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信过你——仟之墨

作者:仟之墨  录入:11-07

 文案:

 爱情,真的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反反复复的试探,反反复复的追赶 想要知道自己的心就已经很难了,想要知道对方的心…… 谁说先爱上的就输了? 在爱情面前,进退失据,没有赢家……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青,季唯 ┃ 配角:…… ┃ 其它:爽朗攻VS别扭受 1、小屁孩的战争 于青站在施工石堆的最顶端,小小的脸面无表情,手插在裤兜里,看见旁边流着鼻涕,脏兮兮的小男孩们爬上来,就一脚踹下去,一个又一个小男孩摔到下面的沙堆上,仰着头用袖口擦擦即将过界的鼻涕,一脸不服。 这个石堆根据地是他们的“总部”,结果这个刚搬来没几天的女孩儿似的小子刷刷两下爬上顶端,就把他们摆平了,不甘心啊! 于青正得意着,忽然听见一阵狗叫,抬头,看见一个男孩“蹭”的一下从前面的墙头翻上来,撩起的前襟里滚出一个还发青的西红柿。 哇,偷西红柿的! 仔细一看,挺眼熟啊,这不和他家一墙之隔的季唯吗?于青听着墙那边狗叫的欢,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隔着一道墙,那边是对面笼头庄的菜地,他爸妈知道自己儿子蔫儿灰,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去偷那边人家农民赖以生存的蔬菜。 于青看着季唯坐在墙头上得意洋洋的逗狗,想起刚搬来时被季唯抢走的遥控小汽车,毅然决然的从石堆上跳下来,直奔隔壁家。 没一会儿,季唯就被他爸拧着耳朵从墙头上揪下来,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满街跑,跟条狗儿似的满地撒花,抬头看见于青蹲在石堆顶上,嘴里衔着随手拔下来的小草,对着他龇牙乐,心里那个恨啊! 小子,你等着! 没几天于青被季唯堵在小巷里头,举着拳头就是一下,于青不甘示弱对着季唯就是一拳,发现自己还真不是季唯对手,可不,季唯比他大两岁呢! “你个小兔崽子!告状是不是?听说你打架厉害啊,有种和我打啊!”于青的衣领被季唯揪着。 于青边使劲挣扎,腿不甘示弱的乱踢,边说:“你偷西红柿就是不对!” “你打笼头庄那群黑小子就对了?我咋没告状呢?你个叛徒!”季唯对着于青就是一拳,于青闭着眼扭头,拳头落在脸上,生疼。 “呸!以大欺小!”于青眼睛里含着水汽,死忍着不让自己哭鼻子。 季唯想想自己怎么也比这小兔崽子大,另一拳没落下来,而是用手掐着于青白嫩的小脸:“嘴还挺硬!你再告状,看我不修理你!” “你等着……”眼看季唯狠狠举起来的拳头,于青嘴一瘪,忍下了后半句话。 季唯略显得意的哼了一声:“少多管闲事!”扬长而去。 于青看着季唯走远,忍了半天的金豆子终于落下来,抽抽噎噎的嘟囔:“季唯,你等着……你等着……” 转眼于青上了初中,长得唇红齿白的,凭着一张脸不知骗了多少人,总是在没防备的时候就被这个看上去娇怯怯的男孩子打的满地找牙,到了老师办公室,又看着那张得意的脸哭的梨花带雨,老师疼惜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偏袒于青,学校里最厉害的季唯也知道这个会“变脸”神功的于青不是个好惹的主。 没错,有一句话就是“冤家路窄”,于青初中和季唯就在一个学校,季唯上初三,于青上初一,于青一来,季唯的“头领”位置受到严重威胁,手下的小兄弟经常跑到季唯面前告状:“初一四班的于青因为在车棚抢地儿,甩了我俩耳光!”“为了占球场,于青踹了我两脚,还在老师跟前装可怜,我被老师训了一下午!”“……” 季唯那个怒啊,这小子还这么阴! 于青戴着耳机边听音乐边哼哼着走进教室,刚坐下,同桌使劲推他,于青不耐烦的摘下耳机:“怎么了?你漫画书又让初三的抢了?” “不是!你看看这个!”同桌一脸惊恐的把一张纸递过去。 挺好的卡纸,漂亮的字,不过不是情书,抬头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挑战书”。 “呦呵!”于青先看落款:“季唯?” “你这回可惹麻烦了!这可怎么办?”同桌一脸老实巴交:“是不是上次因为我漫画书的事儿,得罪季唯他们了?” “关你屁事,你抢吃抢喝还抢挨骂啊?”于青嘴角抽抽:“我们这是宿仇!” 于青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挡住滴溜乱转的眼珠子,他才不是傻瓜,季唯手下有不少兄弟,况且他们都是初三的,如果去了,只怕没好果子吃!再说,于青可知道,就是一对一他也打不过季唯,那小子学过跆拳道!可是……如果不去,就被季唯看扁了! 下学后,于青带着耳机一步三晃的晃到学校后的空地,那里站了六七个季唯的小兄弟。 “季唯呢?不是他约我来的吗?怎么他不敢冒头,让你们来群殴啊?”于青说话的时候尾音上挑显示他心情极好。 这群初三的自然不能群殴,“道上混的”自然不能丢这个人!一群初三的围殴一个初一的,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可是论单打独斗,还真没人惹得起眼前这主儿!偏偏他们老大还没来! “老大哪儿去了?”初三的几个郁闷,这下课就没了老大的踪影。 “好像让老师叫办公室去了!”其中一个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有人说来着。 于青挑着眉问:“季唯不会临阵脱逃了吧?打不打?这都几点了?我还回家看动画片儿呢!” “我们老大不是那样人,再约时间!”其中一个说。 于青脸色一变:“去你妈,你当老子玩儿过家家啊?哪儿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 于青大摇大摆的离开众人视线,心底乐开了花。 季唯哪儿去了?的确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老师拿着一张粉红的卡纸杵在季唯脸上:“小小年纪不学好,给初一的女生写情书?你写作文怎么没这么用功?啊?你不要以为你数理化不错就不知天高地厚,中考是看综合成绩。一天到晚招摇过市,你说说你!啊?还好人家女孩只是悄悄把这东西放到我桌子上,没追究,不然现在找你谈的就不是我了……” 季唯郁闷的厉害,被老师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拿起那张纸看,靠,虽然模仿的很像,可这分明就不是自己的字,这是哪个王八蛋陷害自己啊,今天还约了于青那个臭小子打架呢!靠!靠!靠! “老师,这不是我写的!”季唯急忙辩解。 “不是你写的?”老师刚缓过来的脸色又难看了,哗的打开季唯的作业本:“这不是你的字儿?你以为我白做三年你语文老师?你以为谁这么无聊替你给女生写情书?……目的呢?总要有目的吧?” “目的……”季唯打了个激灵,我靠,于青你个小兔崽子,这招真够阴的!季唯当然不能说他约了于青打架,于青用这损招害自己,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于青,老子跟你没完! 从办公室出来,季唯直奔空地,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心里那个恼恨啊! 回了家,季唯蹬在碳房顶上对着于青屋的窗户扔石子儿,果然于青打开窗户探出头,一脸的似笑非笑,声音还挺大:“哥,找我有事儿啊?” “你……”季唯看看于青他妈端着碗筷进屋,咬咬牙:“你出来一下!” “啥事儿啊?马上吃饭啦,就这儿说吧!”于青脸上笑意更浓。出去?呸!这会儿出去就会被你打!老子才不傻呢! “唯唯,是不是你妈不在家?来,上阿姨家吃饭!”于青妈妈探出头笑眯眯的叫他。 季唯急忙堆出一脸笑:“不是不是,我妈在家,我就是……和于青说两句话!” 于青看着季唯吃瘪,得意都露在面上:“哥啊,没事儿我就吃饭去了?” 季唯狠狠的看他,小声说:“看我咋收拾你!” 于青才不怕呢,初三和初一不在一层楼,上课季唯没办法,下课于青自然有办法躲开他,不管是体育器材室,还是图书馆,再不然就是老师办公室问问题,反正季唯抓不到自己! 不过季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两三天在学校逮不到于青,季唯自然想到别的方法。 2、小屁孩的恋爱 这天晚上,于青正趴在床上看漫画,房门被推开,扭头就看见季唯一脸得意的站在他屋里。 “你怎么进来了?”于青合上漫画书看他,来了又怎么样?他总不会在家打自己吧! “你个小样的!”季唯扑上去把于青按在床上:“你陷害我,你够阴的啊!” “谁陷害你了?”于青抵死不承认:“你别冤枉人啊!” “那天‘哥,哥’不是叫的挺亲的?你叫啊,你再叫啊!”季唯按着于青的胳膊,骑在他腰上,于青面朝下趴在床上,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季唯看于青不说话,以为他服软了。其实过了这几天,他的火儿也下去了,本来就没打算怎么教训这小子,毕竟一块儿长大的,平时虽然不怎么搭理他,不过两家关系好,人前装的也和兄弟似的。 “你以后不能欺负我兄弟了!知道不?”季唯伸手去拧于青的脸,于青脸白,一掐一个红印子。 于青忽然扯着嗓子喊:“哥,我不敢了,别打我啊……” 季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门的季唯爸爸一巴掌打翻:“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欺负青儿?多乖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于青坐起来,用手捂着脸,一脸委屈样,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滚落出眼眶,楚楚可怜啊! 季唯咬牙切齿,他怎么就忘了,于青这家伙怎么会服输? 季唯又被老爸揪着耳朵带回家上演十八般兵器,于青站在葡萄架下抬头看绿茵茵的葡萄藤,早没了刚才的委屈,此刻一脸得意:“跟我斗?” 这次事件之后,季唯和于青彻底的交恶,谁也不搭理谁,虽然以前也只是在家人面前装装样子。 下学后,季唯和兄弟们走出校门,看到于青和几个同班同学一起骑车边走边笑,侧脸看起来很温柔,心想,于青这小子和谁都挺好,怎么一看到自己就犯病呢?不就小时候打他一拳,至于这么记仇吗? 不过于青现在虽然不理季唯,却也不找季唯兄弟的茬儿了,两人的房间虽然只隔一堵墙,却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季唯坐在书桌边听到于青把录音机声音放得特大: …… 怀念在过去 流连在雨里 唏嘘的风吹 还是未爱够 还是未看透 依依不舍的占有 从来未醉过 从来未痛过 怎知的清楚 原来为了你 原来为了我 彼此找到深爱过的感觉 但如何开始过 …… 季唯总是听见于青放这首歌,很好听,他还专门找过这首歌的歌词,感觉心里刺刺的。 季唯烦躁的把手里的字典扔到房门上,季唯妈妈应声进来,对着他大吼:“字典是用来砸的?你摔摔打打想干嘛?我和你爸供你吃喝,和你有仇啊?你再砸?我就不信我管不了你了?” 季唯被爹妈男女混合双打,于青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跟着音乐大声唱:“……原来为了你,原来为了我,彼此找到深爱过的感觉……” 转眼季唯凭着自己优秀的数理化成绩,吊着车尾考住了重点高中。 于青在初中混的如鱼得水,两人离的远了,各有各的生活,终于不再剑拔弩张,见了面偶尔还打个招呼,不过他们的关系也仅仅是打个招呼而已,一扭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于青上了初三后学习也紧张起来,每天放学后天就黑了。那天下着点儿小雪,于青和同学拜拜后,骑着自行车拐进他们这条小街,骑了没几步,看见前面昏黄的路灯下,一对情侣在接吻,雪洋洋洒洒的落下来,漂亮的女孩手攀着男孩的肩,亲的很投入。 于青一个愣神,已经失去平衡,连人带车趴在一大块冰上,摔得直咧嘴。 路灯下背对于青的男孩转身,于青暗暗骂了一声“真背”。居然是季唯。 于青爬起来若无其事的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眼看家门就在眼前,正在暗自庆幸,后座被人一拉,害的他差点儿摔倒。回头,季唯冷着脸看他。 于青下意识的说:“你拉我干嘛?” 季唯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又想了什么损主意阴我?” 于青大怒:“狗屁!你少给老子泼脏水!” “你不就是那样?一肚子坏水!你是打算告诉我妈吧?”季唯青涩转成熟的脸棱角分明。 于青恼恨:“老子事儿多着呢,管你和谁亲嘴儿!” “行,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妈知道了,准是你说的!到时候我饶不了你!”季唯晃晃拳头。 于青一把推开他拉着自己车座的手:“你他妈不想让人知道,就别在家门口干这事儿,省的招别人起眼钉!” 季唯哼了一声,估计是看于青真没打算说出去,瞥了他一眼,扭头进了隔壁的门。 于青气的在街上站了一会儿才回家,用力摔上自己房间的门,打开录音机,声音放得很大,一遍又一遍的听Beyond的歌。 于青妈妈推开门进来:“快中考了还听这鸟语歌,你是不打算学了还是怎么着?” 于青翻身趴在床上,闷声闷气的说:“压力太大,您是要逼着我跳楼啊?” 于青妈妈过去揉揉儿子半长的头发:“谁逼你了,不是你自己想考重高的吗?” 于青哼了一声:“现在不想了,去了也没意思!” 那天之后,于青比平时消沉了不少,不出去玩儿,也不听歌了,闲来无事就学习。 于青的文科成绩特别好,相对来说理科成绩稍微差点儿,不过于青是个硬骨头,经常对着一道物理题横眉冷对,不做出来誓不罢休!当于青妈妈第三次发现于青为了做物理题一晚上没睡,眼睛熬得全是血丝时,深深被儿子好学的精神打动了。别人是怕孩子不肯好好学,于青妈妈现在是怕儿子学傻了。 所以于青妈妈想到了隔壁季唯,季唯文科成绩一塌糊涂,可是数理化可是那年中考的状元,辅导于青的物理肯定没问题。 于青看到妈妈拉着季唯走进自己房间,虽然不情不愿,可是面上功夫还要做足了,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哥。” 两人在父母面前摆出一副好兄弟的嘴脸,等于青妈妈一关门,于青脸一寒,转身坐在写字台前接着写作文。老师就是喜欢推荐于青参加什么作文比赛,总是把于青夸得“只用天上有”似的。 季唯看看于青背对他,手里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大篇东西,也不好打断他的思维,只能靠在于青书桌的另一头翻看他的磁带,果然都是Beyond的。 “青儿,出来端西瓜吃!”于青妈妈在院子里喊。 于青无奈的皱了一下眉头,扔下笔起身出门,看到自家父母和季唯父母都坐在葡萄架下吃西瓜,只能摆出乖顺的笑打招呼。 趁着于青出去,季唯拿起于青的那叠稿纸,惊讶的发现那是一篇古文风的议论文——《追蝶》。言辞犀利,视角独特,而最让季唯惊讶的是于青的一笔字,和自己的字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本人看,几乎难辨真假。 门外响起脚步声,季唯莫名的慌张,急忙把稿纸放回原来的地方。抬头看到于青端着一盘西瓜进来,长长的睫毛垂着,看都没看他一眼,把西瓜盘往桌上一放,坐在写字台前,却半天没下笔,钢笔顶着嘴角,眉毛微微皱着,估计是刚才的思绪被打乱了,一时接不起来。 整个六月,季唯下学后就到于青屋里,名义上是教于青物理,可是于青从来也没问过他,季唯翻看过他的物理模拟卷,根本就不是那种需要他教的水平,季唯想,于青想要整晚的做物理,可能不是不会,只是想做而已吧。他觉得自己猜不透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臭小子的心。 于青很郁闷,本来以为自己不理季唯,过几天他就不来了,没想到他还天天来,东翻翻西看看,搞得于青烦躁不已。 “你不陪你女朋友啊?”于青终于忍无可忍,皱着眉头问季唯。 季唯没想到于青居然和他说话了,愣了一下,说:“不影响!她和我同班,我一整天不都陪着她嘛!” “你没事能不能别再我屋里晃?”于青手里的笔敲着书本,一脸不耐烦。 季唯一脸吊儿郎当:“你妈让我给你补物理呢!” 于青恨恨的看他:“你别拿我妈做挡箭牌!我用得着你补课吗?我……” “青儿,电话!”于青妈妈喊了一嗓子,打断于青的愤怒。 于青拿起床头的分机,是班上的女生问英语题。 于青一直没谈恋爱,不是家长老师管得严,也不是他不够帅,而是于青觉得没心情。在于青眼里,女孩子都挺麻烦的,要浪费时间陪她逛街,要花言巧语哄她开心。相比而言,他更喜欢现在这种被众多女生追捧的感觉,看着女生对上他的目光,脸红低头,于青有一种“人在花间游,片叶不沾身”的得意感。 打来电话的是于青班上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于青,周末我过生日,大家说好下午去K歌,你去吗?” 于青想想最近真够郁闷的,也想出去玩儿,于是放缓声音说:“行啊,你想要什么礼物?” 女孩声音软软的:“你要是真有心,就把自己包成礼物送我得了!” 于青心中一荡,笑容也变得柔和:“那你喜欢红色还是粉色的丝带?我买来扎腰上!” 女孩心花怒放,羞涩的说:“讨厌啦!人家就是随便说说!” 于青心情很好的调戏了女孩几句,心满意足的放下电话,对上季唯似笑非笑的脸,心就跟从天堂掉进地狱的那种落差。 “呦!看不出啊,谈恋爱了?还挺浪漫的啊!”季唯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居然也谈恋爱了。 于青脸一黑:“关你什么事?” “那我就不用担心你给我告状了啊!”季唯的手指在于青的书桌上敲出“笃笃”的声音。 于青撇嘴:“我们那是纯洁的友谊,别把我和你放一块儿!” “纯洁的友谊?”季唯切了一声:“你骗谁啊?” 于青看着季唯,忽然眼睛眯了下,长睫毛挡住眼睛。季唯直觉不好,还没想到什么,于青忽然拉开窗户对外面纳凉的两家大人喊:“哥谈恋爱了,他威胁我,要是说出去就拉我下水!” 季唯又被他爸提拎着耳朵带回去,一顿严刑逼供,季唯一口咬定于青陷害他,于青这回倒是很老实的跑去和季唯爸爸说,他俩开玩笑呢! 晚上,季唯躺在床上想,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还这么阴呢? 于青教室里的倒计时牌子上的数字越来越小,整个初三年级就跟闷在锅里的肉一样,软塌塌的,却还要继续闷着。 三模出来,于青抬头看着那个排在红纸最顶端的自己名字,自嘲的咧咧嘴,人生就跟一场电影儿似的,自个干嘛非得考那个重高?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 3、小屁孩的心思 于青很容易就考上重高,重高离他们家挺远的,所以中午也不回家,为此于青妈妈对季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多照顾于青,搞得好像于青不是上学,而是去上战场似的。 季唯到底也算半个大人了,这些年和于青这小兔崽子虽然不愉快,可是追根到底就是闹着玩儿的有点儿过了,所以于青上学没两天,季唯就硬拉着他满校园的跑,认识一大堆的男生女生。 于青没想到季唯在学校挺招人待见,那女生明知道季唯有女朋友,还乌央乌央的往上扑,自从知道于青这个弟弟,几乎天天有让于青递纸条的女生。 于青刚开始挺烦,不过那些女生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于青不止早饭不用自己买,连午饭都有人包,桌子里零食不断,羡慕的同桌直喊:“我怎么没有个帅哥哥?” 在重高上了两个月,于青就知道这个学校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一本正经。 高三不是季唯的天下,另有高三六班的祁阳也自成一派,和季唯分庭抗礼,时不时的兴风作浪一回。 过了国庆节的一天中午,于青吃了午饭在走廊里闲晃,忽然听见楼下一阵哄笑声,有不少人靠在窗户前往下看,看见于青过来,脸色变幻莫测。于青疑惑的往下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 楼门口六七个高三的男生中间围着一个女生,那女生于青认识,不就是季唯那个漂亮的叫戚薇的女朋友嘛!围着她的那几个男生于青虽然不认识,不过看见站在一边的祁阳,也知道了七八分。他们手里拿着什么,扔来扔去的,戚薇想要抢回来,却怎么也抓不到,想要进楼,可是被围在中间走不脱,咬着下唇,看样子快哭出来了。 于青觉得这事儿不能不管,今天季唯去市里参加劳么子的数学竞赛,所以祁阳才敢这么嚣张,这全校都知道自己是季唯的弟弟,这事儿等于打了季唯的脸,自己面儿上也不好看,不出手就让人看扁了。 于青晃下楼站在楼梯口问:“你们干嘛呢?” 戚薇含着眼泪看于青,好像看到了救星:“于青,他们拿了我车钥匙!” 祁阳扭过头就看见身后这个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男孩,他当然知道,这是季唯的弟弟,刚上高一,他自然不屑一顾:“滚远点儿,想挨揍是怎么的?” 于青脸色一黑,除了季唯还真没人这样和他说过话!他站在祁阳面前,吊着眼睛看祁阳:“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有意思吗?” 祁阳被于青说中心思,脸一红,下意识的就一拳打过去。没想到于青很快的一闪,一脚揣在祁阳肚子上,反手肘重重砸在祁阳背上,直接把他砸趴下了,于青一脚踩在他脸上,狠狠的碾了两下,祁阳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起不来。 一切都在电光一闪间,连戚薇都呆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男孩打起架这么血腥,就是季唯也从来没这样恶毒的袭击过别人。 “给我嫂子道歉!”于青一字一句的说。 祁阳被打在地上不甘心的挣扎,嘴里骂:“老子chao你妈,你看老子不弄死你!” 于青在他肋骨上踢了两脚,疼的祁阳曲起身体,又被于青一脚踩住背跺在地上:“给我嫂子道歉!” 戚薇吓坏了,扑过去拉住于青的衣服使劲拽:“于青,算了,等季唯回来再说!” 于青使劲挣开戚薇的手,用力整整衣服,因为生气而更显的白净的脸此刻一副痞子样,哪还有平时在季唯身后的乖顺:“不道歉,老子今天废了你!”这话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背后一寒,似乎于青真的会废了祁阳。 有人挤进人群,拉住于青:“青儿……” “青儿也是你叫的……”打红了眼的于青一回头,看见季唯惊慌的眼睛,后半句话顿住。 “青儿,放开他!给哥个面子,放开他!”季唯用力的拉着于青的胳膊。 于青瞬间由小狼变回小狐狸,低眉顺眼的收回脚,站在一边。祁阳的几个兄弟才敢跑过来带着祁阳往医务室跑。 周围看热闹的人散开,于青扭头看着远处就是不看季唯,季唯打发戚薇先回教室,自己过去拉于青:“青儿……” “算我多管闲事!”于青一甩手,转身上楼。 季唯站在楼下看着于青的背影消失在黑洞洞的楼道里,心里揪着难受。刚才看到于青踩着祁阳的一瞬间,季唯仿佛看到于青站在一堆石头上,面无表情的把爬上来的男孩子一脚踢下去,那种冷血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乎一切。这几年终于可以看到于青的喜怒哀乐,他以为于青早就不是那时的冷血了,可是刚才,他觉得全身发冷。季唯想不清自己怎么了,他就是下意识的不想看到于青面无表情。 于青一战成名,所有人都知道季唯他弟不是一般嚣张。老师也知道于青打架的事儿,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青学习不是一般的好,将来考个清华,北大的,学校也跟着露脸,再说也没出什么大事儿,男孩子,打个架很正常。 和祁阳打架之后,于青很久都不理季唯,而季唯也顾不上于青,他要准备高考了,他和于青不一样,因为偏科严重,季唯的压力越来越大,经常学着学着就发怒,一个人跑到学校楼顶上抽烟。 最近于青很烦,和季唯关系刚好一点儿,却被一场架打丢了,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当时有点失控,可追根究底还是为了你季唯的面子,怎么说不理就真的不理了呢?于青爬上楼顶,靠在铁门边发愣。 “你干嘛呢?怎么不去上自习?”忽然出现的季唯把于青吓了一跳,天已经有些黑了,如果不是太熟悉,一下就听出是季唯,于青几乎一个远踢上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抽烟?不怕被老师看见?”于青看看季唯指间夹着烟,背靠着栏杆的样子。于青不抽烟,但是他觉得季唯特适合抽烟,每次把烟放进嘴里,眼睛眯一下的样子特帅。 “你来这儿不也是知道老师不会上来吗?”季唯似乎笑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看着,于青忽然有点忧伤,季唯就要高考了,考中大学就要离开这个城市,自己再想找他拌嘴也不能了,或许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混得好,再也不回来了,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季唯就会忘记曾经有个叫于青的发小,忘记和他较了好多年劲儿的自己。 季唯看到于青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慢慢遮住眼睛,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不过看到他的睫毛半天没在抬起来,心里也渐渐有些别扭。说起来两人认识也十几年了,细想虽然这小兔崽子有时让人恨得牙痒痒,可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再有半年就各奔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忽然操场上传来嘈杂声,季唯急忙转身去看,原来是一群偷跑进来踢球的初中生被保安发现,轰出去了,松了口气,转身,铁门前已经没人了,好像刚才看到的是个幻影似的。 季唯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张,却也不是那么艰难了,他已经想好自己要报什么大学,按往年招生分数看,自己八~九不离十,虽然离家远了点儿,不过男儿志在四方嘛!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季唯爸妈到于青家打麻将,怕他自己在家不好好学习,干脆把他提领来,扔进于青屋里,让俩孩子一起学。 季唯走进于青屋里,却没看见人。 “青儿?哪儿去了?”季唯叫了一声。 门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喊什么喊?” 季唯吓了一跳,扭头看见于青正在门后的书架上找书。 “吓死我了,干嘛用这种声调说话?”不过看到于青的脸时,季唯更惊讶了:“你怎么了?”于青脸色青白,眼下两个黑乎乎的大眼袋。 于青抿了一下唇,用手揉了一下带着血丝的眼睛:“没事儿!学你的吧!”又把头塞进书柜翻找。 季唯觉得很不放心,于青的状态似乎比他这个高考生更像高考生。疑惑的坐在写字台前,季唯看了一眼于青摊在书桌上的卷子,顿时就愣了:“这是你做的?” 于青拿着一卷卷子走过来,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这是高三物理吧?”季唯不可思议的看着于青。 于青打了个呵欠,展开一叠卷子开始计算,季唯靠过来问他:“你做这个干什么?” “参加物理竞赛!”于青又打了个呵欠。 季唯拍拍他:“那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吧?困了就睡会儿吧!” 于青也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转身倒在床上,还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季唯拿起于青做过的卷子,挨个看下去,叹了口气,也许有人天生就很适合读书,于青现在的物理,比自己学的还要好! 于青干嘛要这么拼命呢?季唯百思不得其解。 于青只睡了两个小时左右就起来了,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出去上厕所,回来时端着一盘黄西瓜:“我妈犒劳你的!这是昨天有人送过来的,我还没吃过黄西瓜呢!” 季唯拿起一块:“我也没吃过!” 季唯看到于青手里拿着西瓜边吃,眼睛还看着卷子上的一道题,不时拿起笔勾画两笔,他就不明白,于青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学这些的。 “青儿,就算是竞赛也没见你这样努力的,你想干嘛啊?”季唯边吃西瓜边问。 于青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上次物理竞赛几等奖?” “省二等!”季唯说完,眼睛一亮:“你是要超过我啊?” 于青说:“竞赛题难吗?” “还好吧!反正我没当回事儿!”季唯淡淡的说。 于青把西瓜子儿吐到垃圾桶,抬头说:“国家赛是要参加培训吗?” 季唯一愣:“你想参加国家赛?” “嗯!”于青擦擦手,似乎在自言自语:“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吧!” 季唯觉得于青说的机会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可是又说不清,只好说:“你别因为这个学的太过,你看你现在,不人不鬼的,那脸色难看的,小心点儿身体吧!” 于青看了季唯一眼,深深的眸子里好像藏着什么内容,看的季唯心突突的跳了两下,想再细看,于青已经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读不出情绪的说:“我知道了!” 4、小屁孩的感情 眼看就是高考,于青好几天没看见季唯了,他知道这段时间决定着季唯的一生,所以他从来都不去打搅他。不过他不打搅,不代表别人不打搅,季唯这几天就快烦透了。 自从戚薇知道他报的学校,就开始哭哭啼啼。 “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你报那么好的学校,我能考上吗?” “你成绩也不差,努力一下嘛!”季唯其实也不想和戚薇分手。 戚薇哭的厉害:“你知道我考不上,你换一个吧,XX大也有建筑专业,那个我一定能考上!” 季唯皱眉:“那儿建筑专业不是主专业,根本不行嘛!再说,不在一个大学也没什么,你还是我女朋友啊!” 戚薇捂着脸说:“你要是一定要报那个学校,那咱们就分手!” 季唯也很生气:“快高考了,你跟我说分手?” “反正你看着办!我就这么着!不上一个学校,咱就掰了!” “掰就掰!你这是诚心给我添堵呢!”季唯丢下哭的一塌糊涂的戚薇扭头就走,走到家门口,一脚踢在一块石头上,石头飞起来砸在于青家门上,于青应声打开门,只看见季唯怒气冲冲的背影。 第二天全校都知道季唯和戚薇这对儿金童玉女掰了,于青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这事儿会不会影响季唯的高考发挥。 “于青,有人找!” 于青走出教室,看见戚薇失魂落魄的站在窗前,两人来到走廊拐角处,戚薇抽泣着说:“于青,我知道你和季唯关系最好,你帮我劝劝季唯,别和我分开,我真的考不上他报的那大学!” 于青的眉毛拧在一起:“你也该替他想想,考哪个大学是他一生的前途!” 戚薇一愣,小声说:“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想和他分开啊!” “你是想让他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于青对这个女人很无语,亏他还叫了她一年嫂子:“你是想让他做不舍虞姬,自刎乌江的项羽?想让他做不舍董鄂妃,出家为僧的顺治帝?想让他做冲冠一怒的吴三桂?你醒醒好不好?他是个男人,是个有远见卓识,凌云之志的男人,你若是不想离开他,就努力啊!沿着他的脚步追啊!别挡着他前进的路好不好?” 看着愣愣的戚薇,于青长出一口气!转身回教室。那些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高考前三天,学校放假,考生自己回家复习,其他年级也放假是为了给高考空考场。 晚上季唯爹妈在于青家打通宵麻将,破天荒让季唯不用学习,出去散散步,轻松轻松,于青被季唯拉着在大排档吃小龙虾。于青就爱这一口,季唯有心事,一个劲儿的喝酒,等于青吃完一盆小龙虾,挨个舔手指的时候,季唯已经喝得七荤八素。 于青看看电闪雷鸣的西面,急忙付了钱,拉着季唯往回走,季唯比于青高半个头,还比于青壮,喝了酒出来被风一吹,整个人都混混沉沉的,两人越走越慢,雨点儿已经打在两个人身上,于青加快脚步:“季唯,季唯?快走,下雨了!” 谁知季唯不但不走,反而停下脚步,抬头茫然的看着天上掉下来的雨点儿,忽然大声的哀嚎一声,整个人躺在地上。 于青急忙拉他,眼看雨越来越大,于青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勉强把他拉到旁边一家关了门的商店的台阶上,可是屋檐太窄了,根本遮不住他们两个人,于青推了季唯一把,季唯靠着超市的卷闸门晃了几下,不动了。 于青抬头看看雨就跟天上倒下来似的,急的团团转,季唯要是被雨淋了,明儿准感冒,感冒了怎么上考场?还考个屁的大学啊! 于青把季唯往干的地儿拉拉,脱下自己的T恤挡在季唯身上,自己赤裸着单薄的背,挡住随着风,飘过来的雨丝。 雨下了一个钟头,于青全身湿漉漉的把只有裤子湿了的季唯连抗带拽的拉进季唯家,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于青看季唯睡得还在打呼噜,气不打一处来,笨手笨脚的给他换了衣服,又熬了点儿姜汤红糖水给季唯灌下去,于青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窝在季唯床边睡着了。 半夜于青不放心,忍着头疼摸摸季唯的头,凉凉的,看来没事儿,这才安心的睡过去了。 季唯精神奕奕的走进考场时,于青在医院里打点滴,高烧不退,看什么都恍惚,眼前有个人一直在晃,他想伸手拉住他,可是自己每靠近一步,他就会向前一步,自己只能跟着他的脚步一直往前,连让他等等的勇气都没有。 季唯查到分数的第一时间跑去告诉于青,于青手上还带着针眼,他是那种很好的体质,没想到一病起来半个月才勉强好起来。 季唯说:“于青,我考上了!” 于青苍白的脸色这才露出一丝红晕,眼睛眯起来,阳光照进来,透过光束中的微尘,季唯觉得于青的脸就像幻影一样不真实。 为了犒劳季唯,也为了感谢于青因为季唯而生病的情谊,季唯父母给他们两个报了个五台山的短游。 去的第一天下午就被倒霉催的导游安排去爬黛螺顶,季唯和于青仗着年轻,两个人谁也不肯坐缆车上去。 “看见没,一千来个台阶,也没多少!敢不敢和我比赛?”季唯对着于青笑。 于青一脸不屑“比啊,怎么就不敢!” “你输了怎么办?”季唯问。 于青说:“你说咋办就咋办!” “行!谁输了就为对方做件事儿!” “你说的啊!开始啦!一二……三!” “三”还没说完,于青已经窜上台阶,季唯在后面喊:“你又阴我!你等着啊!别让我逮着你!” 两个人打打闹闹往上走,走到第一个休息处的善财洞,于青坐在对面卖花生糖的摊位上不起来。 季唯过去拉他:“快走啊!这半道上可没有回去的可能啊!” 于青看看旁边山路上的马,说:“要不我骑马上去吧!” 季唯掐他脸:“你懒死算了!这都走了这么长了,来,我拉着你!” 于青白他一眼:“用你拉?你上去吧,我一会儿跟上!” “我还不知道你?我上去了,你准跑去骑马了!”季唯连拉带拽。 于青就是不动,仰着头对季唯耍赖:“哥,我要吃花生糖,你给我买包花生糖我就走!” 季唯噗嗤就笑了,只好过去给他买了一包。 于青边走边吃,季唯拦着他:“下山再吃,一会儿齁得慌,咱们连水都没带!” 于青不理他,照吃不误。 走了一半路,于青觉得嗓子好像被糖黏住了,连唾沫都咽不下去,急忙跑去一边买水,一瓶矿泉水居然卖给他四块,于青一边暗骂奸商,一边仰着头猛灌。 都已经看见山顶上的砖墙,于青觉得双腿就和灌了铅一样,几乎想要手脚并用的爬上最后的一段路。季唯回头看他:“快点儿啊!我可上去了!” 于青想起山下的赌约,整张脸都和包子似的皱起来,想要站起来,却又不舍得站起来,眼看着季唯一步一回头,对他奸笑着爬上山顶,站在砖墙旁对他招手。 于青爬上山,只看到到处都是人,季唯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忽然看到旁边有一和尚一直保持倒立,于青饶有兴趣的蹲过去看了半天,起身掏出五块钱扔进一旁的小盆里,扭头看见季唯站在白玉石的牌坊下一脸微笑的和两个姑娘说话。撇撇嘴,走哪儿都不忘搭讪小姑娘!色狼! “于青,快过来!”季唯回头叫他。 于青边走过去,边在心里吐槽:还算你又良心,二对二,美人陪着逛五台,也算浪漫一把。 季唯看他走得慢,过去一把搂住于青的脖子,往牌坊下面带了带,对其中一个姑娘说:“就这儿,行吗?” 于青这才看到姑娘拿着他们的照相机,感情刚才季唯使美人计是为了拍张照片啊!大材小用! 于青对着镜头露出自己可爱的小虎牙,摆了个“二”的姿势。 “咔嚓”于青下意识的想眯眼躲避闪光灯。 蓝天白云,古刹牌坊,古木苍翠,两个少年无忧无虑的身影永远定格在胶片上。 瞬间,永恒。 5、小屁孩的成长 下山时,季唯和于青边走边说话,季唯扯着于青:“你输了!你说我让你做点儿什么事儿好呢?” 于青眼珠子滴溜溜转:“什么输了赢了的?有这事吗?” “嘿,我这个暴脾气!”季唯把手指捏的嘎嘣嘎嘣响:“皮松了是吧?” 于青急着往下跑:“我可没答应你!我妈说赌博不是好孩子!” “你慢着点儿!小心崴脚!” “哎呦!”季唯还没说完,于青一个屁墩坐在台阶上,疼的直叫:“要死啊!你不能说点儿吉利的啊!” 季唯急忙跑过去,看他没事儿,才放下心来,陪着他坐在台阶上:“你说你怕啥?我还能让你脱光了裸奔去?” 于青脸都青了:“你要是敢让我裸奔,下次你喝多了,我把你脱光了扔猪圈里!” “那也得城市让养猪才行啊!”季唯笑。 于青郁闷的坐在那里把剩下半瓶水喝了,季唯看看天已经暗下来,周围游人越来越少,偶尔下山的都是当地的小商贩,背着大包小包的回家。 “走吧!”季唯看看表:“再不走一会儿车开了,咱俩就抓瞎了!” 于青嘟着嘴说:“你还是说说你想让我干嘛吧!不然我就不走了!” 季唯看出来了,这小子这是威胁他呢,要是太难堪的事儿,他就不走了。 “行行行!”季唯想了想,看看周围没人,坐在于青旁边说:“要不……你亲我一口?” 于青拿着树棍在地上乱画的手顿住,扭头看他。 季唯不看她:“快点儿!” 于青的手紧了紧,慢慢的向季唯靠近,脸烫的就要烧起来了,就在碰到季唯脸颊的瞬间,季唯忽然转过头,两个人的唇贴在一起,四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这算什么?这是于青的初吻啊!初吻啊!给了个男的?给了季唯?世界似乎都清净了。于青感觉树林里吹出的风凉的他后背寒毛都炸起来了。 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可是于青却觉得过了很久,季唯站起来,蹲在他前面:“我背你下去!” 于青木然的趴在季唯背上,看到季唯头顶的头发一翘一翘的,想象着季唯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把脸贴在季唯的背上,勾起嘴角想:季唯要是我亲哥多好,就不用担心和他分开了。 他们回到车上已经比别人晚了,看到季唯背着于青下来,导游吓坏了,季唯摆摆手:“没事儿,就是下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歇会儿就没事了!” 而于青一直都不说话,吃了饭,两人回到小小的房间,于青先冲了澡出来裹着毛毯就滚在床上,他不知道该怎么想下午的事儿。季唯为什么要那样做?自己怎么就听了他的话?爬山中暑吗?他俩的脑袋都烧坏了吗?于青想问问季唯,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青儿,睡了?”季唯隔着毛毯叫他。 于青掀开毯子,看见季唯蹲在他床边,只穿了条内裤,光着上身,头发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脸又烫起来。 “干嘛?你不累啊?”于青往床里缩了缩,拉开与季唯的距离。 季唯翻身坐在于青床上:“累啊!就是不想睡!” 于青看到季唯头上的水滴下来,把自己的床弄湿一片,忍无可忍,一脚揣在季唯屁股上:“别坐我床!” 季唯没有防备,一个屁墩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哎呦哎呦的叫:“小气,我那么费劲儿把你背下山,你连个床都不让我坐!” 说到爬山,两个人都想起那个似是而非的吻,一时有点儿尴尬。 于青把脸瞥向一边:“你……干嘛那样?” 季唯顺手扯了枕巾擦头发:“什么样?” 于青火了,敢做还不敢当了?大声嚷:“你干嘛亲我?” 季唯急忙过去捂住他的嘴:“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儿不成吗?让别人听见以为我变态啊!” 于青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他:“你不是变态亲我干嘛?” 季唯也有点儿不自在:“我……我那不是没忍住嘛!” 于青有点儿楞:“什么没忍住?” 季唯挠挠头,脸红:“你头发留的那么长,长得又跟个女的似的,所以我……” 于青上去就是一个远踢,季唯一躲,堪堪避过最重要的地方,捂着肚子缩在床上:“你……来真的啊!” 于青跳起来按住季唯,骑在他肚子上,双手卡着他的脖子:“你说,谁像女人?你再说一遍?” 季唯用力扳他的手,一遍讨饶:“我,我像女人还不行吗?” 于青这才慢慢松手,刚想站起来,感觉脚踝被一只手拉住,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床上,心里大叫不好,真是太大意了,季唯根本就是只狼,自己怎么就把他当狗看了? 于青被按在床上,季唯得意洋洋的骑在于青身上:“嘿,你也有今天!” “你放开我!”于青拿手使劲卡季唯脖子,季唯可不傻,两手各抓一只,往两面一掰,于青毫无抵抗的以“大”字形躺在床上。 “敢不敢了?还踢我?你差点儿废了我知道吗?告诉我,敢不敢了?”季唯一副胜利者嘴脸。 于青用力的挣扎,想要脱离季唯的扼制,身体不停扭动:“放开我,你欺负我,我回去告诉你爸,看不打死你!你等着……” “别动!”季唯忽然说。 于青一愣,紧接着也不敢动了,季唯坐在他大腿上,那个贴着他腿内侧的地方,有个什么东西正在蓬勃发展,硬硬的顶在他大腿上。 “你……”于青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整个人都呆了。 季唯看着于青的脸,不舒服的动了一下,那个东西就整个夹在于青两腿之间,于青感觉那里是一头不安的巨兽,虽然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自己现在不要动最好。他希望季唯能主动从他身上下来,这样是最安全的。 可是季唯好像没有下来的意思,反而抓着他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就在于青忍不住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季唯的脸忽然贴过来,挡住了头顶上的光,于青感觉凉凉的东西贴在自己唇上,滑溜溜的一条在自己唇上抵舔,然后撬开他的牙关,溜了进去。季唯的嘴里有股淡淡的薄荷味,是他们出发前去超市买的薄荷口香糖,很好闻。于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季唯眼睛眯着,很认真的在他嘴里攻城略地,于青觉得这种感觉,麻酥酥的,一点都不恶心,不讨厌。 当季唯攻城略地完成,流连而痴迷的在于青嘴角一下一下的亲吻时,于青终于反应过来,猛的用力把季唯掀翻,一咕噜爬起来,用手背抹抹嘴唇,恶狠狠的喊:“你吃饱了撑着了?你干嘛呢?” 季唯瞪着眼睛看于青红肿的唇,眼里的震惊不比于青少,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青儿……我……我不知道……” 于青指着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几乎从来没见过这样沮丧的季唯,满腔羞愤化为颓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季唯坐在床边,他比于青大两岁,知道的也比于青多,直觉这事儿不对劲儿,却说什么也不敢往下想。只好笑笑:“哎……不就是亲一下嘛!又不会怎么样?你又不是女的!” 于青冷冷的看着他,想了想,幸好自己不是女的,不然季唯算惹上事儿了!虽然哪里不对,不过好像也差不多。 季唯扭头看见于青垂着眼睛,睫毛又盖住滴溜乱转的眼珠子,忽然很想亲亲他的眼睛,其实很早他就非常喜欢于青的睫毛,他总是想,一个人男人,长那么长的睫毛干嘛?睫毛要是扫到自己的唇,是不是痒痒的感觉? “青儿,你接过吻吗?”季唯一条腿跪在床上,一条腿支地,身子前倾,脸对脸的问于青。 于青脸一红:“你……你管得着吗?” “你是初吻啊?”季唯心里一阵激动,自己真是赚了,居然得了于青的初吻。 于青的脸色红白交替,一把推开他:“滚边儿去!我睡啦!” “别啊!”季唯拉着于青不让他睡,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激动,睡不着,就想和于青在说说话:“陪哥说会儿话啊!” 其实于青这会儿心慌慌的,也睡不着,于是靠在床头的软枕头上说:“说什么?” “刚才……舒服吗?”季唯靠过来问。 于青刚缓过来的脸色又是一阵阴晴不定。刚才季唯请他的时候舒服吗?好像……挺舒服的,身上暖烘烘的,就是因为太舒服了,所以半天没反应过来吧! 季唯说:“舒服就行了呗!都是男人,干嘛那么计较?你看过JJ没?那里面就有女的和女的接吻的,也没什么别扭的!” 于青当然看过,而且还真看过俩女的互摸互亲,好像确实不恶心。 “我咋没看见过男的和男的接吻呢?”于青问。 季唯也没看见过,不过他不能这么说,只能糊弄着说:“那是你看的片子太少了!” 于青很以为然,他的确只看过那么一两部,还是在同学家看的,拉着窗帘,跟捉鬼似的。 6、小屁孩的越轨 季唯看到于青似乎真的听进去了,腆着脸靠过来:“青儿,你接吻技术不行啊!太逊了!” “废话,我第一次接吻!谁像你……”于青皱着眉瞪他。 季唯靠过去:“这接吻啊,就要多练习,没事儿,哥当你练习对象,成不?” 于青眨眨眼:“我干嘛要和你练习?” 季唯一脸严肃:“你就和我接过吻,当然和我练习了,你难道准备和不同的人接吻练习?这不卫生吧!” 于青动摇了,和很多人接吻?好像是有点儿……。 “和你就卫生了?”于青还是反驳。 “至少比别人卫生吧!咱知根知底的,谁都知道谁没病,是吧!”季唯靠过来,成功的亲到于青的眼角:“别动,你闭着眼睛试试,感觉特好!” 于青顺从的闭上眼睛,季唯的吻落在于青长长的睫毛上,感觉于青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果然痒痒的,不止是唇,连心都是痒痒的。 季唯顺着于青鼻子脸颊轻吻,于青小声嘀咕:“别弄得我满脸口水!” 季唯咬着他的唇,低声说:“专心点儿!”一只手捏着于青尖尖的下颌,舌尖钻进于青的双唇之间,裹着于青的舌头用力吮吸,感觉于青身体一软,鼻腔里低低的哼了一声,季唯更起劲的在于青嘴里搅拌。 于青闻着季唯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味道,手不由自主的攀上季唯的脖子,大脑剩余不多的意识是,要是一直被季唯这样亲着也不错,季唯多帅啊,又能保护自己,抱着也挺舒服的,自己是不是赚了? 在五台山的两个晚上,于青都和季唯亲的难分难舍。打破一个禁忌,势必要给自己立下另一个禁忌,季唯告诉自己,亲亲而已,千万不能上床,不然自己和于青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季唯下意识的给自己和于青留了后路,他想,总有一天会回归到以前的。 从五台山回去,于青爸妈带着于青去云南,季唯躺在床上抓心挠肝,总觉得少了什么。足足等了十天,季唯在院子里听见于青妈妈说话,一溜烟跑去于青家。 季唯进去的时候,于青正蹲在地上整理东西,听到门响,回身看见季唯,笑了:“我给你买东西了!” 季唯顺手锁了门,过去一把搂住于青就亲过去,两个人亲的天昏地暗,好半天才分开,季唯伸手擦擦于青嘴角流下来的口水:“你没被纳西族的女人拐去做老公我就谢天谢地了,还要什么礼物!” 于青从包里拿出一块很小的玉佩:“你看,我一眼就看中了!” 季唯看看,青绿的底色,中间是白色的棉絮一样的花纹:“哪儿好呢?” “你看,中间这个像什么字?” 季唯仔细看看:“好像是个于!” “嗯,送给你了!”于青把玉佩戴在季唯脖子上。 季唯看到于青低头看玉佩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跟着就亲上去,两个人直接滚到床上,季唯熟练的扯掉于青的上衣,趴在于青胸前亲,小小的胸当然没有女孩的柔软,却别有一番风味,于青下意识的弓起身体,伸手生涩的抚摸季唯健壮的背,舒服的发出低叫。 整个暑假,季唯几乎都厮混在于青家,逮着机会就和于青滚在床上又抱又亲,腰以上的部位没有他俩没亲过的,季唯尤其喜欢把于青压在身下,亲着他脖子或胸前,听他低声哼哼,比看A~片还带劲儿。 两人接吻的技术都是与日俱增的,季唯第N次和于青接吻之后,捂着小腹说:“青儿,这可不成,这样下去我迟早得阳痿!” 于青瞪他:“你还想怎么着?你以为光你难受呢?” 季唯笑眯了眼睛,直接化在于青赤~裸的上身上:“这回我帮你弄出来,下次你帮我,成不?” “不行!”于青脸红,使劲的推季唯:“边儿去,自个儿回家解决去!” 季唯腆着脸靠过来:“你怕什么呢?特多关系好的兄弟都会互相打首枪,有什么好害羞的?” 于青脸色发青:“你也和你兄弟互相……” “呸,你哥我是那样的人吗?哥就喜欢和你这样!” 于青还在犹豫,季唯一手搂住于青的脖子,使劲吸于青的唇,这些天的条件反射,于青直接软到在床上,季唯把手伸进去帮他解决,于青羞红了脸,闭着眼睛不看,却也不挣扎,由着季唯折腾。 一来二去,一旦习惯,两个人也就没什么顾忌,亲着,摸着,互相打首枪,甚至用嘴,……两个人只要单独在一起,恨不得把自己和对方掏空,喘息着,然后重新来过,仗着年轻,两个人似乎怕明天就见不到了似的。 季唯从来没告诉过于青这种事对不对,于青也没问过,但是到底对不对,谁也不是傻子,他们清楚着呢! 这天,于青刚起床,季唯就过来了,父母都上班,家里没人,季唯鬼鬼祟祟的锁上大门:“青儿,我这儿有好东西!” 于青洗漱完出来看见季唯正捣鼓他家的影碟机:“干嘛呢?” “这个!”季唯掏出一张没封面的碟片:“我昨天去租碟的时候看见他们在看!” 于青端着牛奶坐在沙发上看季唯捣鼓,没一会儿,屏幕闪了几下,直接跳出俩男人接吻,于青把嘴里的牛奶喷了一茶几,指着屏幕对季唯张口结舌:“这……你……” “看着,别嚷!”季唯一把搂住于青,兴致勃勃的看着。 于青越往下看越脸红,这不就是自己和季唯干的那些事儿吗?干的时候没觉得,看的时候怎么觉得这么色~情呢? “你~他~妈拿什么脸去租这种东西啊?”于青发誓自己再也不和季唯一起去那儿租碟了。 季唯看的津津有味:“你管我!别吵,接着看!后面带劲儿着呢!” 当看到屏幕上两个男人真刀真枪起来,两个人眼睛都直了。 “那个……”于青有些不好意思:“关了吧!” 季唯咽了口口水,过去关了机器:“到你屋里去!” 进屋于青就被季唯压在床上,已经习惯了的于青很自然的仰着头回应他,今天的季唯却格外兴奋,几把扯下他的T恤,又亲又摸,手不知不觉的就探到于青屁股,向中间的沟摸过去。 “别!”于青一惊,头皮都发麻,虽然刚才看那个的时候想到季唯可能会这样,但是当初他们说好了不能做的。 “青儿,我……我就想试试!”季唯在于青耳边说。 于青开始挣扎:“哥,不行,真的不行!” 季唯一脸的忍耐:“青儿,我真不成了,就一次,嗯?” 于青趁着自己还比较清楚,一把掀翻季唯:“你傻了?要是那样了,咱俩不就成……那啥了?” 被于青一吼,季唯也清楚了,坐在床头看着于青,从来没见过于青就像受了惊吓的小狗一样,等着溜圆的眼睛看他。 季唯干笑一声:“那啥……吓着你了!” 于青看着他,眼睛慢慢垂下去,季唯已经很久没看到于青遮住自己眼睛的动作了,这是他遮住了自己的情绪。 季唯伸手去摸于青的头,于青偏头躲开,季唯的手定格在半空中,于青慢慢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哥,你想过会喜欢一个男人吗?” “怎么会?”季唯想也不想的说。 于青的肩抖动一下,抬起眼睛,眸光深沉:“哥,你不会喜欢男人,我也不会!你和我都知道,有些事咱们承受不起!所以……就这样吧!” 季唯的手攥紧:“什么……就这样?” “我们以后还像朋友,兄弟一样就挺好!这事儿,咱们就忘了吧!”于青目光定格在床单上,没有看季唯。 季唯攥紧的手慢慢松开,掏出一支烟点上,半天,烟已经剩下小半根时,季唯忽然笑了一下:“可不是嘛!我们又不是……那个!怎么会上床呢?嘿,怪不得人们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还真是!”季唯站起来,走到门边:“哥走了,过两天就开学了,提前和你告个别!”季唯打开门,回头看低头坐在阳光微尘下的于青,感觉他好像变透明了,随时会消失。他用力抓着门把手,阻止自己抱住于青的冲动,转过头,轻声说:“保重!” 门,阖上。于青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坐了一早上。 即使再荒唐,也有过去的时候,他不会喜欢一个男人,自己也不敢喜欢男人,所以,这种厮磨没有好处。 幸好,幸好!我们没有走出那一步! 幸好,幸好!我们看不到彼此的心! 季唯坐飞机去了往南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地方,于青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天,哪个才是季唯坐的飞机? 7、小屁孩的日常 开学后于青上高二,经过一个暑假,于青在学校里更是成了超脱淡然的存在,现在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做那些复杂的物理题,从未想过,自己曾经深恶痛绝的物理就像救命稻草一样,只要写下亢长的公式,于青脑子里就只有这些数字和符号,不再想起那个脱轨,荒唐的暑假。 这天自习于青正一手拿着笔无意识的转动,一手撑着头进攻一道物理题,班里忽然就安静了,于青疑惑的抬头,看到班主任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瘦高的男生和一个很可爱的女生。 “这是刚转到我们学校的同学!”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才和男孩一般高:“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男孩的声音冷冷的:“我叫蒋汶,这是我妹妹蒋芸。” 女孩只是在他哥哥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眯着眼睛笑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明明是兄妹,蒋芸比蒋汶要低很多,甚至还没有普通女生高,就像一个真人版的洋娃娃一样可爱。 太过简短的介绍,班主任看是在没下文,只好接着说:“蒋汶和蒋芸是双胞胎兄妹,学校为了照顾他俩,把他们都放在咱们班,希望大家和平相处!”接着抬头看看后排:“蒋芸……个子有点小,你坐在第三排吧!蒋汶,你个子太高,坐到……靠窗最后行吗?”蒋芸和蒋汶自然没有异议。 蒋汶坐的位置是于青同桌的后面,于青不感兴趣的低头解题,同桌趁班主任离开,很感兴趣的扭头和蒋汶说话:“你们是双胞胎啊?长得不太像啊!” 于青心想,废话,这不管是男人像女人,还是女人像男人,都不会好,就算是双胞胎也男女有别的吧!于青觉得自己同桌废话太多了,斜着眼睛扭头看他,却意外的和蒋汶对视了一眼,蒋汶的目光冷漠而清淡,仿佛是不入俗世的头陀。于青一怔,好干净的眼神啊!而和他对视一眼的蒋汶却从容的看向自己手里的新书。 中午,于青去食堂打了饭菜去楼顶吃,这里平时很少有人上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于青的地盘,他一脚踢翻祁阳的壮举让大家对他都退避三舍。 “再吃一口,吃那么点儿怎么行呢?”于青推开铁门就听见一个男孩温柔的声音。 铁门咯吱咯吱的声音打断楼顶上两人的对话,于青看到蒋汶和蒋芸坐在栏杆旁端着一个大饭盒吃饭,此刻正看着于青发愣。 于青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坐在离他们两米远的蓄水池台子上自顾自的吃饭,蒋汶扫了他一眼,接着对蒋芸说:“至少把这一小格吃掉好不好?” 蒋芸看到于青后,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瞟着他,听了哥哥的话,拿起勺子吃了两口,扭头看于青。 于青低着头很快就解决了手里的饭菜,抬头看见蒋芸眨巴着眼睛看他,而蒋汶慢条斯理的吃饭,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很多人都离家很远,可是带饭来的可不多,毕竟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味道还不错,而且也不贵,不过最重要的是学校不提供热饭菜的设备,到了冬天,带饭的话,中午只能吃冷饭。于青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他们第一天来这里上学,没搞清楚,以为中午要带饭的吧。 于青跳下台子,转身要下楼,蒋芸忽然说:“我们好像是一个班的吧?” 于青回头,蒋芸的声音特别好听,不过声音软软的,很想中医说的那种“中气不足”。 “你叫什么名字啊?”蒋芸问。 于青没办法拒绝怎么可爱的女孩搭讪,转身面对他们:“我们确实是一个班的,我叫于青!” “是青出于蓝的意思吗?”蒋芸很可爱的笑。 于青也笑了,爸爸给自己去这个名字的时候确实是想要他青出于蓝呢! 这时,蒋汶已经吃完了,把饭盒放进随身的小包里,然后又拿出水倒在杯子里晾着,一切都做的那么自然,好像做过很久,然后抬头看向于青,两人的视线再次交错,于青揉揉自己的头发:“干嘛不去食堂吃饭呢?其实食堂的饭菜也不错!” 蒋芸没说话,目光看着楼下的操场,蒋汶沉默了几秒,在于青又诧异又尴尬的时候,忽然一笑:“我有点儿洁癖,不喜欢吃外面的饭菜!” 于青为这个脱俗的雅致笑容惊艳了一下,说实话,如果说他们这对双胞胎的共同点,可能只有一个,就是漂亮,虽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漂亮,但是眉眼间还是能看到很多相似的东西,比如,一样的纯真,清澈。 于青走下楼顶时,铁门关闭的瞬间,听见蒋汶温柔的说:“该喝药了……” 晚上于青坐在屋里做晦涩的物理题,只有做这个的时候,才能让所有的脑细胞集中精力,不让自己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电话铃吵的厉害,于青听见爸爸接起电话嗯呀啊呀的说了几句,然后喊:“青儿,电话!” 于青郁闷,我的电话您干嘛唠嗑? “喂?”于青倒是看看哪个人这么无聊。 “青儿!” 于青一愣,试探着说:“季唯?” “嘿,你个小兔崽子,连哥也不叫了?”季唯笑的很开朗。 “大学好玩儿吗?”于青扬起嘴角。 “好玩个屁啊!来了还没喘口气儿就开始军训,这不刚军训完回学校嘛!我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记住这个号啊,我手机号!” 于青心里美滋滋的,第一个就给他打电话啊! “我还没军训过呢!特好玩儿吧!” 季唯哈哈的笑:“你小子就是运气好,高一赶上抗洪也没军训!我们连死的心都有了!” “教官好吗?不是说和教官分开时都会哭吗?” “一看就是没受过苦的,我们全班六个女生,还有三个请了病假不来军训的,你说一群大老爷们哭个什么劲儿?” 于青在这边想象着季唯哭,忍不住就笑了。 “哎,你小子又编排我呢吧!”季唯笑着问。 于青矢口否认:“才没呢!” “对了……青儿,你……想我没?”季唯有些吞吞吐吐。 于青笑容僵在脸上,顿了一下,用轻松的声音说:“你吃饱撑着了吧?” 季唯很严肃的说:“我还没吃饭呢!你到底想我了没?” 于青面无表情,声音却很轻快:“想你小时候打我一拳,挺疼的!” “你还真记仇!不过,青儿……我想你!”季唯说。 于青捏着电话的手倏然收紧,又慢慢放松:“行了,还不快去吃饭!” “嗯!青儿……你怪我吗?” “什么?”于青低着头,整个脸陷在阴影里。 “没什么,我吃饭去了!挂了!”季唯挂上电话。 于青捏着电话听里面的嘟嘟声,怪他吗?怪他什么?于青自嘲的笑笑,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吧! 因为在楼顶上经常见面,于青这个还没搞清同班两年有几个同学的人,居然和蒋家兄妹搭上话了,毕竟是同龄人,可说的话题还是很多,漫画,小说,电影,音乐,篮球……没有他们说不到的,都是话不多的人,聊起来不时会冷场,而说的最多的居然是蒋芸,摇头晃脑的的说最近网上下载了欧美大片,听说有段床戏特激情的那种。 于青会笑着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激情? 蒋芸红着脸推他:“于青,你可真讨厌,你懂啊?” 于青低头不语,他也不太懂,不过应该和自己与季唯做的那种事差不多吧! 接触的多了,于青看到每天吃饭后半个小时,蒋汶都会给蒋芸喝药,各种颜色的小药片,见都没见过的。一次于青好奇的问那是什么药?蒋芸看向蒋汶,蒋汶的笑容依然温和:“维生素!” 于青觉得自己还真没见过这种样的维生素,不过,他也不是爱打听的主,人家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季唯经常晚上给于青打电话,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说上老半天。 “快国庆了,你不出去玩儿吗?”季唯问。 于青想起来妈妈说要带他去北京的舅舅家,想到北京的炎热,嘴角抽搐。 季唯听了于青的话倒是很热心的出主意:“那你来我这儿吧!我国庆不回家,你过来这边儿玩儿!” “你那边儿也挺热的吧!”于青有点儿心动。 “还好啦,来吧,我们宿舍有空调呀!再说,你爸妈去北京,你自己在家也没意思吧!”季唯诱惑着说。 “那……我和我妈说说!”于青想过去看看季唯的大学生活。 很容易就说通爸妈,于青爸妈还专门和季唯通了电话,一顿嘱咐之后,于青带着两件衣服就坐飞机直奔一千公里以外。 季唯看到于青走出来,有些恍惚,一个月没见,于青似乎长高了,头发挡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左顾右盼,应该是在找他。路过的女孩都会扭头看两眼这个眉眼细长的高挑男孩。 “青儿!”季唯对于青招手。 于青扭过头,对着季唯扬起嘴角,如繁花妍然! 8、小屁孩的计较 走进季唯宿舍,于青站在门口打量。季唯好笑的说:“进来啊!” 于青眨眨眼:“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乱。” 季唯好笑:“你以为我真住在猪窝里啊?” 于青坐在椅子上喝着季唯给他的水,四张床的宿舍整齐干净,空调一直开着,屋里很凉爽,于青打了个呵欠,季唯过来从身后抱他:“困了?上去睡会儿?” 于青被季唯抱着,整个人一僵,季唯只当没发现,推他上床。于青洗了把脸,本来以为季唯会趁机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结果季唯只是站在床前摸摸他的头,转身坐在下面玩儿电脑了。闻着季唯的味道,于青很快就安心睡过去了。 醒来,整个宿舍都很暗,于青趴在床沿上看见季唯正坐在电脑前玩儿游戏,鼠标指挥着一个小人跑来跑去,周围围满了白色的小骷髅人。 “这是什么游戏?”于青问。 季唯摘下耳机回头,看见于青倒吊着,半长的头发都披散下来,细长的眼睛因为刚醒来而雾气氤氲,心中一动,站起来走过去拉着于青就亲过去,季唯仰着头,于青趴着,两个人重温久违的激情。 一吻结束,季唯摸着于青白里透红的脸说:“你要是女人,我娶定你了!” 这句话击碎了于青心中的旖旎,整个人好像被冰封了。 季唯却没发现自己说错什么了,兴致勃勃的拉着于青出去吃当地的特色,于青看着季唯兴高采烈的背影,心想,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再回去吧,再说他也没说错,我们两个只要其中一个是女的,这会儿可能娃娃都有了。 两人在当地的一条美食街挨个吃,这里不光有当地特色,还有好多全国各地的吃食,于青吃不多,嘴里咬着烤鱿鱼和季唯说话:“看你轻车熟路的,经常陪女朋友来这儿吧?” 季唯扭头看他,似笑非笑的说:“你个傻孩子,用不着这样试探,你明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不就行了!” 于青扭脸假装看路边的竹筒粽子,小声说:“我才不想知道呢!谁管你有没有女朋友!” 季唯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边走边说:“难得看见你这种样儿,不过我还真没女朋友!” 于青心里一松,抬头看他:“干嘛不找女朋友?” 季唯把头靠过来:“有你,我还要什么女朋友!” 于青差点儿把鱿鱼塞到鼻子里。 回到宿舍,于青看看时间还早,就吵着要玩儿下午季唯玩儿的那个游戏。于青坐在电脑前,季唯坐在他后面,一手掌握着键盘,一手握着鼠标给把于青圈在怀里给他做示范,于青试了几次,挺好玩儿的,兴致勃勃的指挥着小人拿着木棒敲小妖。 “青儿……困不?”季唯在于青耳边说,舌尖还舔了舔于青的耳朵。 于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说:“马上,到了下一个传送点就不玩儿了!” 季唯不满:“早知道就不教你玩儿了!” 于青头也不回:“国庆七天呢,有的是时间!” 季唯笑眯了眼睛:“这可是你说的……有的是时间啊!” 于青满心都扑在游戏上,随口嗯嗯了两声。 季唯起身去洗澡,出来看到于青早过了下一个传送点,正在复杂的地下室里穿行,过去坐在他身后,手伸进于青衣服里,抚摸他敏感点,于青哼了一声:“等会儿……” “你不想我啊!我可想死你了!”季唯轻声带着诱哄的声音说。 于青被他摸得起火,扔下鼠标扭头和季唯接吻,正在兴头上,听到电脑里“啊”的一声,于青回头,屏幕上写着一行大字“xxxx挂了”,季唯不满的把于青的头扭过来:“你专心点儿!” 于青推他:“我洗澡……” “下午不是才洗过,哥不嫌你……” 于青看着在胸前忙碌的季唯,心想,至于吗?猴急成这样! 两人很快就爬上床,滚成一团,于青不安的说:“你宿舍的人会不会回来?” 季唯有些得意:“放心,他们不会回来,我说我老婆来看我了!” “你……”于青恨恨的瞪着他:“谁是你老婆?” 季唯一把抓住于青的重点,用力揉了两把,于青身体一下拱起来,季唯贴着于青耳边说:“不是我老婆能让我亲吗?不是我老婆能让我抱吗?不是我老婆能让我这样吗?” 于青虽然不高兴,可生理上的快感让他一颗心忽忽悠悠的,抬起手挡着眼睛说:“……快……不行了……” 季唯停住手,一把扯下于青的裤子,整个人贴上去:“青儿……我还是想试试……” 于青的呼吸顿住了,大惊失色的抓住季唯向下的手:“别胡闹,你想做……那个吗?” 季唯的手顿了顿,却不肯放开。于青好言好语的央求:“别,我给你弄出来行不?” 季唯还是不动,眼睛亮亮的看着于青,于青心里雪亮,这不是季唯一时兴起,他早就打算好了,可能诓自己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于青一咬牙,低声说:“我……给你用嘴!” 季唯咬着嘴唇看于青,于青别说用嘴了,用手都难得,平时都是他自己来的,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于青的极限了!季唯叹了口气,收回手,安抚的拍拍于青的背:“你不让,我就不做了,别勉强,没事……” 两个人相拥抱在床上,直到欲望渐渐冷去。 于青可能白天睡多了,直到季唯睡着了,眼睛还晶晶亮看着屋顶,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即使屋里有空调,可是贴在一起的皮肤已经有些汗渍,季唯一只手就在于青脖子下面,另一只手自然的搭在于青的腰上,脸靠着于青的头顶睡得很香。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好像一切都发生了,两个人重复着整个暑假荒唐的延续,绝口不提最后那场决裂,小心翼翼的守着最后的底线,不能那个,那个以后就不能回头了…… 之后几天两个人虽然还会亲热,甚至很激烈,季唯却再没提过要“试试”,于青也乐得他忘记。两个人一起玩儿遍附近的景点,季唯自从来了也没时间自己逛荡,这回陪于青的游玩,自己也挺尽兴的。 国庆七天就在两个人各自满腹心事,却又异常和谐的气氛下结束了。 于青回去时,季唯送他去机场,看到于青对他摆摆手,转身要离开,季唯上去一把抱住他,于青惊呆了,双臂被季唯笼在怀里,两个人一动不动静静抱着,路来路过的人用各种目光扫视他们的行为。季唯却足足抱了一分钟,才渐渐松开,在于青耳边说:“青儿,记得要想我!” 于青眼眶红红的,眼泪差点儿就掉下来。 渐渐滋生的感情已经在两个人的心中埋下种子,无知无畏,眼前的分离让他们凭空多了几许期盼,痛饮的思念,甘之如饴。 从季唯那里回来,于青就要去参加物理联赛,从预赛到决赛,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月,于青抱了个一等奖回来,随手把证书扔在床上,于青觉得没人分享的成功,一点儿喜悦都没有。 于青经常一个人坐在楼顶上看校园,忽然觉得挺惬意,就算陪在身边的不是季唯,可是季唯不是说了嘛——想你!始终被惦记的感觉真的挺好。 “没想到你闷声不响的就拿了个第一,真行啊!”蒋芸坐在栏杆前看着于青,旁边的蒋汶认真的把饭盒里蒋芸爱吃的东西全拨拉到蒋芸那边。 看惯了蒋汶这个冰山脸恋妹狂的举动,于青已经没什么惊讶的了,只是对他们执意从家里带饭不可理解。不过他向来也不是多嘴的人,所以他们三个可以一直在楼顶和平相处。 “你给我补物理吧,好不好?”蒋芸拉着于青的胳膊摇晃。 于青看了蒋汶一眼:“你哥的物理也很好,让他给你补!” 蒋芸不干,拉的于青整个人都晃来晃去:“他又没得一等奖,我就是想让你讲给我听嘛!” 于青求救的看向蒋汶,蒋汶熟视无睹的收拾饭盒,倒出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 说来也奇怪,蒋汶的各科成绩都不错,而蒋芸……可以说是惨不忍睹,转学后的第一次单元测验居然只得了个十位数,真是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老师居然就这样容忍了,什么都没说,按于青对他们那个被称为“饮血狂魔”的数学老师的了解,这个全班唯一数学不及格,居然还只得了十几分的蒋芸,会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可是偏偏没动静。于青觉得蒋芸要不的不光是物理,而是各科成绩才对吧! 于青被蒋芸缠了一周后,蒋汶终于开口了:“你就答应她吧,不然从此以后你会很烦的!” 蒋芸不满的扭头看哥哥:“你觉得我很烦?” 于青看到蒋汶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马上就很温柔的说:“怎么会呢!我是针对你对于青的执着来说的!” 9、小屁孩的无奈 蒋芸松开于青的胳膊,呆呆的坐在栏杆旁,于青第一次看到活泼的蒋芸这样沉静,而且身上明显的散发出一种萧索的气息,于青忍不住去看蒋汶,蒋汶看着蒋芸的侧脸,有些懊恼的看着蒋芸。 于青实在不明白蒋芸为什么生气,刚要说两句和解的话,就听见蒋芸淡淡的说:“是啊,执着也是我的品质之一,如果不是我太过执着,又怎么会……” “小芸!”蒋汶急忙走过来抱住缩成一团的蒋芸:“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我知道!”蒋芸的声音不是平时的甜美,而是有些苍凉的低沉:“哥,你知道有时候我多恨自己的执着,多恨别人夸我顽强吗?” 于青站在一边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心中隐隐有些想法,却不敢想下去。于青抬头看看阳光,静悄悄的离开楼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这都是不愿和别人分享的秘密。 下午蒋芸和蒋汶都没上课,第二天蒋汶来了,蒋芸依然没来。蒋汶没带饭,而是和于青一起去食堂买了饭,两人依旧坐在楼顶,没有蒋芸这个叽叽喳喳的调节剂,两个沉默的有些冷的男孩,难免有些尴尬。但是吃完饭,两个人谁都没离开,于青躺在阴影处看着天,初冬的天特别高,特别兰,连云都没有,清亮的吓人。天冷了,他们要另找地方了,楼顶吃饭太冷了。 “于青……”蒋汶难得欲言又止。 于青扭头看蒋汶。 “别躺那儿了,冷!”蒋汶说。 于青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是操心的命!”不过还是坐起来,即使今年的冬天的确不冷,可是躺在楼顶还是有些阴的慌。 蒋汶叹了口气,说:“你能给小芸补课吗?” 于青想起前一天中午莫名其妙的低沉,忍不住仔细看蒋汶的表情:“你不能给她补课吗?你的成绩真的不错!” 蒋汶皱眉:“小芸是真的想让你给她补课,哪怕只是和你多坐一会儿也行!” 于青挠挠头:“其实你是想说你妹妹喜欢我吗?” 蒋汶看于青说开了,干脆抬头直接说:“是啊,小芸很喜欢你,我还没见过她这么喜欢和一个人亲近,每天回家说的最多的就是中午和你一起吃饭如何如何的事……”蒋汶的眉头皱了一下,接着说:“我不是想要强迫你们交往,只是希望你多陪陪她,行吗?” 于青看着蒋汶,这些天他看得清楚,心里多少也有了几分计较,但是如果真的让他问,似乎又不知该怎么说,嘴唇张了张,最后无奈的冒出一句:“你这个哥哥当的有点儿悲情……” 蒋汶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眼睛失了光彩:“小芸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我希望她能高兴一点儿!” 于青看向蒋汶的眼神有一丝不赞同,却很快隐去,毕竟于青不是个喜欢表露自己真实想法的人。 第三天蒋芸来上课,中午他们转战到图书室吃饭,于青拍拍蒋芸的头:“你不至于吧,不就是没答应给你补课,你就耍脾气不上学,我算怕了你了,我给你补还不行吗?” 蒋芸一愣,随即笑起来,脸上显出一对儿酒窝,于青第一次注意到,蒋芸的脸色白的很不正常。 于青答应每周末都去蒋芸家给她补课,所以蒋汶周六一大早就来接他。蒋家住在城市边缘一片别墅区,于青知道这里是全市有名的富人区,进屋看到蒋芸穿着粉色的家居服靠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不时的笑出声,听见门响,回头看到于青,苍白的脸上带出淡淡的红晕:“来了?过来吃水果!” 二楼下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看到于青笑眯眯的说:“于青同学吧?我是蒋汶和蒋芸的妈妈,总是听他俩提到你,总想见见呢!” 于青礼貌的点头:“阿姨好!” “坐啊!”蒋妈妈拉着于青的手上下打量,笑容亲切:“小芸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刚好要出去,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 于青刚要拒绝,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端着水果走过来:“刚好昨天小芸吵着要吃虾丸儿,我正在做呢!” 蒋妈妈笑的诚恳:“张妈的手艺很好,留下来吧!” 于青回头看到蒋汶难得带了丝笑意,而蒋芸一脸期盼,只好点头:“那就打搅了!” 蒋妈妈很快收拾好离开,张妈一直在厨房里忙乎,蒋汶说:“小芸,我带于青去房间里看看,一会儿你也上来!” 蒋芸眨着眼睛看看于青,羞涩的笑:“嗯,我看完这点儿就上去!” 于青跟着蒋汶上楼,意外的发现蒋汶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是两份,两张床,两个书柜,两个书桌……,看到于青惊讶,蒋汶解释:“因为小芸发病的时间不确定,所以身边必须有人。” 于青点点头:“双胞胎特色!” 蒋汶叹了口气:“如果我们不是双胞胎就好了!她就不会生病……” 于青说:“你想太多了,这不是你说了算的问题!” 蒋汶抬起眉毛看看他:“于青,你真是太不善于与人交往了!这这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说安慰的话吗?” 于青无辜的看着他:“我说的就是安慰的话啊!” 蒋汶难得笑了:“你从来都没交过女朋友吧!” “没有!”于青想,男朋友倒是有一个。 “你将来一定得找一个比你大,比你懂事,包容你的,最好从小一起长大,了解你的女孩!” “为什么?”于青想,这几条除了“女孩”这条不符,其他的,季唯挺符合的。 “因为你就不是会哄女孩的人!”蒋汶好笑的看他:“就像被宠坏的孩子!” 于青不屑:“我觉得蒋芸更像被你们宠坏的孩子!” 蒋汶脸上的笑容消失:“你不懂,小芸她……” “我当然知道,她病了,有很重的病,可是很明显,她并不想你们把她当做病号,你们这样小心翼翼的,只能时刻提醒到她是个病人。你们就不能对她正常点儿吗?”于青偏着头看蒋汶。 蒋汶一愣:“可是小芸她的确……”想了想,蒋汶皱皱眉:“或许你说的对,可是你还是不了解她的病情,不用我们提醒,她的身体每时每刻都提醒她,我们只能小心翼翼!” 于青无语的看着他。 蒋汶抬头对他一笑:“或许就是你对她的这颗平常心,让她很愿意让你亲近,如果你有时间,能多陪陪她吗?” “我……好吧!”于青无奈。 随着寒假的临近,于青每周都去蒋家以补课的名义和蒋家兄妹聊天,期间下了两场雪,于青也陪着他们到公园踩雪,蒋芸被全副武装,到了公园蒋芸执意要将口罩拿掉,还深深吸了几口凉气,之后,蒋芸一周没来上学,于青每天面对蒋汶的愁眉苦脸,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要是看住她就好了!”于青要去探望蒋芸,蒋汶摇头:“我都进不去,你就算了,再说小芸一定不希望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于青第一次想到,也许蒋芸的病真的比他想象中严重。 期末考试前一天,天下了点儿细雪,于青拐进小巷就没敢骑车,慢吞吞的走着,小巷里到处都是前两天刚下完大雪冻结实的冰,上面再铺上一层细雪面儿,摔死人不偿命! “青儿……”刚走到唯一的路灯下,于青就听见那个声音。其实进小巷于青就看见那个站在路灯下的人了,即使时隔两个月,于青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轮廓。于青忽然想到电视里经常说的一句话“化成灰都认识你”,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于青停下脚步抬头:“哥,回来了?” 季唯上下打量了于青几眼,目光定格在于青轻松的笑脸上,忽然笑了一下,瞬间恢复到以前的痞子样:“昨天晚上刚到家,快考试了吧?” “嗯!明儿考试。考完就轻松了!”于青做出一副农奴盼解放的表情,这种有些夸张的表情很好的掩饰着于青多日的无奈和沉在心底最深处的不甘。 季唯笑了,一把搂住于青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想你了!” 于青的身体抖了一下,季唯感觉到了,用力把于青的脸板正,对着于青的嘴就啃下去,于青抬头看天上的雪,努力阻止眼眶里温热的液体溢出来,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第二天在考场上,于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卷子上填了点儿什么,反正填满了就成,考完最后一门,于青把东西往书包里一塞,把自行车骑出飞机的感觉,飞着就回家了。 家里没人,爸妈还没回来,于青从兜里掏出一张写着手机号的纸片,快速的拨号,好几次都拨错了,里面的嘟嘟声让于青讨厌。 “喂?” “来我家!”于青说完就挂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门响,于青开门一把就把季唯拽进来。两人抱着滚到于青屋里的床上。 想念……把心都化成灰! 10、小屁孩的自尊 即使没有未来,现在抱在怀里的温热身体,似乎就是我们彼此存在过的证明。 冷却了两个月的火焰瞬间弥漫上两人的眼睛,季唯脱掉于青的衣服,把他压在床上,两腿跨坐在于青大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屁孩不知是激动还是害羞而发红的脸,伸手脱掉自己的衣服,于青的手颤巍巍的轻轻触碰他腹部紧致的腰线,指尖微凉,季唯打了个寒颤,俯身,将于青整个包在自己身下,胸膛对着胸膛,手在彼此身上游走…… 季唯的手摸到于青的身后,于青一把抓住他的手,挣扎着说:“别想!” “你想憋死我啊!”季唯咬着于青的耳垂轻声说。 于青只是不放手,两人的手较了一会儿劲,季唯放弃了:“行行,我不弄还不行吗?放开我的手!” 于青这才放手,季唯的手一把掐住于青的屁股:“你个小兔崽子,还挺强硬,你怕啥?” “你……干嘛老想那个事儿?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季唯促狭的看着于青:“我没打算进去,你帮我弄出来行吧?”说着把于青翻个,让他趴下。 于青觉得不妥:“哥,你干嘛?你别胡闹啊!” 季唯一口咬住他后颈:“你知道的还挺多,你信不过哥?” “不是……你……”于青感觉季唯的东西在屁股上点点戳戳,吓得寒毛都立起来了,连带着说话结结巴巴。 季唯说:“你把腿分开点儿!” 于青被他压着,只能扭过半张脸看他,季唯把手伸到下面把他的腿分开一点儿,又拍拍他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屁股:“别怕,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接着就把那东西插进于青两腿之间,于青明白了他的意思,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儿失落。 因为没有润滑,有些不舒服,季唯动了几下,扭头四处看,于青知道他在找什么,不安的动了一下,季唯拍他背:“别动啊!” “那边……杯子里有水……” 季唯含了口水跑过来,对着于青屁股就喷出来,于青一个激灵:“靠,床都湿了……” 季唯含含糊糊的说:“一会儿湿的更彻底……” 两人借着水的润滑,季唯舒服的释放在于青两腿之间,满身大汗的倒在于青身上,低声说:“和女人那儿真像……” 于青本来被季唯摸得昏昏沉沉,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下睁大,扭头看他:“你……和女人弄了?” 季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摆手:“那儿啊,就是感觉应该是这样!” 于青将信将疑的扭过头,季唯急忙用卫生纸擦擦,趴在他身边说:“你别瞎想,我真的没和女人弄!” 于青抬起半张脸看他,忽然眼睛一眯,猛的窜到季唯的背上:“你爽都爽完了,该我了吧!” 季唯惊了一下,忽然嘿嘿的笑:“小兔崽子长大了,起了压倒你哥的心思,也得看你哥让不让压……”边说边和于青搏斗起来。 季唯很擅长打架,可是于青动起手来很恶毒,两人在床上肉搏,还真的是肉搏,光着身体打架,于青伸手在季唯肚子上掐了一把,季唯哎呦一声:“你怎么专找软肉处打啊!” 于青很不高兴,冷着脸说:“让你拿我当女人!” 季唯一愣,抬头看到于青半张脸都陷入阴影中,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说:“谁把你当女人了,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点儿像女人?我要是把你当女人,干嘛不直接找个女人?” 于青被季唯一串“女人”绕的晕,不过想想也是,季唯这样的,什么女人找不到,何苦拿自己当女人,心里先软了两分,语气也缓和一些:“那你干嘛不让我弄?” 季唯嗤的笑了:“你就是因为这生气啊?好好说嘛。给你弄就是了!”说着真的很顺从的趴下了。 于青学着季唯的样子,含着水喷到季唯屁股上,看他屁股上肌肉收缩了一下,然后推推他的腿:“分开!” 季唯大咧咧的把腿分开,于青看到后面那个地方,眸色一暗,吐了两口唾沫在自己那里,心中冷笑一声,居然对着季唯后面的小洞就进去了。 “啊!”季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后面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差点儿把于青甩下去,却被于青使劲按住,小心的亲吻他的后颈,扭头看到于青眯着眼睛的狐狸样,他怎么就忘了,于青是个狡猾而残忍的狐狸呢? 于青也不舒服,轻轻揉着他的屁股:“放松点儿……” “你……于青,你给我出去!”季唯咆哮。 于青用力扒着季唯:“哥,你就忍忍,你想夹断我啊!”声音有点儿委屈,又有点儿撒娇。 季唯满头冷汗,感觉小兔崽子还在使劲往里,慌张的叫:“这样不行,疼死了,真不行,流血了!” 于青低头真的看到那里流血了,犹豫着,拿卫生纸给季唯擦,血流了不少,应该是裂了,于青有些不忍心了:“哥,疼吗?” “你说疼不疼?啊?下次你试试!”季唯满心懊恼,自己不舍得弄疼他,想着你情我愿的给他减少负担,没想到小狐狸化身小色狼,居然来了个霸王硬上弓,这回可亏大了。想到这儿,季唯没好气的对蹲在床上给他擦拭的于青说:“你不是说做了就是……那个了吗?你不怕啊?” 于青的手顿了一下,低声说:“我刚才……没想那么多!” 季唯郁闷极了。 回家时季妈妈看到他一瘸一拐的,问他怎么了,季唯闷声闷气的说:“掉沟里了!”然后回屋一头倒在床上,真是没打到兔子反倒崩瞎了自己的眼! 季唯是个热衷于交际的人,不会总是泡在于青屋里,季唯不在的时候,于青就做那些费心费脑子的物理题,不让自己想别的事儿,他知道季唯每天几点回家,隔着一堵墙,他听得见那边传来的零星声响。没事儿的时候季唯就会呆在于青家,两个人说说笑笑,卿卿我我……,那天那事儿好像就那样过去了,两人谁也没提,不过之后的亲热也点到即止。 这天季唯又在于青家蹭了晚饭,坐在客厅和于青爸爸边看新闻边唠嗑,于青进屋那东西,看见季唯的手机在桌子上嗡嗡的震,跟一小型拖拉机似的。于青过去拿起来,看到屏幕上“戚薇”两个字,心里就像被扎了一下,他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放下手机,坐在床边拿起一本书,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发愣,手机停了一会儿,又开始锲而不舍的振动,于青狠吸一口气,大声喊:“哥,电话!” 季唯跑进来,看见于青正专心致志的捧着一本物理习题看的起劲儿,拿起手机看看,不动声色的收回口袋:“青儿,那个,我妈让我回去呢,明儿我再来找你!” 于青抬头,眼睛里流光溢彩,过去一把搂住季唯脖子:“阿姨找你隔着墙叫一声得了,干嘛还打电话来!” 季唯干笑两声,伸手抱住于青贴上来的身体,于青抬头在他嘴角亲亲,季唯心动,按着于青后脑两人亲的不亦乐乎。季唯觉得今天的于青特别主动,不像平时那样羞涩,便顺手锁了房门和他滚到床上,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的响,两个人谁也不提,恨不得化成一滩水融在对方身上,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于青喘息着躺在床上,季唯靠在他身边:“青儿,你是越来越厉害了!” 于青半个脸埋在枕头里,挑起一个眼睛看他:“哥,不早了,别让阿姨等急了!” 季唯顿了一下,很利索的起床穿衣走人,走到门口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十一个未接来电,心里懊恼,怎么看见于青就什么都不顾了。 于青一直趴在床上,整张脸都沉在额发的阴影中,嘴唇抿成一条线,看着季唯离开的背影,目光中没有一丝热度。 第二天季唯中午才醒,昨天同学聚会本来不想去,偏偏戚薇吵得厉害,不得已大晚上的跑去应付,进门就被灌了三钢化杯白的,连怎么回的家都迷迷糊糊的。吃了口饭跑来找于青,却是铁将军把门,心里纳闷,于青这个懒家伙上哪儿去了?一下午的抓心挠肝,好不容易听到隔壁有动静,跑去看见于青妈妈正在擀面。 “姨,青儿呢?”季唯边说边往里走。 于青妈妈说:“他没和你说啊?今儿去他爷爷家了!” “啊?”季唯顿住脚步:“多会儿的事儿?”(方言,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晚上他说想去看看爷爷,早上买了票就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吧!” 季唯挠头:“给我个爷爷家电话吧,我有点儿事儿找青儿!” 于青妈妈笑:“他们全村就一个电话,还在大队上,估计打了也不给你叫!” 季唯闷闷不乐的回家,于青去爷爷家了?这年也过完了,眼看开学了,他去爷爷家干嘛? 于青这一去,直到季唯开学回校都没再看见他。 11、少年的暴动 高二后半学期,于青对于学习的兴趣简直浓厚到极点,被老师夸了又夸,蒋家兄妹依然和他走得很近,每个周末都和他俩混在一起。 季唯几次打电话给于青,都被于青妈妈告知:“唯唯啊,真是不好意思,青儿说正忙着呢,回头让他给你回电话成吧?” 季唯皱着眉头挂电话。回头?从来没有回过电话,这到底是怎么了? 于青妈妈也郁闷:“青儿,学的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你忙的连个电话都不接,唯唯都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了,你要不给他回一个?” “嗯,您忙去吧,得空儿我就给他回电话!”于青头也不抬的说。 于青妈妈叹了口气,他什么时候才“得空儿”啊? 将近五一,天渐渐热起来,于青经常和蒋家兄妹去公园转转,蒋家的父母对儿子和女儿能交到朋友非常高兴,尤其是蒋芸看到于青时满心的欢喜,虽然他们明知道这样并不太好,但是从私心里还是希望女儿能快乐。 这个周末于青坐公交车去蒋家路过公园路,看到那里围着很多人,听车上的人议论才知道,原来的宠物交易市场因为修路不能正常营业,所以人们占用平时行人不多的公园路做临时交易场所。 到了蒋家,意外的是蒋汶不在家,蒋芸说蒋汶的同学从美国回来,请蒋汶过去见面,然后很调皮的眨眼:“是女生哦,我可不想做电灯泡啊!” 于青估计是对蒋汶有意思的以前的女同学,便也笑了:“那我们今天去哪儿?” 蒋芸无聊的坐在沙发上说:“不想去公园了,有新鲜的地方吗?” 于青忽然想起来时路过公园路的人山人海,说:“要不去看看狗?公园路特多!” 蒋芸一愣,居然同意了,回屋换了衣服,拿着一个大口罩跟着于青出了门。 公园路里蒋家很近,两人溜达着就到了,时近中午,人也没有早上那么多了,路两边全是一个一个的大狗笼,里面有很多半大的狗狗,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于青提醒蒋芸戴好口罩,两人走进狗市,蒋芸从来都没到过宠物市场,所以看到这么多毛茸茸的小可爱,忍不住这个看看,那个摸摸,于青跟在她身后,看她很高兴的样子,每次小狗狗用舌头舔她的手指,蒋芸都会大声笑,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笑的太多次,偶尔夹杂几声咳嗽。 “于青,要不咱们买一个回去养吧?”蒋芸高兴的抱着一只小小的萨摩耶,爱不释手的摸着。 于青问问价格,直咂舌,靠,抢钱啊! “别啊,咱俩没带那么多钱不说,你爸妈让你养狗吗?” 蒋芸摸了好一会儿,恋恋不舍的放下:“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摸到它了!” “你喜欢的话,我就经常带你来!”于青笑。 蒋芸淡淡的笑了一下,很忧伤的看着于青,叹了口气。 狗市后面还有鱼市,蒋芸什么都喜欢,最后他们还为了要不要买一对儿巴掌大小的巴西龟掰扯了半天,因为于青死活不肯养其中一只,蒋芸最后还是放弃了。 往回走的路上,蒋芸走了一段说:“于青,我好累啊!” 于青扭头看蒋芸,她已经摘掉口罩了,脸色红的不太自然,于青心中一紧,伸手去摸她的头,好像有些热,于青有些急了:“你不要紧吧?我们去医院吧?” 蒋芸没反抗,点点头:“嗯,这里不好打车,我们得走到大路上。” 于青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急忙蹲在她面前:“我背你,快点儿上来!” 蒋芸犹豫了一下,慢慢趴在于青背上,于青站起来发现蒋芸很轻。他很快的向大路上跑,蒋芸咳嗽了两声说:“于青,谢谢你!” “什么?”于青跑到路口伸手拦车。 “谢谢你把我当做正常人,今天我真的特高兴,于青……”蒋芸的声音很低。 于青把蒋芸推到出租车后座,慌张的推她:“蒋芸,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蒋芸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蒋汶和爸妈赶到医院,看到于青垂头丧气的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双手抱头。 “于青!”蒋汶心中不忍,跑过去拉住他。 于青抬头,眼睛里水汽蒸腾:“我害死蒋芸了!我居然带她去狗市……” 蒋家父母看到于青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责备,本来就是他们默认于青和蒋芸接触的,又私心的没有把蒋芸的病告诉他,现在怎么能责怪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呢? 蒋汶用力把于青抱在怀里:“都怪我,我要是不出去就没事了!” 于青使劲揪着蒋汶干净的外衣,想起刚才蒋芸像个布娃娃般被推进急救室,心中又悔又痛:“蒋汶,我真是个傻瓜,都怪我,如果蒋芸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这么……”于青说不下去,只剩低声抽泣。 蒋汶使劲抱着于青:“没事儿,相信我,没事儿的!小芸很坚强!而且现在她有了放不下的人,她不会放弃的!” 蒋芸脱离危险后,被送进无菌病房,于青隔着玻璃看她戴着氧气罩脸青白,难受的厉害。 蒋汶站在他身后:“我送你回家吧,小芸进了无菌房至少要三天才能出来,我们站在这里也没办法!” 于青只好和蒋汶走出医院。 两个人静静的走着,蒋汶说:“于青,你知道小芸喜欢你吧!” 于青的脚步停了一下,又跟着往前走:“我知道……” “你……喜欢小芸吗?” 于青沉默了很久,说:“喜欢不是爱!我喜欢蒋芸,像喜欢妹妹一样喜欢!” 蒋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于青沉默。 蒋汶轻笑一下:“就当哄哄小芸,行吗?” 于青抬头看他,眼神不善。 蒋汶毫无知觉似的苦笑:“小芸活不过三十岁!这是最乐观的估计。她每发病一次,身体机能就衰弱一次……所以我说……” “蒋汶!”于青皱着眉头看他:“这就是你对你妹妹的了解吗?” 蒋汶抬头看于青。 “蒋芸不喜欢别人同情她!如果我为了同情她,而和她在一起,她会恨我的!蒋芸比你想象的聪明,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吧?所以她从来只和我做朋友……,今天的事……明明是我的错,进急救室时,她还努力让自己清醒,对我说,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太任性……蒋汶,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你凭什么怜悯她?” 蒋汶睁大眼睛看于青,良久,忽然低头苦笑:“你是想说我对自己妹妹的了解,连你都不如吗?” “不是的!你只是关心则乱,我知道你是真的心疼蒋芸,想把最好的全给她,她也知道,所以很少反驳你的话,可是,我总觉得……你给她负担了!” 蒋汶若有所思的离开,于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见过生死,于青忽然觉得现在手中的一切,都像丝线上的露水般,朝不保夕。 于青总也不得空,季唯就知道情况不好了,五一放假的当天就坐着飞机赶回家,扔下行李堵在于青家门口等着,于青看见季唯的时候,只是愣了一下,就笑了:“哥,你回来了?” 季唯恨得咬牙切齿,装的和没事儿人似的,好像那个不接电话,不问一句就逃走的人不是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于青屋里,季唯靠在门上仔细打量于青,于青扭头看他一眼说:“这么着急赶回来有事儿啊?” 季唯似笑非笑的说:“上次戚薇给我打电话是参加同学聚会的事儿,我本来都推了,他们非让我去,我和戚薇平时没联系!” 于青背影一僵,低声说:“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省得你生气啊?不生气了吧?” 于青把手里的书在桌上磕磕整齐,言语里有了笑意:“关我什么事!” 季唯过去抱住于青,下颌顶着他肩上:“青儿,我喜欢看你吃醋!” 于青笑容僵在脸上,扭头看季唯:“吃醋?你觉得我在吃醋?” 季唯一愣。 于青放下书,转身看他:“你和我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吃醋?你是我男朋友吗?我是你男朋友吗?你不会认为我们在恋爱吧?” “青儿……”季唯脸色难看。 “哥,你想做同性恋吗?”于青眯着眼睛问。 季唯听到这个词抖了一下。 于青笑了,淡淡的,浅浅的,嘴角上弯,睫毛挡住眼睛:“哥,你和我,不就是互相爽爽,爽完了,你是要交女朋友的,我也会有那么一天,干嘛说得好像咱俩生死不离似的?哥,你没想过和男人谈恋爱吧?” 季唯下意识的摇头。 于青撩起眼皮,近几年长开的眉眼越发漂亮,就和漫画里的美少年一样:“哥,玩儿,咱就好好玩儿,别扯上感情,咱玩儿不起感情!” 于青就是这样的人,他很少暴怒,尤其对待季唯的事上,十足十的冷暴力,几句话伤的人体无完肤。 12、少年的挣扎 季唯稀里糊涂的回家躺在床上发呆,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都是于青的话,其实这一年来他怎么就没想过和于青的关系?想了千遍万遍,拒绝学校女生的示好,拒绝戚薇的复合,心里一直存着于青。 可是于青说得对,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成同性恋了……这个在他脑子里转过多次,却始终不敢说出口的词被于青狠狠的钉在他眼前,绕不开,通不过。 一年前明明已经决定离开于青,忘了于青,可是只要几天不见,回到家想着他就睡在一墙之隔,那种煎熬就像蚂蚁在啃噬五脏六腑,所以才想要他去学校找他,想要在路灯下等他,如果当时他不理不睬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他对他笑了,笑的那么无辜,那么单纯…… 于青就像一张白纸,却被自己画了乱七八糟的图画,季唯懊恼的抱住头,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季唯如果想让自己忙起来,也是很容易的,反正就七天,单日子和兄弟喝酒,双日子和朋友K歌,反正全天无休。 于青偶尔去蒋家探望刚出院的蒋芸,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晚上听着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才能安稳的睡着,偶尔出门遇到季唯,两人随意的打个招呼,各奔东西,挺好!一切都好像回到脱轨之前,可心里总有些什么填不满,空荡荡的。 五一过后,于青被老师叫去校长办公室,见到了一个对他影响深远的人。 这个年过半百的人是知名大学的副校长,物理专业出身,在物理联赛上对于青印象深刻,那个年代正是大肆推行什么“神童”的年代,十五六岁被破格录取上大学的比比皆是,哪个大学好像没几个“神童”,就很没面子似的。这位副校长所在的大学虽然不是北大这种物理专业排名NO.1的一档,却也是和清华相媲美的二档,这位副校长就极力推荐于青试读大学。 所谓试读和保送有些相似,却也不尽相同,他们想让于青读完高二后直接上大学,如果大一所有功课达到标准,就可以按正规录取,接着上大二,如果不达标,就要被送回来接着上高三,参加招考。 于青回家和父母商量了一下,于青爸妈对家里出了“神童”格外惊喜,但是更倾向于脚踏实地的上高三,参加招考,毕竟如果被送回来,就等于留级。 于青却执意要直接上大学,他想试一试。 于青父母一向对于青是开放式散养,既然于青执意要去,于青爸妈也没有硬阻拦,不过也并没有对邻居大肆宣扬,毕竟如果儿子将来被送回来的话,知道的人越多,孩子的压力就越大。所以这事儿也就于青家和学校的几个老师知道。 其实让于青下定决心去大学试读的原因很简单,那所大学所处的地理和季唯所在的位置完全相反,一南一北,中间相隔近两千公里。 别人都在忙着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于青在准备试读考试,考完试,于青回家睡了一天一夜,接到那位副校长的电话,他通过了考试,九月就可以去学校报到了。挂了电话,于青对着房间里的一堵墙说:“我走了,如果能不回来,我就真的不想回来了!其实,我本来是想沿着你的脚印一直走下去的,可是我发现自己成了那个挡着你往前走的绊脚石,你在我面前越是容忍,越是畏缩,我越是内疚……我喜欢以前那个嚣张鲜活的你!所以,我打算和你走相反的方向。背对背的走,我们就不会遇到彼此了吧!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个变态,是个同性恋了吧!哥……拖你下水了……对不起……” 于青慢慢后退,离开那堵墙,墙上一一道道抓痕,留着些许鲜红,像一株疏离摇曳,即将凋谢的花…… 放暑假了,于青每天被妈妈拖着往外跑,这个暑假忙得很,他们住了这么久的平房,单位终于要给他们解决了,御河边上,新簇簇的二十四层的楼房,于青站在楼下抬头看,帽子都掉在地上了。 妈妈边拉着他等电梯,边喜滋滋说:“你季叔他们家也住这个楼,咱家十二层,他家二十一层,格局什么的都一样,本来还想住对门的,可是你季叔工龄不够,你爸差点儿也没赶上这么好的层次,幸好你爸插过队,插队算工龄的……” 于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妈妈唠叨,妈妈才四十多岁,怎么就唠叨成这样?于青垂着眼睛想。 爸妈太忙,于青整个暑假都贡献给新房,盯着木工,盯着配漆,盯着门套,盯着地板……没有他不操心的,反正这个暑假没作业,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忙点儿累点儿想的事儿就少多了。 有几次于青在电梯里遇上季唯妈妈,季唯妈妈听说于青家都是于青一力承担,很是夸奖了一番,最后抱怨自家儿子只知道玩儿,放假连家都没回,和同学跑去西安,大半个月了不见人影。 于青笑眯眯的说:“有朋友是好事,我是实在没朋友玩儿才不得已守在家里的!” 走出电梯,于青渐渐收了笑意,恐怕季唯也是在躲自己吧! 于青真正看见季唯已经是暑假放了大半的时候,回到自己房间,听见隔着一堵墙的地方传来季妈妈的高声责骂:“你还记得这是你家啊?你还记得你有爹妈啊?家里装修你连一眼都不看,把我和你爸忙的脚不沾地,你倒好,一玩儿就是一个月,你看看隔壁的于青,比你还小呢,家里什么事不是他担着?和那木工讲材料的时候,那小嘴儿巴巴的,小大人似的,你看看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当你是哪家的大少爷啊?不想回来干脆别回来了!省的我看着你心烦!” 隐约听见季唯陪着笑给季妈妈说好话,无非就是“以后不敢啦”“您别生气啊”“我明儿就去看啊”之类的。 于青站在那堵墙前,伸手细细描绘,仿佛那个人就站在那里,可以摸到他挺直的鼻梁,带着坏笑的唇角…… 第二天下午,于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今天新房按橱柜门,因为门的颜色和预定的有出入,于青和装修公司理论了一天,说话音都是岔的,才好不容易调停好,现在只想赶快回家躺着。 走到巷口的小超市,于青进去买两包方便面,他一天没吃饭了,饿得都有点儿恶心了。 进去就看见季唯和三四个人站在超市里,把不大的地方占得严严实实,季唯看见他也一愣,刚要开口说话,旁边一个男生忽然说:“季唯,这儿没有你老婆要的什么果奶,给她拿个什么?” 于青抬了一下眼皮,径直过去拿了两包方便面。 季唯忽然对那男生大吼:“你少瞎说,什么就我老婆了?我甩都甩不掉,你还非把她往我身上贴?” 男生一愣,虽然知道季唯不喜欢那个女生,不过平时开玩笑开多了,也没见他生气,今儿怎么了? 于青把面放到柜台上:“多钱?” “三块!” 于青丢下十块。 等老板找钱的当儿,季唯走过去站在于青身后:“青儿,你嗓子……” 于青一回头,满脸惊喜的笑:“哥?什么时候回来了?” 季唯愣住了! 于青接过老板找的钱,往裤兜一塞:“我先回去了,回见啊!”转身很潇洒的离开了。 季唯看着他的背影发愣,于青更瘦了,也高了,头发长的都遮住眼睛了,他看不到那双有着长睫毛,漂亮的,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睛。 刚才自己室友说的话,不知道于青有没有多想。季唯懊恼,从陕西回来,几个同学又到他们这里转转,明天早上就坐火车回去了,因为要在火车上坐十八个小时,他就带着他们过来买补给,早知道会让于青听到那个话,他就不偷懒了,宁愿领着他们去一站地外的沃尔玛了。 送走了同学,季唯被季妈妈从床上扯着耳朵揪起来:“你也去新房看看,今天我和你爸去看家具,新房喷乳胶漆,你别给我躲懒!” 季唯套上皱巴巴的T恤,打着呵气,骑着自行车来到新小区。正在楼下锁车,扭头看见于青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双手搬着一大堆的包装箱,看样子挺沉,于青咬着下唇搬到小区门口放下歇歇,又往里走。 季唯跑过去帮他抬起箱子的另一边:“这什么啊?这么沉?” 于青喘了口气,侧着身体往楼道里走:“雕花木格挡,哎,你小心着点儿,这玩儿脆着呢,一磕就坏了!” “干嘛不买送货上门的?”季唯小心的把东西抬进电梯。 “靠,就这儿到装饰城这点儿路,他要我一百的送货费!我又不是冤大头!”于青喘口气,按了十二楼和二十一楼。 季唯看到了,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十二楼到了,于青搬起木箱说:“行了,我能搬回去,你上去吧!” 13、少年的痛苦 季唯狠狠的咬牙:“费什么话!你不是说这东西脆着呢,你自个把它弄坏了怎么办?” 于青不说话了,两人好不容易把东西弄进门,季唯发现于青家的新房基本齐备了,屋子里打扫的还挺干净。 “你家这就得了呗!什么时候雇人打扫卫生?”季唯进洗手间洗手。 于青没和季唯去挤卫生间,而是随便找了块抹布擦擦手说:“雇什么人啊?雇人打扫这里你知道多钱吗?五百块啊!知道吗?我自己收拾,两天也就收拾完了,准比雇人打扫的干净。” 季唯转身笑:“你真是精打细算,以后谁跟了你可幸福了!”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有点儿尴尬,季唯低头,自己说的这是什么啊,明明想要躲避的话题,怎么就非要往枪口上撞。 于青只是一愣,转身随手拿起毛巾走过去:“擦擦手,上去吧,那些装修工人一会儿没人盯着就要偷工减料……” 季唯低头看到于青拿着毛巾的手,已经不是记忆中的白净,上面沾着灰尘,还有一些刚受伤或者已经落痂的疤痕,心中一疼,一把抓在手里,使劲一拽,就把于青抱在怀里:“青儿!青儿!我想你!” 下一秒,就被于青抬起膝盖狠狠顶在肚子上,季唯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于青还是那么狠啊! 抬头,季唯看到于青的眼睛瞪得很大,目光很冷,瞳孔颜色很黑,好像两把利剑扎进他心里。 “季唯,你把我当成什么?”于青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 季唯咽了口唾沫,一时答不上来,他把于青当做什么?朋友?兄弟?他会看到兄弟就想要抱他,亲他,想要把他弄到床上去吗?那是什么?恋人?季唯脸色一白,让他说服自己是个同性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于青看着他变幻不停的脸色,嘴角挂上自嘲的笑,眼神开始变淡:“季唯,你觉得我是不是也该交个女朋友了?” 季唯心里一颤,只要想到于青和女人……不,不光女人,只要想到于青和别人做那些和自己做过的事儿,他就受不了。季唯下意识的摇头:“不,不要……”。 于青的眼神变得温和,表情却变得坚定:“你是以什么身份来介入我未来的生活呢?” 季唯惊恐的瞪大眼,他终于明白了,于青这是要和他决裂,不是以前那种犹犹豫豫的藕断丝连,而是彻底的决裂,以后别说朋友,恐怕会老死不相往来! “青儿……我……”声音嘶哑。 于青静静的等着下文,可是季唯的眼神开始闪躲,他一面想着于青,一面在学校和女生搞暧昧,这是什么?自己以什么身份来管于青,又有什么资格管于青? 于青弯腰,伸手抬起季唯的下颌,季唯震惊的看着于青的动作,跟着他抬头,直到和于青眼神对上,于青的眼底似乎有一点亮光,薄薄的唇一开一合:“季唯,你是同性恋吗?” 季唯的目光慢慢垂下去,睫毛挡住眼睛。于青想,原来我曾经的这个动作这么招人恨! 于青松开手,直起腰,慢慢走到窗前,背对季唯:“结束吧!季唯,我玩儿不起了!” 季唯站起来,肚子还在隐隐作痛,他站在于青身后,脸色阴沉,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他在主导,他在掌控,明明他知道于青喜欢他,可是现在的于青越来越让他害怕,他以为这次还是可以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高兴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弄清什么身份,关系? “出去!”于青低声说,声音却冷的像寒冰。 季唯扭头走出门,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不交女朋友,不结婚,不要孩子,背负世俗的点点戳戳,他还是不能为了于青放下一切。关上门的一霎,季唯的心刺痛的好像就要停止呼吸,他丢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要去大学报到前,于青去蒋家告别,蒋芸虽然恋恋不舍,却没说任何挽留的话,晚上蒋汶送于青出来,说:“你以后还回来吗?” 于青笑了一下:“肯定回来,我爸妈还在这边!” 蒋汶眼睛亮亮的看着于青:“回来记得找我们,去了要给我们打电话!” “嗯!”于青拍拍蒋汶的肩:“放心,你和蒋芸是我最好的朋友!” 于青十月初才在父母的陪同下到了学校,没有正常的报名程序,于青在那个见过一面的副校长带领下填了一沓子表格,然后就等在会议室,没多久,一个女孩进来对于青和于青的父母笑:“我叫顾苏,带学弟办理相关手续。” 顾苏说话干练,语调温和,陪着于青办理饭卡,图书卡,学生卡,分了宿舍才离开。 于妈妈跟着他上去看了宿舍,是个两人间,齐全又豪华,这才放心下来,叮嘱一番,父母终于离开了,于青倒在妈妈刚刚铺好的床铺上,长出一口气,可算自由了。 于青拿出手机给蒋家兄妹打电话,蒋汶说了几句递给蒋芸,蒋芸又嘱咐了一番,好不容易挂了电话,于青对着电话苦笑。 因为不是正式招考生,于青来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已经军训完开始上课了,对面床上收拾的干净利索,于青忽然有点紧张,不知道对面这个舍友好不好处。刚才顾苏好像提过一句,为了照顾年龄比较小的他,专门给他找了同乡做舍友,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市的。 正想着,走廊里渐渐有了声音,于青看看表,大约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于青犹豫着拿起饭缸,不知道该去哪儿打饭。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男生站在门口和外面的人说:“今天我屋里来新生,我先回来看看……”回头,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是你?” “我靠!”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惊叫。 什么叫冤家路窄?什么叫狭路相逢?这就是吧!于青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偏偏是他?那个被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踩在脚下的祁阳! 祁阳瞪着眼看这个混小子,抱着一丝希望问:“你……你送人来?” 于青嘴角抽抽:“那个……我是大一新生,于青!” “靠!”祁阳又叫了一声。 于青看看走廊有人好奇的往屋里看,忍不住说:“能把门关上吗?” 祁阳关上门看看于青:“我记得你好像该上高三吧?” “啊……试读!”于青说。 祁阳这会儿也平静下来了,坐在自己桌子前饶有兴趣的看着于青:“那你够牛的啊!什么专业?” 于青挠挠头:“物理学。”他记得表格上就是这样写的。 祁阳一副膜拜样:“听说季唯考的也不错啊!” 于青心一抽,挤出点笑容:“是啊!你也考的不错啊!这儿录取分数也不低啊!” “切”祁阳一脸无奈:“我是专科,想读本就要上3+2!他妈的,要在这个地方呆五年,要命!” 于青以前见过祁阳一脸嚣张,也见过祁阳一脸流氓,就是没见过这种一脸傻乎乎的祁阳。 “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于青说。 祁阳一愣:“啊!你也和一起不一样了!” 两个人都笑了,都是男人,异地他乡在一个学校上学不容易,住一个宿舍就是缘分,一笑泯恩仇啊! “吃饭了没?走,我带你熟悉熟悉校园!”祁阳很高兴跳起来,看到于青拿着饭缸,直接接过来扔桌子上:“拿这干什么,走,带你吃好的,我请客,给你接风洗尘!” 于青被祁阳拉着一阵风的跑出宿舍,心想,这人啊,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谁,遇上什么事,自己对祁阳下狠手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这个人拉着满学校跑。 中午饭吃的很好,祁阳说他下午没课,带着于青满校园撒花儿。 “你知道吗?咱们住的那个宿舍楼全校只有那一栋,别人都管那个楼叫腐败楼,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全是高干子弟,住宿费贵,像我这种混3+2文凭的也多,对了你是试读生,干嘛也住这个楼?” 于青眨眨眼:“我不知道,反正我不用交住宿费,安排哪儿就是哪儿!” 祁阳的嘴巴变成O形:“免费的?学费呢?” “第一年是免费的!” 祁阳摇头晃脑:“我今天才明白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金钱的意思啊!” 祁阳是个话唠,从他所在的计算机系老师多时髦,说到二教三楼的厕所第三个门是坏的,从校学生会主席是美女,说到他以前的舍友升大三谈了个女朋友搬到外面租房去了。 于青不插话,心里默默吐槽,我还以为那个以前的舍友是被你唠叨死的呢! 于青的大学生活远比想象中要艰难,因为高三的缺失,很多东西都成了断点,一时衔接不上,尤其第一年主要是以基础课为主,即使于青物理确实很好,可是其他学科让他满头是包。 14、少年的烦闷 听了一个星期的“疑似天书”课程,于青消沉的躺在床上迎接自己大学的第一个周末,祁阳这个话痨不在,于青第一次感觉寂寞,静静的躺着,看着寝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他忽然想回去,现在回去还能赶上高三的课程吧,应该没问题。 于青拿起手机拨通家里电话,听到妈妈的声音,于青第一次发现自己很脆弱,捏着电话就哭了,唬的于妈妈慌张的不得了:“青儿,青儿,怎么了?别给妈哭啊,是不是同学欺负你?是不是和舍友关系不好?” “妈,我想家了!”于青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妈妈眼睛也红了,于青从小就很少让她操心,在周围人眼里,于青似乎是完美的代名词,聪明,乖巧,漂亮,懂事,可是只有这个当妈的知道儿子其实暴躁又脆弱,只是他善于把自己隐藏起来,能让于青的脆弱完全暴露出来的事,一定是很让他受打击的事。 “青儿,想家就给妈妈回来!” “妈,我跟不上,我想回去了,我听不懂老师讲什么……”于青一股脑的把这一个星期的苦恼倒给妈妈。学物理专业的都是头脑好的人,老师也喜欢能跟得上的,因为经常听不懂老师讲什么,于青已经被老师用鄙视的眼神看过好几次,而且同学们觉得他来的那么迟,学习又差,以为是哪儿来的后门关系,虽然明着不说,可是那种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妈,我干嘛要受这个罪?明年参加高考我不是一样能考中吗?”于青哭了好久。 于妈妈听着心里难受,当初让于青去上大学,她就怕一向高傲惯了的于青被退回来心里受不了,可是于青坚持要去,她也就答应了,没想到才一个星期,儿子就受不了了。 于青哭了一通,和爸妈商定下周就退学回家上高中,才抹着眼泪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祁阳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于青正在收拾东西往皮箱里塞。 “你干嘛呢?”祁阳站在对面看于青。 于青边收拾边低声说:“我想回去了!” “才来了一周你就想家?你周一能赶回来?” “我……想回去读高三,现在的课程有一多半我听不懂!”于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祁阳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过去把他塞进皮箱里的东西都揪出来,于青瞪着眼睛看祁阳:“你干嘛?” 祁阳皱着眉头说:“你想当逃兵?” “什么逃不逃兵的,我听不懂讲课,回去再学有什么不对?非得留在这里当笑话?”于青冷着脸看祁阳。 祁阳哼了一声:“你被选到这里试读,说明你别人有能力,就算读过高三又能怎么样?到了这里还不是一样从头学?你要是都会了,还学个什么劲儿?你哪儿弄不清楚就去弄清楚好了,逃什么逃?你头脑比我聪明那么多,我~他~妈还没逃呢,你逃什么?” 祁阳乱七八糟的骂,于青心里不舒服,上去就是一拳:“跟你说老子不是要逃!” “不逃你这是干嘛?我看你就是个鸵鸟,有事就把头塞沙子里,你堵住耳朵,挡住眼睛有什么用?谁说你不行,你做给他看啊!”祁阳边叫边躲,时不时也还手,他知道于青打人的劲道,厉害着呢,不过祁阳也是打架出身,当年如果不是小看于青又瘦又小,他也不会轻敌而被于青几下打趴,声名扫地了。 两人鸡飞狗跳的宿舍折腾了一阵,忽然电话铃响了,祁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电话,电话,说不定是你家的!” 于青这才停下,看着祁阳喘粗气。好半天才接起电话,果然是妈妈的电话。问他收拾的怎么样了,订票了没。 于青低头看看满地狼藉,自己的衣服都被刚才的打斗踩得满地都是,额头青筋都快暴起,咬了咬牙说:“我再试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再说!” 那天祁阳被迫在卫生间给于青洗衣服,因为于青说了,这些衣服都是名牌,不能放到洗衣机里搅合。祁阳边洗边狠狠的唾弃自己,自己傻了啊,居然为了劝这个暴虐的小王八蛋留下,被他奴役了! 于青是个有毅力的人,即使听不懂老师的课,他也会认真的把笔迹抄下来,然后去图书馆或者网吧找相关的东西去查,每天早上出门上课,晚上熄灯才回宿舍,点着小台灯接着看。 祁阳睡了一觉,回头看见于青的台灯还亮着,手里拿着一本英语书勾勾画画,心想,做“神童”也不容易,付出的努力就被别人多得多啊! 祁阳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中午,自己被这个女孩一样的小孩子狠狠的打,那时自己居然失神了。看看现在的于青,再想想那时的季唯,他们都是那种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内心的人,季唯怎么看都是那种吊儿郎当的坏学生,成群结队的打架,搂着美女抽烟,就和街上的混混一样,偏偏那家伙学习非常好。而眼前这个,明明长着一副乖顺样子,笑起来可爱的就像邻家小弟弟,可是打起架来连命都不要的样子,暴戾非常。可见古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有一定道理的啊! 季唯元旦回家偶遇于青妈妈才知道于青居然已经上大学了,想想那时于青抱着物理习题苦读的样子,季唯也觉得没有那么不可思议,于青妈妈却很担心的样子:“前段时间于青打电话来说想回来上高三,哭了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青儿哭成那样,估计是真的受不了了,不过第二天他又不肯回来了,说什么想试试,最近也不听他说什么回不回来的了,不过我还是担心!唯唯,你和青儿从小就好,要是有时间就多和他聊聊,或许能帮帮他!” 季唯把于青的手机号输进自己手机,心中苦笑,恐怕现在于青最不想见的就是他吧! 晚上,季唯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看手机里那十一位的数字,于妈妈的话让他心焦,于青哭了,说实话,这么多年,季唯还真没见过于青真的哭了,即使是和自己闹别扭,和自己分手,都没看到于青流泪。于青哭,从来都是边哭边得意洋洋的看着一旁被家长或老师臭骂的孩子,转身就是一脸得意的笑,像只小狐狸。 手机的光亮照在胸前,那块小小的,只有一元钱钢镚那么大的那块玉落在眼睛里,可能真的是块好玉,戴的时间越长,里面的青白分明,中间那个本来模模糊糊的“于”字,越来越清楚。 自从于青给他戴上,两年了,他天天都戴着,天天都会摸一摸,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即使两年中和于青吵过嘴,分过手,好几次怒极,回家都想摔了这块玉,拿在手里却又舍不得。 眼前还是暑假时于青捏着他的下颌问:“你是同性恋吗?”季唯打了个寒颤,自己是同性恋吗?不是吗?不是的话,为什么心心念念都是于青,两年了,从来不交女朋友。 季唯捏着玉佩的手越收越紧,那自己就是同性恋了?可是,即使自己是,于青他……还愿意吗? 于青妈妈的话在耳边回荡:“唯唯,你和青儿从小就好,要是有时间就多和他聊聊,或许能帮帮他!”对啊,自己借机和他聊聊,反正这两年自己死皮赖脸的次数也多了,多一次也不在乎,只要于青能像以前一样喜欢自己。 明明听说先喜欢上的人是输家,为什么到了自己和于青这里就行不通呢?这两年的分分合合,哪次也不是自己提出来的啊!为什么最后都是自己低头呢? 季唯哀嚎一声,把头埋在枕头底下,自己这辈子就是个妻管严的命啊! “大半夜的你嚎什么呢?皮痒了是不?”季妈妈狠狠的敲敲儿子的房门。 元旦过后就是轰轰烈烈的考试,于青上学这么多年,第一次因为考试紧张,不过真正考开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于青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有一门挂了,干脆就回去重读高三好了。 祁阳的专业出名的好混日子,比于青提前三天就考完全部课程了,不过为了等于青,祁阳订的机票是五天以后的。 “看我多够哥们儿,专门等你的,不然我早回家了!”祁阳一脸的欠扁,对着于青摇头摆尾。 于青鄙视的看他,谁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祁阳生活说起来挺规律的,每周一到五从来不逃课,就算是课堂上睡觉也一定会在学校里,而每个周五晚上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周一早上再次横空出世,考完试等于青的这几天,于青就没看见过他的人影,下午一点的机票,上午九点才回宿舍收拾东西,如果不是有女朋友了才怪。 两人坐在飞机上,于青注意到祁阳发了个即将登机的信息,估计是给女朋友报备吧。 看他关了手机,于青问:“你谈恋爱了吧?” 15、少年的拉锯 祁阳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有点儿抖:“你……怎么知道?” 于青白了他一眼:“你怕个什么劲儿?以为我会撬你墙角啊?” 祁阳脸色眨眨眼:“你也喜欢……” “喜欢个屁啊!我连你女朋友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天仙啊,藏着掖着的,让我看见准给你撬了!”于青觉得祁阳可真够没出息的。 听了他的话,祁阳松了口气,脸色有些怪异,半晌问:“你咋知道我谈恋爱了?” “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吧!你周末从来不回宿舍,应该是陪你女朋友去了吧?周一到周五从来不缺课,看来你女朋友够厉害的,怕你跑出去打野食啊?看你每周回来那个喜滋滋的样儿,你们同居了吧?你周一第一节有课,可你从来没迟到过,如果不是你朋友家住的离学校近,就是你女朋友其实有车吧!” 祁阳有点儿崇拜于青了,除了那个没猜对,其他的说的太正确了! “怪不得你是神童诶!我看你别学什么物理,转学刑侦好了,说的太正确了!” “切!”于青靠在座位上闭眼:“是你太白痴了,不过也是,你这么白痴的人,就应该把女朋友藏好了,小心让我给你撬走了!” 这回换成祁阳不屑,低声嘀咕:“白送你也不会要!” 季唯在机场等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差点儿就蹦出来抱住他,不过看到他身边的人,季唯愣了一下。 于青走出来就看见季唯站在那儿看着他,心头一慌,下意识的看向祁阳,祁阳正在摆弄手机,完全没理会于青。 “于青!”季唯走过来,很自然的接过于青手里的行李箱,然后一脸惊讶的说:“这不祁阳吗?” 祁阳抬头,终于看见了季唯,呵的笑了一下说:“你们兄弟俩感情还这么好?大冷天的接机啊!” 于青没说话,季唯笑着说:“你们怎么碰上了?” 祁阳一愣,目光有些疑惑:“我和于青住一个宿舍,他没和你说啊?” 季唯楞了楞,回头看于青,正好这时祁阳手机响了,祁阳看了一眼,对他们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接起电话边走边说:“啊,我到了,刚到……” 季唯扭过头看于青,于青低着头不看他,季唯伸手拉住于青的手:“走吧!” 于青急忙甩脱:“你干嘛?” 季唯无奈的看看他:“你站这儿想干嘛?” “我自己打车回去!” “怪远的,捎我一个呗,我负担车费还不行吗?” 于青扭头看他,季唯急忙摆出一本正经:“走吧?和我一起回家不会让你掉块肉吧!” 于青过去抢自己的行李箱,季唯急忙挡住:“我说咱别在这儿招眼了行不?上车再说吧!” 于青被季唯半拉半拽的拖到车前,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于青忍不住问:“你家买车了?” 季唯摆摆手:“哪儿啊,我爸单位给他配得公车!快上车啊,多冷!”季唯伸手把于青往车上推。 于青行李箱被他放进车里,没办法只好坐上车,看着季唯熟练的挂档踩离合,油门,忍不住问:“你啥时候学的车?” 季唯说:“学校里没事干就学了!你想学吗?我教你?” 于青想起自己的学业,郁闷,自己现在哪有时间学车啊。 两个人沉默的开了一段路,季唯好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想在和他单独相处,机会可不多啊,这大过年的,谁家不是亲戚朋友一大堆,万一于青再给来个回老家的戏码,那季唯可真的欲哭无泪了。 打定主意,季唯找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下来,于青疑惑的看着他:“车没油了?” 季唯摇摇头,忽然说:“青儿,你上次问我的问题还作数吗?” “什么问题?”于青疑惑的问。 “那天在你家新房,你问我的那些!” 于青冷冷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我想回答你!”季唯理直气壮。 “我不想听了!”于青扭头看窗外:“你走不走?不走我打车走了!” “就算是高考也有个准备时间,你总不能连个思考的时间都不给我吧!”季唯看于青要开门,急忙拉他:“你听听,你就听听我深思熟虑后的答案成不?” 于青看了他半天:“我不听的话,你就不打算让我走是吧?” “也不是……”季唯低声说:“你那天还打我了,我当时也有点儿懵,你知道我脑子慢,总要多点儿时间想吧,更何况这是一辈子的事儿!” 于青想了想说:“那你说吧!” 季唯急忙抬头:“于青,我把你当做我最爱的人。我也不希望你找女朋友。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介入你的生活。我想……”季唯直直的看着于青:“我是同性恋!” 于青看着季唯,好半天,说:“完了?” 季唯点点头:“完了!” “那可以开车了?” 季唯闪亮的目光一点儿一点儿的暗下去:“青儿,你……没有想和我说的?” 于青说:“回市里再说吧!” 季唯叹了口气,开车回到市里,两人并排站在电梯里,季唯忍无可忍,拉着于青的胳膊问:“你刚才不是有话说吗?” 电梯叮的一声在十二楼打开,于青站在电梯门前回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 电梯门关上,季唯震惊的脸被关在电梯里,于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今天可真痛快!想着季唯的蠢样,于青勾起嘴角,弯弯眼睛。 等季唯手忙脚乱的再次回到十二层的时候,于青家门紧闭。季唯在门口转了两个圈子,咬着牙去敲门。今天反正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干脆再脸皮厚点儿,和于青要个答案,自己可是杀死多少脑细胞才说服自己爱一个男人的,可不能这么浪费。 于青心情好得很,高高兴兴和爸妈吃了饭,躺在自己新床上给蒋汶打电话:“喂?蒋汶,我回来了!” 蒋汶接到于青电话也很高兴:“你可回来了,总也不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们呢!” 于青听蒋汶说了这么多,想来是真的想他了,嘿嘿的笑:“刚去的时候学习总也跟不上,有点儿慌,所以也没时间招惹你们!蒋芸最近怎么样了?” 蒋汶说:“我爸妈带她去美国看病,刚走几天,能在年前赶回来就不错了,走之前给你打电话了,可是你手机关机,她委屈了好久呢!” 于青想了想,估计是考试前那段时间,他忙得连手机什么时候没电的都不知道。 两人随意的聊着最近的事,于青讲大学校园里的自由和学术气息,蒋汶很羡慕:“明年我也考你们学校吧!咱俩考一个学校互相有个照顾!” 于青一愣:“蒋芸呢?” 蒋汶沉默了一下说:“我爸妈的意思是小芸不参加高考了!” “蒋芸到底怎么了?”于青听着有些不对劲儿。 蒋汶叹了口气:“还是瞒不住你!小芸病情恶化了,所以我爸妈才忙着带她去美国,上次在医院你也听到了,她全身的免疫系统几乎都不工作,这种病没办法治,去美国也就是为了控制病情,能多拖一段时间!” 于青呆呆的拿着电话,整个人都发木,没想到半年不到蒋芸的病情就恶化到这个程度。 季唯走进于青的屋子,看到屋里没开灯,于青一个人坐在窗前的床上,双手抱膝,呆呆的看着窗外,就像一座黑色大理石雕像。 两人一站一坐静,很久,客厅里季唯父母和于青父母嘻嘻哈哈的聊天,麻将声噼里啪啦,屋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过了好久,于青忽然轻声说:“世界上有鬼吗?” 季唯一愣,犹豫着说:“有吧!” 于青把脸埋在膝盖里:“让我自己待会儿,行吗?” 季唯皱眉:“你到底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 于青忽然扭头,眼神冰冷:“告诉你有用吗?你是医生?你能救死扶伤?” 季唯慌了,过去一把拉住他:“你病了吗?到底怎么了?” 于青一把甩脱他的手,十指插进头发里:“我病了就好了,蒋芸她可能熬不过去了……” 季唯整个人都呆了,首先从名字上听出于青说的是个女孩,从于青的举动上看,这是一个对于青很重要的女孩,所以,得出的结论是,于青爱上一个女孩,而这个女孩可能得病了,很严重的病…… 季唯嫉妒了,愤怒了,TMD,老子费劲让自己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你TMD居然还爱上女人了!可是看到于青痛苦的样子,季唯满肚子的火都发泄不出来。 最后季唯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回家了,躺在黑暗中,季唯完全不想说话,不停想着自己和于青两年多的悲欢离合,他是在不明白,自己都想通了,为什么于青还是不肯接受自己呢?他从一开始不就是想要自己承认想和男人在一起,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吗?为什么现在越来越难捉摸于青在想什么?明明一直都那么好,明明于青一直追赶着他,现在却怎么都回不到从前了吗? 季唯猛的坐起来,于青这是想丢下他啊,到了这个地步他想退缩? 没门! 16、少年的错过 第二天于青一早就赶去蒋汶家,两人见面,于青脸色难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找蒋汶,他现在就想知道蒋芸的消息,就想听听蒋芸的声音。 蒋汶看看时间:“现在他们应该还没睡觉,我帮你接通,你来说!” 拨通电话,蒋汶简单说了几句,然后交给于青。 于青拿起电话,干咳了一声:“蒋芸?” “于青,干嘛小心翼翼的,你也真是的,干嘛不早回来,我都没看见你!大学好玩儿吗?”蒋芸的声音清脆悦耳。 于青笑了一下,心中一松:“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带了好东西给你!” “什么好东西?吃的玩的?”蒋芸高兴的问。 于青温和的说:“戴的,不知道你喜欢吗?” “你买的我都喜欢,你知道我不挑的!” 和蒋芸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于青心里平静一些,至少看来蒋芸还很好。 蒋汶看到于青还在发愣,伸手拍拍他的肩:“别郁闷了,小芸是去美国治病,说不定带回来的是好消息呢!” 于青叹了口气,这里最需要安慰的应该是蒋汶才对,朝夕相处的妹妹有可能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了,他会比自己这个外人更难过的,可是蒋汶永远是那么彬彬有礼,那么善解人意。于青想,如果季唯有他一半温柔,两个人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于青很晚才回家,刚走进楼道就看见黑洞洞的安全楼梯间里有个红红的小亮点儿,估计是谁在那里抽烟,他随意的瞟了一眼,向电梯间走过去。 “青儿!”有人说话,声控灯跟着就亮了。 于青回头,看到季唯靠在楼梯间门上,指间夹着一支烟,歪着头看他,还没走进,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儿。于青皱眉,转身走向电梯,他不想和醉鬼说话。 于青一动,季唯很快的扑过来,一把抓住于青的胳膊把他摔在楼梯间的墙上,于青感觉背上的骨头撞在水泥混凝土上生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季唯却很快扑倒他身上,把他卡在身体与墙之间,不然他动弹。 “青儿,我……我有话……和你说!”季唯说话舌根都是麻的,舌头有些大。 于青偏头躲过季唯满嘴酒气,皱着眉不看他,冷冷的说:“等你酒醒了再说!” 季唯伸手捏住于青的下颌,把他的脸硬是板正,大着舌头说:“你……看着我……告诉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于青伸手想打掉季唯的手,却被季唯的另一只手很快的抓住,拧到身后,撇的他胳膊好疼,心中升起些许恐慌,现在的季唯和平时不一样,眼睛里是于青很多年没有见过的暴虐。 “你说的……不是同性恋……什么意思?”季唯的眼睛血红,捏着于青的手更加用力。 于青觉得有点怕,身体用力,想要赶快脱离季唯的控制,嘴里不耐烦的说:“就是字面的意思,你放手啊!” 季唯眼睛里腾的升起一片火光:“你不是同性恋?你敢说你不是同性恋?你~他~妈~的勾引我,把我弄成这样,你说你不是同性恋?” 于青忽然就不动了,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已经告诉于青,季唯的身体产生了变化,一个野兽在蓬勃发展。于青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喝多了的季唯完全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说不定会把他“就地正法”,这可是楼梯间啊,虽然大多数人选择走电梯,可是并不代表没人走楼梯。 于青垂下眼睛不看季唯,想着怎么才能让季唯清醒一点,或者自己怎么才能找个空子逃走。 季唯不舒服的挪动了一下身体,于青一动不敢动。季唯靠近于青,眼前霜色薄唇看起来那么美味,季唯靠过去舔了一下,满意的感觉于青颤抖了一下:“你不是同性恋是不是?你不是同性恋怎么会有感觉?”季唯梦呓似的,不厌其烦的一下一下舔着于青的唇:“于青,你把我变成同性恋了,你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那么容易,你勾引我,你要负责……” 于青偏头,季唯舔到于青的脸,却也没有什么不高兴,还是舔着,顺便亲着。于青淡淡的说:“你喝多了,有事明天说行不?” “不行!”季唯蛮横的说:“你说你不是同性恋,那干嘛让我亲你,让我抱你,干嘛会有感觉……”说着,手探向于青下身,倏然收口。于青的那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发展的迹象也没有。季唯有些慌乱,以前两个人接吻,于青就会激动,可是现在…… 季唯不甘心的捏着于青的下颌,狠狠的亲着眼前的唇,听到了于青的一声叹息,一吻结束,季唯细细的看着于青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欲,下面依然在沉睡。季唯愤怒而惊慌,难道于青真的不是同性恋,难道于青一直和他玩儿游戏,难道最后陷进去的只有他一个人? “为什么?”季唯怒吼,整个楼梯间的空气在震颤,季唯的手一把掐住于青的脖子,渐渐用力:“告诉我为什么?” 于青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加大,几乎喘不上气,瞬间明白季唯的意思,恐惧蔓延全身,季唯这是想杀了他啊。用力的掰着季唯的铁钳一样的手,只是徒劳无功,于青瞪大的眼睛满是泪水,这是何苦呢?你不想做同性恋,我也不想拉你做,既然痛苦就不要有交集,为什么要这样用死来逼迫他? 于青使出全身力气,一巴掌打在季唯脸上,季唯一愣,眼里的杀意和绝望渐渐退去,目光聚焦在于青涨红的脸和自己掐着于青脖子的手上,顿时惊慌失措的收回手,于青瘫坐在地上大声咳嗽,刚才真是太可怕了。 “青儿……我……你……没事吧?”季唯蹲下给于青拍背。 于青咳了几声,喘匀气,抬头看季唯:“哥……你真的要做同性恋吗?你想好了吗?” 季唯点头,他想的很清楚,他喜欢于青,他放不下于青。 于青还是很冷静:“你知道同性恋意味着什么?不能结婚,不能传宗接代,两个人即使在一起,也没有法律束缚……老了没有子女,没人养老送终,只有两个人……孤独的生活在一起……承受着来自外界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季唯的目光闪了一下,很快又对上于青的眼睛:“我知道,我想过……青儿,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和你……我就不在乎!” 于青认真的看着季唯的脸,伸手慢慢的抚摸这张让他爱了那么多年,几乎天天会出现在梦中的脸:“哥……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季唯整个人冻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于青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出楼梯间,楼梯间的门“砰”一声合上,季唯瘫倒在地,原来……最后剩下的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于青梦游似的走进自己房间,用枕头蒙住头,呜呜的哭起来,季唯,我爱你,爱了那么多年,可是,我怎么能拉你走这条路呢?你明明喜欢的是女孩,你明明可以正常的结婚生子,不用过这种被人蔑视的生活,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想你恨我,我宁愿放弃,知道你爱过我,我就知足了,我会带着这份爱活着,直到厮守不住,灰飞烟灭! 人和人就是这样,如果可以躲避,完全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即使是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人。季唯不再跟着父母来于青家打牌,于青早出晚归给自己找乐子,季唯和同学去喝酒,于青在蒋汶家打游戏…… 转眼就是过年,蒋芸在过年前赶回来,于青一接到电话就赶去蒋家,蒋芸依旧坐在沙发上,小脸更瘦了,脸色近乎透明的白,眼睛却还亮晶晶的,看到于青就伸出手:“我的礼物呢?” 于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蒋芸。 蒋芸打开,一条很漂亮的银手链,是一朵一朵的小小向阳花的造型。 于青给蒋芸戴上:“不值钱的东西,不过看到这个,我就觉得你会喜欢!” 蒋芸轻轻抚摸着手链:“嗯,我喜欢,我真的特喜欢!” 蒋汶坐在一边看妹妹脸上散发出的幸福光彩,叹了口气,只有于青能让她这样生机勃勃。 之后的假期,于青天天都来陪蒋芸,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偶尔于青也会陪她出去走走,全副武装的出门,哄着蒋芸不许她摘口罩,哄着她不让她在外面吃东西,在蒋芸面前,于青的好脾气发挥到极致。 寒假过去了,于青回到学校,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就是自己全科过关,而且分数不低,于青松了口气,忽然笑了,自己真是太紧张了,其实考试前不就知道自己不会挂科嘛,而且整个寒假都没一点儿担心的意思,自己的不安应该是来自忽然改变的环境和生活才对啊! 时间就像流水,在不知不觉中潺潺而过,谁也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多久,回头看,却无法丈量。 错过了,就越走越远,如果没有转弯,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交集。 17、少年的折磨 于青很顺利的度过了他的大一生活,大二开始他就是正式的大学生了,而蒋汶居然真的考进这所学校的计算机系,学软件工程。 蒋汶来报道时,蒋家父母带着蒋芸一起送他,于青接到消息在校门口等着他们,蒋汶自然是高兴的,于青领着蒋家兄妹在校园里参观,蒋芸坐在林荫小道的石凳子上,抬头看天:“这里的天真蓝啊!” 于青和蒋汶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力,他们帮不了蒋芸,明明不想怜悯她,可是看到她就觉得心疼。 蒋家爸妈带着蒋芸离开时,于青和蒋汶在校门口送他们,蒋芸站在他们身前,对他们笑:“哥哥,好好上学,连着我的份儿,一起努力啊!” 蒋汶点头,怜爱的揉揉妹妹的头发。 蒋芸来到于青面前,笑盈盈的,于青刚要说什么,蒋芸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转身跑上车,对呆若木鸡的于青摆摆手。 回去的路上,蒋汶说:“于青,其实爱情挺奇妙的,我真的挺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就看不到小芸也有如此容光焕发的时刻!” 于青低头,作为一个同性恋,被女人爱着到底是他的幸运或不幸呢?这算是欺骗吗? 祁阳比于青早到校一周,开学那天早上才匆匆跑进宿舍拿了书去上课,连个招呼都没时间打,于青撇嘴,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这天晚上祁阳回来的特别晚,进门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于青洗完澡出来,看到他连鞋都没脱的躺在床上,忍不住上去拍他:“祁阳,干嘛不脱鞋啊?祁阳?” 祁阳扭过头看了一眼于青,于青的心跳了一下,那种目光就和那天季唯在楼梯间想要杀了自己的目光是一样的,很疯狂也很深沉。 “你怎么了?失恋了?”于青躲开他的目光,下意识的问。 不说还好,一听到失恋两个字,祁阳眼皮一跳,眼神开始涣散,翻身伏在床上开始哭,声音从很低很低的呜咽渐渐高起来,直到声嘶力竭,于青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哭起来居然这么让人不忍听下去。 于青拿了一条毛巾站在床前,不知道该不该递给他。 那天之后,祁阳连课也不上,每天坐在床上发呆,连饭都是于青带给他的,如果于青不买饭,他也不吃,只是一味坐着。期间于青听到祁阳拿着电话吵架,每次放下电话祁阳都会默默的坐在阳台上流泪,然后彻夜抽烟。于青对于祁阳现在的状态很担心,每天上完课就回宿舍,连蒋汶叫他和学弟们喝酒,他都一概推掉。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个多月,一天于青回来却没看到祁阳,急忙给他打电话,听到对面很吵,祁阳的声音却很清晰:“于青啊!我和朋友出来吃饭,晚点儿回去,没事!” 那天祁阳回来的很晚,然后失魂落魄的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于青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夺下他的烟:“你有完没完了?不就是失恋吗?怎么搞的和怨妇似的,是不是男人啊?” 祁阳抬头看着于青,可是于青却觉得祁阳不知道在看哪里,目光中是满满的倦怠,声音沙哑:“于青,曾经我以为生命中值得我在意的东西很多,而最不值得我在意的,就是爱情,可是真的动心以后才知道,爱情虽然可以让人不在意,可是却是一把锋利的刀,可以在你还没感觉痛楚的时候,慢慢插进你的心……等你想要在意的时候,什么都抓不住了……”祁阳的手在虚空抓了一把,慢慢松开。 祁阳的逻辑很混乱,可是于青听了这些话,就感觉心很疼,真的像一把刀不知不觉扎进心里。 第二天于青精神不太好,中午的时候,蒋汶来找他:“于青,一会儿去图书馆吧!” 于青摇头:“我想回宿舍睡会儿!” 蒋汶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你病了?脸色不好!” 于青摆摆手:“没事,昨晚没睡好!” 于青提着两份儿饭走进宿舍,看到祁阳还睡着,他放下饭,过去推他:“祁阳,起来吃饭!”然后进洗手间洗手,出来时,看到祁阳还没起,干脆踩着扶梯过去推他:“祁阳,祁阳……”推了几下,于青感觉不对,祁阳全身软软的,好像……没有气息一样。 于青慌了,急忙跳下来打120,上去再拉祁阳,看到他枕头边放着一个空的氨咖甘瓶子,于青脑子懵了,他知道祁阳经常头疼,也见过他服用这个药,这瓶药是前两天刚买回来的,大约100片吧,难道他都喝了。 祁阳被推上120车,于青跟着跳上车子,这事儿惊动了学校,老师让于青通知祁阳家,于青慌张的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却对着最上面的一个没有名字的通话愣了一下,那是今天早上九点多的一个通话,如果按时间看,应该是这通电话以后,祁阳吞掉了整整100片的镇痛药。给祁阳家打电话,祁阳父母都打了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于青有些郁闷,想起好像好祁阳一个寝室一年,没见过祁阳给家里打电话,难道……有什么不对? 于青神差鬼使的按下最后那个电话,“嘟——嘟——嘟——”几声长音,对面有人接起来,却没说话。 于青犹豫着说:“喂?” 对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谁?” 于青没想到是个男人接的电话,他本来以为会是祁阳那个“女朋友”呢!于青只好说:“你好,我是祁阳的室友,你是哪位?” “你有事吗?”对面的声音冷冷的。 于青想了一下说:“祁阳现在在医院,我联系不到他的家人,请问您是哪位?” 于青听到对面哗啦啦的一片不知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对面的男人大声说:“哪个医院?什么原因?” “二医院。他喝了一瓶镇痛药,正在洗胃……”电话里传来忙音,于青看着话筒似乎想到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敢想。 十多分钟后,于青在走廊见到了电话中的男人,一个看起来就是已经在社会中立足的男人,满脸焦急和灰败的扑在服务台问:“今天有没有送进来一个喝药自杀的叫祁阳的男孩?” 于青走过去:“我是祁阳的舍友!” 那人猛的转过头,盯着于青,于青被他眼中的凌厉吓得退了一步,但是,那人很快恢复过来:“祁阳在哪儿?” “他还在洗胃!”于青看着他说:“我打了祁阳父母和家里的电话,怎么都联系不到人,看到他手机上最后一个电话是你的,就拨通试试!” “谢谢你!”男人快步走向急诊室,那边祁阳还在洗胃,男人边走边拨通电话:“东子吗?我是张禾年,祁阳在你们医院里……” 祁阳还算幸运,送来的早,而且他长期服用这种镇痛药,多少有些抗药性,洗完胃就脱离危险,这是安静的睡在病床上。那个叫张禾年的男人就站在祁阳身边,静静的看着他,静静地……于青站在病房门口,觉得自己走不进去,似乎会破坏掉这样的静态画一样。 最后静态画还是被破坏了,一个穿着白大褂一身消毒液味道的医生跑进来:“怎么样?张禾年,你让我说什么好?你TMD不是口口声声为他好吗?怎么?把他送到医院里了?这就是你的好?” 张禾年懊恼的瞪了医生一眼:“小声点儿!” 医生扭头注意到于青,一愣:“你是……?” “我是祁阳的室友!”于青看看时间:“不早了,你们能照顾一下祁阳吗?我还要回去给他收拾些用品,刚才那个医生说他要住一段时间医院!” 两个人对望一眼,点点头。 晚上收拾好东西送来,祁阳已经醒了,那个医生换了便服坐在床边和祁阳说话,祁阳只是淡淡的,看到于青,祁阳笑了:“吓着你了!” 于青把东西放下,过去拍拍他:“你能不能省心点儿?什么事至于让你……” 祁阳淡淡的笑了一下:“知道了,当时可能抽着筋了!” 于青看了医生一眼,祁阳说:“这是我朋友,赵晓东。” 于青点点头,这时赵晓东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抬头看了祁阳一眼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祁阳点了一下头,看着赵晓东出去了。 于青坐在刚才赵晓东的位置说:“我打不通你家里电话,只好找了个最近的通话打过去试试……” 祁阳苦笑一声:“你知道了吧!” 于青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祁阳低头:“那个人就是我一直交往的人,就是你以为的‘女朋友’,我是……同性恋,恶心吗?” 于青笑了一下:“那我得先恶心一下自己才行!” 祁阳惊讶的抬头,于青也苦笑:“我也是!” 祁阳张张嘴说:“我不知道,这个群体现在这么大众了吗?” 于青摇摇头:“你是和他分手了吗?” 祁阳扭过头,眼泪一下流出来:“感情是很莫名其妙的东西,那时我和朋友打赌能搞定张禾年的时候,哪想到自己会为了他自杀!” 于青看着他:“我觉得……他还是很在乎你!” 祁阳抬起胳膊挡在眼睛上,眼泪从胳膊下流入鬓角:“我知道!于青,你有爱的人吗?那就好好的对他,别自以为是的认为把自认为最好的给他了,他就会高兴,就会幸福!” “自以为最好的?”于青喃喃自语,忽然之间心就像被扔进寒冰中,季唯绝望而疯狂,想要同归于尽的样子就这样清晰的在眼前晃过,于青一下站起来,身后的椅子一下倒在地上,于青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跑上马路。 18、少年的情债 天很黑,汽车灯晃过,于青苍白的脸上是两道水痕,季唯,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想和我一样做个同性恋吗?也许会众叛亲离,也许我们最后也会落得祁阳和张禾年的下场,即使这样,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于青大脑已经混乱了,满脑子都是祁阳的痛苦,接踵而来是季唯狰狞到难忘的脸,刻在心里了,已经无法改变了! 忘不了,即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季唯的消息,还是忘不了,即使骗自己可以忍受季唯结婚生子,却还是忘不了,难道自己真的要抱着那一点点甜美的回忆过一辈子吗?看到他挽着妻子,牵着儿女走来,于青,你不会后悔吗? 于青边走边想,漫无目的的走回学校,宿舍门口,于青看到蒋汶焦急的站在那里,看见他,蒋汶跑过来说:“我下午才听说你们宿舍出事了!吓坏你了吧?” 于青机械的摇摇头,看着蒋汶说:“蒋汶,如果你爱上不该爱的人该怎么办?” 蒋汶一愣,轻声说:“爱了就爱了,爱情没有该不该一说!” 于青看着他,忽然笑了:“谢谢你!” 没有人的宿舍里,于青拨通了季唯的手机号,一年多的时间里,于青无数次的将那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无意识的按在屏幕上,仿佛透过号码可以看到那个人的笑容,可是他从来没有一次拨通,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然后颓然倒在床上。今天,他咬咬牙,闭上眼按下那个绿色的通话键。 “嘟——嘟——嘟——”那边接起电话,却没说话。 两个人拿着电话,也不挂断,就这么静静的,于青能听到对面有人在远处说话,季唯应该是在宿舍里。 “哥……”于青叫出这个字,忽然就泣不成声。 “青儿,你怎么了?”那边听到于青哭,就忍不住了,慌张的问。 “哥,我想你了……哥……”于青哭的说不出什么,等他哭完,电话那边只剩下忙音,于青愣在那里,忽然抬头苦笑起来,已经一年多了,季唯怎么会还在等自己呢!有些事,错过了,就不能等。 第二天,于青上完课整个人都有些蔫儿,走出教学楼,满地的阳光让他感觉刺眼,抬头挡住阳光,于青感觉想流泪。 身边走过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哎,那里有个有个帅哥!” “哪儿?真的啊,好像不是咱们学校的!” “真帅啊!你看,看过来了诶!” 于青放下胳膊,转头看向校门口,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于青!”校门口的季唯笑靥如花。 看着那个在视线里迅速扩大,然后将自己拥入怀抱的身影,于青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了,眼泪鼻涕沾染了季唯干净的衣服,直到回到宿舍,于青还抓着季唯不放,抽抽噎噎的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季唯用力的抱着他,感觉鼻子有些酸:“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永远都要你,你回头,我就站在你身后!” 于青抓着季唯,很用力,他觉得自己抓住了幸福,抓住了爱情,还好,还好,自己比祁阳幸运那么一点点! 季唯是逃课跑出来的,只能呆一个下午就要回去,季唯的飞机是半夜,于青订了校外的酒店,两人在房间里紧紧拥抱着彼此,很少说话,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将是彼此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了。 “青儿,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季唯对于失而复得的于青格外珍惜。 于青把头靠在季唯怀里,很舒适的闭上眼睛:“哥,你不会后悔吧?” 两个人靠在一起,都露出笑容,面前的路很多,他们选了最难走的那条,他们要承担的责任,要顶住的风雨,要接受的考验还很多很多,所幸,他们还有彼此。 祁阳回到学校以后,依然上课,周末也不再出去,按部就班,好像过着正常的大学生活,可是于青却觉得很压抑,祁阳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沉静了不少,曾经的话痨现在很少说话,没课的时候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阳台上抽烟,于青下课回来,看到祁阳脚下一大片的烟头,心就会很痛。那个叫张禾年的男人再没来找过祁阳,倒是那个叫赵晓东的医生来过两次,祁阳总是淡淡的,反而于青和赵晓东聊得比较多。 于青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季唯的电话,因为祁阳的事儿,于青也不好和他再宿舍卿卿我我的聊天,每次都是草草说几句就挂断了。 这年的寒假,于青和祁阳,蒋汶三个人一起坐飞机回家,路上,祁阳对于青说:“我不想考3+2了,明年那个大专文凭就打算回去了!” “回哪儿?”于青很惊讶,虽然知道祁阳不是爱学的人,但是他一直都很明确的表示自己要考3+2,而且他也说过将来不想回那个小城市,想要留在大城市发展。 祁阳淡淡的笑,目光盯着前面的屏幕放空:“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爸妈早就说过不想让我留外地,他们能把我安排在市里的任何机关单位,这样很好,稳定又能尽孝!” “那你……不考本了?” “上班以后自考吧!我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静心读书的!” 于青很郁闷,却不知从哪儿劝起,他本来就不是个善于劝慰别人的人。 这个寒假于青过得很美,除了偶尔去蒋家看看蒋芸,和蒋汶聊天,其他的时间几乎都给了季唯,两人就像没有过任何隔阂一样,悄悄的过着他们蜜里调油的真正的恋爱生活,背着父母悄悄的拉一下手,也会相视傻笑半天,甜蜜的不肯,也不敢想未来的路。 蒋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于青去的时候,只能和蒋芸在窗前看看外面的雪景,于青会给她讲学校里的事,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电视,蒋芸把头枕在于青腿上,仰着头说:“于青,和你在一起真快乐,快乐的我都不想离开!” 于青十指梳理着蒋芸的头发,低头笑的宠溺:“不想离开就一直在这儿!” 蒋芸笑了,浅浅的带着苦涩的笑:“于青,你喜欢我吗?” “喜欢!”于青毫不犹豫的回答,蒋芸可以说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孩了,他甚至想,如果没有季唯,如果一定要和一个女孩结婚,蒋芸是最好的。 蒋芸看着他的脸,又问:“那你爱我吗?” 于青犹豫了一下,歉意的看着蒋芸。 蒋芸也看着他,很久,忽然扯起一个孩子气的笑容:“你就不能说谎骗骗我吗?你呀……” 于青很愧疚,自己连个慌都给不起蒋芸。 蒋芸的目光无焦点的落在天花板上,喃喃的说:“于青,你知道吗?我曾经梦想着有一天能穿上洁白的婚纱,和心爱的人一起走进教堂,互相交换结婚戒指,从此只为一个人哭,只为一个人笑,安安分分的守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于青抬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于青,有人说爱上谁其实是上辈子欠了情债,我希望这辈子你欠我,下辈子,我找你讨债,好不好?” 于青用力的点头。 没过多久,蒋芸的父母带着蒋芸去美国治疗,于青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大二的后半学期,已经是大三最后几个月的祁阳真的没去考升本,而是在家里的帮助下在家乡的小城市找了一份实习的工作,至此于青才知道,祁阳居然是一位市领导家的公子。于青想,即使祁阳真的和张禾年在一起了,恐怕遇到的家庭阻力也不会小。 蒋汶最近也一直心事重重,于青知道,蒋芸的病越来越严重,寒假时他去探望蒋芸时已经发现,哪怕是一点点的寒风,一点点的污染都会让蒋芸犯病,现在已经严重到家里做的饭菜都不能放味精这些调料的地步了。过了年,蒋家父母已经带着蒋芸去美国做治疗了,于青知道情况很不乐观。 相比祁阳和蒋家的不幸,于青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现在功课完全不是问题,带他的老师对他很有期望,经常带他一起做实验,虽然很累,可是于青很快乐,他相信自己是个被需要的人。 另一个人于青高兴的就是季唯,他喜欢躺在床上听季唯嘻嘻哈哈的说一些有意思的事,经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甚至好几次早上起来都看到自己抱着电话在睡觉。 人在快乐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迎来暑假的时候,于青甚至觉得这几个月好像做了一个梦就过去了。 祁阳已经毕业了,临走前请于青吃饭,饭桌上,两人喝的都有点儿多,于青仗着酒劲儿搂着祁阳的脖子问:“祁阳,你真的能放下这个城市的人?” 祁阳摇摇晃晃的往学校走:“没有放不下的,疼了,就放下了!” 祁阳从来没说过他是不是一直喜欢男人,还是遇到张禾年以后喜欢上男人的,但是于青知道,感情受伤是很痛的,被男人伤,尤其痛。 19、少年的分歧 暑假里,蒋汶去美国看蒋芸,于青彻底没事干,每天和季唯混在一起,这个暑假最重要的进展就是季唯和于青终于上了全垒,其实季唯暑假也很忙,他准备考研,每次他看书,于青就坐在他背后,有时玩儿游戏,有时看书,更多的时候会在他身上蹭啊蹭,最后两个人每次都能直接蹭到床上,季唯很郁闷:“青儿,你这样是让我将来失业吗?失业了可没办法养家糊口了啊!” 季唯是个有打算的人,他不知道于青有没有想过,但是他比于青要大两岁,他更清楚,如果打算和于青一直过下去,瞒着父母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想出柜,就一定要在经济上有所独立,不然他们的爱情恐怕真的会面临面包和牛奶的问题了。 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是不能长久的,无论是男女搭配,还是男男搭配,季唯不想把他心中的于青变成一个计较柴米油盐的人,不想让自己心中的天使堕落凡尘,那么,季唯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去面对社会的压力。 大三开学,蒋汶一直没来上课,于青很不安,最近的一次和蒋汶通话已经是一个月以前,那时蒋汶说蒋芸的病情暂时得到控制,可能很快要回国,可是怎么忽然之间就没了消息? 蒋汶开学后一个月才来找于青,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神黯淡。 于青看到这样的蒋汶,心中的不安在扩大,两人来到于青宿舍,自从祁阳毕业,这间宿舍一直都是于青自己住。 “于青,小芸她……”蒋汶欲言又止。 于青的心沉入谷底:“蒋芸她,怎么了?” “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什么?”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于青还是被冲击的直晃:“你上次不是说她病情稳定了吗?” “是,可是后来她又发了一次病,那边的主治医生说她全身的机能都渐渐衰退,恐怕最多也就两三个月的事儿!” 于青不可置信的看着蒋汶:“不可能……不会的……蒋芸她那么……那么好……” “于青……”蒋汶十指插入头发,痛苦的低头。 于青用力的抱着蒋汶的肩,他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苦。 “蒋芸还回国吗?”于青低声问。 蒋汶摇摇头:“恐怕是回不来了……” 于青捂住眼睛。 没多久,于青接到蒋芸的电话,即使隔着电话,于青也能感觉到蒋芸的虚弱,蒋芸说:“于青,我好像没说过,可是如果不说,我就没机会了,于青,我爱你!” 于青泣不成声:“蒋芸,我喜欢你,你是我最喜欢的女孩,也是我一生中唯一喜欢的女孩,不会有下一个,绝对!” 蒋芸轻轻的笑,夹杂着咳嗽:“你也学会甜言蜜语了!” 于青说:“蒋芸,这不是甜言蜜语,我喜欢你,如果一定要我和女孩结婚,新娘一定是你!” 蒋芸沉默了一会儿说:“于青,谢谢!我真的,特别开心!” 挂了电话,于青上网找了一家婚纱店,订做了一件很漂亮的白色婚纱,快递到地球的另一边,婚纱制作需要半个多月,于青心急如焚,他怕赶不上,怕蒋芸看不到。他给蒋芸打电话:“蒋芸,我给你邮过去一件礼物,你一定喜欢!” 一个月后的一天,于青接到蒋芸的电话,电话里不是蒋芸的声音,而是蒋汶,蒋汶哭着说:“于青,你的礼物收到了,我们给小芸穿上了,她已经不能说话了,但是她很幸福,于青谢谢你!” 当晚,于青梦见蒋芸穿着漂亮的白婚纱对他说:“于青,我很幸福,真的!我要走了,谢谢你!我爱你……”于青伸手想要抓住蒋芸,猛然惊醒,却只是一个梦。 于青看看表,半夜两点,擦擦满头大汗,于青犹豫着拨通蒋汶的手机,蒋汶在那边只剩下哭泣:“于青,一个小时前,小芸走了!她穿着你给她的婚纱走了,她是笑着走的,谢谢你,于青……” 挂上电话,于青蹲在地上,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于青还没从蒋芸死讯的打击中恢复,上课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带他物理力学的老教授实在看不下去,把他叫到办公室:“于青,最近你一直心不在焉,前两天在实验室连数据都抄错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于青摇头。 老教授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孩子们,每天情啊爱啊的!你不说我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失恋了吧?你这样的我见多了!过点时间就好了!我今天叫你来是有其他的事,上次我们弄得那个有了结果,我接到德国一所大学的邀请,想要带你一起过去,大约一年左右!”说到这里,老教授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毕业以后有没有特别的去处,但是这一出国,回来正好赶上分配,对你很有好处的!说不定能留在国外也未可知……” 于青一愣,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去德国简直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他们这些学物理学的,如果毕业后还想从事本职研究,除了几个国家机关或者留校做老师,剩下的路只能是出国了。 回宿舍,于青接到季唯的电话:“青儿,你说我考哪儿的研究生好呢?你们学校好像没有我的专业!” 于青一瞬间的惊讶,才明白季唯是想和自己一起,轻笑:“你的专业在你们学校才是主专业,来我这里做什么?” 季唯嘿嘿的笑:“离的太远了,我怕你想我!” 于青心里暖暖的:“哥,离得远怕什么,放假后不还要回家吗?” 季唯犹豫了一下说:“如果考我们学校,以后有可能就留在这里了,不一定能回家乡,或者去别的地方……” 于青低头,他何尝不知道,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专业无论从哪条路走,都不会是回家乡了。 “哥,我……我可能要出国了!” “出国?”季唯那边的声音拔高:“去哪儿?多久?” “你别急,就是去学习,德国,一年左右吧!” 季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小屁孩不回来了呢! “吓死我了,那你好好学,大学出国,简直是镀金,回来你就身价百倍了!” 又过了几天,于青和妈妈打电话时,听到了一个让他全身僵硬的消息:季唯准备跨专业考到他这边来。 “那孩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筋,非要到你那边,说你那儿是个大城市,将来发展空间大,他爸妈都气疯了,你知道吗,他都能争取到本校的保研资格了,居然说要放弃,你们学校好像都没有他的专业,居然还要跨专业,这孩子啊!从小就倔的要命,可是从来也挺明白的,这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挂了电话,于青急忙拨通季唯的电话,劈头就问:“你放弃本校保研要跨专业来我们学校?” 季唯一愣,嬉皮笑脸的说:“哎呀,你在我身边安监控了?这你也知道了?”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学校根本就没有适合你的专业,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学完啊?你拿自己的前途当游戏啊?你是猪脑子啊?”于青很愤怒。 季唯沉默了很久,低声说:“青儿,我想了,你的专业向比较窄,毕业后很有可能留在学校或附近的国家单位,我如果在这边考研,将来留在这边的机会就很大,我不想离开你,我……” 于青咬着嘴唇,好半天说:“哥,我上次其实没全说完,我去德国有可能留在那里,不一定回来了!你……” “你说什么?”季唯的声音很大:“你说……不回来……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这个专业在国内根本就没的发展,在国外才能更好的研究……” “啪!”电话狠狠的挂上,于青许久没有动作,抬头,泪流满面。 他怎么能自私的想要季唯毁掉前途来这里呢?季唯在他心中永远都是那个自由如风一样的男人,怎么能因为他对他的感情而束缚他的一切,后悔,憎恨,一旦这些来临,他们的感情才真的万劫不复。 于青再次拨通季唯的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起来:“哥……” 季唯没说话。 于青深吸一口气:“哥……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不想绊住你的脚,你也不能用牺牲自己的前程来绊住我,我需要这次机会,哥……原谅我的自私……” 季唯轻轻挂了电话,拨通另一个号码:“你好,不好意思,我想退掉刚才订的机票……” 季唯很无力,他知道于青说得对,可是,他们的感情怎么会是彼此前进的绊脚石呢?难道不是动力吗? 季唯很累,他想,就这样顺其自然挺好,就这样等到我们能把握自己命运的时候,再说吧…… 20、少年的爱情 于青去了德国,一年之后,那边的导师很看重他,回国的时间一拖再拖,直直拖了两年,学校这边在于青这边导师的运作下,于青人还在德国,却被保送研究生。 那边的研究终于有了眉目,于青终于能回国过个年了。直接回学校向这边的导师交代了那边的情况,然后请假回家。 下了飞机,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然后自嘲的低头,自己在想什么呢,难道还指望季唯能来接自己吗?自己打车回小区,路过楼梯间,于青有些恍惚。 爸妈给于青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一家人高兴地不得了,席间于青妈妈说:“青儿,你这一直不在国内,学校那边不会有事吧?用不用你爸他……” “不用,妈,这是学校安排的,不会有事,过了年我可能还要回德国那边,那边的实验研究还没完!”于青淡淡的说。 妈妈犹豫着说:“你不会给妈找个外国媳妇吧?” “找个外国媳妇不好吗?”于青笑。 妈妈居然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倒没有什么不好,就是我也不懂外国话,娘俩说个话还得你翻译!” 爸爸笑起来:“青儿还不到二十三呢,你急什么啊?人家大城市男人三十岁再找对象的也多了!老季家的唯唯比青儿还大两岁呢,不也没找呢!” 妈妈切了一声:“那是老季自己说的,怎么会不找呢,没对象怎么一年到头回不了两天,过个年大年初七就往学校跑?肯定是有对象了!” 于青低头夹了一块藕放进嘴里,轻轻的笑,季唯现在应该已经读了一年半的研究生了,是啊,或许他早就有对象,过几年再回来就能接到他的喜帖,看他结婚,生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于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了,可是他不后悔,季唯如果真的和女孩在一起了,他绝对不后悔,季唯如果结婚了,他更不后悔,这就是他自己种下的因,自己采摘的果…… 年前,于青去蒋汶家,和蒋汶一起聊天,蒋汶谈了个女朋友,笑起来很甜,于青第一次见就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吃过晚饭回家时,蒋汶执意要送于青出去,在门口,蒋汶说:“你是不是觉得琳琳和小芸有些像?” 于青这才愣了一下,仔细想想,蒋汶的女朋友琳琳的确和小芸很像,都是那种甜甜的,像个洋娃娃一样的人,眉眼中也有些相似。 蒋汶低头笑:“第一眼看到琳琳,我以为小芸回来了!我觉得琳琳是小芸送给我,安慰我的!” 于青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像蒋芸,是不是琳琳的不幸。 回去时,于青站在楼下点燃一只烟,靠着路灯杆站着,这两年,不知不觉就会抽烟了。每次精神紧张起来的时候,那种把烟雾深深吸进肺里,然后吐出淡蓝的薄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小区门口,一辆出租车停下,季唯下车随意的瞟了一眼,就看到路灯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指尖夹着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直到季唯走到近前,于青才抬头看了一眼,看清眼前人冷峻的脸,于青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直到手指被烟烫了一下,于青才慌乱的丢了烟蒂,不太自然的说:“哥,你回来了?” 季唯真想上去给这张越来越漂亮的脸一拳,可是拳头捏的咔咔响,却怎么都下不了手,这个让自己爱着的人啊,又爱又恨的人啊! 于青下意识的又摸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抬头对上季唯目光中的怒火,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竟然吸进去大半,季唯忽然抬手抓住他的烟,扔在地上踩灭:“你是抽烟呢还是自杀呢?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于青弯腰捡起被踩扁的半支烟,扔进一边的垃圾箱,回头笑了一下说:“那边研究任务重,抽着解乏,抽着抽着就有瘾了!” 季唯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向这边的教授交代一下,顺便……收拾一下,过了年……还要过去!” 季唯把拳头捏的死紧,指甲都陷阱掌心:“挺好,真的,咱们这一片还没有个……拿绿卡的!” “那边导师也提过,我那边的研究还没完……”于青轻声说。 季唯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抬头,天上飘下来几片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心也凉凉的,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真的……挺好!祝你……前程似锦……” 于青看看他身后:“怎么还是单身?没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季唯眯起眼睛看他,半晌冷冷的说:“于青,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说你这人特冷血无情了!” 于青目光闪烁,想要扭头,季唯忽然伸手,一手搂过于青的头,对着他的嘴啃下去,用力太猛,两个人的牙磕在一起,于青尝到一股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季唯的嘴破了,季唯按着他亲了一会儿,忽然松手,推了于青一把,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用手背擦擦唇上的血迹,转身进了楼道。 于青愣在原地很久,直到身上落了一层雪花,这才慢慢回家。 过年后,于青还是赶去德国做了实验的扫尾,终于结束了这个比预期要复杂太多的研究。那边的导师非常喜欢他,几次询问他要不要留下来,甚至这边的导师也想要他留下来,于青却只是笑一笑,依然做回国的准备。 回国时正是天最热的时候,于青和导师进行了长谈,执意要留在国内,导师没办法,最后给他争取了一个留校的名额,他可以边做助教边读研,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命运就是这样,错开了,错过了,一切的一切就过去了,于青一直没有回家,季唯也没有,那个小城留给他们的记忆太过深刻,他们都需要淡忘,一切都似乎进入正轨,又或者一切都脱离了轨迹,于青和季唯各自过着自己简单的,用爱情换来的平静看似正常的生活。期间,季唯谈过一次恋爱,然后无疾而终,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用全部爱去爱别人。于青也被导师的女儿表白,而于青完全没有负担的告诉她:“我喜欢的是男人!对不起!”导师知道这件事时,也只是叹了口气,就没有下文了。 转眼是看似平淡的,顺风顺水而又如死水一样的三年。 季唯研究生毕业后,找了一家很有名的公司,全国各地的搞工程,很少很少回家。 于青在学校从助教到讲师到副教,俨然是学校研究室里的权威人物,时不时出国交流。 他们的生活没了交集,偶尔会想起彼此,那些甜蜜的,痛苦的都消磨的只剩影子。 2003年是糟糕的一年,因为非典的来袭,于青的学校被封闭了,从加拿大飞回来的于青没办法回到学校,只能回家,这是他这几年在家时间最长的时段,爸妈高兴的不得了,每天早上戴着口罩去菜市场给他买各式各样的菜,变着花样给他做,还没一个月,于青就觉得自己裤子都紧了。 季唯公司的好多工程都在重疫区,不得已停工,他也被迫回家休息,被爸妈唠叨的没完没了,如果不是非典就被揪去相亲了。季唯烦的要命,其实最近他也想过要不要干脆找个女人结婚,顺了爹妈的心意,说不定也可以断了自己的念想,可是爸妈越是唠叨,他越是反感,最后烦闷的摔门出去,季妈妈在门口喊:“大非典的你去哪儿啊?作死去呢?” 季唯按了电梯大声说:“下去买盒烟!” 站在电梯里一路向下,电梯堪堪停在十二楼,电梯门打开,季唯看到于青走进来,两个人在窄小的空间里对望着。 “你……也回来了?”季唯问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看到于青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时间似乎根本没有流动,他们还是当年的他们。 于青目光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你瘦了!” “一年四季东奔西跑的!你好像没怎么变!和以前一样……”季唯看着于青。 于青笑了一下,很浅:“怎么没变,变老了!” “叮”电梯到了一楼,两人先后走出电梯。 季唯看了一眼于青问:“你这是去哪儿?最近疫情闹得厉害!” 于青笑了一下:“家里闷的厉害,我到对面公园走走!” 季唯等他走了两步,忽然问:“你怎么没留在德国?” 于青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哪那么容易啊!” 季唯跟在于青身后,路过超市也没进去买烟,跟着于青走进马路对面的公园,于青什么都没问,两个人就那样走着,许久,季唯说:“你……有女朋友了吗?” 于青呵的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季唯:“我一同性恋,搞什么女朋友,那不作孽呢!” 季唯愣在原地,说不清心里满满充盈的是什么感觉,他咽了口唾沫,快走两步和于青并排:“我也没有女朋友!” 于青低头好像没听见什么一样,只是走。 季唯快走两步挡在于青眼前:“青儿,话都说开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于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季唯只能看到于青黑黑的发旋,他伸手摸摸于青的头:“青儿,你还要逃多久?” 于青的肩头开始颤抖,双手拳头攥的死紧,两滴水滴掉下来,落在两人之间的方块地砖上。 季唯伸手把于青搂在自己怀里,听着于青在自己怀里闷闷的抽泣,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回说什么都不能放手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21、完结 夜里,于青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暗暗的天空发呆,明明和季唯很多年没见了,却没有一点的生疏,他们就像从未分开似的,只要稍微回忆,就能想起那些年一起做坏事,一起游玩,直到两人相恋,彼此试探,彼此折磨……明明觉得自己的心早就冷了,以为再也不会动心了,可是被季唯搂在怀里的时候,于青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跳了,自己似乎有活了。现在两个人经济稳定,工作安稳,似乎,是最合适的时机,对父母坦白,或者偷偷来往。 一晚上的胡思乱想,第二天于青起床特别晚,吃了午饭又昏昏欲睡,直到感觉身边有人在看他,那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于青一下瞪大眼睛,对上一对似笑非笑的眼睛:“你还真能睡啊!” “你……怎么进来的?多大人了还这样吓唬人,幼不幼稚?”于青看到季唯,松了一口气,慢吞吞的爬起来。 “我爸妈来找你爸妈弘扬国粹来了!”季唯眼睛在于青赤裸的上身上下扫视。 于青背对季唯在柜子里取衣服,打着呵气说:“什么国粹?打麻将啊?他们不是早就不玩儿了吗?” 季唯走过去夺下于青刚拿到手的T恤,从身后抱住于青的腰,贴着他的耳朵说:“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我说非典无聊,提了几句,我爸妈就主动提出来找你爸妈打牌了!” 两人都太久太久没有亲密接触,此刻只是拥抱就觉得全身发热,季唯在于青耳边亲吻着,于青半眯着眼扭头和他接吻,季唯有些激动,伸手一扥,脱了自己的T恤,把于青按在衣柜上接吻,他们都深切的渴望着对方的体温,肢体紧紧的交缠,细细的,疯狂的品味着对方的一切…… “啊……”门口的尖叫把两人吓得够呛,回头,于青妈妈正端着一个果盘站在门口。尖叫声引来了两家大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屋里光着上身还抱在一起的两人。 “你们在干嘛?”季唯爸爸第一个反应过来,手中拿着的一把扑克华丽丽的摔向两人。 季妈妈进来对着季唯就是一个耳光:“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于青低着头不敢看爸妈,于爸爸到底当过领导,虽然脸色惨白,却依然强压着怒火说:“穿好衣服,到客厅来!” 等两人衣冠整齐的站在客厅时,两家的妈妈已经哭成一团,于爸爸一把拉住跳起来要打季唯的季爸爸,看着两人问:“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季唯看了一眼于爸爸说:“我和青儿要在一起!” “你个乱人伦的小王八蛋……”季爸爸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过来,于青眼看那个巨大的玻璃烟灰缸落下来,急忙扑过去挡,烟灰缸砸在他背上,于青叫了一声,扑倒在季唯怀里,季唯慌了,抱着于青问:“怎么样?受伤了?”接着又冲着他爸吼:“干嘛啊?我都这么大人了,我干嘛自己不清楚啊?” “你清楚,你清楚什么?你是男的,于青也是男的,你搞清楚什么了?”季爸爸看到砸了于青,暴躁也下去一半,跳着脚骂季唯。 于青推了季唯一把,扭头扑通跪下:“爸妈,叔叔阿姨,我们是真的相爱,求你们别拆散我们,求你们了!” 于妈妈泣不成声:“青儿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们都是男的啊!” “我很清楚!我和季唯都是男的,我俩早就好了,就是不敢和您们说,求您们了,我真的离不开季唯……” 季唯也跪下来:“我也离不开于青,我爱他,很久以前就爱他,求您们了,您们别拆散我们!” 季妈妈大声吼:“季唯,你疯了,你可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啊,你将来不结婚了,不要孩子了?季唯,你有没有替我和你爸想过啊?” 季唯用力抓着于青想要缩回去的手,对着于青大声说:“你再敢缩回去给我试试?”然后扭头对他妈妈说:“我就是一直怕您们伤心才隐瞒到今天,我们也挣扎了,也试过分开,可是要是能分开,我们早分开了,我们根本就分不开了,离开他,我心疼,我疼啊!” “回家再跟你算账,回家!”季爸爸一拳砸在沙发上,站起来拉季唯。 季唯拉着于青不放手:“我不能走,我不走……” 于青咬着嘴唇和季唯的手拉在一起,季唯使劲挣脱季爸爸的手,跪在地上用力抱住于青,在他耳边说:“你不能再变了,你记住,你若是松口,我就从我家阳台跳下来,你试试我敢不敢!” 于青瞪大眼睛看着季唯,看到的只是季唯眼中的疯狂和决绝。他用力的点头:“你放心,我不变,绝对不变,从来没变过!” 两家整整一晚的打骂,连从小没挨过打的于青都被他爸打了好几个耳光,于妈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求着于青和季唯分开,几次于青几乎要松口,可是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想象着季唯从楼上跳下来,就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他一直跪在客厅,不停的说:“别逼我了,我不能离开季唯,求您们了,别让我离开季唯!” 季唯家更是惨不忍睹,别说鸡毛掸子,连擀面杖都打断了,季唯一身是伤,伏在地上还一直在说:“我爱于青,我离不开他,我不能离开他!” 凌晨,于青爸妈又失望又疲倦的回屋了,于青疲惫的跪在客厅里,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季唯发信息:“怎么样了?” 过了很久没有回信,于青的心突突的跳,他猛的站起来,可是跪下的时间太长了,两腿一麻,几乎摔倒,他强忍着活动了几下,打开家门跑出去,他要去找季唯。到了季唯家门口,于青攥攥拳头,忽然用力敲敲门:“季唯,季唯,是我啊!” 里面一阵稀里哗啦,季唯猛的打开门,后面是拿着一只拖鞋的季爸爸,季唯一把抱住于青,两人抱头痛哭,季爸爸抬起拖鞋很久,最后狠狠的扔下说:“给我进屋嚎,你们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季唯爸妈看着从小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哭,咬咬牙,只能回屋。 他们明白了,这两个孩子为什么都眼看三十了,还不肯谈恋爱。以他们的能力,已经没办法把这两个他们眼中的孩子分开了。 天亮后,于青和季唯去医院看伤,两家父母相对无言,暗自垂泪。没有办法了,他们这是打死也要在一起,再逼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吧。 医院里,两人谎称昨天晚归被抢劫,小护士边消毒,边说:“真是的啊,下手太狠了,好几处都轻微骨裂,我看你需要好好休息!大非典的回那么晚干嘛啊!” 两人相视苦笑。 回来的路上,于青说:“我爸妈那儿十之七八是默认了,就是季叔叔……” 季唯伸手搂住于青:“你放心,昨天你来了以后,我爸就不动手了,估计也是没办法了,磨着吧,他们就我这一个儿子,最后没办法也要认了!” 于青叹了口气,摸着季唯被打的好像猪头的脸:“我们暂时别见面了……” 季唯一把拉住于青的手,脸色大变:“你要退缩?你退一个我看看?我昨晚绝对不是威胁你!” 于青拍拍他:“你白痴啊!要退缩昨晚就退了,干嘛白挨打啊?我欠揍是怎么的?我是说咱们等父母平静一些,再和他们好好谈谈!这几天别刺激到他们!” 季唯松了口气,全身疼的哎呦了一声,于青急忙扶他,却被紧紧的抱着:“青儿,你真的不能变了啊!我真的会死!” 于青用力的回抱他:“我知道,我们都不变了!” 本以为回家还是会经历暴风骤雨,可是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都很平静,虽然两家父母不和他俩说话,却也没阻拦他俩隔三差五的见面,直到两人伤好,非典的危机也解除,两人就要各自回去工作的前一天晚上,于青正在收拾东西,听见有人敲他的房门,打开,看到妈妈站在他门前。 “妈……”于青目光闪烁,却不知道妈妈来是不是又要劝他,忐忑不安。 于青妈妈在床边坐下,轻声说:“你收拾你的,我就是进来看看!” 于青不安的弯腰接着收拾,听到妈妈说:“青儿啊,你这还是去学校啊?” “是啊!还有两个实验数据有些问题,我还要去核实一下!”于青不知道妈妈想说什么,表现的尽量自然一点。 于妈妈不安的动了一下说:“咳……那个……你和唯唯一个大南,一个大北,不太好吧!” 于青抬头看妈妈,一时不太明白妈妈的意思。 于妈妈眼睛看着窗外,犹豫着说:“你们离得太远了吧?以后日子怎么过?” “日子?”于青顿时明白了妈妈的意思,瞪大额眼睛:“妈,您……不反对了?” “反对有用吗?你们啊!铁了心了!我和你爸要是再反对,恐怕以后连你个影儿也见不到了吧!”妈妈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于青过去抱住妈妈:“对不起,妈,谢谢您,谢谢爸!” 下午,季唯全家被请到于青家的客厅,六个人坐在一起,于青妈妈咳嗽了一声说:“我看,我们是不是讨论一下今后的事?” 季妈妈叹了口气说:“有什么讨论的,他们铁了心,我们也没办法,我就当没生过他算了!” 于妈妈也哭了,于爸爸一看这架势,只能开口:“那个,今天我叫大伙来,就是想讨论一下于青和季唯以后的情况,比如,他们以后住哪儿!” 季爸爸茫然了一阵,忽然一拍大腿:“对啊,他们俩工作不在一起,生活不在一起,以后咋过日子啊?” 于青和季唯眼睁睁的看着两家大人开始一本正经的讨论他们将来的生活,一时有些插不上话,只能互相看看。 讨论时间太长,于青靠在沙发扶手上几乎睡着了,季唯拿着手机低头看书,忽然季唯妈妈说:“季唯,你看怎么样?”把两人吓了一跳。 季唯抬头:“什么?” 季唯妈妈皱眉:“你调去青儿在的城市,或者干脆调回来。青儿那边是正式工作,不好辞职,只好你挪动了!” 季唯呐呐的说:“那个……我工作干得挺好,不太好辞职……”说着看看于青。 季妈妈刚要发作,于青急忙说:“其实就算他调去我那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我一个月有半个月在外地,要不就是出国,所以……还是像现在这样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季唯爸爸瞪着眼说:“你俩以为小孩过家家呢?这个夫妻异地生活,会有很多问题,首先呢……” “爸……咱等等再说!”季唯看着爸爸小心翼翼的说:“那个……您说的夫妻是指我和青儿吗?” “你以为呢?”季爸爸恼怒的说。 季唯看看于青,不知道该怎么和爸爸说下去。只能推推于青。 于青翻了他一眼,回头对季爸爸说:“季叔叔,我们都是成年人,随便调动工作不太好,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俩暂时不打算变动,您们看行吗?” 季唯点头:“要动也得等这回的工程完了啊!” 于爸爸看了他俩一眼:“我真不知道你俩说的在一起是不是真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不过于青和季唯知道,他们总算过了最难过的一关,以后的生活,就是他俩的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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