅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旁边医者正收拾医药箱。赵轩的伤口已经都包扎好了,伤口太多,赵轩现在形象有点像木乃伊。 “钰弟!你来了?”赵轩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眼中神色古怪。 “王兄放心,那些燕兵不敢追来。”郑钰铭安慰。 赵轩眼睛闪了闪,沙哑着声音:“钰弟,王兄想问你些事。” 赵轩说完,眼睛瞟了瞟身边的医者。 “你下去吧。”郑钰铭明白赵轩意思,赵轩跟他说的话比较机密,不想有第三个人在场。 等到医者走后,赵轩动了动身体,动得很艰难。 “王兄不要乱动,你的伤口要静养。”郑钰铭靠近赵轩,按了按赵轩肩膀。 赵轩嘴角微扯:“多谢钰弟!为兄这条残命亏钰弟才能周全。” “王兄,燕姬勾结燕国主乱赵家社稷,钰铭必帮王兄讨回公道。”郑钰铭许诺。 赵轩眼中闪着精光,嘴角一歪。“多谢钰弟鼎力相助!” 赵轩这句话刚说完,忽然暴起,将郑钰铭一下扑倒在车厢内。郑钰铭毫无防备,倒下后脑勺跟车厢地板相碰,顿时疼得眩晕。 四轮马车车厢全部打开着利于通风,旁边龙虎兵发现车厢异动,纷纷围了过来。赵轩见状,将自己和郑钰铭束发的发簪拔下,从车厢驾驶了望窗射向马匹。两匹正在吃草的马屁股上被发簪射中,马儿吃疼,扬蹄嘶叫,疯一样地向前窜去。 “赵轩!你疯了?”郑钰铭摸着后脑勺想起身。 “不错!我是疯了!”赵轩扑向郑钰铭,压在郑钰铭身上,两手掐住郑钰铭脖子 。 “咳咳!”郑钰铭呼吸困难,他用力挣扎着,两手紧掰赵轩掐他的双手。 赵轩本已重伤,本应该软弱无力,不想死掐郑钰铭的双手紧得如铁夹。 “为什么?”郑钰铭好不容易挤出疑问。 马儿狂奔,风从敞开的门窗灌入,吹得车厢中的两人长发乱飞。开着的车厢门在奔跑中来回打在车厢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不过两个呼吸,追赶龙虎兵的声音就渐渐远去。 “公子明!你为什么要害我!”赵轩脸上狰狞。 “不!没”郑钰铭断断续续发出辩护。 “你没有害我吗?没有害我,为什么说好一起行走,偏偏在陷阱前改道?为什么你能带着全副武装好的精兵等在半路?难道不是要坐享渔翁之利?或许明公子是跟燕国勾结?或是我赵轩跟燕国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赵轩被救后,并没有昏迷,只是闭目思考事情经过。越思考,他对郑钰铭越怀疑。一是陷阱之前,突然改道访问许国,这也许可以用碰巧来解释。但是郑钰铭留下使团文职人员,带领全副武装的龙虎兵回头这两样,就不能解释了。郑钰铭怎么会知道他遇险?除非他是谋杀计划制订者或者实行者。 “都不是,你要干什么”郑钰铭用力掰着赵轩手指,脸上被赵轩掐得血红。 “钰弟!你说我要干什么?为兄的王庭已经被燕人攻占,文宰和伯耀都已经被害!孤的社稷没了!我赵轩存世还有何意义?”赵轩眼中有水花,身上的绷带开始沁出血水。 感觉郑钰铭包藏祸心是压断赵轩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赵轩拼死突围,本来是想向郑钰铭求援,夺回自家社稷。 赵轩陷入峡谷陷阱,燕国士兵齐声高呼赵瑞已经登位,忠心于赵轩的文宰和伯耀已经被杀,以此来瓦解赵轩和士兵的抵抗意识。 郑钰铭想说伯耀没死,还领着三万兵马在赵国南疆,可是赵轩手指越收越紧,郑钰铭一字都无法发出。 “钰弟!为兄心中两个最重!”赵轩神色疯狂。“第一就是我赵家社稷。第二嘛” 赵轩手指继续用力,郑钰铭难受得眼睛都要往上插。 “第二就是铭弟你了!为兄心慕钰弟,想跟钰弟一生一世。”赵轩慢慢低头,头上长发扫在郑钰铭脸上。 “如今社稷已无,为兄退而求其次,只能求二。孤知一生一世无可能,为兄只有跟钰弟同赴地府了。” 赵轩突然失去祖宗基业,又认为郑钰铭欺骗了他,复国无望,双重刺激下,已经变得没有理智,行为极其极端,心中竟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跟郑钰铭一起去死。 赵轩想死,郑钰铭却不想,他用力扭着身体,屈腿猛然顶向赵轩下体。郑钰铭顶过去的力道不算太大,不过赵轩已是强弩之末,下体受疼,赵轩双手一松,郑钰铭趁机翻身压住赵轩,两手制住赵轩手腕。 “咳咳!咳咳!”郑钰铭咳了一阵,才恢复说话功能。 “赵轩!你怎么恩将仇报!我郑钰铭知晓你会遇危险,是因为发觉路途异样!” “异样?”赵轩显然不信。 “到三岔口的前两天,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没有遇见一个商人?”郑钰铭得知燕兵在峡谷埋伏后,才想起回程最后两天,没有遇见一个商队。在这之前,一天之内会遇上几发赵吴商人。 燕兵埋伏峡谷,肯定不允许商人经过发现秘密,到达峡谷的商队,可能都被燕兵处理了。 赵轩一呆:“钰弟就是发现这个异样,才带着全副武装的龙虎兵返回?” “不错!”郑钰铭后悔,原来本意就是想去补刀,如果知道赵轩会因怀疑而发狂,郑钰铭冒着消息泄露,也要补定。 “原来是为了救我?”赵轩心中愧疚如巨浪翻滚。 “当然!”不能不知不觉杀死你,便只能救了。 “钰弟!对不起!”赵轩难过死了。“如此误会贤弟,轩只能以死谢罪!” “为何轩兄口口声声要言死字?”郑钰铭需要活生生的赵轩去吴国做人质。 “失去祖业,轩不能苟活。”虽然解除对郑钰铭的误会,但失去对赵国的控制,对赵轩打击相当严重。 “王兄,人有两死,或重于蔚山!或轻于鸿毛!”郑钰铭劝解。 “或重于蔚山,或轻于鸿毛?”赵轩重复。 “王兄是天下少见大才,大才如能因天下死,便是重于蔚山!若因郡国死,就是轻于鸿毛!王兄大才,怎么可因郡国而死,王兄应该为天下死!” “为天下死!”郑钰铭的这几句让赵轩非常震惊,这样境界的道理,赵轩今天首次听闻。 郑钰铭见赵轩动容,不由进一步游说,要是将人质游说成帮手,郑钰铭感觉自己功德够圆满了。 “兄失去郡国,还可与钰铭一起为天下鞠躬尽瘁。” 赵轩眼睛亮了又亮,他瞥了一眼车厢外,突然脸上失色。“钰弟,晚了!对不起!” 郑钰铭顺着赵轩视线望去,脸上的血色一下抽干,马车前方三十几米就是沟壑,是宽百米,深三十几米的天然长沟壑。屁股上扎着发簪的两匹马,要带着他们冲向死亡。 马车奔跑速度惊人,两人即使能滚出车厢,也要被惯性带进深壑。 “对不起!”赵轩两手一合,紧抱住郑钰铭,既然无法改变命运,能跟爱慕的人同死,到底算圆了他一个心愿。 三十几米距离对狂奔的马匹不过几秒,可就在这几秒时间内,伴随着狗吠声,马车厢突然转了180度,赵轩跟郑钰铭如果不是被甩向车厢的车门拍回,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必定要被甩进深壑。 两匹马转弯太急,一匹马摔倒在地,另一匹马被拖放慢速度,车厢由着惯性向前撞到伤马身上歪倒。郑钰铭拖着昏迷过去的赵轩爬出车厢,接触到实地,郑钰铭全身酸软。 “木头!”沟壑边的木头站在边缘盯着下面,嘴里发出焦急的叫声,听见主人呼唤,木头立刻跑到主人身边,用牙齿叼着郑钰铭的衣角拉向沟壑边缘处。 郑钰铭的手摸上木头,发觉木头浑身狗毛湿透,走到沟壑边沿,只见边沿底下三四米凸出处,趴着长鬓毛。长鬓毛身下的泥土松动,渐渐有下滑趋势。长鬓毛爪下泥土松软,无法借力跃上来。 见此情景,联想到刚才马车奇异的拐弯,郑钰铭立刻明白,是木头和长鬓毛救了他跟赵轩。两条狗追上了马车,赶在马车坠落前,对着马匹纵起狂吠,迫使马匹转了方向,长鬓毛因为站得太边,落地时失蹄滑了下去。 郑钰铭脱下身上夏衣,撕成长条打成结,将一头扔到长鬓毛身前。长鬓毛不加理会,木头焦急得大叫,仿佛在痛骂长鬓毛。在木头的大叫声中,长鬓毛不情不愿的咬住夏衣,在郑钰铭的帮助下,借力爬了上来。 长鬓毛被救上后,鼻子在郑钰铭手上闻了一下,便撒腿离开,跑进了暮色中。木头盯着长鬓毛远去身影,往前走了两步停住,长吠两声后,返回主人身边,紧紧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第190章 长鬓毛刚走,毛老大带着龙虎兵赶到。郑钰铭在黄钟等人到来之前,将两匹马屁股上的发簪拔掉扔进了深壑。 “大人!大人!”黄钟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到郑钰铭身边。 黄钟是熟悉周围地形的,循着马车车轮留下的痕迹,越追越心急,越追越心焦。看到郑钰铭完好无损地站在马车边,黄钟差点喜极而泣。至于躺在地上的赵轩,被他忽视了。 “大人!怎么回事?”黄钟瞧了瞧不远处的沟壑,后怕得直冒冷汗。营地上有两个龙虎兵看到赵轩扑到郑钰铭身上,然后马就惊了。没人看到赵轩用发簪伤马,没人想到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赵轩还会有力气劫持郑钰铭,郑钰铭可不是柔弱型的。 “马惊了,是木头和长鬓毛将马匹拦住回的头。”郑钰铭身上的衣服为救长鬓毛毁了,还光着上半身。 这是太阳已经西下,一阵夏风吹来,郑钰铭浑身的汗水马上被吹干。 “还是木头英勇!”黄钟对木头充满感激,木头可以说挽救了大吴国。 赶到沟壑的龙虎兵将昏迷的赵轩用担架抬回营地救治,四轮马车上的一匹马受伤严重,肯定要废掉了,另一匹马没事,除了屁股上有个小伤口。黄钟仔细查看了两匹马的马屁股,联想到郑钰铭和赵轩都披散着头发,若有所悟,回程路上,对赵轩的防备更甚。 赵轩这么一折腾,本来已经凝固伤口再次开裂,血水浸透纱布,整个人又变成了血葫芦。糟糕的是身体开始发热,有高烧的倾向。好在随团的医者是姜圭的得意门生,医术不错,照顾了赵轩一宿,天亮之后,赵轩体温没有继续升高,不过依然昏迷。 槐树林太靠近赵国边境,一直呆在这里不安全,即使赵轩伤势不适宜移动,郑钰铭也不敢为了他一人置一千多人的生命安危不顾。天色一亮,趁着气温不高,使团赶紧拔营赶路。 许国国主因为身体小恙没有去成镐京。说起来,诸侯朝拜天子既是盛会,也是个八卦大会,是各诸侯国交流八卦的盛会。许国使团刚回到许都城,许王就召见了他们。 “齐鲁两国国君不能去朝拜天君,也没有派使者前去,倒情有可原。只那燕国国君怎么连使者都不派一个?太失礼了!”许国跟齐国接壤,许王对齐国国内情况很了解,鲁国国内的情势危急也知道个大概。 齐鲁两国这次对天子失礼,有他们为难之处,许王比较体谅。 而燕国,虽然国内旱情很重,但是燕国国内没什么大动乱,燕国国主不可能脱不开身,即使自己脱不开身,也应该派代表前去。许王对燕国国主有看法。 “诸侯对燕国评价跟大王一致。”名士许颉的族弟王争是许国使团的副使,这次由他跟许王汇报朝拜大会的具体情况。 “爱卿见到吴国公子明没有?那明公子到底是何什模样?”许王对郑钰铭很好奇。 “明公子如传说一样,是仙人之姿!明公子不但外貌世间少见,仁厚之心也是天下仅有!”王争大夸特夸,将郑钰铭帮赢翟偿还巨款,细说一遍。 “三十万金?”许王咂巴下舌头,心中羡慕,许国是个中小诸侯国,一年赋税也没有这个数。 “吴国教育司司长公孙盘还告诉微臣,去年戎袭后,吴国无偿援助赵国的物资也有这个数字。” “吴国竟然帮助赵国?这不可能,赵国新王原来对吴国可是不怀好意的!”许王惊讶,当初吴国国内动乱时,赵国可是趁火打劫的。赵国曾公开质疑郑钰铭公子身份。 “禀大王!微臣开始也不相信这事,还跟赵国新王求证。赵国主在微臣面前亲口承认!”王争将赵轩承认的一番言辞告诉了许王。 “原来是赵新王跟明公子之间有交情。”许王点头,暗暗叹息自己怎么就没有能结识到如此慷慨解囊的好弟兄。许国国内旱情也非常重,只因大河横穿国土,大河附近的农田情况良好,拉平了旱灾危害程度。不过即使托了大河之福,许国全国今年春收赋税还有一半没有收上来。 “是的!赵国主跟明公子形影不离,弟兄情意深厚。”王争如果不是知道郑钰铭的对郎是楚朝辉,都要以为赵轩跟郑钰铭才是一对。 “孤真想见见这位明公子。”许王很懊恼自己因身体不舒服没有前去王都朝拜,不然,借着许国跟吴国的特殊关系,跟郑钰铭搞好关系,说不定吴国也会帮助许国。 许王才感慨了一天,就有吴国使者送来书信,信中意思是郑钰铭想拜访许国。 听多了郑钰铭的各种美德之事,许国王庭上下对郑钰铭很有好感,对于郑钰铭的来访非常期待。过了两天,吴国使团一行将要抵达许国王都,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一封郑钰铭的亲笔书信。 许王纳闷,他拆开信件,越看越严肃。看完立刻吩咐侍者备车驾。 “各位爱卿,随孤去路上迎接明公子,除了明公子,还有赵国国主。” 黄钟所说的许国国主邀请郑钰铭访问,只是蒙蔽赵轩的借口,是不想赵轩对郑钰铭改道有疑惑。许国国主邀请访问一说是编造,不过取道许国却是真的,毕竟赵国内乱,不能借道赵国回国,只能从许国乘船返回。 黄钟走后,楚朝辉就安排了十几艘战舰化装成商船,由唐地前往许国迎接郑钰铭和使团。 战舰具有防御和进攻装置,不怕水路上的任何进攻,即便停靠河岸,远程射箭功能也能保证河岸口周围安全。 许国国主领了群臣,出了王都十里,就遇到了吴国使团。 “燕侯如此卑劣!孤总算知道他为何不派使团朝拜天子,原来是要趁机谋夺姻亲社稷!”许王见到了昏迷不醒的赵轩,听了赵轩的受伤亲信控诉峡谷遭遇,听这些死里逃生的人诉说吴国使团的拔刀相助。 “钰铭感觉不对,带了护卫回头,幸而救下了赵国主。”郑钰铭好似很伤心,在他的有意误导下,赵轩的受伤手下都以为是许国国君邀请郑钰铭访问许国,不是郑钰铭自己提出访许。 “明公子仗义!明公子如果晚上一步,那燕侯阴谋就得逞了!”许王说的话正是赵轩手下心中所想。 赵轩手下经过吴国医者治疗,除了两人因伤势太重死亡,其他人都脱离了危险。赵轩因劫持郑钰铭二度伤裂,因失血太多昏迷,到今天还没有清醒,不过赵轩的脉搏越来越稳,说明生命特征越来越强。 “燕侯如此卑劣对待王兄,钰铭和他势不两立,钰铭定举吴国一国之力为王兄讨回公道!”郑钰铭赌咒发誓。 “公子重义重情,为吾等楷模!”许王对赵轩开始嫉妒了,嫉妒赵轩有这样胆肝相照的好兄弟。 “吾等谢公子为吾大王主持公道!吾等愿为公子肝脑涂地!请公子随意驱使!”赵轩的手下更是听得情绪激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纷纷跪倒在郑钰铭身前发誓。 “好!好!各位对王兄忠心耿耿,讨伐燕侯正需要各位出力!”郑钰铭欣喜,赵轩的手下以后会作为代表派往赵国各地,证明吴国出兵赵国都是为了赵轩。 郑钰铭并没有在许国久呆,唐地来的战舰抵达许国大河渡口,郑钰铭就辞别许王,带着赵轩等人上了战舰。等赵轩醒来,战舰已经进入齐国境内。 齐国境内的大河两岸,是灾情最轻微的地方。可是这里天灾轻微了,人灾却严重,平民百姓收获的粮食基本被齐王收刮干净。齐民因为缺少粮食,只能到处挖野菜和剥树皮充饥。 因为不能裹腹,人们就没有力气种田,农田中的农作物一片枯黄。衣衫褴褛的农人吃力地从大河中挑水浇地,往往走着走着,就连水桶和人栽倒在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河河水里,总不时有被泡得膨胀的尸体漂浮。夏日炎热,这些尸体腐烂得厉害,形状很是恐怖。面对这些情况,人们刚开始还有感触,不久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战舰从看到第一具漂尸起,就不再使用大河河水洗涤。生活用水全部使用在许国灌装的井水。 齐国情况如此,鲁国国内如出一辙。战舰行驶途中,经常了望到暴动的难民在河岸上走动,这些难民发现大船,边用手中简陋的武器指指点点,边追着战舰大声呼喝。有弓箭的难民开始朝着战舰射击。装扮成商船的战舰也是难民的敌人,因为齐鲁两国国只有贵族才有能力经商。 战舰本身有防御,战舰上的士兵都全身盔甲,难民的箭枝不能伤害到战舰和士兵。 郑钰铭等人都呆在船舱,只从船舱窗口缝隙处观察岸上情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齐国贱民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赵轩听清齐国难民的呼喝意思,震惊地重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原来是二十一世纪历史上的陈胜吴广提出的农民起义口号,体现他们反对奴隶制度和官候的思想。 “王兄,王侯之种,便是齐侯如此昏庸残暴?齐民便应该在如此残暴庸王手下默默死去?”郑钰铭笑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口号’是吴国潜伏在齐鲁两国的密探宣传的。 赵轩噎住。“齐侯这样的君王不过是少数。” “少数吗?”郑钰铭似笑非笑。 “……”赵轩无法回答,大秦有一半君王是如此秉性。 “王兄,如果你庶子非常优秀,嫡子非常平庸,赵国立王储,兄会选哪个?”郑钰铭含笑打比喻。 “为兄的庶子母妃血统也是高贵。”赵轩瞥了郑钰铭一眼,他不愿意在郑钰铭面前谈论自己的妻妾和儿子。 郑钰铭翻了下白眼。“那这么说吧,如果有一才,可以兴国,却是平民,兄可会重用?” “那当然!”赵轩不假思索地回答,答完便知道不妥,明白自己落入郑钰铭话语陷阱。 “瞧,此大才平民如有大功,兄定封他为侯,这不就是无种之王侯?”郑钰铭两手一摊。 “平民无钱求学,哪里会有才!”赵轩摇头。 “王兄错矣,兄如若使赵民富裕,赵民不就有能力可以培养自己子孙?以后赵国的王侯将相还要种乎?” 赵轩语塞,他一向希望自己国家强大,百姓富足,到那时候,平民习六艺的情况肯定会有。 “王兄,这河水是百姓,舟便是王庭。大船只有在水中才能乘风前进;但是,水能载舟,同时也能将船弄翻!”郑钰铭指着窗户缝隙外的河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赵轩身体健康还没有恢复,靠在床榻靠枕上重复郑钰铭的这句话,对于这句话所表达的含义,赵轩很认同。 “齐国百姓民不聊生,齐侯这条舟就不应该安稳。”郑钰铭意味深长。 “齐侯不行,那谁能成齐国之舟?”赵轩低沉着声音。如果他的赵国没有被大舅子伙同妻子颠覆,赵轩现在必定雄心壮志要问鼎齐国。 郑钰铭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赵轩。“钰铭曾邀请过王兄,请王兄为这天下死。” 郑钰铭这次是明明白白表露自己要问鼎天下的雄心。 赵轩抬头,默默盯着郑钰铭良久,方才吐露疑问:“钰弟既谦让王位,便不是想做万民君王,以后吴国得这天下,钰弟也非九鼎之尊。郑钰铭,赵轩想问一句话,你到底想成为何种人物?莫非就做那姜子牙?” 郑钰铭战起身露齿一笑:“王兄,实话说吧,钰铭立志很大!” 赵轩屏息:“什么大志?” 郑钰铭宽袖一挥:“钰铭要做祖神,要做跟有巢氏、燧人氏、神农、伏羲并列的祖神!” 赵轩倒吸一口气,难怪郑钰铭说他志向很大,能跟有巢氏、燧人氏、神农、伏羲并列的只有那些开国天子,比如夏、商、周、秦的立国天子。不过不做开国天子,也要跟那些为大秦百姓做出巨大贡献的英雄并列,成就可不能少于开国天子。 “王兄,钰铭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兄弟牌位在祭祀神台之上!” 郑钰铭并不是想做祖神,既然决定将赵轩带回国,不要说楚朝辉不会让赵轩重新成为赵国国主,郑钰铭自己也不乐意。 赵轩有治理才能,郑钰铭不想浪费,要能说动赵轩真心出力,只有给赵轩树一个追求方向,一个比赵国国主更能流芳百世的目标。 战舰顺流而下,航速很快,不过四天时间,战舰就穿过齐鲁两地,抵达唐地。唐地大河船舶停靠处,楚朝辉早已屹立在码头翘首等待。 第191章 赵轩这是第二次跟楚朝辉碰面,第一次是在达城驿馆,两次相见,赵轩都受着伤。这一次伤还非常严重,赵轩是躺在担架上跟楚朝辉会面。 “赵国主,咱们又见面了!”楚朝辉看见赵轩很和蔼,一脸笑咪咪的。 “幸钰弟相救,能再见楚大将军。” 赵轩勉力想拿出气势,终因伤口太疼,躺在担架上不能挪动,只能平躺着跟楚朝辉说话,被楚朝辉居高凝视。 楚朝辉笑咪咪的眼睛瞥了下身旁的郑钰铭,郑钰铭顿时感到后背发麻。留下赵轩性命是郑钰铭私下作主,为怕楚朝辉误会,郑钰铭已经将留下赵轩的好处,详细写了封密信一一跟楚朝辉说明。 “唉!我家钰铭就是心肠太软,总是义气行事,也不知道那些受他恩惠的人会不会领情!”楚朝辉长吁短叹。 赵轩想起自己伤马差点害得郑钰铭丧命,不由脸上一红。他在担架上朝楚朝辉拱拱手:“明公子大恩,轩此生不忘,但有用到轩之处,但请明公子吩咐。” 楚朝辉盯着赵轩良久,才微微撇嘴:“赵国主这几句话,楚某会牢记!怕就怕那农夫救蛇反遭蛇咬!” 赵轩这时还想着吴国帮他夺回赵国,一是受人恩惠,二是有求于人,便忍下楚朝辉的暗讽,咬了咬牙发毒誓:“赵轩如果有一点对不起明公子,便天打雷劈,子子孙孙受那天谴!” 郑钰铭捏了捏楚朝辉的手,示意楚朝辉不要太挤兑赵轩,毕竟兼并赵国还用得着赵轩。 楚朝辉得知郑钰铭留下赵轩性命很生气,不过他也明白将赵轩掌握在手中,吞并赵国会变得非常容易。所以生气归生气,楚朝辉还是接受了郑钰铭的观点,重新调整了对赵计划。 赵轩被吴国士兵抬进大河附近的城池休养,同去的还有他那些身体还没有全部康复的手下。赵轩将在唐地城池休养几天,等伤势好上一点,再随船队去康城。 伤员都先抬走,郑钰铭才和楚朝辉手拉手步上战舰木板。 “木头!”郑钰铭到了岸上上了马,走了几步,发现木头不在旁边,连忙回头寻找。 木头没有跟从郑钰铭,它还蹲在船头,昂着头凝视着大河对岸。 “木头!木头!,我们得离开这里了!”郑钰铭冲着木头大喊。 木头听见主人呼唤,回头摇了下尾巴,又转过头去,紧盯着对岸。 “怎么回事?”楚朝辉感觉木头非常异样。 “难道是长鬓毛也跟来了?”郑钰铭猜测。 “就是救了你跟赵轩的那只野狗?”楚朝辉早已收到黄钟飞鸽传信,知道郑钰铭在深壑前被木头和长鬓毛所救。 “嗯!那是一条很古怪,也很漂亮的狗。”郑钰铭点头。 在许国登船时,郑钰铭想将长鬓毛也一起带走,奈何长鬓毛不肯近人。黄钟曾设计利用木头诱捉了长鬓毛,想强制带上船。可惜长鬓毛非常聪明,总是在圈套前止步。 既然长鬓毛不肯就范,郑钰铭只好扬帆启程。刚开始两天,战舰上的人总能看到沿着大河奔跑的长鬓毛,战舰进入齐国之后,就不见长鬓毛踪影。 木头连续几天看不到长鬓毛出现在河岸边,开始变得没有精神,这次上岸,固执蹲在船头不肯离开。 “就让木头在这里蹲两天吧,也许那只狗会翻山越岭追来。”楚朝辉建议。 “我情愿那只狗不要追来。”郑钰铭很担心,齐鲁两地饥民遍地,长鬓毛即便聪明,可如何能躲过那些眼睛都饿绿了人类呢? “那只长鬓毛如果有能力追到这里,那才配得上咱们木头。”楚朝辉宽慰郑钰铭。 “我还不知道那长鬓毛是公是母呢!”郑钰铭压低声音告诉楚朝辉。在深壑边已快天黑,长鬓毛身上毛发又长,郑钰铭即便近距离跟长鬓毛接触,还是没有看出长鬓毛的性别。 “啊?”楚朝辉惊愕。木头的性取向也跟一般狗类不一样? 木头不肯离开,郑钰铭和楚朝辉只好吩咐战舰上的士兵照顾。分离两月分外想念,楚朝辉和郑钰铭这对夫郎洗完澡就滚到了床上。半夜楚朝辉出房门端了点吃的东西,两夫夫喂饱肚子继续人肉大战,誓要将积余两月的子弹用尽才罢休。 第二天上午,神清气爽的夫夫打开卧室,惊奇的发现,木头带着一只外表邋遢无比的野狗蹲在院子里。木头一点都嫌那狗肮脏,总不是用头去碰碰,邋遢狗每次都会回应同样动作。 “这是长鬓毛?”郑钰铭指着那邋遢狗惊呼。 “大人,好像是的哦!”大牛已经蹲在两只狗附近研究了半天,从邋遢狗剩余的狗毛长度上判断,这脏狗正是长鬓毛。 “真是只勇敢的狗,配得上咱们家木头!”楚朝辉称赞,能从齐鲁两个地狱般的国家完好穿过,证明了长鬓毛的能力。 长鬓毛饿坏了,吞了两只烧鸡才饱了肚子。长鬓毛身上太脏,毛发肯定因为肮脏有寄生虫,跟木头相处,木头身上也不能幸免。两只狗都得用药水大洗特洗,怎么给长鬓毛洗澡又成了问题。 大牛、楚朝辉、士兵都无法接近长鬓毛,长鬓毛只对郑钰铭不怎么抗拒。到最后,郑钰铭先给木头洗澡,洗给长鬓毛看着,让长鬓毛感觉洗澡没有危险。 然后在木头的帮助下,郑钰铭按住了长鬓毛,给彻底清洗了一次。这次清洗,郑钰铭搞清了长鬓毛性别,长鬓毛外表威武,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雌狗。 呆在唐地休整期间,郑钰铭和楚朝辉面见了聚集在唐地的军官,让他们随时准备作战,只要时机成熟,唐地的七八万军队就将北进。 一个星期之后,郑楚跟使团人员、赵轩君臣伤员乘船回到康城,吴王笙领着群臣到高麻渡口迎接。吴王笙在五月中旬做了父亲,田王后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始,是郑钰铭和楚朝辉商定的名字,意为大吴问鼎天下从此子出生开始。 赵轩到了码头看到了惊喜,他的爱妃嫒姬带着儿子赵景正立在岸上,旁边是武铣伯耀两人的家人。吴国密布在赵国的密探,用尽一切办法,抢在燕王到达赵王都之前,将嫒姬母子跟武铣伯耀的家人偷运出了赵国。只是文宰听到右大夫勾结赵王后作乱后,心急之下病情加重,不到一天就病故了。 赵轩养伤期间,对自己的两个年幼儿子非常牵挂,大儿子赵瑞有他母后维护,赵轩不忧愁他的安危,只担心赵瑞会被他的脑残母亲养歪。对于小儿子赵景,赵轩就非常非常担忧。赵王后掌握大权,嫒姬母子不会有好结果,想到可爱聪明的小儿子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赵轩心如刀割,心里早将燕姬诅咒了千万遍。 如今见儿子宠姬安然,两位心腹臣子的家人也脱离危险,赵轩这才真正感激楚朝辉。 对楚朝辉怀有感激的赵轩住进专为他安排的府邸,那点感激,在见到在大院中的两人后,立马烟消云散。 楚朝辉太贴心了,不但救了赵轩的小老婆和庶子,还将他养在赵王宫后院的两个男宠也一并救出安置在这里。 吴王笙四年七月,吴国从咽喉口出兵四万攻进赵国,赵国跟吴国边境接壤处的士兵全部投诚。本来在赵国南部境内骚乱的公子适突然带兵退回楚国。伯耀率领的三万赵兵得以脱身,挥师北上响应吴国行动。赵国各地效忠赵轩的贵族纷纷起来反抗燕王和右大夫。 只有一万多兵马在赵国的燕王眼看局势变得恶劣,权衡之下,将赵王宫内的钱财搜罗一空,带着妹妹和外甥离开了赵王都,从齐国取道退回了燕国。吴国士兵一路所向披靡,不过半月,就抵达赵王都。 赵国的右大夫见大势已去,赶在吴兵兵临王都前,独自骑马跑到骊山,找了一棵香樟树上吊自尽。右大夫的恢复封邑之梦,仅做了两个月就破碎了。 伯耀领着三万兵马攻回都城,赵国王都已经被吴兵占据,站在王都城楼上的是伯耀的老熟人卫青。 卫青这次没有讽刺伯耀,反而笑嘻嘻地命人打开城门,亲自出来迎接伯耀。迎接伯耀的同时,递上了赵轩的一封亲笔书信,信上要求伯耀交出帅印,单身到康城去见赵轩。 赵轩在康城养伤期间,发觉吴国提出对赵用兵的口号是为他讨回公道,可是自己行动却处处受到限制。当楚朝辉来要求他给伯耀写信放权时,赵轩彻底明白自己成了吴国吞并赵国的工具。 如果赵轩是自己一人,定不会听从楚朝辉要求,可是妾和幼子、心腹的家人都在吴国,都是人质,赵轩顾忌之下,不得不按楚朝辉要求给伯耀亲笔去信。 赵轩写完信,心里还存着一点希望,希望伯耀不要对自己太听话,太忠心,能保存下三万兵马,退回南部坚守,为自己恢复社稷留点筹码。 见到孤身一人求见的伯耀,赵轩大失所望,他的复国梦想没有了最后依仗。 “伯耀愧对主公,伯耀罪该万死!”伯耀一见赵轩,倒头就拜,抱住伯耀的大腿痛哭。 “唉!罪不在汝,这都是天意!”赵轩长叹一声。 “伯耀来见主公之前,楚大将军曾对微臣透露,以后攻打燕国,由微臣领军!”伯耀显得很激动。要说伯耀最恨谁?非燕王莫属。楚朝辉许诺以后让伯耀去燕国报仇,伯耀当然高兴。 赵轩沉默,这楚朝辉不将一个人的能力榨得干干净净是不会罢休。 吴国对赵用兵时,吴国两大报纸连篇报道,揭露燕王卑鄙,称颂吴国出兵的正义。许国的国主和贵族是赵轩被燕王谋害的有力证人。两大报纸都派人采访了许王,刊登了许王的口述。 燕国阴谋夺取赵家社稷,吴国勇为赵轩出兵恢复国土两事,在大秦传得沸沸扬扬。当时的人们都相信吴国是见义勇为,是又一次的无偿帮助。 等燕王被吴兵赶走,吴国报纸发表了赵轩申明,申明称赵轩伤势太重,将在吴国休养到康复,现阶段,赵国之主不会回国。 对于报纸上的报道,大秦人深信不疑。八月中旬,齐鲁两国君王差不多时间向吴国求救,希望吴国出兵帮助他们国家平乱。 本来就准备对齐鲁动手的楚朝辉大喜,原来是想制造齐鲁两国难民骚扰赵国和吴国边境的借口,对齐鲁用兵。如今有这两国国君主动求援,真是太好不过的发兵理由。 一下子对三个国家用兵,吴国全国就像陀螺一样转动,工人取消休假,退伍的士兵被重新征召。商人们忙着运货。 为了筹集到足够的战争运转资金,郑钰铭再一次发行债券,这次债券数额巨额。 蔚山地区百姓尝到过买债券的甜头,这地区的百姓也是最富,债券一发行,蔚山各界就踊跃购买。总数500万金元的债券,在蔚山就消化掉了三分之一。 因为吴国信誉不错,楚国、陈国等诸侯国贵族商人也购买了好多,负责发行的钱庄后来统计了一下,吴国债券有100万是境外人士购买的。 虽然齐鲁两国君王是主动求救,楚朝辉却不准备真去援救他们。这两国国君没有赵轩的价值,吴国不需要他们活着。 八月中旬接到齐鲁求救信,等在边境的吴兵一直等到九月才行动。这时,齐鲁两国国内大部分地区都已被起义难民控制,起义难民控制的地区,贵族们基本被斩杀干净。吴军抛出了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的口号,劝导难民们放下武器投诚。 吴国派在齐鲁两国的密探大都已是义军头目,有他们配合在义军中做思想工作,本为活下去的难民纷纷放下武器,向吴军投诚。 有那不肯就范的义军,吴军也不跟他们正面对战,只将他们赶往齐鲁两国王都附近。 十月中旬,当西风吹遍齐鲁大地,齐鲁两国王都先后被义军攻陷,齐鲁两国王室贵族惨死义军之手。 齐鲁王庭的王公贵族才被义军杀戮光,吴国精兵就大批赶至。义军是一群种地农民组成的散乱军队,吴国士兵是经过系统训练的职业兵,义军跟吴国军队的武器又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两军交战,义军失败是注定的。 义军被打败,还不肯投降的义军头目和喽罗,处死一部分头目,其他人被押解回吴国,送到矿场劳动改造。 十一月,吴国全面占领齐鲁两国。因两国君王都已死去,这两国跟唐国一样,变成了吴国领土。赵国依旧保持国号,只是地方行政已经改成吴国样式,赵国国主依然呆在康城,赵国名存实亡。 吴国一口气兼并了三个强国,并没有停下兼并脚步。吴王笙五年夏天,由卫青、周成、伯耀率八万大军进攻燕国。燕国支撑了三个月破亡,燕王战死。 伯耀率领士兵在燕王宫寻找燕姬和赵瑞,伯耀得把赵瑞带回吴国。 伯耀看到的燕姬已经疯疯癫癫,她手中一直抱着一个襁褓,轻拍着呼唤‘瑞儿’。 伯耀夺过一看,发现襁褓不过是棉絮包成,根本就不是婴儿,燕姬却疯狂抢了过去,抱在怀里温柔哄着。 伯耀拷问了燕姬的侍女才知道。赵瑞在跟随燕王回国时受惊,到了燕地后一病不起,来年春天就病殁了。 伯耀提起的剑对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女人比划了几次,终究放下,带着士兵转身离去。等到人们再想起燕姬时,燕姬已经从燕王宫消失。有的说她投河自尽,有的说她流落到了王宫之外。到底如何,人们对这个已经神经失常的女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关注。 卫青这次在燕王宫干着老勾当,将金银财宝全部打包运回吴国。 燕王宫中的财物非常之多,因为其中有一大半是从赵国搬来。即便大部分财物原本属于赵轩,郑钰铭和楚朝辉都不会还给赵轩。重新建设齐鲁燕三国需要非常多的钱财,再说赵轩钱多了也不会是好事,会想着恢复他的赵家社稷。 吴国占领齐鲁两国后,大秦诸侯对吴国的赞誉嘎然而止,攻占燕国,大秦诸侯已经是胆颤。不少跟吴国现有土地接壤的诸侯国开始惧怕起吴国,非常害怕吴国的兼并枪口会对准他们。 让诸侯们高兴的,吴国并燕后没有再动干戈,而是专心致力全境建设。 吴王笙七年,齐鲁燕三地生产恢复,百姓生活稳定。吴国本土和唐地、赵地经济得到飞速发展。发展地区,中小学和大学普遍设置,发展中地区,逐步设置学校。 吴王笙八年秋季,北方游牧民族再次联盟南下抢劫。戎人这次没有放过镐京,他们攻破西关口要隘,三万多人围攻镐京。赢翟见势不妙,一边组织人手抵抗,一边向周围诸侯求救。 可惜在镐京周围的诸侯国国力都不强,谁也不敢出兵帮助赢翟。等到吴国得知消息准备发兵,镐京已经被戎人攻占,赢翟带着赢氏王族上百人在祭祀台自焚殉国。 赢翟临危前对不肯发兵的诸侯痛恨万分,他唯一有好感的只有吴国。因为吴国即使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霸主,对他这个天子却一向尊重,年年送来贵重贡品,吴王笙和郑钰铭年年有问候书信。 知道不能保全社稷后,赢翟将九鼎藏起,吩咐亲信给吴国送信。赢翟将九鼎留给了吴国。 吴国兵马赶至镐京,将戎人赶杀出西关口,从王宫御池起出九鼎。这一年,赵轩开始为吴国效力。 吴国得到九鼎的前一年,楚国老君王刚刚驾薨,因为他生前没有指定王位继承人,楚王的六个儿子开始争夺王位。经过半年之争,嫡长子珥联合三弟坐上了王位。 既然天子都没有了,楚王珥索性自称天子。见楚国如此,陈国有样学样,也自命为天帝。一些中小诸侯看了心动,胆大的跟从自立之风,胆小的暗地称帝。 见诸侯一个个都自称天子,吴国亮起了九鼎,宣称吴国才是大秦社稷继承者。命令各诸侯取消天子称号,向吴国臣服。 楚王珥才当了半年天子,还没过够天子之瘾,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向来老实的陈国国君跟从,两国结成联盟共同对抗吴国。 吴王笙十年,吴国对楚陈用兵,半年后,吴国拿下楚陈。吴王笙十一年,吴国对北方诸侯各国用兵。许国国君明智,他知道保不住许国,索性跟吴国谈了笔交易,他将许国以一百万金元的价格卖给吴国,自己带着王族迁居到了康城,做起一个不愁吃喝的富家翁。 有许国开头,贱卖自己国家的诸侯越来越多,只是他们的国土面积太小,按照许国国土面积比例计价,这些小诸侯并不能得到多少钱币。 吴王笙十二年,吴国统一了大秦。这一年,吴国改国号为华汉,史称华汉帝国,吴王尊称为大帝,国民被境外人士称为华人、汉人。王庭机构改革,大帝之下设立了总理和大元帅,分出了立法和执法机构。郑钰铭是第一任总理,楚朝辉是第一任大元帅。 大帝元年被定为纪年的起点,到了后世,这种纪年被整个星球采用。 大帝十年,也就是公元十年,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双双辞去公职,回到了铭辉山谷,专注于学术着作。接替郑钰铭总理之职的是赵轩,大元帅是卫青,霍思中是副总理。 华汉的政府机构首脑除了大帝世袭,其他官员都是各界推选,因郑钰铭和楚朝辉任期没有超过十年,政府首脑任期便以十年为最长。 大帝三十一年,帝后因病去世,大帝悲痛过度,当年尾随而去。王储始继位。郑钰铭跟楚朝辉两人被始帝尊为圣人。 始帝继位六年,铭辉山谷忽然发生爆炸,人们赶到时,山谷别墅被炸成废墟,问清山谷民众,才知道郑钰铭跟楚朝辉带着一群手下和木头,乘着五艘巨船出海了。 自此,人们再未在大秦看到郑楚身影,只有远航的商人说起他们曾在海上遇见二圣,二圣变成了传说。 百年后,人们祭祀开始放上两圣牌位,而为华汉鞠躬尽瘁的赵轩被尊为亚圣,也在祭祀上占了一席之地。 正文完
推书 20234-11-01 :无回君(修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